第一章 零落成泥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前世我叫楚忆夏,名震商界的商海教父楚天之女。我虽自幼失怙,但父亲留下的威名震慑,从来无人敢轻视我。父亲逝世前,将我托孤给他多年的好友,并定下我与他好友长子的婚约。却不知,这婚约,多年之后遭到故人背弃,我也因此死于非命。 上天见悯,让我再世为人,我决定抛弃前世的情和恨,过一个不留遗憾的今世。 这一世我叫幽兰若,东洛国右相府的庶出小姐。在思想封建民风保守的东洛国,贵族居于庶民之上,无须像庶民一般为生计终日劳碌,但他们可以用作消遣且不降格调的东西并不多,是以对嫡庶之分颇为较真。若以常理,世家中的庶出子女,本身没有什么忒出众的才能或者德行,那和家中的奴仆是无甚差别的。甚至于待遇还不如得宠的一等奴仆。 因为在东洛国的律法中规定,侍妾皆为奴籍。奴,是比庶民更低下的阶级。一个流着奴籍血脉的世家子弟,即便还流着一半贵族血脉,也是为人们所看不起的,因为人们惯于关注一个人的缺点而非优点。 在我刚出生的时候,作为我的父亲,赋予我一半血脉的那个人,对我的诞生说了一个“嗯”字表示晓得了之外,再无它言。我开始明白,我将会和大多数庶出的子女有相同的命运。居于嫡出姊妹之下,仰人鼻息,看人脸色,将来成年之后,用作家族联姻的工具,至于是作为妾谄媚上级还是作为妻笼络下属,就看哪个对家族的贡献更大。 在庶出子女的圈子中,大抵分为两种人,一种是不思进取安于现状随波逐流接受命运的人,一种是胸怀大志不甘人后奋发图强然后接受命运的人。这后一种要么德行出众,要么才能出众。 我向来晓得一个人存在,必然有他存在的意义,每个人在自己的世界都是出众的。但是我也晓得,我在自己的世界出众是很容易的,而在别人的世界出众却不是那么容易。是以出众一途,实是任重而道远。 倘若我未曾享受过作为人上人的滋味,我想我会甘于一个庶出小姐的命运,但前世天生的尊贵血脉让我觉得,即便生成嫡出的贵族小姐也太受委屈,何况是庶出? 虽说任重道远,还不至于让我畏惧。是下我更为忧心的其实是通过才能出众还是通过德行出众。自打这个问题衍生出以后,我一刻也未曾懈怠的去思考。皇天不负,终于在我思考的第二年解决了这个问题。 倒不是想到了哪一个更好,而是这两者皆不需要了。 因为我想要出众仅仅是想在家族中得到更好的待遇,若已然得到了最好的待遇,出众不出众,其实不甚重要。 我两岁的时候天降好运被皇帝赐婚给安王府的小世子为正妃。安王府在东洛国一等一的尊贵,作为安王府定下的未来主母,无须我再费什么心思,丞相府自会将最好的奉在我面前。这正应了一句话,生得好不如嫁得好。这也算贵族圈少有的特列。 对此,贵族圈子的一众嫡女庶女皆是嫉妒得差点吐血三升。而我有前世自幼订婚的阴影,今世不再指望爱情,只安心享受得以改善的物质待遇。 自此,我对这个身份颇为满意了,赚了个便宜家族,还有个不错的前程,真是前途一片光明,天下待我逍遥。 ------题外话------ 新文,求收藏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二章 美人如花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幽兰若正应了这句话,没乐呵几年,就被人退了婚。 那是她十四岁的某一天,安王府小世子亲自驾临右相府,决绝的将一封退婚书交到她父亲的手中。安王府来头太大,是她们阖族也惹不起的,这么个大亏,却只能哑巴吃黄连。 幽兰若前世长于民风开放之地,到不至于接受不了被人退婚。但再说什么随性不羁,孤高自傲,不屑流俗,到底是丢了面子的事,这让她十分的纠结。碍于因为与安王府定亲在家族中白白得来来的十余年上等待遇,让她无法理直气壮的讨回这个面子,让她更纠结。在这纠结中,幽兰若每日只能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喝着闲茶打发时光。 “小月月,小月月、、、、、、”一阵疾呼自院外传来,幽兰若嘴角狠狠地抽了抽。 当年她出生的时候她的父亲并没有赐予一个高尚的名字,侍婢出身不通文墨的母亲在她满月的那天晚上,独自望着天上的那轮满月,给她取名“月”。即便是生母,一个妾侍也是没有资格为子女取名的,是以这个“月”字仅作为乳名,用以亲近的人称呼。 幽兰若略转身便看见一团金光闪进院子,大步流星走到她面前一屁股坐向边上的一张矮凳上,她脚尖一勾,凳子移位,此团金光华丽的摔倒在地上。 幽兰若嘴角微微弯起,俯视着该团金光:“皓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再让我听到你如此唤我,我就把你阉了。” 方皓撇撇嘴:“有你这么对待表哥的吗?”一边抱怨着,一边双手护着下身。他的表妹瞥了他一眼,不屑道:“你是哪门子的表哥,赌坊里遇了老千要我帮你找回场子,街头掐架被揍了要我帮你出头,酒馆烂醉丢了银子被人扣下要我拿钱赎你,连逛妓院都是我帮你开道!你当我小弟还差不多,表哥?哥者,年长男子也,就你这样,浑身上下哪儿像男人了?” 方皓听着毫不留情的数落,眼中的委屈一深再深,而后猛地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幽兰若,双手握拳,脸上一扫刚才的委屈,换上坚定的神色,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话:“我,我、、、、、、我会长大的!”说完低头看着地面。幽兰若估计着他这是尴尬,想找地缝钻,不理他继续享受日光浴,顺便消化一下刚听到的豪言壮语。 半晌,方皓抬头见幽兰若闭着眼睛没有搭理他的意向,垂头丧气的把刚才的凳子拖过来坐下。又过了一会儿闷闷的嘟囔道:“月月,你以前说不嫁逛妓院的男人,如果,如果我以后都不去妓院,你,你、、、、、、” “嘟囔什么呢?是不是又在骂我?”这么好的春光却有一只蚊子在耳边嗡嗡的叫着,委实煞风景,幽兰若冷哼一声道:“本事没涨,胆子倒涨了!” 方皓一愣,随即咧嘴:“没有没有,我哪儿敢啊。”说着,他探过身子一脸春风的继续道:“再有两个月你就及笄了,依着姨父好面子的做派,你又是他的嫡长女,我想这及笄之礼一定会举办得很风光,这么重要的日子我允你一件礼物。你说吧,你想要天上的月亮还是星星?只要你想要我一定给你找来!” 风光?幽兰若心中冷笑。生母早逝,寄养在嫡母的名下,嫡母却丝毫不关心她这个女儿,兼之一大堆吃闲饭惹闲事的姨娘,作为当朝相国,在外忙国务在家忙家务的老爹,哪个有心思管得了她?而且,半年前安王府小世子亲上门强势的退了这一门亲事,大大的落了相府的脸面。相国老爹当时就气得晕倒,醒来后到兰馨苑逛了一圈,看她在床上躺着,连安慰都没有一句,就一言不发的离开了。他不关心安王府小世子为何退婚,也不关心女儿是否被退婚打击,只惆怅他自己的颜面。而这半年来,他更是似乎没有这个女儿一般。 及笄之礼后便是待嫁闺中。若是未被退婚,应是议亲了,可惜,幽兰若是被安王府退了婚的女子,日后很难再有什么好姻缘了。一则,门当户对的人家是不会选择安王府抛弃的女人,二则,若遇攀附权贵之徒,也注定就不是好姻缘。 收起惆怅,幽兰若不得不承认自己已是一个弃妇的现实。而造成这一切的祸首正是从前满心期待的未婚夫君。现在应是前未婚夫了。 无声的感叹一番,幽兰若转过头看着方皓软声道:“什么明珠宝石我没见过,金玉钱财亦是身外之物,难得你这份心,让我十分地快慰。”方皓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她继续道:“其实我也没什么特殊的要求,只是在想,及笄之后就不能随意出门了,是以及笄之前想出去走动走动。” 方皓两手一拍,笑道:“这简单,还如往常一样,去我家住,想什么时候出门就什么时候出门!”方皓十分欢悦的起身往院子外跑,无疑这个提议也很和他的心意。 幽兰若出声唤住他道,看着他眼中的疑惑笑了笑解释道:“你去见了我母亲,须得说是老夫人想我了,让我过去住几天。”曹氏虽然平时不拿她当回事,但及笄之礼前夕,她应该不会太放纵她。 方皓想想,应了声,欢欢喜喜的蹦出兰馨苑,看得幽兰若好生汗颜,这个表哥应该是属兔子的吧?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三章 佳人如画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方皓,京中有名的纨绔公子,家中曾出了个皇妃,在京城很风光了一阵子,如今虽没落了些,但当今老太后是个心慈的,她念着年轻时的姐妹情谊,对方家一直颇为照顾。 都说皇家勾心斗角后宫尔虞我诈无真心无真情,但太后在太妃懿后对太妃娘家数十年如一日的照拂,让人着实刮目相看。 不过,依赖他人的荫蔽,终究不能长久,况且还是个死了几十年的女人积下的善德。还是要自身有本事才能横行于天下。然,方家却是一代不如一代。 这方家本是经商之家,方皓的祖父应着做生意发了点小财买了个小县令获得送女入宫的机会,然后应着女儿的裙带关系最终混着个尚书,许是福薄,没做几年就早逝了。方皓的父亲却只混了个侍郎,也是早逝,到方皓这一代,只是个纨绔子弟。正应了那句“富不过三代”的理。 “喂,月月,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耳边炸雷想过,幽兰若惊醒,难得出来逛街还不用付钱,不至于天降甘霖来为她庆贺吧?抬起头,却看见方皓正怒目而视,视的还是她。 幽兰若莫名其妙的看着方皓,从出门就一直在她耳边嗡嗡个不停,她听着虽烦也没出声责怪他,到还得罪他了?柳眉微蹙,就是得罪他了又如何?敢吼她,这是不想混了!想到此,顿时理直气壮大义凛然地回瞪他。 接收到幽兰若气势恢宏的目光方皓吓了一跳,讪讪道:“呵呵,月月啊,我刚才没骂你,真没骂你。” 积极的认错态度让幽兰若很受用,她收回视线,想了一下,解释道:“刚才在想一件极为重要的事,被你打断了。”方皓小脸顿时委屈得仿佛天塌下来只砸了他一个人似的:“对不起啊月月,我不是故意的。不过你在想什么?”“在想等会到聚先庄是先玩骰子还是牌九。” 说罢,也不理会身后委屈得江河决堤的方皓,打开折扇,边潇洒的摇着,边向聚先楼走去。今日风光真是无限好啊! 如此良辰美景不好好欣赏,藏在闺阁里儿女情长伤怀垂泪可是要遭天谴的。 “小心!”身后传来一声疾呼,幽兰若瞬间分辨出声源不是方皓,却来不及理解其中含义,倏地感觉一阵劲风自身旁刮过,她反射性的回头,竟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接着腰上一轻,然后天旋地转,待落定后,她正处于一处倒勾的房檐之上,巨地面至少十余米。 她的心颤了颤。 “吓着了?”清泉般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循着声音仰起头,她的心又颤了颤,脑海中浮现出四个字――玉人无双。 幽兰若望着眼前美得不像话的容颜,活了两世,走过大江南北五湖四海,自以为识人无数,阅历非凡,但直到今日她才明白“美人”的含义。时间仿若停止在这一刻,天地万物都静止不动,她的眼里只有他。 有一种美,不需要语言述说,有一种感觉,叫作一眼万年。 仿佛是一瞬间,又仿佛历经千万年,越过不知道多少个沧海桑田,从亘古来到眼前。 “月月!你没事吧?”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从远处响起,打破这一处的宁静。 幽兰若听出了方皓声音中的焦急,但眼前的美人叫她移不开目光,她看着他,语声轻柔得如三月花开花瓣上的滴露,“不知美人芳名?” 话音刚落,他抱着她的手抖了抖,一缕梅花幽香自他的衣袂飘散而出,飘进幽兰若的肺腑,飘入幽兰若的心底,她痴痴的望着他。这世间,总有美好的东西值得去付出。金钱,名利,美人,不敢大大方方的承认只不过是太虚伪。而她幽兰若从不需要虚伪,她一直大大方方的追求着她作为凡人的欲望。 在幽兰若的深情凝视下,美人的面上平静无波,只是一言不发的将她扔在屋檐上,几个纵身,白色的背影消失在远处大街的拐角处,像是从不曾出现过。 好飘逸的身法,好俊俏的身姿!幽兰若暗赞,这就是飞檐走壁的轻功吧,刚才她被他圈在怀中,并未看清他们怎么就到了房檐上,此时远看,这位美人着实不凡呐。 “月月!”房檐下,对于幽兰若的无视,方皓急得直跳脚。 幽兰若收回视线,俯身向下看了一眼,方皓身后几步躺着一匹老马,周围几个小摊凌乱的散着,还有数位行人小贩横七竖八的躺着,呼天吁地的叫唤声充斥这方街角。 幽兰若闭眼,与美人的相遇固然浪漫,只是这代价,未免惨痛了点。 “月月,别看了,快下来,上面很危险。”方皓继续叫喊着。 世间总有很多事不能两全其美,连禅门都有“世间安得双全法”的疑问,凡人又岂能尽得如意,幽兰若摇头无奈道:“皓皓你就不能有一刻是机灵点的吗?” 方皓愣了一下,幽兰若突然有些沉痛:“去搬个梯子来。” 方皓恍然,这么高的房檐上跳下来,他不一定能接住,砸了他无妨,摔了表妹就不妙了,一溜烟跑去找梯子了。幽兰若望着蓝天白云生出些伤感,什么时候能赐她个上道的跟班。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四章 浓香吹尽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幽兰若踩着方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寻来的梯子下到地面上时,京兆尹的官役已经将这一处的混乱收拾得七七八八了。另幽兰若惊讶的是,这骑马之人竟是列王府的下人。 列王府在京城权势不小,行事却秉着低调的原则,这些年来除了一个二郡主不时闹出点风波,愣是一点消息没传出来,让不少人都快将这个从开国就屹立在东洛的世家彻底遗忘。 “尔等放肆,此马可是我家小姐最心爱的名驹,如今不速速追查伤马之人的下落,到与我纠缠,列王府追究起来,你们担待得起吗?”虽是个下人,到惯会装腔作势,一点不输列王府的气势。 官役相互对看一眼,列王府确然不是他们得罪得起的,但如今的京兆尹可是个骨气硬得很的主,有这样的顶头上司,他们想要秉公办事,没有一点后顾之忧。 “呵呵,这位小哥,我姓幽,东街续香阁的主人。”幽兰若对官役笑笑,示意他们先退到一旁。然后向躺在地上的老马走去,围着转了两圈,点头赞道:“确然是难得的好马啊,真是可惜,可惜!” “我虽只是个王府养马的小厮,幽小姐的大名也早有听说,到不想幽小姐竟然还是个识马的人,”那列王府的养马小厮见得有人夸赞他的马,立即如遇了知音,想到爱马就这样没了,又立即愤愤:“伤了几个庶民不过是他们自己倒霉,我的马可是百年难遇,可不能无辜丧命,我非要讨回一个公道不可!”他似乎忘记了,幽兰若若不是得人相救,将会是第一个伤在马蹄下的人。 幽兰若好脾气的没计较他的无礼,想着自己竟有这样大的名声? “好马虽是难得,但逝者已矣,你还是让它尽快安息才是上策。”幽兰若劝慰道。 “可是,可是,我的马就这样没了……” “难得有缘,这马临终前与我相识,不若这样,它的丧葬费就由我出如何?十两银子够吗?”幽兰若打断他的哀叹。 那小厮惊讶的看向幽兰若,普通庶民的丧葬费有五两银子就能办一个风光的葬礼了。 “不够?二十两?”幽兰若见小厮沉默,又问道。 “这,这……”他虽是列王府的下人,见惯了贵人,也被幽兰若的行事惊到了。 “哎呀,是我太唐突,”幽兰若再次打断那小厮:“刚才你说这马是你家小姐的,想必你做不得主。正好贵府的二郡主在续香阁定了一批胭脂,不如我去贵府送货的时候顺便亲自拜访你家小姐,解释一番,让她不降罪于你。不知你说的是列王府哪一位小姐?” “幽小姐太客气了,二十两已足够,小姐知道她的马得人如此看重,定不会再追究。”小厮立即应声,让小姐知道他在外狐假虎威他就惨了。 那小厮拿了银子离开,街上凌乱的小摊已整理干净,受伤的小贩也由官役送往附近的医馆。剩下两个领头的官役对幽兰若赞道:“幽小姐真是好人,明知那小厮不过是狗仗人势,也不与他计较。还给他银子。” “你们没瞧见他的腿上也受伤了吗?但他只为一匹死去的马哀叹,可见他是真的在乎那匹马,”而且,能用银子解决的事,何必费神寻求他法?幽兰若对两个官役笑着道:“你们大人虽是不惧强权,但也不宜树敌过多。这些小贩的损失和医药费就麻烦你们先清算一下,稍后去续香阁支取吧。” 两个官役对看一眼,随即一起向幽小姐行了一个大礼,感谢幽小姐的善举,为他们尊敬的大人,更为艰难的小贩。 “哼,不过一个下人,月月你根本用不着与他费神。”方皓看着幽兰若轻而易举的化解了一场惊马事故,但方式一点都不像她平时嚣张的做派。他之前本与官役达成共识,让那列王府的小厮吃些苦头,叫他知道处处都是达官贵人的京城不是谁都能横行的,但幽兰若出面后,方向就完全由她主导了。到最后她竟然还给一匹死马出劳什子丧葬费,突然想起,“月月,那匹马可差点伤到你!” 幽兰若想起刮过耳边的那道劲风,确实差一点就伤到她了,就差一点,“我不是得人相救了嘛?干嘛纠结不曾发生的事情。” “哦。也是,救你的那个人也真奇怪,救了人竟然放那么高的地方。不过月月,她穿男装比你漂亮呢。”方皓想起那个武功高强的白衣侠客。 幽兰若头顶突然冒出一颗汗珠,“你说她?是女人?” “那么漂亮,难道是男人吗?”方皓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幽兰若,“你离得那么近,不知道吗?” 幽兰若突然想一巴掌拍死方皓,咬牙切齿道:“没看清!” 没看清,确实没看清,那一刻她被那一副天人般的容颜惊艳到,没有关注性别。 如果是女人,幽兰若突然来了兴致。幽兰若歪着头,用看乖宝宝的眼神看着方皓:“皓皓,说到横行无忌,那个小厮可远远的不如你。你直到现在还未被人教训知道是为什么吗?”“为什么?”方皓果然好奇。 “因为别人都看我的面子容忍你。”幽兰若大言不惭道。 方皓幼小的心灵被深深的打击了,但不等不承认,幽兰若说的是事实。半晌,闷闷道:“我们还去集先庄吗?” “去!当然去!”幽兰若收起折扇,今天出门就是为了去集先庄的,怎么能遇到一点小波折就改变计划呢?做人不能这么丢三落四,身为一个有理想的人,必须有始有终。计划不是用来闲想的,而是用来实施的。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五章 凌寒独放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两刻钟后,幽兰若与方皓终于安全抵达聚先庄,京城最大的赌坊。 掀开隔帘,里面正是人潮拥挤,声势惊天。幽兰若满意的点点头,身为赌坊,就该有这样的气势,有这样的气势,她才能日进斗金! “小姐,你终于来了!”集先庄的管事之一万福看见幽兰若的第一眼,立即放下手中的事想她迎来。 东街的幽小姐在东洛国都,名声不算小,只因她是东洛国第一个明目张胆经商的女子,而且名下的续香阁经营得有声有色,阁中的胭脂水粉,几乎垄断了京城的贵族圈。只要是爱美的女子,就定会对续香阁的胭脂侧目。而只要是女子,就没有不爱美的。 幽兰若想起,最初曝出续香阁的主人是一名女子时,某位朝中的御史大人谏言今上,此为牝鸡司晨,当重罚,然三日后,他不得不亲上续香阁赔礼道歉。只因他家中的小妾和正妻相斗多年,第一次放下私怨将枪头对着他,为的只是续香阁的一盒胭脂。 再伟大的英雄在女人面前也有气短的时候,续香阁搞定了女人,也就间接搞定了男人。那些男人自然不会再找续香阁的茬。否则,他们的女人十有八九会找他们的茬。 但是,世间事,总有个底线。 若是知道了续香阁的主人亦是集先庄的主人,京城中有多少人的底线会崩塌呢?续香阁主营妇人用度,集先庄可是专擅敛财的赌坊,赌坊,从来没有好名声。 “都准备好了吗?”幽兰若轻叹一声,好戏,总得有个开头。 万福立即应声,“都按小姐的吩咐准备妥当了。”幽兰若点点头,向着一张赌桌走去。 许多年后,幽兰若想起这一天,连连嘘唏,这真是一个命运转轮隆重开启的黄道吉日。 一个时辰后,幽兰若斜坐于集先庄大堂正中的赌台之上,一手把玩着几颗骰子,一手撑着赌台,身后靠着方皓坚实的胸膛,一只脚垂下,有一搭没一搭的合着骰子声摆动着。妖娆至极,妩媚至极,诱人至极。也,不雅至极。 此刻,她在等一个人来。令她没想到的是,来的,还有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幽兰若目光凝在两个时辰前,将她从马蹄下救出的那人身上,看着他自赌坊大门走进,与号称帝京第一花花公子的莫让相携而来。她的心突然凉了凉。 莫让,左相嫡子,人称莫大少,俊逸风流,三岁便闻名京城。在东洛国,你可以不知道当今皇帝姓陆,也可以不知道新晋权臣的是幽瑜,甚至不用知道帝都第一妓院是朝凤楼,但是你不能没听过莫大少的英雄事迹。缘由已无须细察。 据说,莫大少三岁说过一句话:“我生来就是当二世祖的。”从此,阖族鄙视,继而全城鄙视。 幽兰若幼时听说,对其崇拜了很长一段时间。 以至于因安王府小世子退婚十分消极的那阵子,遇见莫大少的时候总觉得与他真是天作之合。继而不断的寻找他的优点。 莫大少号称帝都第一花花公子,着重于公子,而非花花。世家子弟,身份高贵,长得一表人才,行事大气风流,曾一度引得京城无数女子倾慕爱慕思慕。 但他的身边从未有什么野花野草,今日,他身边却突然站了个美人,姑且不论那美人的性别,幽兰若心底又沉了沉。 “哟呵,这可不是莫大少吗?怎的有兴致来我们集先庄啊?”幽兰若收起神思,今日她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应付了。 莫让不愧为莫让,虽在看到幽兰若时有一丝的惊讶与尴尬,转瞬已恢复一贯的风流神色,上前几步道:“幽小姐真是让人钦佩啊,不愧为女中豪杰,这集先庄是京城第一赌坊,却不想是幽小姐的产业。若在下早知道是幽小姐名下赌坊,定会更早前来拜会!” 幽兰若瞥了一眼莫让身后一脸焦急的段海,回敬道:“现在来,也不晚的。” 莫让将手中折扇打开,徐徐摇着,却不再说话。幽兰若冷眼瞧着,莫让虽然名声在外,京城各势力都让着他几分,素来嚣张,但她亦是嚣张的人。多年来二人明里暗里打的交道可不算少,也算是知根知底。 莫让身后的段海见他不说话,立刻急红了眼,顾不得看形势便拉着他急道:“表兄,你不是说帮我出头的吗!这个女人和着自己赌坊的人出老千,骗了我们大家这么多钱,实在是、、、、、实在是天理难容!你一定要为我们主持公道啊!” 说着,周围的人也跟着起哄。声势好不浩大,愤怒劲比刚才押注的兴奋劲更甚。 好个天理难容!幽兰若冷眼睨着这一幕,刚才她与方皓进赌坊之时,这些人赌兴正酣,便混于他们中与他们一同下注。 连着几把,她都堵大,庄家亦开大,被他们奉为赌神,在方皓有意无意的煽动下,一个个都跟着她下注。起初有几个旁观,他们亦有所保留,而十多把大以后,所有人都倾囊跟着她下注,最后意外开了小。所有人都输得干干净净。 而这些人,却将责任推于她,全然忘记是他们自愿下注,若不是贪得无厌,何至于血本无归。为了赢这一把,她连赌坊的储备金都动用了,若他们及时收手,血本无归的将是她。 现在却来与她讲道理?既然如此,与他们理一理这道理也无妨。 “人言莫大少是京中纨绔不晓世情的,我心底却一直十分敬佩大少,觉得大少最是个讲道理的。”这番话三分假七分真,莫让若有所思,幽兰若继续道:“敢问诸位,我集先庄可是善堂?庄规可有言明进庄者皆能大赢特赢赢得钵满盆满从此一夜暴富翻转命格?” 扫过一片皆是不屑神色,幽兰若继续道:“再问诸位,适才可是自愿下注,可有人拿刀架在你们脖子上逼迫你们下注,不下注便不准出赌坊?我可有如此?” 那一片不屑神色皆憋出发作不得的愤怒,煞是好看,“赌坊赌坊,我集先庄集天下领先之玩法,来者皆可以花钱寻乐子,这是我集先庄与其他各大赌坊不同之处,我们堵的,不是钱,是乐趣,是开心,想风度!” 虽然还有几个神色不甘的,不过众怒是缓解了。幽兰若起身跳下来看向莫让,正瞧见他未来得及收藏的揶揄之色。 她轻笑:“大少与寻常人不同,难得驾临敝庄,不玩两把我可不放人!” 莫让轻咳一声,倒是豪爽道:“今日算给幽小姐赔礼。幽小姐想玩什么,在下都奉陪。” 幽兰若伸手指了指楼上:“那我们上去玩如何?”莫让愣了愣,幽兰若自顾抬步上楼,不理会众人的惊讶以及那些意味深长的目光。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六章 落如雪乱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集先庄,一楼是赌坊大厅,摆了数张赌桌,二楼是包间赌坊,全是雅阁,而三楼,是只有一件雅间,幽兰若亲自着手设计,偌大的空间,平时没事她便会上来坐坐,高明的隔音设施隔绝了赌坊的喧哗,保留了难得的清静雅致。静中赏闹,这是幽兰若偏爱的兴趣。 “好个集先庄,只怕此处才是核心之地,用赌坊来掩饰雅阁,用喧闹遮掩雅静,幽小姐好会享受!”莫让站在楼道处,一边观赏一边赞叹,只是眼中没多少笑意。 目光再次落到莫让身旁的美人身上,幽兰若邀莫大少自然不是玩耍,她借着处理后续事宜让让方皓留在大厅继续应付那些赌徒,莫大少却不避讳他。想来,他与莫大少不是一般的亲近。 莫让见幽兰若打量身旁的人,回头看了一眼,煞有介事道:“哎,了不得了,与他一道,漂亮姑娘都不看我了,以后可不能与他同行了。” 幽兰若没忍住扑哧笑了起来,笑完觉得有些东西表现得太过明显,安慰道:“大少,其实啊我心里想的还是你,只是想着大少素来傲然不与人同行,却不知这位公子是何方圣神竟让大少破了规矩。” 美人抬眼,从进赌坊初见幽兰若的惊讶之后第一次正眼瞧她,幽兰若顿时来了兴趣,凑上前自我介绍道:“我叫优越,优秀的优,超越的越,是这集先庄的主人。阁下高姓?” “路遇,陌路的路,相遇的遇。” 清清淡淡的声音,明明是与众不同,却让人转瞬即忘的音色。幽兰若想,他救起她的时候,也是这样的音色问她是否吓着。这样的声音,是一个男子的声音。她悬了许久的心,逐渐放下,旋即,又逐渐提上来。 莫让啾了啾幽兰若,又啾了啾路遇,再啾了啾幽兰若,再啾了啾路遇,没说话,自去一旁寻了个椅子坐下,半落寞半寂寞的声音响起:“幽小姐,你刚才可是说与我玩的啊。” 回头瞧见一十足的怨夫模样,幽兰若顿觉尴尬,没忍住,又笑了:“得了吧,这儿又没外人,装什么呢我的大少!” 莫让把玩着白玉酒杯,似是十分享受杯中液体的美味。幽兰若坐在他对面仔细瞧着这一番风流姿态,心底直叹,这才叫得天独厚啊。 尝尽杯中最后一滴香醇,莫让才意犹未尽赞道:“好酒!如此美酒,人间难有,美酒当前,再谈俗事,就煞风景了啊。” 幽兰若冷嗤一声,不谈俗事,她可不至于拿出这么好的酒来!“大少,对于你,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在下声名狼藉,虽有家世却无权势,京中女子都对我避之不及,幽小姐才貌双全,与我同路不怕污了自己的清白?得不偿失啊!。”莫让诚心诚意的感叹一番。 幽兰若托着腮认真的打量面前的男子,锦衣华服,容色天成,折扇轻摇,自成风流。她眼中莫大少一直是个不错的男人,真不知那些避他的女人眼睛怎么长的。她认为自己的审美很正常,那就是那些女人的审美不正常了。“我向来觉得自己眼光不错。都说靠着大树好乘凉,我觉得大少这棵树庇护得了我,那就一定庇护得了!大少何必自谦。纵然我站错了,也是我所选择。” 听到这一番话中的坚定,莫让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却是依然稳坐如山不为所动。 幽兰若想着,该出绝招了,眼中顿时浮现无限担忧,欲言又止的看向莫让。莫让眼中闪过惊疑,幽兰若轻笑,这男人危机感不错。 “你!这酒,酒里…你竟敢对我下药!真是岂有此理。”莫让又惊又怒,怎么也没想到幽兰若竟然用这样卑鄙的手段。莫让跃起,想抓住幽兰若,却只够到一片衣角。 幽兰若灵巧的转身,却不想撞入一双深如幽潭的眸中,刹那心悸! 身后疾风袭来,幽兰若还未从那双眸中抽身已被他带着旋转了一圈,堪堪躲过莫让扔向她的白玉酒杯,白玉酒杯插过她耳际撞上花盆,与花盆华丽的碎了一地,幽兰若暗惊,莫大少这一击是灌注了内力的,今日怕是不好收场,但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莫让大概不知道他动用内力会让药力发作得更快,幽兰若突然有些不忍,有些事一旦踏出变无回环的余地。 “春药?”路遇有些迟疑的询问。他还抱着她未放手。 幽兰若点头,看着路遇的神色,她突然想大概整个京城也找不出她这样的女子了,给男人下春药,逼男人就范,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解药。”路遇看着莫大少情欲攀升的神色皱眉道。 “没有。”这是真话,路遇算是一个变数,她早先并未料到莫大少会带路遇来,如今也只有将计就计了:“药效只有三个时辰,要么找女人要么忍着,不找女人也不会爆体而亡的。我的药十分温和。” 莫让眼中情欲与怒火翻飞,温和?他怒极而笑:“幽月,你最好祈祷你的后台够硬!否则,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 幽兰若无所谓的笑笑。从来富贵险中求,所有的成就都是伴随着风险的。不经历一番磨难,哪有成功的道理。 路遇放开幽兰若向莫让走去,有些担忧的看着他:“你感觉如何?” 狠狠的闭眼,再睁眼,莫让狠声道:“你先出去!别让任何人进来。”说完危险的看着幽兰若,那是看猎物的眼神。 路遇站着没动,幽兰若眯眼,她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可不是他们的对手,别说身手不凡的路遇,就是莫大少……他可不像表面看得那么简单。 莫让嘲讽的声音响起:“现在知道害怕了?”夹着情欲压抑的声音,有些魅惑,幽兰若想,这才是真正的莫大少吧,她笑着走向莫让:“大少哪里话,大少真看得上那是我的荣幸。” 路遇身形微动,意味幽深的瞥了我幽兰若一眼,对莫让道:“我先带你离开。”说着也不管莫让被情欲迷失神智,伸手去扶他。 这么走了实在可惜,幽兰若摸摸鼻子,恰巧,香炉的香燃尽,雅间内摆设移动,窗户自动关闭,铁栏从房间廊柱房梁帘帏中射出,瞬间将雅间围城一个铁笼子,纱幔翩飞,说不出的幽深意境。 路遇表情开始变得凝重起来,他走到铁栏前仔细检查。幽兰若知道路遇的轻功很好,但不知内力多深,不过这铁栏即使削铁如泥的宝剑一刻钟内也削不断,一刻钟,可以做很多事情。 莫让挣扎着最后一丝理智怒道:“幽月,你真不要脸,既然你如此不知廉耻,我成全你!。” 这话幽兰若听着着实太没攻击力了,怎么听怎么像夸赞她! 路遇查看无果回来挡在幽兰若身前,看向莫大少无奈的道:“你忍忍。” 莫让眼中清明消失殆尽,终于完全染上情欲之色,幽兰若向路遇道:“这药虽然对身体没什么损坏,不过很折磨人,被折磨起来……”犹疑着,委婉道:“从前有人服了这药雌雄不辨。你要留下吗?” 路遇愣了一下,待明白她所指,眼中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在这个时代春宫图尚且是禁忌,更何况是活春宫,幽兰若突然觉得她真是为难人了。不过她真担心莫让随时会扑过来。不过也差不离了,莫让已经距他们只有一步之遥了。 幽兰若拉着路遇后退三步,轻松的笑着:“哎,大少啊,你瞧你,什么东西不该喝你偏喝,现在出事了吧,这样可怎么陪我玩呢?春花秋月夏兰冬梅,出来伺候大少!” 不愧是幽兰若选中的人,即使现在已经被情欲折磨得死去活来,莫让也在瞬间觉察到到身后的的动静,只是待他回头…… 看着四名头发发白,满脸邹纹,牙齿脱落一半,面上浓妆重彩,年龄加起来绝对超过四百岁的老妪,莫让直接摔到在地,此时,春花秋月夏兰冬梅正一脸的媚笑着上前。那佝偻的身形竟颇为灵活的扭动出风花雪月之地才有的旖旎姿态。 面对如此香艳的攻势,莫让不争气的吐了,情欲顿时消了一大半,幽兰若瞧见他眼神已经七分清明了,上前三步,扶着他摇摇欲坠的伟岸身躯:“大少,我为你安排的集先庄四大美人还满意吧?” 莫让眼神又恢复一分清明,八分的清明想必更能体会情欲燃烧的过程吧。四大美人配合的娇声喊道:“大少,让我们伺候你吧!” 幽兰若赶紧后退一步,顾不上摇摇欲坠的莫让,因为他又吐了。 看着莫大少绯红的脸,下身遮掩不住的欲望,幽兰若向着四大美人使了个眼色,四大美女立刻围上莫大少,对他魅惑的笑!开怀的笑!灿烂的笑! 然后,莫让再一次吐了。面对如此恶劣的处境,莫让终于妥协。因为他如果再坚持,他相信这四个“美人”绝对会开始对他上下其手。 “我答应你,”莫让的声音自四大美女包围圈中传出,说不出的虚弱:“任何条件。” 幽兰若终于放心的笑了,面对莫让的耐力,她正计划春花秋月夏兰冬梅跳脱衣舞,那画面,将会惨不忍睹。幸好,莫让及时看清形势,今日算是功德圆满了。 幽兰若合掌拍了三声,一阵风响后,铁笼已消失得无影无踪,集先庄的三楼雅间恢复往日的清幽格调,“你们可以走了。” “解药!”莫让恨恨的看着幽兰若,毫不怀疑想用目光将她碎尸万段。 “我刚才已经说过没有解药啊!”幽兰若诧异的望着莫让,接着一脸的同情,“还有两个时辰。”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七章 香杳难随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花花大少莫让怒了,从未有过的愤怒。从小到大只有他戏弄别人,从未有人戏弄到他,一来他是莫相嫡子,身份显赫,无人敢轻易犯他,二来他十分聪明,一般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今日却被幽兰若连番戏弄,他彻底怒了! 陆玉看着好友的脸色,难看极了。好友素来嬉笑怒骂脾气乖张,但是真正让他动怒的事可没没几件。看来那个幽小姐着实不简单。 莫让眯眼,冷冷的看着陆玉:“好戏看够了?” 陆玉顿觉莫名其妙,他在清梅居作画,莫让非拉着他出来闲逛,美其名曰散心。他离京多年,正好也想看看京城这些年的变化,便应下。不料半路被他的远房亲戚截住,拉去赌坊,到也真是遇上一场好戏! 莫让冷哼:“你为什么不杀了她?” 陆玉摇头,看天上浮云飘过:“你讲点道理,她是你的女人,你没发话,我怎么杀她?而且,你知我从不杀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无奈的轻叹一声,接着道:“还是一个不会武功的女人,这太损我的英明了。” 莫让继续冷哼:“不会武功的女人怎么了?她比会武功的男人弱吗?那条毒蛇……”突然,他瞪着陆玉:“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她是我女人?她怎么会是我女人?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 陆玉更加莫名其妙了,扶额:“她不是你的女人吗?不是你的女人你为何这么纵容她?莫大少想杀一个人,不是抬手的事?” 莫让错愕,他纵容她?是这样的吗? 当然不是这样的! 想了一会儿,莫让心底的怒气稍缓,又恢复了风流公子模样:“杀了她?那不是太可惜?”有些惋惜:“京城中可再没这么好玩的女人了,天下大概也没有第二个了,杀了我找谁玩去?” 陆玉挑眉,原来莫大少喜欢这样的格调?“这么说你果真看上那个女人了?” “我眼光没那么差,毒蛇玩玩可以,放枕边我可睡不着觉!”莫让想都没想就反驳立即。 陆玉收回目光,看着好友,一脸的揶揄:“不过,她好像看上你了?” “玉,你太不了解女人了,更何况是幽月那样的女人,她绝对不会爱上我。”莫让旦旦到:“我以我的性命担保。不过你要看上了,可以随便上。” 他二人自幼相识,感情深厚,闲侃的玩笑之语原不至于去较真。但陆玉听到此话脸色瞬间阴沉,冷冷的看了眼莫让,拂袖离开。 莫让看着好友离开,有些无奈,玉还是困在那些旧事中,看不透,走不出吗?他看了眼青山绿水,嘴角慢慢浮上笑意。京城,静寂良久的京城有好戏看了。今日,不过是第一场。 打开折扇轻摇,莫让流连了一下此刻夕阳美景,晚风轻拂,转身瞥了眼身后不知何时到来的灰衣小童,吩咐道:“聚先庄的事不必再查了,将细作从里面全撤出来。” “公子何意?”灰衣小童奇怪的看着莫让:“公子,您之前察觉聚先庄有异,下令属下彻查,这经过大半年好不容易将我们的人打入聚先庄内部,现下为何朝令夕改。” “朝令夕改?哼,”莫让冰冷的声音如九霄冰窟传出,转身迫视着他的侍童:“亏你说得出口!花了九个月细作才进入聚先庄内部,还是个摸着边边的,还不足十日就被人发现了!好好管管你手下的那群废物,有废物下属的也是废物,本公子可不想当废物!你知道该怎么做吧?”他没说,最不可原谅的是,因为这群废物属下,他在幽月手中吃了那么大一个闷亏。 夕阳落下,侍者感觉如坠冰窖,他只是觉得半途而废不像公子的风格,忍不住询问一句,却不料公子突然大怒,看来公子的命令再不合理也不能质疑,他只需要去执行。因为公子的发怒,是一件可怕的事。 莫让在大怒的同时,幽兰若却已回到方家,正品茗。 “今日事成得让我有些意外。”幽兰若接过修尧递给她的茶,淡淡吐出心中疑惑。 这些年来,她与莫让没少较量。都是世家中潜藏的龙凤,彼此都有惺惺相惜之意。但莫让一直是油盐不进,让她无从下手,今日如此轻易的被她拉下水,怎能不让她生疑? “可是与他同行的那位公子,并没有查出不妥之处啊。”修尧也甚是疑惑,他掌管幽兰若建立的情报系统,京中大小人物关系背景他们早已掌握,那位公子不像是无名之辈,他却探查不出来历。 “没有不妥之处正是不妥之处!”幽兰若想起那比女人还美的男子,他的容貌如此绝世,他的气质竟能收放自如,可以轻易的隐于人群,让人忽视他的存在。但他又几次三番搭救她。她第一次遇到一个令她想不透的人。 修尧也意识到事态的严重,严肃道:“那我再去查。” “嗯。”幽兰若挥挥手,修尧躬身退下。 杯中的茶已渐凉,想起白日里那一抹惊艳,幽兰若敏锐的察觉到一缕危险的气息在向她靠近。但此时她还不知道那一缕气息来源何处。 ------题外话------ 新人写新文,求收藏,求评论。 读者的肯定是对每一个作者最大的动力。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八章 情怀如水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对于那缕飘渺的危险气息幽兰若稍微寻得些线索,是在第三次与陆玉相遇时。她与陆玉第三次相遇,是在雾月楼。 雾月楼,得名于“雾失楼台,月迷津渡”,其独创的雾月饮闻名天下。 这是幽兰若每月初七必来的地方。因为每月的初七,雾月楼的第一茶师会亲自烹煮雾月饮,这是京城一绝。幽兰若从来不会错过。 除了雾月饮的清香,幽兰若还欣赏雾月楼的一点是它的经商之道――每月只有一天是由第一茶师亲自上阵煮茶。每个人都有自己经历了特殊事件的虚荣心,所以,初七到雾月楼喝茶已经风靡京城成为一种显摆和时尚。一个茶楼能抓住顾客此种心态,发掘一条隐藏至深的商机,同为商人的幽兰若自然十分佩服。 “哟,幽小姐,这个月您可来晚了点啊,要是再不来,我都不知道您的位子还留不留得住呢。”一名茶侍热情的迎向幽兰若,熟练的与老顾客套交情。 幽兰若眼底流露一丝赞赏,轻笑着点点头:“呵呵,刚才有些事绊住脚了。老位子吧?”她每月必来,且只坐二楼的第六个隔间,雾月楼的掌柜自然不敢不给她预留着,“我知道在哪儿,自己过去吧。你去请今大师到我的隔间来。”茶侍立即应声而去。 雾月楼也分雅间、隔间、大堂、适合各色人群,幽兰若选择的是一个普通的隔间。大堂太吵,而雅间,一般有权有势的都喜欢雅间,并且总喜欢争抢最豪华的那一间以显自己的尊贵,她对此是敬谢不敏的,能避者避。虽然她行事亦偏爱高调张扬,一旦攀比,势必要争个高下,但喝个茶搞那么多事来破坏气氛,就是闲得慌了。 “抱歉,走错了。”幽兰若如以往一般上了二楼右拐进到第三个个隔间,不料里面已经有人,以为自己走错,暗怪自己大意,立刻退出隔间去检查门号。 “幽小姐?”帘内此时传出一个微带惊讶的声音。 这声音,有些熟悉?幽兰若掀开帘子,却见一个长衫玉立的绝色美男子正看着她。 美男子看见她有些惊讶,惊讶后揖手一礼,解释道:“是我抱歉才是,在下的隔间在隔壁,适才正品茶,无意打翻了茶壶,茶水漫了一地,现下茶侍正收拾,掌柜让在下在隔壁稍候。不晓得此处是幽小姐定下的,打扰了。” 幽兰若“哦”了一声,瞟了眼隔壁,确然如他所说正在打理水迹,心中了然,暗叹他倒霉,面上带些同情,“原来是这样呢,也没什么打扰不打扰,这说明陆公子与我有缘。不知陆公子可否成全这一段缘分,赏脸与小女子一道品茗?”这美男子正是那日与莫让同行的陆玉。 “幽小姐客气,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陆玉说罢随性的坐于茶几前,向幽兰若摆手:“幽小姐,请!” 幽兰若走到对面大方落座,看着陆玉浅笑道:“那日赌坊之事一直记着陆公子的相助,想拜谢一番,却不知公子下榻之地,心中好生遗憾。今日茶楼相遇,小女子以茶相谢,公子不会嫌这礼薄吧?” 陆玉微微一笑,“幽小姐言重了。刚才听说此间的客人每月初七必到,从无缺席,原来幽小姐也是个好茶之人?” 见陆玉转开话题,不欲再谈赌坊之事,幽兰若识趣的应和:“怎么?我就不能是个好茶之人?” “呵呵,当然不是,”陆玉轻叹一声,神色中尽是遗憾,“茶养性,人人可好。只是如今这天下,争名夺利者繁,玩权弄术者众,有几个人有养性之好?” 幽兰若赞同的看着他,亦有些遗憾:“是啊,本就没剩几个人,我还不能去凑一下数。” “何意?”陆玉不解的看着幽兰若。 幽兰若嗤笑:“好茶之人如是养性之辈,哪能每月初七都恰恰的来?” “额……,是啊,养性之人可没有如此精密的行程。”陆玉失笑,想了一下,问道:“那幽小姐是好茶之味?” 雾月饮确然是难得的人间佳品。 幽兰若摇头:“纵使玉液琼浆喝多了也乏味,雾月饮虽是茶中一绝,也不至于非其不可。” 这下陆玉疑惑了:“那幽小姐何故?” “闲的!”幽兰若随性的扔出两字。 见幽兰若不似玩笑之语,陆玉无语了,她还真闲。 幽兰若顿时乐了,她的确是很闲很闲的一个人。她余下的人生只有一件事,就是尽情的享乐。 ------题外话------ 求收藏求评论 每一个数字都是写文的动力。请不要吝啬您的善意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九章 偏宜照影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此时,茶侍将一壶刚煮好的茶送进来,面上是十二分的抱歉:“幽小姐,今日客人多,今大师在后院忙着烹煮雾月饮,他说先将雾月饮奉上。”话中颇有推脱之意。 幽兰若点头,雾月楼的第一茶师今随,想见的自然不少,但能见到的几乎没有。她每月一请不过是例行而已,到没指望真能请出今随,“你先下去吧,这位公子由我伺候了。” 陆玉倒是不客气:“有劳了!” “……” 幽兰若将茶具仔细清理了一遍,倒好一杯茶递给陆玉。陆玉接过茶,轻抿一口,淡淡的评论道:“还不错!” 幽兰若亦给自己倒了一杯,悠悠的品着。 隔间内一时无话。外间只听几个脚步声经过,向三楼雅间走去,一楼大堂中虽是行着雅事,到时有几声赞不绝口响起。 幽兰若闻着茶香,只感觉这一刻很是幽静,她的心也跟着无比的宁静,她闭上眼睛,倾心的感受这一刻。淡淡的呼吸声,淡淡的微风声,淡淡的水流声,衣料摩擦的窸窣声,杯盖碰触茶杯的青瓷声,这一刻,无不取悦着她。陆玉问她好什么,她是好这一刻的宁静吧。 一个人,总得有一个爱好,用作打发漫漫人生。这个爱好可以是世人都能理解的,也可以是只有你一个人能理解的。 “其实,我每月来这儿是有目的的。”似乎过了十分漫长的时间,幽兰若睁开眼睛,望着陆玉,似真似假道。 “哦?是何目的?”陆玉似是好奇的问道。 “我欲向雾月楼第一茶师今随习得如何烹出这般好茶,这样我就不必每月初七到雾月楼才能喝到最好的雾月饮了。”幽兰若晃动茶杯,清淡的液体散发出清幽的香氛。 陆玉失笑,“雾月饮是雾月楼立生之本,怎会轻易外传,况且,烹茶讲究的不只是技术,更重要的是心境。这技术是不仅仅是学,更需练,这心境,更是玄妙。幽小姐此途怕是很坎坷。” 这一番话倒是通透,幽兰若点头,“说的很对,是以这一途我早已弃了。我近来计划买下雾月楼,让今随随时为我煮茶。” 陆玉:“……”只为喝个茶,不惜买下整个茶楼? 幽兰若:“这样招待客人上茶的时候多有面子啊!” “……”陆玉突然觉得莫让那个二世祖比起眼前这位的败家本领,真是小巫见大巫,莫相真该十分安慰才是。 雾月楼虽只是个茶楼,与集先庄的日进斗金不可同日而语,但传闻雾月楼的后台可是某位权贵。权贵的想法,一般而言与常人不同,他们好面子,即便爱财,却绝不会为了钱财做出有损颜面的事。为了银子将天下闻名的茶楼拱手让人,无疑是一件极为损颜面的事。 待一杯茶将尽,陆玉将幽兰若的心思理了理,心中叹服。缓过神的他心中突然升起一个想法,他看着幽月笑道:“幽小姐虽然经商有道,但根基太浅。你寻莫让作你的大树,果真认为他护得了你?幽小姐不会高看了他?”轻叹一声,悠悠道:“莫让,可不是一个靠谱的人啊。” 幽兰若放茶杯的手抖了抖,这人看似有礼,言语竟如此锋利。只是如此痛快拆他好友的台,拆得面不改色,拆得理所当然,她真是拜服。她想了想,正色道:“不过,他是最好的选择,不是吗?” “这个,”陆玉嘴角勾起一个风华绝代的笑,看着幽月,轻飘飘吐出三个字:“倒未必。” 那一笑,见惯场面的幽兰若也被晃了心神,这个人,生得可真好。待理解他所指,心底开始不由大骂,莫让真是交友不慎!“大少待陆公子可是非同寻常,陆公子这般,可不厚道。” “哦?”陆玉把玩着手中的茶杯,挑眉:“我不觉得。” 幽月静静的看着他,不语。 “哈哈,”陆玉将早已见底的青瓷茶杯搁在茶几上,站起身,理了理袍上的褶皱,“今日多谢幽小姐的茶,在下就先告辞了。若幽小姐改变主意,可随时来寻我。”走至隔帘边,回头补充道:“我近来住在莫相府。” 看着陆玉潇洒离开的背影,幽兰若突然有一股吐血的冲动。她深吸一口气,这叫什么事儿啊!陆玉与莫让关系匪浅且身份神秘,且不管他是否真的想撬墙角,莫让识人不明这点,就够令人堪忧,她回去还真得再思量思量。 ------题外话------ 如果您喜欢这个故事,请收藏 如果您有想说的话语,请评论 读者的支持永远是写作最大的动力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十章 有晓寒知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幽兰若从雾月楼出来,已是夕阳西下,此时街上行人皆是归家的脚步。她在街上立了半刻钟,才踏着悠缓的步子踏上回方家路。刚行至半路,却见方家的管家迎面走来,正是出来寻她的。 “怎么如此匆忙?”幽兰若停下脚步,看着满头大汗的方傩。 方傩走到幽兰若面前站定,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老夫人回来了,正教训小少爷呢,幽小姐赶紧回去劝劝吧。” 方皓自幼失去双亲,与方老夫人相依为命,他在外虽然纨绔混账,在方老夫人面前还是极为收敛的。今日听说老夫人拜完神回来,他在家候了一整天,将功课做足,却不知何故竟将老夫人惹怒? 幽兰若与管家方傩赶回方家时,方皓正跪在大厅中央,方老夫人举着拐杖往他身上砸。 幽兰若见状疾步上前托住老夫人的拐杖,转身对方皓斥道:“做什么呢?几岁了,还不晓事吗?赶紧认错!”方皓撇开脑袋,没说话,腰板倒是跪得更直了。 “我打死你这个混账!”老夫人见此更是生气,拿起拐杖又开打。 没有奶奶不疼孙子的,还是相依为命的孙子。纵然不成才,也会捧在手心中。幽兰若顾不得这祖孙是为哪般闹到如此地步,一只手扶着方老夫人,一只手抢过拐杖扔给管家,“老夫人,您消消气,皓皓是您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他惹您生气,自然该打,您这拐杖是用沉香木制成的,打断了不要紧,可您要气坏了,我们这一大家子可如何是好?” 沉香拐杖是当今太后御赐,结实得很,先打断的自然是方皓的骨头,方老夫人岂会不明白。她也是在气头上,如今有人劝慰,怒气稍缓,“混账东西,你还不知错吗?” “我没错!”方皓看着方老夫人,眼中尽是倔强。 “你,你……”方老夫人指着素来宠爱的孙子,气得说不出话来。 幽兰若举头望明月,方皓今天是吃错药了还是忘了吃药呢?回头使了个眼色让方傩将方皓拉出去,这边赶紧给方老夫人顺气。她不晓得方老夫人生气的原因,如果冒然询问,只怕方老夫人缓下的怒火再升起,只能投其所好转移话题,“老夫人,皓皓年纪还小,将来娶了媳妇定了心性自然就晓事了,您现在啊,应该是着手给他选个媳妇。” “月儿啊,皓皓若有你一半知事,我就有福了。”方老夫人慨叹一声,“到叫你看笑话了。”摆摆手:“你先去休息吧,我也有点累了。” “嗯,老夫人早点休息。”看着老夫人显露的疲态,幽兰若暗叹一声,行了个礼,退了出来。 方皓与幽兰若从小玩到大,方皓思想单纯,今日这般倔强倒是少见。幽兰若回到东厢,毫不意外的看见方皓在庭院中等着她。 “说吧,为何惹老夫人生气?”幽兰若直接问道。 方皓抬头看了她一眼,又垂下头,恹恹道:“没什么,奶奶大概就是你说的更年期,乱发脾气。” 更年期?八十岁的更年期?幽兰若无语,今日这队祖孙都很怪异。罢了,既然他们都不欲再谈论,她也懒得好奇了,横竖不会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幽兰若一直很笃信,方皓的智商被她教的,闯不出什么大祸,这也算她这么多年经常借住方家的回报。 此刻,她心中想着另一件事,“皓皓,我今天在雾月楼遇到一个你意想不到的人。” “谁?”方皓被勾起好奇。 “莫大少……” “莫大少莫让?”方皓恹恹的神情瞬间消失,差点跳起来,“他怎么那么阴魂不散啊?”“不是莫大少,是莫大少那日带去集先庄的那位公子。”幽兰若讶异的看着方皓,激动得有点过了吧?“你记得吗?之前惊马时救我的也是他。” “哦,不是莫让就好。”方皓暗自舒了一口气,随即疑惑了,“救你的不是一个女人吗?”“不是。”幽兰若摇头,“你从前可曾见过那位公子?” 因为幽兰若在暗中推波助澜,方家虽是没落的贵族,方皓在贵族中交际却是极广的,而东洛国的贵族圈,因为某些原因,是幽兰若特意避开的范围。若陆玉是东洛国的贵族,方皓应当有些线索。 方皓将结交的东洛国贵族都过了一圈,摇摇头道:“没有,我肯定以前没见过他。” 幽兰若轻叹一声,但看陆玉的行为举止,绝非寻常之辈。看来她得费些功夫了。 ------题外话------ 如果您喜欢这个故事,请收藏 如果您有想说的话语,请评论 读者的支持永远是写作最大的动力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十一章 犹绕江村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梅花傲骨,越是寒冷的天,开的月灿烂。如今已是四月天,应是梅花退隐之际,东洛国都城北的一处山谷中的梅花,却正开得极繁盛。 “哟呵,你躲在清梅居就是作画呢?好逸致!”说着,莫让一把抢过画卷先睹为快,这些年,陆玉无甚新作,今日他还真是好运气,“我还以为画什么美人呢?这是何物?玉,你的画工越来越差了啊。” “……”陆玉抢回画卷,并不搭理好友。这是一幅水墨山水图,下笔流畅,行云流水间墨洒青山,十分写意,只是画卷上方有几朵白云还未完工。且这几朵云似乎未遇上东风,一时半会未能飘得过来。 莫让瞥了眼陆玉,闲闲道:“听说你和某美人一同品茗啊?这许多年,你的桃花可终于开了,我这好男风的罪名终于有望洗脱了。” 陆玉头也未抬,出了名的花花公子怎么会好男风?外人不晓得,他可清楚,莫让万花丛中,片叶不沾身,情场上数一数二的高手。被陷害传为好男风的人似乎是他。 莫让凑到陆玉身边,真诚道:“那条毒蛇虽然是毒了点,但也正因如此,和那些世家小姐都不一样,与你正般配,你及时下手是正确的,毕竟错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啊。” 看着画卷,陆玉总感觉少了点东西,却不知少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半晌,他摇摇头,飘出一句话:“幽小姐想学如何烹煮出最好的雾月饮。” 莫让打开扇子笑笑:“呵呵。你让她死了那条心吧,这可是雾月楼的镇楼绝学,不外传的。” “嗯,所以她想买下你的雾月楼。”陆玉又飘出一句话。 雾月楼,以烹茶出最好的茶为追求,不是京城最大最华贵的茶楼,也不是人气最高的茶楼,但是茶楼可是情报来得最快的地方,这正是莫让手底下十分重要的产业。 莫让咬牙:“这女人,野心不小!” 陆玉终于正视莫让:“要不,你开个价?” 莫让不淡定了,指着陆玉,气愤的吼道:“玉,你这是赤裸裸的为了女人卖兄弟啊!这才见了两次,你就做出这样的事儿,多见几次还不被那女人迷得神魂颠倒?” 陆玉指正道:“不是两次,是三次。而且,这不正是你所希望的?”学着他的腔调道:“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啊!” “我错了,玉,我真错了,”莫让连说着错了,保证道:“我以后再不敢胡言乱语了。你不喜欢那条毒蛇,那条毒蛇也不喜欢你,这辈子你们都没可能,行了吧?雾月楼可是我的命根子,求你别打主意!” 陆玉对比了一下画卷中各处景色,不再理会莫让,一幅送客的神态。 他仔细的观赏着摊开的画卷,一个一个细节的反复推敲考究,然后把每个细节合起来再对比。这幅水墨山水图他已经想了好几天,总想不出缺了什么。 莫让转身行至床前,窗外几支梅花横斜进屋,白梅朵朵开得清淡,一如此间的主人。陆玉放下手中的画,看向安静立在窗前的莫让,心中微讶,“还有何事?” 默了一下,莫让突然发现横进屋内的那几支梅花受屋内热气熏蒸,竟不如屋外的开的好,意味不明的声音响起:“明日朝凤楼花会,提前通知一声。” “朝凤楼?”陆玉疑惑,似乎是一间青楼,“有何让我非去不可的理由?”他虽与莫让虽是莫逆之交,但不比莫让花花公子的名头,素来是洁身自好的。 “幽月。”莫让转身,吐出两个字。 陆玉气息微窒,他突然想起,撇开三次会面,他对幽月身份还一无所知。 “东街续香阁的幽月,在京城也算风云人物,你离京太久,不晓得也属正常。”莫让悠悠解释道。 陆玉静静的看着莫让,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幽月不仅经营出个备受女子追捧的续香阁,朝凤楼,这个男人的销金窟亦是她的产业。”莫让声音变得凝重起来,“朝凤楼是东洛第一青楼,结交权贵富商,三教九流,不少人知道朝凤楼真正的主人实乃幽月,但都缄口不言。我探查多年,却从未发现不妥之处。年前偶然发现,朝凤楼与集先庄有关联,想从集先庄下手,幽月竟如此干脆的曝露她集先庄主人的身份。” 陆玉沉默,这个女子竟如此与众不同?对莫让道:“你遇上对手了。” 莫让突然笑了,悠悠道:“所以,请你出山。去吗?” “去。” 简短的回答,莫让明白,他的目的达到了。 ------题外话------ 动一动手,将本文加入书架,您给了作者最大的支持与肯定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十二章 占尽风情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朝凤楼的花会,和雾月楼的雾月饮一样,幽兰若从来不会错过。原因很简单,青楼花会,虽不是赏花,但真真是赏美人!且朝凤楼美人个个塞花娇,比起赏花,可要有趣得多。 但今日,幽兰若眉头挂了一丝忧愁,方皓被方老夫人禁足了,这赏花乐事无人共赏,必然失去不少趣味。 幽兰若从朝凤楼后门摸进大厅,已是人潮涌动,看来京城懂美的人,可是不少。温娘一直注意着后台,此时立刻发现了幽兰若,迎过来道:“小姐,莫大少来了,他说您邀他在牡丹阁相会,我等拦不住,已让他进去了。” 正愁着无人同赏,莫大少如此解风情,幽兰若何乐不为,当下对温娘道:“是我邀了他,你命人将上次我带来的酒端上来。”说着,避过人群向二楼牡丹阁走去。 幽兰若摸上二楼雅间,透过隔帘,却看见里面有两个人影。她挵了一下刚才挤乱的发簇,理了一下衣裙,抬步走进去,“大少好不厚道,坏了我的名声,还占我的地方。” 莫让尴尬一笑,知道她指的是进门时他谎称得她相邀之事,想了一下,道:“些许小事,幽小姐何必较真,况且,不还搭着我的名声吗?” 一个男子被一个女子邀请到青楼相会,损的确然不只是女子的名声,幽兰若失笑,安慰道:“那将我珍藏多年的美酒拿出来,大少受伤的心灵能否有几分安慰?”莫让的眼睛亮了亮。他虽担着花花公子的名头,但他实际是一个可以没有美女,不能没有美酒的人。 幽兰若了然想笑笑,侧身看向立在栏杆处的背影,傲然挺立,清雅高洁,风姿绝世,似遗世的冷梅。幽兰若突然发现,与莫让的洒脱风流不同,陆玉淡漠似方外之人,自由一股韵味,风华一点不输莫让。 想起那日雾月楼的对话,莫让一如既往的神色,他是否知晓陆玉的作为?抑或本来就是他的授意?幽兰若暗自好笑,莫让并未将她看入眼中,她怎会看不出?是否在花花公子们的眼中,都是女人如衣服,兄弟可互换,幽兰若不知,但在莫让的眼中,应是如此。 “在想什么?”不知何时,陆玉已转过身,看向幽兰若,眸光淡淡,声音淡淡。 “在想陆公子那日与我说的话。”幽兰若老实的回答。 “哦?改变主意了?”陆玉依旧淡淡道。 清淡的神色,清淡的气息,淡到幽兰若几乎觉得是他改变主意了。他和莫让很不一样。幽兰若睨了眼莫让,似笑非笑道:“不知大少和陆公子掐起来,谁胜谁负?” “哈哈,”莫让大笑,十分干脆的认输:“我不是他的对手。”幽兰若捂着嘴角咯咯笑了,“大少何时如此自谦了?不比一比,怎知高下?” 莫让但笑不语,幽兰若目光在两人间逡巡。朝凤楼一楼喧闹噪杂,此间却静得似乎针落地的声音也能听见。气氛一时怪异无比。 景尤怜端着酒进来正瞧见莫让与自家小姐相携而坐,两人深情注视,一个笑得含蓄,一个笑得委婉,只是这笑,都不达眼底。与莫让同行的白衣公子背对着他们望着楼下。 “小姐,这是您要的酒,千金一笑。”景尤怜款款踏进牡丹阁,将白玉酒壶放在桌上,转身对着莫让行了个礼。“大少好久不曾来了。” 幽兰若对景尤怜点点头,拿过酒壶,倒上一杯,放在莫让面前,示意他品尝。 他们都是好酒之人,又是身份特殊,见识的美酒数不胜数,一般的凡品自然入不了眼。能让幽兰若珍藏的美酒,莫让端起酒杯,凑近闻了闻,酒香绵长,赞道:“尝闻南国有一种酒,父母在女儿出生时酿造埋入地底,待女儿出嫁时取出,用作交杯。女儿饮后体会父母抚育艰辛,感激一笑,嫁入夫家,也铭记父母恩德。这种酒有个雅号,千金一笑。” 这种酒,幽兰若亦听过,又叫做女儿红。女儿红埋得越久,酒味越香醇,但是女大当嫁,岂是能等的? “我这个千金一笑,却并无这般动人的故事。”幽兰若轻轻抿了一口,放下白玉酒杯,“不过是千金买一笑耳!” 一掷千金,只为一笑。豪爽到狂妄,天下有几人能做到?幽兰若算一个。 “好个千金买一笑,幽小姐气魄尤甚男儿!”莫让诚心赞叹,随即将杯中的酒饮尽。有着千金垫底的美酒,自然不能差了。 幽兰若不置可否,忘了一眼渐静的楼下,对景尤怜道:“景娘,今日你也要献艺的,先下去准备吧。” 景尤怜俯了俯身,有幽兰若在此,是无须她作陪。 “岐王……”陆玉的声音突然自前方响起,他顿了一下,有些意外道:“岐王爷也是朝凤楼的常客吗?”他印象中的岐王爷威严正派,不是会踏足青楼的人。 幽兰若起身,走到陆玉的身旁站定,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正好看到岐王爷进了三楼的一个雅间。朝凤楼第一美人月海心的房间。 “他是月海心的常客。”幽兰若出声解释,声音中带了一丝担忧。 莫大少摇着公子扇风度翩翩的走过来,“月海心是朝凤楼的姑娘,她的 常客,不正是朝凤楼的常客吗?” 当然不是!岐王爷手握重兵,在东洛国权势滔天,连皇帝陛下都要礼让他三分,无数人争相巴结,却是幽兰若唯一不想接待的客人。她曾经明令,朝凤楼不接待禽畜和岐王府的人。为了利益,她可以趋炎附势,不惜阿谀逢迎,但她也有底线,容不得人碰触。 此时,朝凤楼彻底安静下来。幽兰若看着温娘走上台,她拍着手掌,示意台下:“各位各位,大家请静一静。”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感谢各位今日为我们朝凤楼的花会捧场,想必大家都已久等,片刻后,我们朝凤楼的姑娘将会一一为大家献艺,献艺有琴棋书画歌舞各式才艺,请各位观赏指教。” ------题外话------ 读者的肯定永远是作者最大的动力,求尽情的收藏,随意的评价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十三章 清香不减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台下观众有等得不耐烦:“温娘,即是姑娘献艺,那你快下来快下来,我们这都来老半天了,一个姑娘都没见着。” 说着一堆人开始起哄。温娘,朝凤楼的的主事,幽兰若将朝凤楼的大小适宜全权交由她处理,虽已四十有余,仍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自有一段风华,而且,尚有追求者。但此刻台下的观众显然不买账,虽是一字之差,他们却不认为温娘和姑娘沾边。 温娘摇着纨扇,媚眼一扫台下,假意呵斥:“你们这群小崽子眼神都长歪了!就不能多看老娘一下,老娘当年可是一支倾城名花。” “哈哈,温娘你现在也是一朵花啊,今日黄花!” “哈哈!黄花做菜尚算一道美味,置于花瓶可不登大雅之堂。” “哈哈……” …… 顿时又是一阵闹哄。 莫大少看着台上一笑,转身与幽兰若打趣:“这温娘也是一个有趣儿的人。” 幽兰若眼波轻转,思索了一下这句话,故作惊奇:“大少对温娘有兴趣?呀,大少这是什么时候换的口味,竟然倾心温娘?这口味还真重。” 陆玉轻咳了一声,嘴角含了一丝笑。莫让将手中的折扇捏得吱吱作响,咬牙切齿的看着幽兰若:“我收回刚才那句话。” 幽兰若一边自是偷笑,再看向台上温娘已经下去,是朝凤楼新晋的四大美人轻蓝、轻碧、轻黛、轻绯出场,她们对着台下施了一礼,接着台后丝竹乐声缓缓响起,是楼兰古调。 幽兰若笑看着台上,朝凤楼四大美人以舞著称。轻蓝是剑舞,浩浩然一股不凡的英气,轻碧是长袖折腰舞,妩媚妖娆柔情若水,轻黛是古典舞,优雅轻盈而又端庄大气,轻绯是丝带舞,飘飘若九天仙子下凡间。这楼兰的舞她们以前可是一个都没见跳过,今天,看来不虚此行! 四大美人对视一眼,巧笑一声,将腰间的花鼓取下,跟着乐声踏起舞步,腰肢轻摇,轻拍花鼓,铜铃声起,随着身体的舞动,舞衣上的流苏有节奏的摆动,舞衣下如雪的腰肢展露无遗,台下已是一大群人丢了心魂。 莫让啧啧赞叹:“这四个小丫头有两把刷子,这胡旋舞跳得有模有样,不比当年楼兰国公主跳得差多少了!” 陆玉亦颇有兴致的看着这异域才有的风情。 幽兰若托着下巴仔细的欣赏这一曲优美动人,扣人心弦的胡旋舞,由衷赞道:“虽然舞技还缺些火候,这味道跳出足足跳出了一半,稍加练习,以她们的天赋定能得其精髓。”莫让斜眼瞟了瞟她,“幽小姐好大的口气,莫不是幽小姐还是位行家?” 幽兰若摇摇头,轻笑一声,偏头看着莫让:“有一句话是没见过猪跑还能没吃过猪肉?术业有专攻,我攻的是享乐,对这献乐的还不能有一番见解?” 陆玉将目光自台上收回,意味深长的看了幽兰若一眼,没说话。 莫大少也从台上收回目光,斜视着幽兰若:“说起这事,幽小姐,不是自谦,这京城论找乐子,我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可是相识多年,我总觉得你在与我较量谁更懂得找乐子,并常常自言胜我一筹,你不和我较量别的,偏偏与我较量我最擅长的,这莫不是对我有兴趣,想要引起我的注意。” “哈哈!”听着莫让的胡扯,幽兰若忍不住笑得花枝乱颤了。知道明白他是报刚才被她取笑的仇。 半晌忍住了笑,悠悠道:“大少此言差矣,首先呢,这京城论会找乐子,你称第二,那娄小公子可称第一。大少找乐子是以深,娄小公子是以广,您二人是京城纨绔界的两大顶梁柱!”顿了一下,“其次呢,我可从未与你较量谁更懂得找乐子,我从不浪费时间在这处,我通常是着人打听,你和娄小公子最近玩了什么,然后自己再去试着玩,好玩呢,接着玩,不好玩呢,放一边以后闲了再搭理!” “呵,阿让,你自作多情了。”陆玉好笑的看着二人,一个是多年好友,一个是中意的女人,他们似乎更容易掐起来。 莫让心底腹诽,视线回到看台上。似乎想用行动鄙视这对人面兽心的男女。 再看向台上,如烟如雾的白纱自棚顶降下,透过纱幕隐约只能看到四美尚维持着的一个谢幕的舞姿,台下众人依然沉醉不可自拔。直到第二层纱幕落下,众人才意犹未尽的收回目光,随即台下爆发了热烈的讨论声。 “真是一群天生的妖精啊!” “如此尤物,若能娶回家中……” “得了吧,你那模样,下辈子也娶不起朝凤楼的姑娘!” “就是,朝凤楼的姑娘大多卖艺不卖身,比多少良家妇女还纯情呢。” “那是纯情吗?老子现在只想发情。” “切……。” (无语…。) 这大概是每个男人最原始的欲望,幽兰若饶有兴致的听着众人你一语我一语评论着刚才的胡旋舞,无一例外,都是对胡旋舞的肯定。众人讨论得热情直到纱幕中传出铮铮琴声才安静下来。朝凤楼的秦无双擅古琴,琴声大气高雅,有涤荡人心的魔力。琴声一出,喧哗再无,大厅数百人均停下交谈,朝凤楼内外只闻琴声,可见无双姑娘的影响力不同寻常。 纱幔翻飞中秦无双跪坐在琴台前,素手轻拨,琴声如流水倾泻。众人只能看到一个白色的影子,却丝毫不影响对琴声的痴迷。 陆玉回身走到桌前,倒了一杯茶,一只手端着茶杯,一只手撑着桌子,托着脑袋,闭眼静听。琴声朗朗,大气磅礴,并无过多花哨的琴技掺杂,稀疏中有一种大象无声,大音若希的味道,正是平滑的曲调还愿了远古琴风的遗韵。琴声余音绕梁,是没听过的曲子,作出这样曲子的女子,应是相当有才华,难得还有当世少有的气节。 朝凤楼落于东洛国最繁华之处,其中竟藏有如此高士,确实不简单。 ------题外话------ 得此好文,若能收入书架……。 别犹豫了,赶紧收吧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十四章 故将颜色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无双姑娘的琴确实不错,不过听多了,也没意思。”莫让有些意兴阑珊。 这话不中听,幽兰若顿时不乐意了,“怎么会?楼下大伙都挺喜欢的呀。” “那是因为他们听的少!”莫让反驳。 幽兰若摇头:“大少,凡事要讲究客观,你明明很喜欢无双的琴,但是因为多次求见被拒,心有怨怼,所有觉得她的琴也不好了。”她似看着误入迷途的孩子,苦口婆心道:“这样是不对的!” 被幽兰若一语道破心思,莫让尴尬的咳了咳讽刺道:“进了青楼还有她这么摆谱的吗?”钱不要权不怕,追捧不受用,辱骂不搭理,软硬不吃,这还算他第一次碰壁,以他的身份随便一挥手,一堆美女争着上来,偏偏这个无双给足了脸还不买账。就是当年月海心独占鳌头时,他也想见就见,没见敢说一个不字。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自由。无双不愿侍客,能带上面纱出来弹曲,已是不容易,你偏要不知足,得寸进尺自讨没趣,怪谁?”幽兰若不客气的讽刺回去。 莫让双目圆睁瞪着幽兰若,好像看见了什么怪物:“自由?幽小姐没开玩笑?” 幽兰若仰起头与他对视,气势一点不减。莫让突然笑了:“自由?呵,上至皇宫丹樨上的君王,下至城北墙角下的乞丐,生存于世,牵挂羁绊,生命承负,哪个敢谈自由?况一个青楼妓子?” 这话幽兰若不同意,转身坐回桌前,倒了一杯酒,杯中美酒因解封过久,香味较之前稍稍逊色,她看着莫让缓慢而坚定道:“至少在我的羽翼下,自由!” 莫让好似听到天大的笑话:“哈哈,幽小姐的羽翼又有多大?”讽刺意味十足。 “好琴!”在幽兰若莫让针锋相对互不相让快要暴走的间隙,陆玉终于睁眼,打断了他们对视的目光。 收回目光,幽兰若漫不经心的符合:“无双的琴,举世无双,一个好字岂能概括。”陆玉点头同意幽兰若的观点,责怪的看了一眼莫让,他就听个琴,还真快掐起来了。 莫让没好气道:“明明是她护短护得张狂!”莫让忘了一件事,这位兄台是个琴痴,一遇着好听的曲子,周遭的什么事儿都能不管不顾。莫让曾经无数次恶毒的想过,这家伙江湖上敌人那么多,怎么没在他听琴入梦的时候把他宰了。 “无双才不是短!”幽兰若立即道。 “无双姑娘的琴令在下心生佩服,不知在下能否有幸见上一面?”陆玉适时出声。这无疑是他对秦无双的肯定。莫让这下不好再驳他的面子了。 想见秦无双的人不知凡几,幽兰若并没有对陆玉破例:“我可以为陆公子传达,见与不见,我早已言明,无双的自由,即使我是朝凤楼的主人,也做不了主。” “那就多谢幽小姐了!”陆玉抱拳相谢。 莫让撇撇嘴,有句话是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他是君子,不当与这对男女计较。视线回到台上,景尤怜刚弹完胡琴,换上若涟的古筝。 虽都是弦乐,与古琴的大气不同,胡琴多了世事沧桑,古筝多了繁华旖旎。景尤怜是朝凤楼上届花魁,若涟是朝凤楼今届花魁,她二人自有一身的本领,却在无双的古琴后都选了弦乐,却不知何故。不过,两人倒也不输阵,精湛的技艺赢来一片喝彩声。 陆玉自台上收回目光,心中有了一番计较。“朝凤楼的姑娘果然个个色艺双全。” 幽兰若浅笑不语,心中却甚是得意,陆玉赞美的不是她,却比赞美她更让她开怀。 陆玉看着她,亦是一笑。恍然间,幽兰若不觉看呆了,好美好纯粹。她突然忆起,她自以为豪的朝凤楼姑娘个个绝色,竟忘了她初见陆玉时的惊艳。朝凤楼中的美人众多,但都不及这个男人的一分,幽兰若转过头,不敢再看他。 又是一番沉默。 “重头戏来了!”莫让的声音响起。 幽月嘴角也露出笑容,月海心!今天朝凤楼的主角。她再次走到栏杆前,紧紧的凝视着舞台中央。朝凤楼第一美人月海心,她没有若涟花魁的名声在外,也没有秦无双从不见客的孤高自赏,但她一直静静站在那里,从无人能越过。见过她的人才晓得她的风华,才晓得朝凤楼第一美人是一个叫月海心的女子。今日她会带来什么惊喜呢? “不过海心姑娘出场都是压轴,今日倒提前了。”莫让微微疑惑。 幽兰若眉头拧起,这个惊喜不要太惊才好。 ------题外话------ 作者承诺不断更,不挖坑,喜欢文文的朋友别再犹豫了,敬请收藏吧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十五章 海月冷挂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只见月海心抱着琵琶轻轻一个俯身,柔美的身段如三月的弱柳飘出,抬眸间尽是妩媚,台下顿时一番惊艳声起。她美眸扫过全场,不作停留,最后向三楼的一个方向看了一眼,嘴角隐隐泛起一丝温柔的笑意。 幽兰若沿着月海心的视线看了一眼三楼,白色的帐幔后,是一个模糊的身影,心中暗叹一声。 随后,后台丝竹响起,清幽的配乐,月海心长袖一甩,玉臂轻缓落下,如兰的玉指落在琵琶上拨出珠玉流泉,脚下轻移,舞步翩翩,白色的裙袂随着琵琶声轻摇,裙摆处绣着华丽的银色云朵,翻飞间,直欲腾飞上九霄。魅惑世人的心,随着沉浮牵动。月海心轻启朱唇:“美人上西楼,凭栏自愁,西湖水悠悠,泛上心头。君游于东囿,知否知否?何故不回眸!更深夜漏,错将岁月偷,照得玉人花瘦,望着门后,日日盼君怜妾柔。” 哀怨缠绵的曲声,道尽愁思。时而凄凄时而切切的琵琶声,应和了对情郎的柔肠百转千折。一身白衣堪怜,流风回雪的身姿如谪仙误下凡间,回首间又是一股清愁,流云在她身下聚合离散,却不解愁。 以一人之身,同时表演三种才艺,且结合都如此完美,在当真是史无前例,不愧是朝凤楼第一人!幽兰若突然明白了,若涟和景尤怜选择弦乐,大约是陪衬,为月海心此刻的惊艳吧。 莫让看着台上直摇头。 幽兰若问:“唱得不好?” 莫让看了眼幽兰若,摇头。 幽兰若又问:“跳得不好?” 莫让依旧摇头。 幽兰若没好气了:“被摇头狮子附身了?” 莫让叹了口气,似是万分遗憾:“月海心,没有盛名天下,没有任何光环缠绕,但自有一番风格。精致华滟的若涟不及,孤芳自赏的无双不及,只怕那号称天下第一名妓的轻影月也是不及的。即使最普通的舞,最普通的调子,最普通的的曲子,月海心还是能演绎出自己的风格,她媚的不是世人,而是自己!” 幽兰若把这话翻了一遍,怀疑道:“这是夸奖?怎么语气和内容如此不符。” “即便不是故意,也能引得无数男人痴迷,如是有心,她必定是最出色的妓子。”看着台下的一片心神荡漾,莫让真心道。 幽兰若赞同的点点头,莫让此话不假,评论很公道。 变化只在一瞬,月海心虽只是一个细微的停顿,但还算没能逃过幽兰若的观察,她偏头看向三楼,只看到帘幕微动,那个模糊的身影已不在。再看向台上,月海心的舞和曲中更加的哀怨悱恻,不曾停顿,带着一股毅然决然的味道,走向那不明的结局。 幽兰若闲闲的看了一眼岐王爷离去的身影,顺便扫过月海心留恋不舍的眼波,和眉眼间的决绝,轻叹一声,“这个痴情的傻丫头!” 莫让敲打着折扇,那一顿,自然也逃不过他的眼,亦颇为感叹的样子:“风月中难得有此痴情女,幽小姐觉得有何不妥?” 虽是问句,倒是没有问出答案的意思,不过是随意说出自己的想法。 摇摇头,幽兰若不由再次叹息,“海心丫头若是痴情于你我自然不觉得不妥,可惜啊,她痴情的是岐王爷。岐王爷,是个无心的人啊!” “何谓无心?”陆玉的声音蓦然自后响起。 幽兰若回头,见他正看着她。她忆了一下关于岐王爷的所闻所见,三分敬畏三分佩服三分遗憾一分感叹,“或许他有心,只是那心永远不会有海心的位子。海心痴恋他,无疑是自讨苦吃。只愿不要错得太多。” 莫让难得的沉默了一番,脸上露出沉思的神色,须臾一笑,幽深的看着幽兰若,莫名的说道:“幽小姐与岐王爷交情不深,对他倒是了解甚深。”“女人的对情天生的敏感,没听过吗?”幽兰若冷冷回到。 “那么,身为女人的幽小姐是否知晓,情之一字,最是难解。真正爱上一个人,全由心走,哪里是能控制的。即使对方有再多缺点,当事人中意了,外人又何足道之?”莫让的神色,是少有的认真。 幽兰若讶然,女人对情天生细腻非男人可比,但莫让其人,说好听了是多情公子,说难听就是滥情人,素来百花丛中戏片叶不沾身,今日这番见解,着实让她意外。她嗤笑一声,随意的看着莫让,“大少何许人也,这世间也有人让您如此‘痴情’?” “难道幽小姐不会有如此的痴情?”莫让话音一转,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题外话------ 本文球藏求评。求推荐求宣传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十六章 不为繁华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此刻陆玉放下手中的茶杯,亦定定的看着幽兰若,他也想知道她是否会有如此的痴情。 在两人注视下,幽兰若低头抿了一口酒,抬头闲闲道:“若是对大少,我还真不会有这样的痴情!” “若不是他呢?” “这是为何?”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幽兰若看了眼莫让,又看了眼陆玉,突然感觉席间气氛诡异之处。她心中升起一抹凝重,本是闲扯的话语,却真真由心所发。平日虚与委蛇,此刻都不是玩笑。她自然不能此时虚言妄言,否则,有辱他们的格调。 对于莫让,做戏有之,逢迎有之,除却此外,再观己心,若换一个人,自己能否这样随意?幽兰若有些迷茫。 遥想前世,她在情爱一途,一直顺遂,最后却未得什么好果。她曾付出的深情,又岂是月海心可比,可是付出了那样的深情,也得不到想要的结果。世事的坎坷,真教人不好承受。虽不能虚言妄言,却能缄口不言。幽兰若决定沉默,一副对此话题的意兴阑珊模样,目光回到舞台中央。陆玉与莫让但凡有点气度,应不会再追问她。 舞台上,月海心左手握着琵琶,右手当心一划,却不是收尾,而是一个新的开始。只见她将琵琶置于身后,素手背后,轻弄慢捻间,琵琶声声正如银瓶咋破,她的腰肢随风摆动柔如弱柳,红唇吐出的词愈加哀怨:“千帆过后,盼君回首,妾犹待炕头……。” 看着台上的舞姿,乐声,幽兰若惊得差点从凳子上掉下来,好一个惊喜!如今才是重头戏吧!她当年与月海心说了反弹琵琶的惊艳,不想她仅靠只言片语就能悟出。 幽兰若疾步走到围栏前,望着台上的女子,眼中尽是沉痛。朝凤楼此刻人山人海,而月海心的风华只为一个人展现,那个人现在已经离开。她仍然若无其事的继续她的演绎,仿佛不曾爱过,不曾伤过,她一直静静的在那里,看时光流逝,看岁月荏苒。 只是,那那一片静静中燃烧的是怎样的风华绝代,是怎样的义无反顾,是怎样的痴情不悔,她是在用生命演绎对爱的绝唱!那风流姿态疯狂到疯魔!幽兰若痛苦的闭上眼睛,不忍再看。 朝凤楼上下一片惊叹声,数百人屏气凝神,目不转睛的盯着舞台中央,那误入凡间的瑶台谪仙,是怎样的风骨才能演绎出这样的风华!那一颦一笑,一转身一回眸,魅惑的何止观者的眼? 最美的流云也会消散,最美的歌声也会远去,舞台上随着琵琶声声暗下,飘出白色的纱幔,缓缓遮挡那遗世的风华。众人犹自意犹未尽,不肯收回目光,而个别人,终于不再沉默,高声呼喊:“月海心!月海心!月海心!” 随即大片的高呼响彻朝凤楼:“月海心!月海心!” 幽兰若睁开眼,望着世人丧失理智的追捧,无一不是对月海心的赞美。前世,她从不在乎世人的眼光,除了那一个在乎的人,万物皆蝼蚁。今世作为旁观者,眼前这蜂拥的蝼蚁,让她觉得心底沉重,似快喘不过气来。进入她肺腑的仿佛不是无形的空气,而是含了世间所有苦厄的忘川流毒,灼烧她身体中的每一个细胞。叫她痛得难以承受。 在她觉得自己快昏厥的时候,一缕清冷的梅香传入她的鼻中,唤醒一丝意识,她回头,不知何时,陆玉走到她身旁,侧身将她揽入怀中,他的清冷的气息完全的包裹住她,但她竟无端觉得安心。此时,她才发现她的手心生疼,指甲嵌入肉中划破皮肤的疼,绷得僵硬的身体缓缓放松,拳头松开,一双手心都是血肉模糊。 陆玉见她神思已清明,松开她的时候,正好瞧见这一双惨不忍睹的手掌。他什么也没说,拉着她坐到桌前,将她手心摊开,将未喝完的千金一笑尽数洒在她掌心。 凉凉的酒液滚过掌心,将未干的血浆冲刷干净,露出白皙的掌心,左右各自五个窟窿。“嘶!”幽兰若疼得直皱眉,双手本能的一缩,陆玉却将她的双手紧紧握住,不容她退缩半分。 幽兰若顿觉尴尬无比,她撇开头,装着打量别处,陆玉掏出一方素色纱绢,一分为二,缠绕在幽兰若的掌心。他动作轻柔仔细,幽兰若听他道:“我不喜携带琐碎物什在身上,未能备得伤药,你回家在敷上吧。倒是这一方白娟带得巧。” ------题外话------ 老话题,求收求藏求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十七章 风递幽香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幽兰若心中暗道一世英名金朝尽毁,垂下头,认命的任陆玉作为。却瞧见素绢一角绣了一个“芳”字,不由想酸他两句,话还未出口,猛然意识到一个极为严重的问题,莫让不见了,她惊呼道:“大少呢?” 陆玉将两块素绢打了一个漂亮的结,看起来似缠绕在掌心的两朵花。他望了一眼朝凤楼后院,悠悠道:“会佳人去了。” 身为花花公子,不去会佳人就浪得虚名了,但今日与莫让相好的姑娘都顾着花会献艺,否则也不会在牡丹阁窝着,幽兰若眯眼,她刚才出去时正巧碰见温娘,顺口让温娘向无双传达有位欣赏她琴声的公子想拜会,她吸了一口气:“你这是戏弄我呢还是戏弄我呢?” 陆玉不甚在意的解释:“阿让不太通情达理,没有足够的利益,不会轻易就范,这个你晓得的。”幽兰若咬牙,罢了,无双受点委屈总比让莫让瞧见她失魂落魄的懦弱模样好。莫让确实是,相当的不通情达理。 “小姐,不好了。”这时,牡丹阁外一个焦急的声音传进来。 幽兰若看向门口,景尤怜未待她允许就闯了进来,她皱眉:“景娘,有事慢慢说,朝凤楼没有不好的时候。”景尤怜见幽兰若此时若无其事的坐在着,不及告罪,便急急道:“小姐,楼下都快打起来了,你怎么还跟无事人似的?” “打起来就打起来,朝凤楼还怕掐架吗?”幽兰若静听了一会,楼下似乎正有不正常的喧闹声,随口问道:“谁跟谁掐?” “是四皇子,海心退场的时候他才来,没看到海心的舞他罢休,非让海心再跳一遍。梁御史的长公子出言讽了几句,惹怒了四皇子,徐国舅的义子就要与梁御史的几位门生打起来了。”景尤怜简单的概括了一番楼下的风波。 四皇子,东洛国老皇帝的第四个儿子,在太子懦弱的皇朝政权中,他一直有着不小的野心。徐国舅与四皇子拥护者,他的义子无疑是四皇子的狗腿子。梁御史忠于老皇帝,属保皇党,老皇帝没下旨废立太子,这老古董就不会与与四皇子党同流合污。这两拨人,经常是一言不合大打出手,不分时间,不分地点。 幽兰若理了理事态的严重性,对景尤怜道:“叫朝凤楼的人立得远点,别被误伤了,眼睛放亮点,将因他们掐架对朝凤楼造成的损失尽数记录,完后让温娘拟一张清单给我。” 陆玉嘴角抽了抽,这就是幽兰若的经商之道吗? 对于嫖客闹事,温娘向来游刃有余,此等小事,应是不至于惊动幽兰若,她看着欲言又止的景尤怜,轻声道:“还有何事?” “娄小公子被莫大少打断了一条胳膊……” “什么?你怎么不早点说!”幽兰若起身,顾不得跟陆玉招呼就冲出了牡丹阁。 娄小公子?与阿让齐名的纨绔界顶梁柱?到比四皇子更能惊动她?陆玉望着牡丹阁的门口,他对娄夫人的大名如雷贯耳,娄小公子到不熟悉,须臾转身走到栏杆处,这里能很好的观察一楼的动静,确然是四皇子和他的党羽。陆玉淡淡看着这一场闹剧,眸中神色渐冷。 幽兰若匆匆来到秦无双住的小院,已不见莫让的人影,秦无双静静的坐在院内一张石凳上,冷冷的看着神色匆忙幽兰若。 幽兰若真是有苦说不出,暗道陆玉害苦了她,欲向秦无双解释,但想起她的脾气,只能轻叹一声,无奈道:“娄小公子呢?”秦无双没说话,看了一眼她闺房敞开的木门,然后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秦无双闺房外间小榻上,躺着一个身着华服的人影。正是娄小公子。幽兰若一脸沉痛的走进来,走到小榻旁边,隔着两三步的距离,她看到娄小公子华丽的外袍上有几个清晰的脚印,他一条胳膊枕在脑袋下,一条胳膊自然下垂,那角度,不是正常扭曲所至。 “你这算是自虐吗?再不接回来,以后可就废了。”幽兰若看着娄小公子,眼中满满的不赞同。不自爱者何以爱人? “我在朝凤楼受的伤,我得保留现场啊。”娄小公子慢慢的坐起来,一只胳膊显然很费劲,他挑眉道:“幽小姐向来狡诈诡辩,我不得不防。” 幽兰若觉得今天的黄历应该写着她不宜出门,略作权衡,娄小公子不足为惧,但他那位爱子如命的母亲她暂时不想惹,本着最大限度维护主权的策略,道:“我允许你暂住朝凤楼,直到伤养好再离开,但你得承诺,配合我们的医治。” “幽小姐倒是识时务。”娄小公子啧啧称赞,他被伤至筋骨,自是不愿回家,四顾打量着道:“此间甚好,我就暂住这里了。” “这是无双的闺房!”无双是绝不会同意的,幽兰若仿佛看见了世界末日。 “若不是无双的闺房我还不住!不然,就让无双亲自照顾我,直到我伤好。幽小姐莫忘了,若不是你与莫让合谋,出卖无双,我也不至……” “我答应你。”娄小公子还未说完,门外一道冷冷的声音响起。 “我答应照顾你到伤好,你可以出来了。”秦无双站在门口,神色冰冷的看着娄小公子,“你也出来吧。”这话是对幽兰若说的。 ------题外话------ 求收求评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十八章 层冰积雪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幽兰若与娄小公子刚踏出房门,一道闭门声炸响在身后。 “你这样耍赖不过是惹她生厌。”幽兰若并不赞同娄小公子的死缠烂打。 “不赖上她,怎么日久生情?我就住隔壁这间屋子,虽然小了点,但离无双近,省得她来回不便。”娄小公子一指旁边的侧间,一锤定音道。 “我最近想让无双练练脚力,东边有一间忒豪华的卧室,很适合你的身份。”幽兰若看了眼身后,房门紧闭一丝动静也无。 “我最近想试试以天为被以地为床,我看着廊檐下就很不错。”娄小公子打量着走廊。 幽兰若撇撇嘴,她对娄小公子素来另眼相看。月海心对岐王爷的痴情不悔,娄小公子对秦无双的情深不移,两者皆为一厢情愿的单恋,本质上区别不大,最后都有人被情所伤。但娄小公子并非朝凤楼的人,最后能否得偿所愿,不在幽兰若担心的范围,她举步朝月海心的住所走去,随意向身后丢出一句话:“让娄小公子就这么睡廊檐,传出去惹人笑话,我稍后命人抬一张床过来,娄小公子稍带。” 听到她前半句,娄小公子以为她已妥协,不由得喜上眉梢,待听到后半句,脸色渐渐黑得如锅底。 幽兰若有一个原则是,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她不再期待爱情,不是不相信爱情。娄小公子拳拳心意,对上的却是冷心冷面的秦无双,这一段姻缘能否有结果,她打算交给时间来证明。 刚走近月海心的住所,幽兰若便听到两个声音在争执。 “你就护着吧!瞧现在把她惯得,总有你们后悔的时候!”声音中含着浓浓的气怒。 “你小声点,这么大呼小叫的叫人笑话吗?”成熟稳重的规劝。 “笑话?笑就笑呗,横竖不是笑我……”若涟的声音突然卡在喉咙里,她看着不知何时来到的幽兰若,有些讪讪,似乎想解释,但触到幽兰若高深的目光,气怒的的一跺脚,转身走了。 “小姐,若涟孩子气,您别理她。”景尤怜迎过来道。 幽兰若自不会与若涟计较,她虽然孩子气,但从不让人操心,她问道:“是海心又做什么了吗?” 景尤怜见幽兰若问,心知瞒不过她,只得交代道:“海心本来答应若涟让瑕非先吹羌笛的,但不知怎地,她突然改了主意非要在瑕非之前献艺,您也看到了,海心献艺后的情形,瑕非是个要强的,她哪里还出的去?”瑕非是若涟的亲妹妹,自然为她打抱不平。 幽兰若揉揉额头,无奈的叹息,“娄小公子的事解决了,前厅闹起来了,温娘只怕忙不过来,你先去无双那里一趟吧。” 景尤怜应声离去,幽兰若进屋,只见月海心静静的坐在妆镜前。刚才外面的响动似乎一点没影响她,真亏她坐得住! “那个男人,真值得你为他做到如此地步吗?”幽兰若用恨铁不成钢的眼光看着月海心。 月海心从沉思中回过神,幽幽的转身,看着不知何时进来的幽兰若,她的声音轻轻响起,仿若来着幽谷深渊,“你们觉得我做了太多,我却觉得做的还远远不够。” “海心,并不是世间所有的付出都能有所回报。有些东西上天注定你得不到,你踏遍千山,走完红尘,拜尽神佛,也够不到他的一片衣角。你可以一意孤行,不管不顾,去追求你想要的东西,但是那些后果,你有没有想过,你是否能承受得了?”幽兰若苦口婆心的开解道。 月海心静静的听着,沉默不语。 “那个男人心中没有你,他看你的时候,是否将你看进了眼中,你再清楚不过,你骗得了别人,骗得了自己吗?他今日可以头也不回的离开,就是最好的证明!他不值得你这样去爱。天下的男人何其多,何苦吊死在一棵树上?只要你转身,你的世界会很宽广。”幽兰若继续规劝。 月海心动了动唇,幽兰若听她问道:“月儿,你觉得四皇子其人如何?” 幽兰若突然有些心灰意冷,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诚然四皇子也非你的良人,但你若执意对岐王爷念念不忘,我倒希望你与四皇子交好。” 望着幽兰若眼中明显的失望,月海心侧过身去,阖上双眼,嘴角攒出一个静谧的笑:“月儿,我爱王爷。爱他,并不在乎时光的长短,愿相伴于他身侧,繁华也罢,寂寥也罢,他怎样,我就陪他怎样。”她睁开眼睛,看着镜中风华绝代的容颜,“用我的生命,陪他燃烧岁月的寂寞,哪怕用我的生生世世去交换,我甘愿。” 如此的情深不悔,如此的情意相付,幽兰若还能说什么? 幽兰若无力的转身,若她能劝得月海心,又何至于今日的境地,走至门口,月海心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月儿,若我嫁入岐王府,对朝凤楼不也有莫大的好处吗?” 幽兰若的脚步顿住,猛地回头看着月海心,眼中尽是不可置信。 ------题外话------ 陈搞整理已毕,正式进入写文状态。望喜欢故事的同好赐予动力,求藏求评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十九章 湖光寒浸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朝凤楼今日风波不断,若是往日,幽兰若大概会悠闲的站在一旁,微笑着看戏。但今日着实兴致不高,得知前厅四皇子等人已离开,牡丹阁中陆玉也已离去,她也不想再逗留,一步不停的出了朝凤楼,温娘体恤的唤来一辆马车,幽兰若上了马车,吩咐一声“回方家!”便靠在马车内闭目养神。 她想今日耗费的精神可不是一星半点,当初被安王府的负心汉退婚也没见如此疲惫,不过半年,她就老得不经事了吗?她还真的好好养养,今日的场面着实不算大。 幽兰若没料到的是,她前脚刚进方家,管家就前来传达方老夫人的意思,方傩表示得委婉,他先以方老夫人近来的饮食起兴:“在方家伺候十几年的厨子因上了年纪,想回家含饴弄孙,老夫人体恤,施了五十两银子放他回去了。新聘了一个年轻的厨子,手艺不行,做出的饭菜总不和老夫人的口味,以至老夫人食欲不佳,兴致寡淡,小少爷又不争气,惹老夫人生气。” 在幽兰若将要不耐烦的时候,他才表明来意,老夫人素来疼惜幽兰若这个表孙女,方皓也对表妹十分友爱,但方皓受罚不能相陪,她年纪大了精神不好,不能凡事都兼顾到幽兰若,担心怠慢了她,是以请表小姐先回幽府,过些日子再来做客。最后留下一句“不必当面谢辞”作结。 被如此客气有礼的相待,幽兰若也不好死皮赖脸继续留在方家。带着打包好的行李,幽兰若踏出方家,她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方老夫人请出方家。但事已至此,总得面对。 幽兰若自五岁开始经营,积下的产业自然不少,她落宿方家,不过是方便自由出入。方老夫人深知幽兰若平日行踪神秘,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此时未派人护送幽兰若便是相当的善解人意。 夜色已深,皎兔高悬,白日熙熙攘攘的闹市此刻空空荡荡,幽兰若漫无目的的行走在夜色中,走过一条又一条大街,竟不觉的累。 “你这书生好不识抬举,我们少爷叫你写是看得起你!竟敢胆敢戏弄我们少爷,找打。”说着一挥手,一群人哄涌而上,“给我打!” 幽兰若堪堪停住脚步,看着一个瘦弱书生擦车面门飞过,接着一群人气势腾腾擦身而过。 “穷酸!出来卖字了还装清高,让你装!让你装!” “假道士,伪君子,让你眼睛长头顶上!” “打,狠狠的打,好好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读书人’。” …… 幽兰若自始至终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这一幕,直到众人打累了离开,她才上前,书生身上的青衣长衫已破损多处,沾满血污,他自己也是鼻青脸肿,容颜难辨。这世上真是没有最不幸的人,只有更不幸的人。 “还能站起来吗?”幽兰若平静的看着他,眼中既无同情,亦无鄙夷。 书生躺在血泊中,震惊的看着紫衣华服的女子,在他震惊的目光中,女子缓缓向他伸出手。书生动了动身体,刚离地,又重重的倒下去。恐已伤至筋骨。 幽兰若见他试了试身体各处受伤程度,缓了一会儿,忍着痛楚,艰难的站了起来,她收回伸出的手:“跟我走吧。” “跟你走?”书生睁着迷惘的眼睛,“去哪儿?” “去你能去的地方。” 幽兰若无声的叹息一声,都是天涯失意人,有缘遇到,能帮就帮一把。多年以后,幽兰若很长一段时间都为此刻的陡然升起的善心懊恼。 集先庄是幽兰若距离此处最近的产业,不过两百步的距离。幽兰若带着书生向集先庄走去。书生一身的伤,困难的移动着,她耐心的候着,不催促,也不援手。走过一百米,她带他拐进一个巷子,又走了五十米,来到集先庄后院。 幽兰若轻叩院门,里边传来几声惊叫,一个女子的声音夹杂着几个大汉爽朗的笑声。须臾,院门打开。 “凤丫也在,正好帮我伺候这位公子洗漱一番,就不用惊动春夏秋冬四位美人了。”幽兰若走进院子,看着几个大汉收起笑容,躬身而立,转头吩咐躲在他们身后的女子。 “啊!小姐,你怎么能这样做,男女授受不亲。”凤雅立即跳起来,不是她嫌小姐带回的男子脏污,而是她现在确有难言之隐。她戳了戳挡在她身前的大汉。 大汉立即道:“小姐,这位小哥似乎受伤不轻,妹子恐不能照料得周全,还是我吴大来吧。” 越过吴大,幽兰若的目光冷飕飕凝在他身后的凤雅身上:“今日朝凤楼花会,你跑得连个影子都见不着,我一直觉得落欣少个接班人,你这是在委婉的向我自荐吗?” 话落,凤雅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大汉,窜到幽兰若身前,看着她身后的书生一脸真诚道:“公子,我看你浑身上下都是伤,不是一般的严重,得须及时治疗,就让我为你处理伤口吧。”说着一把拉过书生,也不管是否碰触到伤口,拉着他向里屋走去。开玩笑,落欣可是卖身不卖艺的正牌妓子,她还想嫁人呢! 幽兰若瞟了一眼立成一排的壮汉,众人心头凉了凉,却见她未置一语,越过他们径直向住所走去。 ------题外话------ 都是好文人,有缘遇到,就收了这文吧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二十章 风吹雪消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诚如莫让所言,集先庄的核心之地其实是三楼。此处机关暗藏,平日无异,一旦启动,便是生出铜墙铁壁,固若金汤。幽兰若有规律的的连着转动了三个花瓶,一声轻响,门窗闭合,此时外人再无法闯进来。幽兰若一头栽倒在雕花大床上,闭眼上眼睛,安静入眠。 外人看来,集先庄如何敛财,其实幽兰若当初建立集先庄只为无人打扰的睡一觉。单独建造一间遍布机关的居室太过显眼,是以她在居室下开了一个赌坊。 幽兰若在集先庄睡了整整两日,醒来的时候方记起,她忘了吩咐如何安置捡回来的落魄书生。 打开紧闭了两日的房门,幽兰若一眼瞧见门外站了一个青衣男子。背对着门,正欲举步离去。 男子回头,有些惊喜的看着门内睡意惺忪的女子,“幽小姐……”走了两步,方觉不妥,话音顿住,又背过身去,道:“幽小姐终于醒了,小生已候了两日,请小姐梳洗后移步相见。”说完,向楼下走去。 幽兰若自顾一番,确实有些邋遢,她本担心这个书生不开窍知道这是赌坊后愤然离去,所幸他留了两日,不至无可救药。 洗漱一番,幽兰若换了一身水蓝色的衣裙,下到二楼待客大厅,青衣书生已等候多时。他身上的伤恢复得挺快,看似已无大碍,嘴角的红肿还未完全退下,但不影响形貌,长得颇为清俊,气质也还过得去。恢复幽兰若走至首座随意坐下,笑道:“我以为你会不告而别呢。” “幽小姐相救之恩,尚未当面相谢,小生岂是如此无礼之人。”诺斓客气有礼的回道。 “呵,难为你知道身处赌坊,还能忍耐两日。”幽兰若笑看着眼前的青衣的书生,话音一转,问道:“你是否也瞧不起我们赌坊?” 闻言诺斓惊讶只在一瞬间,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答道:“小生并无此意。” “呵,”幽兰若笑看着别扭的书生,口中否定着,眼中的轻蔑却一点不隐藏,她也不恼,想了想道:“你瞧不上赌坊的营生,心中轻鄙,不屑与之为伍,却不知我的赌坊不是人人都能进得,你瞧不上的地方尚不能对你作出肯定,你的志向又欲待何处申述?” 诺斓额头的青筋跳了跳,幽兰若的话太过一针见血,她一眼看出他的郁郁不得志。家人不和,亲人不睦,友人不诚,爱人相离,仆人相欺,更恶毒的言语他不是没听过,但当面如此直白的的言语,幽兰若是首个当面讲出的人。诺斓紧紧的看着上首浅笑优雅的女子,声音几乎是从牙齿挤出来的,“你想要我做什么?” “赵六,”幽兰若对外喊了一声,立即有一名四十左右的长者进来,她对他吩咐道:“这几日你处理事务先带着这名书生,让他先给你打下手。”转头对诺斓道:“赵六是集先庄的账房。我给你七日,赵六决定你的去留。”末了想起她还不知他名姓,“你叫什么名字?” “诺斓。”青衣书生没想到他竟然还有试用期,恼怒的看着幽兰若。 “嗯,”幽兰若忽视他眼中的炽烈的敌意,“诺斓,你身上的衣服是凤丫给你的吗?这是修尧的,他不喜与人同袍,你先去支五两银子置办一下日用,集先庄的人不能没有响亮的行头。赵六,诺斓就交给你了。” 诺斓压抑着心中的怒气跟随赵六往外走,他担心他再逗留会控制不住破了不打女人的原则,刚踏出门槛,幽兰若的声音又一次传出:“差点忘了,你的试用期是三个月,试用期内薪资每月二两。” 赵六掌管集先庄的账房多年,自然练就了一番识人的本领。眼前的书生虽青涩稚嫩,稍加历练,必然青出于蓝,他咧嘴笑了笑,对诺斓道:“小姐是个刀子嘴豆腐心,比谁都心慈,她带你回来,自然是看中了你。只是见你性子桀骜,她想打压打压,你别忘心里去。” “我自不会与一介女子一般见识,赵师傅多虑了。”伸手不打笑脸人,面对赵六的和善,诺斓心中的抵触稍减。 两人的脚步远去,幽兰若望着窗外,风光明媚,艳阳高照,四月的天正是草木生发,繁花锦簇,莺歌燕舞时,寂静了一冬的心绪开始躁动,那些按捺的心思也渐渐浮出,一场风波隐隐袭来,随时可能掀起滔天巨浪。 她当初选择莫让,自是经过深思熟虑,但陆玉的出现是她始料未及的。陆玉可以轻易成为莫让的突破口,想必也能成为她的威胁,她必须早做防范。将所有的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不是一个成功的商人所为。 幽兰若用力的甩了甩脑袋,眼下形势未明,除了静观其变,也无他法。倒是另一件事又泛上了心头。 ------题外话------ 风光明媚,艳阳高照,四月的天正是读文追文评文的好季节,亲们hold住啊,快快收藏吧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二十一章 冰华化雪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望着朝凤楼大厅焕然一新的摆设,幽兰若嘴角弯起,她正嫌朝凤楼太久没翻新,此番帮她省了一笔不少的银子。 “小姐,你这两日清瘦了些,可是为朝凤楼之事忧心?”温娘迎着幽兰若上楼,颇为心疼的看着她。 “温娘,左右不过一个楼子,我看得开的。”幽兰若心底微暖,这世间总还有一处是值得为之费心的,“你将那日的情况且说与我听听。” 自朝凤楼全权交由温娘打理后,幽兰若虽时常过来,或饮酒,或摆宴,但甚少再过问朝凤楼的内务,温娘心知她想转移话题,不让她们担心,她总是以一己之力为她们遮风挡雨,心底微叹,不忍拂逆她的意,转开话题聊起那日的风波。 那日自是朝凤楼花会那天,月海心献艺落幕,众人兴致高昂,内心触动久久不能平复。而四皇子的到来激化了众人情绪。四皇子强硬要求月海心再献上一支舞,不少意犹未尽的嫖客出列应和。四皇子的对头梁御史的公子本着“就是不让你如意”的原则,唱起反调,言花会从无一人献两场艺的先例,又一些嫖客觉得梁公子的观点有理,亦出列应和,两拨人针尖对麦芒的开启了唇枪舌战。 御史可是靠嘴皮子吃饭的行业,东洛国的梁御史更是一个给他一张嘴,他可以撬动整个东洛国的人物,他的公子耳濡目染能差的了?况且还一班子得意门生后补,四皇子等人自然不是对手。 后来的发展正如幽兰若所想,由口角之争转为械斗,四皇子不善言辞,武装配备可不低,但梁公子敢跟皇子叫板,也不是吃素的,当下两拨人动起手来。 其间殃及池鱼数条,砸毁物品数件,朝凤楼的花会自然无法继续,搁置一旁。 “我按照你的意思,命人带上客损物品清单,并伤患医药精神损失误工费,分别到四皇子府与梁御史府陈情,占理者赔偿七分,理亏者赔偿三分,四皇子府赔了七分损失,梁御史赔了三分,然后将梁公子狠揍了一顿,梁公子暗中补了四分。”温娘好笑道,这些权贵身居要职,不思为名谋福,尽为一己私欲争相斗殴。 幽兰若嘲讽一笑,梁御史忠正耿直,一世英名,独独太过溺爱儿子,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宝贝,但愿最后莫为之落得晚节不保。 “这些人就是吃饱了撑着。”幽兰若作结,这些人早晚有下场,她且看着,想起来意,她问道:“温娘,凤丫近来时常不见人影吗?” 温娘点头,最近朝凤楼的事颇多,她晓得情况却抽不出空管教,心下惭愧,“怎么还惊动了小姐?” “是我大意,偌大的朝凤楼事务繁多,交由你一身,难免有兼顾不周之处,我想让景娘帮你分担,奈何她的情况……”幽兰若一顿,想起景尤怜,这世间事,真是千般繁,叫人千般愁。 “景娘时常搭手,我已减轻不少,她是多年的心结,解铃还须系铃人,且行且看吧。”温娘摇头叹息,“倒是凤丫是又闯祸了?” 幽兰若秀眉微蹙,摇头道:“我是担心她少不更事,被人骗了。” “呵呵,”温娘捂嘴笑道:“那个鬼灵精,她不骗别人就谢天谢地了,一般人能骗到她?若是真骗到了,该哭的也不是凤丫!” 幽兰若笑了,想起那个小丫头,心下感慨,一个池子里的鱼,也有欢快也有烦忧,世间事,是无奈还是开怀,还真只能己心洒脱才行。 青楼夜夜笙歌,白日休憩,本该一片寂静无声的后院突然传出一阵泠泠琴声。幽兰若朝里忘了一眼,微微讶异:“这倒不像海心的琴声,倒是谁还在这时辰练琴?” 温娘亦向内看了一眼,释疑道:“是新来的琴师连裳,琴技倒不错,难得那些个丫头瞧得上,应是哪个在轻蓝在练舞,连裳伴奏呢。” 新聘请的琴师连裳,幽兰若晓得,但还没见过,顿时来了兴致,“走,我们去看看。” 朝凤楼的后院中,种了一棵白杨树,值此时节,正是叶茂花飞时,一名灰衣男子此刻正坐于杨树下拨动琴弦,琴台前边,秦无双提着剑舞动间竟有一股剑气暗生,轻蓝在一旁眉眼间尽是笑意,瑕非坐在连裳身旁的小板凳上,无甚欣赏的兴致,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幽兰若走近,轻笑道:“我早说无双跳舞定是凛然风华,今日可算见识到了传说中的琴心剑魄,以一人之身,将两种截然不同的风华演绎得如此完美动人,无双,你得天独厚得快让我心生妒忌了。” 瑕非冷哼了一句,没言语。 轻蓝见幽兰若走来,瞟了一眼,视线又凝在无双的身上,倒是应和了一句:“小姐说的是,我得预备着改行了。”她浸淫剑舞多年,造诣非凡,无双对剑舞的领悟之快让她也心下折服。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二十二章 怕雪埋藏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瑕非见众人皆对无双赞不绝口,无视她的存在,愤愤起身,也不招呼就一股烟儿跑出院子。 “这小丫头被若涟惯坏了,回头我好好治治她。”温娘晓得瑕非一向任性,但没想到她在幽兰若面前也毫不收敛。 “算了吧,若涟对这个妹妹的护得很,凭白惹出她的骄纵性子大家都有得受了。”轻蓝不以为意。 幽兰若眼珠转了转,似真似假道:“微雨走了,我身边一直缺个贴心的侍婢,瑕非资质不错,我到乐意将她带在身边调教。” 琴音微顿,对瑕非的任意妄为连裳淡看了一眼,低头继续弹琴,他只是一个小小琴师,又有何置喙的余地? 瑕非跑出庭院,自不知道她的命运被三言两语改变。她经过无双的住所,娄小公子正躺在廊檐下迎着东风摆弄九连环,脚步顿住,向廊下跑去,气呼呼的看着娄小公子,责问道:“娄哥哥,你为什么不学弹琴?” 娄小公子被咋咋忽忽的小丫头问得不明所以,“我亲爹留下的功勋足以保我今生无忧,我后爹的经营的财富足够我挥霍到下辈子,我为何浪费时间去学弹琴?” “你会弹琴的话无双就没有理由赖着连裳伴乐了啊!”瑕非素来思想单纯,快言快语,虽无礼了些,倒不至惹人生厌。 娄小公子一下跳了起来,无双言说对剑舞突然生出些兴趣,想与轻蓝探讨,他明白有几分躲避的意思,也不急于逼着她,却不想伴乐的竟是连裳。娄小公子来回走动起来,他现在受着伤,不宜踏出此地,要如何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呢? “哼,轻蓝姐姐对她赞不绝口,小姐还夸她和连裳琴心剑魄呢,连裳以后都成她的御用琴师了……” “你说幽月也在?”娄小公子顿时停下脚步,眼中精光连连,转瞬,计上心来,他看着瑕非道:“你是不是不想无双占着你的连裳师傅?”见瑕非点点头,继续道:“你去把幽月请过来,我让你如愿。” 瑕非惊喜的点点头,欢呼一声,雀跃的往回跑去。当初她想学弹琴,小姐说若涟姐姐有琴技无琴心,不足以指导,月姐姐一门心思在岐王爷身上,无暇他顾,无双姐姐就想都不要想了,是以聘请了一位近来在京城名声大噪的琴师来教授琴艺。起初她还能与连裳学习琴技,后来轻绯带头让连裳伴乐,她就只有蹲墙角了。 “小姐,我姐姐找你,有体己话与你讲,你快来。”瑕非蹦跳着拉着幽兰若就往外走。 幽兰若与温娘点头示意,任瑕非拉着她撒丫子跑。此时未过午时,全朝凤楼的人都知道若涟不睡到未时是不会起床的,而且瑕非带她去的方向也不是若涟的住所。 幽兰若挑眉看着躺着廊下的娄小公子,“我不晓得,瑕非什么时候倒拜了个新姐姐。”她当初命人抬一张大床过来,不想娄小公子还骑驴上坡了,大床上富贵的红鸾织金锦被,飘着的桃粉色茜纱帷帐,廊檐上梨木茶几,青瓷茶具,煮茶的泥炉子,香炉,妆镜,铜灯……娄小公子是把娄府的居室都搬过来了吗? “两日不见,幽小姐风采又甚了些。”娄小公子一笑风流,对瑕非使了个眼色,瑕非知道他们有事相商,识趣退了出去。 “本公子想常住朝凤楼,幽小姐开个价吧。”娄小公子也不拐弯抹角,只有取得战地根据权,才好实施下一步作战计划,不至束手束脚。 幽兰若脚下一个趔趄,朝凤楼是旅店吗?暂容他养伤已是破例,还得寸进尺了,“朝凤楼是青楼,常住的客人自是不少,只需包下一个红倌人即可。价钱与 温娘商议。”朝凤楼也分清倌红倌,红倌直接住的朝凤楼中,清倌则住的后院。 “我指的是入住后院。”娄小公子想要女人,有大把的,但女人一途,他一直坚持着宁缺毋滥的原则。如今恋上秦无双,更是洁身自好,如此都不得好眼色,如果让无双知道他与娼妓厮混,他还有前途可言吗? “后院住的都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不宿男客。”幽兰若不留余地的回绝,“无双的脾性你也见识了,我容你在此养伤,她举剑练舞,我若留你常住,她就该举剑杀人了。”真是一物降一物,东洛国能奈何她的人没几个,娄小公子算一个,却不想他栽倒无双手中。 “凡是总有个先例,我如今不正身处后院吗?”娄小公子从来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他相信只要付出足够的代价,任何目的都能达到:“我听闻幽小姐前日不惜千金,遍寻良驹,在下正好有一只,是从西域所得,可日行千里,倒是符合幽小姐的身份,不知幽小姐可有兴趣?” ------题外话------ 收藏评论都是作者的动力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二十三章 并蒂连枝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幽兰若倒吸一口气,自古鲜花配美人,宝马赠英雄,男人对宝马的情节,更胜于美人对珠玉的情节。娄小公子的良驹她打听过,何止千里良驹,那是名副其实的汗血宝马啊,他还真舍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豁出去了,无双杀人就杀人吧,横竖先杀的不是她,“半个月。” “两个月!”娄小公子面上虽未表露,其实是肉疼到骨子里了。真正的宝马有价无市,钱再多也买不到。幽兰若竟只容他住十五天,不愧是东洛国第一奸商。 “一个月!再长免谈。”幽兰若也知半个月太少,但是喊价不是第一次就拍板,而且谈生意讲的是气势,讲的是筹码。 “成交。”娄小公子恨恨的看着幽兰若,他又被她坑了。 幽兰若顿时笑逐颜开,欢悦的看着娄小公子,这笔买卖真是成就了有史以来最贵的房费,娄小公子真是有史以来最白痴的冤大头,“我现在想知道你以什么为代价,让莫大少对你下此狠手的。”如果利益可观,何苦绕个大圈去找莫让,还受这么大的皮肉之苦,她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啊。 “想知道?加一个月。”娄小公子此刻心中十分窝火。 “加十天。”幽兰若此刻心情很好。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弱点,莫让也有,你若找到,自能制胜。”娄小公子说完,躺回床上,他这几天水土不服,彻夜失眠,此刻睡意袭来,正好蓄养精力,以备明日之战。 幽兰若撇撇嘴,这算什么答案。 自十年前皇宫初见后,幽兰若一刻未曾松懈对左相府大公子莫让的关注,她看得出莫让的伪装,却拿他无法。他防范得严丝合缝,岂能轻易落下把柄。不由暗道一声娄小公子走了狗屎运捡到莫让的把柄。 幽兰若知道娄小公子口中撬不出更多东西,转身离去,当务之急是赶紧跑路。踏出朝凤楼,她突然想起多年前的一则传闻,她当初不以为然,但殊不知空穴不来风。 多年前,坊间曾传闻丞相府的大公子好男风。那还是莫让花花公子的名头混出来之前。现在细想,莫让虽有花花公子的名头,却无什么有分量的红颜知己,这名声,莫不是为掩饰什么? 幽兰若瞬间醍醐灌顶,灵台清明,一切的答案似乎都将揭晓。难怪陆玉在雾月楼那般说话,难怪莫让待陆玉非同寻常。陆玉哪里是对她有意思,他是不愿她接近莫让吧?真难为他了,情字磨人啊! 她原本觉得莫让堂堂男子,潇洒不羁,气宇轩昂,气质不凡,怎会行断袖之事,没想过正是他的不羁,让他对世人的目光不屑一顾。况且陆玉那样的男子,美若冠玉,风姿绝世,风华绝代。真真一对天造地设。 幽兰若甩甩脑袋,东洛国还未开明到盛行男风,但她前世的见识颇广,交友中不乏同性相恋。加之胸襟宽广,她对陆玉与莫让二人,还是能理解包容的,想到他二人身处民风保守的东洛国,心中又泛上一丝同情。 ------题外话------ 到此本文正式进入状态,温情戏码即将来袭,某人将强势出场。各位准备迎接。 另,本文需要大量收藏评价,请慷慨襄助~收藏评价收藏评价收藏评价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二十四章 微雪初消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翌日,娄府的马童将汗血宝马牵至集先庄的后院时,幽兰若一眼便喜欢上了这马。她凑上前去,马儿喷了几口气息,竟不排斥她,她向马童问道:“它叫什么名字?”“此马名踏燕,来自西域。”马童回道。 “踏燕,以后你就是我的了。你放心,我绝不会再将你转手于人。”幽兰若翻身上马,顾不得刚上桌的午膳便迫不及待的试马,一路奔驰,出了西门,直上了西山才兴致稍缓。这兴致一缓,幽兰若方有精力留心身边的环境,这一留心,不得了,迷路了! 幽兰若把玩着马缰,发出第三十八次哀叹后,随便选了个方向驱驰宝马悠哉悠哉的慢行。 一个时辰后。 “停停停!”幽兰若万分哀怨:“我说马儿啊马儿,都说老马识途,这说明马不应该是路痴啊,你就算不是老马也不应该把我带到悬崖边上啊。”幽兰若从马上无奈的跳下,算了,此地风景也不错,先歇息一会吧。幽兰若甩甩头,这是北山的一座孤峰,虽然离京城更远了,但她已经分清楚方向了,也算是误打误撞。没想到她自西门出,竟绕到北边来了,汗血宝马的速度果然名不虚传。 东洛国是一个多地貌国家,囊括了平原,盆地,丘陵等各种地势。京都往北是古老的大山脉,往东是平原,往南是河流纵横交错的水乡,往西是山地。 骑马往南往东都尽兴驰骋,幽兰若本想顺便看看夕阳美景,于是往西走的。西山多山峰,在越高的山峰上看到的夕阳越美。不想绕到了北山。幽兰若望望这座孤峰,不高不低,竟也合适看夕阳。既来之,则安之吧。 天边落日大气的渲染着身旁的云朵,瑰丽的色彩晕染了每一朵云霞。幽兰若看了一眼晚霞,在夕阳余晖中感觉,生命的美好莫过于此,有一个人陪着你看每天都有的风景。 当然,除了那个人身后要命的刺客。 “落日晚黄昏,红霞映美人。”陆玉目不转睛的看着幽兰若,这一刻,他觉得她很美。亏了陡然升起赏落日的兴致,否则还见不到她次番模样。 幽兰若嘴角十分不雅的抽了抽,“陆公子想赏美人,我可以送几十个到贵府,您可以慢慢赏个够,不过前提是我们得活着回去。” 陆玉挑眉,转身看了看身后的十余个黑衣人,没说话,一闪身,待幽兰若看清,他已经不知道从从哪儿摸出一把剑和黑衣人交战在一起。 幽兰若胆战心惊的看着陆玉以一人之力对战十余个黑衣人。她在商场上战无不胜,但比武着实不是她的擅长,此刻自然也看不出陆玉和刺客谁更甚一筹。她一边注意刺客的动向,一边猫着身子向旁边的山石走去。借着山石的阻挡,幽兰若再向场中看去,陆玉虽然身手不凡,但刺客仗着人多,两方僵持不下,谁也没讨得便宜。 幽兰若有些心焦,突然感觉一股不安。在幽兰若转身的时候,她总算明白这股不安从何处来了。黑衣人举剑刺来时,她只能凭着本能向一边闪去,奈何山石有些不稳,加上身体不平衡造成的不稳,幽兰若悲剧的滑下山崖。 “小心!”陆玉的惊呼传来。 陆玉一脚踢出幽兰若遗留在悬崖边上的马鞭,马鞭一端缠上幽兰若的细腰,陆玉顾不得身后的刺客,冲下悬崖勾住马鞭的另一端,右手中的剑深深的插入一块凸出的岩石中,左手紧握马鞭拉着幽兰若悬挂在山崖上。 “我还没活够,我不想死。”幽兰若仰头睁着眼睛水汪汪的看着陆玉,正应为经历过死亡,才更得知生命的不易。她不敢赌来世。 “你相信我吗?”幽兰若听陆玉这样问她。 她点点头。虽然他们相交不深,甚至疑是情敌,但是此刻除了相信他还有第二条路吗? 陆玉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好,我不会让你死的。” 幽兰若想回给他一个笑,但是看到悬崖上举着箭对准他们的刺客她实在笑不出来。 眯眼看着悬崖上的数名黑衣人,陆玉冷笑道:“皇城军的箭矢,谁给你们的胆竟敢妄为行刺加害的勾当?”一干黑衣人显然未曾料到被认出,一时愣住,弓箭未及射出,陆玉的声音突然变得威严:“尔等可知今日行刺的是谁?!” “你是谁?”幽兰若突然紧紧的盯着陆玉问道。 皇城军她知道,皇宫的保卫军,相当于皇帝的保镖,直接听命于皇帝。除了不敢杀皇帝,没有他们不敢的。 ------题外话------ 求收藏,求评价。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二十五章 花溪寒气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深谷中一处山洞里,陆玉:“……翻一面再考。” 幽兰若苦着脸,心底万分哀怨。如果陆玉有足以震慑皇城军的身份,那些皇城军假扮的刺客就不敢跟他交手,他早点亮出来,他们就不会被逼到悬崖上吊在凸石上,然后缠住她的马鞭不堪重负,刺啦一声断裂,为抓住她,他抽出宝剑与她一同落下,宝剑带出的碎石滚下,呼啦啦全招呼在他们身上。现下被困深谷。 如今这个世界,见利忘义的多,舍身正义的少,她见陆玉如此义气,格外感动。当下觉得需要向他有所表示,但有些话题太过敏感,她言辞间需谨慎斟酌一番。不至伤了颜面,打击到一个男人的尊严。 她先将莫让夸赞了一番,从长相,到人品,到家世。看到陆玉越来越黑的脸,立即又夸赞陆玉,从长相,到人品,家世略过,而后表示她与莫让虽同住京城,但往来甚少,傍上莫让全然是为利益着想,不带一丝情意。她是女子,也知君子不夺人所好。之前是不晓得他二人关系,现下晓得了,陆玉又对她有救命之恩,她更是毅然决然不会插足做第三者的。 最后,她表明她胸襟博大,十分理解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纵然困难重重,也放不下弃不得。莫让与她相识多年,陆玉又如此义气,他二人若是遇到困难,吩咐一句,她定义不容辞从精神到财力全力支援。 而后陆玉就一直摆了一张臭脸。身上冒出的寒气一直没间断过。 幽兰若仔细检查手中的烤兔,火候差了些,她加了一块干柴,火星翻飞间,她突然想到,观陆玉的态度,莫不是莫让单恋?但陆玉对莫让也是在乎的,难道是太过在乎以致不欲让人非议?她希望是后者居多。否则,莫让就悲哀了。不顾世俗的眼光,牺牲如此之大,却得不到爱人的情意。 “他们是刺杀你的,你最近得罪了什么人吗?”沉默良久,陆玉冷着脸问道。 “我一向很识时务,从不会做得罪高官的事儿,我想不出他们为什么要刺杀我。”幽兰若摇头,想了想,前几天得罪了四皇子,但她知道轻重,不至让四皇子动用皇城军来报复。况且,四皇子就算脑子不够用,也不会傻到去调动皇城军行刺杀之事。梁御史更是不作考虑。除了……幽兰若心底突然升起一抹凝重。 权衡了一番,她还是问了出来:“陆公子可知安王府能否调动皇城军?”安王府在东洛国地位太过特殊,能调动皇帝的亲卫也不奇怪。 陆玉一惊,显然没料到她有此一问,皱眉问道:“你有得罪安王府?” “也不算得罪,生意上的竞争,让他们亏了点银子,不想气量如此狭小。权贵果然不是能随便得罪的!”幽兰若随口敷衍,将烤好的野兔递给陆玉。 安王府的小世子与她自幼定亲,半年前突然上门退亲,之后音讯全无,安王府与幽相府一致对此缄口,态度不明。他们是圣旨赐婚,想悔婚,哪里是这么容易,但一方死于非命就不同了。如同前世。幽兰若闭了闭眼,但愿不是她的未婚夫想置她于死地,否则,真的很打击人。 “不会是安王府!”陆玉接过烤兔架子,眸光沉了沉,语气是斩钉截铁。 幽兰若讶异:“你如此肯定?” 陆玉点头:“安王府确能调动皇城军,且无需圣旨虎符,但安王府内蓄养着王府亲卫,想杀什么人,直接下令即可,何必大张旗鼓借用皇城军?” “你对安王府很了解?” “幽小姐,我现在受了伤,是为了救你才受伤的。” 幽兰若点点头,又递给陆玉一个兔腿。 看着两只前腿,陆玉沉默了。 想到陆玉与莫让的关系,幽兰若又释然了。莫相府与安王府称兄道弟,同进同退,莫让了解安王府,陆玉能不了解吗? “那依你之见,我无意得罪了谁,惹下杀身之祸?”幽兰若不认为自己会如此大意,但陆玉显然比她了解皇城中的事,有线索也犹未可知。关系到身家性命,她不得不多问一句。 “陛下口谕,安王府令箭,莫相手谕,芳公主,都能调动皇城军,还有……太子。”陆玉顿了一下,这些人都是陛下亲信。 幽兰若颇为意外,芳公主在东洛国的特权更甚安王爷,得陛下倚重不足为奇,但太子懦弱,废太子的传闻多次在大街小巷流传,竟得此殊遇,看来坊间传闻多虚,信不得。部分计划需要做些改变了。默了片刻,幽兰若肯定道:“陛下,安王,莫相,芳公主,太子,我都不认识。” 陆玉也疑惑,这些人都没有理由为难幽兰若。那么皇城军究竟为何而来?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二十六章 逢花却忆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身处绝谷,再多的揣测得不到验证也是枉然,横竖还活着,总有真相大白的一日,如今何苦费心思量?幽兰若的享乐主义适时发挥效用,深谷望月,别有一番情调。 她心底虽然气愤陆玉不早亮明身份,震慑那群刺客,不过那群刺客本是针对于她,陆玉实属被她连累,是非恩怨她还是分得很清楚的,内疚之情由衷而发。而且她不懂武功,但陆玉武功不弱,在跌落悬崖时,她毫发无损,陆玉却受伤不轻,其中缘由,让这份内疚之情又加深了七分。 本着知恩图报的情结,幽兰若笑着对着陆玉神秘的道:“今晚我们是必须呆在这谷底了,也没什么消遣,我给你唱个曲子吧?” 朝凤楼的女子个个色艺双绝,这朝凤楼的主人想必十分不凡,陆玉心底升起一抹兴致,冷硬的脸色缓和了三分。 幽兰若清了清嗓子,退了两步,煞有介事的行了个礼,“公子且听!” “道不尽红尘舍恋,诉不完人间恩怨,世世代代都是缘。” 调子很新鲜,是陆玉没听过的,他看着幽兰若边唱边跳,唱功跟月海心比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舞技也……不,那根本不能算是舞,不过她倒是挺欢快的。 “流着相同的血,喝着相同的水,这条路慢慢又长远。”幽兰若左手轻抬。 “红花当然配绿叶,这一辈子谁来陪,渺渺茫茫来又回。”幽兰若张开双手。 “往日情景再浮现,藕虽断了丝还连,轻叹时间事多变迁。”幽兰若转了个圈。 “爱江山更爱美人,哪个英雄好汉宁愿孤单?好儿郎浑身是胆,壮志豪情四海远名扬!”毫不意外的看到陆玉听到这直白的歌词被惊吓到的神色,幽兰若心底得意整个人更是如脱了缰的野马般欢腾。 她心中突起一丝玩意,踏着轻缓诱惑的步调靠近陆玉,广袖缠上他的脖颈,继续唱道:“人生短短几个秋啊,不醉不罢休,东边我的美人哪,西边黄河流!”幽兰若眼中闪烁着魅惑,此时像极了一个绝代妖姬,“来呀来个酒呀,不醉不罢休!愁情烦事别放心头。” 看着陆玉痴痴的神色,幽兰若心情大好,跌落山谷的郁闷一空而散。摸着调子继续用清魅的声调复唱一遍。 唱罢,幽兰若规矩的施了个谢幕礼,挨着陆玉坐下,有些俏皮的语气询问:“可能入得君耳?” 陆玉薄唇紧紧的抿着,眼中闪过不明的神色,微微点头,轻声问道:“这曲子叫什么名字?” “爱江山更爱美人!” “爱江山更爱美人?”陆玉低声重复道,注视着幽兰若,“好个爱江山更爱美人!”这世间爱江山的人多,爱美人的人亦多,将美人放在江山之前来爱的人却不多。他问她:“这是你对江山美人的见解吗?” 幽兰若目光灼灼的看着陆玉,语气诚挚:“是的。千金难买有情郎,深情厚谊何止值万金!有人愿舍江山而执子之手,还有比这更让人感动的吗?陆公子有幸得遇,且行且珍惜啊!” 这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陆玉心中恨得意切情真。生平第一次觉得莫让罪大恶极。 陆玉没说话,只是周身的寒气自山洞内刮出,惊起了几只不幸落宿于此的山雀。羽翅煽动带起的风呼呼碰撞到林叶,响起深夜恐怖的交响乐。 满怀的古道热肠讨了没趣,幽兰若兴致恹恹的退到一角,轻叹一声,阖上眼帘,禁不住睡意来袭,沉入梦乡。 睡梦中,一个消失多年的声音突然闯入幽兰若的灵识中,她听那个声音说道:“我身为安王府的世子,将来承袭爵位,便是一国亲王,幽兰若与我定了亲,将来便是我的王妃,我的王妃,有骄纵的资本!” 接着,那个声音又说道:“只有无能的男人护不了自己的女人,才会责怪女人的骄纵。我的女人,我自是百般怜惜千般相护,她想怎么骄纵,我怎么护,我就怕她不骄纵让别人欺负了去。” 最后,所有的画面定格在夜色笼罩的湖岸,粼粼波光映着一双相互对视的男女,夜色太深,约莫能看得男女的轮廓,容颜却不甚清晰。倒是不难看出,两人气质均是尊华清贵,世间少有。 “我姓陆,名情轩。记住了!你长大后的夫君。” “我今生只娶一个妻子,疼惜她,照顾她,不叫任何人欺负她。那个人就是你幽兰若。” 漫漫人生路,岁月总是能风化许多美好的记忆,却无法埋葬深藏心底的情意,一旦碰触,必如河水泻出闸门,奔流浩瀚。 梦中,幽兰若似乎感受到了当年那人强势霸道的气息,那气息紧紧包裹着她,嘴角不禁浮出一丝愉悦至极的笑意。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二十七章 香闻流水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翌日,一夜好眠的幽兰若醒来,耳边是泠泠流泉叮咚响,头顶上是带着梅香的淡淡气息。 幽兰若心中蓦地染上一抹沉痛,昨夜陆玉挨着流泉而卧,她挨着山洞石壁而眠,此刻她距石壁丈远,紧紧的靠在陆玉的身旁……与他相拥。她已然在无知无觉中患上如此严重的梦游症?竟在梦游中将狼爪伸向一个喜欢男子的男子?她已经饥不择食到如此境界了吗?如果洞中流泉水再深些,她想跳下去将自己淹死。 好在她醒得及时,幽兰若顾不得平复胸中的懊恼,极力放轻呼吸声,轻轻的抬手,小心翼翼的将陆玉覆在她身上的衣袖拾到一旁,又将他的手臂微微抬高一些距离,另一只手撑在地面,缓慢的移动,在尽量不惊扰他的情况下,转移身体的重心。 “啊哈,这么巧啊,你也醒了。”幽兰若尴尬的看着陆玉,神色是从未有过的窘迫。 在多年以前,幽兰若曾与方皓讨论过一个话题,她说她觉得世间最尴尬的境况莫过于享用了一顿美食,付钱的时候发现忘了带钱袋,不得不让人误会吃霸王餐。方皓又说,这抵不上刚和倾慕已久的姑娘在客栈睡了一觉,睡完发现自己付不起房费,不得不让人误会嫖霸王妓。 此时幽兰若方觉,二者都不算事。有什么情况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孤男应着好男风的名声,寡女尚顾不得自己是否被占便宜,为不被疑为占孤男便宜,得立刻想出千般说法,更让人委屈泪垂的? 其实在幽兰若睁开眼睛的瞬间,素来浅眠的陆玉也已醒转。只是感受到怀中之人不断起伏波动的气息,他未睁眼而已。但感觉到幽兰若的举动,他心中暗自好笑,忍不住想看看她见自己醒来会是何种模样。不过见到她欲言又止,满脸内疚委屈的神色,他笑不出来了。 他的脸色寒了寒,带着晨露微凉的气息,他应了一声,“嗯。” 幽兰若无语问苍天,她昨夜才堆出一番信誓旦旦的情真意挚,全白忙活了,也许陆玉还会觉得她惺惺作态。 “我们现下身处的是一个绝谷,四面峭壁,若我未曾受伤,这小小的绝壁倒难不倒我,只是如今,我暂时连移动都困难,更别说用轻功飞上去了。”看破幽兰若的心思,陆玉心中恼恨,却不便解释,决定暂且翻过这一页,“我们大概要在谷底待一段时间了。” 看到陆玉为救自己被落石砸伤的腿,幽兰若不再纠结面子问题,心中顿时懊恼:“早知道让那岩石砸我了,这样你也不会受伤。” 陆玉明白幽兰若说的是事实,若受伤的是她,他可以用轻功带受伤的她出谷,他们两不会都被困在山谷中,只是,“若果那岩石砸在你身上,你会比我受更严重的伤。” 幽兰若托着腮,“受伤而已,只要没砸死,总能有活路吧。我相信就算我受再重的伤,有你在我也不会有事!” “你相信我?”陆玉仔细的看着她。 幽兰若笑笑,有些不自然:“在悬崖上我说相信你,确实是因为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相信你,可是你为救我用自己的身体遮挡落石,”幽兰若别过头不敢看陆玉,平复了下莫名的情绪,“难道换成我受伤,你会丢下我不管我独自离开吗?呵呵,我们这算不算已经生死与共过了?” 她说的坦然,陆玉心中却不平静。连一个女子都能权衡出来的利弊,难道他真的不知道吗?那一刻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用身体为他挡落石,只是,“也许情况更危急,我有内力护体,被那石头砸一下尚且不是轻伤,换做不会武功的你,也可能危及性命。” 幽兰若点头,顺着他的话道:“这么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了,要不要以身相许啊?”想了一下,“我身已非自由,倒是可以以财相许,我的财可比我的身有价值多了。” “你昨夜不是说,千金难买有情郎?”陆玉挑眉看着她。 “但我对你并无情意啊,陆公子。”幽兰若实话实说。 “哦?”,这话说的颇为伤人了,陆玉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眼角余光略过幽兰若风轻云淡的脸庞,语气是难解的意味深长:“此刻,或许是。” 有些人,是天定的缘分,怎么挣扎,也逃脱不得,有些人,是天定的无缘,怎么争取,也是得不到。多年以后,幽兰若坐在安王府的沁华苑墙头下如是想到。 只叹世事总让人在该明悟的时刻懵懂,在该懵懂的时刻明悟。不经历一番磨难,如何能得大道? 譬如此刻幽兰若望着陆玉,她看得清他的容颜,却看不懂他的神色,听得清他的语调,却不明白他的寓意。 ------题外话------ 庆贺首推,求收求评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二十八章 折取一支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我仔细查看过,你的小腿是粉碎性骨折,绝谷中无医治的伤药,只怕需要更长时间。”幽兰若郁郁的望着陆玉,她在山谷中转了几圈,美色当前不能碰的寂寞会不会将她闷死尚不能确定,但他们极有可能饿死。因为谷中竟无可食之物,昨夜的那只野兔也算倒了血霉,被落下的石头砸死,让他二人饱了口福。 佳人静坐,眉头轻蹙,这样的神色让陆玉十分不忍,他安慰她,“我们不会有事的。阿让得到消息会立即带人搜山,应该能很快找到我们的。” “莫让?”幽兰若心底震惊,从落下绝谷,她竟不曾想到这一点上。 陆玉点头,“嗯,此刻他应该在搜山了。天黑之前我们应能出谷。”深谷之中,景色宜人,误入其境,有些不舍。 幽兰若撇撇嘴,她从前认为莫让那个花花公子极为不靠谱,一度觉得他眼里除了女人连他爹都看不到的。如今知道他与陆玉的关系,陆玉如此信任他,他又怎会辜负?果真是有人爱的孩子惹人妒忌,她是没人疼的孩子,心中陡升一股绵延的惆怅。 “大少素来潇洒不羁,我一直想看看他为情所困的狼狈,那当是十分有趣。皇天真是厚待我。” “幽小姐,背后说人坏话可是很不厚道的哟。” 幽兰若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个森森的声音。 微微侧身,瞥了一眼莫让和他身后带来的侍卫,陆玉不满的吐出两个字:“真慢!” 莫让瞪着那一双不知感恩的白眼狼:“……”他们都是他大爷!他昨日下午得到消息立即搜山,到此刻眼睛闭都未闭一眼,这两人不但吃饱睡足的神态,还闲情逸致聊天,对他还是是一背后议论一嫌弃。 幽兰若尴尬的笑了两声,惊叹于莫让的速度,顺便想着她是否可以考虑找个人来疼她爱她?被人捧在手心的感觉,好多年不曾享受过了。 瞥到陆玉缠满树棍的小腿,莫让疾步上前,蹲下细看,眉头越皱越紧,“竟伤得如此严重,也不怕彻底毁了!” 陆玉无畏的笑了笑,吩咐一旁的侍卫,“去做一副简易的担架拿过来,稍后你带着我上悬崖吧。”莫让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一直关注事态的幽兰若轻易的捕捉到了,她突然心虚,不敢将事实说出来。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幽兰若最近受的打击委实不少,看来得费点功夫好好的修身养性一番了。 一番折腾,上了悬崖,已是艳艳高照,幽兰若背光看着悬崖上的打斗痕迹,莫让是根据这些痕迹找到他们的吗? “幽小姐,此番刺客之事只怕不寻常,依我之见,你最好暂时不要回京城。” 思绪被打断,幽兰若看向陆玉,思考着他的话。她在京城虽有势力,但在能调动皇城军的人面前就不够看,可是,躲躲藏藏不是她的作风。她一贯是无人招呼,就比低调,有人招惹,就比张扬。 “其实寒舍离此地不远,不知是否有幸能邀请幽小姐去寒舍做客?”陆玉似乎想到幽兰若的顾虑,真诚的看着幽兰若,“这样一来,幽小姐可以暂时躲避刺杀,二来,在下正好可以答谢幽小姐的多次款待。不知幽小姐意下如何?” 陆玉满怀期待的神色让幽兰若不忍去看莫让的脸色,他嫌莫让太慢,故意对她示好与他置气?虽然这样的做法不太厚道,不过不得不承认这个建议很适合修身养性的想法。但是:“陆公子,此番被莫名其妙的刺杀,虽然我现在安然无恙,但是京城中,温娘她们令我担忧。” 听闻陆玉邀请幽兰若做客,莫让着实被惊倒了,直到接收到一个凉凉的目光,才回过神,收敛思绪笑道:“幽小姐不必担心,我出城的时候朝凤楼和集先庄并无什么特别的情况发生,此番刺杀,我想应该只是针对你的。”莫让正了正色:“能调动皇城军的人不多,敢指使他们暗杀的人更是屈指可数。我先回城暗中追查,看能否揪出那人。”能被玉邀请到清梅居客宿的女人,也有人敢动,这回有好戏看了。 幽兰若有些怀疑的看着莫让,“那好吧,我就先去叨扰陆公子几日吧。”来日方长,一切隐于暗处的脸谱终有曝光的一天,她最有的,是耐性。 朝凤楼和集先庄她敢亮出来,自是做了不少安排,不是什么人都动得了的,她不过担心莫让会介意,但他一番真挚表情,让她觉得再拒绝就矫情了。太过刻意,反而更易惹出不必要的怀疑。 陆玉坐在简易的担架上,一脸的高深莫测。莫让吩咐侍卫仔细抬好担架,一行人离开悬崖。只是陆玉的神色,让莫让浑身莫名的不舒服。 ------题外话------ 庆首推,加更,求收求评求小伙伴同好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二十九章 香雪海现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山势陡峭,一行人大步前进,莫让看着幽兰若的步子,若有所思。陆玉冷冷的看了眼莫让,没说话,只是浑身的寒气,让担架前后的侍卫手抖了抖,四月的艳阳下竟生生感觉到一股寒气袭来。 接收到好友的警告,莫让赶紧收起心思,转了个神色,向幽兰若问起他们遇到刺客的经过。 幽兰若感觉四月正午的阳光明媚得有些过,一心想快些到达陆玉的寒舍,自然没看见那两人的“眉来眼去”,将昨日的事如实相告。 听了幽兰若对安王府的怀疑,莫让微微讶异,看了眼担架上的陆玉,没看出什么信息,遂向幽兰若道:“幽小姐怎会与安王府结怨?” 幽兰若有些好笑,怎么都对安王府如此忌惮?但却不能跟他们直说,否则她的身份就曝露了,以后还怎么出来混?想了想,道:“这个也不能怪我。年前我看中一笔单子,安王府的人也有兴趣,想分一杯羹,我自然不乐意,他们却仗着权势硬抢了我的生意。我一生气,联合几个商业伙伴利用宏观调控对他们施行打压,先发起短暂性的垄断,然后让通货膨胀,泛出大堆泡沫,对安王府封锁消息制造假象将他们麻痹住,我们捞完钱,再让安王府埋单。算是给他们一个小小的教训!” 话毕,幽兰若看到两双疑惑的眸子,“不懂?” 那两人诚实的点点头。 幽兰若咳了咳,想了想,解释道:“就是我赚了银子,安王府赔了银子,懂了吗?” 沉默了半刻,陆玉说道:“不会是安王府,这样的事他们不会调动皇城军,买凶寻仇比较合理。”如幽兰若所说,权贵的心思较常人不同,丢了面子,还是得费劲保全里子的。 幽兰若叹了口气,“谁知道啊,这些权贵人家又小气有跋扈,就想着怎么欺压良善的庶民。我以后是不敢再随便得罪那些人了!” 看了眼陆玉,莫让乖巧的沉默。其实他还是没想通幽兰若是怎么赚的银子,安王府是怎么赔的银子。 一路无话,一行人安静的行走在密林中。 陆玉的居处的确不远,转过两个山头穿过一条山沟就到了一个谷口,幽兰若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片雪海,伸手弯下一截瘦弱的枝桠,闻了闻,幽香怡人,沁人心脾,她转头看向陆玉道:“我知道花农控制阳光温度可以培养出观赏花卉,可是梅花个头这么大,一两株还可能捂出来,这么一大片,是怎么怎么弄出来的啊?”说着也不等陆玉回答,跑进了梅花林嘻戏赏玩。她第一次看见如此壮观的雪海!修身养性再没有比此地更佳的去处。 这片雪海是陆玉的宝贝,莫让数次想折几支拿回去摆在书房内观赏,都遭到严词拒绝。有一次怀着侥幸偷偷折了几支回去藏着,第二天还没起床就被怒气冲冲而来的陆玉一顿狠揍,藏着的梅花也被陆玉带了回来。他看了眼身边的陆玉,果然见到一张黑的不能再黑的脸。 不过陆玉黑着脸却不是因为幽兰若,而是紧紧的盯着莫让让人带来的一张椅子――一张轮椅! 他现在小腿骨折行动不便,这个东西的确对现在的他很有用。但是十分了解好友的陆玉可以肯定,莫让第一时间找来这个东西绝对不是因为考虑周全,而是要看他笑话,莫让是故意的! “嗯,这个,英雄救美是需要代价的。”莫让轻咳一声,眼中笑意明显。 陆玉深深的看了莫让一眼,眼底酝酿多时的风暴即将席卷而出。 莫让见好就收,不欲将好友得罪得太深,看幽兰若走远后正色道:“这不会真是你自导自演的戏码吧?” “我有那么无聊吗?”陆玉想打人,他现在还是伤员呢! “幽兰若看似轻浮不定,言辞疯癫,实则心思缜密,城府极深,且贪生怕死,说她得罪权贵,而且是能调动皇城军的权贵,我是一万个不信,她脑子还坏不到那种地步!”莫让眯了眯眼,甩出一个猜测:“会不会是针对你的?” 陆玉试了试轮椅的操作,摇头道:“虽然我常去燕子峰看夕阳,但知晓我行踪的人可只有你。而且,他们是在我出现之前就围攻幽小姐的。”莫让的“好意”含量不高,但不可否认,这个举动对他还是颇为有益,有轮椅,确实更方便些。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莫让不敢深想,若是皇城军真是针对陆玉,那后果…… 陆玉操作轮椅,推到莫让身侧,低声开口:“阿让,我信任的人不多,但是一旦信任,便不会去怀疑。” 莫让心底震惊,死死的盯着陆玉的侧脸,想追寻什么,但只看到他的认真和坚定的神色。 半晌,松了口气:“是我想多了。”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三十章 花落野桥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此地也是一处山谷,除开初入谷的那处入口,三面绝壁,谷中遍植梅树,一律是高洁的白梅。幽兰若心中愉悦至极,对每一株梅花都爱不释手,流连其间,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穿过一截梅林,来到一方空地,她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场景,难以置信!比刚才看到雪海的时候时候更难以置信! 此刻,幽兰若终于明白起初陆玉邀请时所说的寒舍,委实不是自谦,他实在太含蓄了!也瞬间明白莫让那一脸惊色从何处来。如果不是头顶上写着的清梅居三个字,她觉得说里边几间茅草棚是马厩都算客气!她何时如此屈就过?瞬间感觉自己上当了,上大当了。 身后脚步和车轮声传来,幽兰若回头,陆玉坐在轮椅上,由莫让推着,向她行来。莫让好整以暇,脸上尽是欠扁的笑:“玉,幽小姐看到你的‘豪宅’好像很失望啊!” 陆玉倒是神色坦然,丝毫没在意莫让的打趣,有些抱歉的看向幽兰若:“幽小姐,只想着刺客的事,一时忘了寒舍的简陋你是否能习惯,便特特的邀你做客,是在下思虑不周。”陆玉微微欠身,忽视了幽兰若欲言又止的神情,补充道:“不过寒舍虽然清简,比起我们昨夜屈居的山洞还是要好上数倍的。你觉得呢?” 她觉得?幽兰若漂亮的眉毛早已纠结在一起,她回头看了一眼眼前的清梅居,赞同陆玉的话,确实比昨夜的山洞好上数倍。但住山洞是无可奈何,入住清梅居她则是可选择的。 莫让的身躯可疑的颤抖了一下,“这清梅居从来不宿外客,幽小姐可是第一个在清梅居作客的的人呢!”说完,识相的告辞一声在陆玉幽深的目光中迅速撤退。莫让觉得今日浑身不自在,泰半是撞了邪,回去得赶紧的找个道士做场法事驱驱邪。 忍住想跟莫让一起离开的冲动,直到莫让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梅林之后,幽兰若收回视线,一脸恹恹的垂头看向鞋尖。 陆玉轻笑,对她招手道:“这轮椅我用着尚不大习惯,幽小姐可否帮我一把?” 幽兰若想说:“让你的情人帮你去!”但势利得有些太明显,不是她的涵养,敛了敛心思,此地虽极简陋,胜在修身养性极佳,“陆公子气质非凡,气度乃我平生罕见,早已仰慕多时,今日有幸到贵府借宿,可算让我明白了一件事,钟灵毓秀实非妄言!地灵处人自杰。” 这一番话说得高深,陆玉彻底被愉悦了,他靠在轮椅上,感受着幽兰若推动轮椅的节奏,嘴角是隐不掉的笑意:“幽小姐气度犹胜于在下。” 幽兰若脚步一滞,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咬了咬红唇,她安慰自己:姑且为这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的香雪海忍一忍。 陆玉的愉悦更加泛滥,心底的沉郁一扫而空,心情欢快了不止几分,连带对那些刺客背后的黑手也仁慈了,他届时会留他一个全尸。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三十一章 乍然清光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推开清梅居的木门,只一眼,幽兰若深刻的明白了一个词语:低调奢华有内涵! 不足十见方小屋子中间摆了两张炕几,后面是一扇屏风隔开,屏风后隐隐见着一张方榻,落于窗前,窗外是一株开的正盛的梅花,有三两枝桠俏皮的横进窗内,十分可爱。小屋左边是珠帘隔开的小书房,透过半卷的竹帘,看得一张书案,整齐的摆了数本发黄的古书,一张上了年头的羊皮卷,几卷画轴插在瓷瓶中,另文房四宝,再无他物,简洁异常。墙壁上挂了几幅山水图。右边只设了一张琴,一炉香,帘幕后应该是寝室。连通的是另一件草屋。 可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幽兰若不算没有见识的人,也忍不住唏嘘,房中从地板到座椅全是楠木制造,地板上是珍贵的兽皮地毯,青花瓷的茶具,南海皎月纱的帐帘,金丝织就的屏风上是高山流水的丝绣,水晶珠帘,和田玉镇纸,瑞莫古砚,墙上的那几幅名画,随便一幅都够在京城最贵的地段买好几座宅子啊! “幽小姐请!” 幽兰若的神思被打断。她再次看了眼这儿的布置,比她相府的闺房奢华几百倍啊!回身瞪大双眼盯着陆玉,问道:“陆公子,你不会是想谋反吧?” 陆玉沉声:“幽小姐此话何意?”有些话可不是能随便说的。 “东洛楠木产量稀少,有律法言明悉数上供,当朝一度下旨民间禁卖禁买,众所周知楠木已为皇家御用之物,此处的楠木只怕比东洛国近百年的产量还多,而你这‘寒舍’只怕比那位号称崇廉倡俭的今上的寝宫还奢华几分,安心居于这样的地方,丝毫不担心被治个大不敬的罪名,难道不是正准备要谋反吗?或者,已经在筹备了?” 陆玉头一次认真的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清梅居,摇头道:“这里不及陛下的寝殿奢华。” “你怎么知道?你去过皇宫?”幽兰若目光灼灼的看着陆玉。 陆玉点头。他对皇宫很熟悉呢! 幽兰若挑挑眉,倒也不怎么出乎意料。横竖谁做皇帝与她干系不大,想着,不客气的在屋中转了两圈,这里着实小,即使转十圈也用不了多少工夫。摸清了这儿的环境,幽兰若眉头又纠结在一起了:“你这里好像没有客房?” 陆玉指着屋外道:“院子左边有一间小卧室,我不在时,下人照看清梅居歇息的……。”不等他说完,幽兰若打断:“你让我住下人的房?”幽兰若自幼娇生惯养,比谁都喜欢享受,她不是不能屈就,但是能不屈就就她绝对不屈! 这下陆玉纠结了,莫让一天只会来一次,他刚走,今天是不会来了。斟酌了一番,陆玉道:“若是幽小姐信得过在下,今夜就歇我的寝处吧,我在外间榻上歇息。”他也不会歇下人住的地方地方,他有洁癖,抬眸看了眼天色:“现下暮色将下,大兴土木也赶不及,今日就先如此安置,幽小姐觉得如何?” 大兴土木?幽兰若嘴角抽了抽,她自觉待客之道已是绝无仅有,陆玉的待客之道直让她望洋兴叹。 其实孤男寡女同檐而居是不合适的,但幽兰若她是个风尘女子,对这些男女大防完全无视,她现在现在想试试全楠木居室是什么样的感觉。前世她很有钱,居处也未用黄金打造,此地可是比黄金打造的更尊贵。 陆玉低头研究轮椅的使用,眼中闪过一抹奇异的色彩。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三十二章 有香逊白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幽兰若掀开鲛月纱又被惊倒了,这个卧室很小,一张床一张小几一个小柜子,床是程向木,柜子是黑檀木,几是紫檀木,几上是一盆写意的青松盆景。胧月纱帐,雪锦被,暖玉枕,幽兰若转身走出卧室。 陆玉正拿着茶壶倒了一杯茶,看着幽兰若恨恨的神色,有些莫名,举起手,将手中的的茶递给她。幽兰若接过茶杯,闻了闻茶香,比雾月楼的雾月饮还令人心旷神怡啊!她突然睁大眼睛看着陆玉,一脸兴奋:“陆公子,今此一行,我对在我有生十年花完所有的银子又有了几分信心,多谢!” 陆玉嘴角抽了抽,他很想问问幽兰若到底有多少钱!到底忍住了。 “幽小姐可会做饭?”陆玉似是不甚在意地询问。 从昨夜享了顿口福,到现在他们好像只在回来的路上顺了几个路边结的野果,聊以果腹,陆玉之意,幽兰若岂有不明之理,她本想说不会,视线在屋内转了转,思虑着说辞,无意瞥到他的左腿,那里已经不是树枝和藤条缠绕了,整齐的木板和白纱裹住,应该是他刚才在她熟悉环境的时候自己处理的。骨头连心,一定很疼,他是为她受伤的啊,心里升起浓浓的愧疚,吐出口是:“不大会。” 听到这样的回答,陆玉好看的眉头轻轻皱起来,他也不大会,老叔今天不会来,莫让离开时对他传音说的。 “好吧,我暂时不挑食。”陆玉朝外望了望厨房的方向,回头给了幽兰若一个鼓励的目光。 幽兰若转身,硬着头皮走向厨房,她想她以后不能在陆玉面前谦虚了。陆玉不怎么会看人脸色。 看着幽兰若走进厨房,陆玉收回视线,将轮椅推到书案前,拿过一幅画,展开……。 “嘭!” 陆玉惊了一下,是厨房传来的声音,接着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陆玉思考了一瞬,决定装作不曾听见,视线移回画卷上。 一个时辰后,陆玉看着眼前黑乎乎的不明流体,这是幽兰若捣腾一个时辰的成果。陆玉移开视线,在数次声波攻击后,他根本不需要去厨房就能知道那里有多凌乱,陆玉不得不得出一个认知,幽小姐实在太谦虚了,她哪里是什么不大会,是大不会,大大不会! “这个能吃?”陆玉万分怀疑的问。 “大概能吧!”幽兰若不确定的回答。 “你有尝过吗?”陆玉再问。 “我怎么可能尝这种东西……”幽兰若立即闭嘴,小心的觑着他。 ……陆玉扶额,她不吃的东西端给他?“厨房进门左手边有个红色的小盒子,里面有一些糕点,你去拿来垫下吧。”幽兰若转身欲走,陆玉叫住她,嫌弃的指了指那碗黑乎乎的东西:“端走!” 额头青筋跳了跳,幽兰若深吸一口气,忍了,谁让人家为了救她受了伤!她现在还借宿!看了眼幽兰若气愤的背影,陆玉闭了闭眼,左手捂着胸前,他现在胃疼。 幽兰若和陆玉在清梅居的第一天相处,以幽兰若的气怒,陆玉的哀怨结束。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三十三章 晓来繁杏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幽兰若想起从厨房翻腾出糕点,她与陆玉就着茶水用毕,屋外夜幕已完全笼罩大地。半空中只悬了一轮朦胧的上弦月,朦朦清辉洒在梅花上,又是另一番景致。她今夜却无兴致踏月赏梅。 刺杀,坠崖,穴居,攀岩,行路,戏梅,两日一夜不曾安心休息,不曾好好进食,她弱质芊芊的身体可受不住,疲惫至极! 沉香木的雕花大床,散发着一股清幽木香,屋子虽小了点,胜在摆设极简洁雅致,倒不觉得有压迫感,幽兰若窝在锦被中四下打量,心中不由好笑,果然是养尊处优惯了。透过透过隔帘,外间隐约有灯光闪烁,幽兰若不禁盯着透进来的一缕灯光发呆,最终还是禁不住困意睡着了。 今朝无梦,一夜好眠! 翌日,晨露未晞幽兰若便已睡醒,她推开窗户,入眼的是一片高洁的颜色。梅花自古为人称颂,幽兰若平素并无爱花的性情,此刻见着如此浩繁的花海也禁不住心神荡漾,此处何止千树万树,千姿百态,横斜交错。 万梅齐放中,一袭白衣的公子在曲径穿行,隔着梅花看玉人,明明都是一片白,那白衣公子的清华在梅花中丝毫也隐藏不住。幽兰若嘴角不禁漾出一个笑意,“路尽隐香处,翩然雪海间,梅花今犹在,雪海何处寻。” “不想幽小姐竟是个雅人,失敬了。”陆玉停下手中动作,回身正好看到优雅的美人自梅花小径款款行来。 幽兰若顿时尴尬,她忽然想起从前无法理解的诗中景致,今日有幸见识,一时兴起吟出口,竟被陆玉取笑。这陆玉,果然不愧与莫大少是同道中人,一般损! “你这个是做什么?”幽兰若好奇的盯着陆玉手中的白玉瓶子,瓶中盛了小半清水。 陆玉看了眼手中的瓶子,回了句:“收集花露。”话落,又继续举着瓶子,从梅花花蕊中心抖出露珠,滴入瓶中。露水入瓶,并无水声,也不见溅出,显然设计和手法都颇有技巧。 幽兰若瞪大了双眼,简直不敢置信,她尝闻有讲究的贵族命下人收集露水烹煮为食,她一直觉得这是穷讲究,闲得慌!今日竟亲眼见识,还是冷厉清寒的陆玉陆公子,诚然陆公子容颜绝世无双,诚然陆公子举止从容轻缓,诚然陆公子的一动一静都让人赏心悦目,但这样的行为真的合适吗? 一个大男人拿着白玉瓶子收集花露,幽兰若突然感觉头顶好大一片乌云飘过,忍了忍,又忍了忍,没忍住,“你可以让侍婢来采花露啊。” 幽兰若享受惯了,她以己度人的话刚说出口就后悔了。这个破草屋里的木头诚然值钱得很,见不见得光又是另一说,陆玉的身家她未曾摸透,此话未免冒失。加之刚得知陆玉与莫让二人的“交情”,以貌取人,十分不可取。 有的人活着,却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却还活着。有些明明是女人,却生了副男儿胸怀,有些明明是男人,却长了副女儿柔肠。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三十四章 热情的花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幽兰若看着陆玉的目光变幻,由同情,到叹惜,到理解,又到惋惜,最后到怜悯,到遗憾。 陆玉虽背对着身子,却也感觉到身后的目光灼得人背疼,他再次停下动作,回过身却对上一双仿若历尽繁华,饱经沧桑,堪透岁月的眸子,心中不由一震,手中的白玉瓶子抖了抖,洒了几滴梅花露水出来。 “陆公子可知百花中最热情的花是什么花?”幽兰若倏然歪着头俏皮的问道。 那一刹那对上的万世沧桑仿佛是陆玉的错觉,转瞬间已消失得干干净净,如皎洁的梅花,如晨光下的露水。 “尝闻桃花灼灼,盛开得晃人眼睛,又闻牡丹锦簇,堆出锦绣天资,芍药妖娆,魅魂惊魄,爱之则众。”清冷的晞辉穿过白梅,落在陆玉的身上,稀疏的梅花形阴影打在他的脸上,光影交错斑驳,一时格外清寒。 “是梅花!”幽兰若莲步轻移,从梅树下走到一方空地,再无花影,朝日的光辉直直照在她的身上,似为她镀上一层金色的纱衣,尊贵无比,她接着道:“梅花开在雪日,万木尽枯,花草眠于地下,独她迎雪独放,在寂寥的时节开出一抹景致愉悦人心,她是懂人的寂寞的。你看,若是不够热情,如何能有当下美景。” 自古文人骚客作诗写词称赞梅花迎风傲雪的品性者有之,铁虬银枝的骨骼者有之,冷艳清绝的花质者有之,朴实无华的花容者有之,清幽淡然的花香者有之,却从无人说,梅花是最热情的花! 陆玉心中的震撼直至梅花花蕊中的清露尽散于晨辉中方平复些许,看幽兰若的目光忽然变得复杂。 “陆公子种植如此广袤的梅花林,不惜大费周章用秘法保其终年不谢,不是因为对白梅爱极而为之吗?”幽兰若退回梅树下,透过梅花打下来的晨辉带着一丝丝梅香。 “不是。”物以稀为贵,真正的爱极当不是用数量衡量,弱水三千,不过只会分薄那一份至纯至简的爱。 “那是?”幽兰若疑惑,不爱梅花为何种梅花? “为收集梅花露。”陆玉眸光落在手中的白玉瓶子上,眸底是幽深的情绪,幽兰若看不懂。 其实在某一方面,陆玉和幽兰若是同一种人。譬如幽兰若种花,并非爱花,不过是享受种花的乐趣,陆玉种花,也非爱花,不过是得到想要之物罢了。花之于幽兰若而言,她不过是用来愉悦心情,之于陆玉而言,他不会对花草付出情感,之于他们二人,但凭心情,想要施舍还是毁灭,不需要任何理由。 幽兰若突然开始崇拜陆玉了,她一直觉得自己过得很清闲悠哉,但与陆玉相比,她真是被红尘俗事羁绊得太深。若说莫让是风流不羁,那陆玉则是方外仙侠了。 “陆公子啊,你这清梅居卖不卖啊?能开个价吗?”幽兰若忽然换了副神色,笑眯眯的打量着陆玉,“你看你最近清瘦了不少,饮食需要大大的改善一番啊!咱们回去好好商量商量如何?”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三十五章 寒水一瓶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陆玉稳了稳惊得差点掉落在地的白玉瓶子,若真掉了,今日一大早的功夫就全白费了,他听莫让提过此女的狂妄,他觉得近来领教得颇多了,此刻才知道他领教得远远不够。 “幽小姐说笑了,在下放在清梅居的心血难以计数,若只为钱财,何苦如此大费周章?”陆玉面带歉然道。他或许可以提醒莫让,要查此女的来历,可从她的钱财查起。 闻言,幽兰若心中难免遗憾。此地修身养性陶冶情操,不能纳入名下真是万分可惜啊。她虽不至于为几日后就要离开伤怀,此刻心中的愉悦也未免打折几分,灼灼的白梅也失了几分颜色。 “不过,清梅居的大门随时为幽小姐敞开,幽小姐若有兴致,可随时驾临,在下必定扫径以待。”佳人的一颦一笑总叫人心中不忍,陆玉的怜香惜玉之情在幽兰若面前,总是如此轻易泛滥,叫他不得不妥协。 “这可是你说的!”幽兰若眸光潋滟,似一道清泉映着人世所有的欢快,“你不收我的房钱吧?” “哈哈!”陆玉忍不住大笑起来,酣畅淋漓的笑声穿过梅林,向远飘去,伴随着梅香,回荡在山谷中,他好久不曾如此开怀了。 “诶,你还没回答我呢!”幽兰若见陆玉笑罢转动轮椅离开,慌忙赶上去挡住回去的小径,她可不想沦为和娄小公子一样傻的冤大头,倒不是因为吝啬钱财,实在是太侮辱智商了。 陆玉停下转轮,梅树下,花枝间,白衣的谪仙微仰头,对上面前女子认真严肃的目光,好看的眉头轻轻皱起来,旋即又舒展开,亦是认真严肃的神色,他对她说道:“我不收你的钱。” 幽兰若悬着的心顿时放下,心情甚好,她转到陆玉身后,推动轮椅,与陆玉一起向清梅居行去,口中不由哼起欢快的调子,直欲载欣载奔! 握着白玉瓶子的手紧了几分,陆玉想起莫让的评价,心中不以为然。身后的女子,不过是一个女子罢了。一个女子,可以有男儿的张扬轻狂,放肆狂妄,不代表她不可以有小女儿的细腻柔情,温柔缱绻。她的情绪,他喜欢。 “不过有一个条件。” 行了几步,陆玉的声音又响起,幽兰若脚步一顿,将将放下的心再次悬起,心中暗骂陆玉不君子,口中是含忧的紧张:“什么条件?只要我能办到,别说一个,一百个我都应你!” “就一个,幽小姐定然能办到。”陆玉失笑,天底下竟然有人能将装腔作势演绎得如此可爱,“与在下一同品茗。” “哈!若是对弈,就把我难住了,品茗嘛,乐意之至!”幽兰若笑了,她所有纵情享受的名目中,品茗当是排在前三位的。 “那就一言为定。” “绝不更改。” 一男一女渐行渐远,轻言笑语,格外和谐。此处梅花迎着四月清冷的晨光,压抑收敛的风华此刻方敢尽兴绽放。幽兰若若回身,当会惊艳于此景。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三十六章 晓寒清饮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幽兰若记得有句古谚是“柴米油盐酱醋茶”,颂扬茶在不可缺少性。幽兰若爱茶,却不嗜茶,她嗜酒。世人皆知煮茶需要耐性,心境,然再好的茶,用一年也可得,好酒往往需要数年数十年乃至数百年的窖藏。较之煮茶,酿酒需要的耐性心境实则更多。 世人可笑,不识真品,扬茶而抑酒,暴殄天物。 “幽小姐在笑什么?”陆玉正往茶炉口添木薪,瞥见幽兰若嘴角讽刺的弧度,手中的动作不由停下。 “我在想,是陆公子煮茶的功力与雾月楼今随大师相较,可有高低?”幽兰若凝眉纠结道。 陆玉对茶的嗜好,幽兰若以前不知,今日见识到他煮茶的高深技艺,焉能还不知?与嗜茶的人谈论酒与茶孰高孰低,实为不智。幽兰若不干不智的事。 “三等茶师比技巧,二等茶师比技艺,一等茶师比心境。”陆玉拨了拨炉中的火焰,今随烹煮的雾月饮能闻名天下,自然不是偶然,“不过在这三等之上,还有一等,为‘无物’。幽小姐对茶的品鉴尤为非凡,今日到可一试。” 炉上茶壶里的水开始沸腾,一股清香沿着水汽往外冒,幽兰若问道:“何谓‘无物’?” “即为‘不比’,”陆玉又添了一块木薪,娓娓道:“煮茶的最高境界是只为茶而生,生命与茶融为一体,凡夫俗子提出的一较高低不过是名利作祟,爱茶者敬茶尊茶,茶之根本乃养性,若为名利失了本源,沦为舍本逐末之流,纵然技艺无人能及,却连三等茶师也算不上。喝这样的茶,还不如喝凉开水来得干净。” 幽兰若嘴角抽了抽,绕了个大圈子,原来是讽刺她这个凡夫俗子来着。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她不过暂避风忙,真当她是病老鼠了? “且不说陆公子的技巧,单论这心境,今日小女子能见识,也当是三生有幸!稍后定不吝赐教。”幽兰若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说道。 陆玉心底苦笑,这回把这女子深深的得罪了。莫让常说,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幽兰若无疑是女人与小人的完美结合体。 陆玉将炉中的火熄灭,他不担心此刻将她得罪,她能如何,但陆玉忘了,莫让还常说一句话,女人素来心眼小爱记仇。而幽兰若,在这一方面更是出色,她严格的尊行了一项君子的准则,即“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诚如陆玉所说,幽兰若对茶的品鉴非凡,但那是对喝茶,而非制茶。她瞧见陆玉在茶壶中泉水稍稍滚起时,扔进几片茶叶,以为他要将茶投入壶中煮。这是目前东洛国寻常的煮茶之法。 前世中,幽兰若隐约记得还有一种泡茶之法,但她没仔细研究过,她通常是饭来张口,茶来伸手。忆起这一桩事,是在前些日子她费了些功夫得知今随烹出的雾月饮不同于寻常雾月楼寻常茶师所烹,乃是因为寻常茶师将茶叶投入壶中,控制火候,水温,时刻,世人都以为烹茶的技艺在于此,而今随烹茶并未将茶叶投入茶壶中用火煮。 茶文化博大精深,不次于世人趋之若鹜的琴棋书画多少。不同的品种,摘、炒、藏、烹、品,皆是不同。 任何一种文化都是长久的经验积累沉淀顺势发展而出。幽兰若重生时,给自己定下了一个原则,不以前世乱今生。前世那些所见所闻,所学所识,除开深入血脉的商人风骨,她一概埋葬。秉着入乡随俗的原则,她选择做一个平凡的庶民,掩了骄纵,换了平和,甘愿在底层汲汲营营,不欲做那浪口上风摧之的秀木。 “幽小姐?” 一声轻唤,伴着一盏清茶,打断了幽兰若纷飞的思绪。 玉盏中,盛着三分之二的茶水,水底铺了一层细茶,幽兰若震惊的看着杯底,细茶尚未完全舒展,在水中一上一下,旋转着舞动,是一个个精灵。 “幽小姐见多识广,竟为一盏茶惊讶至此?”陆玉将玉盏置于幽兰若面前,她的吃惊在他的意料之中,但没想到她失神至此,当初莫让见到此景也不曾如此的。 一盏茶确然不至让幽兰若惊讶。每一个文化都有自身的发展过程,幽兰若不知道陆玉是不是第一个打破煮茶规则的人,但见证一项文化的发展,她的心底,激扬澎湃着。 “凡夫俗子的臆测难登大雅之堂,好茶带来的可只不是口腹之欲的享受,本小姐是为这股清幽的茶香陶醉,神思如蒙仙泽洗涤,顿觉心旷神怡,是以微微出身。乃是神游天地,感受万物之灵。”幽兰若几乎是从陆玉手中抢过玉盏,浓浓的茶香袭来,轻啜一小口,这是,家乡的味道。 陆玉理解的看着幽兰若的失态,有莫让垫底,此刻幽兰若实属够优雅了。但幽兰若颤抖的握着玉盏,一脸激动,几乎快哭出来的表情就让陆玉有些费解了。 “胜过今随的雾月饮不知凡几!”幽兰若放下玉盏,用力的平复心底的动荡的情绪。 这是一句中肯的评价。若因先前意气贬低或因寄人篱下而抬高,都太降低他们的格调。所幸,他没让她失望,她自然也不能让他失望。这一场品茗,注定宾主尽欢。 陆玉轻轻摇晃,盏中的茶叶随着旋转的水流打起圈来,今日的晓寒清饮,与往日不同,“今随自幼浸淫茶道,将自己完全奉献给茶道,是当之无愧的一代大师。他技艺与心境皆远胜于我,我不过胜他些技巧。” “不是三流茶师才比技巧吗?陆公子说这话不怕坏了气氛?”幽兰若眉梢轻扬,一副戏谑的口吻。 陆玉看着她的姿态,笑而不语。 “陆公子实则太过谦虚,我们论茶,不论人,此一局当是今随大师不及陆公子才是。”幽兰若觉得之前那句太过直白,不符合她的修养,应当稍稍缓和一下。 “哦?”陆玉将剩下的半盏茶饮尽,含笑问道:“幽小姐如此想法?” “当然!”幽兰若目光诚恳而热切的望着陆玉,她说道:“我现在已经看不上今随的雾月饮了,陆公子开个价吧!”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三十七章 珍重多情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嘴角的笑意僵了僵,陆玉真是哭笑不得,他看起来像是要卖身的模样吗?世间有几个人买得起他?又有几个人敢升起买他的念头?对面的女子猖狂得未免太过了。 “呵呵,一句玩笑话,瞧把陆公子吓得。”幽兰若巧笑嫣然,眸光微闪,啧啧惋惜:“我一个弱女子,幼年失怙,家族衰落,在东洛国京城这个龙蛇混杂之地,想要站稳脚跟,不得不捡棵大树靠着。难得找到棵大树,我可怎敢得罪了?”她眉头轻轻拧起,继续慨叹:“陆公子与莫大少交情匪浅,我若真从他手中把你撬了,他岂会甘休?我不是自掘坟墓?得不偿失啊!” 四月艳阳的清辉擦过峭壁,穿过雾岚,洒落在山谷中,白梅衬佳人,香茗伴茅屋,道不完的静谧,揽不尽的清幽。得天独厚的圣地本该叫人忘忧,陆玉此刻却郁闷之极。他想起昨夜思虑良久的对策,看来有些事未免夜长梦多,需要加速进行才是。 “阿让虽贵为莫家嫡子,但吃喝享乐,不听教化,不遵礼仪,在外的名声,着实不佳,幽小姐为何独独选中他?”陆玉第一次向幽兰若问出心中疑惑,脑子稍微正常的人,也不会选择莫让。诚然莫让经常说幽兰若脑子不正常,但他委实没看出。 幽兰若起身,走到一株枝桠横斜的白梅下,弯下一截枝条,回首笑眄着陆玉充满疑惑的脸,她道:“名声不过是世人给的,世人醉者多醒者少,他们丢出的见解岂能都当了真?我所认识的大少,重情,重信,重诺,是一个值得我交付信任的人。” 若是阿让听到这一番话,当该欣慰!陆玉想着,幽兰若虽是利用莫让,但如此偏执的看重,即便是利用,莫让也会心甘情愿被利用吧。 不对,莫让是何等人也,他那样通透的人,怎会看不出?他骄傲自负,若非自愿,又有谁能利用到他的头上? 陆玉心底突然升起一股子烦躁,阿让虽重情重义,但从不轻易付诸情义,多年来也就能与他交心而已。如今莫让待幽兰若明显与常人不同,莫让为何如此?这与他的性子完全相悖,难道他对幽兰若动了情?又或者是利用…… 晓寒清饮带来的平静平和瞬间消散,陆玉起身大步向茅屋内走去,将尚未品完的香茗,悄然而立的佳人,灼然绽放的白梅统统抛诸身后。 视线越过茅草屋半开的小窗口,幽兰若见得陆玉进屋后进了小书房,坐在书案前,眉头紧紧的皱起,脸渐渐的黑下来,却是一言不发。她与陆玉相识不深,这般随性倒叫她不好作为。 知书识礼的人,面对不知书识礼的人,有一句谚语是“秀才遇到兵”,幽兰若觉得此刻陷入了这样的境遇。隔着一扇窗户,几株白梅,她着实拿不定注意是否需要进去,至少对陆玉的失常表个态,关心下,毕竟她如今是寄人篱下者。 幽兰若在梅花下站立半晌,将前情细致的思索了一番,陆玉问她为何选择莫让,她真诚的夸了一番莫让,而后陆玉变脸。其中缘由,不过一个莫让!幽兰若心底好笑,自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知陆玉是个醋坛子,还巴巴的去夸莫让。莫让是她能夸的吗? 轻轻的叹了口气,幽兰若举步朝茅屋走去。 “幽小姐可懂画?” 幽兰若刚揭开珠帘便听陆玉如此问道。陆玉坐在桌案前,正凝视着一卷展开了三分之二的画卷,透过展开的篇幅,可看出这是一副水墨山水画,渲染的是宁静空幽的境界。 她瞥了一眼画中景致,常人未免觉得太过单调,而懂画的人,当为之惊叹,笔走龙蛇,铁画银钩,线条流畅,意志飞扬,如此画工,当代那几位画师也是不及吧?她那位号称当世才女的师傅见到,亦当为之折服了。 “略懂。”不是她谦虚,而是在此画前,她当不起懂。却不知如此佳作,出于何人之手。 但看画卷中,左上方一处绝壁之上,倒挂着一颗歪松,周围无杂草亦无杂树,只围着一圈历经岁月风化侵蚀的山岩,陆玉略过山岩,盯着那颗歪松,说道:“听闻南有梧桐,北有佳木,皆是世间难得,梧桐与佳木并立于前,幽小姐为何独独偏爱梧桐?为何笃定佳木不能相护?幽小姐是聪明人,为何干那糊涂事?” 他一连三个为何,听得幽兰若心中犹如擂鼓,陆玉绝非寻常之辈,她早已知晓,但面对如此的强势,她仍然有些措手不及。 “清醒的活是活,迷醉的活亦是活,每个人的活法都不一样,我们没有权利以自己的准则去判定他人的态度。”幽兰若敛了眸中的平和,声势丝毫不弱于对面的男子,“陆公子几次三番离间,实非君子所为。我与大少的交易陆公子还是不要再过问的好。否则,空负了一番相识之情。” 陆玉突然笑了,褪去伪装,谁也不弱于谁。他们这样的人,能如此相待,当真是上天恩赐。莫让如何看待幽兰若,总有他的理由,他不愿说,他当不知便是。诚然不应负了来之不易的相识之情! “陆公子风姿绝世,容姿倾城,只有清梅居这样的圣地配得上陆公子的一身风华,何苦搀和我等凡人俗事,没得扰了清净。”这话说的分量不轻,幽兰若平和了数年的心一朝爆发,却不知有几番风浪。 陆玉深深的看着气势凌人的女子,“此画今日赠与幽小姐。他日幽小姐若有困难,执此画前来,玉万事皆应。”他将画卷起,双手托起,递至幽兰若面前:“想必幽小姐不会拒绝此番心意,望幽小姐珍之重之。” 命运的转轮一旦开起,又岂是谁想停下便能停下的?费尽心力想让其停下,却常常忘了,有更多的人在往前推动。 幽兰若怔怔的看着面前的画轴,画页卷起,其中景色都已掩住,她久久不能言语。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三十八章 去花堪恨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幽相府兰馨苑,幽兰若愣愣的盯着桌上的画卷出神。此画正是三日前陆玉赠送的水墨山水图。 三日前的清晨,陆玉赠画许诺,许的可不是一般的诺。虽然有便宜不占白不占,但什么便宜该占什么便宜不该占,幽兰若还是分得清的。陆玉的许诺,一旦承应,将来必然有诸多后患。 他以画卷作为信物,想必也知晓他的承诺她轻易不会接受。幽兰若叹了口气,心底好笑,莫让和陆玉这对,一个是她费心数年才搞定的乘凉大树,一个才相识几日就免费送她阴凉的大树。幽兰若想,若陆玉在莫让之前出现,她会如何现在呢? 想罢不禁哑然失笑,三日前她收下画卷后,懵懵懂懂的过了一上午,下午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次日醒来陆玉已不见踪影,留下一封书信言家中有要事,须立即回家一趟,清梅居可借给她暂住。信约莫是三更写的,应是不想打扰她睡眠,是以选择留书,如此急切,当为何事呢?他的来历如此神秘…… “修尧,你说他到底是什么人呢?” “属下无能,只跟踪到禁宫之外,刺杀主子的必定是皇宫中的人,却不知具体是何人。” 幽兰若一愣,这对答倒是连贯,但她所问修尧所答却是两回事。修尧正向她禀报刺客一事,她竟看着陆玉的一幅画失了神!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幽兰若卷起画卷,扔在一旁,不再看画中景致。 “皇宫,”幽兰若品味着这个地名,随手捻起玉盘中的一颗青黄李子把玩起来。她的情报系统深入九州诸国,唯独东洛国皇族不曾踏足,“我已万事小心,还是逃不开吗?”这世间,总有些事,是想为而不得为的,还有些事,是不想为而不得不为的,两者都叫人揪心。 修尧俯身跪地,让主子陷入忧患,便是他办事不力,任何的理由都是借口,他只需要领罚! “罢了,你起来吧。”幽兰若虚抬手,她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修尧的能力她是相信的。东洛国的皇宫是她亲自下令不可触及的,如今追查刺客一事,也只能暂且放下,但看莫让能否有消息。 不过莫让,即便有消息,也未必是真消息。他还是叫她猜不透。 “那日你也隐在暗处,那位陆公子的来历,你可能看出个大概?”幽兰若想想起彼时陆玉的种种,显然有所隐瞒。他虽与莫让一样隐在雾中,但他身前的雾,更易驱散。 “陆公子的武功高绝,我一旦靠近他立即有所警觉,小姐吩咐不可暴露暗卫,所以我们都隔得极远,他的招式,只觉得生疏,看不出是何门派。”修尧心中惭愧,那日见主子跌落悬崖,他后悔没能及时拔剑冲出,几欲以死谢罪,幸而留有一丝清明,待千里香的气息自谷底传出,得知主子平安,回头去追查刺客,却失了先机,只能跟踪到禁宫门外。 幽兰若轻轻的咬了一口青黄的李子,微酸,春末夏初素来是多事之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相府奴才,却是一代不如一代了,也不知还能传得几代。 “陆玉和莫让的事暂且放置一旁吧,我心中已有个轮廓,”幽兰若闭眼咽下酸中带涩的果肉,品味其中苦涩,“东洛国,咱们探查不出的,左右也不过几个人。到无须再具体分清哪一个是哪一个了。若再深查,只怕引起怀疑,那些可都是聪明绝顶的人,一旦起疑,后果不堪设想。” “倒是另有一事,将消息说与我听听吧。”幽兰若翻看着手中被咬掉只剩下三分之二的李子,分辨着有几分青色,几分黄色。 无须幽兰若明言,修尧已知她所指何事。主子如此神色,每一次见到,都是同一件事。这些年他见过无数次,近半年来,更为频繁。 “大半年前,也就是退婚前的两个月左右,安世子在云泽出现过,与一面覆白纱的女子同行,在云泽西北的胧月楼上琴箫合奏,引了无数路人驻足静听。而后隐了行迹,不知所踪。那女子娇媚可人,袅娜翩跹,小姐可要看看画像?”修尧偷偷看了一眼他家主子,那幅画像可是费了不少功夫才得到。 “烧了!”幽兰若摊开手掌,指尖微曲,被咬掉一半的李子滑到掌心,她手掌轻轻握起,随后加重力道,青绿色的汁液穿过手指间的缝隙,滴在地上,浸入泥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不曾存在过。 “诺!”修尧躬身应道,丝毫不觉得他的女主子看都不看一眼他们千辛万苦得来画像就吩咐烧毁是一种罪过。 修尧退下,幽兰若望着兰馨苑,红花绿树尽情的生发,繁华而寂寞,水缸中的几尾小金鱼不时浮出水面,溅起一圈圈水波。 幽兰若从来不是优柔寡断的人,加之前世的经历,她对情之一事也有几分参悟。情浓时唤有缘,情淡了则无缘,横竖一个理由,有多荒唐又有谁去认真计较?不喜欢了就是不喜欢了,再尽心挽回,也有一个心结是存在过的。往后的日子,又如何如初见? 十三年前,她第一次见安王府的小世子,圣旨赐婚,十年前,他许诺娶她为妻,相守相护,九年前,他离家游历,不告而别,从此杳无音信,半年前,他回来退婚…… 琴箫合奏?好一个琴箫合奏! 若有了心爱的女子,大可回来大方的承认移情别恋,她幽兰若也不是第一次被未婚夫抛弃了,有什么承受不了的?她难道会去死皮赖脸的纠缠吗?当年总角言笑,她权当童言无忌罢了。 可担着她未婚夫的名义,瞒着她与别的女子情浓意浓,不教她知晓,被信任的人背叛的感觉在心底滋生,酝酿,发酵,半年的时间,丝毫未曾减弱,她仍是难以咽下这口气! “陆情轩,你欺人太甚!”幽兰若闭眼,那个女子,不管是谁,千万别犯到她手里,否则,烧的就不是她的画了。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三十九章 一枝素影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莫让说女人小心眼爱记仇,幽兰若却不是这样的人。她一般不是正在报仇,就是在通往报仇的路上,记仇对她来说,是件浪费力气的事。一般的小仇小怨,她都是当场就报了,当场报不了的,那她定然立即着手拟出一份策划,以报仇为中心,顺带添些利息进去。 被退婚一事,至今已有半年,目前来说,这当是幽兰若人生中遇到的第一件大事。此般大事,没有几个惊心动魄的场景衬托下,就难副其实了。听到幽瑜亲临兰馨苑,幽兰若知道,惊心动魄的时刻,即将到来。 她在兰馨苑等了半年,未曾等到,出了一趟门,倒是意外将之提前。 “爹爹有事差人前来传唤一声,女儿整装去前厅聆听受训即可,您亲自踏足兰馨苑,真让女儿受宠若惊得有些惶恐。”幽兰若垂首立在下方,十足的乖乖女形象。 “且坐吧。”幽瑜看着侍婢规规矩矩呈上来的茶水,挥手对幽兰若道。 “诺。”幽兰若就近的一张椅子坐下,坐了三分之一,双手叠起置于腹前,礼仪周到标准得无可挑剔。 这番行为,倒叫幽瑜不好说话,但有些话,不好说,也得说啊。 幽兰若听他问道:“可知错在何处?” “女儿愚钝,从来克己守礼,不知有错。”幽兰若垂眸,青石地板铺就的厅堂有些生硬的不和谐,这是十年前幽瑜为讨好安王府未来的主母大兴的土木。 “啪!”青瓷茶杯重重的摔在梨木桌子上,青瓷碎裂的声音自兰馨苑传出。兰馨苑的侍婢诚惶诚恐的上前收拾碎瓷整理茶水,重新端上一杯新茶。 幽兰若冷眼瞧着,眼皮子都未动一下。幽瑜冷哼一声,怒极反笑:“闺阁千金,尚未过门,便遭夫家退婚,竟敢说不知有错吗?” “知有错,知这是夫家有错。”幽兰若轻轻飘出一句话,端的是闲适悠哉,清幽淡然。仿佛被退婚的另有其人,她不过在与父亲谈论饭菜是咸了还是淡了。 “放肆,你怎敢如此说话!”幽瑜气得腾一下站起来,衣袖卷过新上的茶杯,险些带到,再次毁了一杯好茶。 幽兰若望着上方的爹爹,自圣旨赐婚将她指婚于安王府,他便从未对她说过一句重话,甚至许多时候对她小心翼翼。此刻,终于放下顾忌在她面前放纵一回身为人父的威严了吗? “难道不是吗?”理了理袖口处的皱褶,幽兰若极为平静的开口。 东洛国京城世家贵女千金无数,而其中公认最出挑的当属幽相府三小姐与列王府承平郡主。列王府的承平郡主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不精,加之温婉端庄,秀外慧中,不负盛名。而幽兰若虽师承东洛国第一才女辰南,却从未传出她有何了不得的才能。连幽瑜都觉得幽兰若能与承平郡主齐名不过借的是安王府的光。委实是安王府在东洛国太过权势滔天了,不过一个未来主母已引得无数人奉承。 而今日,幽瑜突然觉得自己从前大错特错。 他的嫡女幽惜若聪慧可人,灵巧婉转,他一直引以为傲,寄以厚望。但此刻正视着一直被他忽略的庶女幽兰若,惜若哪里及得她半分?那承平郡主的盛名在外,也未必能胜过兰若吧?他还记得那从来冷静理智天生尊华清贵的安王府小世子,望着五岁的幽兰若痴迷的眼神。 只可惜…… “兰儿,为父朝务繁忙,顾不得家中许多事,少不得对你有所忽略。你母亲管理着偌大的家业,又要担忧你病弱的弟弟,对你也不能事事兼顾。”幽瑜怒气微消,坐下身子,缓了缓语气,“你前些日子在方家可还住的惯?” 这话题转的有些快,幽兰若目光转了转,“皓皓不知何事惹怒了方老夫人,被关了禁闭。整顿一下他的脾性也是好的,就是担心老夫人的身体被这个不争气的孙子糟蹋了。” 当年幽瑜还不是相国,也不是侍郎的时候,方老夫人没有少照拂幽家,算是大恩大德也不为过。幽瑜露出一副感叹的神色,“难得你有心,能孝长可比什么都强。”顿了顿,看向幽兰若的目光加了几分慈爱:“兰儿,你说的其实也没错,退婚一事,本怪不到我们幽家,但是安王府张扬跋扈,说定就定,说退就退,完全不把咱们幽家当回事,委实可恶。” “不过树大招风,他们总有自食恶果的一天。我原本就不属意与安王府联姻,如今他们主动退婚,就怨不得咱们幽家了。兰儿且放心,为父定为你找一门更佳的姻缘,绝不差了他安王府的小世子!” 愣了愣,这幅霸气凌天的对话,在意料之中也在情理之外。幽瑜见幽兰若呆愣的表情以为她不相信他所说,又安抚了几句,直到她点头他才心满意足的离去。 幽兰若凝眉思索,这番对话无疑在向她传达一个十分紧要的信息。对于幽瑜的态度,幽兰若确然有些意外。她原以为他知晓错不在她,即使不对她发难,也当发泄一番,不想他如此开明。依着今日这番对话,他竟是真心疼爱她。想到这些年幽瑜对她过问甚少,幽兰若心底哂笑,有句话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幽瑜说定会为她物色一门更佳的姻缘,又问起方家,他的意向再明了不过。只是,幽瑜如何认为方家会比安王府更佳呢?一个是昙花一现没落的世家,一个是屹立数百年世袭王爵的亲王府,二者何止云泥之差? 虽然方家曾经辉煌过,但盛极之时也未必能比的如今幽瑜这个圣上面前当红的宠臣,而幽家,即使如今,也不敢跟安王府叫板,吃了天大的哑巴亏,也只能忍气吞声。 幽兰若秀眉微蹙,莫非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内幕?如今能改变东洛国权势格局的也只有夺嫡一事,但这也只是表面上的。心底升起一股浓烈的不祥之感,幽瑜在官场上小心了一世,但愿勿要老来糊涂。否则,万劫不复尚算太轻。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四十章 别来几度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修禹,去拿一台琴来我练练。” “诺!” 修禹是兰馨苑唯一的侍婢,作为相国府的千金,身边只有一个侍婢委实寒碜。倒不是主母苛责,幽兰若素来独行惯了,侍婢对她来说,太过不便。她的嫡母徐氏多次想安排侍婢进兰馨苑,都被她以各种理由敷衍,徐氏是明白人,多几次也就明白她的想法了,横竖以后是安王府的人,在相府多年也不曾与自己作对,所以诸事都由着幽兰若。 “修禹,你可听说过高山流水?”幽兰若拨动琴弦,轻快的调子在兰馨苑响起。 修禹点头,她是幽兰若信任的人,知晓的当然颇多,“曾听小姐与秦姑娘说起这一典故。是以琴会知音的故事。” “对!”幽兰若轻笑,她曾与秦无双怄气,摆出这个典故,带了几分炫耀的意思,“高山流水,伯牙弹琴,子期听境,二人结为知音。后伯牙为失知音摔琴绝弦,终身不操。被誉为知音界的一段美谈。” 秦无双的琴虽名扬天下,却尚无如此知音,她也还不具有伯牙的气度与风度。秦无双何等聪慧,听幽兰若说起这则典故,岂能不明了,当下反驳幽兰若夸大其词,夸夸其谈。幽兰若自是与她开始一番理论。 但彼时,幽兰若与秦无双一般,觉得高山流水确有夸大之嫌。因为她们都不曾遇到过如此心意相通的知音。 而此时,虽不是琴,透过一幅画,幽兰若突然领略了高山流水其实可有其事。她放开指尖的弦,此刻的心情,刻意之下,也未能用琴声抚平。“与我去朝凤楼走一遭。” 修禹微惊,幽兰若刚从府外回来不过两日,加之幽瑜又来探望过,这么快又出去,其实不妥,“小姐可要化妆?” “不用了,去朝凤楼后院逛逛,下午即可回来。”那套九牧老人发明出来的玩意虽然有易容的效果,但用起来委实麻烦,清洗起来更麻烦。 修禹应声离去,如今幽瑜刚离开兰馨苑,多少双眼睛盯着,想要悄然出府显然不可能,那么就大张旗鼓正大光明的出府,游玩吧。相府千金出府游玩,自然需要准备一番。 “修禹,前些天我觉得身边缺个贴心人伺候,此时这种感觉尤为强烈。”幽兰若瞟了眼驾车的年轻管事,以及车后跟着的十名小厮,嘴角抽了抽,想起前些日子说将瑕非带在身边管教的话。 修禹的嘴角亦是抽了抽,她也没想到幽瑜如此郑重其事。往常一名车夫两名小厮已算照应了,上了街她与小姐轻易便能甩脱尾巴,今日还有暗藏的四名护卫,当真隆重。 幽兰若扶额,一口气从街东叹到街西,如此阵仗还如何去得朝凤楼?若幽瑜起了疑心,就麻烦了。如今还真只能去灵秀寺拜佛了。 “你是以什么理由上禀,让我那爹爹放行的?” “以小姐去灵秀寺求姻缘。” 重重的靠着车壁上,幽兰若觉得更换侍婢是件迫在眉睫的事儿。再晚些,她的一世英名就所剩无几了。 “前面的马车速速避让!” 一道突兀的高昂男声带着少有的凌厉气势自突然前方传来。幽兰若与修禹对视一眼,看来今日拜佛,也不会特别无趣。 “幽三小姐的车驾前,何人胆敢放肆!”修禹揭开车帘一角,露出半个身子,一张姣好的面容,吐出的言辞倒是不输气势。 东洛国姓幽的小姐颇多,在家排行三的小姐也颇多,但自十年前幽三小姐这个称呼就成了安王府未来主母,幽相府的庶出三小姐的专称,原因无他,自然是安王府的光环照耀。但半年前,幽三小姐这个称呼,又成了东洛国的一个无人敢笑的笑柄,原因无他,自然是有史以来第一个被皇室退婚的女子。 “原来是幽三小姐,久仰大名!我家公主礼佛完毕,自灵秀寺回城,此途不胜宽广,请幽三小姐暂且避让。” 透过修禹揭开的帘幕一角,幽兰若见着一身戎装的侍卫策马上前,拳头抱得挺恭敬,言语却也嚣张,尤其那久仰大名四个字,其中含义,值得回味。 “不知是芳公主的车驾经过,若有惊扰处还请见谅。”幽兰若十分好说话的命车夫将车移到路旁。 修禹诧异的看着幽兰若,她的小姐何时如此宽容大度善良了? 那侍卫亦是诧异的看向车内,幽三小姐与承平郡主齐名,风头却远不如承平郡主。但对于某些有心人,幽三小姐的事迹却无法掩盖。恰巧他家公主就是有心人中的一个,他作为近侍,更是如雷贯耳。那些事迹表明,幽三小姐并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他刚才的话,实则有意为之,就是想激怒车中的千金贵女。 竟不想这般轻狂的言语竟如石沉大海,并未激起半分波浪。是幽三小姐传闻有误,还是因为退婚一事深受打击性格大变?若真因退婚而收敛了性情,那可就配不上轩世子了。莫翟道一声“多谢”,调转马头,迎上渐近的仪仗队。 幽兰若斜倚在软靠上,芳公主,当今圣上的爱妹,封号其实是芳长公主,但因芳公主的尊称由来已久,深入人心,是以今上登基后册封的芳长公主名号,倒不如芳公主这个称呼传得广。 当年圣上还是一个皇子的时候,芳公主的大名已响彻了整个东洛国,皇室中,若还有让幽兰若佩服的女子,当属这位芳公主了。锦衣护卫,将军开道,这位芳公主,亦是东洛国唯一一位握有兵权的女子。 严整的卫队自车旁经过,整齐一致的步伐,良久,幽兰若才吩咐启程向灵秀寺行去。 在相反的方向,芳公主的护卫队稳健的向回城的方向前进,卫队中央,大气庄严的马车中,突然想起一个声音:“莫翟,你太多事了!”其中含着几分怒气,几分斥责。 莫翟是一个老实人,他自恩师去世后便守护芳公主,满腹的衷心,没有任何花花肠子,他老实的回道:“那幽三小姐现已不是轩世子的未婚妻,她被人为难,轩世子相护才是多事。” 话音刚落,一道冷意自车内传出,莫翟身下的马惊叫连连。 “莫翟说的,原也没错。”一道温和的女声响起,冷意瞬间消失。 与芳公主同车的人,正是幽兰若那退婚的前未婚夫,安王府的世子。若幽兰若晓得,不知她是否还会如此干脆的给芳公主让路呢?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四十一章 香传天心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前世我不跪天地不跪鬼神,只跪生我养我的父母,今世跪礼昌行,所跪者多矣,也不差你这一尊泥菩萨了。今日对你一拜,不过因为闲来无趣偶然而为。身为第一尊得我香火的神仙,你当感到荣幸。”幽兰若跪在铺垫上,望着寺中那一尊泥塑像,恕她寡闻,竟不晓得这一尊享受她香火的是何方神圣。 修禹站在她身后一阵无语,小姐这不是来求姻缘的,是觉得她的姻缘还可以更坏,来拉仇恨的吧?灵秀寺的姻缘佛求姻缘据说很灵,不知毁姻缘的功力如何?她找拜神的名目出府,真真是弄巧成拙了。 “幽小姐?” “哐当!” 这“幽小姐”是她化名幽月的专称,今日她未化妆而出,竟有人以此称呼,她惊得险些丢掉手中未及插好的三炷香,转身衣袂带过香案,其上一盏油灯堪堪掉落在地,哀怨的打着滚儿。 修禹上前,扶住幽兰若,隔了门外的视线,顺势带过这一幕的尴尬。 幽兰若回身已看清,唤她的是一清秀书生,不是她捡回集先庄的诺斓,却是谁?她想起那一日大睡两日迷迷糊糊晨起未妆开门便见到等候的诺斓。 九牧老人的化妆之物可换肤色,改脸型,唯一的不好之处就是上妆需要一个时辰,只能管得三日不落。心中哀叹,今日倒是大意了。 “诺斓啊?”幽兰若压下震惊,平静的看着门外的书生问道:“若我未曾记错,你此刻应在集先庄做学徒,怎跑到小寺庙里来了?”歇一歇,她又拧紧了眉头道:“这男儿当志在四方,不该为儿女情长落了英雄气短,而且,妄求接诸神佛之力,更是不智啊。” 门外的书生嘴角抽了抽,显然幽兰若有所误会,却不便如实相告。只能另寻一番解释了,他边踏进寺内,边道:“小生的母亲旧疾复发,两日前向师傅告了假,今日路过灵秀寺,听说灵秀寺的姻缘佛颇为灵验,是以进来求一求,愿保佑母亲早日康复。也不指望真能有用,但求个心安罢了。” 修禹继续无语,今日踢场的不只她家小姐一人啊,面前的书生她听修尧提过,小姐新捡回去的集先庄账房学徒,脸皮有点厚,行事有点装,不问自取他的衣服还一脸正义正气正直的模样,叫他不耻。 “哦,原来如此,”幽兰若心下了然,点点头道:“百善孝为先,为病母倒是可以理解,稍后我再捐些香油钱,让主持诚心祷告,为你母亲积福罢。我的心愿已诉诸神灵,就先离去了。”走到门口,回身道:“这几日你就在家侍奉母亲吧,集先庄的事也不急在这一两日,七日的期限我稍后传话放宽便是。” “多谢幽小姐。”诺斓抱拳一礼,甚为感激。 修禹拉着幽兰若疾步走出,她真担心一个忍不住笑场。幽兰若睨了她一眼,这丫头伶俐太过,德行尚缺,少了磨练啊。 修禹顿时小脸堆出无辜,“小姐,这个诺斓书生也是个奇葩,您是怎么捡回来的?” “用手捡回来的。”幽兰若想起那日诺斓似乎因为不愿给哪家纨绔子弟画春宫,写淫词而艳被人围殴,但气势一点不弱,胸中的正气有一股偏执的坚持,感染了她。 “哦,我以为小姐是用眼睛捡回来的哩!”修禹捂嘴笑道:“唔,那书长相还不错。” “那我将你许配给他如何?”幽兰若恻恻的开口,心中切切的咬牙,她真是太惯着她们了,一个个无法无天不将她放在眼里,明目张胆的调笑,搞得她这个小姐一点威严都没有! 修禹脸色一白,立即告饶,“我错了,小姐只是对长相要求高了点,并非好色。” 稍缓的脸色缓到一半即僵在脸上,幽兰若想将她的侍女拉出去凌迟。她恨恨道:“不错,颜控只是审美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体现。”她们不理解,只是因为没品位不懂欣赏。 “说起来,前些日子我遇见的一名美人才叫绝色!当属我有生以来见过最为俊美的男子。”幽兰若想起陆玉的天颜,清冷,含笑,冷厉,薄怒的神色在眼前一一闪过。 修禹摸着下巴,作了然状:“但观小姐的神情,那绝色美男已然绝色到足以抚慰小姐被退婚打击的受伤的心灵了。”她突然指着马车外道:“不知与芦荡中的那位公子的风华相较,可有高下之分。” 翻开纱帘一角,沿着修禹所指的方向,幽兰若见到一大片的芦苇,高低参差中隐约有一个白衣的公子静立其间,颀长的背影映着天光一色,如诗如画的景致下,风华尽显,细风吹起他的白袍,飘飞间颇有遗世之惑。他身边的芦苇似乎也尤为葱郁。 白衣的公子静立在水之湄,似等候佳人的情郎,周身笼在夕阳余晖中。良久静俟,佳人姗姗来迟,踏着羞怯的脚步,有几分好奇,有几分忐忑。却如“搔首踟蹰”,惶恐而不安。 陆玉回身,隔着几节芦苇,他看着站在身后的女子,女子蹑手蹑脚向他靠近的步子恰恰停滞,清丽明艳的容颜上是陡见他的惊艳,随后不安的看着他。他面色清浅淡然,星眸中失望一闪而过。 修禹眼中的惊艳在那一缕失望中凝滞,她尚未闹懂那失望从何而来,白衣的公子已然离去。不及她开口一言,也不曾留下只言片语。 “如何?他可当得我的评价?”幽兰若缓步迎着夕阳踏着薄暮缓步而行,越过尚自纠结的修禹,走到陆玉之前站过的地方。 抬头仰望,沐浴着落日余晖,万丈霞光,虽是不同的人世,日月盈昃辰宿列张,从不曾变过,宇宙浩瀚,人的渺小,彰显得如此凌厉。 喜欢一个人,如果注定得不到,她是否要继续喜欢下去?不喜欢一个人,如果注定纠缠,她又该何去何从?情之一字,有言看透,却从无人能逃离开过。 陆玉让她在清梅居静待他归来,她等了两日离开,觉得已经十分赏脸给足了陆玉面子,却不想自己的心早已被惊扰。今日甚至不敢与他一见,她在害怕什么?又在逃避什么?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四十二章 独自凝寒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小姐,再不回去,城门就要关了。” 那位公子风华确然世间少有,也有傲慢无礼的资本,只是这真是小姐的菜吗?让她如此失魂落魄的出神,据微雨姐姐说,只有九年前安王府小世子不辞而别的那天。 修禹心中一个激灵,小姐在为谁惆怅,为谁伤怀? “走吧。”幽兰若自虚空收回目光,在最俏丽的一截芦苇杆上停留了一瞬,随之毫不留恋的转身走向马车。赶车的车夫与静待的侍卫皆是焦躁的表情,想来她又拉了一笔怨愤。 幽兰若刚一上车,车夫便挥鞭策马,急切的向京城赶去。修禹与车夫侍卫一般,担心城门关闭,心中忧急,加之她有些身手,内力不弱,不觉如此速度马车颠簸的难受。可苦了切切实实的弱女子幽兰若了。一向讲究享受的她却未发一言,任马车的颠簸折腾。 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戌时二刻赶到城门口。晟京城往常皆是酉时三刻就关闭城门,修禹本已不抱希望进城,不料今日此时城门尚未关闭。 “车中可是相府幽三小姐?”一位年轻的守门将拦下幽兰若的马车,上前询问。 “正是。”柔弱的声音自马车中传出,温柔婉约,婉转空灵。 “末将受芳公主之命待幽三小姐进城,方可关闭城门,故此一问,若有惊扰,还请见谅。”年轻的守门将对着马车抱拳行礼。 幽兰若微讶,芳公主吗?她与她素无往来,此番照应,却不知何故。“公主大德怜恤!有劳将士久候了。我们这就进城。” 闻此有礼有节的问答,守门将面上露出怜悯的神色,又是一个可怜的女子啊。 那天方夜谭的怜悯幽兰若自是不知,转过街角,幽兰若吩咐道:“幽礼,命人去相府传讯,说我舟车劳顿,身感不适,今日不回相府了。去方府借住一宿。” “诺!”车外车夫应声,停下对着两个小厮吩咐了几句,而后向方府赶去。 修禹觑了一眼她家小姐的神色,虽有些苍白,也不差在多方府到幽府这一段路上吧。不过小姐的吩咐,不但车夫不敢质疑,她也是不敢质疑的。但还是忍不住好奇的问道:“小姐去方家有事吗?” 幽兰若瞥了她一眼,目光幽怨,却不作解释,修禹心底直发凉,立即缩到车角处,开始反省近期自己是哪里惹了小姐,不过也不好说,小姐的性子不好琢磨,陈年旧事突然想起来也会引一番波折,这反省的时间范围还得加大。 抵达方府,幽兰若不曾见到方老夫人,方皓也还在禁闭中,不过管家还是为她准备了客房,安置了幽府的小厮暂住。一番折腾,倒不是全无所获。修禹从方府丫鬟处打听方皓被关竟是因为他想娶一名女子,那女子的身份,暂未打探出。幽兰若想起她如常与老夫人攀谈到为方皓娶妻,老夫人的反应,想必那名女子不和老妇人心意得很呐。 是夜,幽兰若静坐在窗下,望着天上的那轮明月。时间真是神奇,可以让两下无猜的青梅竹马渐行渐远,可以让少不更事的天真无邪成熟生长。只是不知,让方皓倾心的,是单纯的瑕非呢,还是机灵的凤丫? 听着渐近的脚步声,幽兰若收回视线,看向对面的回廊,不一会回廊的尽头现出一个金光灿灿的少年。 “月月,奶奶把我关起来,不让任何人跟我说话,我真不知道她竟然把你赶出方府。我若早知道,我拼死也不会让她得逞的。”少年与她隔窗对望,面上尽是急切。 幽兰若心底突然想笑,如此一幕,可不是月下会情郎的西厢吗?“皓皓,还不须你如此,老夫人大抵是迁怒,觉得我把你带坏了。不过这怒,也不是毫无缘由,因为我真的把你带坏了,这点是我理亏。” 闻言,方皓悬起的心放下,他真的害怕幽兰若生气,怕幽兰若气奶奶,更怕气他。 方皓可以说是伴着幽兰若长大的,两人多年的情意若有一日付诸时间的流逝,未免叫人难以接受。 “不过,”幽兰若戏谑的目光落在方皓身上,“你有了意中人,竟不与我说。太不够意思了。”幽兰若慨叹:“若先与我商量,我给你出出主意,未必能惹得老夫人生这么大的气,闹得这么僵,僵得不可收拾的地步。” 方皓盯着幽兰若说出这一番话,仿佛不敢置信。旋即,神色郁郁,周身的金光似乎也随之暗淡。方皓靠着窗户滑下,瘫坐在窗外,幽兰若已看不见他的身子,却听他问道:“月月,你是不是还喜欢着安王府的世子?” 幽兰若心底一惊,她以为方皓纨绔,大大咧咧,他竟观察如此细微吗?那是她藏着从未表露过的秘密。 “月月,你口口声声说莫让出身显贵,身份尊贵,前途不可限量,其实不过是陆情轩变心的掩饰吧?你告诉自己你喜欢陆情轩不过是因为他尊贵的身份,你想嫁他,只是贪慕荣华,换个人,你也可以喜欢的,可以嫁的。你总是那么强大,那么厉害,亲手编织的谎言可以连自己也骗了。但是月月,你真的能忘记吗?” “月月,你喜欢陆情轩,喜欢的是他,不是他的身份,他的光环。你不敢面对,要怎么才能忘记了?你是想永远忘不掉吗?他伤你如此深,你还想记着他?” “月月,陆情轩不配得到你的喜欢,他辜负了你,不值得你再付出一丝一毫的情意。你别在喜欢他了。求求你了!” 陆情轩,陆情轩,陆情轩,这个名字第一次如此淋漓的被人提起,闯进她毫无预备的心底。幽兰若闭上眼睛,方皓与她朝夕相处,是他洞悉太深,还是她埋葬太浅?她分不清前情纠葛,只知此刻心中满满的是一个名字,陆情轩! 让她成为笑柄成为弃妇的男人,她原来对他还有情意,她以为那些恨意都是假装的,原来也真的是假装的。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四十三章 逆风解意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皓皓,喜欢一个人都是如此艰难吗?”她的声音似九霄之外传来,似问,又似非问。 方皓缩在窗下,神情呆滞,只有眼底那显露无遗的受伤,浓重的述说着他的哀戚,仿若在外受了欺负的家宠,回到家中未能得到主人的宽解抚慰。 艰难吗?不艰难吗?端看喜欢的那个人是谁吧。若是对的那个人,波折总要少些,但是对与不对,又从哪里去分辨? 方皓未曾回答,因为他没有资格说出这一句话,他和幽兰若一样,恋上一个注定求而不得的人,得不到,放不下,亲手铺垫着将来的痛苦,为一份绝无可能去执着的等候。荒废着流年,挥霍着生命,甚至不为求一个结果。 幽兰若轻笑一声,闭了窗户,熄了灯火,什么天命赐婚,不过是一场荒唐,什么深情重诺,不过是一场错爱,她也该醒了。闭上眼睛,就去梦一个清醒吧。 翌日,幽兰若醒来,挣开眼睛,望着屋顶有一瞬间的怔忡,她竟是一夜无梦吗? “小姐,老爷传话,让小姐暂住方家,不必急于回府,方老夫人卧病,想来神思忧郁,她素来疼爱您,您就陪她解解闷罢了。余下的八名小厮和车夫都已回府了。”修禹见幽兰若起身,第一时间禀报要事。 幽兰若闭上眼睛,仰头躺倒,“怎么不早说,我再睡一会儿。”浮生一日偷得闲,是多么畅快的一件事,醒着睡懒觉,当属一天中最美妙的时刻。 这一日的闲适幽兰若还是未曾偷得。因为随后方家的管家就上门来与她商议暂住事宜,因为是幽瑜的吩咐,自然不能马虎。从三餐饮食到衣料穿着到首饰佩戴再到伺候的人选更换,修禹第一次生出对方府的佩服,果然不愧为传承数代的世家,纵然没落,排场也不曾缩减。 幽兰若不知昨夜何时才睡着,也不知方皓何时才离去,更不知方老夫人是否已经晓得她暗地给方皓放风。但此番来意,幽兰若是明了的。 “不必再议了。方管家,你去回明老夫人,我及笄在即,当在家孝奉父母,老夫人的恩义,只有他朝再报。”幽兰若大手一挥,拍案定论。 修禹顿时苦了脸,小姐早点发话,她也不必被那个老家伙缠着神烦一早上。如今神烦一早上,都白忙活了。 “小姐,此刻一个尾巴都没有,我们真回幽府吗?”修禹望着大街上人来人往,她好久不曾好好逛逛了,虽然修尧经常与她讲诉府外的最新动态,买稀奇古怪的玩意,但毕竟不如身临其境的体会。 瞥了一眼一脸雀跃的侍女,幽兰若想起上一次被赶出方府是自己一个人,这次有个陪伴了。不过无胜于有。拢了拢面上的轻纱,她吩咐道:“你自己去逛吧,爱怎么逛怎么逛,不过酉时我要见到你与瑕非在幽府后门等我。” 修禹惊得下巴差点掉到地上,小姐说要将瑕非带着身边调教竟不是一时兴起吗?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不等修禹回答,幽兰若向另一条街走去,疾步穿过几个巷子,到一条偏僻的街道,走了一截,又拐入一个巷子。 终于来到一个小院门口。门上赫然书着四个大字:文夏书院。 听着院内传出的孩童笑闹声,幽兰若眸底露出一丝笑意,由心而发。上前几步,轻叩院门,文夏书院对她的意义,较之朝凤楼更为重要。这是她这数年耗费最大的心血。 高秦打开院门,看着站在门外的女子,先是惊讶了一瞬,随即是更大的惊喜:“小姐,真的是您吗?您已经半年不曾亲自过来了。”说着将幽兰若迎进去,再将院门关上。 转过影壁,便见一方场,几个孩童在场中扔掷沙袋,幽兰若嘴角弯起,浓浓的笑意蔓开。 幽兰若无声靠近,一个小沙袋直直照着她的面门飞来。高秦想挡住已来不及,他隔得太远,几个稚童不想抛飞的沙袋失去控制,一时骇得惊声尖叫。眼看沙袋以越来越快的速度袭来,躲避已是不及。 “铮!”正此时,一道弓箭声响起。 小沙袋在幽兰若面前半尺处被一只箭矢贯穿,此刻挂在一道树杆上。幽兰若看着没入树杆的箭头,穿在箭身处的沙袋,袋中砂砾正往下地上落,眼中闪过一抹赞赏。 “刘希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着小姐放箭!”高秦此时脸色发白,眼中是满满盛怒,指着放箭的少年,一脸气怒。 少年收回长弓,上前跪在幽兰若身前三步。 “男儿膝下有黄金,我无须你们跪礼相待,起来吧。”幽兰若轻叹一声,对着少年抬手道。 “希不是跪礼,是请罪。”刘希跪地俯身,“希不该对着小姐放箭。”那是小姐啊,所有人的神,他竟然对着他们的神拉弓放箭,万死难赎其罪。 幽兰若凝眉,“若你不放箭,此刻我的脸就该是另一幅颜色了。” 话落,凑上来的几名稚童相互对视一眼,手背到身后,挤着身子惶恐站立。 “小姐,沙袋袭来至多受点伤,弓箭无眼,一不小心就是丧命啊。刘希太莽撞了,还请小姐重罚之。”高秦又是惭愧又是恼怒。刘希天资聪颖,他对之寄予厚望,不想今日犯下如此大错。 幽走到那支挂着沙袋的弓箭旁,仔细的查看探查,眼中露出惊讶的神色,突然转身对他们道:“你们几个小鬼乱扔沙袋砸人,就罚你们去扔铁球吧,谁能连续十次扔的最远,就停止,否则,继续扔。”回过头对跪在地上的少年道:“至于你,连续射中三百次红心方能吃饭。” “高秦,你监督他们完成,我先走了,过几日再来。”幽兰若说罢不再停留向书院门口行去。 看着女子离去的背影,众人皆是不舍加内疚的。 幽兰若走出书院,转过两条巷子,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空无一人的巷道,说道:“鬼鬼祟祟算得什么英雄好汉,此刻还不出来吗?” 话音刚落,拐角处出现两个身影。一个清风拂面,似笑非笑的看向她,一个神色清冷,倒是不曾遮掩的凝重。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四十四章 雪浇风助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有一个理论是忘记一段感情最快速的办法是开展一段新的感情。幽兰若打心底承认,她想过和陆玉开展一段新恋情。不过想法尚在酝酿中,还未作出决定,更未拟出具体的条条款款。但她万万没想到此时此刻竟与他遇到。 “呵呵,真巧啊!”幽兰若听到自己艰难的开口寒暄:“陆公子的腿伤已经好了吗?康复得真快啊。真是可喜可贺。” 话落,一个笑意愈加深长,一个神情愈加凝重。 “小姐,莫大少的帖子在续香阁门口已经砸了三日了。您还不出手吗?”瑕非苦着脸道。 三日前,修禹苦大仇深的踏进朝凤楼,把她拖走,在幽相府后门蹲了一夜,教育她如何成为小姐的贴身侍婢。她们从日暮等到日出,小姐连个影子都没有,直到日中,修尧出现叫醒在墙角相依而眠的两人,将她们解救到续香阁。 幽兰若苦笑,她出手?杀人灭口吗?一个是尊贵的左相府公子,一个是神秘的白衣大侠,她还没那个能力动得他们。 “难道小姐就任给他们如此吗?有句话是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啊!”瑕非气怒,那个莫大少的拜帖一个时辰一送,白天也就算了,晚上也不停,搅得她们觉都睡不好。 “我试过了,终极的杀人灭口行不通。”幽兰若无奈,她也觉得窝囊,但在未有好的对策之前只能拖延时间。莫让此举倒不是全无善意,但多少算计她还没估出大概。 “什么时候试的?”瑕非讶异,她这三天一直跟在小姐身边,莫非是她在幽相府后门口的时候小姐已经出手过了?小姐真乃先下手为强者的楷模! 幽兰若微微思索,毫不避讳道:“在深谷中的时候,我见陆玉长得好看,想将他杀了做成标本收藏,未果。” “……”瑕非无语,小姐的深明远见远非她所能想象。 “哎,伸头也一刀,缩头也一刀,就去会会那位莫大少吧。”幽兰若起身,抚平裙角的褶皱,吩咐道:“下一封拜帖送上时,告诉来人,幽月在清凉亭恭候莫大少大驾。” 清凉亭,城外十里湖边的一个小亭子,此地无风月故事传说也无惊世背景来历,选择这么一个地方,不辞路遥,完全是因为幽兰若想通过它的名字营造一个清凉的环境,一个和平的气氛,来进行一场可能惊世的谈判。 “幽小姐今日气色颇佳。”莫让一贯的调笑,仿佛他不曾撞破她最深的秘密。 幽兰若踏着姗姗的步调,走向凉亭,一贯对着莫让的慵懒迷蒙:“不及大少满面春风!” 莫让指了指亭内的美人靠,道一声“请”,早在三个时辰前,他已到达此处,彼时不但没有幽兰若的身影,亭子内外的尘土都未曾清扫。而后他就成兼职督促下人打扫凉亭了的监工了。 慵懒的靠在美人靠上,幽兰若不急于开口。此刻她闹清了一个问题,虽然莫让获悉了她的秘密,但想以之换取利益的人可是莫让,换言之,是莫让求她来的。娄小公子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弱点,若能找到,就能制胜。那么此时,她的弱点曝露,既然注定输,那输的姿态由她选择。 “幽小姐的气度,今日又另在下重新认识了一番!”莫让打着扇子,任亭外风光流过。 幽兰若眄了他一眼,突然生出些同情,“大少与我也算熟人了,来去的打着哑谜又何必。大少若有所求,只要不太过分,我总会计量着答应的。” “啊哈!”莫让一笑,收起折扇,敲打着木栏,眉梢微挑:“幽小姐,私设书院可不是小事啊。一旦败露,可是杀头的大罪。” “哼!”若不然,她此时又怎会与他在此周旋,幽兰若心底冷笑:“那又如何?” 她见那些街头流浪的儿童可怜,收留教养,在这封建的王朝竟不能光明正大,真是讽刺。她不过残留心底的一丝善良,也不能被容下吗? “清凉亭内当清凉,幽小姐还请淡定!”莫让诚意奉劝。 幽兰若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莫让确然不是她的仇人,迁怒也无用,“说吧,你的条件。” “幽小姐爽快!”折扇击在木栏上,振起几缕未曾扫尽的尘土,莫让赞赏的看着面前的女子。 “要我闭口,唯有一法。对幽小姐而言,不过举手之劳。而且,只要幽小姐采纳,不但我可以为你保密,玉也不会多言,甚至今后,幽小姐都可高枕无忧。”莫让收起笑意,正色道。 幽兰若垂眸,想起那日陆玉的凝重,显然他没有莫让这么好打发。往往是不言不语中的不声不响最致命,加之她对陆玉掌握得实在太少,“大少说来听听。” “与玉春宵一度。” “哗”一下,幽兰若惊得从美人靠上一跃而起,她不敢置信的盯着莫让,但那严肃的面上她找不出一丝一毫的玩笑之色。甚至,她从未看见莫大少像此刻这样严肃的表情。 “幽小姐心忧朝凤楼,不惜以集先庄为饵。此时,我可以应诺你,不但朝凤楼,集先庄,文夏书院,我都可以尽我所能相护到底。”被逼无奈的应承,总比不上正式的承诺。 “只为我陪陆玉睡一晚吗?” 幽兰若闭眼,这般行事,委实卑下无耻!她从未想过莫让竟是这样的人。她担忧交易后她出手为难莫让会不会太不厚道,但他的条件开出,她才知晓,她应该担忧的是该怎么出手为难,才能泄尽今日被胁迫的恨意。 清凉亭外一丝风起,粼粼水波自远而近,撞击在堤岸,被弹回去,无奈的与更多的水波撞击。 “是!”莫让打开折扇,轻摇动,凉风起,语音是从未有过的斩钉截铁,不容商量。 “好!”幽兰若睁眼,望着十里湖波光粼粼的湖面,她吐出三个字:“我答应。” 莫让轻笑,意料之中,“提醒一句,我们的会面,玉不知。”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四十五章 醉梦生死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曾闻有男同为了有一个后代,让自己的伴侣与别的女人交合。幽兰若闹不懂莫让的心态,她可以接受一夜情,却万万不会这样为陆玉生孩子。 心底苦笑,真是天道凌然,报应不爽。 她刚对陆玉有一丝想法,就摆了这么个阵仗等着她,连思量的时间都不給她。一旦她用身体完成了交易,以后与安王府的世子也绝无可能了。用这种法子为她了断前缘,未免太过残酷。 “站住,安王府前,不得乱闯。” 一道厉喝咋响,幽兰若惊醒。望着安王府三个烫金大字,凌厉霸气一如这座王府的作风,她怎会到此? “呵!”幽兰若苦笑,她毫无意识的状态下也能走到安王府门前,真是天大的讽刺。若此刻踏进安王府,她可以完全无视莫让的威胁,也许可以和陆情轩再续前缘…… “不好意思,我不识字,原来这是安王府吗?我本是到列王府的,不想走错了。” “列王府在后面那条街呢!赶紧离开,惊扰了主子,小心你的性命!” 幽兰若转身,陆情轩自半年前退婚后离去,一点消息也没有,要找到他谈何容易?即便见到他,也未必能说服他出手相助,而且,万一他翻脸不认人,她就成自投罗网了。她不担心自己的安危,但不敢用文夏书院来赌。 “咻!” 一不明物体擦着面门飞过,随后砸在街角,破裂的瓷器声响起,幽兰若看了一眼碎成瓷片的酒坛,抬头望向坐在屋顶的黑影,她这几日犯的太岁似乎不小,看来香油钱还得再加一个零。 “醉大爷,您扔酒坛的时候能看准再扔吗?”幽兰若无限哀怨。 “我看准了,你脑袋就该开花了。”屋顶上的醉汉一声嗤笑。 “……。”幽兰若无语,那还是别看准吧。 “小女娃,上来陪爷喝两口。”醉汉醉眼朦胧的看着街道上的小丫头。 “醉大爷,你选的地方太过高处不胜寒了,我上不……”来字尚未出口,醉汉手一伸,幽兰若感觉身体被一股大力吸住,随后缓缓上升,上升到屋顶的高度,再向前移动,最后落在屋顶的瓦片上。 幽兰若流露出无限倾慕的眼神,有武功就是好,就内功就更更好了!所有能飞檐走壁的人她都佩服,能帮助不会武功的人飞檐走壁就是崇拜了! “小女娃,爷是有主的人,收起你猥琐的眼神,别恶心爷喝酒的兴致!” 醉一,醉大爷,全晟京城的大爷,来历不明,武功,高强,轻功盖世,嗜酒如命,成日的醉生梦死。爱好是坐在屋顶喝酒望月。如果你家住东洛国晟京城,屋顶有一股酒香飘来,不要意外,那可能是醉大爷兴起择了你家屋顶暂栖。 曾有恼怒醉大爷上自己屋顶的,飞砖相砸,结果把自家屋顶砸坏,醉大爷半丝毛发也未曾伤到。后来闹到官府,百姓联名上求京兆尹重罚醉大爷,倒是让醉大爷有两个月的醉生梦死在牢狱里度过,但醉大爷出来后,将联名的那些人家的屋顶一一光临了一次。又是联名,如此往复了几次,惊动了当今圣上,圣上大度的发话邀请醉大爷去皇宫的屋顶喝酒。 从此,醉大爷成了全晟京城的大爷。烧香拜佛只求这位爷别看上自家屋顶。 “醉大爷,你喝酒的兴致还会因为某事恶心到吗?那我真该好好佩服那行某事的某人了!”幽兰若不屑道,醉大爷喝酒如呼吸空气一般,哪里需要兴致? “小女娃不识爷好意,爷的酒,天下可没几个人能喝得到。”醉一将喝去一半的酒坛递给幽兰若。 幽兰若看一眼,接过酒坛,也不讲究,猛灌了一口。辛辣的液体穿过口腔,顺着喉咙,流进胃里。顿时全身升起一顿热意。与她往常喝的精致美酒不同,醉一的酒粗糙而浓烈,这也正是酒最原始的味道。 “好酒!”幽兰若啧啧称赞,将酒坛递回去。 “哈哈!”醉一接过酒坛,大笑:“小女娃有见识!” “醉大爷,今夜良辰,我就把自己奉献出来陪您共醉了,呆会喝醉了您可不能让我掉下去了。” “小女娃耍心眼,明明是大爷陪你喝酒解闷,你反倒成施恩的人了。” 幽兰若心底一惊,她的心事有这么明显吗? “来来,趁着月光,到我这酒里照一照,看看你脸上写了多少愁字。” 幽兰若抢过酒坛,猛灌几口,望着明月,不在掩饰心底的惆怅,“醉大爷的眼里除了酒,也能看到别的东西吗?” “大爷年轻的时候,也不是只喜欢过酒。”醉一一声长叹,都多少年了。 讶异的看着眼前的醉汉,头发未束,胡子未理,衣服被酒打湿又晾干,一身的邋遢,幽兰若实在难以想象他也年轻过。 “这什么表情?看不起爷是不?”醉一将酒坛抢回来,“别看爷如今落魄了,当年景娘可是跟在我后头追着跑的。” 幽兰若点头,“如今变成这副模样,所以景娘把你甩了?” 一口酒还未流进喉管,生生被呛了出来,醉一看着落在瓦上的酒液,惋惜不已。 “小女娃,不是过来人,不懂过来痛,眼前的总是犹疑,到失去才悔不当初,要知道,再多的后悔,也换不来一个只如初见。” 醉一和景娘有些牵扯,幽兰若约莫知道一些,不想终日醉梦的粗汉对情的的见解如此深刻。 过来人吗?她前世过来了一次,今世又过来了一世,到如今有谁比她更能体会过来人的痛? 幽兰若仰头望着天上那轮清月,她还不知情事的时候,她是这样照着大地的,她历经沧桑后,她也是这样照着大地的。她可曾留意了她的笑话? “醉大爷,你懂得过来痛,不也只能被痛着吗?”幽兰若回眸望着眼前终日醉梦生死的一坨。 醉一握着酒坛的手一紧,随后又松开,躺倒在屋脊上,幽兰若听他说道:“醉也是痛,醒也是痛,我为什么要选清醒的痛呢?” ------题外话------ 卷一完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番外】前缘1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提起安王府世子小王爷,那个强势退婚让右相府幽家三小姐颜面尽失沦为京城笑柄的男子,幽兰若不是完全陌生,细数一下,这个前未婚夫她见过三次。每一次,她到如今都记忆犹新,仿佛昨日。幽兰若暗叹,那是一段有份无缘的情牵。 身为庶女,幽家三千金不过是表面上光鲜,实际上,幽兰若在府中除了不用做粗活待遇和丫鬟并没有太大区别。拥有成熟灵魂的小幽兰若绝不是一个幼稚短视的小女孩,她很明白,现在不用做粗活是因为年幼,再大一点,根据后院理论嫡母肯定是会想方设法为难她的,做粗活无疑是最简单的手段。 小幽兰若对着眼前尚且无忧的衣食开始了对未来深沉的思考。 她今年两岁,代表她来到这个时空已经两年。两年的时间,可以让一个极度陌生的环境变得极度熟悉。正如一个婴儿对与母亲子宫千差万别的新世界经过新奇的探索,逐渐习惯,幽兰若必须接受这个与前世完全不同的世界,她重生的崭新生命,相府幽家三千金的全新身份,以及不是很喜欢的新名字。权当路过奈何桥时喝了劣质孟婆汤,这一世她的生命才刚刚开始,前世的记忆是上天补偿的免费历练,前世的伤痛她决定全数抛弃,这一世,她要珍惜,要过得很圆满! 幽兰若的人生蓝图,从那一刻开始规划,用两岁的身体,二十六岁的大脑。 当然,正如每一个计划都是美好的,每一个现实也都是残酷的。彼时的幽兰若对着丫鬟呈上的膳食就觉得很残酷!那时幽瑜虽还不是丞相,但好歹是个侍郎,而且掌管的是户部,家中的生活水平决不算低,呈给幽兰若的也是标准小姐待遇,但是对于她,前世金光闪耀,万众瞩目的豪门独女,享受惯了她对目前的处境只有两个字:寒酸!四个字就是:极度寒酸! 小幽兰若觉得她在这样的寒酸的条件下健康成长到两岁真是一个奇迹,她的生命力多么顽强啊!幽兰若懂得适应环境,也会暂时屈就,但绝不会永远甘于这样的生活。苦思改变现状的路径是她定给自己的任务。 从整体上提升幽侍郎家的生活水平,进而提高自己的待遇,是幽兰若想到的第一个想法。这个办法可以让她在明面上可韬光养晦一直低调。拥有前世经验的她通过经商为幽府敛财并不是很难,但是对于只有两岁的她,肯定无法一个人完成,假手于人只怕更容易将自己曝露在大众视线下,反复权衡之后她放弃了这条路。 第二个办法就是缩小目标,变整体为个体。只需要提高自己的生活标准就可以了,最简单的就是直接接触执行体。目的很明确,小幽兰若却犹豫了,还是因为她太小,她没有钱财收买厨娘提高自己的膳食标准。 经过长时间的深思,虽然不乐意,但是小幽兰若最终也不得不承认,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只有一条路径:去她爹娘面前讨个乖,卖个萌! 小幽兰若觉得这大概将会成为她这一生最无奈的事。 经过一番强烈的思想斗争,小幽兰若最终接受了为膳食折腰的命运。但是她还没来得及去爹娘面前讨乖卖萌,上天悄悄的跟她开了个玩笑,另一番命运逐渐笼罩而来。 这件事的前奏是,当朝最高统治者颁发的一道圣旨,旨意很简单,命户部收集全国十五岁以下未婚女子的生辰八字,由官员的亲眷开始,再到庶民。这是一项不小的工程。 小幽兰若的父亲身为户部侍郎自然忙得不可开交。这道圣旨虽然下得很不明了,但是身为大臣,揣测上意是天职。经过一众同僚有理有据的讨论,最有可能的情况便是选妃。当今圣上刚过而立之年,一直励精图治,对女色并无特殊喜好。前两年有后妃惑主,也被圣上处置得很干净。但是选妃年年有,从未如此劳师动众,而且十五岁以下,英明的圣上肯定不会干那残害幼啊女的荒唐事。若不是给自己选,更有可能是给皇子们选。 纵使朝臣们老谋深算,也未能猜出君王的心思,幽瑜身为户部侍郎,虽是第一个弄明白上意,却不是因为现居官职,而是安王府的一张帖子。 帖子很简单,邀请幽侍郎过府一叙,顺便带上幽家的三小姐。意思很明了,口吻十足的强势霸道,颐指气使。这让幽瑜有些不快,他好歹是个不小的朝廷命官啊!不过不快归不快,他也不敢跟安王府摆谱。安王府屹立百年,世袭数代,尊荣无匹。真真正正的权势滔天!除了莫相,安王府甚少与百官往来,是一个特立独行的存在,却没有人能小觑了安王府。幽瑜几乎没怎么接触过安王府,也知道一件事情,只要安王府一句话,他就可能官位不保,甚至性命堪舆。 小小的幽兰若看着对面一脸沉重的父亲不敢随便造次,水汪汪的大眼睛咕咕直转。早上还没到起床时间,便被拖着起来梳洗打扮,早膳都没用就和父亲坐上马车,她有些怨念。在转了数圈后,终于耐不住马车颠簸带来的困意,她决定先睡一觉,补补眠。 半个时辰后,幽侍郎家的马车稳当的停在安王府门口。 幽瑜眯着眼睛看向安王府的大门,两头镇门的石狮子栩栩如生不怒自威,朱漆大门正红的颜色彰显凌厉霸道,威仪赫赫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这就是安王府的气势!心底惊叹时已有门童上前询问,幽瑜静了静心神,递上名帖。 当小幽兰若睡醒时,她感觉自己已经不在马车的硬木板上而是一个温软的怀抱中,她有些模糊,但可以肯定这不是幽瑜的怀抱,这是一个女子的怀抱,有女子暗香,柔软和煦,温暖舒适,像母亲的怀抱。小幽兰若情不自禁的唤了一声“母亲”,眼睛缓缓睁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绝美的容颜,冰雪肌肤玉为骨,盈盈秋水烟波流,姑射仙人天人姿!如今这女子正低头看着她,神色清淡中有一丝慈爱,娴雅中透着高贵,眼底深处有一抹淡淡的忧愁,小幽兰若心底无限激动,这和记忆中的母亲太像了。不是幽瑜的侍妾,而是前世的母亲,在她四岁时就飞机失事,从此只能透过照片回忆的母亲。她以为前世的情牵她可以抛弃,此刻不经意的瞬间,她突然意识到,前世中,对欲之不得的亲情,她有多眷念! “月儿不得无礼,安王妃岂是你可以唐突的!还不快给娘娘赔礼!”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打断了小幽兰若内心的思念动容。 不同于小幽兰若心中的动容,幽瑜着实被她那声“母亲”吓到了。自己的女儿当着安王爷的面唤安王妃“母亲”,这置安王于何地?安王一旦发怒,整个幽家都得遭殃!想到后果,幽瑜惶恐了,额头渗出大滴的汗珠,他甚至不敢看向安王爷。 “呵呵,”一声轻笑缓解了紧绷的气氛,安王妃看着怀中的小幽兰若,对她的失礼不甚在意,轻轻问道:“你叫月儿?” 小幽兰若转了一下眼珠,安王妃?原来她是那个晟京第一美人,果然不负盛名。她出门前知道父亲带她到安王府赴宴,她没有想太多,前世父亲出席各种宴席活动也经常带着她,但她忘了,今世这个父亲幽瑜是第一次带她出席宴席的。安王府的威名小幽兰若未曾听说过,所以此刻对于父亲一脸如临大敌的摸样觉得有些好笑。 “月儿,娘娘问你呢。”幽瑜的声音有些急,对这个庶出的女儿他平时并不关心,后院全是妻子在打理,而此时,他万分后悔没有好好教导她。 “幽大人别吓着孩子。”清冷的声音带出安王妃的不愉,她抬眸淡淡的扫了一眼那个户部侍郎,复又温软的看向怀中两岁的小女孩。 幽瑜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安王爷在上座一言不发,却像一座山一样压在他的心头,安王妃这清冷的一瞥更是让他心惊胆战,做到户部侍郎这个不大不小的官职,他的见识自问不小,宮宴也不是没参加过。但是他觉得纵然是皇后的凤仪,也未及眼前这盛名在负的女子。那是一种从骨子里发出的大气,血液中流传的高贵,真正的贵门世族养出来的女子,随意的一瞥就让人不敢小觑。幽瑜深深的低下头,如今他只暗自祈祷女儿千万不要再说出什么不合宜的话。 目光移回安王妃身上,这绝美的女子让小幽兰若打心底喜欢依恋。她此刻也发觉到自己做了让父亲气怒的事。不过她才两岁,童言无忌嘛!所以即使意识到犯了错她也不打算忏悔。她还年幼,很天真,很无邪,可以不懂事,想到此她顿时对着安王妃迸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声音软糯稚气:“我叫幽兰若!兰草的兰,杜若的若,月儿是我的小名。” “幽兰若?”安王妃点头轻吟,唇角染上一抹笑:“很好的名字,小兰若今年几岁了?” 小幽兰若被这一笑晃了心神,她想起自古英雄为美人气短,也不全是虚言。比如眼前这个美人,她若是男子定要将其拥入怀中。不过现在小小的她却躺在美人的怀中,这真是有趣。收起笑容,小幽兰若眸中隐隐有一丝委屈:“我还有一个月两岁。”她避开安王妃的目光,低头把玩着自己的小袖子。 “哦?快两岁了啊!”摸了摸小幽兰若的头,安王妃怜爱的问道:“那小兰若怎么看起有些不开心呢?” 小幽兰若抬头望了安王妃一眼,嘟了嘟嘴,声音无限哀怨:“因为我还没有收到一岁的生辰礼物啊!”戏做的很足。 愣了一下,安王妃看着怀中的小女孩“呵”的笑了。她抬头与安王爷对视一眼。安王爷眼中也因为这一声稚气的抱怨划过笑意。幽瑜脸上陪着笑,心底正暗幸,却又被安王妃的一句话弄得七上八下。 “小兰若的母亲没有为小兰若准备周岁礼吗?”安王妃问的云淡风轻,幽瑜听得胆战心惊, 子女的周岁礼向来被父母重视,讲究的世家对重视的孩子通常还会举行周岁抓阄。一个侍郎家的庶出小姐虽不用大张旗鼓的举行抓阄,但是父母还是应该赠与礼物的。小幽兰若生母难产而死,由乳母照料,但是尚有嫡母当家,嫡母忽视庶女的周岁礼,无疑可以冠上不贤的名声,拥有一个不贤的发妻,幽侍郎对于治家不严的罪名不可推卸,平常人家自然不必如此介怀,但是身在官场却不得不重视。 幽瑜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有些发颤:“回娘娘,月儿年幼,又无亲母照料,拙荆为她准备的周岁礼为她保存着,待稍年长,再予她。” 安王妃轻“哦”了一声,未再理会幽瑜。她解下手上一串珠子放到小幽兰若的手中,笑问:“这个给小兰若作生辰礼可好?”小幽兰若拿起珠子睁大眼睛瞧着,须臾,天真无邪的看着安王妃不确定的询问:“一岁的吗?” 安王妃又被逗乐了,安王爷看向小幽兰若的目光多了些什么。幽瑜抹汗。 小幽兰若痴痴的看着安王妃笑颜,少了丝清冷,多了丝绰约,一笑的风姿足以倾城。她稚气的声音带着真诚道:“娘娘笑起来真好看,娘娘好温柔,和母亲的气息一样。” 幽瑜又不淡定了,这个安王妃可不是个简单的女子,自己家中的发妻别说和她放在一起,就是给他提鞋也不配啊,要是幽兰若的生母,更是对她的亵渎啊!安王爷对她言听计从,惹怒了她算是彻底得罪安王府。 安王妃再次轻抚了一下小幽兰若的头,眼波轻转,并不以为忤。一个年幼无知的小女孩并不懂得世情礼仪,对母亲的依恋更是纯粹,母亲在孩童的眼中无疑是神圣的,对别的女子流露这种情感,安王妃觉得,这是一种绝对的赞美之情。 “小兰若想我作你的母亲吗?”安王妃轻声问道。 这下不止幽瑜懵了,小幽兰若也拿不准了,这个女子美丽而聪慧,那绝美的容颜只一眼就让她倾倒,那高贵的气质让她打心底里折服,那些笑和言语都很善意,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不妨碍她十分喜欢这个女子。 在他们父女愣神的间隙,安王爷的声音威严想起:“你先带这个孩子下去。”这是小幽兰若醒来第一次听到他讲话。 安王妃点头应了一声“好”,便抱着她向厅外走去。幽瑜嘴角嗫嚅了两下,到底没敢拂逆安王爷的意。 出了客厅,小幽兰若见识到了安王府的气势恢宏,亭台楼阁,曲桥回廊,端的是华丽贵气,处处彰显安王府的威仪。小幽兰若的目光第一次从安王妃的脸上移开,四处打量,好奇不已。 安王妃见到她如此,摇头轻笑。小幽兰若顿时收回目光低头把玩刚才得到的那串珠子,她觉得刚才那副样子小家子气了,在美人面前有些失了颜面。 却听安王妃的声音响起:“小兰若喜欢安王府吗?”小幽兰若被这问得有些摸不着头脑,眼底闪烁着惊疑。不等她回答,安王妃又道:“其实眼前这些景致不过一般,在我安王妃,最珍贵的只有一样。”她的目光温柔如水,引诱在怀中小女孩,“小兰若想看吗?” 小幽兰若不自觉的点点头。并不需要酝酿,她顺从着这个女子的话。 安王妃轻轻的笑了笑,抱着小幽兰若向后院走去。 小幽兰若想,这个王府最美的景致应该是这个抱着她的女人吧。她的美,高贵大气,不流于俗,媚而不妖,清雅不凡,任何人看到她的容颜便再难移开目光。 踏过几个穿廊,拐了几道弯,安王妃带着小幽兰若来到一个院子门口。刚踏进院门,一个小丫鬟急急向她们而来,安王妃眉头轻不可察的蹙了一下。待走近,小丫鬟对安王妃耳语了几句,安王妃眉头浮现一丝恼怒。小幽兰若暗叹,美人就是美人,生气也是别有味道的美,也不知道哪个不知趣的惹美人不高兴。 “倩兮,你带幽小姐去我房中。”安王妃吩咐一声,又对小幽兰若道:“小兰若先去我房中玩,一会儿我再回来找你可好?” 小幽兰若点点头,安王妃将她交到一个小丫鬟手中,便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倩兮的怀抱没有美人王妃的怀抱温软,她如是想。 倩兮抱着小幽兰若走进院子,穿过一个花厅就到了安王妃的房中。小幽兰若惊叹,真是奢华啊,这一处院子的布置所需,怕是比整个幽府还贵吧!她打量着房中布置,金砖铺地,茜纱为窗,金猊香炉燃着淡淡的安息香,将房中渲染得如云如雾,房中陈设用具无一不精致华贵。 穿过重重帷幕,倩兮抱着小幽兰若走向紫檀木的雕花大床。 红绡帐中,小幽兰若隐约看着床上躺着一个人影,顿时惊疑了一下,安王妃的床上怎么会有人敢躺?心底升起浓浓的疑惑。 倩兮撩开帐子,将她放在床上,这时她才看清原来是个小男孩。倩兮嘱咐:“幽小姐,你先在这儿等一会,娘娘很快就回来。你安静些,莫要惊扰了世子。”说完走了出去。 小幽兰若看着幔内还立了四个丫鬟,想着应该是贴身伺候的,不过都是木头桩子,把她放在这儿真是无趣。 小幽兰若转身去看这个世子,这才看清楚。这是怎样一个小男孩?像一块璞玉精心雕琢而成,如诗如画,雅致无双,清华高贵。小幽兰若看呆了,久久不能回过神来。如果一刻钟前,有人问她,这世间有没有比安王府的王妃更美的人,她一定会回答没有,而此刻,眼睁睁的看着这个比安王妃更美的人,她只觉得这天底下所有的光华都汇集于他一身。 床有些大,大概为了不让她打扰世子,倩兮将她放得离他有些远。小幽兰若手脚并用,小小的身子在床上爬行着,她凑得更近些,更近些,直到那无双玉颜离她只有几寸,她睁大眼睛看着。他大概只有四岁的样子,可是如此风华已注定将来他定然是个盖世的美男子。 小幽兰若摸了摸自己的脸,突然有些不忿,身为女子的她嫉妒了一个男子的容颜。转头看见房中的豪奢,林立的丫鬟,想到自己在幽府的寒酸,这种不忿升级!再看向小男孩,鬼迷心窍的,她伸出一只手,慢慢的靠近他的玉颜,触到他的肌肤,有些凉,小幽兰若小小的眉头皱起来,他的气息似乎有些孱弱,面色似乎也过于白了。她用拇指和食指轻轻捏了捏他的脸,没醒,她又捏了捏,还是没反应,心底暗骂,睡得真熟! 小幽兰若手还没缩回去,顿时愣住了,只见小男孩白白的小脸上被她捏了的地方突然出现四个清晰的红印。暗道不妙,她第一次像做错事的小孩一般,露出慌乱状。她伸手轻抚手印,抚不掉! 正此时门外传来脚步声,小幽兰若瞟了一眼门外,暗自着急。只是,再回头时,那小男孩竟然醒了,他睁开眼睛静静的看着她,眼中清澈明净,落入这双眼中,她突然有些无措。 脚步声越来越近,拉回她的神智,她突然有些气怒,这个小子太不经捏!她突然想着,反正一会儿肯定要挨训,干脆趁着没人发现再捏两下,被训一个时辰是训,被训两个时辰也是训,一顿训是训,两顿训也是训,索性她捏个够本!为了美人,也值了。 小手再次伸出,直袭小男孩的另一边脸上。只是,还不等她碰到他,他整张脸都红了,遮住了被她捏出的四个印子,逐渐蔓延到后脖颈。 她愣了愣,心底暗喜,刚想说什么,身后一个脚步已经走到床前,看了一眼床上的小男孩,突然狂喜,大声喊了一声:“世子醒了!”说完又跑了出去,边跑边喊。小幽兰若被弄得不明就里。回头看向这个美丽的小男孩,他亦看着她。 ------题外话------ 敏感词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番外】前缘2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陆情轩大病初愈,母妃对他说为他定了一门娃娃亲,他轻应承了一声,脸上没什么表情,和得到良心发现终于记起还有个儿子的父母的热情关切,或者随从为奉承他尽心机千辛万苦搜寻来的奇珍异宝时一样平静。身为安王府的继承人,一出生就被封为世子,享受尊荣,他的童年本该有父母的精心呵护,纵容,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但是天意弄人,他的父母经常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经常忽略他,他在最需要父爱和母爱的时候,他的父母并没有给予他爱的呵护。 所以他很早慧。五岁的年龄已经学会了洞察世事,揣度人心,皇族惯用的权谋制衡他玩得很转。这也造成了他对人情的淡漠,很少有事能触及他的内心。 但是当她的母妃再告诉他为他定的是户部侍郎幽瑜家的三小姐兰若的时候,他的沉静的心还是跃动了一下。他瞬间想起那个胆敢在他沉睡的时候用手掐他脸的小女孩,和她那一双漂亮灵动的眼睛。 那天醒后便被众人簇拥着,那个小女孩机灵的躲开众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溜走了。母妃赶到时发现了他脸上的指印,瞬间冷了脸,凌厉的目光逼视一众伺候在侧的侍从。他看了一眼跪了一地的丫鬟婆子,将实情告知了他的母妃。他不会幼稚的跟一个小丫头计较什么,但是也不会轻易维护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况且那个人还冒犯了他。至于母妃怎么处理他不关心。 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得知那个小女孩是户部侍郎幽瑜的三女儿,心底微哂,幽瑜那一幅自以为是眼高于顶又瞻前顾后的做派,竟能生出那么一个胆大包天的女儿。如今再回想,撇开他的父亲,作为一个两岁的小女孩,虽然长得不甚出众,但那一双水灵灵转动的眸子灵气逼人,极美。 不过这一切言之尚早,据说女大十八变,待她过门还有十多年,她的变化至少也会翻天覆地好几个来回。他突然有些期待,自己未过门的妻子,她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呢?漫长的生命中,他虚无的心似乎发生了些许变化。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 陆情轩第二次见到幽兰若,是在三年后的除夕宮宴上。 在这三年中,陆情轩从五岁长到八岁,长成了一个能文墨、通兵略、善谋划的出色世子,幽瑜从侍郎升为尚书,得到今上的格外倚重,幽兰若从两岁长到五岁,应该长高了不少,陆情轩如是想。 除夕宮宴,三品以下的官员可以只能携发妻参加,三品以上可以携嫡出子女参加,二品以上可以携品貌端正的庶出子女参加,这是今上近年来为勉励百官勤政,切勿耽于享乐下的一道旨意。幽瑜现在是二品官员,且不管幽兰若是否品貌端正,他安王府定下的世子妃,幽瑜就不敢不带来。 陆情轩望着盛开的一树白梅,嘴角微勾,心情愉悦中带了几分忐忑。 御花园的候月亭旁,陆情轩终于见到了心心念念的小未婚妻。 “你就是幽兰若?面黄肌瘦的,长得真丑!”这是陆情轩对幽兰若说的第一句话。 幽兰若正羡慕的看着一众千金贵女嘻戏打闹,听见有人唤自己的名字,一回头就看见一个小男孩摆着臭臭的,嫌弃至极的看着她。她被这无礼无德无耻的言语愣住了,呐呐的不知作何反应。一个女子的美丑,当成娱乐私下谈论尚不敢毫无顾忌大声议论,当着别人的面说人家丑,这真是一件十分缺德的事。 陆情轩又嫌弃的看了一眼幽兰若怔愣的傻样,扬着头哼了一声,转身走了。走了老远,身后一干千金贵女才回过神来,但他还是听到几缕笑声,不难想象,这笑声是针对谁的,有多少善意。 出了御花园,陆情轩正准备去找进宫的父王母妃,却听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他停下脚步,转身看见莫让向他走来。莫让是左相莫珏的嫡子,如无意外,他将是莫氏一族未来的继承者。而陆情轩与他亲近,除去趣味相投还因为他的姑姑芳长公主对于这个夫家的侄子青睐有加,他十天有三天是在芳长公主府过的,与莫让自是相熟。 “我说小世子,今天大好的节日,您这张臭脸能不能换个表情?”莫让扬了扬手中的酒,“晚宴还早得很,找个地方?” 陆情轩微微思索了一下,点点头,带着莫让向落英阁行去。 落英阁处于御花园西北边,有些偏僻,少有人来,草木时常欠缺打理,生长得颇为恣意,他们在此品酒正合适。 陆情轩低头轻抿一小口,辛辣的味道窜进口腔,他蹙了蹙眉,“有些烈。” “哈!男子汉当然要喝烈酒!”莫让拿过酒坛,喝了一大口。 陆情轩缄默,陪莫让喝酒大抵是他目前唯一勉强过自己的事,因为喝酒一途,莫让引经据典、谈古论今、言之凿凿,他稍有异议莫让便锲而不舍的与他促膝长谈,日夜不停。 莫让又喝了一口,突然凑近神秘的道:“刚才你在御花园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陆情轩挑眉,侧身看着他。 看了眼装模作样的陆情轩,莫让哼了一声,鄙视道:“轻飘飘一句话你的英明可是全毁了!” “我又不是我伯父,要英明做什么?”陆情轩不屑道。 莫让长叹一声,指着陆情轩,语气十分之恨铁不成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维护那个小丫头片子。还没过门就这么护了,为了个女人败坏自己的声名!而且你想护她的方法多得很,却选最荒唐的一个,真是有负你父王母妃……” “还没完没了!”看着莫让越说越气愤,陆情轩一个眼刀子飞过去,起身走到一棵老树旁。半晌,他回过头对莫让说道:“她是由幽瑜的妾侍所出,亲母亡故嫡母掌家,大家族中这样一个孤女的艰难你我皆知。幽瑜一心在朝堂钻研,只怕府内失察,本世子只是给他提个醒!” 身为家族的继承人,两个少年好友十分早慧,御花园中,幽兰若一身素衣,土里土气的打扮,以及众嫡出小姐对幽兰若的孤立,莫让明白陆情轩的考量,但是仍然不无忧心:“话虽如此,你就不怕她以后骄纵了?” 陆情轩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般,愣了一下,随即冷冷哼了一声,眸中闪过一道凌厉的色彩:“我身为安王府的世子,将来承袭爵位,便是一国亲王,幽兰若与我定了亲,将来便是我的王妃,我的王妃,有骄纵的资本!只有无能的男人护不了自己的女人,才会责怪女人的骄纵。我的女人,我自是百般怜惜千般相护,她想怎么骄纵,我怎么护,我就怕她不骄纵让别人欺负了去。” 莫让看着陆情轩半晌无语,这语气,真的很……安王府! “酒喝完了?我父王也应该进宫了,走吧。” 两人沿着小径离去,他们都没有注意到一丛树枝后站着的一个小身影。 幽兰若定定的看着离去的两道身影,直到他们消失,她收回目光。 御花园中她是狠狠的被气着了,找了个借口脱开身,便要寻人报仇,却没料到听了这么个墙角。那个小男孩是安世子,是她的未婚夫,早听说这个安世子得今上宠爱,以皇侄的身份却养在今上身侧亲自教导,被养得鼻孔朝天唯我独尊,今日一见,果然不负盛名,他那么小却那么霸气,那凌云的傲然,那桀骜的神情,那王者之气,幽兰若笑了。 他护她?有意思,似乎,嫁给这个小家伙也不错。 晚宴过去一半,陆情轩坐在安王身旁有些难受,正欲寻个理由遁了,突然一个物什砸在他身上。陆情轩皱着眉头转过头便看见幽兰若正得意的看着他,对着他的目光她向着地上努努嘴,他屈身拾起,一个小纸团包裹着一块小石头,想是刚才砸他的物什。他看着小纸团,上面好像有字,待展开看清所写,他嘴角抽了抽。再抬头,那小丫头已经不见了,低头看着那小石块,陆情轩寻思着幽兰若是故意找这么大个儿的小石块。 陆情轩抵达太液池边,远远便看见一个小身影蹲在水边玩水。 那小身影听见脚步声,偏头看见他走来,停下手中动作,缓缓站起身来。 太液池粼光摇曳,一双倒影慢慢靠近。“我收回上午那句话。”陆情轩微低头看着这个才及自己肩头的小丫头片子,眸中闪过一道亮光,“因为你的人和你的字比起来,真是漂亮极了!” 陆情轩清晰的瞧见幽兰若听见他前半句话眼角展开,唇畔隐约一个笑将开出来,只是听见后半句话,那个半开的笑一下子僵住,脸渐渐全黑了下来,一点没有御花园中的木讷,他在惊讶于这么个小丫头表情这么丰富,瞥见那双紧握的拳头,他侧身向湖面望去,脚下不着痕迹的退后一小步。他的水性不是很好,而太液池,有点深。 诚如陆情轩所想,在御花园中听见他说的那一句话,幽兰若多年的修养近乎破功,如若不是周围人太多,她的拳头绝对会毫不客气的落在他的面上。面对如此侮辱,幽兰若根本不会考虑他是哪家大臣的公子哪家的王孙,就是太子,也先揍趴下再进行语言的交流。 而此刻,新仇旧恨,夜幕笼罩,地处偏远,四下无人,幽兰若天人交战,是先把这个拽翻天的小子揍一顿扔太液池里,还是先扔太液池把他洗洗再动手。 狠狠的吸了几口气,幽兰若松开拳头,转身走到水边,掬起一捧清水,撒在脸上,手指在脸上来回揉动,好一会儿,从袖中抽出一张帕子将脸上的水泽擦拭干净。 陆情轩便看见一张清丽出尘的面容,灵动的眸子转了一下,闪烁着盈盈笑意,嘴角微微翘着,轻轻哼了一声,带出一丝娇气,眄他一眼,“看清楚了,我一点也不丑。” 夜风吹皱一池清水,冬日的冷风打在陆情轩面上,却不觉得冷。他上下打量一番,点点头“还好,就是有点瘦。” 幽兰若低下头,她在想,在陆情轩的审美中,是丰腴为美还是骨感为美,这个问题她不好直接相问,蹙了下眉,她决定无视他的审美。她虽然学会了善解人意,但她也是个很有自我的人。“你也很矮!”并且,她还是个不甘示弱的人。 陆情轩扶了下额,他才八岁! “皇宫太大,你初次进宫不宜乱走,而且太液池如此偏僻,禁卫军都甚少来此巡视,以后三思而行。那些世家千金骄纵无脑,你也不必把他们当回事。”陆情轩直奔主题,看了一眼她的两只小手,又道:“还有,冬天玩水也不嫌冷。” 幽兰若的脸又黑了,没见过这么自我感觉良好爱显摆的人!她前世的家,也很大,但她从没拿这个显摆的。而且他不知道有个词叫物伤其类吗?“你是姓大妈的吧?这么罗嗦。” 疑惑了下,陆情轩直觉这句不是赞扬,他严肃的看着幽兰若:“我姓陆,名情轩。记住了!你长大后的夫君。” 幽兰若噎了一下,须臾,仰起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我记住了,陆情轩!” 陆情轩皱了一下眉,显然不是很满意幽兰若这样连名带姓的喊。他执起幽兰若的手,她的手很温暖,即使刚刚浸过水,也丝毫没有冰冷的感觉,“我送你去宫门,此时宮宴也差不多结束了,依着这边的距离,等到了宫门你父亲他们应该也出来了。” 他的体温和他的容颜一样冷。这是幽兰若的第一个想法。第二个想法是她不想这么快出宫。第三个想法是她是否可以拖延一下以及用什么理由拖延。唯独忘了陆情轩这样拉着她的手,其实不合适。 幽兰若偏头看向陆情轩的侧脸,她想起一句话,“玉人无双”。陆情轩继承了安王妃的绝美容貌,安王爷的冷厉气质,小小的俊脸严整的绷着,睥睨天下的架势叫人不敢小觑,身上的那股王者气质连太子都不及。 眼珠转了一下,幽兰若想起一个事儿。顿时嫣然笑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是‘娶妻娶德,纳妾纳色’?是说丈夫如果对妻子的容貌不满意,就要个漂亮的侍妾。你对我的容貌不满意……”幽兰若看着陆情轩越来越冷的目光,声音低了下去,反应过来气势被侵犯顿时一恼,但是又没有勇气找回气势。遂偏过头不看他。 良久,陆情轩停住脚步,正视着幽兰若,语气认真且坚定:“我不会纳妾,我今生只要一个妻子。我会很疼惜她,不叫任何人欺负她。那个人就是你幽兰若。” 这番话,叫人感动!幽兰若仰头看着这个男子,思索着他在不在“任何人”内,他今天欺负了她好多次。眼睛眨了眨,时下流行一夫一妻多妾制,不要妾侍的是很多,那是穷人家养不起妾侍。安王府有这么拮据吗?幽兰若退开一步,开始打量陆情轩身上的行头,顿时恍然,安王府连儿子都没养啊,陆情轩的衣着全是出自皇宫的!但是,皇宫应该不会多几个人就养不起的。目光继续逡巡,最终,还是在陆情轩的下身停了一下…… “铮……”心底的一根弦轰然断裂,幽兰若的神思差点囧飞到天上去。她才五岁!她才五岁!这些她不懂不懂不懂! 幽兰若拼命平复胸中的浪潮翻滚,呼吸都有点紧滞,也不知过了多久,将灵台扫干净,才想起,陆情轩不过八岁,能懂什么啊!白紧张了。当幽兰若抬起头看见陆情轩那张冷的能冻死一堆人的目光,心中想哭,显然,陆情轩是知道她刚刚想了些什么的。她默默的抽出自己的手。 富贵人家的孩子十二三岁有通房并不稀奇,八九岁的年纪虽没经历过,对男女之事岂能完全不懂?况且陆情轩自幼居于皇宫,由皇帝亲自教养,皇帝后宫的一众女人从来不是吃素的,再有避讳,长年累月也总有松懈,面对如此境遇,加上陆情轩本就聪慧早熟,要是不知晓,就没天理了。可是对于一个五岁的孩子,还是个小丫头,陆情轩又惊又怒。惊的是这个小丫头懂得太多,怒的是懂得太多的这个小丫头是他的未婚妻。而且,而且,那道怀疑的目光,纵然他也还是个孩子,也深深的感觉到被羞辱了。羞辱他的是他的未婚妻,若他已经成年,管他们是否已经成婚,他定要教她知道厉害,但偏偏,偏偏他现在实在太年幼了,这个时候心智这些东西全不顶用,他的身体只有八岁! 陆情轩一生从没这么愤恨过。 幽兰若目光转啊转,瞟到幽瑜出现在宫门口,心中一喜,欢快的向幽瑜跑去,待跑出被陆情轩冻结的空气,幽兰若才想起,她心虚个什么劲!陆情轩才八岁,那么小,算起来也懂了不该懂的,他们俩充其量半斤八两,凭什么他摆出那副神色,她若十恶不赦,他也罪大恶极! “跑什么,你娘教你的规矩呢?”幽瑜见着幽兰若来拉他的手,轻叱了一声。待抬头,看清了幽兰若刚刚跑过来的地方站着一个小身影,是安世子,他的目光看向幽兰若,幽瑜顺着他的目光,却是幽兰若那只拉着他的小手。再抬头,安世子目光已经移到他面上,幽瑜心颤抖了一下,那个目光太冷,太深邃。 这个小世子文武百官都不陌生,他还不会走路的时候就坐于陛下膝上听他们议论朝政,安静沉默,偶尔也向他们投来一道目光。时至今日,幽瑜才发现,那目光和陛下笑眼中偶尔透露的凌厉是那般相似,甚至,更加深邃不可探测。 回过神来,安世子已经转身离开,那个背影透着寒彻骨髓的冷意。幽瑜想起御花园中那传遍皇宫的一幕,那一句话,看了看笑靥如花的女儿,幽瑜牵着她向宫门口走去。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01】云鬓花颜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 【1】 幽兰若长到如今,将近四十个年头,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将自己的身体当作交易的筹码,心底有些难受。不过这三十几个春夏也不是白走过的,对于贞操什么的,她看得甚为通透,完全不会为之有任何心理负担。但这不过是她个人的观点。在封建保守的东洛国,对女子的名节仍然十分看重,陆玉显然不会与她一般开明。这让她陷入了一个难题。 她遵照与莫让的交易,诱陆玉一度春宵,也就不可能当作简单的一夜情。陆玉会有什么反应,她能猜出个大概。若陆玉对她有几分兴趣,大约会将她纳入羽翼宠幸几日,若陆玉对她丝毫兴趣也无,应该也会逢场作戏一番,她对自己的魅力和看人的眼力还是颇有信心的。 但这两者都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用肉体交换利益,已经严重触及她的底线,再用感情去交换,就将她侮辱得太过彻底了。她本是骄傲的人,即便在自己的世界里独自骄傲,也容不得放纵得太卑微。 若陆玉是个伪君子,她大可放手与他较量一番谁更虚伪,谁更奸诈,叫他们后悔犯下的错。若陆玉是个真君子,她在他面前自轻自贱,日后相见时,她又当如何自处?有时候,面对君子比面对小人更舒心,有时候,面对小人比面对君子更随意。 君子有原则,小人无原则。面对有原则的人,你免不得要顾忌一下道德,面对没有原则的人,则可以选择和他一起不讲原则。 “呵!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幽兰若自嘲一笑,素手掠过水面,捻起一枚艳红如血的花瓣,自语道:“你不也是为得到想要的利益去献身的吗?你情我愿之事,做什么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 幽兰若起身踏出浴池,身上上挂满晶莹的水珠,映着烛光,熠熠生辉,她伸手扯过屏风上早已准备的一件洁白浴袍随意披着,赤脚站立,裙袂微荡,长发用一支素玉簪轻轻挽起,如亭亭出水的芙蓉迎风俏立。 续香阁中层层叠叠桃粉的纱幔随着灌进来的细风翻飞舞动,衬得一身白衣的她圣洁而高贵。甜腻惑人的香氛氤氲自金猊香炉飘出,浸染在香闺里的每一个角落,七星烛台上的粉色蜡烛羞怯的滴着蜡泪,床榻罗帐上绣着的芙蓉花却开得尤为艳丽而多姿,张扬而精致。幽兰若静立其间,翘首以望,似等待迟归的情郎,幽怨而妩媚。 见到陆玉甫一进门,就被此番阵仗惊得愣在原地,久久不能言语的模样,幽兰若一点不意外,因为三个时辰前,她也被瑕非新布置的续香阁吓了一大跳。不过想到欲行之事,倒也不难接受,甚至应该褒赏瑕非如此有才。 陆玉愣愣的站在续香阁第一道纱幔下,桃粉的纱幔在他身前肆意招展,幽兰若漫步行来,迷醉的目光焦灼在白衣男子清华的面容上,一步一妖娆,一步一莲华,动静处直欲摄人心魄! 在陆玉身前一尺处,幽兰若停下脚步,眸中现出魅惑之至的光华,她就这般凝望着陆玉。两人皆是一身白衣,清华高贵的气韵,绰约卓然的风采,处在这万千桃色之中,似自九霄之外误入红尘的仙人,遗世独尊,又似红尘至圣处飘飘将羽化的圣子圣女,清傲澄静。 “你……” 陆玉刚一个你字出口,幽兰若欺身上前,红唇毫无预备的落在陆玉的薄唇上,以吻封缄了他所有的话语。 察觉到两人接触的一瞬间陆玉微微一震的身子,幽兰若雪白的藕臂轻巧的缠上陆玉的脖颈,她袅娜纤柔的身段靠贴在他伟岸挺拔的身体上,软玉温香,无处不在魅惑。 陆玉不是圣人。 他的目光一如刚踏进时的清冷,但是抚上幽兰若后背灼热的手掌将他彻底出卖。隔着单薄的浴袍,丝丝缕缕的热情完完整整的传递到幽兰若身上,唇角泛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陆玉一只手紧紧的搂着她的腰,将她带入怀中,另一只手稳稳的托着她的后脑勺,不容她移动,随后紧抿的薄唇张开,瞬间夺回属于男子的主动权,在他的强势侵占,霸道摄取中她节节败退,无丝毫的招架之力。 从不曾想过,外表从来清和的人会有如此疯狂的强势。幽兰若柔软的身体绵软得如一滩春水,她已揭起开头,接下来应是毫无疑问顺势发展了。今日的色诱,她准备充足,本就该万无一失才对。她日日与青楼女子为伍,耳濡目染,魅惑人的气韵,怎会差得。 幽兰若靠在陆玉身上,仰着头任由他索取。她闭上眼睛,想起前世第一次偷尝禁果,隔了整整一世,记忆早已模糊。她却还记得那是她十八岁的生日,夏日雨后空气弥漫着泥土清香,无边无际的青草地上,温和儒雅的男子轻唤她:“忆夏,过来。”他向她伸出手,她青涩得如四月枝头的李子…… 幽兰若突然睁开眼睛,隔着微薄的空气,映入眼中的绝美容颜上,染着情潮。精致的五官合理的镶嵌在完美的面容上,陆玉应该算上天的宠儿,上天是如此厚待他。前世,她也有傲绝人世的容颜,今世却无这般幸运。但与两世身世的天差地别相较,容颜委实不值得她在意了。 她突然想起一个问题,莫让提出一度春宵的交易,是她陪陆玉一度春宵呢,还是陆玉陪她一度春宵呢?赚的是谁?亏的是谁?莫让的智商真是另人堪忧。 陆玉突然放开幽兰若,微微离开她的身体,一张酡红娇媚的容颜完整的映入眼帘,陆玉眸底闪过一丝迷醉,瞬间被清醒理智驱散。他素来冷静自持,多年练就的冷硬漠然毕竟不是能够轻易摧毁的。纵然是看上的女子,也并不能让他完全丧失理智,沦为情欲的工具。 迷蒙的双眼渐渐聚焦,幽兰若愣愣的看着陆玉,如玉无双的俊颜上缠上一抹绯红,清华褪去,是极致魅人的冷艳绝世。他黑眸闪耀,如囊括了银河中所有的星子星辉,天地万物的华彩都被他敛入灿灿星眸,幽兰若一时陷入不可自拔,痴痴的望着他,眼中尽是神往和膜拜,。 陆玉脸色微变,他突然退后一步,慑人的眸光紧紧的盯着她绯丽的容颜上,低沉的嗓音响起:“不悔?” 幽兰若雪臂搭在他的肩上,嘴角是笑意幽深,呵气如兰的吐出两个字:“不悔。” 毫无预兆的,陆玉眸底突然升腾起一股滔天的怒气,幽兰若尚自疑惑,身体一轻,已被他横抱而起。越过重重纱幔,陆玉抱着幽兰若大步走向床榻。 他将幽兰若放在绣着艳丽芙蓉的锦被上,健硕的身躯伏在她的身上,他的手掌肆无忌惮的在她身上游走。 震惊于陆玉娴熟的技巧,幽兰若残留的一丝清明想着,这不是朝夕能练就,但转念一想,生得这样一幅容颜,桃花情事怎会少得,他自然是阅人无数了。她今世的身体虽是处子,但多年浸染风尘,不管莫让还是陆玉,都不会认为她是贞烈的小姑娘吧。陆玉能选择她,她是否该感谢他? 幽兰若望着上方生着绝色容颜的男子,眼中尽是氤氲的情欲。她双手攀上他的脖颈。 陆玉微怔,眼中划过一丝迷茫。他确然看上了幽兰若,但还未到与她同塌的地步,这速度快得有些让他难以接受,他今日来,本意是为莫让的擅自做主善后的。他怎会陷入女色的迷惑中? 难道是禁欲太久,本能压过自持?陆玉闭眼,他自幼被灌输女色妄念的理论,数年来养成清心寡欲的性子,只是因为不曾碰到让自己动心的人吗?记忆中深远处一个小身影模糊走出,他曾动心过,对他那位有才的未婚妻…… 面对身下女子美妙的身体,陆玉不在迟疑,彻底的放飞了所有的理智,让情欲完全掌控他的大脑,让本能完全支使他的身体。 他的未婚妻,他相负良多,她绝不会原谅他,他们早已无法再携手走下去…… 陆玉在幽兰若身上肆意点火,却只是点火,再未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你燃的是什么香?”陆玉突然停下动作,俯视着身下的女子。 “不过是一些助兴的东西,不会伤身子,无碍的。”幽兰若飘飞的神思瞬间完全被拉回。陆玉的警觉让她震惊。 陆玉狠狠的甩了甩脑袋,眸中闪过一丝挣扎,也许是身下女色太过魅惑,那一丝脆弱的挣扎显得太过无力,不过转瞬即被浓浓的情欲淹没。 下药的时间顺序方式幽兰若反复斟酌多次,精密的安排断不会失手。若在陆玉抱着她走向床榻的第一步她还担心,那么走到最后一步她就可以完全的放心了。此时他们共处良久,哪里还有失策的余地。 素手轻挑,男子身着的白袍,外衣中衣里衣依次褪下,洁净的身躯男子的气息,迎面而来。 两人之间再无阻碍! 幽兰若惊叹,身上的男子肌体健美,每一处都如精细的雕刻,宽窄有度,均称有分,丝毫不逊于他绝美的容颜带给她的惊艳。如果用狐狸形容莫让,陆玉无疑是一头蛰伏的狼。幽兰若前世最尊崇的图腾,就是狼。这样的男子,她今世能遇得,当真有幸! “啊!” “哗哗!” 幽兰若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待反应过来,她与陆玉已身处浴池中央。水中艳红的花瓣溅起粘在两人白皙的肌肤上,白若透明,红若滴血,香艳的景致透着迷醉人心的诱惑。 修建续香阁时,温娘正给朝凤楼的姑娘上鸳鸯浴这一课时,幽兰若听得兴致勃勃,忽生灵感将续香阁的居室与浴室连在一处,原本只是抱着好玩的心态,竟不想数年之后,真有用到时。 此刻陆玉背对着幽兰若,她只能看到他的背影。他的后背挺直昂立,粘了几片花瓣,如浸出的鲜血,透着噬魂夺魄的魅惑,幽兰若想将之拂去,手却无法用力,顿时惊觉她此刻竟然丝毫不能动弹。这是传说中的点穴! “原来陆公子喜欢这个调调。”幽兰若轻笑,笑声中自然而然的带出丝丝魅惑。 陆玉对着就近的仕女屏风手一挥,隔空取过一件衣衫,围在幽兰若裸露在浴池水面的上身。转身细细盯着她,口中是不容商量的口吻,“叫我的名字。” 魅意盈盈的眼波凝住,幽兰若有一瞬间的怔愣,来不及思索脱口道“什么?” “叫我的名字,陆玉。”陆玉重复道。 幽兰若完全呆住,她的思绪有些跟不上来,陆玉的声音清冷静然,哪里还有丝毫情欲。果然是开头太顺遂,终了无善果吗?今日她做了完全的准备,却没料到陆玉理智强大如斯,竟能抵抗这般烈性的情药。 陆玉揽过幽兰若的肩,让她靠在他的怀中,他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际,幽兰若眉头紧皱,陆玉理智强大,能压制情欲,但她无须让自己受罪啊。 此刻幽兰若的身体难受极了,她想将手伸向陆玉,但她一丝一毫也动弹不得。这万恶的点穴!她只能用美眸恨恨的瞪着眼前春光无限的男子,任春色无边却只能看,不能碰。 “七绝合和香由七种催情之物经七七四十九日炼制而成,无色无味,置于熏香中,只需七步,待吸入后纵然发现也为时已晚,你虽是朝凤楼的主人,有情药在身并不奇怪,但七绝合和香这般难寻的东西,世间少有,是你自己寻的,还是阿让给你的?”陆玉凝眉思索,他身边的人总能时不时的给他一个意外的惊喜。 幽兰若一惊,七绝合和香是九牧老人给她的,但此时承认,无疑很傻,“大少给的。”陆玉这样问,想是疑心莫让了,有她的指正,莫让这黑锅是背定了。反正总有要有人来承担罪责,能推给莫让,她又何须自己去揽呢? “七绝合和香催发情欲,对男子的效用甚于女子百倍,不过我用内力压制,虽然幸苦,倒还能控制。你并无内力,就只能自己忍忍了。”陆玉眸中闪过一丝森冷的寒意,随即淹没,无奈道:“虽然对身体全无损害,但也没有解药。催发情欲的两个时辰除了忍受折磨,并无他法。这也算对你自作主张和阿让荒唐胡来的惩罚。” “怎会并无他法?你就是我的解药啊!”冰凉的水包裹全身,刺激着每一处的触感,体内的燃烧的情欲之火更加清晰难耐。幽兰若的理智与情欲进行着天人交战,她本人丝毫也不想理智胜出,清晰的承受情欲的煎熬太残忍了。她只想放纵,情感和身体! 但瞬间一句透着刺骨寒意的话让她的理智战胜了情感。 “你说什么?”陆玉一字一顿,字字都如九霄冰窟中蹦出,带着森森寒意。 受着情欲煎熬,幽兰若回味了一下刚才出口的话语,确然有失妥当,她又道:“妾身入不得陆公子的眼,无话可说,但请公子发发善心,解开穴道,贱妾必然不会再碰公子一下,七绝合和香不劳费心,贱妾自会解决。” “你要怎么解决?”陆玉眼睛眯起,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问道。 幽兰若一窒,她是被气得口不择言,赌气说出,但穴道解开,她得以动弹,真的去外面随便寻一个男人解决情欲吗?朝凤楼最不缺的,就是男人。他们纵然无法与陆玉相提并论,但想必无人会嫌弃她。而且银子一付,完全不用担心日后有什么纠葛,退一步讲,来纠缠了杀人灭口也能方便许多。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02】芙蓉帐暖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陆玉突然俯身吻住幽兰若的红唇,轻咬厮磨。幽兰若虽被点了穴道,四肢与身体无法动弹,但眼睛和唇舌是自由的,有这两样,也就够了。 她眼中魅色盈盈,红唇微张,灵舌伸出…… 不过转瞬,幽兰若的欲火再次被彻底点燃,清醒的理智,清晰的煎熬,`有一种感觉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幽兰若觉得她此时体会得很彻底。陆玉这个男人,着实可恶! “嗯?怎么解决?”陆玉微微离开幽兰若,语音中夹杂一丝惩罚的快意。 在敌我战斗力悬殊时,一昧的逞能只会让自己受罪。幽兰若此刻委屈的不行,她眼中闪出湿润:“我一个弱女子,身无所傍,处在这样的位子,除了坦然承受,又能有什么更好的对策呢?” 幽兰若此时含了几分真情,沦落异世,多年的坚持需要多大的毅力只有她自己知道。但她承袭的血脉从不允许她认输,她自己也不会允许,她必须一路坚持走下去。那么那么多的岁月,她走过了,还有那么多那么多的岁月,在等待着她。无尽的人生,从不会停歇。 陆玉沉默了一瞬,突然问道:“月儿,我的心意,你当真不懂吗?” 幽兰若心底被这一声亲昵的称呼震得七零八落。陆玉的想法,她此刻一丝一毫也揣摩不到。他已然控制了情欲,理智完全主宰了身体,但他非但没有甩袖离开,还留下来与她一起忍受情欲的煎熬。他虽然有几分气怒,但似乎没有对她问责的意思。 “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护着你的,为什么遇到困境的时候不来找我呢?”陆玉低头看着幽兰若,沉沉的嗓音自然的问出。 护?幽兰若愣愣的望着陆玉。自重生后,幽兰若从未寄望于有人护她。不管有多少的艰难,她都一力承担。瘦弱的肩膀承担得多了,也就不显得瘦弱了,或者没有人记得。 有前世的前车之鉴,今世她再不敢完整的相信一个人。数年前有人真诚的说护她,她也未尝全信,后来她是多么庆幸自己保留了一分,所以在被退婚时她才如此洒脱淡然。因为不曾完全相信,所以遇到背叛,她能从容面对。 “护?”幽兰若清晰的感受着体内欲火,却完全无法再将身体交给情欲去放纵,她的声音凉凉响起:“你护得了吗?你知道你在许怎样的承诺吗?莫让尚且无法担待,东洛国能有几个人能保得下我?” “你不相信我?”陆玉紧紧的盯着怀中的女子,他的能力遭到怀疑,他有点被打击到。这是第二次一个女子怀疑他的能力。第一次他无法证明,但这一次,绝不会了。他决心相护的女子,这世间恐怕还没有几个人能上到。 幽兰若沉默,纵然陆玉在那几个能保她的人中,但她是否要选择他,她还尚未斟酌好。陆玉不是莫让,他远非莫让可比。莫让提出让她陪陆玉春宵一度,他太看轻陆玉了。陆玉岂会只满足于一夜的青色?这个男人和幽兰若是同一种人,对于想得到的,不惜一切代价,想法设法握在手中,绝不会放手,外人称之为贪得无厌。 “只要不是谋反,我都能护你!”陆玉清冷的声音自上方传来,直截了当。 幽兰若猛然抬头看向他,目光锁在他的俊颜上,与他对视,两道凌厉的目光在空气中相撞,谁的气势也不弱于谁,这才是真正的幽小姐!在商海浮沉中踏着敌人的尸体一路走过,历经鲜血的洗礼怎会是寻常闺阁能比的? 她一字一句问道:“若我谋反呢?”她看到他的神色微微变化了一瞬,随即归于平静,清冷淡漠,她听他说道:“若你现在谋反,我会杀了你,将来,也许会杀了你。”也许?幽兰若嘴角微勾,“我开玩笑的。”时间的不同,仅仅多了一丝不确定,这个回答让她有些怅然。 视线越过陆玉,他身后梁上垂下的数重纱幔被斩断数截,尽头处赫然是被打翻的金猊香炉,香炉前方一支玉簪碎成数段,幽兰若心底惋惜,“我的簪子,可是很贵的。”昆山暖玉桃花簪,价值连城,世间只此一支,还是微雨出嫁的时候她夫婿送的聘礼呢。 陆玉转身,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我送你更贵的。如何?” “当真?” “当真!” “莫让会同意吗?”幽兰若有些好奇,忍不住问道。莫让对陆玉的心思,她尚存疑虑。 这一句话问得陆玉心底的恨意再次升起,他深吸一口气,“月儿,相信我,像在山谷的时候一样,我会保护你,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幽兰若闭眼,今夜有些意外,她此刻饱受着情欲的折磨。身旁的男子说会护她,不让她受到伤害,却不愿意将她从情欲中解放出来。 “那你可知,你此刻正在伤害我?”这句是真心真意,此刻的幽兰若丝毫不觉得贞节需要用肉体的煎熬去坚持。她只想缓解体内的熊熊燃烧的欲火,陆玉将她穴道封住,让她动弹不得,真是有先见之明! “月儿,我是为你的名节着想,待我们成亲后,名分既定,男女情事,我必定满足你。”陆玉目光带了几分怜惜,但他也无法可想,谁叫她用的是七绝合和香,这种药,除却男女交合,就只能靠自身的毅力忍耐,他此刻的煎熬,丝毫不亚于她。 幽兰若真心想骂娘,成亲后若不能满足她,她岂会嫁给他?不过这不是关键,他何以觉得她会和他成亲? “陆玉,此刻你我赤身相拥,你觉得我还有名节可言吗?见到这番场面的,谁会觉得你我之间是清白的呢?你心中难道不想要我?”幽兰若气怒的瞪着这个不开窍的男人。美人在怀,所有能坐怀不乱的都是大傻蛋! “我明日就回去准备聘礼!三书六礼大约会费一点时间,不过我会尽快处置好。不会让你久等,”顿了顿,陆玉想起一件事,低声问道:“你可还有长辈?他们现在何处?” 幽兰若真想钻进水底把自己淹死,她一早就想到可能会被陆玉用名节威胁,此时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的名节被他毁了,他娶她,顺理成章,她若不嫁他,就是不知廉耻不守妇道的淫荡女子,活该拿去浸猪笼。虽然她的水性颇好,但猪笼并不是一个好玩的东西。 幽兰若眯眼,她无法移动,无法将抱着她的男子看齐全,但还是仔细的打量着她能打量的地方,一番打量,体内欲火又烈了一分,所幸,她此时的理智比情欲更加强大,所以,她眉梢轻挑,望着陆玉担忧的关怀道:“你,不会是不行吧?” 四月的晟京城白日已有几分闷热,夜间却还寒凉,今夜尤其寒凉,但今夜晟京城所有的寒凉加起来也比不过此时续香阁的寒凉。幽兰若的续香阁此刻弥漫着冰冷的寒气,空气都似乎被冻住,阁中本轻盈飘逸的纱幔沉沉垂下,连微风也不敢造次。 对一个男人,你可以辱骂他的祖宗,却不能说他不行,果真是至理名言。幽兰若此刻充分理解到这一句话的强大之处。 浴池中本就冰凉的水又下降了几度,幽兰若感觉一股寒意袭上心头,体内的烈火生生被这寒意熄下几分。她熠熠生辉的眸光带着满满的挑衅,悉数落入陆玉眼中。 陆玉凌厉的迫视着怀中的幽兰若,面对幽兰若的不知死活,他有些无奈,良久,冰寒散去,他轻叹一声,“月儿,还有一个时辰即可。你再忍忍。”话落,阖上眼帘,不理会她的挑衅。 幽兰若不由泄气,这下她彻底死心了,连对男人最终极的激将法她都毫无保留的使出来了,陆玉还是不为所动,她真不想去怀疑自己的魅力。今夜她受的打击不是一般二般,未来的一段时间她得好好养养了。 “陆玉,我答应莫让陪你春宵一度,今夜我履行我的承诺,是你自己不愿,并非我反悔。他日,你我两清,我并不会对你优待。”认命的承受煎熬,似乎也并不是太难熬,幽兰若敛尽情绪,正色道:“你明白吗?不管别人怎样想,我不会被名节所累。世人看重的女子贞洁,在我眼中一文不值。别说今夜你我什么也未发生,纵然你要了我,对我来说,这也不过是一场露水之欢。” 这一番话,传将出去,在东洛国必然惊天动地,但陆玉丝毫不意外。他早知用名节威胁她,不会这么顺遂,若她能被名节胁迫,他也未必选择她了。 “无妨,你总有一日会愿意嫁给我的。”陆玉不以为意道。 幽兰若真是疑惑他的豪情满满是从哪里来的。 幽相府的庶出三小姐,自幼与安王府世子定亲,在世人眼中她早已是安王府的人,一朝被退亲,她就成了弃妇。不知陆玉晓得她的身份后,会是什么反应。幽兰若闭眼,她虽然好奇,但还不至用此试探。 今夜的色诱虽然失败了,但目的总算达到了。 “我经营青楼赌馆,在风尘中磨砺数年,阅人无数,你真的不介意我身份低微,名声败坏?” “在我不曾遇到你时候,你经历的那些我无法阻止,但从今以后,你记住,你是我的女人!” 幽兰若睁眼,似笑非笑的望着绝色容颜的男子,她数年来与莫让交手,从未讨得多少便宜,她以为莫让已是不简单,如今陆玉横空出世,方知山外有山,她和莫让加起来能否在陆玉手中走过三招犹未可知。 这样的男子,纵然成不了情人,也万不可成为敌人! “我应你!多一个人保护,我又何乐不为呢?不过要我臣服,还远远不够。我幽月自有我的骄傲,若我不愿,谁也不能逼我做任何事。”话落,幽兰若闭上眼睛,再坚持一刻钟,七绝合和香的药效就能渐渐退去,但这一刻钟,远甚之前的痛楚十倍不止。 幽兰若不记得什么时候睡着,只记得她忍受着焚身之苦,神智逐渐飘飞,完完全全的被痛楚包裹。然后一丝凉意自后背传入,化作一股凉气游走在她全身,与灼热的烈火在她身体中相遇,交战,她的身体成了战场,承受着烈火与冰寒双重煎熬,以及二者交战拉扯出的痛楚。 最后,她的神智完全模糊,只隐隐约约留了点知觉,陆玉将她抱出,仔细的为她擦干身体,擦干三千青丝,将她放在塌上。他举止随和自然,却始终不曾再对她起旖旎心思,最后也只将她抱在怀中,与她相拥而眠。 幽兰若想着,从道德角度上讲,陆玉是真君子,从男女情事角度上讲,他却是个十足的伪君子。与莫让做交易,她不过付出一夜,与陆玉做交易,她却有搭上一生的风险。她是一个商人,利益为先,成本亦要精确计算,陆玉此人,是一个对手,搞定了,很有成就感,失手了,赔上自己。她思索着是否要为虚无缥缈的成就感意气用事,渐渐的,思绪沉入睡梦中。 她不曾看到,红绡帐暖,美人在怀,雅致如玉的男子一片情深,只在睡梦中,隐隐的,她听他说道:“我喜欢你,自当用我的方式求得你,用交易换来的情意只会亵渎了你我。” ------题外话------ 本打算写一点有分量的,奈何编辑不允,可惜可惜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03】奇货可居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1】 时值槐序,草长莺飞,春夏交替,太湖的镜面在柔情的东风吹拂下泛起一圈圈和顺的涟漪,而湖底的暗流却汹涌不显。正如东洛国此时的局势,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激流暗涌。 一旦面上的平静打破,深藏的暗流将显露无疑,届时不扬起一番大风大浪,怕是难得再有太平。幽兰若清楚,所有的改朝换代都必将经历动乱的洗礼,现下欠缺的,不过是一颗激起浪花的石子。 那颗激起千层浪花的小石子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且浑然不觉。多年后众人回忆,才惊觉一切的开始,来源于一则传闻。彼时的幽兰若坐在朝凤楼后院的春华亭,与月海心,秦无双,景尤怜,瑕非煮酒论时事。 “当今圣上开创不足,守成有余,东洛国在他的治理下,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数年太平的积攒已足以供养一场战乱的消耗。晟京城中,圣上年老迈,太子性懦弱,皇子欠安分,亲王拥兵自重,藩王大权在握,臣属结党营私,权贵欲望横涨,庶民汲汲营营,从上至下,整齐一致的翘首以待东风的驾临。固然这股东风步履蹒跚了点,我有预感,已然近了。”幽兰若叹息,圣上的这些皇子,虽然上演不出九龙夺嫡的精彩,但也足够惊魂一番。 秦无双轻抚琴弦,纤细的手指轻拢慢挑,单调的音节一个接一个跳出,她认真的分辨着每一个琴音,比对甄选。朝凤楼装修得豪华奢侈,美轮美奂,却改变不了她们这些女子贱籍的事实,庙堂上天子的事,太过遥远。 月海心一手持着绣帕,一手执着绣花针,低头细细研究,绣帕上已有数针勾勒的轮廓,看得出是一朵妖娆的芍药,而她身后,扔着数张绣坏的锦帕。她始终不信,穿针引线能难过锦上起舞,至于天下大事,她不关心。 景尤怜对月海心倾囊相授,手把手的传授她最简单入门的初级平针绣法,奈何她在这一方面的天赋着实欠佳,又执意不肯放弃,她被搅得一个头两个大,真是没功夫去理会闲得发慌的幽兰若。 面对一群妇孺的的寡淡恹恹,幽兰若嘴角抽了抽,她真是太高看她们了。视线转到蹲在身旁照应炉火的小瑕非,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似有意见要表达,幽兰若立即投以鼓励的目光。 瑕非狠狠的纠结了一番,半晌才小心翼翼的向幽兰若问道:“小姐,如果晟京城真的打起仗来,我们要到哪儿去避难呢?” 幽兰若的嘴角再次抽了抽,知音难觅,此话委实不假。 “哈哈!”一阵笑声自亭外传来。幽兰若望着自廊桥缓步行近的娄小公子与若涟,嘴角弯出一个玩味的弧度。而秦无双听到这声轻狂大笑,周身的温度瞬间下降,一股冷气冻得靠着火炉的瑕非抖了三抖。 若涟漫步走到瑕非身旁,伸手在她额头上轻轻的弹了一下,叱道:“跟在小姐身边,也没学得伶俐点,晟京城再怎么战火蔓延,也关不着咱们朝凤楼什么事儿,轮得到逃难?” 捂着泛红的额头,瑕非小嘴一嘟,委屈的看向幽兰若。幽兰若轻笑解围:“瑕非尚幼,想法天真,无可厚非。”若涟轻哼,走到一张石凳上自顾坐下,微嘲道:“得,找到靠山了,这靠山连我也能压得死死的。” 幽兰若扑哧一笑,若涟对瑕非这个妹妹,是别人欺负不得,只能她欺负,别人亦护不得,只能她来护。这个姐姐,当得甚好,甚好! 众人对此司空见惯,也不以为意,各自有条不紊的继续手里头的事。 娄小公子靠在春华亭边缘的柱子上,目光浅浅的落在幽兰若身上:“幽小姐素来洒脱,行事无羁,今日方知,幽小姐一介商女竟有心怀天下,忧国忧民的情操。” “娄小公子误会了,”幽兰若真诚的回望,在此能与她一论的大约只有晟京城被称为第一纨绔的娄小公子,“我并非忧怀天下,不过是审度时事,趁着战乱,寻找机会大捞一把国难财。”末了,又加上一句:“若不然,怎对得起娄小公子心目中奸商的赞美。”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月海心持针的手一抖,针尖刺破另一只手的中指,一滴血珠浸出,染上雪白的锦帕,景尤怜惋惜,又废了一张上好的雪锦。 秦无双拨弄琴弦的玉指停顿了一瞬,抬眸看了眼幽兰若,复又低头摆弄新琴,不作理会。 唯有若涟咯咯直笑,这真真切切是幽小姐的风格,“届时,小姐数银子数不过来,可要记得我,朝凤楼第一花魁的追求者可是很多的,人手嘛,不成问题。” 看得娄小公子一阵无语,又是叹息,又是摇头,目光轻移,凝在秦无双身上,再也移不开,还是他的无双好,静女其姝,端华清婉。他整个人顿时变得很温柔,随意开口道:“不知幽小姐可曾找到大发国难财的机会?” 幽兰若一直觉得,作为一个商人,想要成功,其中一个信仰必须是,笃信天上永远不会掉馅饼。若有一天走在路上捡到一个馅饼,那必定不是天上掉下的,不是敌人的陷进就是路人的遗弃,食之有毒。 所以在娄小公子问她是否寻找到机会时,她立刻敛尽玩笑之色,正色道:“战争分两种,一种是对内,一种是对外。东洛国距离大陆最东,对外发动战争按时下局势,有诸多阻挠,而对内,不但没有阻挠,反而是大势所趋。君主制内战的由头不外乎是造皇帝的反或者造他继承人的反。当今圣上尚算英明,对比他懦弱且无大才无大德的继承人,当然是反后者更出师有名。”幽兰若顿了顿,接过瑕绯递上的梅子酒清啜一口,说了一大篇她有些口干舌燥。 放下酒盅,幽兰若继续道:“当今圣上的第四子,表面轻浮浪荡,实则城府极深,追随者众,由他替代太子,乃是众望所归。趋炎附势者有望成为从龙之臣,而野心勃勃者可作螳螂捕蝉后的黄雀,先作壁上观,而后打着正义的口号宣称四皇子名不正言不顺,顺理成章的再反一次。这二次造反,可以先扶植个傀儡,继而迫其禅位,如此一来,声名江山都有了。” 幽兰若对着一干妇孺将夺嗣风波演变篡位的形式结合当下局势,通俗的阐述了一遍。秦无双脸上早已现出不耐的神色,待她讲完,朱唇轻启,问道:“小姐想说的,具体是什么呢?” 幽兰若嘴角再一次狠狠的抽了抽,娄小公子想笑,想大笑!他的无双就是这么可爱。 “四皇子处在风口浪尖,还能装疯卖傻到如此成功,可不是简单的人物,就没有人觉得他奇货可居吗?”幽兰若不理会秦无双与娄小公子,转身看向月海心,试探着道:“在他尚未登高绝顶时选择跟随,他朝登云望月之日,未必没有飞上枝头的机会,摇身一变,恰如飞上枝头的凤凰。海心,这可甚于你当绣娘百倍啊。” 秦无双挑弦的手微微一顿,月海心盯着锦帕的目光动都不曾动一下,若涟一手转着空酒杯,一手撑着石桌,托腮笑得嫣然:“小姐心操得闲了些,有些人啊,天生的命,宁愿守着女红针线在闺房日日空候,也不愿风光人前,耀世绝代,再多的荣华富贵也浸染不得,纵然母仪天下也不削一顾。” “铮!” 挑弦的素手用力过猛,琴弦承受不住太大的力道,一声哀鸣宣告寿终。幽兰若讶异的看向秦无双,不经意间瞥到娄小公子黑如锅底的一张俊脸,微微思索,似有所悟。 月海心被列列的弦断声惊得将手指戳出第十七个洞,又一张锦帕被毁,景尤怜看得一阵肉疼。 放下手中的针线,月海心微微抬眸,眼波流转如太湖底下凝了万载的灵泉,清淡的眸光掠过众人,在秦无双缺了一根弦的新琴上停留了一瞬,最终落在瑕非嘲讽的笑容上,凉凉的起唇道:“你是嫉妒我吗?纵然你有万千知己蓝颜,却无一个值得托付终身,所以你看我有一个可以倾心付出的情郎,觉得碍眼,想要与我作对?你可知,你还不配。” 幽兰若倒吸一口凉气,她知道若涟和海心这段时间有些不对卯,却没想到如此严重的境地。只见若涟一张俏脸憋得通红,瞪着月海心的双眸中直欲眼中喷火,瑕非简直被惊得说不出话来。景尤怜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毕竟,两人的矛盾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景尤怜无声叹息,从前两人的关系可是最亲近的,不知何时竟发展成这般。 月海心似乎觉得还不够,视线移到幽兰若的身上,无一丝客气道:“小姐想做这凤凰为那母仪天下之事,能引玉的砖头有很多,倒不必挂念着我了。”须臾,嘴角泛上凉凉的笑:“不过海心有一句话,东洛国莫家在从龙之臣中若属第二,天下就没有第一了,四皇子能否奇货可居尚未可知,不过莫家数代的从龙经验应不会断于莫让莫大少之手。莫大少对小姐青睐有加,小姐退而求其次当能十拿九稳享得一世荣华。” ------题外话------ 月票是大神的事,太过遥远,卿现在只在乎点击和收藏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04】幽魅君心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呵呵!此见甚高!”娄小公子随声附和,这月海心轻易不显露,却也是个有能耐的,朝凤楼中果然藏龙卧虎,他摸着下巴笑得风流:“我倒觉得那四皇子伪装得不够成功,至少幽小姐轻易就识破了。而莫让嘛,单论长相就胜过四皇子,在晟京城中连任三届闺阁千金最梦寐以求的情郎评选冠军,值得考虑!” 幽兰若顿时无语,单论长相,谁也比不过陆玉,但内心深处,她和娄小公子谁也不是颜控。不过月海心能如此为她着想,她可真是感动!作为东洛国第一青楼朝凤楼掌舵人,她却不适合将这份感动表露出来,“海心,你的想法太天真了。莫家一门子的狐狸,水深得不可估量,莫让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性子比他老子还难以琢磨,没有一万年也有八千年的功力,我要进了莫家,出来就连骨头都剩不全了。” “是吗?我看莫大少长得挺和善的啊。”若涟对幽兰若的描述十分怀疑。 “是个男的,长得能看得过去,你都觉得挺和善。”秦无双不留丝毫情面的讽刺道,若涟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野,尤其在男子面前,完全不知矜持为何物。 连番被轰,若涟心底甚为恼怒,不服气辩解道:“莫大少虽然喜欢流连风尘,但素来洁身自好,数年来也没有值得一提的桃花情事,此番却对小姐连连示好,每天一份大礼准时送到续香阁,如此隆重如此郑重,难道不是动了真格?现在满京城可都在议论莫大少的风流无匹,浪漫情怀。退一步说,我们小姐难道还有配不上的人?” 娄小公子直接无视了若涟最后一句话,不过莫让对幽兰若陡升的兴趣,他也闹不懂是怎么回事。他与莫让明面上交情不深,但暗地里交道打得不少,那小子比他还惜命,怎会突然主动招惹这个女人呢?是吃错药了还是忘了吃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真是让人费解! 说起沉寂已久的晟京城爆发的最火爆的新闻,当属莫相府的嫡长子莫让,突然恋上风尘商女续香阁主人幽月幽小姐这桩事。幽小姐虽然是一介商女,但经商有道,短短数年已经能在鱼龙混杂的晟京城中站稳脚跟,一点不简单。但世代权贵与一代商女,两人家世毕竟不相配,总得来说还是幽小姐攀了高枝儿。 令世人瞩目的,总是美好剧情中突生的波折。晟京城居住的闲人,睁大眼睛关注,不外乎想知道莫相对嫡长子的风流韵事作何态度,衍生如许波折,但传闻兴起数日,莫相一直不曾表态。不知是传闻过小还是莫相委实太忙,无暇关注。 正待世人心中微微失望之时,传闻又被详尽了些许,莫大少虽然倾心幽小姐,但幽小姐芳心未许,莫大少为抱得美人归,每日送上一份礼物。莫大少出手,自然不能太普通,不是稀世奇珍,则是耀世异宝。否则,就太对不起莫家数百年的家底了。如今闲人们每日最关注的,无非是莫大少出手的奇珍异宝是何等来历何等故事何等价值,以及幽小姐的最新态度。 幽兰若无奈苦笑,大约只有她自己清楚赠她礼物的人并非是莫家大少莫让,而是神秘侠士陆玉。陆玉为何不直接追求她,而要以莫让的名义赠她礼物,甚至令莫相保持沉默,她不解。也不急着解。横竖总有真相大白的一天。在真相到来之前,她尚能闲情逸致的安享片刻,又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寻那无关紧要的缘由来烦心。 深深呼出一口气,幽兰若心中突然跳出一个想法,她起身对众人道:“我想跳舞了!” 春华亭中一时静静,众人整齐一致的转身看着幽兰若,不是他们过于惊讶,实在是幽兰若从未在人前展露任何才艺,加上她从不辩解,众人早已认定她才艺平平,此刻突然说要跳舞,如何叫他们不震惊?朝凤楼中的姑娘不是擅琴棋书画,就是通丝竹管弦,再者歌舞技艺,普通的舞蹈在此地拿出来,可就贻笑大方了,幽兰若的脾性不会干这样的事。 秦无双放下手中的琴,终于正眼看向幽兰若,她与月海心对视一眼,顿时达成共识。 “由我弹古琴,若涟弹古筝,海心弹琵琶作为伴乐,如何?”秦无双对着众人问道。 “善!”难得她们赏脸,幽兰若当然应承。 为小姐伴乐,再荣幸不过的事,若涟自然毫无异义,娄小公子能窥得幽兰若的舞姿,也是乐见其成。月海心转身对景尤怜道:“劳烦景娘为我们准备所需之物。”景尤怜回神,即惊且喜,朝凤楼好久没有如此高昂的兴致了,直抚掌叫好:“海心、无双、若涟皆有惯用的乐器,不知小姐需要什么风格的舞衣?”朝凤楼作为风月之地,道具齐全,自然讲究。 “上一次轻蓝轻绯跳胡旋舞时准备的舞衣拿一套来。”幽兰若微微思索,此刻能对上她心情的当是明媚欢快的舞。胡旋舞应是在座众人比较能接受的舞,太过前卫的舞,她怕他们被吓到。 一个时辰后,朝凤楼的大厅,丈高的舞台上,换好舞衣出来幽兰若,有些无语。 诚然幽兰若想跳舞是一时兴起,诚然朝凤楼家底丰厚,诚然景尤怜的效率已提高数倍,将所需物事准备齐全还是用了整整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够跳多少场舞来着?幽兰若真是不想计算。 这也罢了,从春华亭移驾到大厅,观者增加了不只数倍。连厨房的李大娘都挤到大厅里来了,后排满座的小厮、护卫,前排的清倌红倌一众姑娘加侍婢,温娘不但不阻止,还跟随着站在最前排!此时偌大的朝凤楼除了大厅应空无一人了吧。幽兰若无语问天,这快赶上花会的气场了。她不过跳个舞,做什么这么隆重。 丝竹管弦声起,已容不得多想,幽兰若玉指拈花,双臂微举,轻盈的舞步踏出,跟着节拍旋转起来。虽然观者的数量有些出乎意料,虽然是第一次在人前跳舞,但她是不会怯场的。前世父亲为她举办的演奏会上面对万人演奏钢琴,她也不曾胆怯过,那时她还只有四岁。此刻区区场面,委实不足以道。 胡旋舞顾名思义,以旋转为最大的特点,用轻盈快速的舞姿跳出。正应了幽兰若此刻心中奔放的豪情。 众人只见得台上的女子双袖高举,一手持鼓,一手击打,一击一旋转,她踮起足尖,轻盈跳动间舞姿变幻如风,唯有旋转是不变的基调,随着节拍,旋转的速度加快,腰上的铃铛响声清脆而韵味无穷,裙摆处摇曳如云,她整个人似劲风下旋转飞舞的雪花。 幽兰若的舞谈不上惊艳,她只是自然而然的跳着属于她的韵律,在若涟登峰造极的古筝,月海心冠绝天下的琵琶,秦无双旷古绝今的古琴中,令观者对她的舞移不开眼睛。这是一支纯粹的舞,不带任何杂质,独属于幽兰若的舞。 胡旋舞的伴乐以击打乐为主,弦乐不过是铺垫基调。若涟、月海心、秦无双选择擅长的弦乐器为幽兰若伴乐其实有些大材小用,但三人仍然毫无保留的发挥所能。 台上的舞者忘情欢跳,丝毫不在意周遭的品评惊赞,伴乐的人又岂能掉了链子?纵情的弹奏固然能一展所长,而隐敛的伴乐更加考验技艺。三人皆是自傲之辈,值此时机,又怎肯落了下风,彼此之间,自是用属于她们的方式较量起来。 幽兰若自顾旋转,多年不曾温习,若不用心百倍,出了洋相就玩大了!她摒弃所有杂念,用所有的激情尽情的欢跳,让舞姿更加纯粹,唯美,甚至虔诚!若涟、秦无双、月海心三人多年相处,虽偶有矛盾,但默契到底是十足的。不过转瞬,三人的在乐声较量后不知不觉就转换了一番,相辅相成、收放自如、拿捏有度的伴奏渐渐融洽,融合,浑然一体的和谐起来。 琵琶铮铮扣人心弦,琴声朗朗大音若希,筝声泠泠精致婉转,与明快轻盈的舞姿辉映,耀撼人心!弦声舞姿无不是世间难寻,今日聚在一处,真是让众人大大的开了眼界。 娄小公子素来知道朝凤楼卧虎藏龙,身为朝凤楼的掌舵人,幽姓女子从来不会是表现那般纯良,但她的深浅他不曾料想过,也不敢去料想。正如有些事,不应该知道的,就永远不要去碰触。否则,总有一些后果要亲身受之。今日一见,他方才知晓从前的自己对其敬而远之是多么的明智! 这样的女子,自有风情,不曾知晓便罢,一旦陷入,恐怕无人能走出。真真可悲可叹,可敬可佩! 娄小公子不知,陆玉正是这样的人。 陆玉与莫让走进朝凤楼大厅时,正是幽兰若舞得尽兴时。所以她不曾看见,陆玉眼中一闪而逝的势在必得。 ------题外话------ 进了写文,真的连骨头都没有得剩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05】神秘红粉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一舞毕,飞旋的身影刹那静止,乐声跟随消止,深陷其中的观者犹自屏息凝气,双目圆睁,久久不能回神。 月海心、秦无双、若涟放下乐器,同时起身,对着幽兰若深深一躬,眼中是一致的敬仰尊崇,不过须臾,又都敛进眼底,各自沉默。 这一小插曲不过发生在一瞬间,在座的众人刚从惊世的舞姿中醒神,又被三人弄得摸不着头脑。唯独幽兰若眼中露出欣慰,月海心、秦无双、若涟皆是她亲自选中的人,倒不负她的眼光,她的心思,她们能懂得,不枉她费力跳出这一支胡旋舞。 “啪啪啪!”莫让拍手赞叹:“不愧为朝凤楼的掌舵人,竟藏有如此绝世的舞姿。”怪道花会上她敢对以舞闻名的朝凤楼四大美人侃侃而论,有此功底,到不是妄谈。 幽兰若保持在舞毕的谢幕礼动作上,望着不请自来的二人,什么时候莫让将朝凤楼当成自家的了?是谁允他来去自如的?眉头微皱,表示出主人幽小姐的不悦。 “朝凤楼一时静寂,我与阿让担忧恐防有事,所以未经通报,擅自闯入,唐突之处,还请见谅。”陆玉上前解释他们突然出现在此的缘由。 “啊!”莫让一声怪叫,附和道:“正是呢!连个看门的都没有,想通报也通不了,只能翻墙进来了。不想巧遇幽小姐兴致高昂翩翩起舞,真是巧啊哈巧!” 娄小公子带着打量的视线落到陆玉身上,身着天华映月锦、清辉曜日紫金冠,脚蹬玄色云靴,带着绝世容颜的男子望着幽兰若一片情深,他摸了摸下巴,视线移到莫让身上,上下打量一番,又移回陆玉身上,最后定在陆玉插在清辉曜日紫金冠的云纹桃木簪上,嘴角露出一丝玩味。 幽兰若眸光微敛,勾唇轻笑,“不怪我朝凤楼怠慢就是两位大度了!”人家如此有礼,她不通融就有点不近人情了!说罢对着温娘使了个眼色,温娘轻咳一声,朝凤楼云集的观者顷刻一散而尽。朝凤楼混的,个个皆是察言观色的高手,他们的主子是真不悦还是假开心都分不清楚,他们的饭碗也就捧到尽头了。 此番虽早闻莫大少与幽兰若的桃色传言,又有何人敢留下探听? 幽兰若带着陆玉与莫让径直到二楼上去,进了牡丹阁,她气息变化了一瞬,不再遮掩怒气,冰寒若霜的声音响起:“此刻刚到申时,还有一个时辰朝凤楼才开门迎客,尚无备好的茶水待客,昨日的陈茶还剩下些,二位将就些吧。” 莫让还未落座的身子一个趔趄,差点跪倒在地,他啧啧看着幽兰若真是不敢相信她能如此待客:“幽小姐这过河拆桥的功力,委实太过出神入化!”这忽上忽下的态度,天差地别的待遇,让人云里雾里,真是不好接受。 “大少岂不闻,未上钩的鱼儿方才以饵诱之,钓上来的鱼儿,再投鱼饵,岂非浪费?”幽兰若冷冷的嘲讽,丝毫不觉卸磨杀驴有何不妥,“我们商人,欲牟利,成本可得慎重斟酌,仔细计算。” 话落,莫让真是被惊得哑口无言。轻叹一声,陆玉有些无奈,那夜他让她受足了苦楚,她的记恨多日未消,无视他的接连示好,今日又新添一笔,如今她是真的动怒了。 “月儿,那些刺客,阿让已追查出了一些线索。”陆玉低声道,此番前来,却是有要事,闲气可暂且放置一旁。 幽兰若的怒气果真缓了一缓,她微微思索,这些时日烦心事接连着来,她都快忘了这一茬,被刺杀,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顿时收敛气怒,正色问道:“大少有线索了,是何人所为?竟欲将我置于死地?” “具体还未追查到,只知那人应是一个妙龄女子。”莫让摇头叹息,这事关系到皇城军,不好明目张胆的彻查。 妙龄女子?幽兰若顿时凝眉,她虽为女子,但与莫让对女子的看法如出一辙,觉得“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多年来除却朝凤楼的姑娘,她都不曾其他女子打交道。再三思索,幽兰若确定记忆中并没有这么一号人物,问道:“何以见得?” “日前皇城军中有九人死于非命,或坠马、或落水、或死于流矢,甚而宿醉暴毙,玉亲往查看,确认正是燕子峰上行刺之人。但他们之间素无交集,各自不识,独独均认识一名侍卫长,那名侍卫长如今下落不明,但行刺的前一日曾在莫玉斋抵押一支金簪。”说着,莫让自怀中掏出一个物事,递给幽兰若。 伸手接过,幽兰若低头瞧着,金镶玉的孔雀缠丝素金簪,做工大气,精致华美,这样的东西价格远远高于价值,她是看不上的,不过还是甚为疑惑:“就凭这个,如何断定是一个妙龄女子欲要我性命?” 莫让继续解释道:“那侍卫长的行迹,不像是潜逃,应是被灭口了。他家中久贫,有一卧病的老母,抵押此簪正是为换药钱,如此家境,他得到此簪的来路不得不细思一番,时间上又如此巧合,而此簪,应是只有妙龄女子才会佩戴。现下,只须查到簪子的主人,定有所获。” 幽兰若看向陆玉,见他一脸的凝重,心中隐隐生出不好的预感,她再次道:“依着大少的意思竟是买凶杀人,与能支使皇城军的人相比,能买凶的人可是多得很,如今单借一支孔雀缠丝素金簪,想要纠出幕后主使,线索可算微薄。” “若有调令,行刺者怎会是素不相识,又何以会死于非命,除非是不可告人,否则何须杀人灭口?”陆玉沉声道,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低头沉默了一瞬,幽兰若将孔雀缠丝素金簪还给莫让,不由感叹:“看来皇城军的待遇有待改善啊,身为一名侍卫长竟会被一只簪子收买。” “哈哈!幽小姐可是对那人有些心得了?”莫让大笑,看向幽兰若夸张道:“这女子之间若非深仇大恨,就是争风吃醋了,闹到买凶杀人这步田地,不知幽小姐是前者还是后者呢?”须臾,又自叹道:“幽小姐素来与人为善,小仇小怨都难结下,更别说深仇大恨了,断然不会是仇杀,难道是情杀?幽小姐可有与人争风吃醋?”话落,一脸期待的神色。 “那就要问问你大少的红粉相好了!”幽兰若不客气的回讽道。 莫让顿时一噎,一脸尴尬,心虚的觑了一眼一旁的陆玉。陆玉凉凉的看了二人一眼。皇城军是国之栋梁,他一手训练出,竟被人如此糟蹋,素来淡然的他也动怒了,若查出幕后主使,他定然将她剥皮抽筋,以慰天灵。 莫让与幽兰若均感觉到一股寒气自虚空飘出,冷寒得令人胆颤,对视一眼,各自沉默。 “她若知晓,心生杀意不足为奇,但不会如此行事。”陆玉敛了寒气,嗓音微沉。 微微惊滞了一瞬,莫让才反应过来陆玉说的她,是指他那位未婚妻。想起那位高门府邸的深闺千金,那也不是个简单的女子,他接触不多,也甚为惊心,奈何天意,心下感叹。 “谁?”幽兰若疑惑的看向牡丹阁中各自怅然的男子,有什么是她不知的吗? “与玉自幼定有婚盟的女子。”莫让看了眼陆玉,见他气息低迷,心底更是感叹。 幽兰若惊得从椅子上一跃而起,陆玉竟有未婚妻?那他为何招惹她?他何以敢言三书六礼迎娶她?她不敢置信的看着陆玉,但他并未否认,她一颗心渐渐沉下。 想来真是可笑,她两世为人,两番定下亲事,又两番皆被人撬了墙角,她本应深恨第三者,如今她无知无觉竟也靠着这样的角色了。她曾暗暗警醒,绝不为夺人所爱,毁人姻缘的女子。 东洛国当下的风气,大凡男女结合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稍微有点势力的父母在子女幼时就定下亲事,比如她两岁就被赐婚,陆玉家族的势力恐怕有的不是一点两点。此刻观陆玉的神色与那女子却不是毫无情意。这算怎么回事呢?心底的怒气不由再次升起。 “我与她的亲事已经退了。”陆玉冷冷的瞥了眼莫让,暗怪他多舌。 莫让双手一摊,表示无辜,幽月的性子,难道玉觉得隐瞒会比明说更适宜吗?不过此般事件,值得如此惊讶吗? 说起东洛国的女子,唯有与幽相府三小姐齐名的列王府的大郡主列承平让幽兰若侧目几分。余者却无能入得她眼的。却不知陆玉这般人物,何人能配与之定下亲事,又何故退了亲事,幽兰若突然对这位与她命运相似的女子升出几分兴趣。 幽兰若正欲询问一番,牡丹阁突然涌进一群人,为首的一人穿的金光闪闪,一边往她身上扑,一边大叫道:“月月,你不能被莫让骗了,他是个十足的伪君子,我今天就要当面拆穿他!” 他扑的甚急,全然未曾察觉一股无形的大力向他袭来。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06】千红一窟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幽兰若上前,一把接住扑过来的方皓,强大的冲击力带着她与方皓旋了圈才堪堪稳住,那股袭向方皓的力道亦在无形中消失,未带起一毫风丝,仿佛不曾出现过。 “皓皓,慢点,你这是做什么?”幽兰若扶着方皓,美眸娇嗔,眼底闪烁着一缕不悦。 “月月,莫让这个卑鄙小人,只会花言巧语,他对你不是真心的,他一定是想利用你,你千万不能上了这个无耻之徒的当。”方皓拉着幽兰若,一脸的急切之色。 幽兰若颇意外方皓一句话中能带出好几个成语,不过都是贬义,而且贬的还是莫让莫大少,虽同为晟京城权贵,但莫让可不是方皓能惹得起的,幽兰若轻笑道:“皓皓,大少无耻不无耻,至于你急成这般模样?” “我是听说他每天送你一份大礼,想求娶你,怕你心软答应了,所以着急的赶来,”方皓指着一旁的某人,恨恨道:“别人不知他金屋藏娇,我和娄小公子却知道,月月……” “在皓皓的心里我竟是个如此心软的人吗?不过些死物就能将我收买?”幽兰若打断他,犀利的目光迸射而出,面上是一览无遗的怒气。 方皓一时愣住,他只顾着不能让月月被莫让抢走了,没有多做思量,不想惹了月月不快。转身恼怒的看向始作俑者,却见一张天人般完美的面容映入眼中,却不是莫让,面对指错人的尴尬,方皓顿时手足无措,讷讷解释道:“啊,对不起,我说不是你,我是说莫让。”说着,半空中的手讪讪收回。 又转身看向幽兰若,面上满是天真无辜的表情,眼底泛着水灵灵,幽兰若无语,本欲再斥责一番,但瞥到他金光闪闪的衣服上好几道褶皱,脸色晦暗,眼眶一大圈的青黑,发冠束得松松散散,这番蓬头垢面的形象,看来一直没休息好,心中顿时一软,斥责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他对她,终是真切的关心着。 “却不知在下哪里让方小少觉得无耻了?”一个声音从另一侧传过来。 方皓顺着声音看过去,顿时双目喷火,正欲说话,幽兰若却先他开口道:“大少何必与小孩子较真,难道看不出皓皓没睡清醒吗?”转身对跟着一起涌进牡丹阁的瑕非使了个眼色:“瑕非,带皓皓下去梳洗一下,如此尊荣,不好待客!” 瑕非虽然有点小心思,人还算伶俐,否则也不会得幽兰若亲自带在身边教导,当下,她上前一边强拉着方皓一边与她小声嘀咕,两人磨磨蹭蹭出了牡丹阁。 对此,除了最先发出一道无形气力,陆玉连眼神都未再动一下。但莫让却不干了,凭白的让人指责,可不是他的风格,“幽小姐对方小少可真护得紧!” “女子古来护短,有何奇怪?大少若不解气,者一杯茶就由我来敬上如何?”幽兰若双手合拍,景尤怜立即端着刚煮好的热茶进来,一边为众人倒茶,一边歉然道:“朝凤楼中好茶的人却不多,小姐的好友大多都喜欢喝酒,是以甚少备着热茶,倒叫诸位久等了。” “哦?”莫让挑眉,看向陆玉的目光含着揶揄,却对上陆玉冷冷的警告,顿时道:“啊哈,幽小姐能让我们喝一口热茶,已是天恩了,哪里敢让幽小姐亲自敬茶了,本少自然没这么小气的,你说对吧,娄小公子?”说着转身看向自顾自来熟的娄小公子。 月海心要来牡丹阁,拉着秦无双一道,娄小公子自然不可能落下,更何况此时牡丹阁两只豺狼,他更得跟紧了。但与方皓一道进来,幽兰若连个眼色也未给他,他只能自己招呼自己了。此时莫让对他相问,他耸了耸肩,表示无辜,他从进来可一个字也未曾说啊!方小少口不择言,与他无干啊。 幽兰若巧笑嫣然,对他二人的眉来眼去不做一词,审视的目光一一扫过,今儿个朝凤楼注定是热闹的日子。 幽兰若不在,月海心与秦无双都可算作朝凤楼的半个主人,此时牡丹阁内却唯独两人是立着的。秦无双素来冷若冰霜,此刻依旧淡然而立,月海心闻名不久便做了岐王爷的禁脔,甚少出来陪客,此刻面对幽兰若的贵客顿觉尴尬,面纱下面的一张绝色容颜泛上微微绯红。 心底微作计较,月海心敛了敛羞颜,轻移莲步走到莫让身前,俯身一礼,“请公子移步海月阁一叙,不知可否?”月海心敛下的羞红又爬上了脸颊。 莫让睁大了眼睛,似乎不相信这是真的。月海心自得岐王爷青睐后,便不曾再出来见客,今日竟得她亲自相邀,委实难以置信!“然!姑娘请!”晟京城四大公子的风度倒还留了一点点,莫让压下激动,温文一礼道。 幽兰若瞧着这一幕默不作声,双手托着腮,她眼中有惊讶,但她可不相信月海心突然就放下岐王爷,转战莫让了。朝凤楼的大小事务,她早已交给温娘打理,她们要如何,她也懒得过问,一般是由着她们去闹。不过今日月海心这性子,是如何就转了呢?转得甚好,甚好! 月海心一走,秦无双再无留下的道理,亦转身跟着离去。走到门口,突然停下。她又走回牡丹阁,直直的看着陆玉,问道:“你就是花会那日戏耍我的人?” 轻纱遮掩了她的表情,但幽兰若不用想也知道轻纱下依旧是冷若冰霜,那日陆玉邀见秦无双,秦无双破天荒的应允,但陆玉却失约,让莫让李代桃僵去相会,最后和娄小公子打起来,把娄小公子手膀子打折了。 娄小公子似乎也想起这一遭了,讶异的盯着陆玉上下打量一番,突然升起一丝危机感。他连忙跳下椅子,窜到秦无双身前,挡了一半她看向陆玉的视线,秦无双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他顿时讪讪,“无双啊,你与这位公子先前也不相识,那日不过一时兴起,换个人来邀见也会应允,又何必执着那个人是这位公子还是莫大少呢?” “公子戏弄在先,难道一句言语也不能给?”秦无双越过娄小公子,直直的看向神色浅淡的陆玉。 幽兰若持着茶盏,低头抿了一口,秦无双和陆玉在某一方面其实很像,比如一样清冷,一样淡然,世人对他们而言从来相隔甚远,但终有不同。她尚且不敢如此冷言相对,秦无双倒真有勇气!颇有几分无知者无畏。 “在下慕姑娘的琴声,超然脱俗,想姑娘应是超然之人,当不会为凡世仪礼所牵绊。”陆玉清冷的声音响起,到真给出了解释:“在下心爱的女子伤了双手,自然当守护在侧,对姑娘失约却是在下的不是,但想姑娘应不至于对此耿耿于怀,是以未再相告。至于莫大少,在下与他并不相熟,他所为,在下不知。” “咳咳……” 幽兰若一口茶水还未灌入喉咙,堪堪被呛出半许。陆玉探着身子体贴的轻抚她的后背,帮她顺气。 看着这一番光景,他那心爱的女子是谁不言而喻,秦无双恨恨的拂袖而去,她们这位小姐可真是藏的深,不显山不露水将水性杨花的事儿行得出神入化。 娄小公子干“咳”一声,打着哈哈:“就不打扰两位相守相护了。啊,哈,哈。”一边说着,一边退出牡丹阁。 有幽兰若在前,他的无双定然安全无虞了,不打无双的主意,他一般懒得费心思量谁谁谁,这世界破事儿那么多,他可管不过来,关谁的事儿谁管!朝凤楼可是龙蛇混杂,离了无双十步的距离,他就没安全感! 幽怨的凝望着陆玉,幽兰若慨叹,她的一世英名,全毁了。 “以后娶你的人是我,有我懂你就够了。”一改清冷的神色,陆玉眼中盛满了宠溺和温柔。幽兰若垂眸,默了一瞬,问出了久存于心的疑惑:“你如何会觉得我一定会嫁给你?” 落在她后背的手停顿了一下,接着身子一轻,已被他搂入怀中,“因为,我中意的女子,嫁不了别人!”语声中霸道尽显,凌厉一览无遗。 幽兰若更深的沉默了。她在他怀中并未挣扎,并不代表她习惯他的怀抱,当她身上长满荆刺,他还能如此深情相拥吗?在爱的世界,一旦情深,落下的只是两人遍体鳞伤,不死不休。她,厌了。 牡丹阁外笙乐起,丝丝缕缕传心意。自古弄乐多怀人,朝凤楼任是歌舞升平却也无法埋葬许多愁,愁自生,愁自长,哪叫伤心人续了伤心事。 莫让踏进牡丹阁时,陆玉与幽兰若仍然保持着先前的姿势,一个自忧,一个更郁。他愣了一下。 幽兰若推开陆玉,理了理裙上的褶皱,悠然的在一旁坐下,未有一丝不自然,调笑道:“大少今日怎地如此有速,莫不是面对美人,心内惶惑,以致不安?”这话说的露骨,陆玉自然暗恨莫让搅扰,却不知此话更伤莫让,不过有那夜的一句“不行”,他对她心爱的女子已经有几分免疫了。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07】无名神通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方皓回到牡丹阁时,莫让坐在一旁神伤,神色叫人心中大快,被瑕非劝下的怒气再次降下不少。而幽兰若与陆玉对坐品茶,两人你来我去,眼锋凌厉。 这样的幽兰若他很少见到。自由与幽兰若一道长大,诸事皆是听从幽兰若的主意,方皓自然的把幽兰若的颜控秉性学了泰半。对于长相绝世的神秘公子陆玉,他第一次惊鸿一瞥以为他是女人,第二次在集先庄未曾主意到他,他之前怒骂莫让时错指了他,这位公子却并不生气,他对他印象真是绝佳。 其实方皓忘了一句话,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与莫让一道的货色,能比他好多少呢?此刻,他仍然天真傻傻的对陆玉歉疚道:“刚才真是对不住,我真心没想骂你,你上次救了月月,我还想好好谢谢你呢!” 眼见陆玉眼底的不悦,幽兰若赶紧站出来,拉过方皓,亲切道:“皓皓,陆公子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不会与你计较的。不过你怎会到朝凤楼来,你奶奶不关你禁闭了吗?”陆玉不是莫让,得罪了他可不好轻易打发呢! “我是趁着府内忙乱偷跑出来的,奶奶还不知道呢。”方皓似霜打的茄子,整个人鄢了下来,想到刚出来就听说的晟京城最新传闻,觑了幽兰若一眼,忍不住道:“月月,你知道我都是真心对你的,我没有认为你是爱慕虚荣贪图利益的女子,只是怕你被莫让骗了。他那么花心,配不上你的。” 幽兰若沉默,她自是知道方皓对她的真心诚意,但此时却不好解释,即便解释,方皓也未必能懂她的考量。 “哦?方小少觉得我配不上,莫不是觉得自己配得上呢?”倒不是他要较真,但数番被当面侮辱,教养良好如他也受不住了,泥菩萨还有三分脾气呢! 方皓一噎,瞪着莫让,尊崇幽兰若第一辩驳原则,输人不输阵,他抬了抬下巴,得意道:“月月这么好的女子,我是配不上,不过配得上的人马上就要出现了。” “哈哈,倒是有自知之明!却爱多管闲事。”莫让不客气道。 “哼,你别得意,等我哥回来,你送多少礼物都没用,他是不会让你把月月抢走的。”知道自己被莫让耍了,方皓气得脸色通红。 “哐当!” 茶杯落地的声音。 “你说谁?”幽兰若看着方皓,心中有一缕思绪逐渐明了,不详的预感逐渐笼罩而来。 方皓怔了怔,幽兰若的反应震惊胜于激动,他摸了摸脑袋,担忧道:“我大哥啊,月月,你不会忘了我大哥吧?小时候我们一起玩耍,经常形影不离的,你还和大哥彻夜观星,秉烛长谈呢。”方皓继续帮幽兰若回忆道:“你记不记得我们去放风筝,大哥画的风筝最漂亮,放得最高,我们种牡丹花,只有大哥种的发了芽,后来被人踩死了,你发了好大的脾气……” 莫让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这是传说中的青梅竹马吗?陆玉目光凝在掉落在地的茶杯上,青瓷片碎了一地,茶水溅在幽兰若的裙摆上,她也浑然未觉。 幽兰若嘴角抽了抽,方皓的大哥方醴,她怎会忘记?真真记忆深刻,铭心刻骨!“记得,我怎么会忘了呢?我只是有些……惊喜,啊,哈,惊喜,”幽兰若僵硬的笑着,随意问道:“你大哥什么时候回来啊?” “不知道呢,反正现在府内都在准备着迎接大哥回来,所以我才能偷跑出来的。”方皓顿时志得意满,转身看向莫让,“我大哥从前可是有名的神童,你绝对比不过他的!” “哦?有名?叫什么?”莫让顿时来了兴致,方府算是没落的世家,多年来只知有个纨绔方小少,却不知还有个大公子吗? 幽兰若抚了抚额,苍凉道:“姓方,名醴。”方皓点头,得意的看向莫让,他自幼崇拜他大哥,奶奶教育他大哥是他的榜样,他也将大哥当作他的骄傲! “哦,”莫让一脸如是的表情,夸张的惊叹,而后吐出三个字:“没听过。” 方皓的得意顿时凝在脸上,转身看着幽兰若,一双眼睛直欲泪眼汪汪,方醴幼时天赋异禀,才气卓然,从前能让她深惮如今能让她父亲升起弃安王府与之接亲的男子,想必已然翩翩浊世佳公子,但这些年来她未尝留意打听,不知他现下如何,也不能相言,方皓的神情看得她心中软绵绵的全是不忍,她只能看向陆玉,带着几分求助,几分期待。 陆玉收回视线,淡淡道:“我也没听过。”方皓顿时委屈到极点了,却听陆玉又道:“果真是神童吗?” 幽兰若嘴角再次抽了抽,世人皆言神童,她觉得是神经病儿童! “玉,且不闻小时了了,大未必佳!有甚忌惮的?”莫让不屑道,虽然龙生九子,良莠不齐,不过一个窝里出来的鸟都长一样的羽毛。 幽兰若暗叹,但愿如此!方皓被她带得如此可爱,方醴但有一分,她定亲去寺里还神谢愿。 “哼,至少我大哥对月月一心一意,不像你这花心大萝卜,以为月月是几件死物就能轻易收买的吗?”方皓冷冷哼道,今日还真与莫让死死的较上了。 “皓皓,不可胡言。我与你大哥多年未见,休要凭白坏了各自清誉!”幽兰若斥道,她与方醴只有幼时的情意,她一直背负着与安王府的婚事,若传出与其他男子纠缠不清,她虽不惧,却也无端引出安王府追究,折腾的还是她自个儿。 “月月!”方皓气得跳脚,又不知从何解释,只能哀叹一声,“反正大哥快回来了,等他回来你就知道了。” 幽兰若亦哀叹一声,等方醴回来,她惨淡的岁月又要开始了。 时下东洛国晟京城中年轻一辈的佼佼者有论四大公子,当今圣上的第四子陆衷、莫相府的少主人莫让、三朝将门姚老将军的独子姚晚余,还有一位是武国公府的小公子。陆玉将记忆中同辈中出类拔萃的未婚男子过了一遍,皆不足为惧,武国公府的小公子年龄太幼,四皇子被月海心迷得神魂颠倒,莫让自然不会与他抢女人,而姚晚余嘛,自视甚高,是绝不会纡尊与风尘女子为伍的。 至于横空出世的方家大公子,总角之交虽然纯真难得,数年过去了,又能余下多少情意? “既然是故人回乡,月儿似乎不应再愁眉苦脸了。”陆玉为幽兰若添了一盏新茶,抬手指了指隔帘外,“朝凤楼的歌舞甚好,且让它解一解愁罢。” 确然,终究是要发生的事,再怎么愁也要面对,带累心下生愁,却是不智。幽兰若看向朝凤楼大厅,舞台上是舞技新编的舞,虽不能解多少愁,倒是能养养眼。 观赏一支舞这样微不足道的愿望,上天却不想让幽兰若如愿,上天确然时刻眷顾她,稍有一点称心,立刻找事给她添堵。 幽兰若看着突然出现在牡丹阁的修尧,他一向晓得分寸,此时突然闯入,定然是发生了极为重要的事,闭了闭眼,幽兰若认命的问道:“发生了何事?” 牡丹阁中的贵客小姐头等重视,修尧怎能不知,然眼下的事实是迫在眉睫,一刻也耽误不得,他也无法。修尧却无言语,只沉默的递出一张纸条。 纵然心中已做好准备,幽兰若还是被惊得够呛,纸条上只有一个字,“危”。这是集先庄主事传来的,除非生死存亡的关头,否则无人敢传递此种消息。 这代表集先庄正面临生死存亡的危急。 幽兰若稳了稳心神,已经发生,且不论何事,忧急也无用。现下只能先赶过去,知晓情形方能制定策略应对。也顾不得与陆玉莫让解释,拉着方皓直直冲出了牡丹阁。陆玉与莫让对视一眼,随即跟上。 当幽兰若与陆玉、莫让、方皓赶到集先庄时,集先庄大大的招牌已经被摘下,门口一大群人,里三圈外三圈将大门堵得水泄不通,门前立了几名官差,幽兰若秀眉蹙得老紧,单几名官差还不至于让集先庄的主事乱了阵脚,而他因为几名官差就乱了阵脚还让集先庄的牌匾被人摘下,说明集先庄出的,不是一般的大事! “阿让?”陆玉亦是眉头紧皱,疑惑的对莫让询问道。 “这个,我也没收到消息。”那几名官差,不过是普通的官差罢了,能将消息封锁得一丝不漏的想必也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会不会,是你的宿敌?” 莫让刚与集先庄扯上关系,集先庄就出事,这实在是太过凑巧。晟京城莫大少的宿敌不论是明处还是暗处都难以计数,陆玉不得不作此揣测。 “玉,你真当幽小姐是软柿子吗?”他的敌人固然多,但不敢明目张胆挑恤他的又有几分本事能动得了集先庄?“不过能不声不响摘下集先庄匾额的,本少倒是有几分兴趣。”诚然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幽兰若冷冷的瞥了二人一眼,却无心思与他们计较,沉声道:“皓皓,你去前边与他们周旋,我去后院!” “哦!”莫让之前,方皓一直是集先庄的小霸王,此时他出面,正适宜。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08】锋芒初现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集先庄账房,赵六将一大叠账册恭恭敬敬呈给幽兰若。幽兰若一本接一本的翻看,她一目十行,翻阅速度极快,但每翻一本,脸色就难看一分,周身的寒气让账房内立着的数人觉得身处九霄寒窖,明明是四月的天,却个个冷得打颤。 “啪!” 终于幽兰若在翻到第二十九本时将账册重重的摔在桌案上,这一声同时响彻案前数人心底,“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监管周密的账册竟然不知不觉被人偷梁换柱,她岂能不怒! 能让素来优雅风流的幽兰若如此不顾仪态风度,事态当不是一般的紧急,但陆玉与莫让一样,谋略才智过人,对看账却是一窍不通。只有桌案前摊着的一纸公文是他们能看懂的,户部的文书,盖的是京兆尹的官印,确然有些蹊跷。 “清晨时分,三哥得到消息,言有官差会上门为难。我们以为是例行的‘检查’,准备几封银子也就能过,但过午时分我一时兴起想查查上月帐,偶然发现竟有错漏处。按照小姐教授的记账方法,集先庄的账目经过数次核对,是不可能有错漏的。”赵六拭了拭额头上的汗,继续道:“我与王五继续翻查之前的账目,方觉不对劲,这账册,许多处都有改动的痕迹,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想禀告小姐,但官差已经上门。” 幽兰若闭了闭眼,这是有预谋的陷害,即使早作禀告也无用。幽兰若在众人中间巡视了一圈,突然道:“诺斓呢?” 赵六身子一抖,颤巍巍的俯身跪地,幽兰若眼睛眯了眯,凌厉的目光鄙视着下首众人。 “诺斓用不惯集先庄的笔墨,昨日支了银子去置办新笔,至今还未回来。”王五硬着头皮回声道。 “小姐,定然是那厮从中作梗,现在想是戴罪潜逃了。”吴大素来直言直语,那小白脸平素爱摆谱,一看就不是好东西,这才刚来集先庄,集先庄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想不怀疑都难。 赵六跪伏在地是身子又抖了抖,半晌才哑声道:“诺斓是小姐亲自带回来的人,还请小姐给他一个机会,容他辩解。此般轻易定罪,恐叫人不服。” 作为平生最中意的徒弟,诺斓甚得赵六看重,此时陷入疑犯的行列,赵六心中的矛盾幽兰若能理解。他心中也怀疑着诺斓,但他心底还存着一丝侥幸吧,然而这丝侥幸一旦破碎,只怕比此刻的怀疑更伤人肺腑。 “这还有什么好辩解的,不是他难道还是我们这些相处了十几年的兄弟吗?”吴大脸色不忿,那小子来了才几天,赵六这么精明的人都被他收买了。 手一挥,幽兰若打断众人的争执,沉声道:“诺斓是我带回的人,若他真图谋不轨,识人不明的后果我自会承担,你们无须再作争执,当下最重要的是解决账册的问题。” 人活一世,难免遇到背叛,但幽兰若的一生遇到的背叛未免多了点。不过多也有多的好处,因为经历得多了,也就习惯了,纵然是不合理的,也不觉得有什么悖逆处。 幽兰若低头思索了片刻,吩咐道:“将所有的账册都搬上三楼,用最快的速度收集东洛国三十年内的所有政令,还有现有的律法,明日午时前我不希望有任何遗漏。”冷厉果决的声音传出,幽兰若已不记得上一次如此动怒是因为何事,但这一次,她势必叫他们知道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众人闻言皆惊讶不解,幽兰若又吩咐道:“赵六,你先起来吧。如果这一次你不能将功折罪,那么集先庄留你也无用了。” “小姐,东洛国的律法赵六烂熟于心,有不解的尽可相问,何必还费时间您亲自查阅呢?”吴大素来心直口快藏不住心思,直言道:“官府可是限令我们两日内备好所有的账册啊!我们不是应该立即开始查找被暗中篡改之处吗?” “这个,我自有主张,你们速速执行即可。”幽兰若何尝不知时间紧迫,没有三天的功夫,按照他们的智商,与他们解释也是白搭。 话落,众人相视一眼,却未有所行动,幽兰若不由蹙眉,疑声道:“还有何事?”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面上不由都带了一丝紧张,最后还是由刚颤巍巍站起来的赵六又伏下了身子,“集先庄此番遭人陷害,措手不及,我等心忧不已,又想不出能为小姐分忧的办法,无奈之下,无奈之下……” “无奈之下如何?”幽兰若微微斜视下首众人,心中顿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王五在给小姐传讯的时候,也把消息给大姑爷传过去了……”吴大憨直的声音为众人解了围,但他们的心放下不过瞬间,又都提到了嗓子眼,因为幽兰若未及吴大的话说完,已经发怒了。 “到底集先庄的主人是你们还是我?” 幽兰若怒得拍案而起,“砰”一声震响在众人心弦上,此刻他们突然记起眼前的这位小姐信幽,集先庄的危难与惹怒她的比起来,真是渺小得微不足道,而提起大姑爷,无疑是直直的触了她的逆鳞。 大姑爷?莫让挑眉,幽兰若还真有神秘后盾吗?原本他们不适合跑到集先庄的账房来,不过玉担忧关切幽小姐,破例也未尝不可,却不想听闻如此要紧的事,他看向陆玉,却见他一副深思的神色,嘴角微微弯了弯,这戏,比料想的精彩。 王五一脸死灰的走上前,他大半生呆在集先庄,一腔心血耗费尽,只要能保住集先庄,他虽死无憾,“小姐根基尚浅,与底蕴深厚的世家高门对上,难免吃亏,一个不留神就会赔上集先庄,我等知会大姑爷,也是为了小姐,为了集先庄的前途。”王五声泪俱下,一脸的衷心为主,“大姑爷神通广大,手眼通天,虽在一些微末小事上与小姐诸多不合,但小姐有难,他必然会出手相助,不会见死不救的。” “出手相助?”幽兰若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那个混蛋,她真是想都不愿想!“哼!真是痴人说梦!他不落井下石我就该去天国寺烧高香了,他要知道我被人陷害,当然会日夜兼程赶来,不过是赶来看我笑话的。” 朝凤楼的大主事周三一直沉默不语,此刻却站出来道:“小姐,大姑爷虽然行事乖张,但大义还是分得清的,小姐当初同意大小姐嫁过去,不就是看中大姑爷和小姐一样护短吗?此刻计较从前的恩怨未免因小失大,先应付当下之急才是最为重要。” 幽兰若蹙眉,姜还是老的辣,周三能管得了这么大赌坊,还是有点能耐的,能屈能伸,物尽其用,人尽其才,不过这一次的疏漏,仍然甚为严重。 “你们觉得应该让那个混蛋介入插手,不过是觉得我幽氏一介弱女子,抵不得男人的魄力,不过我明摆着告诉你们,既然上了一条船,就不要朝三暮四,心存异心,要么让我一人掌舵,要么大家一起玩完!”幽兰若冷哼一声,这些人的心思,真当能瞒过她吗?“此刻我不想再多议,下去准备吧。” 语音决绝,不容置疑,幽兰若虽是女子,但前世根植入血脉的骄傲,和在商场上的高人一等,是不允许有人践踏的。 众人相视一眼,幽兰若的专横他们不是第一次见,但幽兰若的才智他们也并非不知晓,眼下她是他们的主子,他们除了听从吩咐又有何良策?“诺!” 见幽兰若一声令下,众人退下,莫让暗赞,好个有魄力的女子,好个不输男儿的女子,“玉,看来幽小姐早已成竹在胸,是不需要我们的襄助了。”他真想看看,遇到生死存亡的危机,她会如何应对,遇到神秘莫测的黑手,她又会如何选择。 “月儿,在东洛国,你永远不会有危险。”陆玉不理会莫让的打趣,走到幽兰若的身旁,怜惜的看着她。 幽兰若心中一惊,猛地抬头看向陆玉,他曾说过,他会相守,但如果她有谋反之心,就会亲手杀了她…… “我不过一个心肠狠辣、心思歹毒、薄情冷性的商女,你又何必对我执着……” “我看中的女子,我心中自有评价,我想做的事,也无人能阻拦得了。月儿,你说这些话,又是何必?” 幽兰若沉默,有些人的好,你望穿秋水也奢望不来,有些人的好,你百转千回也婉拒不了,这真是上天早就注定好的,叫人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 “这次的敌人完全隐在暗处,我与大少事先半点消息也未曾得到,到如今也蒙在鼓里,可见厉害之处。”幽兰若感慨,费了这么大周折,不知所谋为何,若是千八百两银子,直接来与她说说,她素来是大方的,幽兰若又感慨了一番,看来自己大方的名声不够响亮才招致此祸。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09】如何逆转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集先庄经营数年,积累的旧账之庞大,幽兰若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是看到房内堆积如小山的账本还是狠狠的心颤了一把。 “果真不需要我们出手吗?”莫让凑到幽兰若跟前,一脸欠扁的表情。 幽兰若心底咬牙,这帮混账真把她当成软柿子了,即便是软柿子也得顾忌一下是否会粘手吧!他们既然如此不客气的拿捏,那她又何必费力隐忍,届时可别怪她不留情面! “月儿……” “不必了,”陆玉刚出声,幽兰若冷冷的截住了他的话头,“我自能应付。” 陆玉深深的看了幽兰若一眼,女子一身的果决,是不会改变主意的气场,陆玉摇了摇头,不赞同道:“你当初千方百计拉阿让下水,不就是想靠着大树好乘凉,如今正是大树遮阴时,不用岂不浪费?” 莫让嘴角抽了抽,这世界上有的人可以为兄弟两肋插刀,比如他,有的人可以为女人插兄弟两刀,比如陆玉,他早就明白,此刻面对还是忍不住心中不忿。 “玉说的是,幽小姐有的是能力手段,但为着不值钱的意气累了自己吃苦可不是幽小姐的作风。”莫让一脸的诚意奉劝。即便被兄弟卖了,还得帮着数钱,说的正是莫让这样的人。 幽兰若蹙眉,她完全相信只要莫让出手,现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莫让虽身无官职,表面浪荡轻浮,但世代相府高门的继承人绝对不会是表面上那般无害,他在东洛国的地位,绝对是权力中心的重量级人物。而且还有一个神秘的陆玉,她完全可以高枕无忧,但是…… “晟京城中,聪明的人很多,不聪明的人更多。聪明的人固然不好应付,但是不聪明的人更是麻烦。集先庄是晟京第一赌坊,觊觎的宵小不胜枚举,若要一一解决,却是浪费精神。为此我才特意找大少这个晟京城权贵公子第一人来加以震慑,让他们不敢将注意打到集先庄上。”幽兰若娓娓道来,选择莫让,不是一时偶然,她思索良久,布局良久,方有今日。 莫让无语问苍天,他仅仅是用来震慑宵小?“幽小姐为在下定义的对手竟是不聪明的宵小之辈?”真是不敢相信,有人将杀鸡用牛刀说得如此理所当然,如此屈才,作为那把刀,他应该憋屈的。 “这个,”幽兰若顿了顿,想了一下,虽非原意,这么形容也相差不远,遂点头:“可以这么说。” 陆玉怜悯的看了莫让一眼,数年来莫大少行事高调处事低调,让很多人都不曾见识到莫大少的才智本事,本已是埋没英才,而今即便有慧眼识珠者,却仍不将明珠当宝,莫让的憋屈,陆玉能理解。 正如幽兰若所说,晟京城中聪明的人很多,但能让陆玉另眼相看的一只手也能数过来,那些人的威胁他却可以无视,“既然如此,你自个儿先与他们较量,但你记住,月儿,你是最重要的,甚于一切,你这样认为,我也这样认为。” 陆玉说的正经,听的两人却不淡定了。 莫让看向陆玉的眼光略带了几分膜拜,他本以为陆玉在感情一途当是木讷冷清,不想竟是深藏不露啊!当初听闻他老爹说起陆玉老爹披荆斩棘,在群狼环侍中将晟京城第一美人娶进门时的风采,他犹自怀疑,此刻当笃信不疑了。正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他这情场高手在他们面前委实有负盛名。 而幽兰若突然忆起,前世有一位擅写言情的大妈,将男女情深刻画得细腻入微,肉麻露骨,怄人心肠,陆玉这般深情真可以与她戏中的角儿媲美一番。 “人生路漫漫,高处不胜寒的寂寞犹难排解,难得上天眷顾,免费送来一个可遇不可求的对手,我自当珍惜,否则,就太暴殄天物了。”幽兰若轻笑,举步迈向堆积如山的账册,随意捡起一本,轻巧掂转,“我自是相信大少的智谋,只是,我的对手向我发出了挑战,我若借助他人之手,&8226;未免太过不敬,这可不好。” 陆玉一笑,也罢,既然他的女人想玩,他岂能搅了兴致,侧身对莫让道:“阿让,这回你尽可以站在一旁看戏了。” “哎,班主不让上台,不乖乖站在台下看戏也没法子。”莫让一声哀叹,仿若真是有志难申的千古怨男。 幽兰若顿时被逗笑了,“晟京城的台子,一旦开锣,你方唱罢我登场,难有停歇的时候,大少何须急于一时?” 十几年都等了,莫让自然不急一时的。辞别幽兰若,与陆玉一同踏出集先庄,莫让挑眉看向陆玉,“果真不管?任由她被外人欺负?” 陆玉睨了他一眼,冷笑一声,道:“你觉得呢?” “这不像你的风格。”莫让摇头,陆家的男人一向护短得很。 “敢对集先庄出手的人能有几个?有兴致对集先庄出手的人又有几个?”陆玉眯眼,话音转冷,“他们既然闲得慌,就让他们吃点苦头吧,太过安逸他们还真以为生在了太平盛世。” “你就不担心吃苦的是那位不可一世的幽小姐?”莫让忍不住问道,陆玉竟然隐忍不发,着实让他意外。 “你莫大少与她较量数年,她可曾吃亏?她不是省油的灯,而且能进我陆家的女子,自然得有几分能耐。”陆玉冷冷的看了莫让一眼,“此番,就算是对她的考验。” 莫让一个激灵,多年来他似乎还真没捡什么便宜,每次他觉得自己略胜一筹时,她都会突然用让他绝对想不到的方式宣扬她的胜利。 “若他经不起此番考验……” “陆家的媳妇自然不能被外人欺负。阿让,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莫让嘴角抽了抽,横竖还是要护着,不过得护得不动声色,不露端倪,不为人知。 “若是经得起考验,你是不是就打算将她娶进家门了?”莫让饶有兴趣的问道,那样,他也算是功德圆满了,不枉他劳心劳力多时。贺礼他早已备下,存放太久,可实在费神呐。 四月的月应着时节的变换,清亮透彻,银辉洒满大地,笼罩的人和物都若镀上一层清华,陆玉的心思却蒙上一层郁郁,“若是她能经得起考验,想娶她进门,怕是没那么容易。”语声无奈,温柔,还有一丝宠溺。 莫让微微思索,陆玉说的正是,能有这般了得的应付,幽兰若的确有资本与陆玉一较高下,强娶一途,自然不再可取。但是不还有自愿一途吗?陆玉的男子魅力也不是摆着看的。当年他那位未婚妻不是轻易被他收服,死心塌地? 人生,不是正在经历苦难,就是在苦难的路上,其中偶尔夹杂点欢乐。幽兰若回顾了一下,近来这欢乐委实少了点。 数日前的刺杀若她还能安慰自己是愚蠢的寻仇,但这一次的账册问题,可以确定在她不曾察觉的黑暗处,正有一只大手向她张开。至于是何方神圣,她现在还不知,不过应该很快就会浮出水面了,因为真相,在时间面前,总是那么脆弱。 “瑕非,跟在我身边,所面对的,是与朝凤楼的安宁祥和截然相反的狂风骤雨,你果然已经准备好了吗?” “姐姐说,能跟在小姐身边,是上辈子的造化,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瑕非当珍惜。” “好!”幽兰若欣慰的看着身旁的小丫头,她正如一块璞玉,待雕琢打磨后,必定比她姐姐若涟更为惊艳。 “小姐,这么多账册,我们都要一一核对吗?”瑕非望着小山般的册子,眼睛里闪烁着坚定不移的光芒,心底却暗暗发苦,天知道她从小看见书本子就瞌睡。 “虽然数量庞大,但是我们人手足够,两日的时间,足以将被改动过的账目清理出来,不过若他们以为我幽兰若是如此好打发的,就太低估我了!”幽兰若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弱势得太久,她也以为自己性子平和了几分,但天父造就,她的骨子里从来没有平和的因子!“限定两日呈上账册吗?两日,我会让他们为这两日悔断衷肠!” “两日?” 晟京城一处僻静的院落响起一个疑惑的声音,微微粗犷的嗓门略带沙哑,他不解的看着身前的华服少年,“集先庄与京兆尹俱已安排妥当,为何不趁其不备一鼓作气灭了集先庄?主子,两日内能发生的变故可太多了!”尤其是莫相府的态度不明,一旦有了防备,他们想得手却没那么容易了。 “集先庄?”阴冷沉暗的声音仿若九幽传出,若幽兰若在此地,见到素来无害的少年此刻的表情,当惊讶,少年暗沉的目光闪现着杀机,“列禅,你觉得本宫的的目的仅仅是集先庄吗?一个集先庄值得如此大费周章?本宫若如此肤浅,能让你甘心臣服吗?” 列禅不语,他们隐藏多年,一个赌坊,确然不值得他们冒险,但主子的决策,他是信服的。 “让集先庄轻易败亡,未免无趣,本宫想看到的,不过是这两日幽姓女子能如何逆转乾坤,反败为胜。她,才是本宫的目的!”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10】公堂听审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东洛的国都晟京,藏龙卧虎,三教九流,所居者甚杂。但封建君主的国家离不了以皇权为中心,辐射开来,外姓藩王有德高望重的列王府,大权在握的岐王府,同姓亲王有拥兵自重的安王府。列王府行事低调,但早年在文武百官中建立的威望未曾稍减,不过名望总是虚华,比不得拥有兵权的安王府与握有实权的岐王府。 安王府与岐王府多年来相看两厌,彼此冲突不少。安王是实实在在的武将,性格耿直,弯弯道道的却不怎么擅长。岐王虽在朝为官,那蛮横的性子却无人能敌。 今上为了让安王府与岐王府相互制衡,将护卫皇城的二十万兵马一半的调动权交由他的皇妹芳长公主。是以东洛国的权力格局形成四足鼎立局面,且稳定的持续了数年。想要在京城站稳脚跟,就必得清楚东洛国真正当家做主的人是谁。 晟京城的百姓一直伸长了脖子翘望这四大势力的动向,但列王府行事低调,安王府行事更低调,芳公主倒是时而出门一趟,礼佛拜神,也不曾发生值得津津乐道的事件,至于岐王爷,除了与朝凤楼的月海心看对了眼,多年来竟是从未传出有价值消息,而与风尘妓子暧昧不清固然能吸引眼光,但多年未有进一步发展,亦逐渐让世人兴致减淡。 这些年搞得晟京城的百姓茶余饭后一点谈资都没有。所幸上天体恤,晟京城年轻一辈都不怎么低调,时而闹出点风波,先是四大公子,莫大少的风流、四皇子的乖戾、姚少将的板正、武国公府小公子的才华惊世,后有四大纨绔,娄小公子的荒唐行事、方小少的滑稽搞笑、御史梁家公子的数典忘祖、杨二少的败家传奇。 不过这些人的加起来都抵不过近来在晟京城大出风头的风尘商女幽月! 三日前世人还在津津有味的品谈幽小姐与莫大少的桃色传闻,但三日后再谈论此事无疑是一件跟不上潮流的事。传闻正如海浪,一浪接一浪,前浪推后浪,淹没的永远是后浪,瞩目的永远是前浪。 今日,最为瞩目的传闻,则是来源于两日前,京兆尹的公堂上。 “堂下商女幽月,有人举报你经营的集先庄作假账行偷税漏税的勾当,如今十名记账先生查阅集先庄账册后均发现多处账目虚假,人证物证俱在,你可有话说?”京兆尹郑大人一拍惊堂木,威严的声音响彻公堂,气氛一时凝滞,今上最是嫉恨商人偷税漏税行为,凡有此犯者,轻者发配边疆,重者处以极刑。 “小女子无话可说。”幽兰若笔直的立在公堂下边,两脚发软。这郑大人出了名的公正廉明,就是行事太磨叽,她这个月站的加起来都没今天早上久,不累得脚发软才怪!“我认罪!” 一言既出,堂上堂下惊呼声接连响起,连一句辩解都没有,如此云淡风轻的认罪,仿若情人关切饮食时轻轻的一句“用过膳了”,这幽小姐,莫非不知现下的处境?脑子灌了浆糊进去? 莫让皱眉,略略忧心道:“被人诬陷的罪名丝毫不加以辩解,她难道不懂东洛国的法律对商人是何等严苛?这罪要认了,可就没有推翻的机会了。” “大胆刁女,犯下重罪竟无丝毫悔改之心,着实可恶!”京兆尹再次拍响惊堂木,自古无商不奸,他亦是深恨牟取民脂民膏的无良商人,“刁商幽月唆使名下赌坊做虚假账目,偷税漏税,犯下重罪,来人,将其收监,择日宣判!”说着,拿过令箭投向地上。 续香阁的主人幽月本是京城相当有话题的人物,加上近来与莫大少的传闻,更是吸引了一大片目光,今日被传上公堂,自然招来大批听讼观者。这审案刚开始,被告就认罪,一点波折都没有,却是有些无味。 温娘与景尤怜站在人群中,脸上俱是急切的表情,虽然她们都相信幽兰若的通天手腕,惊世才谋,而且还得到了郑不时从轻发落的承诺,但是还是忍不住担忧。威严的公堂上,立着的不过一个女子,那个女子的背影,袅娜而纤弱。 幽兰若背对着公堂之下的众人,眸光熠熠的盯着那将落未落的木令箭,嘴角突然勾起一抹艳绝天下的笑,妖娆、嗜血。 “且慢!” 一道高声呵斥自公堂外响起,成功的阻止了京兆尹投掷令箭的动作,众人回头,这场官司总算有点曲折了。不枉他们顶着四月的天光等候良久。 眉目清俊容颜朗逸的少年自人群中走出,一袭华丽的王袍昭示少年尊崇的身份,众人纷纷让开一条通道,少年优雅明朗的步调踏开,潇洒的走上公堂。 京兆尹不由皱眉,犹豫了一瞬,还是放下令箭,走下台阶,躬身道:“下官见过四皇子。” “免礼!” 少年轻抬手,虽在下首,但做派丝毫不落皇家威严。 “下官此时正值断案,不知四皇子驾临有何要事,躬请指教。”京兆尹一板一眼的打着官腔,四皇子诚然尊贵,但未供实职,虚爵之下是金玉还是败絮,晟京城中不单只京兆尹在疑惑。 “听闻郑大人在审商女幽月一案,正巧本皇子闲来无事,特来瞧瞧。”陆衷拿过一支令箭,握在手中把玩,转身,一张波澜不惊的清秀面容映入眼中,“幽小姐经营的续香阁诚实守信,价格公道,所售脂粉为京城老少乐道,争相购买,这偷税漏税的罪名,莫不是有什么误会吧?”话是对京兆尹说的,看向的却是幽兰若。话毕,扫了一眼立在一旁立着的十名账房先生,最后,才看向京兆尹隐隐不耐的方字脸。 京兆尹着实很不耐,犯人已经认罪,基本就可以定罪了,此时半路杀出个管闲事的,还是个不好得罪的,他焉能不恼?“罪犯幽月已经供认不讳,只待签字画押即可入罪,不知四皇子觉得还有何误会?” ------题外话------ 关于少了1000字,明天加更作为补偿,关于标题,“受”字也列为禁,好无语啊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11】法不容情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误会”二字加了重音,显出朝廷命官的官威,陆衷贵为皇子却浑不在意,似没听出弦外之音。 “呵,误会嘛,”可误会的多了,没有误会,想有,也能有出误会来,陆衷似笑非笑的目光投到十名账房身上,“诸位记账多年,对账目的管理经验丰富,难道丝毫不觉所阅账目有蹊跷处?”语声中自然而然的夹杂着一丝皇家惯有的威严,他继续好心提点:“比如前后的墨迹,作录的字迹?账目错漏的间隔?” 他问得轻巧,听在十名账房先生耳中却是犹如魔音,个个心中打颤,叫苦不迭,这前后左右皆是达官贵人,有权有势者,他们焉能得罪得起?先前呈给京兆尹的罪证已是耗费了他们太多力气,这厢真没有一个敢上前回答陆衷的问话了。 但京兆尹显然没有料到一向轻浮浪荡的四皇子能有此一问,他看向战战兢兢的十名“证人”,不由得对那呈上的铁证暗暗起疑,这桩案子引起轩然大波,审得格外顺利,顺利得有点过了! “你们如实回答四皇子的问话,若有假证者本官决不轻饶!”京兆尹对着一众证人喝道。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一番眉来眼去后终于一名稍瘦弱的账房先生磨磨蹭蹭出列,对着陆衷与京兆尹各一礼后道:“回四皇子、郑大人,在草民所查阅出的虚假账目,记录的字迹与前后账目的记录确然有很大一部分不是同一人所写,但账目记录中,同账册有多名记账人也是有的。” “四皇子、郑大人,草民以为不然。”此时又一名账房先生出列,行礼后接着道:“集先庄账册确实存在很大蹊跷,被查阅出的虚假账目墨迹较之账册年份相隔太远,账册每年都会交由会记司审阅,如若是偷税,断不会相隔多年才改动账目,这不是白费功夫吗?” 京兆尹沉默,他看向那早先认罪的女子,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丝毫没有将被正法的焦迫,他转身看向剩下的八名账房先生,沉声问道:“他二人说的可是实话?” 剩余的八名账房相视一眼,诺诺未曾言声,这沉默显然是默认了。 “大胆,为何尔等先前不报?”京兆尹一声怒喝,虎目圆睁,怒瞪着众人。 “郑大人,同册账目由不同记账人录入账目在账房中皆属常见,草民等只是负责将虚假账目列出,并未对各项账目记录的字迹留心,这却不能怪罪我等草民啊。”此时,先前那瘦弱的账房先生顶着京兆尹的怒气出列道:“再则,账目记录的墨迹新旧,一眼望之无法仔细分辨,加之草民等学识浅薄,这新旧墨迹叠加也是区分不出的。” 幽兰若心底好笑,如此见识宽广还算学识浅薄,那她可是文盲了,却不知他是那一路人马,是敌是友? “原来还有这一说!”陆衷勾着桃花眼,一个眼波向幽兰若递过去,幽兰若顿时心底一阵恶寒。 京兆尹坐回首位,看向公堂内外一干人等,今日庭审的听众较之本月往常听众相加的一倍还有余,他就知道这案子没这么简单。 见京兆尹沉默不语,幽兰若急了,她真站累了,刚想张口,却见一旁的师爷上前,与京兆尹耳语一番。自古县官无大才,全在师爷总找茬,却不知师爷说了什么,京兆尹听了直点头。 “来人,去请华大师来公堂一趟。”京兆尹对一官役吩咐,又叮嘱道:“务必有礼有节,恭敬相迎。” 话落,幽兰若心中一个激灵,华新华大师,东洛国第一书法家,对书法绘画颇有研究,造诣深厚,什么字体墨迹在华大师面前一眼就能分辨。这华大师,早年曾教授幽兰若写字,不知数年后,他是否还记得曾经不成器的女学生。她用九牧老人的药粉将白皙的肤色染得略暗,梳了风尘女子的留仙髻,与昔日闺阁中的总角打扮全然不同,想华新纵然记得也认不出她的,心中略宽。 一个时辰后,官役带着一名灰衣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回到公堂。幽兰若暗叹,华大师对学术的执着连她也叹服,将他扯进公案中,真真浊了清修,不知官役礼节恭敬到何种程度能请得他出山。 “华某见过四皇子、郑大人!”华新略微俯身,“适才路上已听闻郑大人所断案件,郑大人素来秉公执法,铁面无私,在下深为叹服,愿为大人断案效犬马之劳!” “如此甚好!”京兆尹点头赞服,这华新倒不与一般文人清高自傲。 说着,官役上前带华新前去查看账册,幽兰若无语望天,华新果然没认出她,但她这站第几个时辰来着?早上吃饱的肚皮又快饿扁了。 好在华新并未用多少时间即得出了结论,众人听他道:“在下仔细大略翻看数本账册,有一部分是账目,其中数笔是近期改动过的,时间不超过三月,有一部分是从前改动过的,应该在三至五年。” 堂下一片哗然,华大师说出来的,定然不会有假了,这幽小姐难道真是被人陷害? 京兆尹看向四皇子,若非四皇子插手,案子已经了解,但为何四皇子会突然插手呢?“商女幽月,你有何话说?” 深吸了一口气,幽兰若平复了一番胸中激动,终于轮到她这个被告说话了,“举报假账嘛,刚才小女子已经认过罪了,大人也无需再大刑加身了,小女子体弱受不住,有什么罪责,按照律法宣判就是。” “放肆,你这是藐视公堂!”京兆尹愤怒得敲击着惊堂木,他还不曾见过如此不知好歹的女子。欲加之罪,丝毫也不辩解,是觉得辩解无用还是不相信律法的公正?他清廉多年,第一次受到了打击。 幽兰若叹息,这公堂上,不认罪不容易,认罪也不容易,真是做人好难啊! 陆衷心底犯疑,他与幽月并不熟悉,此番搭救落下的话柄,对他不利甚多,但为着一个人情他毅然奋不顾身,这小妮子却不领情,这厢连他也不好下台了。 “且听在下一言!” 正在众人犯难之际,又是一声大喝自公堂外传进来。 幽兰若一脸黑线的看着梁宇乾迤迤然踱步走上公堂,她这得站到什么时候,还有完没完! “郑大人,请恕在下斗胆,想为幽小姐一言。”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梁宇乾已开始口若悬河:“续香阁幽小姐,虽为商人,但心地良善,多年来为百姓做了不少好事。三年前临州饥荒,大批难民流落京城,幽小姐曾在城外设粥铺一整月施粥;随后不久临州疫病,奸商囤聚药材,亦是幽小姐出钱出力从远地购置药材解危,救了数万百姓,却分文未取。两年前江州海盗肆掠,抢劫来往行商百姓,幽小姐无偿捐助数万军饷资助官兵剿灭海盗,年前大水,赣州交通要道大桥冲毁,幽小姐组织商人自发捐出银钱修桥铺路……” 抹了抹额头的汗,幽兰若思索了一下,她竟然做了这么多好事吗? “如此大仁大义,大德大善,行为百姓,立为君上,居于江湖,思为庙堂,高风亮节之士,岂能加诸刑法于身?” 一语毕,公堂上下内外一时寂寂无声,听审的观众除却幽兰若交好的友人大多是庶民百姓,幽兰若的善行确有其事,经梁宇乾摆出,众人忆起,他们不懂律法,只知道好人不应该受罚,顿时形成一股正义之势射向公堂。 京兆尹有些讶然,他觉得无商不奸,不想这幽月竟然是个例外,但她犯下的罪行,她亲口承认…… “大人,法不容情,若人人都行善事,犯律法,天下何以治?” 这回师爷善解人意的为犯难的自家大人进言,并未有意压低声音,公堂上的几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陆衷与梁宇乾素来不对卯,此番统一战线下两人也是各成气场,各自眉刀眼箭,暗自较量。 幽兰若好一番叹,真是一对好基友!比陆玉和莫让还有默契,还……登对!一个皇子,一个臣子,有前途啊! “续香阁幽月,虽多行善举,但触犯刑法,法不容情,当按律伏法!师爷,算一算幽月所犯刑法该当何罪!”京兆尹心中纠结了一番,最终拍案定论。身受皇恩,当报效朝廷。 此言一出,顿时引起众怒。堂下百姓为幽小姐抱不平,堂上当宠的皇子和当红的臣子,齐齐说情,被直直驳回,被打的脸范围有点儿广了!但京兆尹郑不时深受皇恩,忠于吾皇,素来铁面无私,公正严明,威望不浅,此番却不知如何收场。 幽兰若轻叹一声,心底好生怅然,莫让乖觉的站在人群中远望,四皇子、梁公子与她交情不深,反而竟主动摊上来,意外是有的,感动也假不了。幽兰若略略回身,望了一眼人群中的某一处。 陆玉斜睨着莫让,调侃的声音响起:“你是否应该觉得自惭?” “你难道不吃醋?”莫让见缝插针,回驳道。 “那两个废物?”陆玉不屑的皱眉,白白拖延了审案时间,半丝功劳也没有。 “既然是废物,就别将他们与我相提并论。”莫让不忿道,堂上的女子自在的很,何曾有需要襄助的模样? ------题外话------ 停电真是一件很无奈的事。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12】亿两白银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那就烦请师爷与诸位记账经验十足的账房先生为小女子核算一下所犯罪过。”眼看众人愤怒之势濒临暴走,幽兰若突然出声道。 女子莲步轻移,立于公堂中央,娉婷袅娜的身姿若弱柳扶风,清华高贵的气韵犹如流风回雪,叫人一旦看了,就移不开目光。她嘴角含笑,妩媚至极,妖娆至极,隐隐藏着一丝嗜血的味道。手一挥,众人的怒气顿时缓了一缓,方才惊觉,女子从头到尾,不曾为自己辩解过一句啊! 陆衷痴情月海心,梁宇乾痴心若涟,二人时常混迹于朝凤楼,但对朝凤楼的幕后主人幽月所知甚少,一介商女,才艺容貌平平,也引不起二人兴趣,此番不过为着卖个人情亲自上阵,不想竟意外见识到这早已声名在外的商女隐于人群的风姿。 但这风姿掺了鹤顶红牵机毒,非常人所能承受。 陆衷与梁宇乾对视一眼,各自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一抹凝重,随即二人皆收敛神情,立于一旁,准备看看在商界声名鹊起,如鱼得水的风尘商女如何应对虚假账目,她在商界游刃有余,在政界,是否能安然无恙呢? 半个时辰后,华新与师爷查阅账目后回到公堂,两人脸色颇为凝重,从幽兰若身边走过时师爷抬头看了她一眼,幽兰若挑眉,不知这罪责重若几何?太轻了可就不好玩了! “启禀大人,属下华大师清算出确切的虚假账目,所偷漏税额跨越十六年,达十九万八千余两白银。” 话落,顿时响起一片惊呼声,十九万八千余两白银,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平常小康人家十两银子就能过一年,这可是京城一半庶民一年的口粮够了啊! 幽兰若扶额,对于平常人家来说,这是个天价数目,但对于一个赌坊,她的对手是否太侮辱她了?这数目,在幽小姐眼中,真是小得不成气候得很。 “大人,今上曾下令,凡及商人偷税者,十倍以罚,出于千两白银者杖百,监三年,万两白银者罚没家财,处以流放。以幽月之罪,可极性也。”师爷一板一眼的背起东洛律法,这幽月的罪犯滔天,不杀不足以正律法。 京兆尹眉头皱起,他以为偷税漏税常人所犯金额应该不大,罪不至死,他未曾想过,续香阁的幽月岂能与常人同日而语?他与朝凤楼的温娘颇有交情,虽说铁面无私,但温娘与别个不同…… 众人一时沉默无言,看向幽兰若的目光开始变换,有嫉恨,有不耻,有敬畏,有叹服,但无一不含着震惊。如此巨大的账目纠纷在东洛国属头一例,这新晋的商女只怕在劫难逃。 幽兰若扫视了一眼公堂上下震惊失神的众人,轻轻吐出一口气,总算到点上了,再站下去,她就撑不住了。 “郑大人,对于商业犯罪,以刑抵罪乃是在锱不偿罪的情况下,今上曾下过一道恩令,未及伤人性命至生死的罪行,可以银钱赎其罪行。”幽兰若轻笑,她除了性命,就剩下钱了!“不如再请师爷换算一下,我当交多少罚金,方能抵过所犯罪责。” 京兆尹正为难如何下令处置,听此言,幽月倒是想破财免灾了,商人重利,但不重性命有利何用?若能倾其家财,赎其罪行,也算折中的法子。 “师爷,将商女幽月所犯罪行合算统计,拟出其应交罚金数额。”京兆尹对师爷吩咐道。 “大人,若以十倍论罚,所交罚金为一百九十八万两白银。”师爷与几名账房先生交谈后,翻出律法本子,呈给京兆尹。 一百九十八万两白银,在东洛国能买下三座城池了,趋近东洛国一年赋税的一层。东洛国能拿得出如此巨款的不是没有,但一介商女,出道数年,根基未深,倾家荡产能否拿得出这笔罚金呢? 众人心中一时惊疑。 梁宇乾祖上三代为官,一代比一代清廉,他这官四代因囊中羞涩被耻笑数次,这般数额的钱财,他连听也是第一次听说,陆衷虽为皇子,但并无封地,历年所积俸禄基本可以省略。先前的偷税金额已让众人震惊,如今的罚金数额就更是让人咂舌了。 咂完舌,堂下的有庶民视线一致投向一处,随后渐渐的,投向那一处的视线越来越多,直到所有人都看向一处。 莫大少的风华,终于自人群中显露。 莫让无语,他不过与幽月有点传闻,何故引起如此大的震动?一百九十八万两白银,纵然是根深叶茂的莫家,也不是说拿就拿得出的啊! 世人皆以为耳闻即为真,殊不知眼见也有假。幽兰若突然想起,若是花钱抵罪,口口声声恋她护她的陆玉能否拿得出这一笔钱财。 可惜,不能一试,当真遗憾。 “一百九十八万两白银,小女子稍后呈上即是。”幽兰若轻笑一声,顿时众人不敢置信的看向她,对于她能拿得出如此巨款皆持怀疑态度。幽兰若不理众人,收敛神色,对京兆尹一礼道:“郑大人,小女子身属东洛国籍,遵东洛律法,若有冤情,是否也能得东洛律法相护?” “这个自然,身为百姓父母官,本官正以为庶民百姓伸冤做主为使命。”京兆尹目光变幻,已经定罪,若真有冤屈,为何早先不申述? “那么,小女子自愿以十倍补上漏税银钱,若有人欠小女子钱财不还,大人可能代为追讨?”幽兰若自上公堂后,第一次露出郑重的神色。 “然!”京兆尹抚须点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若辖下有借债不还者,他理当为债主追讨,但前提是所借出的银钱是合法的,并非来路不明,且借出的方式也是合理的,若是高利贷类型的,则是知法犯法。 幽兰若脊背挺直,沉声开口道:“辛未年癸巳月,东洛大旱,三千里赤地,颗粒无收,数十万百姓朝不保夕,性命堪舆,国库告急,先帝下令举国富人捐资救民,有钱的出钱,有粮的出粮。当年集先庄先辈心地仁厚,捐了一百两白银给朝廷作为赈灾之用。此乃当年捐款的证明。”说着,幽兰若自袖中掏出一张旧的发黄的宣纸,上边盖的官印倒是还能看出浅浅的印记。 师爷亲自从幽兰若手中接过,递给京兆尹。京兆尹仔细看了一遍,找不出端倪,又请华新来分辨。 “确然是多年前官文,这官印与纸质墨迹皆达数年之久。”华新看着幽兰若眼中闪过一丝异彩,一闪即逝。 “官文是否真实,想必官府也有备案,稍微翻查即知真假。”幽兰若拂了拂衣袖上的尘埃,继续道:“今上登基时天降甘霖,风调雨顺,不过两年东洛国库再度充盈,为了彰显天威浩荡,今上下令,辛未年于百姓生死存亡之际,为朝廷困难百姓苦难时出资捐助者,所捐银钱次年倍偿。” “政令下达,于今二十又四年,百两纹银,历二十四年倍偿,应付数额为四亿一千九百四十三万四百两白银!”幽兰若掷地有声,声声铿锵,对着京兆尹深深躬身:“请大人为商女幽月追讨这一笔欠账!” 话音落,全场寂然。 无论是陆衷、梁宇乾,还是京兆尹、师爷,抑或公堂内外的官役、庶民,甚至立在人群中的莫让,无不为这一个数字震惊,更为堂上女子的气魄震慑。 威严的公堂上,肃静的气氛里,幽兰若轻吐出一连串的数字,仿佛只是数字,与银钱并无关联。但实际上与银钱紧密的关联着,组成一个何其恐怖的数目。惊了一簇天地,泣了八方鬼神。 陆衷和梁宇乾回神,两人第一次正视幽兰若。凌厉的目光下,女子丝毫不为所动。陆衷突然意识到,身为朝凤楼的主人,这个女子的智谋手段岂能平常?他从前真是太眼拙了! 什么月海心,什么秦无双、若涟,她们之所以是她们,不过因为背后有一个风尘商女幽月!没有她,她们什么也不是!从前吃的那么多亏,原来并不是没有道理,有这样一个女子护航,朝凤楼的姑娘确然有嚣张的资本。她们真是何其有幸!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13】以身相易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小姐,那张官府的打下的欠条是真的吗?”瑕非递上第三杯茶后忍不住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向幽兰若问道。 “自然是,”茶是天雪山顶终年笼罩在浓雾中的顶级毛峰,幽兰若轻抿一口,悠然道:“假的。” 续香阁后院,草木扶苏的林园中间一方空地上,随意的摆着一张贵妃榻,风华绝代的女子闲适的躺在榻上,一缕阳光透过木枝间的空隙打在女子身上,仿若为她镀上一层金光。她身旁的小侍女却是张大的嘴巴,一脸惊雷的表情。 “傻丫头,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儿,而且二十多年前的东西,谁能收藏这么久?”幽兰若轻嘲道,纵然能收藏这么久,敢拿出来的又有几人?于她不过一种手段,若以其为目的,那就真是用身家性命开玩笑了。 两日前,公堂受审,幽兰若扔出一张官府的欠条后扬长而去。随后一道圣旨驾临续香阁,大意是,集先庄主人幽月虽为商人,心底纯善,品性质朴,乃众商贾的楷模,将她从头到脚从里到外褒扬赞赏了一番,直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然后言举报集先庄偷税漏税一案者乃是诬告,实则误会,已将之处以流放,最后再赏赐了一连串珍贵之物,稀世之宝。通篇圣旨,对亿两白银的欠款只字未提。 晟京城的居民常年处在风平浪静中,先是对莫相嫡子恋上风尘商女惊叹连连,后又被曝出风尘商女牵连偷税漏税案,众人刚缓过神来,又是一道圣旨轰炸而来。恕他们温室中的小心脏尚未经历大风大雨的磨砺,一时无法消化如此惊天动地震撼人心的消息。 “假的?那可是官府的备案,华大师亲自鉴定的,小姐是怎敢作假?”瑕非自以为跟随在小姐身边已经准备出一幅坚硬的心脏,此刻,那颗坚硬的心脏忍不住狠狠的颤了颤。 整个晟京城乃至东洛国都为这一纸欠条沸腾了起来,这张欠条竟然是假的,而她的小姐丝毫不避讳坦开承认。 “纵然是假的,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让他们分辨出的,待他们分辨出,纵然有证有据,也无用了。是真是假,又有什么科纠结的呢?”幽兰若闭上眼睛,四月的艳阳很快会变得炽烈,如同自远及近的柴薪,那燃烧的火焰似将焚身。 “为什么?”瑕非小脸皱成一团,小姐的智慧她远远不及,但离得这般近,她不问却是如鲠在喉。 “因为世人已经相信了那张欠条是真的,东洛国欠续香阁幽月亿两白银,官府再证明欠条是假的,也不过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没有人会相信官府的证据,只会觉得那是官府想对一介商贾赖账的手段,届时舆论将会指向东洛朝廷,东洛朝廷会彻底失信,失去民心的政权,将是最脆弱的政权。” 幽兰若睁开眼睛,视线凝在闲散走来的少年身上,谁道娄家纨绔小公子,东洛第一无人敌?有这番见解的岂能寻常? “幽小姐,在下说得可对?”娄小公子在幽兰若一丈之外站定,看着她笑问道:“幽小姐好筹谋,好手段,好气魄,选择的反击总是出人意料,在下叹服!却不知幽小姐是否准备了自己的后事?” “至少,我赌赢了,对吗?”幽兰若斜睨一眼,轻声嗤笑,世人总有弱点,东洛国一代圣明君主的弱点,她拿捏得很到位不是吗? 一世圣明的君主并不是他真的有多圣明,不过是爱惜着自个儿的英明的形象,临近晚年,他又怎会为着一个小小商女将自己苦心经营一世的圣誉毁于一旦? “尝闻饮鸩止渴,架薪取火,幽小姐与之无异也!”娄小公子素来直言,在某些事上,远不如莫让的花花肠子弯弯道道,此时也不担心得罪这不好相与的女子。 幽兰若懒懒坐起,很不雅的伸了个懒腰,并不理会娄小公子的无礼,正言道:“你素来是对我敬而远之,能离我十丈远,绝不离我八丈近,今日主动找上门,不是单单为嘲讽我吧?” 这句话说到娄小公子心坎上了,他素来能离她十丈远,必定要竭尽全力离她十二丈远的! 娄小公子默了一瞬,神色变幻,看向幽兰若的目光有几分复杂,但很快清明起来:“我要娶无双,不惜任何代价,你尽管开条件吧。”话落,直直的盯着幽兰若,目光是一旦决定再无更改的毅然决然。 “为何?”幽兰若轻轻飘出两个字,神情淡然。 “因为,我不能再相信你。”娄小公子神色凝重,恨恨的瞪着云淡风轻的女子,“我心爱的女人,我绝不能让她坐在一条前途未知的船上。幽月,本公子没耐心再跟你玩心机,交出无双,否则,你我交手。” “盛名在负的风尘商女幽月,心思诡谲,心机深沉,手段层出不穷,为人冷漠无情,处事狠辣果决,我一个纨绔公子未必是你的对手,但我也绝不会惧你。” 多一个仇人,抑或多一个敌人,娄小公子无疑给幽兰若出了一个巨大的难题。 “你如此坦诚,我本该成全。但我晓得了你对无双如此情深,要如何才能放开这个能威胁到你的筹码呢?”幽兰若轻笑,自古痴情女子多,男子也有格外痴情的吗?如若是真的,“无双在我手里,你不是更能言听计从吗?” “用我,换无双。” 他是名声在外的纨绔公子,她是盛名在负的狡诈商女,他与她做交易,对他是一种考验,对她亦是。既然谁都无法相信谁,那么交易的筹码何妨再大一点? 幽兰若突然笑了,“呵呵,娄小公子,堂堂镇远将军的后人,身价无以计量, 十个无双也难以相抵,我不是赚太多了?” “哼,”娄小公子冷哼一声,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讽刺道:“在幽小姐的眼里,人与物皆有界尺衡量,在我的心里,无双确是整个世界也无法相比的。” 幽兰若低头沉思,既然是一本万利的生意,为何要放弃?“好,我答应!” “多谢!”目的达到,娄小公子一刻也不愿再呆。 “小姐,这娄小公子当真异想天开,他哪里配得上无双姐姐啊?”瑕非嘟着嘴不平道:“您看他那屁股撅到天上的样子,根本不值得您理会嘛。不过您不会真将无双姐姐送给他吧?” “哎,这个嘛,”幽兰若轻叹一声,“这个,倒是真的。” “啊!”瑕非顿时跳了起来,小姐将她们护得滴水不漏,她是绝不会相信小姐会将她们估价出售! 幽兰若摇摇头,看着一惊一乍的小侍女扶额望云,看来侍女养成记也不是想象得那般顺利,“一个小丫头,说话怎么尽学了粗俗,做事一点也不沉稳。瞧瞧你姐姐,能把势利演绎得我见犹怜,能把粗野唱出不食人间烟火,能把无知舞出不识愁滋味,这才是言行的楷模。” “小姐,姐姐已经答应我,只要我让小姐满意,就让我参选下届花魁,届时我必定比姐姐更风华万千,拔得头筹!额……”瑕非抓了抓脑袋,暗悔不已,一时口快,不小心将她和姐姐的私下协议曝露出来了,“小姐,姐姐说此事万不能让您知道,您可不可以装作不知道啊?”瑕非可怜兮兮的望着幽兰若。 “可以。”幽兰若躺回软榻,诚然瑕非的智商在一干出众的少男少女中不算出类拔萃,但也有赏心悦目的一方面。 幽兰若伸出右手,摊开掌心,打在她脸上的阳光顿时被遮住,光束中细小的颗粒反射光线,似无数的精灵跳动,欢腾,仿若世人无尽的欲望。这一切,摊开手心可以托住,握紧手掌却什么也抓不到。 其实幽兰若不懂娄小公子对秦无双的心,只是因为她此刻对情爱的不信任,她只是想遗忘一些东西,不小心顺带着遗忘了另一些东西。这一切,不过是上天在跟她开着的一个玩笑。 “好悠闲,好自在!”盛装华服的男子自廊下走出,挟裹着阳光向幽兰若走来,金光闪耀,仿若画卷。一瞬间,那些用尽全力遗忘的情愫满满的占据了幽兰若的心房。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14】入幕之宾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烈烈天光中,容颜绝美的男子逆光缓步行来,若姑射仙人偶下凡间,幽兰若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她见过陆玉穿白色的雪锦、银色的流华锦,黑色的墨云缎,但从未见过他穿紫色的裘服,他这般踏光走来,比烈日的光辉更为耀眼。 “你可是打算破釜沉舟了?”耀眼绝世的男子从容上前,将幽兰若从贵妃榻上抱起,让她躺在他的怀中,紧紧的倚靠着他结实的胸膛,那温柔的目光中溢满了宠溺。 “还不至于。”幽兰若挑眉,她从不会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不过略施手段哪里谈得上破釜沉舟,那也太看得起她的对手了! 陆玉有一副绝世的容颜,这般相貌本该是招惹桃花的面相,但是幽兰若从不觉得陆玉能惹出什么桃花。此时听着着男子稳健的呼吸,虽然靠得极近,她也只感受到冽冽的清冷气息。很奇怪,这不带一丝温暖的气息包裹下,幽兰若感觉前所未有的安宁。 “如此招摇,还想要有所保留吗?”陆玉眉梢轻挑,手臂微微撑着榻上,斜斜的看着怀中的女子。 幽兰若将头埋在陆玉的怀中,呼吸着属于男子独特的气息,浑厚绵长,还有一丝空幽的冷梅清香。四月的风中有几分燥热,在遇到这缕冷香时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幽兰若有一瞬间的怔忪,有一种分不清今夕何年的迷蒙。 良久,幽兰若将脑袋稍稍离开陆玉的怀中,隔着一尺的距离,她凝视着他绝美的容颜,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对他说道:“陆玉,我大约看上你了。我不会嫁给你,但我想你做我的入幕之宾。” 在陆玉靠近软榻时,幽兰若已挥手让瑕非退下。若瑕非在场听到此番话,幼小的心脏估计又将被狠狠的震动一番。在封建的东洛国,可以视之为离经叛道,即便风尘女子,为生活所迫,命运摆弄,稍有廉耻也不敢有这样的想法。幸得此时只有陆玉在场。 陆玉看着怀中女子胆大妄为,眼中一丝波澜未起,平静得仿若万年寒潭下冰冻的幽泉,“娄晓夜想得到秦无双,不惜将自己作为与你交换的筹码,你要用什么换呢?” 用什么换?她曾经为得到爱情用生命作为交换,当初觉得自己多么了不得,然而当看轻生命时,方知爱情比生命更轻。那么又何必再用生命去证明爱情呢?那不是太愚蠢了吗? “用我最珍贵的东西换,”幽兰若轻言巧笑,眸中闪烁着丝丝魅惑,她眸光微转,吐出一个字:“钱。” “哈哈,”闻言陆玉不禁放声大笑,促狭道:“月儿,若用钱能估价你我,不若你告诉我你要多少钱?” 幽兰若顿时来了兴致,雪白的玉臂缠上陆玉的脖颈,她仰头望着陆玉眼中笑意盈盈,打趣道:“呵,陆公子,你要跟我比有钱吗?”她自幼经商,积累的财富难以计数,可以说她的生命很寂寞,寂寞得只剩下钱。 无论是他还是她,自然都不是能用钱来估价的。 陆玉将幽兰若散在鬓旁的一缕发丝拢到她而后,目光突然变得深情,他盯着怀中的女子,忡忡道:“月儿,你此番反击得太过凌厉,阿让这棵大树已经护不了你了。”顿了顿,似是征询的问道:“你往后有何打算?” “呵,”幽兰若轻笑,望着陆玉的目光变得幽深,“有什么打算,你不是已经替我想好了吗?”又何必多此一问。 沉静如水的黑色瞳眸中突然乍现一缕闪耀星光,又在一瞬间敛尽,仿佛不曾出现过,陆玉冷沉的声音响起:“我是替你想好了,不过你不会听从,又有什么用呢?” 幽兰若稍稍坐起,平视着陆玉的俊脸,纤纤素手抚上他的鬓角,剑眉,星眸,在他的脸上描摹,流连。 面对刺杀和陷害,以幽兰若的理智冷静本应淡然处之,但她以最强势的手段出击,最凌厉的方式反击,最耀眼的姿势站在风口浪尖,这比她预计的时间早了太多。她本打算再隐藏半年,再横空出世。到那时,她已不必再顾忌东洛皇室,但现在,她又为自己添了太多掣肘。 “我嫁给你,或者你当我的入幕之宾,本质上不都是你我相好?你又何必如此计较?身为男儿,不该大气一点吗?”幽兰若嘟着嘴,望着陆玉的目光幽怨不舍。 陆玉凝眉,似是认真思索着幽兰若的建议。 四月的轻风吹动枝吹动叶,不知何处吹来一朵杨花,绵细的绒花在风中飘零,旋转,陆玉伸出一只手掌,接住打着圈飘飘摇摇的细绒花,声音有些淡:“月儿,你是商人,比谁都懂得计算,你愿意为我拿什么交换,大约就是我在你心中的分量。”他的目光变得悠远,语声清淡得仿佛不奢望说出后有人听得:“我总希望,在你心中,我的分量能重一点。” 幽兰若沉默,不禁认真思考,若她的身家是一万两银子,她愿意拿多少出来交换呢?一两银子或者九千九百九十九两银子?可惜她的身家从来不是一个数字能概括的。也就无法参照数字了来衡量情意了。 幽兰若伸出手掌,覆在陆玉伸出的掌心上,将飘零而至的杨花紧紧的压在他们的掌心间,此时她周身流转着一种静寂若水的气韵,“陆玉,我能给你的,我自然不会吝惜,我不能给你的,你再如何强求,我也给不了。你既然来纠缠我,就应该有觉悟,我一介商女,做不出闺阁女儿的情愫。纵然有朝一日,你我相爱成恨,或者相遇陌路,你还是你,我还是我。” 人心啊,总是贪得无厌! 寂寞的时候,想有个人相守,有个人相守的时候,希望得到一点喜欢,得到一点喜欢的时候,又希望得到一点爱,得到一点爱的时候,就希望得到很多爱。 当再次回到一个人的时候,才能看透一切如烟,但是即便看透了一切,还是想再遇到为自己冉冉而升的那股青烟。仿佛看着那股青烟消散,得到的瞬间满足能慰藉终生。而终生,哪里有完结的时候?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15】徒笑清风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少年心事总闲愁,流光容易韶华抛。陆玉素来性子寡淡冷然,他以为自己对情亦是淡然相看,原来只是未曾遇到那个让自己不淡然的人,一旦遇到,纵然是他,也会变得很贪心。陆玉嘴角泛起一抹苦笑,心底轻叹,原来情意可以滋生得这般轻易,以致一旦生发,再无回头之路。 “今日,我们只谈风月,可好?”幽兰若轻轻的靠在陆玉怀中,任浓烈的男子气息将她包裹,一寸寸腐蚀风华她心脏之外坚硬的防护。 “好!”陆玉温声应道,低头看着怀中的女子,女子并无倾国倾城的容颜,但身段袅娜,举手投足间自有一段风华,这样的女子,倾了陆玉的心。搂着女子纤腰的手收紧,一声轻不可察的叹息散于四月的清风中。 “晟京城外有一处景致在此时节观赏可谓绝佳,你可想去看看?”陆玉突然提议道。 “反正闲来无事,去看看也无妨,不过我要你一直这样抱着我!”懒懒的声音自陆玉怀中传出。 “这有何难?” “啊!” 幽兰若还未反应过来,便觉身体一重一轻,她已离地数丈。身下的屋舍楼台飞速后退。她紧紧的抓着陆玉,一不小心摔下去,她命堪虞,暗叹不过一句玩笑的为难,他竟然当真了。 在幽兰若初得知这个世界中有武功内力轻功一类的东西时,心底好奇不已。但她笃信生命中最重要的是钱,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所以她整个心思都花在经商上头,从未想过自己去学武。待她经营有道,积累下许多财富时,已不再对武功内力好奇,因为她用钱可以许多让武功绝高的人为她效力。 即便她手下不乏武功轻功俱佳的人,但从来无人敢来抱她,是以她活了十四岁,还不曾体验过在天上飞的感觉。 幽兰若不觉溢出银铃般的笑声,睁大了眼睛看着身下的倒退的高阁楼台,假山流水,这种感觉与在飞机上是不同的,譬如在地上观云动,感觉云的速度很慢,但一支飞箭擦着鼻翼飞过,你便会觉得箭的速度很快,但是箭的速度,哪里及得上云的速度,一切不过是所观视角。当视角不同时,所见的景色自成变化,所得的感悟,也有所不同。 “在想什么?”看着沉默无声的幽兰若,陆玉出声问道。 “陆玉,你说我此刻学轻功可会太晚?”幽兰若感受着悬浮在空中的感觉,不禁惊叹连连,“真是好玩!可惜我懒惰未能及早去学。” “有我在,你何须去学?”陆玉轻笑,语声中尽是宠溺之情。 幽兰若顿时失笑,哈,她等的就是这句话!从前懒惰,此刻也一如既往的怕吃苦头,她哪里会花找罪受的功夫? 陆玉抱着幽兰若的手臂紧紧收拢,周身气势放出,带着她飞跃的速度再次加快,幽兰若只听得到劲风擦着衣袂的声音在耳际呼啸,她将头深深的埋进陆玉怀中,蹭了蹭,安心的享受着这一刻的安逸。 既然这个世界存在武功内力,那自然有高下之分。幽兰若一直想知道陆玉的武功境界是高是低。通常来说,内力高的人武功应该就很高,而轻功无疑最考验内力的持久,当陆玉带着她飞了近半个时辰,丝毫没有力竭的迹象,她突然觉得,内力深厚这件事,也不是那么好分辨的。 越过屋舍,楼台,晟京城的城墙,翻过数座山峰,飞过数个山谷,一个时辰后,陆玉抱着幽兰若停住清幽的流泉旁。 幽兰若抬首,不过一眼,便明白陆玉为何带她来这里。她惊叹的望着这一处景致,流泉,幽潭,清溪,古松,青石,绿草。她前世见过的风景何止万千,但竟无一处能抵得此处的幽深静谧。 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原来诗中的景致竟然真的存在! 幽兰若想跳出陆玉的怀抱,细细流连这一处的景致,但她生平第一次生出惭愧之心。手臂微微收拢,紧紧的勾着陆玉的脖颈,嘴角凝出一个幽昧的笑:“你就不怕我打扰这一处的清宁?”她这个人,寡廉鲜耻,市侩功利,虚假伪善,将商贾的见利忘义、唯利是图演绎得出神入化,娄小公子言她是千古第一奸商实在贴切得很。 “能得你惊扰,是这一处的造化!”陆玉含情脉脉的看着幽兰若,这一处景致很美,他很喜欢,但比不得怀里的女子。他此刻眼里心里,都只是这个女子罢了。 应着男子的情话,一阵清风过,流泉哗哗似乎更欢快的流淌,古松郁郁仿若更绿了一分,连幽深静谧的潭水也抚开一圈圈涟漪。 “呵,”幽兰若突然自陆玉怀中跳出,轻快的踏过长满青苔的磐石,走到细细的流泉旁,伸出手掌接住一股水流,泉水在她的掌心汇聚,顷刻汇聚成捧,她的掌心再也包不住,清冽的泉水自她指缝流出,一滴,又一滴。 “陆玉,我很喜欢这里,谢谢你带我来。”幽兰若回首望向站在身后的男子,这一处的景致很美,身后的人也很美,合于一处,便是人间仙境也不为过。 难怪有人说“得成比目何辞死,只羡鸳鸯不羡仙”,眷恋的不过是一个人罢了。 陆玉神色坦然,走到幽兰若身旁,与她一起蹲在流泉旁,看着清冽的泉水穿过她的指缝滴在小潭中,“月儿,凡是我给你的,皆是我自愿给的。你若无法拒绝,那就且安心享受。”他轻笑一声,补充道:“反正你也惯于享受,应不至有心理负担才是。” “哈哈,你说的对,”幽兰若十分赞同陆玉对她的见解,她尚未对他了解多少,他倒是将她看得透彻了,“我记得被刺杀掉落山谷时,我曾为你考了一只兔子,所谓‘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瑶’,如我这般惯于享受的人投给你一颗木瓜,你是否更应感恩戴德?现下我就不要琼瑶了,你为我烤一条鱼如何?”幽兰若指着清溪中游动着的鱼儿,它们游得欢快,浑然不知已经有人安排好了它们的命运。 “好!”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16】山涧烤鱼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眼见陆玉自附近找来一捆柴薪,接着架起柴堆,将削尖的木棍插进一截粗短的木块中,开始钻木取火,幽兰若突然发现,陆玉的野外生存能力丝毫不弱于她。 但观言行举止,她自然是娇生惯养的人,陆玉又何尝不是养尊处优之辈?她前世喜好探险,野外生存皆是前世习得,今世愣是没有为之花半分心思。陆玉通晓此道,又有什么缘由呢?幽兰若突然觉得,陆玉真不是一个合格的权贵,权贵者,好逸恶劳也! 其次,幽兰若觉得陆玉的武功应该不会很厉害,因为从前见的那些江湖侠士武林高手,无不将自己的兵器视作第二生命,珍之重之,有言所谓“剑在人在,剑亡人亡”,她也一直觉得剑是最通灵的兵器,而用宝剑烤鱼者,陆玉当属第一人也! “我尝闻,有小人者,于兵器之上淬毒,而至敌人死,你用这三尺青锋烤出来的鱼,果真安全?”幽兰若看着在火苗中翻转的大白鱼忍不住问道,此时大白鱼已经变成大黑鱼了。 让紫衣华服的少年公子在静寂无人的空山中为自己寻薪烤鱼,她做好了打算,即便他烤得不好,她也不会嘲笑他的手艺,但此刻时不时飘进鼻中的清香,真是诱人得很,她不禁想起早膳就喝了一碗粥,吃了几块糕点。 “月儿觉得,于兵器中淬毒者,尽皆小人吗?”陆玉饶有兴致的问道。 幽兰若重生一回,对道德一事看得透彻,君子小人之分颇有了悟,但如今东洛国风气,似是都束缚在道德里边,陆玉这么问她,若在平常,她也就直言了,如今嘛,她不禁想到,陆玉这般转移话题,可是这烤鱼只是闻着香?不由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这一丝失望,陆玉自然瞧得清楚,却无论如何都猜不到幽兰若的想法。猜不到她的想法,总会臆测出另一些想法。这另一些想法,叫陆玉心中难以平静。在这本该沉默的当口,他不死心的出声接着问道:“君子与小人,月儿是如此分辨的吗?” “不然!”什么君子小人,不过人耳,不过名耳,不过行耳!有人选择做君子,并不代表他不是小人,有人选择做小人,并不代表他不是君子。这世界上哪里有真正的小人,又哪里有真正的君子?小人为何?君子为何?皆为人言也。 “在我眼里,并无君子小人之分。”幽兰若不过随意一句,却不知陆玉为何问得这般执着,不过他想问,她又何妨回答?“在剑上淬毒的行为,不过是一种生存本能,谁都可为之。我以小人言说,不过指代一部分人罢了。嗯,”她顿了顿,点头接着道:“那部分聪明的人!” 陆玉眼中的沉暗一瞬间若云雾散,不禁自嘲,幽兰若说自己寡廉鲜耻,又如何会是常人心态?她这样人,应该从不将道德看在眼中的,即便看在眼中,也不过是用来鄙视的。 “剑上的毒,我在抓鱼的时候已经洗掉了,这烤鱼是安全的。”陆玉将烤好的鱼放在摊开的树叶上,递给幽兰若。 “啊!这剑真淬过毒?”幽兰若一脸愤恨的指控,吃鱼的兴致减了不只一半。 “骗你的,我从不使毒。”陆玉波澜不惊的回答,瞟了一眼幽兰若脸上精彩变幻的表情,不遗余力的打击:“不过想看看你是作何反应。” 幽兰若有撞墙的冲动,她猛地凑到陆玉面前一尺距离,直直的盯着他,一字一句的问道:“你这剑,没杀过人吧?”那眼神,仿佛他敢回答“杀过”,她立即抢过宝剑将他杀了。 面对如此凶恶的眼神,陆玉知趣的沉默。 宝剑的妙处,可伐薪,可斩兽,可烤肉,用来杀人,真是太暴殄天物了!他陆玉的宝剑,岂能拿去糟蹋? “我甚少杀人,所杀之人,皆为深恶痛绝者,我又岂会让他们脏了我的剑?”见幽兰若犹自不信,陆玉无奈出言安抚,“剑名怡情,人前出鞘,此为第三次。” “第一次和第二次是做什么?”幽兰若好奇道,剑名很好,总不出鞘不是太过埋没?宝剑,就是用来饮血的,唯有尝遍风霜、饮尽鲜血的宝剑方能生出剑灵。 “第一次嘛,是铸剑人呈上宝剑时,第二次嘛,是与人比剑。”陆玉为好奇的女子释疑道。 陆玉想杀一个人,手段千万种,何须用剑?而且,迄今为止,这世间能让他拔剑出鞘的人,也不过一个。 幽兰若讶异,陆玉一副清淡冷然的派头,竟然也有起争强好胜之心的时候?却不知是何方神圣得他高看。 “那你赢了还是输了?”诚然这个话题并不适合问,但幽小姐今儿个好奇心无限上升,且自制力无限下降,且容她多言问一声。 陆玉眯眼,那一场比试,是一年前,路过江州时,遇到的对手,一个比他更神秘的游士,他生平第一次被人逼得拔剑出鞘,是一种耻辱,也是一种荣幸! “我胜他半招。”良久,陆玉出声,语声中有几分遗憾。 幽兰若看不懂陆玉带有遗憾的神色,是为拔剑遗憾,还是为仅胜半招遗憾?传闻有高手血战几天几夜,天地为之变色,最后不分胜负或者同归于尽,也有传闻高手交战,只在一招。诚然后者更有良心,更为考虑观者的感受,但她不懂武功,分不清孰真孰假。不过,此刻她突然意识的另一件事情。 放进口中的鱼肉尚未咀嚼,幽兰若整个人僵在原地,拿着烤鱼的手抖了抖,再抖了抖,她艰难的转过头看着陆玉,僵硬的问道:“你胜了后没有用怡情剑杀了他吧?”……她刚才已经吃了一小口鱼肉,味道似乎很美…… “没有,”陆玉看了幽兰若一眼,道:“我与他是君子之战,只论剑耳。” 他不是良善之辈,但也未曾到嗜血好杀的地步,只是那个人,他一丝好感也生不出,生平第一次没有道理的厌恶一个人,当初的剑招,其实招招都带着杀意。只是对手太过厉害,他断定,即便毫无保留,也没有十分的把握能将之毙命。 “没有骗我?”幽兰若有些怀疑,她明明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气。 ------题外话------ 今天醒来感觉手腕好疼,完全写文写的啊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17】踏夜赏月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诚然,陆玉的野外生存经验异常丰富,烤出的鱼味道鲜美,嫩滑清甜,比幽兰若当初烤出的兔子高明了不知多少倍,但幽兰若吃鱼的兴致还是消减了七七八八,她暗暗想着,他朝若见到那与陆玉比剑的人,必定要拿来好好泄愤,方对得起陆玉为她烤的鱼。 “走吧,天色已晚,再不回去野狼就该出来了。”看出幽兰若兴致欠缺,陆玉善解人意道。 幽兰若猛然抬头看向陆玉,眼中尽是不敢置信,“走回去?”陆玉带着他飞了多久来着?那般速度行过的路程,要她走回去?她听说过江湖高手的不靠谱,内力时有时无,还经常不够用,但没想过不靠谱到如此地步! 踏出的脚步微顿,陆玉回身俯视着一脸震惊的女子,心头升起一丝恶作剧的念头,不禁戏谑道:“嗯,走回去,正好刚吃饱,边走边消食。” 幽兰若一下子跳了起来,刚欲出声,待看到陆玉一脸的促狭,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捉弄了,顿时有一股暴走的冲动。 深呼吸,再深呼吸,幽兰若暗暗告诫自己,惹恼了身旁的男子,一会真得自己走回去了。来时她一心放在对轻功的好奇上,未曾留意方向路线,这般走回去,明天早上也不定能回城!倒是饱了野狼空腹的可能性更大。下午她才为游鱼的命运哀叹,自己可不能步了后尘。 “玉郎你真会开玩笑,你的武功独步天下,轻功盖世无双,此刻正是发挥所长时,弃而不用不是太浪费了吗?啊,呵呵,呵!”尽管心底恨得直咬牙,幽兰若面上仍然一副崇敬拜服的模样。她笑了笑,又笑了笑,生平第一次做出谄媚的神色,竟也不觉生疏。大约是见得多了,耳濡目染的,如今风水轮流转,到自食其果了。 陆玉挺直的脊背抖了三抖,看向幽兰若的目光微微变了变,却是默不作声,直到幽兰若脸上的笑再也挂不住,他才开口道:“嗯,我开玩笑的。” 人在屋檐下!幽兰若第一次体会到这句话的无奈。也是第一次知道看来冷清的少年也会有十分恶劣的时候。她发誓,陆玉最好别落在她手里,否则,她绝对会叫他后悔认识一种叫做幽兰若的动物! “师尊曾言,我的学武之心尚不能完全凝聚,欲臻化境,尚有一步之遥。”陆玉微微摇头,遗憾道:“当今天下,我的武功不能胜之者,还有一手之数。”若踏过那一步,他也不会被人逼得拔剑出鞘。 幽兰若偏过头不理陆玉,炫耀!赤裸裸的炫耀!虽然她不懂低调为何物,但还不曾如此直白的自夸!她通常都要转几个弯的。 四月末的天色已经降得有些迟了,幽兰若与陆玉回城的时候,天幕依然完全笼罩了大地。幽兰若望着天际的一弯下弦月,心底微叹,若再亮堂一些,也许能生出几分赏月的兴致来。 “阿让与我说女子爱记仇,我原本不信,见你如今生气的本事,不由得我不信了。”陆玉停下脚步,沿着幽兰若的视线看向夜空那弯下弦月,声音中透着无限的无可奈何。 “谁说我还在生气?我早就不气了,”不及思索,幽兰若立即反驳,末了为了加强证明接着道:“刚进城我就不气了。” 进城的时候,城门已经关了,是陆玉带着她用轻功翻越进来的。彼时她再次觉得轻功这种东西,在没有飞行工具的年代,真是个好东西。 但显然,她刚出口的话,曝露的什么,又错失了什么。 幽兰若的作风,素来是我行我素,雷厉风行,狠辣果决。譬如她想做一件事,就会大大方方的做,丝毫不在意他人的看法。而她做的事,绝不会是无端兴起,既然让她费了精力,就必须对她有所回报。 而此番连连受挫,被陆玉来回的玩耍,幽兰若心中懊恼得不行。 她瞪着清寒夜色中风华不减的少年,恨恨道:“陆玉,我觉得你行事真是很不合格,作为一个侠士,跑到政治中心来晃荡,作为一个权贵,练就了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作为一个好友,干起横刀夺爱的勾当毫不手软,作为一个男子,对待女子却不晓得怜香惜玉。” “哈哈!”夜风无形,轻拂而过,少年爽朗的笑声在夜风中飘散。“原来幽小姐懂得退让,也有底线,且越过底线几分,惹出的苦果就有几分啊。” 这见解幽兰若不敢苟同,作为一个商人,凡事岂能不精打细算?被人欺了一分,就还几分回去,不加点利息,不是太丢商贾的脸? “你说我横刀夺爱,这点不对。”陆玉笑看着眉头紧蹙的女子,轻声道:“你本是阿让寻来献给我的女子,他对你并无情意,我怎算横刀夺爱呢?” 幽兰若身子微僵,陆玉说她是莫让寻来献给他的女子?献?夜风中的女子低眉敛目,嘴角溢出苦涩的笑,“陆公子竟比我等商贾还惯于计算。陆公子又何尝是会退让的人?”撇开清冷,包裹的不过是淡漠,而淡漠,只是不想计较,而一旦计较了,岂会轻易作罢?她该哀叹还是该荣幸? 陆玉沉默,话一出口他便知略微过了些,但正如泼出去的水,说出的话亦无收回的余地。如今只惟愿幽兰若能懂他的心。 “月儿,情之一事,若无相解,生出的事端最难把握。你我皆非愚蠢的人,何故偏好愚蠢的事呢?”陆玉声音放软,大手伸出,拉过幽兰若的柔荑,与她双手交握,“便如今夜的月,纵然你此刻不喜欢,他朝忆起,也再无同景了。” 幽兰若猛地用力甩开陆玉的手,此刻她不想与他说话,此刻她想由她心走。女子决绝的转身,却突然顿在原地,愣愣的看着前方星光下闲散走来的一男一女。 身后男子轻言笑语响起:“看来,月夜相会果然是件雅事,对弯月情有独钟的人,也不只你我呢。”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18】爱的交易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月夜无人,风凉气清,同游赏月诚然是人生一大乐事。 月海心真心的觉得,今夜的月,是她有生以来见过的最美的月。同游赏月,愉悦人心的,并非是月,而是同游的人。若恰巧是心中所想的人,哪里还有心思管得天上的月是圆是缺? “今夜的月色如何?”低沉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落于清凉的夜风中。 “甚美!”月海心抬头望向夜空,诚心的赞叹。 岐王沉默,停下脚步,微抬头看向星河中孤寂的弦月,月海心亦停下脚步,安静的站在他身旁。 这般突如其来的的沉默,月海心似乎早已习惯。她安静地立在他身旁,不询问,不急促,如清风,如夜色,未曾记起的时候,仿佛不存在,记起的时候,她便在那里。 “世人总是偏爱圆月,海心觉得弦月也是美的吗?”不知过了多久,岐王收回视线,偏头看向月海心闲散的问道。 月海心微微一笑,夜色中美丽的容颜上绽放丝丝光彩,她巧笑嫣然的望着身旁的男人,说道:“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自古难全。欢合或者悲离皆是难以控制的事,唯有月盈月缺亘古不变。相比而来,离合真是微不足道得很,既然可以不为离合忽悲忽欢,又何必再去为月盈月缺惆怅苦恼呢?” 岐王微微怔愣,旋即扬声大笑,畅快淋漓的笑声响彻这一处静寂,惊醒歇息的虫蚁,发出“啾啾”不满的叫声。 “海心还是这般善解人心。”话落,岐王迈开脚步,踏着闲散的脚步向街尾行去。 月海心低头笑了一声,随即跟上岐王的脚步,与他同行远去。 初夏的月夜,星空闪耀,银月却了一半更无力与群星争辉。被惊扰的虫子不要钱似的叫嚷,丝毫不顾虑有人的心此刻正烦躁。 幽兰若与陆玉自阴暗处踏出,看着那对离去的男女,脸色差到了极点! “岐王真值得海心如此相待吗?”幽兰若声音有些沉,带了一丝薄怒,“他何德何能?” 陆玉默然,远处的那双人转过街角,已经消失不见。空寂的夜色中仿佛不曾出现,只有尚在叫唤的虫鸣证明这里留下过一串大笑的惊扰。 东洛国岐王,骁勇善谋,陆玉还未出生时,岐王爷的名声已经震响诸国。陆玉听闻岐王与他的父亲少年时曾同在军中磨练,有袍泽之谊,后来不知何故,二人闹到割袍绝义的境地,自后二人更是两看两相厌。其实岐王身居高处,似乎对谁都相看相厌。继承王爵后,性子更是寡淡无人能近。 陆玉轻叹,岐王爷唯独对他的母亲与别人不同,多年来二人私交甚好。因他母亲的缘故,岐王对他也甚是亲厚。他曾一度以为岐王爷与他父亲的嫌隙是因他母亲而起,甚至岐王爷终身未娶也是因他母亲…… “岐王爷也曾是个不凡的人物,月海心若能得他眷顾也是美事一桩。”陆玉收回视线,轻声叹息。 月海心号称朝凤楼第一人,东洛国妓子中再无能出其右者,陆玉从莫让处打探过,岐王爷确实与她纠缠多时,但岐王爷若真是对他母亲有心,那又当另说了。撇开私心,他也得承认,月海心即便出众,也无法与他的母亲相提并论。 “呵,”幽兰若冷笑一声,毫不留情的嘲讽道:“岐王爷是个不凡的人物,不过是曾经,他若早些娶妻生子,儿女只怕比海心还大几岁呢!” 在相信爱情的时候,幽兰若也觉得阶级不是问题,年龄不是距离,在不相信爱情的时候,她更如此觉得。但岐王爷与月海心之间,是比阶级年龄更难以跨越的鸿沟啊! 陆玉眸光暗了暗,须臾又尽数敛去,他再次拉去幽兰若的素手,“月儿,你说愿用银钱用以交换,让我做你的入幕之宾,其实只是因为你有这样的筹码,若没有,你要用什么换呢?” “月海心既然想得到岐王爷的心,自然要付出相应的筹码。至于成交时,货物两讫,得失也不过是自身承担罢了。譬如你经商,难道没有买卖亏本的时候?” 幽兰若心中讶异,陆玉竟然如此透彻,将她的心思猜了七七八八。更讶异,即便知道她的心思,既然一丝不怒。 “陆玉,你说得对,我是商人,在我眼里什么都是交易,但我敢行之交易,皆是算计好后果的,成败得失我都能承担得起,即便是你,也经过算计。”既然说开了,幽兰若也不在隐藏,她紧紧的盯着陆玉,不错过他的半丝神色。 另幽兰若失望的是,陆玉丝毫不意外听到她这般言语。 幽兰若突然有些泄气,情爱之事,一旦沾惹,真真尽是麻烦。用情用爱来交易,得失的预算真是太耗费脑细胞了!此刻她方知,用身体作交易真是太简单不过的事。可惜太过简单的事,陆玉不愿为之。 陆玉有些无奈的看着幽兰若,这个女子身上带着毒,有时还不讨喜,但谁叫他喜欢上了呢? “风寒了,回去吧。” 幽兰若点点头,任男子拉着她向街头行去。 陆玉将幽兰若送到续香阁门口,看着她进屋方转身离去。幽兰若心中感叹,陆玉一表人才,英伟不凡,与她也无甚难以跨越的鸿沟,真是不可多得的良人,但她心已尘封,深恐负了一番情意。 “小姐,自您出门后,四皇子与梁公子接连拜访,我按照您的吩咐,将他们打发了。”瑕非打开房门正巧看见幽兰若回来,兴奋的跑上来禀报白天的事。 “明日再说吧,我累了,先休息。”幽兰若挥手打断,脸上有几分疲惫。瞥见瑕非欲言又止的神情,又问道:“还有何事?” “诺斓回集先庄了。”瑕非看着幽兰若疲惫的神色有几分心疼,小姐其实和她们一样是弱女子,但她承受的东西是她们加起来也远远不及的。她本想明天再禀报诺斓之事,但修尧嘱咐此事甚为要紧,耽搁不得,不知小姐听到那个忘恩负义人面兽心的小人的消息会不会睡不着觉? 事实证明瑕非的担心很多余,幽兰若淡淡回了句“知道了”再无其他吩咐,躺下后很快就睡着了。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19】聘礼几何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一夜无梦,翌日幽兰若醒来后,用了些早膳便吩咐瑕非备车与她一道去集先庄。 集先庄账房,幽兰若坐在上首,瑕非站在她身旁,下首立着集先庄几位重要的管事,在几位管事前头诺斓直直的站着,。端然一副审问的架势! 幽兰若审视的目光直直的落在诺斓身上,眼底是凌厉的试探,青衣的少年静立在下首,腰板挺得笔直,一丝受审的态度也无。 收回打量的视线,幽兰若嘴角弯起一抹嘲弄的弧度,她懒懒问道:“诺斓,你可有解释?” “在下不知短短数日集先庄竟发生了惊天变故。”诺斓垂首站立,冷冰冰的回答女主人的提问。 幽兰若顿时笑了,微微挑眉,这年头,世人大多贪生怕死,见利忘义,勇气可嘉的少年可太难得了。 但集先庄的诸位管事可不满意如此回答了,赵六刚欲上前,幽兰若凉凉的瞥了眼,众人立即偃旗息鼓。这位小姐的厉害他们之前就不曾怀疑过,经此一役,他们更是深信不疑。 账房内一时沉默下来。 良久,在瑕非以为快到午时可以吃饭的时候,诺斓终于再次出声。 “那日支了银子去买笔,我在莫玉斋挑选多时,皆无中意者,忆起从前父亲准备在我及冠时赠我紫毫霜。紫毫霜昂贵珍稀,未及功成名就觉得愧对父亲所以一直不曾启用。在莫玉斋选尽笔墨后突然觉得人生无常,能中意一物实属不易,所以赶回家中取紫毫霜。”诺斓娓娓道来。 幽兰若微微点头,接着道:“所以你一去七日?”单为一只笔? 剑士的剑,刀客的刀,商人的算盘,令官的大印,却不知其中还落了个文人的毫笔!不过诺斓对毫笔的执着竟比她对算盘的执着更甚,幽兰若心中升起几分叹服。 “回到家中方知,表兄偶然知晓父亲为我预备的紫毫霜,兴起贪念,已经强行取走,母亲为不让我分心,隐瞒于我。”诺斓声音渐渐低下去,有些落寞道:“这是父亲送给我唯一的东西。我怎能让他人拿去,所以去找表兄理论,与他纠缠多时。直到昨日才从他手中取回紫毫霜。” “这个我可以作证,还是我出谋划策为诺斓取回紫毫霜的呢!”若涟放下手中的石榴糕,出声道:“小姐,你不知道,诺斓的表兄竟然是……” “这个就是你所说的紫毫霜吗?”幽兰若打断若涟的喋喋不休,看向若涟案前的一个木盒。若涟立即拿过面前的木盒,跑过来呈给幽兰若。 “果然是一支好笔。”幽兰若打开木盒,将紫毫霜拿在手中颠了颠,由衷赞叹,“好笔当好用,如今你就用这支紫毫霜好好为集先庄效力吧。他日出人头地扬名立万方不辜负赠笔之意。” 幽兰若命瑕非将紫毫霜装好,递给诺斓,诺斓双手接过木盒,一脸的珍视,“诺斓定不辜负小姐的栽培。” “小姐,就这么轻易的放过这小子啊?他一来,集先庄就出事,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肯定跟他脱不了关系……”眼看小姐就要放过这个小白脸不再追究,吴大沉不住气了。 “集先庄被误会不过有人诬告,与诺斓何干?”幽兰若一言定论,不容置疑的语气。 众人虽还未表明见解,此时也不得不噤声。 “都下去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幽兰若看向众人挥了挥手,吩咐着,“赵六留下。” 吴大、诺斓、诸位管事俱已退出账房,赵六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幽兰若为何让他单独留下,“不知小姐还有何吩咐?” 幽兰若轻轻靠在椅背上,静静的看着赵六,不言不语,看得赵六心底直发毛。良久,才开口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不要派人去查探诺斓的身世。” 赵六心中顿时一突,原来什么也瞒不过小姐!“赵六知道了。” “嗯。”幽兰若挥手,赵六躬身一礼,退出账房。 若涟起身欲与赵六一同离去,脚步还未踏出,幽兰若凌厉一瞥,她顿时迈不开脚步了。 “小姐难道一点都不怀疑诺斓吗?为何不让人查查他的底细呢?一查不就全清楚了吗?”看着集先庄之人皆已退出,瑕非不解的问道。 幽兰若看了天真的瑕非一眼,视线落到盛装打扮的若涟身上,她今日云髻高挽,发饰精致,穿的是紫罗留仙裙,带的是银月缠花镯,配的是昆冈暖玉芙蓉坠,与平日的花枝招展可谓大相径庭。如此改头换面不叫人生疑都不行! “若涟,别怪我没警告你,你与海心不同,你主动招惹诺斓,他若来向我求你,我就直接把你送给他!” “啊!”若涟脸色大变,小姐从来不对她们虚言,这可不行!“我才不要嫁给一个穷书生呢,小姐厚此薄彼!” 一个穷书生来求她这个青楼当红花魁,需要的勇气得多大啊!但是诺斓就是个怪物,难保他做不出这样的事。 “那就离他远点。”幽兰若不留情面道。 若涟咬了咬唇,半晌,甩袖离去。幽兰若冷冷的看了眼,回头看着瑕非:“你想说什么?” “啊?”瑕非看着姐姐被训斥自然是想说话的,但是小姐的神色不似玩笑,她心中没底,“小姐很英明!” 幽兰若一愣,瑕非还真是个宝贝!心中的烦躁顿时被驱散了一些。 “去将集先庄的陈年账册找过来,我这几日好好翻翻。” 自创业起初,教习底下的人习用四柱清册记账法,幽兰若已经很久没这么疲惫过了。不禁心底感叹,看账册这件事,真不是人干的!况且是多年积压下的,即便是她,也有些撑不住。 一连几天的高压负荷,幽兰若将账册甩开,大步出了账房,出了集先庄。 今夜无月,原来已经到了月末了吗?时光流逝真是好快啊! “幽小姐真是贵人事忙,想见一面,这冷风得吹上三个时辰!”前方一声调笑传来。 幽兰若挑眉,这几天她是早出晚归的,不过他们不能进续香阁内等吗?哦,差点忘了,她吩咐续香阁这几日不待客的。不过不管是莫让,还是陆玉,会将她的吩咐当回事吗? “哎,生意买卖最是烦人,最近资金周转出了点问题,不得不耗费心神想方设法啊。”幽兰若似真似假的对着莫让吐苦水,“不比大少,官家子弟,不愁衣食。” 莫让顿时一噎,面上浮现尴尬的神色,侧身看向与他一道坐在墙头的陆玉。陆玉拉着他来续香阁的墙头坐了一晚上,他却一直盯着个破东西看不停,让他在一旁寂寞的喝风。 “幽小姐虽未能生成官家子弟,不过到可以嫁给官家子弟做管家媳妇。”莫让戏谑的看着夜色朦胧中如花般绚烂的女子。 幽兰若偏头思索,“有哪位官家子弟想娶我?正好聘礼可以用来作为资金周转!” 莫让又是一噎,偏头瞥了眼陆玉,陆玉今晚格外沉默,莫让摇头,俯视着墙下的幽兰若笑问:“却不知幽小姐所需聘礼几何?” “不多不多,白银两亿两。”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20】牵连命案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话落,幽兰若不理会墙头上的两人,直直进了续香阁。 自始至终,陆玉一直盯着手中的青鸾佩玉,未置一词,眼神都未曾转一下。莫让无语望天,真是一对奇葩! 陆玉的想法他已经快撑不住了,这个风尘商女莫不是被打击得脑袋坏掉了?张口便是亿两白银!他们这些小角色说银子那是以两计算的,以万两计算已是了不得了,以亿两计算简直难以想象! 陆玉将青鸾佩玉收起,自墙头跳下,大步走进夜色中。 “你去哪儿?”莫让赶紧跟上,终于不用喝冷风了。 “国库。”陆玉不回道。 莫让腿软了软,他冷静理智的好友不会真的被一个小丫头迷得神魂颠倒跑国库去搬聘礼吧?但看这架势,是真的通往皇宫的方向。莫让脑门上忍不住冒出大大的一颗汗。 “哈哈,小姐,您真厉害,那两个家伙我怎么赶都赶不走,您一句话直接秒杀!”瑕非崇拜的看着自家小姐,眼睛里冒着闪闪的光。 幽兰若无语,瑕非觉得她是故意刁难吗?素来黄金围绕的商女幽小姐现在是真的缺钱!她现在很穷。穷得她想卖身! 两亿两白银很多吗? 当今天下十三国,北四国,西三国,南一国,中三国,东二国,东洛国是东二国中的一国,东临大海,北接荒原,西南是挨着个东离国。十三国中,中三国完全被包围起来,虽然有数个交通要道,但完全在夹缝中生存的国家养不出精兵良将,更谈不上民富国强;南国无地利,穷无可厚非;北西七国离着东洛太远,但幽兰若也晓得,能拿得出两亿两白银的人至少有一指之数。 东洛国无兵灾,享地利,囤积的财富岂能少了?陆玉与莫让皆非寻常之人,会因这个小数字被吓到吗? 事实证明幽兰若也有失策的时候。当她在续香阁候了三天,陆玉与莫让都未曾再来时,她开始反思,当今天下,百姓生计是在什么水平。 幽兰若反思了三个时辰,一无所获!不禁有些失望。 “瑕非,去告诉修尧,让他去兰馨苑把我床头柜子里的那副山水画取过来。”幽兰若沉声吩咐道。 “哦,小姐,您素来对书画并无兴致,今日怎么想起?”瑕非疑惑,小姐这几天被账册折磨得看到纸页便浑身发抖,怎会对书画感兴趣? 幽兰若淡淡瞥了眼小侍女,悠悠道:“取过来,给景娘送去,让她还给莫大少。”景娘一向婉转,再伤人的事她做出来,也伤不了人。 “呵,”瑕非刚踏出一步,续香阁瞬间闪进一个黑影,她看着黑影,笑道:“不用我传话了,修尧真是解意,小姐刚有吩咐,就凑上来了。!” 幽兰若端着茶杯的手一顿,看向站在门口的修尧,顿时心中一凛,不好的预感在心头升起,“发生了何事?” “朝凤楼出了命案。”修尧沉郁的声音吐出,惊得幽兰若手中的茶杯直直掉落。 “砰!”清脆的声音炸响,落在几人心头。 朝凤楼,东洛国第一青楼,国泰民安的年代寻欢作乐正当其时,倚红偎翠之地夜夜笙歌本该人潮拥挤,朝凤楼今夜也无例外,一如既往的人声鼎沸。 穿过朝凤楼歌舞喧哗的大厅,幽兰若与瑕非、修尧来到后院的一处小天井。虽然消息被重重封锁,但此刻小天井还是被围得水泄不通,有官差,有嫖客,还有朝凤楼的护卫。 众人见到幽兰若出现,立即让出一条通道,修尧护着幽兰若径直走进去。 小天井一角是一口水井,水井旁放着一具尸体,上面盖了一块白布,幽兰若一丝掀开白布的兴致也无,看向站立一旁的温娘询问道:“进展如何?” 先是集先庄账册,后是朝凤楼命案,温娘心知这两桩事绝非寻常,面上尽是担忧之色,一脸凝重的对幽兰若回道:“未时有李家公子与文秋在后院戏耍,在井旁歇脚时发现的。仵作已来查验过,是中毒毙命后将尸体弃于井中。现下捕头回去复命了,衙门的官文应该很快会来。” 幽兰若淡淡的瞥了眼两个看护现场的官差,盯着水井旁那具尸体,眼中射出一道凌厉的精光,仿佛要透过盖着的白布看清底下的阴谋,朝凤楼戒备森严,竟然无知无觉让人弄出一具尸体来! 幽兰若刚欲开口,瞥见匆匆行来的景尤怜,转身看向她问道:“可是衙门的公文来了?” “正是。”景尤怜点头,“已经惊动了朝凤楼大厅的的客人。” 朝凤楼素来热闹,今夜更是尤其的热闹!此时朝凤楼大厅站着两列官差,个个神色肃穆,而二楼三楼雅间的隔帘都已揭起,里间寻欢作乐的公子少爷饶有兴致的看着楼下大厅上演的精彩戏码。 “有人在朝凤楼丧命,为追查凶手,即日起,勒令朝凤楼停业!” 公文很简单,就是要朝凤楼关门。 公文一出,顿时哗然。朝凤楼数百观者无不震惊。 此前集先庄账册风波,牵扯出集先庄的幕后之主系续香阁主人幽月,没安生两天,朝凤楼又摊上命案,朝凤楼的主人是谁,虽未言明,但已是公开的秘密,在座者皆心知肚明。两桩事接连而来,众人想不多想都难! 幽兰若深吸一口气,接过公文,一字一句的看过,通篇公文,不过二十几个字,一眼即可看完,幽兰若反复看了数遍,突然笑了。 “诸位差役大哥,朝凤楼身为东洛国第一青楼,日进斗金,这歇业,非同小可。且不说朝凤楼的损失谁担待,”幽兰若眸光轻转,扫了一眼朝凤楼雅阁中看戏的好事者,声音更是妩媚婉转:“朝凤楼接待的皆是达官贵人,富商名士,今日他们光临我朝凤楼,我岂有将他们赶出去之理?” “哼,幽小姐名噪一时,能言善辩无出其右,来时大人已经嘱咐过,此番我等势必要秉公办事的。幽小姐无须再白费心机。”其中一名领头的官差站出喝道。 “既然诸位要破案,追拿凶手,我朝凤楼也不能歇业,这可怎么办才好?”幽兰若秀眉轻蹙,神色间尽是苦恼,轻叹一声无奈道:“不若我直接前去衙门告知京兆尹大人,谁是凶手?” ------题外话------ 亲们,文文就要入V了,首先给自己点个赞。 一路走来,坚持到此,是多么不容易,为着曾经的坚持,以后也没有放弃的理由。 兰若情轩的故事是素玉耗费诸多心血写就,对素玉有不同的意义。素玉在此承诺,每日一更,绝不断更。 和素玉一路走来的兰若面对风吹雨打的坎坷会如何凌厉的反击呢 这朵遗落在尘世的幽兰能否在异世如鱼得水风生水起 陆玉究竟是什么身份,为何莫让对他鼎力相助? 诺斓又是哪方势力,接近兰若有什么不可告人目的呢?他是友是敌 安王府的世子真的对兰若弃之不顾了吗?他为何退婚呢,有什么苦衷呢 东洛国的老皇帝是真圣明还是假仁义?安王府在东洛国的皇权中心扮演什么样的角色?陆玉知道兰若的真实身份后将如何自处?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21】公子少倾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雪压孤村阵作寒,园林俱是玉英攒。 面对幽兰若的不打自招,一众官差一时不知如何应对。为首的那名官差权衡再三,觉得查封朝凤楼不比缉拿幽兰若重要,他与同伴对视一眼,顷刻做出决定。 “那就请幽小姐去衙门一趟吧!” 幽兰若拂了拂衣袂上的尘埃,优雅从容的自两列官差间走过,仿佛立着的两列官差是为迎接她而排队列阵。直到她走到朝凤楼门口,众官差方反应过来,急急跟上,只是他们走在幽兰若身后,倒显得是幽兰若带领他等而行,女子优雅从容中,自然显露一丝不怒自威的气势。 眼见幽兰若被带去衙门,不加辩驳,朝凤楼中的嫖客一番惊讶后,接着开始窃窃私语。毫无疑问,这个结果出乎众人意料。 然而,世事总在意料中也显得无趣。譬如幽兰若离去后,驾临朝凤楼的黑衣公子。 朝凤楼门口聚集的好事者尚未散去,与衙门反向的街东缓慢行来一辆马车。两驾并驱,华丽精致的马车周围裹着黑色的丝绸,唯有车厢右方挂着的一串风铃是用金线穿起,随着马车前行微微摆动,传出悦耳清脆的响声。正是这一串突兀的铃声吸引了朝凤楼聚集的看客。 马车行至朝凤楼门口,稳稳停住。驾车的侍童目光斜视,扫了一眼聚集的人群,微微露出不悦。 “到了?” 此时车中传来一声询问,懒懒的声线,却有魅惑人心的磁性。令闻者皆生出想窥视一番的想法。围观的看客本就游手好闲,这下更是不肯轻易散去了,一时众人踮起脚尖,扬长了脖子看向马车中。 “公子,到了。”侍童恭敬回道,微微迟疑,揭开帘子询问道:“公子真要进去吗?”端看这朝凤楼门口就难让他生出好感,堂堂东洛国都,尽是些没见过世面的吗? 在小侍童看来,公子清傲绝世,卓然出尘,身洁如玉,踏足青楼这种污秽之所,真真脏了公子的清德。 “多事。”马车中的公子斥责一声,自车帘中走出。懒懒的看了一眼车前围观的好事者,微微抬头,视线落在朝凤楼三个烫金大字上。暮色将至,牌匾旁的大红灯笼已经点燃,火光映着金字,端得闪人眼睛。 公子唇角弯起,这是她的作风! 却未觉车前一片震惊的哗然。 四月的夕阳余晖照在公子无瑕的俊颜上,仿若刀凿斧刻的玉象沐浴日晖的闪耀。车前众人惊诧得怔愣在原地,心中无不升起一个念头,世间竟有这般完美的男子! “在下少倾,专程前来拜访幽月幽小姐。”墨袍男子微微俯身,礼节周全道。 “公子来迟了。”温娘微微诧异的打量着三尺开外锦袍玉带、长身玉立的男子,小姐阅历不凡,交友甚广,识得这般人物并不稀奇,她未曾听小姐提起,却也不敢自作主张怠慢之,遂上前见礼,道:“公子若不嫌弃,可在朝凤楼暂待。” 那公子还未出声,侍童面上已现不耐之色,他们千里迢迢来到京城,还未整顿便直奔集先庄,被告知幽兰若今日在续香阁歇息,又奔往续香阁,绕了一个大圈辗转来到朝凤楼,竟然还是没有寻到要寻之人。 “公子,天色已晚,不然我们先回家,明日再来寻幽小姐吧,老夫人定担心着你呢!”侍童想了想提议道。 少倾公子凤眸微眯,眸光转动,瞬间将朝凤楼大厅打量了一遍。 朝凤楼素来夜夜笙歌,纸醉金迷,今日即便发生了命案,在寻欢作乐面前,王孙公子也觉得是小事一桩,寻欢的依旧寻欢,作乐的依旧作乐,各行其是,各不相干。人生得意时,岂能让金樽空对? “也罢,今日无缘了,先回吧。”公子脸上尽是遗憾之色,满心的期待遇到波折重重,怎不叫人失望? 少倾转身,正欲迈步往外走,忽然感觉身后投来一道凌厉的视线,回身,凌厉的寒光直直射向朝凤楼二楼的一间雅阁。 莫让尴尬的笑笑,没想到对方如此敏锐,他刚盯着看了一眼,就被发现了,真是出师不利。 “冒昧打扰了,我们去三楼等候吧。”话是对温娘说的,目光却仍看向二楼的水仙阁,少倾命侍童取出一锭黄金,温娘自然无拒绝之理。 水仙阁中,风流的纨绔公子相对而坐,透过隔帘已看不到楼下刚进来的浊世佳公。 “没看出来,幽月勾引男人的本事竟然藏得这么深,却不知是哪家公子误入迷途。”娄小公子翘着二郎腿一副看戏的神色,幸灾乐祸的看着莫让道:“你那位兄弟有麻烦了。”顿了顿,继续打击:“哎,偏巧这时他又有事离开京城了,把女人交给你照料。话说,幽月惹事的本领不小,大少你看得住吗?” 莫让瞥了眼一脸淫笑的娄小公子,冷冷哼了一声,毫不留情的互揭老底:“我看她不住,娄小公子的美人又能平安无事吗?娄小公子似乎忘了这酒是谁请谁喝,是谁有事求谁来着。” 娄小公子一噎,心中暗恨,面上却不得不软了态度,“我就开开玩笑,大少何须当真。呵呵!”谁让求人的是他呢! “言归正传,大少,我的提议你觉得如何?”想起今日的正事,娄小公子正了正颜色,一脸严肃的看着莫让。 适才他二人在水仙阁商量要事。一番太极哈哈,恭维铺垫正当时,娄小公子的提议刚出口,楼下传来一片喧哗,二人的视线被突如其来的墨衣公子吸引而去。 娄小公子提出的建议很简单,二人联手对付幽月! “后院的那具尸体果真与你无关?”莫让神秘莫测的笑问,语气不阴不阳。 娄小公子顿时怒了,脸色沉了沉,冷声道:“我诚心与大少商谈,大少竟无半点信任吗?我很娄的虽纨绔加身,但信义二字从不见忘一日。在我心中,无双更比信义重要千百倍,我绝不会为了对付幽月而将她置于险境!” 心中微微震撼,莫让有些讶异娄小公子的认真,纨绔好妓子,本是平常,竟也有情深的吗? 莫让手中的折扇轻轻的敲打在红木桌沿上,不是他戒心重,实在是他二人的筹码悬殊太大,他可不敢跟娄小公子翻脸。 “最好不是你,否则,你就完了。”此番举动得罪的不只是幽月,还有陆玉,得罪了陆玉,自然也得罪了他莫大少,招惹这么多强敌,岂能落得好下场? “呵,大少堂堂男儿,何必顾首顾尾?”娄小公子讽刺道,话已说开,他也不必藏掖了,“幽月确然狡诈,但你我联手还动她不得吗?大少也太妄自菲薄了点!届时直接将他送到你那位兄弟的床上,岂不省事?想来你那位兄弟也不会怪你先斩后奏,反而应该感谢你成人之美。” 莫让敲着扇子的手顿了顿,嘴角不由抽了抽,他原本就是如此做的,但那位心思太多,不但没接收他的好意,反将他狠狠折磨了一番,那些送幽月的礼物可皆是莫相府的金库出的,每一件都送得他心疼! 若是如此也罢了,只怕这只是先付的利息。那两人,皆不是善与之辈。 思及此,莫让好心的劝说道:“无双姑娘未曾与你相识前,在朝凤楼也过得好好的,幽小姐不似会亏得她的样子,你何必心忧?话说在情事的较量上,谁更在意,谁就输!男人,要沉得住气!怎能行那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呢?” “哼,比不得大少沉得住气,那位等得黄花菜都凉了,大少仍旧稳坐如山,在下都快以为是在下眼拙,押错了宝!”娄小公子气怒,这莫大少要软不软,要硬不硬的作态叫他怄心! 莫让苦笑,真真无知者无畏,天知道他那位兄弟有多护短!“幽小姐已被他纳入羽翼,想伤幽小姐者,他不会轻饶之的。” “你……” 娄小公子刚欲怒骂,楼下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比先前的两场动静更大,水仙阁中的二位纨绔对视一眼,一起走到护栏旁,揭开帘子,看向楼下。 只见楼下又列了两队官差,为首的却不是之前的人,手中拿着一纸公文。那官差看了一眼朝凤楼上下风光旖旎金迷纸醉豪华奢靡的场景,重重的哼了一声,抖开公文低头念道:“朝凤楼发生命案,为保护凶案现场,即刻起朝凤楼不得再迎接客人,公文下达之时,即刻停业封门!” 此文一出,朝凤楼中顿时哗然,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莫让与娄小公子对视一眼,两人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凝重之色。 “哎呀,朝凤楼要关门,大爷我刚赏了白花花银子的花姑娘还没给爷吹箫,这可怎么办?难道要让你们站成排的挨个儿给爷吹?” “哈哈!” “哈哈!哈哈!” 朝凤楼即可行雅事亦可寻欢事,这一声突然冒出的一语双关顿时引来楼上楼下哄堂大笑!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22】缉拿凶手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楼上欢客笑,自有楼下官差怒。 楼下所列官差听闻此秽语个个怒形于色,面色涨得通红,犹如带血的猪肝。其间两名脾气粗暴的官差首先沉不住气,不等吩咐,立刻一阵风似地冲上楼去,寻那出言不逊的狂徒。为首的官差阻拦不及,心下亦恼出言之人,便由二人去。 然不过片刻,冲上楼的两名官差被人从二楼扔下重重的砸在大厅的舞台上。为首的官差脸色一沉,上前查看,见得二人面上青一块紫一块,除却穿的公服竟无法从面容上认出二人,顿时心中大怒,抬头欲呵斥,却被那打成猪头扔下楼的同僚拉住,“是杨家的二公子,老大,快别叫嚷了。” 杨家乃晟京城首富,杨家的老爷子张扬跋扈,仗着薄有家财得今上礼让三分便得意忘形,府中的二少爷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嚣张蛮横,有“东城一霸”之称。遇到他家作威作福时,没几个人敢不绕道走。 官差头领面色变了变,这杨二少出了名的荒唐不羁,得遇他心情佳时,你与他纠缠,他与你言笑三分,得遇他心情差时,你与他讲道理,他与你讲拳头。被打成猪头扔下楼的两名官差无疑证明杨二少此时心情极差! 牙一咬,官差头领大声道:“我等奉公办案,公文为证,限令朝凤楼内所有欢客于一炷香内离开,若有强留者皆以妨碍公事之罪带至衙门受刑!”说罢,脸色阴狠着对身后一名官差命令道:“点香!” 香燃,烟起。如若寻常,本该民不与富斗,富不与官斗,今日在朝凤楼,却是个例外。香已燃去半炷,朝凤楼愣无一人离去! 那官差头领脸色越来越沉,他万没想到今日朝凤楼的欢客竟然如此有骨气,若香燃尽,依然无人离开朝凤楼,届时该如何收场? 莫让收回不屑的目光,暗暗思忖,第一批官差是京兆尹府衙的,第二批官差是刑部的,这其间蹊跷耐人寻味,看来幽月是遇到大麻烦了!陆玉嘱咐他看顾幽月,他自然无法隔岸观火,但用何种方式出场,得好好合计合计。 “你觉得这是针对幽月还是针对朝凤楼的?”娄小公子偏头看向莫让,不解的问道。 “有区别吗?”莫让语声淡淡的说道:“若单针对朝凤楼,集先庄怎会出事在先?若说针对幽月,没有朝凤楼、集先庄、续香阁,幽月又算的了什么?” 娄小公子撇撇嘴,这话说了当没说!莫大少的太极打得越来越出神入化了,不过他的无双安全就万事无虞,谁生谁死与他何干? 留在朝凤楼中的欢客与娄小公子一般看戏心态的自然占多数,但其外的则不好揣测了。譬如素来鼻孔朝天大街上横着走的杨二少。 “少爷,老爷要知道您招惹官府的人,又该找板子了。”仆童心忧的对抱着美人灌酒的少爷劝说道。 “本少爷的事,轮得到你说话?”杨二少一脚踢在那衷心的仆童屁股上,“滚,滚,滚!”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将仆童踹出雅间,然后乐颠颠的跑回来在美人面前谄媚的讨好:“落欣,我表现还不错吧?要满意的话今晚咱两可得好好乐呵乐呵……” “哼,你们男人呐,都是没有的惦记,有的抛弃,哪里能把好念得长一点呐!”落欣玉臂轻抬,欲拒还迎的推开急色的杨二少。 “哎,落欣哪里话,本少在明旦的露水滴下前必不会将你的好从心头拿下!”杨二少一脸色相,急切的抱起落欣大步走向软榻上,一阵淫笑自雅间传出。门外的仆童贴着耳朵猫着腰,听闻里头的欢吟艳笑,面色浮现浓浓的讥诮,已不复之前的衷心神色。 有人快活有人忧! 此刻朝凤楼中最忧心的莫过于命人点香的官差头领了。 “老大,如何是好?没有一人离开。”旁边一名官差一直紧紧的盯着朝凤楼门口,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生怕漏看了离开的人,整整一炷香的时间,没有进来的人,也没有出去的人,顿时他着急了,“朝凤楼中皆为达官显贵,连大人都不敢轻易得罪,他们要不愿主动离去,我等怎敢将他们请出去?届时这边的事办成,不好交差不说,点香的事儿闹出笑话大人知道了,定然倍加责罚。” “哼,”官差头领重重的冷哼一声,此间事理他岂能不明了?“众人领命,一间一间盘查,非朝凤楼者皆将其赶出,若有停留,带回刑部,交由侍郎大人问罪!” “是!”众人闻言领命。 毕竟是官府养出来的,声势到底不弱。 然则行事不能丢了声势,也不能尽靠声势。半个时辰后,官差头领呆立在朝凤楼舞台前,看着台上躺着的官差他脸色已经不能用阴沉来形容。 他欣欣然领命带着二十几个兄弟来朝凤楼办事,本想着来东洛国第一青楼耍耍威风,顺便将差事办好了立个功勋回去,却不想遭遇连番羞辱,此刻他更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二十几个兄弟虽无性命之忧,但已然全部失去战斗力,全直挺挺的躺在朝凤楼舞台上,就他一人站着,他弗如躺下! 难怪大人吩咐时他那几个兄弟互相推诿,他傻呵呵的领命出发,他们看他的眼神那般怪异! “打扰本公子喝花酒,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将他们全部扔出去!”楼中传来一声怒喝,随即几名家养的护卫跳出来,将在台上躺尸的官差一脚一个,悉数撩出朝凤楼。 大街上的人只看到朝凤楼中不停的飞出官差,一个接一个,一个叠一个,甚是好玩! “你是自己走出去,还是要人将你送出去?”一名灰衣的护卫将舞台清干净后俯视着台下的官差头领问道。 身为公门役使,走到哪里不是尊敬的颜色,那官差头领大约这辈子也没受过如此大的侮辱,“你们等着!”他咬牙切齿阴狠的向台上投了一瞥,转身狼狈的走出朝凤楼。 “公子,这朝凤楼果然有些意思,竟然有人冒着得罪刑部的危险相互到底。”侍童看着差点连滚带爬出朝凤楼的官差呵呵直乐。 少倾摇头,不甚赞同,轻叹道:“她若没这个本事又如何能在卧虎藏龙的晟京城掀起一波一波的浪潮?不过,这次却是遇上麻烦了!”顿了顿,对侍童吩咐道:“念青,你去寻朝凤楼的主事来。就说幽小姐的故人有要事相商。” “是!”念青领命退出。少倾走到隔帘前,透过隔帘的缝隙看向二楼的一处隔间,适才那道探寻的目光是从那处射出,而灰衣侍卫,亦是从附近跳出。 “奴家景娘,温娘忙着安抚众欢客,腾不出空来,小姐的事,与奴家说也是一样的。不知少倾公子有何要事?”景尤怜跟着念青踏进凤仙阁,见礼罢后抬眼便见一位谪仙般的公子坐在上首,心神不禁晃了一晃。 公子白玉无瑕,端然静坐,姿态风流,意态闲适,闻者慕其风华,见者仰其神姿。 “景娘无须多礼。我与幽小姐乃故交。此番前来本欲访谈相叙,不料她竟身陷公门。”少倾抬手,举止文雅,轻语温言,温和一笑,清和间透着疏离。 景尤怜愣了愣,温娘特意嘱咐她这是小姐的朋友,她未及多想。此刻醍醐灌顶,虽然是她的小姐,但其行事怪异不以常理度之,她一直觉得小姐是个异类。今朝小姐这位朋友,不愧为小姐的朋友,行事与她一般怪异。 敛了敛心神,景尤怜上前,还礼道:“少倾公子客气,小姐的朋友,朝凤楼上下合该上待。公子若有需求,请尽管吩咐!”顿了顿,问出心中疑惑:“不知公子有何唤奴家来,是为何?” 少倾将手中茶盏放下,偏头看向景尤怜,声音微带了冷沉:“前几日集先庄之事我早有耳闻,今日朝凤楼命案,适才我已让念青打听过,请恕在下唐突,揣度觉得这两桩事皆是有意陷害。却不知幽小姐得罪的何人,遭此灾祸。在下既然偶遇之,愿为幽小姐效绵薄之力。” “额,”景尤怜怔了怔,此番留在朝凤楼的大部分都是襄助小姐的,或者维护朝凤楼的,她思忖着问道:“不知公子有何良策?” “幽小姐是因为不知凶手是何人,不愿朝凤楼被封,是以被官府带走,若找到凶手,交由官府,他们也就没有理由扣押幽小姐了。”少倾沉吟,能调动官府的自然不是小势力,但万事寻个理,官府也不能随意冤枉良民。 景尤怜沉默,此策固然高明,但小姐正是为不让人追查凶手以身犯险,临去时吩咐她们不要轻举妄动,小姐手段通天,自有妙法,若她们善做主张,乱了小姐的计策…… “景娘无须担忧,官府假借追缉凶手查封朝凤楼,我等追查凶手暗中进行即可,不会惊扰他人,应不至于乱了幽小姐的计划。”见景尤怜迟疑,少倾又道。 “此事奴家做不得主,请去询问温娘再做定夺。”温娘经历过的场面远非她能比,小姐的心思也猜的比她准,想来更有主意。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23】陷身囹圄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缉拿凶手?”娄小公子双目圆睁,不敢置信的瞪着莫让,深切的怀疑他脑子是不是被门夹了? 朝凤楼是么地方?东洛国第一青楼,光临的非富即贵! 自古事有两面,风光繁华地自有阴暗龌龊事。更何况是朝凤楼这种地方?留在此处的大半人正是有此顾忌,在有人作了出头鸟后,跟在后头维护朝凤楼。若一旦在朝凤楼中展开调查,不知道会牵连多少事出来。到时后果不堪设想!幽月正是因为此,才以身犯险,将自己抛出去。 “我没说大张旗鼓,只是暗中调查。”莫让看了眼神色慌乱的娄小公子,微微叹息,他是怕秦无双被牵连出吧,值此大好时机,正可以趁着幽月不在浑水摸鱼,竟不知把握。情果真能,一叶障目!还好他够冷静,够理智,没有为儿女情长盲目。 “朝凤楼本就戒备森严,此番被人寻了空隙,戒备只会更加森严。要想暗中追查凶手,不征得同意,只怕寸步难行。”娄小公子嗤笑道,幽月现已离去,有什么命令早已吩咐下去,她是朝凤楼上下的神,要朝凤楼中的人违背她的命令,方便他们行事,绝无可能! 莫让高深的看着娄小公子,一脸莫测道:“别人不可能,你与别人却是不同啊!” 娄小公子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怔怔的望着莫让。 “如此大好的机会,你就不想立个功让人另眼相看吗?秦无双姑娘的意向在朝凤楼还是有点作用吧?”见他如此木讷,莫让不由轻叹一声,耐心的提点道。 娄小公子顶着纨绔的名声,但从来不傻,甚至他的智商不弱于莫大少。但关心则乱,他不愿秦无双被牵扯进来。他等了多年,又何妨绕点弯子? 更何况,利用他与秦无双的关系,哪里有利用莫让与幽月的关系便宜?毕竟莫让现在名义上还与幽月担着情人的名头。 “你说的交易,你自己若不出把力,难道等天上掉馅饼吗?”说罢,莫让落座,倒了杯茶,轻啜一口,品起茶来。横竖他的女人不在朝凤楼,他心忧个什么劲? 娄小公子无语问天,半晌,冷哼一声,“罢了!”他就知道除却幽月是个奸商,莫大少也是个铁公鸡,他的身上,谁也别想讨得半点便宜!“我去找无双,但能否说得通,暂未可知。”说着,心中升起惆怅,自古英雄难过是情关,况且不是英雄,这情关不敢抱怨难过,只求神拜佛祈愿能过! 隔帘刚打开,一阵金风自外冲进来,与娄小公子恰恰撞个满怀。 “啊!” “啊呀!” 两声尖叫传出,莫让真是不忍相顾,感慨道:“方小少,你何时能不这么冒失啊?” “月月被关进牢里我还怎么淡定?”方皓一把推开娄小公子,冲到莫让身前站定,嚷道:“我在家等大哥归来,左等右等没等到,刚出门就听到朝凤楼命案的传闻,现在月月被带到官府,我想不出办法,你是莫相府的少主人,肯定能救月月的,你快去救她呀。她从小没受过什么苦,怎么能遭这么大的罪呢?那府衙的大牢,月月怎么能呆得惯?” 莫让嘴角抽了抽,他从未想过方小少会如此高看他! “你那个兄长,”莫让晃着脑袋“唔”了一声,摆出一副诚心请教的神色问道:“不是有神童之称吗?如今回来了,怎还来向我求救?我一介外人,往来不清,恐惹人非议啊!” 闻言,方皓先是一愣,随即大怒,指着莫让破口大骂道:“堂堂相府公子莫大少竟如此胆懦怕事,月月一直对你另眼相看,将你视作上宾,她如今有危难,你就撇的一干二净!”恨恨道:“若我大哥回来了,我根本不会来求你这个小人!大哥英明睿智,才华盖世,即便官府也不看在眼里,可大哥不知为何延误了归期,到现在也未见踪影!” 所以他是逼于无奈下的退而求其次?莫让微微讶异,想不到方小少口中也能吐出成语,当真了得! “你若想救幽月,叫嚷是不顶用的,你须得配合我们的行事!”莫让思忖着,方小少与幽月的关系匪浅,此番幽月不在,说不定能从方小少身上另有所获。也不算浪费他许多力气! 方皓哪里是莫让的对手,见莫让答应救幽月,立即笑道:“我能出什么力吗?但凭吩咐,万死不辞!” 这一副情深模样,让娄小公子跪服,叫莫让叹服!有时,傻也有傻的好处,若人人都心思纯真,世间也就没那么多纷争了。 但没有纷争的世间,也就不叫世间了。红尘中正是有了诸多的纷争,才如此多彩! 朝凤楼此刻是紧迫的绯色,东洛国刑部衙门此刻却是冷寒的冰蓝。 刑部侍郎一脸冷寒的盯着跪在下面的役使,立着出去数十个衙役,回来的时候除了一个是滚回来的,余下的尽数是躺着回来的,这在他的办案史上从未出现过!这要是不处理好,他的乌沙也带到头了! “说!将朝凤楼中动手殴打官差的狂徒全部报上来!”刑部侍郎虎目圆睁,怒瞪着无能的属下,狂怒的吼道。 本已摇摇欲坠的役使跪伏的身子颤了颤,颤抖的声音似将断的线:“回……回大人,梁御史府的公子说,他与朝凤楼的姑娘相好,是朝凤楼的女婿,不算欢客,大人的公文于他无效。卑职冲进房间打扰他寻欢,无理在先,他代大人教训卑职等不算……不算僭越。” 刑部侍郎气得浑身发抖,梁御史官阶不比他大多少,但是得今上圣眷,地位水涨船高,门槛也比他家的高几分,一张利嘴从不把他放在眼里,想不到连他儿子也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简直欺人太甚! 役使的身子又抖了抖,声音愈发颤巍巍道:“左相府的莫大少说,大人的公文是让朝凤楼不得再迎接客人,他是先到的朝凤楼的,说起来算凶案现场的一部分,无须离去。卑职等无礼无状,他出手指教实因看了大人的薄面,让大人改天定要……登门拜谢。” 刑部侍郎一怔,顿时胸中怒火燃烧,莫相府高门府邸,世代权臣,莫大少虽无功名在身,迟早也是要继承莫相府的权势。如今被他寻了这个空子,竟是他无理了。 “还有呢?如实禀告!”刑部侍郎强压怒火,朝凤楼素来宾朋满座,他不相信个个都是他得罪不得的。 “娄府的小公子说,他未过门的媳妇借住在朝凤楼。朝凤楼龙蛇混杂,现又出了命案,他得贴身相互,若他未过门的媳妇在朝凤楼出了事,他后半辈子打光棍不要紧,娄府绝了子孙,不是大人能担得起的。” 刑部侍郎怒,娄小公子仗着祖上三代为国捐躯,理所当然的当起二世祖,连今上也让他三分。 “还有,武国公府的大管事家的儿子说他与列王府的表少爷开了局,赌御女时间的长短……” “江州的富商付了千两白银包下朝凤楼的雅间暂住一月,此时不过十天,若要他离去,除非百倍还他的房钱……” “宗正史的大舅子交欢过度,此时不宜动弹,否则留下后遗症,他就将卑职等全部阉了送进皇宫去……。” 刑部侍郎的脸越来越黑,役使的心仿若沉下了十八层地域,在冷厉的呼啸中被凌迟。 “杨家的二少说,他花了银子包了姑娘,尚未欢愉尽兴,若要他出朝凤楼,就让……就让……”刑部侍郎一个杯子摔过来,砸碎在役使的身前,碎裂的瓷片炸开,割破了他的手臂,血流如注,却不敢呻吟半声。 刑部侍郎怒不可遏:“说!让什么?” “让您的家眷陪他欢度春宵。”役使颤抖着说完这句话,魁梧的身躯此刻如面团般绵软,直欲倒地。 事物总有两端,却不知两端相隔甚近,到达极致也就无甚分别了。刑部侍郎怒到极致,突然也就不再怒了。 他颓然的靠在椅背上,面如死灰。能从一介布衣混到这个阶层,他钻营的功夫不差,脑子还是有的。这回是将朝凤楼得罪彻底了,朝凤楼背后的势力牵连,随便一个后台都能将他整得死无葬身之地。 “一步错,满盘皆输啊!想我聪明一世,竟糊涂一时,在阴沟里翻了船。”刑部侍郎长吁,脸上尽是不甘之色。 “来人,去大牢!”刑部侍郎猛地坐起,对外大声喊道。 此时,他忽然记起一件事情。与朝凤楼为敌,自然不是单纯的秉公办案,而是利益驱使。 但此时他才意识到,朝凤楼他尚且开罪不得,身为朝凤楼的主人,名下还有集先庄、续香阁,又与莫大少关系暧昧的幽小姐,他更开罪不得。 幽月现在他手中,若幽月出了事,只怕他的小命也保不了,身在刑部侍郎的官位,高不成低不就,太忧心了! “走快些!”想着,不由催促左右,一行人匆匆向大牢行去。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24】齐心营救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少倾公子,这便是发现尸体的深井。”景尤怜带着少倾、娄小公子、莫让来到命案现场,指着那口被捞出尸体的水井说道。 水井中沉了尸体,自然是废了,但现在朝凤楼中众人忙于应付,还无人抽出空填井,只在水井旁立了个标示。 “那尸体现在何处?”少倾上前将周围细细观察了一遍,回身问向景尤怜。 景尤怜尚未答语,莫让嗤笑一声,挑眉道:“自然是被官府带走了,至于带到哪儿,这就不好说了。”他与娄小公子商量好暗查凶手,秦无双已说动温娘允许他们自由出入,半道杀来个敌友难辨的江州公子,与他一道,有所顾忌,束手束脚就不好办事了啊。 “莫少是左相府少主人,官场皆给三分薄面,想来莫少欲知尸体去处当十分容易!”少倾温文一笑,似真似假的恭维。 “咳咳!”娄小公子真是忍俊不禁,堂堂莫大少,也有出师不利的时候,他实在该开怀的笑一场,奈何此时他有求于莫让,不敢太嚣张,只能忍着,再忍着!“少倾公子,官府带走那尸体名誉上是物证,但官府若被人操控,有意针对朝凤楼,那尸体估计拿去毁尸灭迹了。” 如今不能从朝凤楼中众人查起,只能从尸体上查起,若被毁尸灭迹,那就难办了! “那具尸体虽死去不久,但面目全非,根本认不出是何人。在水中浸泡时间过长,身形亦有所变化,甚至无从判断是否是朝凤楼的欢客!”景尤怜突然出言道。 话落,气氛不由凝重起来,莫让与少倾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皆看到一抹严肃的神色,两人顷刻达成一致!与聪明人共事就有这点好处,紧迫间无须多费唇舌。 “朝凤楼戒备森严,五步一岗,十步一哨,要从外面带具尸体进来,难如登天,若楼中杂役并无缺失,那必然是楼中欢客了!”少倾神色凝重,娓娓推断,“朝凤楼往来客人应该有所登记,何时进何时出,难道突然少了一人都无所觉吗?” “额,”景尤怜滞了一下,想起温娘嘱咐但凭莫少吩咐,又道:“有所登记,朝凤楼往来客人虽多,但进出皆有记录。只是门房处的记录不过是形式,若有客人不愿留名的,小姐吩咐过,不可强求。朝凤楼打开门做生意,最重要的是与客人方便。” 莫让倒是不意外,青楼记录在册的东西岂能有十分明细? “不过,形式外还有一份暗中的记录。朝凤楼何时进出何人,皆详尽录下。”景尤怜稍作思虑,不再隐瞒,“那份记录只呈给小姐阅览,奴家也只是偶然得知这件事。现在小姐离开,吩咐不得轻举妄动,那记录之人断然不会轻易交出录薄。” “不交出来?那就强抢……” “咳咳!”莫让一口气还未吸入肺腑,顿时被这句话惊得呛出半口气,这娄小公子真傻假傻?但看幽月被带走后,朝凤楼井然有序的行事,也知即便主人不在,朝凤楼也不会群龙无首,乱作一团。乘火打劫之事岂会太轻易? 景尤怜看了娄小公子一眼,不甚理会,对少倾道:“所难是,就连奴家也不知是何人专司记录之事。” 众人一时沉默,这朝凤楼何止藏龙卧虎,简直龙潭虎穴!怪道幽月敢大摇大摆的走进官府大牢,全无后顾之忧。 “难道连温娘也不知吗?”娄小公子奇怪,朝凤楼大小事务早已交由温娘处理,幽月对温娘甚为信任,不至设防吧? “这是朝凤楼进出客人录薄,小姐离开前吩咐老身将其交由莫大少处理。”温娘与诺斓、方皓一道自廊下行来,将一本小册子恭敬呈给莫让。 娄小公子轻哧一声,玩笑道:“原来还是小看了幽小姐,不想竟有未卜先知的神通。” 莫让摇头轻叹,哪里是未卜先知,分明是将他们耍得团团转。接过小册子,莫让翻开略微翻阅,不禁又笑了,“小册子上记录的是七天以内的出入登记,墨迹不似方才誊抄,看来幽小姐是早有防备,做足了安排,不只将我等耍的团团转,更将幕后的黑手玩弄于鼓掌之中。”虽明知被她牵着鼻子走,还不得不跟着走,真是高明! “尝闻‘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果不虚言,她还是如此风格,懒散间已将万事部署周全。”少倾无奈一笑,在他弱小的时候,她就很强大,如今他游历归来,她依然强大。她似乎从不需要别人,一个人可以走到天荒地老,天摧地裂。 娄小公子冷眼视之,虽则早有部署,却也要他等来周全。古来有以人为棋子者,但将棋子的心思通晓利用得如此得心应手,幽月真真狂妄! “方小少,我不是吩咐你去官衙寻那死尸了吗,为何又折回来了?”莫让偏头看向方皓,看清他身旁的青衣书生后心中微微讶异,接着问道:“不知这位先生是?” “在下诺斓,听闻小姐出事,特意赶来,欲效一臂之力。”诺斓微微俯身,向众人见礼。 “嗯嗯。”方皓点点头,他常年混迹于朝凤楼和集先庄,不过几日,与集先庄的账房学徒诺斓已然十分熟悉。 诺斓的大名,莫让、娄小公子都不陌生,账册风波的嫌疑人虽未声张,但稍微打听,以他们的情报岂有不知之理? 莫让微微勾唇,意味不明的目光将诺斓上下打量一番,问道:“不知足下想如何效力?” 诺斓眸光微沉,他一介书生,诚然无可效力的地方。但幽月对他有知遇之恩,此时他怎能明哲保身袖手旁观?“莫大少嘱咐方小少的事情,有我的助力,想必更容易成事。” 先前他们商议,兵分两路,方皓带人前去衙门闹腾,讨要幽月,牵制敌人的视线,莫让暗地里从死尸下手,双管齐下,出其不意。 “我倒有不同的计策,不知诸位能否一听。”听闻众人如此热心,少倾眼中浮现一抹异样的神采,一闪即逝,目光在方皓与诺斓身上停了一瞬,随即恢复如初。 莫让笑道:“少倾公子有何高见但说无妨。” “仍然兵分两路,一方暗查凶手,一方去官府要人。不过去官府讨要幽小姐的,改为诺斓公子。诺斓公子才学满腹,想必对律法亦有所涉猎,可有理有据的要人。”少倾看向诺斓挑眉道,这比方皓耍横或者无理取闹高明得多。 “在下亦是这般想的。”诺斓一口应承,这正合了他的心意。 “那我做什么?”方皓立即出声道,不能外人出力他没地方出力啊,这样救出他无颜面对他们青梅竹马的情意。 “方小少也去官府要人,不过不是讨要幽小姐,而是死尸!”少倾轻笑,高深道:“假说亲友在逛朝凤楼时失踪,要求辨认尸体,这也不算过分的要求。” 莫让眸光微闪,为之叹服:“少倾公子真人不露相,竟有如此谋略,先前倒是失敬了!”顿了顿,笑道:“若由再有少倾公子暗中追查真正的死尸去处,想必是无虞了。在下与娄小公子留着朝凤楼中暗查嫌疑人,届时两相一对,找出凶手不过举手间啊!” “呵!”少倾眸光微敛,垂眸淡然一笑,“在下刚回晟京城,人生地不熟,追查死尸恐怕力不能及,还是有劳莫大少吧。”笑看着莫让,意味不明道:“远道而来,适逢舟车劳顿,在下留在朝凤楼一则可以暂缓旅途辛劳,二则暗查凶手,正适宜。” “可是幽小姐将出入记录交给在下,是信任于我,在下岂能轻负重托……。” “那就请莫大少将之交予在下,由在下代为追查。”少倾善意的为莫让解忧,伸出双手,诚恳道。 莫让无语问天,这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小子比幽月还不好应付,难得逮到的机会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溜走吗?以后再寻,可是千年不遇了,思及此,他轻咳一声,悄然向着娄小公子使了个眼色求救。 “少倾公子的计策诚然十分周全,但尚有一点不足,若未能找到凶手当如何?”娄小公子冷笑一声,世事总不能尽在掌握,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不知娄小公子有何良策?”少倾谦虚请教。 “这世间有才的用才,有能的用能,有德的用德。我辈中人,有钱的为何不用钱?有权的为何不用权?”娄小公子嗟叹,“有权有势者何须行事拐弯抹角,舍近求远?大不了咱们将之摆上台面,来较量一番谁更有权!若权不如人,还有钱,若钱亦不如人,再谈理谈能谈德,不是更省事吗?” 话落,众人沉默半晌。 莫让一脸愤恨,咬牙道:“我去追查死尸,先行一步。” 诺斓紧随其后,拱手道:“待救出小姐,再叙其他。” 方皓摸了摸脑袋,方家此时没落,已无多少权势,幽相府是万不能牵扯出来的,至于钱,月月的银子似乎没有第二个人能碰到。 众人不理会娄小公子的豪言壮语,各行其是去了。娄小公子顿感无趣,微微思索,朝着秦无双的居处行去。 ------题外话------ 别担心,兰若很快会出来,睁大眼睛瞧着哦~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25】牢狱之灾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娄小公子所言,若幽兰若听到,当诚心奉为真知灼见!奈何幽兰若此时被困囹圄,注定他求不得知音。 然求不得知音的又岂止娄小公子,知音本就难觅,对幽兰若来说,何尝不是? 世事尽在掌握,难免无趣。但倘若一定要用惨无人道的方式来增添趣味,即便是幽兰若,也未必能承受。但能与不能,又往往非人力所能及,遭此灾劫,幽兰若长叹,只能归结于命中注定。上天大约看不惯她这么有钱,所以降下灾难,这完全是嫉妒啊! 幽兰若动了动手指,沾满血污的衣服搭在身上很不舒服,她想将破碎的衣袂从手臂上拿开。但此刻她的左手压在身下一点知觉也无,右手除却无名指能稍微动弹,整只手臂一点力也使不上,幽兰若苦笑,即便能稍微动弹,那一动一弹牵扯的痛楚,也是痛入骨髓的。 笑容扯动嘴角的伤口,又是一阵撕裂的疼。幽兰若微微转动脖颈,顿时一股昏天黑地的眩晕冲进大脑。 两日前,她跟随官差前往官衙问案。原本计划的李代桃僵引出幕后黑手,不想大意之下落入敌人的圈套。她刚踏进京兆尹的府衙便被告知此案已移交给刑部,官差将她带往刑部的路上,她被移花接木,蒙住眼睛带到此暗牢中,不及审问,即刑罚加身。 古来流传五大刑,笞刑、杖刑、徒刑、流刑、死刑,后加烙花、剥皮、戮尸、分尸,又传十八般刑具,皮鞭、竹板、夹棍、竹签、铁锯、钻凿、脑箍、拦马棍、钉指、铁刷等,闻之让人色变。其纷繁、酷烈、野蛮匪夷所思! 从前幽兰若听闻亦觉胆战心惊,经此一遭,再无所畏了。正如那句“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经历过更残酷惨烈的刑罚,又怎会再为寻常刑具侧目? 彼时狱卒的倒勾金鞭,一鞭接一鞭,每落下一鞭,身体上便被扯裂一块皮肉,数十鞭打在身上,衣服再无完好处,底下的皮肉撕裂带出的血肉飞溅在狱卒的脸上,连狱卒都露出不忍之色,她痛到极致,痛到感觉不到痛楚,所有的感知都已麻木! 但放下刑架,她紧握的双手被强行拉开,手指被塞到一根根木棍中,狱卒那每一次用力的拉扯,她都叫出了撕心裂肺的喊声,生平第一次,她如此狼狈! 手指、脚指的骨头全部夹碎,她再也喊不出半句有力气的叫声,连呻吟都是有气无力,却还有人觉得她不够惨,她从不知道原来比皮鞭小的竹签穿进指甲的痛苦比皮鞭落在身上的痛苦深刻得多。 幽兰若无力的闭上眼睛,此时她真可以拿去人体艺术展览馆上展览,名叫“受尽刑罚的女尸”。 她此刻如一滩泥般软软的躺在草堆上,可不像一具女尸吗?她能感觉到每一寸肌肤上传递到大脑的痛楚,但她除了一根无名指能动弹外,就只剩下眼睛能开能阖。那些痛楚,她只能静静地忍受,忍得久了,其实也不是太难以承受。 说来奇怪,比肩凌迟的切肤之痛她在逐渐地适应,却无法忍受搭在手臂上那截沾满血污,而后烘干的衣袂,真是养尊处优惯了! 阴暗的大牢自窗口飘进一丝风,微微撩起粘在幽兰若脸颊上的发丝,发丝早已和着血污嵌入伤口,阴风吹动下,拉扯着伤疤带起一丝丝生疼。幽兰若静静的体味着这一刻的巨痛,听着远处随风传来的阵阵脚步声,和牢门次第开合声,轻轻的阖上眼帘,尝试着放松全身的感知。 三丈外的牢门开启,轻缓的脚步声走近,顷刻,在她身前停下。幽兰若原以为左手已经全无知觉,原来被狠狠的踩在脚底时,还是能感觉到新的痛楚。 幽兰若挣开眼睛,入眼的是一双精致的云底紫缎绣花鞋,鞋面上金线勾边,穿着一颗圆润的东海蛟珠,视线上移,一袭紫罗长裙身段窈窕的清冷女子俯视着她。女子面带轻纱,她看不清容貌,却突然想起一句诗来,“硕人其颀,衣锦褧衣”,幽兰若心下长叹,原来她得罪的竟是女子! “不知姑娘如何称呼,我是何处得罪了美人,令其变身蛇蝎?” 话声出口,幽兰若方觉口干舌燥,她两日滴水未进,加之失血过多,身体严重缺水,发出的声音干煸沉闷,倒是语气未失了气度。 紫衣女子微愣,小脚收回,旋即冷哼一声,说道:“本小姐的大名岂是一介贱商有资格知道的?幽月,要怪,就怪你不安本分,水性杨花,专行夺人所爱之事。”女子声音清脆婉转,与幽兰若干涩的声音形成对比,顿时有一种九霄天籁的错觉,天籁般声音转冷:“偏偏还敢夺到本小姐手上,真是自寻死路!今次,是给你的教训!” 大脑发出命令,中枢神经传递,神经末梢接受,幽兰若不知道哪一步出了问题,她能感受到被踩的疼痛,但无法支配手指弯曲,清亮的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她目光上移,一瞬不瞬的盯着不愿透露姓名的美人:“你的心上人姓陆?” 暗沉的牢中阴风阵阵,拂动紫衣女子覆在面上的薄纱,她眸底有一瞬间的颤动,很快掩饰过去,眼瞳眯了眯,换上凌厉的视线,俯视着脚下的一身狼狈的女子。 幽兰若历经人世,那一闪即逝的颤动又怎会捕捉不到?心下长叹,原来她受这么大的罪竟是不冤吗?她早听莫让言语中提及,却全然未放在心上。思量陆玉不是轻狂男子,不至让她惹祸上身。 她以为得罪的是商场上的敌人,万万没想到竟是心如蛇蝎的女子。难怪她会失策,这女子唯一的目的只是她,只想折磨她,带给她肉体上的痛苦,别的全然不顾,真不愧是“最毒妇人心”!她布下的疑阵一丝用处也没发挥,反而某种程度上方便了这女子。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幽兰若苦笑着,笑容扯动脸颊的伤口,她也浑不在意,“我并不知晓自己竟在无知无觉中犯下如此大过,但姑娘一昧的对我迁怒似乎也是过分!你的心上人移情别恋,戏耍的不只是你,也是无辜的女子。你有怨恨,为何单单漏了他?” 凌厉的目光微滞,紫衣女子有些意外的看着躺在草堆上的幽兰若,她满身血污下一身的伤口,有些结了痂,有些还翻着鲜红的皮肉,小脸上亦是布满污垢,但眼中透露是神采,和傲然,不见一丝狼狈! “我爱他惜他尚且不及,怎去怨他恨他?”紫衣女子敛眸,声音冷然道:“幽月,我不知他为何对你一见钟情,但你从我手中抢了他,我势必要让你付出代价,方能消我心头之恨。”拢了拢发丝,女子冷笑道:“今日我不会取你性命,因为如今你满身伤痕,容颜尽毁,我要看看,他是否还会迷恋你!” 幽兰若心底升起一股无力,莫让说“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宁得罪小人,莫得罪女子”,女子的蛇蝎心肠,同是女子的幽兰若此刻也有几分难以接受了。比之恋人的嫌弃鄙夷,先前肉体上的痛楚真是太微不足道了。这女子不但手段狠辣,城府极深,心思也十分灵巧啊! “若他因我身体上的瑕疵见弃于我,伤的又何止我的心?美人觉得这仅仅是在打击我吗?”幽兰若露出嘲讽之色,笑看着紫衣女子,“他损的,是他自身的清修,他打的,是天下女子的脸!” 人皆道以色侍君,岂不知后面跟了不长久?幽兰若从不需要用美色去迎合男人,在她眼里,她不是男人的附属品,反之,男人这种东西,她有需求时,可留下,不需要时,悉随尊便。 紫衣女子眸光渐冷,幽兰若笑得更倩然,怜悯的望着俏立身前的美人:“今日你不取我性命,来日我也不会抢你良人。但你加诸我身的一身罪孽,难以消抹,我不铭感五内都不行!终有一日,我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那日,美人且等着!” “呵!”紫衣女子突然笑了,她蹲下身子,与幽兰若对视,眼中的轻鄙褪去,一双眸子亮丽,丝毫不逊于美目盼兮的风流,“我一直觉得我已经很张狂了,他是不满我的性子,原来他喜欢更狂妄的人,他不满我,是觉得我还不够张狂!真是谢谢你的嚣张让我如梦初醒!” 话落,紫衣女子站起转身,紫色的裙摆带去一阵风,掀起几缕尘灰,落在幽兰若本已布满脏污的小脸上。 幽兰若阖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常年不见天日的大牢弥漫着阴森腐朽的味道,每吸进一口气,她都感觉肺腑中传来一丝难受。 牢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飘落下女子冷绝的命令:“准备一桶浓盐水,将幽月扔进去,给她清洗清洗伤口!” 幽兰若陡然睁眼,如今她浑身上下没有一寸完好的肌肤,沾染盐水,又该是何等的痛楚? ------题外话------ 小伙伴们是不是觉得这一章很虐?其实不然,素玉已经十二分的手下留情了。有时候身体上的痛楚真的好渺小好渺小,当承受过来,就会觉得那些不过是生活中的调味品,不足以道。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26】莫让之殇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五月的阳光已有些烈,自云端洒下的光芒略微灼人。 此时朝凤楼门前躺着一个摊成一团,浑身血污,满脸蓬垢的女尸。虽然她还微薄气息,但说是一具女尸一点不为过。她蓝色的衣裙被污血浸透,又被风干,皱巴巴的搭在身上,自血衣下露出的肌肤皆是皮开肉绽,手脚瘫软垂地,一丝也动不得,清风吹过,带出一阵阵血腥和腐臭的味道,五月的阳光照在她身上,一如照进深暗幽域,照不进的九幽阴暗。 少倾死死的盯着半死不活的女人,脸色黑得不能再黑!他与幽月多年未见,两人的样貌都有很大变化,他还是轻易认出这不可能是他牵挂多年的女子。但他的心仍然在痛,仿佛寸寸凌迟。 一个陌生的女人受再残酷的刑罚牵不起他丝毫的同情,但想到他上心的女子有一分可能受到这样的刑罚他便觉心胆俱裂。 两日前,他们依计行事,一切尽在计划中,出乎意料的顺利。 方皓成功的牵制衙门的行动,转移他们的视线,让莫让及时抢下正被火焚的死尸。诺斓一篇陈情表,慷慨大义,言之凿凿,搬出东洛国律法,抬出人情道德,让刑部侍郎软了态度放出幽月,今日他们一道迎接幽月回来,不想迎回的是这样一个女子。 手劲脚筋都被挑了,瘫软如一团泥,全身上下布满鞭伤,一道一道不忍相顾,脸上高高肿起,根本辨认不出原来的样貌。 “修尧疏忽,请温娘代小姐责罚。”从不轻易跪地的男子此时面如死灰的跪在温娘身前,一脸的颓败,和自责。 温娘倒吸了一口气,与两日前的镇定全然不同,脸上浮现深切的担忧,“你现在请罪也无用,现下最为要紧的是找到真正的小姐在哪里。” 莫让敛尽玩笑之色,第一次郑重对待,这一步棋不是幽小姐设定,那只能是事态发展失去了掌控,让敌人钻了空子。可恨他们到现在才发现!整整两日,陆玉嘱咐他看顾幽月,他让她整整两日消失无踪,简直无法想象!她若出事,他该如何向陆玉交代? “早让你们捡方便的行事,偏要搞许多弯弯绕绕,浪费诸多时间,最后不但竹篮打水,还延误时机。”娄小公子啧啧摇头,此刻唯一没有担忧心急的人估计就是他了。 最为心急担忧的方皓顿时暴走,愤怒的瞪着娄小公子:“你就会说风凉话!怎么不见你出一把力,老早的高高挂起,我告诉你,月月出了事,朝凤楼也保不住了!你的秦无双别想安然无恙!” “方小少慎言!”秦无双心中虽担心,面上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冷清冷然,只是听见方皓的荒唐言语眸中乍出一丝冷光,“我秦无双不是谁的!” “好了,别争了!”月海心站出,冷冷的扫了一眼喋喋不休的几人,都什么时候了,还有这闹腾的功夫!“不知少倾公子有何主意?” 少倾这两日在朝凤楼中行事,凌厉果决,谋略深远,可见一斑,众人亦心下叹服。 “不计一切,救出幽小姐。”少倾声线微沉,神色阴暗,压抑的不只担忧,还有狂怒,“敌暗我明,先前轻敌,让幽小姐陷入危难,如今看到敌人的强大,若我等再有所保留,无疑是将幽小姐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我去岐王府求见岐王爷,请王爷出手相救,想必能有些助益。”月海心沉吟道,她从未开口对岐王爷有什么要求,此番为小姐破例,算得上仁至义尽了。 “我回相府拿我老爹的令箭,去刑部挨个排查,幽小姐是从刑部失踪,想必会留下蛛丝马迹。”莫让沉声道,如今也顾不得了,幽月可是陆玉看上的女人,陆玉现在不在京城,出了事,他们父子都无法交代。可恨关键时刻,陆玉竟然不在! 若涟与景尤怜对视一眼,心中定下决心,拉着焦急的瑕非转身进了朝凤楼。 温娘看着一身脏污的陌生女子,心中天人交战,她是该听小姐的吩咐还是还是自作主张?“将这位姑娘带进去,好生安置吧。”这姑娘被折磨成这般,少不了小姐的缘由。 午时已过,日移影动,不多时朝凤楼前聚集的众人散去,只留下少倾、诺斓二人。二人对视,眼中射出凌厉的精光,谁也不弱于谁。 “真不是殿下出的手吗?”少倾死死的盯着诺斓,不放过其一丝一毫的表情。 “少倾何故不信我?”诺斓抬头,唇角弯起意味不明的笑,“我并不知晓她是少倾的故人,但即便不知,也干不出如此蠢事。囚禁她,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呢?” “哼!”少倾拂袖转身,大步离去。有那么一瞬,他希望是诺斓下的手,因为他了解诺斓,知道他不会伤害她。他宁愿是他下的手! 迎着阳光,诺斓微微仰头,脸上挂着无谓的笑。只是笑容怎么看怎么阴暗,即便是烈日的光辉下,也没有一丝的暖意。 转过街角,莫让并没有回相府,而是转身拐进一个巷道,走进深巷,又拐了个弯,盯着跪伏在地的灰衣下属,“是否有了消息?” 钱青将一枚物事呈上,莫让盯着那枚物事脸色瞬间冷如冰天雪地,良久,他伸手接过,紧紧的握在手中,恨不能将之捏成碎片。 “你回相府向我爹禀明事由,告知他事态之严重,取到令箭后在刑部大门旁等我。”莫让强行压下心中翻滚,沉声吩咐着。 “公子,您亲自回去相爷也不定会给您令箭,属下回去如何能说服相爷?”钱青为难道。相爷素来明哲保身,秉着不理闲事的作风,高居在浅滩阁,如何会理会他一个小角色? “告诉他出事的是陆玉看上的女人!若他还不给你就去找我婶婶,公主婶婶的令箭可比相府的令箭更好用!”莫让吩咐罢,转身向另一个方向急急行去。他的公主婶婶,正是大名鼎鼎的芳公主,芳公主的贤名比今上的英明更入人心,东洛国无不对之敬仰三分。 晟京城外东郊,正是草长莺飞,蜂蝶追逐的和乐美景。莫让走过这一片和宁,在一个普通的庄子前停下。看似农庄的别庄并无牌匾,丝毫看不出有何异样。 “她在你手里,是吗?”莫让看着花间戏蝶的女子,眼中尽是悲悯的神色,夹着三分不忍。 扑蝶的女子闻声一顿,缓缓转过身来,美眸中尽是波光盈盈,她呆呆的看着莫让,手中的扇子不觉垂下,渐渐的,眸光转冷。 “你来这里,就是为了一个姓幽的女子吗?”黄莺般清脆婉转的声音中带了丝落寞,她偏着头望着七步外的男子,眼中尽是倔强的神色。 “为何针对她?”莫让避而不答,反问道。 女子突然转过身不再看莫让,瘦弱纤细的身子微微颤动,她能感觉到莫让盯着她的目光不曾移动半分。但她只是沉默。良久,久到莫让以为她已睡去,她才开口,语声微颤:“我就是看不惯她与你暧昧不清,一个风尘商女,凭什么?她哪里配得上莫相府未来的继承人呢?不过趋炎附势之辈,难道不该受点教训吗?” “她配不上,难道你配得上吗?”莫让闻言不嗔不怒,嘴角浮上一个淡漠的笑。 那女子听闻此言,身子颤动得更加厉害,如风中飘零的落叶。飘零的命运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飘向何方的不确定。 “阿让,对不起,我只是无法控制。”女子依旧背着身子不看莫让,语声中已带有哭腔,只是比先前含了更多的倔强:“我嫉妒她,一个风尘商女,凭什么能和你的名字放在一起,每当我听到我的心就痛得无法抑制。如果能减轻这些痛楚,但求你剖了我的心去。今后你也就逍遥自在了。” 莫让面色平静的转身,声音清冷淡然:“她不是你得罪得起的女子,招惹了她,没有好下场的是你。”话落,不在停留,大步离去。只有谁嵌入掌心的物事能透露谁深切的情殇。 女子突然猛地转身看向离去的男子,脸上布满泪痕,双眼红肿一片,男子离去的脚步丝毫未停,更不曾转身,她痛苦的闭上眼睛,缓缓的蹲下身子。双手捂着绝美的脸庞,痛哭出声。 老天为何如此捉弄,让有情的人不能欢聚!明明相爱,却不能相守,连相望也是奢侈!她和他可以相亲,却注定永远无法执子之手。 抱头痛哭的女子并不知道,离开花园的男子藏身在大树后,偷偷的盯着她,眼中尽是情意绵绵,脸上是比她更多的痛苦。 莫让闭了闭眼睛,一滴清泪落下。 自古男儿有泪不轻弹,宁愿流血也不流泪。莫让心底沉痛,见着她这般痛苦,他怎能无动于衷?天知道他多想将她抱在怀中细细抚慰。 但他们的关系,不允许他做出这样的举动!这在东洛国称之为乱伦。 ------题外话------ 总不能让兰若一个人被虐吧?一个人陷在苦难中会觉得天道不公,很多人陷在苦难中就觉得天道本来就是这样的,大家说是不是?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27】海心被辱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东洛国晟京城北城的一座高门府邸外,为营救幽兰若暂时达成盟约的众人纷纷垂手侍立,等候府中前去通传的门房回话。 理清了头绪,众人齐心协力,很快追查到幽兰若的下落。 那日幽兰若被带去刑部衙门,正巧有一女子冲撞了芳公主,芳公主命人将其带回,两列队伍又遇到贱民闹事,阴差阳错之下将人搞错。幽兰若此刻应该在公主府的大牢中。 少倾脸色并没有一丝好转,晟京城四大势力,公主府、岐王府、安王府、列王府,其中公主府行事最为严谨,多年来从未落人诟病,更别说有什么行差踏错!此番阴差阳错闹出事端,绝无可能是简单的巧合! 岐王府、安王府、列王府,他都不放在眼里,但公主府却不得不重视,因为公主府最得人心,上至君臣,下至庶民,无不尊崇敬仰为民请命舍身成义的芳公主。这些年芳公主避世不出,甚少与外人接触。有朝一日,一旦站出,振臂一呼,必定万民响应。 这样尊华高贵的皇室公主,规矩立在此的众人都不得放肆,幽兰若又是如何得罪她的呢?少倾深思,若是她对幽兰若下手,他们的敌人恐怕比想象中更强大,更难以应付! “公主在礼佛,一时半刻见不了客。公主府久不待客,也不便招待各位进府用茶,请诸位先回去,稍后再来谒见吧。”管家对着门前的访客俯身一礼,脸带歉意的推辞,话落退回府门,吩咐人关门。 “等等!”莫让疾步上前,拦住即将关阖的朱门,“管家,你莫不是没把话带到?难道不曾禀明是本少爷来给公主请安的?公主是我的亲婶子,怎会连我也避而不见?” “大少爷,公主不想见的就是您了!”管家一脸愁苦的看着莫让,两边都是主子,两边都不能得罪,“您就别再为难小人了,公主不见客久矣,您又不是不清楚。若不留神干出不知轻重的事,公主怒了,受苦的还是您!” 莫让微囧,这是他亲婶子说出的话吗?娄小公子第一个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大少,你也有吃闭门羹的时候啊!还是在自家门前,啧啧,奇闻奇闻!” 莫让恨恨的瞪了眼笑得开怀的某人,心中懊恼,他的公主婶婶确实太不给他面子了。 “哼!”少倾突然上前,凌厉的目光紧紧的落在管家身上,“你刚才不是说芳公主礼佛不便见客吗?怎又会有这番吩咐的?我等诚心上门谒见,芳公主贤名天下皆知,怎会行如此荒唐的吩咐?” 管家被凌厉的目光迫的一愣,自古这番言语是推拒客人的意思,但凡一听也就明了,从无人当面拆穿,这样做太不识趣了!但今日他竟遇到如此不识趣的人。此刻心中更是为难了,稍有不慎,败坏的可是公主的名誉! “呵,正是呢!”月海心亦走到少倾身旁,笑声婉转妩媚却带了更多的凌厉,“我等仰慕公主风华,诚心谒见,竟被小人阻拦在门口。传出去莫不是要被人笑话公主府奴才仗势欺人了!却不知芳公主是这般御下的。” “本宫是如何御下的,却要一个风尘妓子来评论吗?”一道清丽不失威严的声音突然自府内传出。 管家立即退回府内,俯身跪地请安。 朱红的大门洞开,现出府内仆从簇拥中雍容华贵的贵妇。芳公主封号是嘉和芳长公主,是今上的同胞妹妹,豆蔻年华嫁入莫相府,与彼时莫大公子共结连理,未过三载,莫驸马英年早逝,自后芳公主深居简出,为夫守寡,至今二十余年。如今她已年近四十,精心的保养下,她看起来不过三十左右的年纪。 “婶婶,我就知道您心地善良,断不会为一尊泥佛忍心将侄儿关在门外的。”莫让立即凑上去套近乎,扮乖巧,“您看能言能笑,能逗你开心的乖侄儿哪里是一尊泥菩萨能比的?” 听着越来越不像话的胡扯,芳公主冷冷甩开莫让乞巧卖乖拉着她袖子的手。凤眸微转间已将府前的众人打量了一圈,威严的目光直袭众人心坎上。 他们不似莫大少,跟尊贵无极的芳公主沾亲带故,自然不敢像他一般放肆。顿时众人皆规矩的上前躬身见礼问安。芳公主抬手轻笑,道了声“免礼”,眸光却更加深邃起来,唇角微微弯起一个自嘲的弧度。 门前站立的皆是年少俊杰之辈,她久不出府门,也不认得。但晟京城中不管何时崛起的后辈,都不可能没听过芳公主的大名。此刻这一众人行的皆是常礼,并非谒见的跪拜大礼。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尔等以谒见之名,实为来向我要人。”芳公主直截了当的道出众人的来意,其聪慧通透出乎众人的意料,她扫了眼众人不同的反应,接着道:“本宫幽禁一个污言秽语诋毁皇室的女子,有根有据,算不得无理,尔等却在本宫府门前大声喧哗,委实狂妄!” “芳公主见谅,我等只是忧心好友过急,若有得罪之处,公主仁厚,万望宽恕。”少倾躬身,一掬到底。他以为不过是个避世的寡妇,但这个寡妇比他想象中的厉害许多啊!如若不然,又怎能以女子之身握有能与其他三大势力抗衡的权利? 秦无双一直冷眼瞧着这一幕,仿佛看闹剧一般。直到少倾放低姿态,她终于忍不住想出声,只是脚步刚踏出,娄小公子立即拉住了她。秦无双皱眉看向拉着她的手,也是这一空档,月海心再次上前。 “芳公主容禀,您带回府中的女子是朝凤楼的幽小姐,她一向明事理知轻重,断然不会故意出言诋毁皇室的,其中定然有什么误会,还请公主开恩,让小姐为自己辩驳几句……” “放肆!”月海心还未说完,芳公主突然怒了,凤眸威严的斜睨着胆大包天的月海心,怒然道:“先前你质疑本宫御下,如今倒还蹬鼻子上脸,教训起本宫如何行事了吗?果真是下贱妓子委实轻狂!” 这突如其来的怒气另众人一阵发懵,还未及反应过来又听她命令身后道:“这女子猖狂,好好教训教训她,让她知道这是在哪家府门前!” “婶婶!”莫让惊呼,公主婶婶常年寡妇生活压抑无人开解性子善变先且不谈,月海心要是在他眼皮子底下被打了,他如何向幽月交代? “你要求情?”芳公主侧身盯着行事不羁的侄子,语声中带着浓重的威胁。莫让素来乖张,在她面前却是乖巧的,但夫家的这个侄子并不得她青睐。 莫让默然,幽月尚未救出,此时为月海心惹怒芳公主,无疑十分不明智。思及此,不由退开一步,只能暂时委屈月海心了。待日后在作安抚罢了。 莫让犹疑间,莫翟已命人将上前捉拿月海心,秦无双想阻止,却被娄小公子死死的拉着,不知何时,他竟然点了她的哑穴,让她连说话也不能!偏偏此刻也不便与他拉扯,她只能恨恨的瞪着娄小公子。 “且慢!”汪霖上前,拦住拉月海心的两个侍女。侍女脚步轻盈,一看便是有身手的,但汪霖是岐王府的一等护卫,她们还不是他的对手。他受命听从海心姑娘的差遣,自然不能看着她受到伤害。 “汪霖?”芳公主秀眉微蹙,公主府与岐王府多年来不对头,明里暗里争斗多次,明面上的较量却是不曾有过,今日难道要破例?芳公主不由微嘲:“听闻岐王看上了个妓子,竟是不假吗?不过即便岐王在此,也不敢拂了本宫的颜面,你一个小小的侍卫,且待如何?” 汪霖一怔,是啊!他能如何?他只是一个侍卫,在皇权至上的东洛国,他无力与一国公主抗衡。 正此时,一骑宫门使自街头疾行而来。哒哒马踏声顿时吸引了众人的视线,这是今上身边贴身的大总管最得力的助手! “陛下有旨,有出言侮辱皇室冲撞公主者罪同欺君,决不轻饶!一切交由芳公主处置,若敢纠缠,同罪处之。”宫门使下马后高声宣旨道。 莫让嘴角抽了抽,这是专门给他下的旨吗?何时他在今上的眼中有如此分量了?真是受宠若惊! 芳公主看了眼宫门使,命人接过旨意,转身看着月海心,眸中尽是冷酷之色:“打!” 顿时两个侍女拉住月海心,一个巴掌接一个巴掌落下。 “啪!” 响亮的掌声在公主府门前响起,月海心看向公主府内雍容高贵的女子,眸中闪过一丝怨毒。心中的倍感屈辱远非肌肤上的痛楚能比,她在幽月的羽翼下,何尝受过这般屈辱? 公主府门前一时静静,只有巴掌声充斥在这一方空间。须臾月海心的花容已不再,脸颊高高肿起,芳公主摆摆手,侍女立即扔下月海心,退回府中,芳公主看了眼门口的侄子,转身命令道:“关门。” ------题外话------ 点击少、收藏少、订阅少、我为什么要善待他们呢?都跟我一起苦难吧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28】命悬一线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海心,你怎么样?”秦无双挣开娄小公子,冲上前扶住月海心,关切的问道。 月海心摇摇头,声音柔弱,“都怪我不好,言辞太激,冲撞了芳公主,惹了她大怒。” “这个老寡妇喜怒无常,哪里是你的错。”娄小公子上前几步,略微查看了一下月海心脸上的伤势,不以为然的讽刺道。 只是这一句惹来了莫让凶狠的目光,瞪着他咬牙切齿道:“婶婶是比不得娄夫人风情万种!” 娄小公子撇撇嘴,他老娘确然也是寡妇,但与天下闻名的芳公主是不可同日而语的。莫让说的没错,他没言语反驳。 “如今怎么办?”秦无双不理会这两人针锋相对暗地较劲,看向默然立在一旁的少倾问道。 “既然明的不行,就只能暗的了。”少倾心思千转,沉声开口道。他看了眼挂在西边天上的金乌,半只脚已经隐下山峰,他没想到芳公主贤名之下竟然如此偏执,而素来英明的今上竟然如此袒护。如今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那就是劫狱! “公主婶婶不是狠辣之人,幽小姐在她手中应该是安全的。虽然我不知道公主婶婶为什么扣押幽小姐,不过暂时不用担心她的性命。”莫让沉思无果,出言安慰众人道。 “站着说话不腰疼!”娄小公子暗自嘀咕,心忧幽月的多了去了,反正轮不到他,当下也只能这样宽慰了,“无双,我们还是先回去给海心处理脸上的伤吧。”虽然是皮外伤,但如此娇嫩的俏脸,一个不小心毁了就可惜了,届时不知道伤断多少人的柔肠。 秦无双冷冷的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与汪霖一道扶起月海心越过他,缓缓离开。娄小公子双手一摊,常年的冷遇下他练就了一颗格外坚韧的心,这点小波折不痛不痒啊!眼看秦无双三人已经行远,他立即拔腿跟上,一边用幽怨的语气叫喊着:“无双,等等我,别扔下我!” 看得身后的莫让身上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倒是少倾十分淡定,抬头瞥了眼公主府的大门上挂着的刚劲恢弘的御赐门匾,转身大步离去。 莫让摸了摸下巴,暗暗思量,反正陆玉马上回来了,就让他自个儿来要人吧!他那个公主婶婶,厚此薄彼得离谱,他说一千句她不定会放人,陆玉说一句,她必定眉开眼笑乐意之至的将幽月恭请出暗牢。他又何必继续讨没趣?和幽月接触得太久,总该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划算! 只是,他大抵会承受那位大爷足以燎原的怒火,但与惹怒公主婶婶相比,还是好友的怒火好接受一点,至少大家都是男人!没有心里阴暗性子变态的隐忧呀。主意打定,莫让亦迈步离开公主府。 可惜世事往往与所想相去甚远。连幽兰若那般筹谋精密的计划也有途生枝节的时候,更别说他心底的一点小九九的暗幸了。 “你让月儿进了公主府的暗牢中?”夕阳完全没入大地,暮色渐起时,晟京城东城门口炸响一道狂怒的吼声。过往的行人皆被这一声突兀的怒吼吸引目光,但还未看清人影,便被一阵马蹄溅起的烟尘迷了视线。 两日前陆玉得到幽月下狱的消息立即扔下手中的要事,日夜兼程马不停蹄的从千里外的青州赶回晟京城,路上跑死了三匹上等的好马,一口气未歇,但没想到还是晚了。他千叮咛万嘱咐的好友竟然负了他的重托!想到彼时他对他的叮嘱还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陆玉的怒火何止能燎原,天地都能烧了半边! 从东城门到北城公主府,本来半个时辰的路程陆玉仅用了一刻钟,他火急火燎的冲进公主府,再用了半盏茶的时间,在公主府的后花园中见到了芳公主。 “阿让央你来的?”芳公主望着长身玉立在侧的少年,声音中带了一丝无奈,少年英姿勃发,风华正茂,风姿绝世,一身远道赶路的风尘仆仆不但没有丝毫折损气质,反倒添了一丝沧桑成熟的老练。她一直格外爱重他,怜恤他,甚至将之视如己出。 陆玉默然,莫让和幽月闹出传闻,是为他打掩护,知道的人并不多,“姑姑,这么晚了本不该打扰你安寝,但事出有因,还请体恤。”思虑再三,陆玉决定暂时隐瞒他与幽月的私情。 芳公主脸上并无被打扰的不悦,更无下午时府门前的冷厉冷然和高居人上的皇家威严,她看着站在身旁的侄子,脸上是和蔼的神色,眼中尽是慈爱,“阿让胡闹惯了,你素来冷静理智,我是放心的。且坐下吧,”指了指身前的棋盘,“与我对弈一局,赢了,我便放人。” “多谢姑姑!”陆玉落座,感激的谢道。 “谢的,太早了些。”芳公主轻笑,他们许久不曾对弈,各自的长进都还不能分明。 一个时辰后,干净的棋盘落满了黑白相间的棋子。 芳公主失笑,凤眸斜睨,佯怒道:“近日来我俞感久困乏力,老目浑浊,神思恍惚,你还来欺负我这把老骨头!即便要赢,也当顾忌点,婉转些,别让你姑姑输得太难看啊。” 只见棋盘上黑子被白子牢牢围住,一丝动弹不得,阵地已然完全失守,反攻遥遥无期。再不过三子,黑子将悉数阵亡。 “是姑姑疼爱侄儿,手下留情得太过了点。”陆玉轻笑,落下一枚白子,大局已定,再无回环的余地,“而且姑姑面色红润,神采焕然,比之青春少艾亦不遑多让,哪里和老字沾得边。” 爱美是女人的天性,即便寡居多年的芳公主听闻这番赞美也立刻展颜欢笑,笑骂一声“贫嘴”,陆玉本来得她欢心,加之有事相求,有意逢迎,自然是宾主两欢,气氛合乐。 芳公主顺应局势落下一枚黑子,微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 “前些日子闹得沸沸扬扬的赌坊偷税一事,似乎姓幽,可也是这个女子?”芳公主似是突然想起,凝眉问道。 “正是!”陆玉颔首应声,神色微微变化了一瞬。 “阿让真是越来越荒唐了!不但和一个风尘女子纠缠不清,更纵容其如此胡闹,太不知分寸了!我原本以为不过是一个寻常女子,带回府中也不及细问,今日他们突然上门讨人我还不明所以。我就奇怪些许小事怎会惊动皇兄,原来是这么回事!”芳公主顿时气得柳眉倒竖,面上尽是恼怒的神色,对陆玉责怪道:“你与他自幼一处长大,素来兄弟情谊厚重,但也不该事事都包庇他。他仗着你的袒护,没了顾忌以后愈发放纵无羁了!” “姑姑说的极是,有机会我会规劝他一二的。”陆玉不动声色的一口应承,面上一副受教的神色。仿若真是为兄弟讨人情的无辜人士。 芳公主见陆玉应的爽利,怒气稍缓,微微思索,沉声道:“这事我也不知如何惊动了皇兄,但他特意下了旨意,定然有他的思量,我如今将人交给你,就只能由你去回复一声了。太子不争气,不得他心。他独独偏爱你,是不会为难你的。” “嗯,”陆玉落下最后一枚白子,大局终定。 “姑姑,我与幽月亦是相熟,虽然她行事不羁,偶尔有些狂妄,但从不主动招惹是非,绝非奸邪之辈。您与伯父大可放心,只要有我在,断然不会闹出不可收拾的事来。”陆玉抬头看着芳公主,正色道。 “你的眼光我是无需怀疑的,不过……” 芳公主还未说完,院落北边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紧随一片赤红映天,叮咛的话戛然顿住,她震惊的的看向北院。 北院是公主府最偏僻的地方,也是暗牢所在,陆玉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报!公主,暗牢走水了!”一声高喊从院外传出。 陆玉腾地一下站立而起,宽松的袍裾带起一阵劲风,掀翻了棋盘上盛棋子的紫光鎏金钵。 “走水?暗牢中只有幽月一人,怎会突然走水?玉郎……”芳公主转身,欲询问陆玉,却已没了他的人影,只徒留下摔在草地上盛棋子的紫钵。 “公主,有人劫狱!”须臾,又是一名护卫来报到。 芳公主望着火光漫天的北院,凤眸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凝重。看来她小瞧了这个幽姓女子掀风鼓浪的本领,但愿不是又一代的红颜祸水! 晟京城北街一条僻静的小巷里,原本常年寂静无人踏足的陋巷,夜幕笼罩中,却迎来了两位风华盖世的男子。一个风姿卓绝,华盖山河,一个风采卓然,姿容绝世,两人在黑暗中凌厉对视,周身均透出四射的寒光,气势各不相让。 “今次舍妹被奸人所害,惨遭飞来横祸,身受重伤,命悬一线,还请陆兄念在往日的交情,高抬贵手,切莫为难。”远处传来追兵的声响,少倾开口打破沉默。现下他怀中的女子危在旦夕,他心中忧急如焚。 ------题外话------ 千呼万唤陆陆终于出来了,兰若的苦难终于结束,不用再跟着她一起痛了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29】明霜傲雪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谁谓河广,一苇杭之。谁谓宋远,跂予望之。 陆玉从不曾想过,有朝一日他深情相护的女子在他的地盘会被人折磨得遍体鳞伤,气息奄奄,不成人形,他更不曾想过,他心爱的女子受了伤,第一个赶到,救下她的人不是他。此刻,他心爱的女子奄奄一息的躺在别人怀里,那个别人,是堪当他对手的卓然男子。 听着那人暗含忧心忡忡的示弱,陆玉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只觉得五月寒凉的夜风穿过衣袍,穿透肌肤,浸透四肢百骸,让他一颗炽热的心失陷了层层防护,抽干血液,扔进寒冬腊月的冰天雪地中,冷得他灵魂颤抖不止。 北大街上追兵的脚步越来越清晰,火光越来越近,少倾抱着幽兰若的手紧了紧,眸光射出一道生死相拼的狠厉。 “跟我来。”陆玉倏地转过身去,避过少倾的目光,向小巷子的一个分叉口行去。 少倾的狠厉的眸光微滞,他与陆玉早在江州时打过交道,对方的心思难辨深不可测连他也不敢小觑,但此时他可以确认,陆玉周身并无敌意。想到对方若有目的,根本无需与他耍手段,少倾心中的戒心放下三分,抬步跟着他在小巷子中穿行躲避追兵。 “多谢相助!” “无需客气!” 陆玉脚步不停,上弦月朦胧的柔和月色中,他的嘴角却现出一个残酷嗜血的笑,眼底尽是看不到底的幽深光芒。仿若深夜山头对月长啸的孤狼,映照在暗夜中的深邃。 方少倾?原来是他吗?方家的大公子!幽月的青梅竹马。 清透的夜短暂的喧哗过后,重又归于平静,一切恢复如初。那些寂静和沉暗,从亘古走来,昼夜交替,从不停歇。 人可以如斯脆弱,柔软草茎也可以将皮肤割伤,人也可以如斯刚强,锋利尖刀凌迟的伤口也能愈合。 幽兰若清醒的意识停留在公主府暗牢中,两名狱卒将她扔进盐池中,盐水沾染肌肤带来的剧烈痛楚,本就鲜血淋漓的伤口被盐水荼毒,每一寸肌肤都在颤抖,她疼得刹那间失去全部意识,所有的感知只有疼,烈火灼烧,寒冰冷冻不能比拟分毫。 她最后的思绪是,原来死的方式中真有疼死这一条。 诚然疼死这一死法不够豪气干云,轰轰烈烈,但身处那般境地,能疼死也是一种无比幸运,她疼的晕过去,又疼的醒过来,反反复复的折磨和痛苦,死顿时变成一种奢望。 幽兰若是商人,心中从来有一杆精确的称,她不曾为诸天祭拜三炷香,自然不会期望诸天能赐予半分福祉。若诸天秉公办事留她继续苦难的人生,她充分理解心服口服,若诸天眼偏了让她脱了这一处红尘,她也能泰然处之。 但诸天收了她的三魂却不曾洗去她的红尘情牵,便让她再次重生是怎么回事,她有点摸不着头脑。 莫非近年来造假的风气从人间风行到天上,再传播到地府,成为一种深邃的文化,让闻者推崇,见者仿效,以致于让得孟婆再也煮不出一碗货真价实的忘忧汤? 感受着身下柔软的锦被,鼻间断断续续的菡萏香气,幽兰若灵魂微微颤抖,难道她又悲催的穿越成异世的闺阁千金? 前世的一位爱好话本的好友常年浸泡在的穿越的剧中,她耳濡目染约略知道一些,或者什么今世良善媳妇被夫君抛弃,庶妹嫡姐残忍加害,死后附身于他人变作恶毒妇人报仇雪恨,或者什么今世襄助良人筹谋算计争名夺利,功成名就后却在飞鸟尽时被做走狗烹,重获新生回到多年前,从傻大姐进化成狡诈毒辣的蛇蝎美人。 幽兰若灵魂又颤了颤,她固然转世投胎带了前世的记忆,但还无法为曾经的某次不慎失足搞得性情大变,完全迷失自我。 即便真的被人骗得一世那般深,在死前明悟真相,她也无法将刻在前世心骨上的仇恨,拉到今生来。正如她前世被人抢了未婚夫,推下高楼,在今世第一次睁开眼的时候,她一点恨也生不起来。 真正的高傲,不是不屑名利纷争,而是不看名利纷争。 “你醒了?”耳际传来熟悉的声音,带了一丝紧张的关切,“弄疼你了吗?” 幽兰若颤抖的灵魂突然平静下来,这一道熟悉的语音,有着安魂定魄的功效。 她轻轻嗅了嗅,甜腻的菡萏香中隐隐有一缕冷梅的清香。思绪聚拢,全身传来清晰真切的痛楚,这是昏死前被折磨得遍体鳞伤的残破身躯,很好!虽已体无完肤,多年的寄宿,朝夕相随的躯体,一朝丢弃也是不舍的。 幽兰若睫毛轻轻颤了颤,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绝美的容颜,那张倾世面容上布满了真挚的关切,隐隐还有一抹忧虑和心疼。幽兰若鼻头一酸,鼻腔上端生出一股复杂难言的情绪,眼眶中便有湿润的感觉涌上来。 心中蓦地一惊,幽兰若收敛神思平复胸中陡升的陌生情绪,吸了吸鼻子,将所有的不平和委屈统统吸进肺腑,明亮清丽的眼睛用力的眨了眨,又眨了眨,终于将所有湿润都化去无影。 “我……”幽兰若想说些什么,但刚张口就顿住了。 唇齿微张间扯动脸颊上的伤口,疼得她倒吸了一口气,依稀记得若涟曾与她探讨过身为女子,言语时发声唇张几分,齿启几分,最为优雅,而含笑时嘴角应当是什么弧度,微笑时嘴角又当是什么弧度。她嫌烦将这一衡量标准从优雅的评判范围去除,从此出声随心,言笑随意。 此时她却不得不遵循若涟提出的“齿移半分,唇启一分,似阖乃张”,心中哀叹一声,无心成就了一段优雅的风流。 哀叹完,幽兰若心中蓦然被一圈剧烈的震惊包裹,为了隐藏身世,让世人不将幽月与幽兰若联系在一起,她但凡出幽府都会改换面容,用九牧老人秘制的换肤水浸透脸部肌肤,这种药水不但对皮肤没有伤害,反而会保护皮肤不受尘埃的侵蚀,唯一的缺点是会让肌肤变得沉暗,略带一层暗黄。这缺点,正好被她利用来换容。 其次是穿特制的鞋将身高拉得更颀长,她本不过十五岁的小丫头,个子还有待发育,但这么一来,加上沉暗的肌肤,她就看似已过双十的年华了。 而最神奇的九牧老人研制的变声丹,可以将她的音色完全改变。服用后声线夹杂一丝暗哑,音色显得浑厚,气息略重。 但刚才她发出的声音清脆婉转,娇媚动听,悦耳若鸟,这是她本来的声音,属于幽兰若而非幽月的声音! 幽兰若思绪飞转,莫非是她失去意识的时间里,误服了恢复声音的药?但是她只记得是她中途被捞出盐池放风时,有个愤怒的声音觉得她的脸被盐水泡的不够红肿,命人将热烫的香灰灌进她嘴里……难道香灰能解变声丹的药效? “月儿?觉得哪里不舒服吗?”满含关切的声音再次响起。 幽兰若心道真是废话!她全身是伤,能有觉得舒服的地方吗?原来清冷淡然的陆玉也有智商变负的时候! 话问出口,陆玉似乎也觉得有些多余,但说了出来,也收不回了。 看到陆玉的囧色幽兰若心中划过一丝畅快,畅快中带了三分不忍,她摸索着如何在不拉扯到脸颊上的伤口的情况下,自如的发出各种声音,良久,历尽艰辛的幽兰若终于说出了四个完整的字:“我……的……。声…音…。” “你的口腔被热灰烫伤,布满血泡,若及时处理,恐怕影响你的声带,我用万年雪娃为引所制的洗骨复颜丹给你服下,让你内腔中的伤能得以快速痊愈。”陆玉见她不便吐声,明白她的意思后立即出言解释。 “只是洗骨复颜丹虽带着复颜二字,却并没有复颜的功效,只对内伤有绝佳的疗效,你肌肤上伤还须慢慢恢复。”不待幽兰若询问,陆玉继续补充道。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神色复杂,带了三分遗憾,三分心疼,三分忧心忡忡,和一分浓浓的杀意。 幽兰若默然,大约是那个什么洗骨复颜丹恢复了她原本的声音,世事真是难以预料,巧言善辩的幽小姐竟有朝一日会变成口齿不清的结巴!雪娃是个什么东西她不知道,但是前面加上万年的前缀,一般都是极其难得,有一无二,有价无市。 幽兰若吸了口气,银牙暗咬,渐渐的,嘴角凝出一个浅笑,她将脸颊上伤口裂开皮肉拉扯的痛完全忽略,用轻松的语气说道:“洗骨复颜丹?听起来似乎很昂贵的玩意儿,你用这个给我治伤,我现在可付不起你的药钱。” 她现在很穷,真的很穷,穷到将自己都卖了出去!这一身血淋淋的伤就是最好的证明! 听到她故作轻松的调笑,陆玉的神色沉了沉,他黯然轻叹道:“月儿,到如今也不愿用真实的你面对我吗?” ------题外话------ 素玉的女主就是她,幽兰若!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30】真真假假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真实的幽兰若?幽兰若又何曾虚假过? 幽兰若心底暗叹,陆玉看着她的眸光热切中暗含三分焦灼,忧虑中暗含三分紧张。这样的陆玉她何曾见过?他从来都是朗如清风皎若明月,朗若清风,一幅淡然清冷的高贵公子做派,如居于云端,笑看苍生。 她敛了笑意,先前不曾仔细看,此刻安静下来才看清陆玉向来清贵高华的绝美容颜里有一丝疲惫神色,眼眶上带了三分青暗,原来不止她在苦难中挣扎,也有人为她真切的担忧而夜不能寐,食不下咽吗? 幽兰若想伸手拂去他眉间的忧切,却发现她的双臂怎么也用不上力。不同于从前陆玉点穴的僵硬,此刻她的手是毫无知觉,原来她不只话说不伶俐,还加入了瘫痪人士一族吗? 皇天眷顾,真是幸运呐!她竟然没有成为大脑连带停止的植物人。 “陆玉,我没事的,小小的刑罚而已,能伤的不过肉体罢了……” 幽兰若还未说完,突然眼前一黑,一只灼热的手掌覆上她的眼睛,遮挡了所有光线,这下,她又变成瞎子了。 紧接着,幽兰若感觉一片温热湿润的物事落在她的嘴角,是陆玉的唇!他在亲吻她,沿着嘴角,攀上红唇,滑入口中。 他吻得轻柔而仔细,但还是碰触或者拉扯到了她脸颊上的伤口,伤口上的疼传入感知,却化作一阵阵快感。这陌生的刺激,让幽兰若生出一种欲罢不能的知觉。 良久,直到幽兰若脸颊上的伤口似乎将要浸出血珠,陆玉才不舍的离开幽兰若美妙的唇舌纠缠。 幽兰若微叹,这一番境况,果然是还是不适合发展出情动的后续。 陆玉的手掌缓缓拿开,明亮的光线再次照进幽兰若的眼底,她的视线随着陆玉的手掌移动,眼角的余光却瞥到一个让人震惊恐惧的事实。她竟然未着寸缕,赤身裸体的躺着床榻上! 幽兰若眼珠转了几圈,这不是昏暗发腐的的暗牢,是她的续香阁,她躺着红木雕花大床上,阁中只有她和陆玉两人,她此刻赤身裸体的平躺着,陆玉衣带齐整的跪坐在她身旁的空床边,陆玉手中握着一个小瓷瓶,瓷瓶上方飘出几缕袅袅青烟,哦,原来不是瓷瓶,是白色的寒玉瓶。 寒玉瓶盛装的通常是珍贵难得的极品伤药,哦,原来陆玉在为她身上的伤上药,她在上药的时候醒了过来。 收起哀叹,幽兰若快速的认清时势,接受现况。她与陆玉并非第一次赤身相对,委实没什么好害羞的。退一步说,她此刻浑身的伤痕累累,真没有什么能看的。 思及此,幽兰若不禁失笑,“真没想到会有这一天!陆玉,我现在是不是很难看?” “月儿,别担心,我会用最名贵的药材,配出最好的伤药,一定可以让你身体不留下一道疤痕,恢复如初,你还是那个无暇的你。”陆玉笑着安慰道。 但幽兰若还是从他勉强的笑意中察觉出一丝不确定和心疼。 难怪他刚才用手掌覆上她的眼睛,难怪先前他眼中闪过浓浓的杀意。他是怕她接受不了这样的自己吗? 经历过生死的她有什么接受不了的呢?即便他不能接受,她也能承受得了的。她被锻造得如斯柔韧。 “原来我还被毁容了啊!”幽兰若悠悠叹息。叹息中含了无尽戏谑的笑意。 陆玉一怔,旋即脸上笼罩多时的愁云散去,看着幽兰若失笑道:“我早该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怎会为身上的伤痕忧半分心。” 幽兰若蹙眉,忧心还是会的,毕竟是影响视觉感知的缺陷。 “我记得鞭伤还要轻一些,脸颊上的刀伤划得更重,烙铁留下的灼伤我就不指望了,刀伤和鞭伤果然无法修复吗?”幽兰若眉头皱得很紧,往后易容就太难办了! “身体和脸庞上的鞭伤可以消除,只是需要时间,不能操之过急。至于脸颊上的刀伤,我尽力,但没有十分的把握。你,最好有个准备。”陆玉神色有些颓然,他自幼跟随师尊习的不只武功,还有医术,东洛国中,他的医术称第二,就没有人敢称第一。也就是说,他都治不好的伤,没有人能治好。 幽兰若这一张俏脸,注定要留下一些回忆。 闭上眼睛,幽兰若长长的叹了一声气,真是时运不济啊! 陆玉未在言语,只是凝在幽兰若本该洁白无瑕的玉体上目光满含着浓浓的疼惜。他从寒玉瓶中倒出几滴晶莹剔透的伤药在指腹上,抹在幽兰若腰部一处皮开肉绽的伤口上,轻轻的化开,抹匀。动作轻柔、仔细,面对如此触目惊心的伤口,他眸中也只有怜惜,不见丝毫厌弃。 清凉的触感随着他的指尖染上幽兰若的肌肤,原本灼痛的伤口似乎加速愈合,那些裂开的疼痛微微缓解。 不用看幽兰若也知道,此刻她身上是没有一寸完好的肌肤。那些鞭伤恐怖的嵌在她洁白的肌肤上,一道摞一道,纵横交错,惨不忍睹。陆玉能面色淡然的为她处理这些伤口,可见心理素质有多高。 幽兰若感慨,陆玉果然没让她失望。但感慨完,一道思绪突然涌上心间。陆玉为她涂抹伤口的指腹已经从腰间移到腹部。 面对这般布满伤痕的她,陆玉大抵是不会兴起什么旖旎心思的,不仅因为心疼怜惜,会不会还有一丝,难以下咽? 幽兰若胸口微微起伏,扯动已经处理过的伤口,顿时又传来一阵扯裂的灼痛,她慌忙收起所有遐思。 但这一举动已经引起了陆玉的注意,他眉头轻轻皱起,紧张的看着她,问道:“怎么了?” 续香阁外,一丝燥热的气息自窗缝飘进来,幽兰若嘴角微微翘起,看向陆玉的目光带了几分探究,口中却道:“无事。你继续上药吧。” 陆玉上药的动作却突然停下,他视线直直的定在幽兰若挂满伤痕小脸上,眼底尽是幽深、深邃。良久,幽兰若听到头顶传来一声叹息,陆玉吻了吻她额头上结痂的伤疤,沉声道:“月儿,我会娶你的。我看过你的身体,会为你负责。” 幽兰若大脑的思绪有一瞬间的停滞,这与她截然不同的想法让她一时转不过弯来。 她突然想笑,便也真的笑了出来,“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清白可言,如果你只是因为君子的责任心勉强接纳我,那真不是我幽月能消受得起的。” “你怎会这样想?若我不喜欢你,怎会为你起一丝心疼怜惜之情?”陆玉急切的解释中带了一分薄怒,他紧紧的盯着她明亮的眼睛,之所以盯着她的眼睛,是因为她全身上下只有眼睛还是完好的,还能看出变换。 陆玉轻叹一声,“月儿,别想太多,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幽兰若也觉得刚才说的方式太过直接,一时有几分尴尬。好在她脸上全被伤痕覆盖,看不出她的尴尬之色。 她眼波流转,欣然道:“那你是真的要娶我咯?”又顿了顿,认真道:“我现在虽然体无完肤,遍体疤痕,但并不因为有了瑕疵而折价待售,三书六礼、十里红妆、八抬大轿、凤冠霞帔、筵席宾客,一个不能少了。” 说完,她饶有兴致的盯着陆玉绝美的容颜打量,他一如初见时的俊朗绝世,她已丑陋不堪,他不在意,他的亲友会不会有微词呢?他会不会因为亲友的微词介意呢?原本她就不见得配得上他的高贵清华,如今更是云泥之别。 陆玉并未立即回答,他沉默了好一阵,似在思索她话中表达的含义,又似在思索应该如何委婉的表达他的想法。 “三书六礼、十里红妆、八抬大轿、凤冠霞帔、筵席宾客,一个也不会少。你还有什么要求,都可以说出来,我现在一并答应你。”陆玉沉默半晌,这般说道。 幽兰若一时顿住,他应的爽利,叫她不敢冒然相信,但先前的沉默又似他是经过慎重思索才承诺的,但他承诺得这般流畅,真不敢轻易置信…。 信不信暂且放在一旁,陆玉问她还有什么要求,她先前觉得她提出的条件已然为难,但他应了之后又觉得真是太轻松了,这么点付出远远不够啊。她开始认真思索接下来的要求。 但幽兰若还未整理完毕,陆玉一句话重重的击在她防护松懈的心头上。 “那么,月儿,可否告诉我,你真的很需要聘礼,需要两亿两白银?这一次踏进陷阱被戕害如斯惨重,是因为没有足够的银钱吗?”陆玉的声音不急不缓,只是带着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决然。 幽兰若心底震惊得无以复加,多年来商场游刃有余,她知道什么时候做什么事说什么话现出什么表情,能达到以假乱真,以真乱假的效果。但她不知道,她装傻充愣,真笑假嗔,竟然让心底最深的秘密被陆玉发掘。 是这个人洞彻人心的本领太高强,还是她装得太浅显? ------题外话------ 需要,很需要啊!点击收藏书评订阅花花钻石打赏票票都很需要啊!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31】情敌交锋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夏日的空气本就藏着燥热,一旦有闹心的事儿就勾出心烦意燥,啾啾夏蝉还扯开嗓子中气十足的嚎个不停,更让人烦躁难安。 为幽兰若忧心的自然不只陆玉,续香阁外成排的男女皆是各种忧心。众人安静的坐在一字排开的太师椅上,顶着日头,闻着鸣蜩,时不时朝着续香阁正屋紧闭的房门投去一瞥担忧的目光,心中烦躁不安。 众人这般自虐,倒不是续香阁没有待客厅,而是正屋与待客厅相距甚远,为表诚心,所以众人皆捡着靠近的地方坐着。 其中娄小公子最远,他翘着二郎腿坐在对廊的美人靠上,闲闲的靠着红漆柱子,其实他也想坐得近一点,看着无双端正的坐在烈日下自虐,他想坐在她旁边为她撑一把伞遮阳,但伞撑开的瞬间,无双双目爆射出比寒冬腊月还冷的眸光,直勾勾的瞪着他,他没骨气的退回来了。 此刻他心下纠结的有两件事,一件是无双坐在烈烈日头下会不会中暑,一件是会不会晒黑? 其次是莫让的椅子最远,但他看的比较频繁的不是房门,而是身侧的树荫,很快,树荫就移到他头上了,终于不用再担心自己被晒成肉干了。 其实他很想坐在娄小公子身边,但在众人眼中他与幽月暧昧不清,此时若太过淡然,势必会引起怀疑,更会给他的风流添一分薄情。至于为什么没有坐在最近的地方,一则是最近那位子坐了个不好惹的人,二则他是芳公主的外侄,幽兰若身上的伤与芳公主脱不了关系,惯于迁怒的众人对他有多不待见就不必细说了。 三则,陆玉已经回来,他若表现太过关心,那位心思难测的大爷不知会喜会怒。所以这个位子对他来说,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最为合宜! 再近一些的是朝凤楼众人。其中景尤怜和秦无双挨在一块儿,两人时不时对视一眼,眼中分别是焦迫的担忧和沉静的担忧。月海心的脸上敷着伤药缠着布条,她低垂着脑袋看着地面似是陷入深思。 若涟也是低垂着脑袋,不过她是在打瞌睡。素来不到未时不起床的她今天一大早就被温娘拖来续香阁,她现在困得不行。 温娘看着若涟这副样子直摇头,想唤她去偏堂歇息,唤了两次她眼睛倒是挣开了,只是她一句话还没说完,她脑袋又更低的垂下去了。 凤雅扔了椅子坐在台阶上,双手托着下巴,支在双膝上,眼珠子咕噜噜转个不停,时而转身与坐得最近的少倾嘀咕两句,时而拉住穿梭在众人间端茶倒水的瑕非闲扯几句。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从辰时到巳时到午时,再到未时再到申时,足足四个时辰,岿然不动的静坐,真是比拜佛还虔诚,但是正屋的房门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少倾盯着房门,一动不动。他坐的最近,但是屋内的声息一点都探测不到,脸色已从最先的忧心忡忡进化成黑如墨炭。 他从子时劫狱救出幽兰若,将她带回续香阁,看着她遍体鳞伤体无完肤的模样心中是无法言喻的心疼怜惜,但这般沉重的伤也让他束手无策。 陆玉主动请缨救治幽兰若,为她处理伤口,他一口就答应了。一则陆玉的医术他早有耳闻,二则以陆玉的身份,不至于趁着疗伤对幽兰若不利。小人自有小人的手段,君子自有君子的行事。 但他没想到会等候如此长的时间。从漏液到天明,他一个人站在廊檐下吹冷风,到天明朝凤楼的众人一起过来,再到集先庄的诺斓和赵六来候了一会儿又离开。疗伤的时间有多长,就说明幽兰若的伤有多棘手。现在连他也快沉不住气了。 少倾腾地一下起身,向房门行去,想推开门进去一探究竟。但在他手指碰触到门扉的时刻,续香阁小院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脚步声略疾,有些没章法。 少倾与众人的目光顿时被吸引过去,只见方皓自续香阁外跑了进来。闪闪的一团金光比烈日的光辉可爱多了,顿时众人第一次用这般亲切友谊的目光看着他。 “我听说月月被救出来了,一早要过来看的,但是奶奶的旧疾突然复发,我张罗着替她请大夫吃药,到现在才有空跑出来,月月现在怎么样了?”方皓冲到台阶前盯着少倾着急的问道。 少倾的眸光变化了一瞬,随即归于平静。他回身盯着房门看了半晌,将推门的动作变换成敲门,只是他刚举起手,房门自里面开了。 顿时众人一块儿聚拢过来,含了担忧的各色目光一并落在开门的陆玉身上,无疑是想知道幽兰若的伤势如何。 陆玉自屋内走出,眸光清淡的扫了一眼台阶下的众人,懒懒的打了个哈欠,目光落在少倾身上,吐出清晰动听的字句:“她性命已经无碍了,伤势慢慢静养即可。” 他虽打着哈欠,但眉眼间熠熠生辉,尽是澄明,并无忧急的神色,可见所言不虚。 众人顿时重重的松了一口气。在她们心中,幽小姐就是万能的代名词,是她们的神,若有一天神倒下了,那么她们的前路将再没有光明,将布满荆棘和雾霭。 少倾退后一步,对着陆玉行了一个大礼,口中是真挚的感激:“多谢!” 陆玉眸光微微变了一瞬,随即抬手虚扶,客气有礼又疏离淡然道:“少倾兄客气了,月儿蒙少倾兄劫狱相救,是该在下郑重相谢才是。稍后定备厚礼登门拜谢。” 这声亲密的称呼叫得众人震惊连连,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盯着陆玉,这幅做派,分明是未来姑爷的气度!陆玉坦然的接受着众人的目光洗礼,又打了个哈欠。 少倾只震惊了一瞬,立刻理清了眼前的形势!他只听说莫让与幽月纠缠不清,原来那只是明面上的,真正与幽月纠缠不清的是眼前的陆玉! 可恨先前他竟然不动声色,又为幽兰若疗伤,又将他阻于门外。足足四个时辰,他将他玩弄于鼓掌间,用无耻的手段戏耍他,他还将他当成君子!少倾脸色一时变幻了好几种色彩,最后归于平静。 “陆兄无须客气!”他将昨夜陆玉扔给他的话还给陆玉,但含着咬牙切齿的意味,又添了一句:“我与月儿自幼感情甚笃,为她做这些于情于理都是分属应该。” 瑕非虽然是幽兰若的近身侍女,晓得陆玉与幽兰若有些不同寻常,但还是不知他二人具体的纠缠。此刻乍然知晓,也是微微震惊。 唯一没有惊讶的当属莫让和娄小公子了。 莫让此刻很想抚掌大笑,少倾这个来路不明的家伙一回来就占尽风华,抢了他的风头,还处处碍着他,他看不惯久矣。但他事事谨慎,他拿他无法。 此次陆玉刚回来,就将他狠狠的坑了一番,坑得不露声色,坑得出神入化,坑得他被卖了还替别人数钱,真是一雪前耻,真是痛快淋漓,真是大快人心!陆玉不愧是他的兄弟! 可惜他不能畅快的开怀大笑,幽兰若的重伤多少与他的不作为有些关系,若他太放肆,陆玉绝对会立即注意到他,找他算账,他可不敢得罪这位爷。但是他还是背着身子,双肩微微颤个不停,原来看笑话也可以很辛苦的,忍笑忍得很幸苦。 而娄小公子素来善于从各种事件中发掘笑料,这一场情敌交锋,初次交战的精彩戏码他岂有错过的道理? 只不过从目前的战况来看,少倾的战斗力太弱,陆玉刚出手就有点招架不住了。 此时,震惊的众人已经微微换过神来,神色复杂的看着陆玉,在这样的目光中,陆玉再次打了个哈欠,接着,又伸了个懒腰,本该十分不雅观的动作,在绝色男子做来,却是恁地养眼! “月儿与你们情意深厚,晓得你们对她的心意,但有伤在身,不便见客,你们就先回去吧。”陆玉对着众人眨了眨眼睛,动人的风情下竟然带出几分纯真,“你们相候了这么长时间,就算不累,也该饿了,不用等了。” 话落,转身看向瑕非,吩咐道:“瑕非,月儿睡了一觉应该饿了,你去备些膳食吧,清淡点的流食。” 闻言,众人嘴角狠狠的抽了抽,他们在烈日下曝晒了几个时辰,两位大爷在屋里睡觉! 幽兰若半靠在陆玉为她垫上的靠枕,视线穿过半透明的屏风,打量着门外的一干人等。心中不由升起暖暖的欣慰之情。她不求回报的付出,总得了一些暖人心肺的收获。 但欣慰并没持续多久,即被一股深深的惆怅取代。 什么少倾公子!分明是方家的大恶魔。 她记得在牢中痛得从眩晕中醒过来时,曾看见一个白衣人影,轻质高华,容颜清朗,似世外谪仙。她以为是在做梦,原来果然在做梦!梦中将恶魔看做谪仙。有谁知道,有人看似衣冠楚楚,实则禽兽不如? 幽兰若哀嚎一声,她凄惨的岁月又要开始了。 思及此,她不禁扬声吩咐道:“瑕非,让皓皓进来,我有话与他讲。”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32】风月之外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正在众人犹豫着是坚持进屋探望幽兰若还是暂且回府改日探视时,屋内一道清亮的声音传出。 众人分辨出,这是幽兰若的声音,清冽嘹亮,中气十足,不似重伤在身,他们悬挂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知道她无碍,进不进去倒是其次了。 至于休息的藉由,众人对看一眼,她素来性子张狂自傲,此番遭陷入狱,应是觉得失了颜面,自尊心受了打击,不愿会客,也是情理当中,他们无需勉强她。 “那我等就先回去了,瑕非,好好照顾小姐。”温娘对瑕非嘱咐道。 “嗯!”瑕非猛点头,旦旦应道,差点没指日立誓。 若涟第一个举步离开续香阁,踏开豪爽的大步,平日的优雅一点不见,她急着赶回朝凤楼补眠,优雅,优雅!在睡觉面前,让优雅见鬼去吧! 随后温娘领着众人离开,娄小公子虽然还想留着看笑话,但无双已经回朝凤楼了,他自然得屁颠屁颠的跟着她回去。他乐于看笑话,但在无双面前,让笑话见鬼去吧! 莫让瞥了眼陆玉关的严丝合缝的房门,眉梢挑了挑,亦转身离去。 方皓跟着瑕非进了卧室,屋外顿时只剩下陆玉与少倾。二人皆是龙章凤姿,卓然风采,不居人后之辈。偏偏二人喜欢上同一个女子,注定二人将来会有一番争斗,所谓“二虎争食,必有一伤”,却不知谁胜谁负,谁做伤心人,谁拥美人归。 瑕非是看着少倾将幽兰若带回来的,小姐身上的伤触目惊心,她再清楚不过。适才幽兰若婉拒众人的探视,她揣度是小姐不愿众人担心,是以她未出声言语。 方皓跟着瑕非进屋,转过轻纱屏风看到床上直挺挺躺着,全身包裹在白色布条中,只露出两只眼睛的幽兰若顿时吓了一跳。 他脑海中闪过幽兰若从前跟他描述的一种事物,木乃伊! “你,你是月月?”瑕非将方皓领进来后就下去准备食物了,留下方皓一人在屋内。方皓舔着胆子磨磨蹭蹭得挪到床前,上下打量着不不确定的问道。 心中哀嚎一声,幽兰若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她全身是伤,被裹成粽子,权当为治伤,但如此不顾忌观者的感受,陆玉让她怨念! “这般卓然风华、绰约多姿,身段袅娜如烟柳,仪态万千胜娇花的绝色美人,不是我是谁?”幽兰若斜睨着方皓,将他的惊吓看入眼底,记入心中。 方皓一听,虽然未见着什么卓然仪态,也非绝色,但这声音是月月的声音,清脆娇媚,口气是月月的口气,轻狂张扬。顿时痛心疾首的望着幽兰若:“月月,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幽兰若又是一声哀嚎,方皓语声中的怨念比她还甚,说明她现在的形象比想象中的还难以让人接受啊! 可恨床头没有一面镜子让她得以一观,可幸床头没有一面镜子让她得以一观! “不知道你大哥进来看见会是什么反应。”方少倾正经端明,从来生不出玩笑的神思,看见她滑稽的装扮会是什么反应呢?她想着不由嘀咕出声。 方皓顿时垮了脸,本来心忧不已的神色更是忧心忡忡了,“奶奶病了,大哥延期未归,也不知为何,一点消息没有,真是急死人了!” “未归?他不是在外面吗?你急什么?”幽兰若微微疑惑,她睡得正香,陆玉把她喊醒,说有一场好戏即将登场,她闲闲的躺着,将外面的对话听得一字不落。 方皓却更加疑惑了,大哥?在外面?他搔了搔脑袋,外面只有陆玉和少倾啊,他有些茫然。 “你说少倾是我大哥?”方皓纠结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顿时张大了嘴巴震惊的盯着幽兰若,眼中全是难以置信。 幽兰若想拊膺长叹,奈何全身被傅动弹不得,她闭着眼睛诵道:“方侯府大公子方醴,字少倾,东洛国晟京城人士,官宦之后,周岁能言,三岁通史,五岁能赋,八岁拉弓射雕,十岁而天下游。”睁开眼睛,惊恐的看着方皓,“他传回的家书上落款皆是少倾二字,皓皓,你难道不曾读过你大哥的家书?” 自古夫妻可离,子孙可逆,兄弟手足,父子天性却抹杀不得。她教得他顽劣不驯,却不曾教过他不孝不悌吧? “我,我,”方皓张口嗫喏出声,“我就认得一个‘少’字。”说完脑袋垂到胸口上,脸颊的羞红直蔓延到耳朵后面。 幽兰若裹在白布条下的嘴角抽了抽,这一点上她比方皓强不了多少,不认识的字有一箩筐。皆因这个世界的字太难忍了。她的启蒙文字是拼音文字,左右就二十六个字母,面对前世的象形简体汉字已有些吃不消,东洛国这比繁体还复杂的文字,她真是无能无力。 方皓一直跟着他混,这一点自然也随了她。 方皓垂着头一边兀自羞赧,一边消化着少倾是他大哥这则消息,很快他就将羞赧这件事抛开了,转身拔腿向门外冲去。 “等等,皓皓!”幽兰若出声唤住蹦跳的方皓,方皓及时刹住脚,回头询问的看着她。 “你大哥自千里之外回来,舟车劳顿,切记行事谨慎,勿要惹他不快,生了嫌隙。”幽兰若殷殷叮嘱,仿佛方皓的手足是她而非少倾。 “我晓得的。”闻言方皓愣了一下,须臾,点头应道。从前大哥未离开,月月说这类话时,通常是他们犯了错,捣了乱。 方皓再次一阵风似的往门外冲,只是还没转过屏风,又跑了回来。 他盯着幽兰若,犹豫了好一阵才郁郁开口说道:“这几天我不知道少倾是我大哥,但我看他营救你劳心劳力,觉得他比莫让好,心中松了一口气。刚才陆玉在外头将他和你的关系讲出来,我心中又松了一口气,因为他也比莫让好。但是,月月,你喜欢陆玉吗?” 她喜欢他吗? 仿佛晴天一道霹雳,在幽兰若脑中炸响,隆隆余声不停回荡,她天灵盖直发疼。 “皓皓,你想太多了。”良久,幽兰若侧首轻笑,笑声中嗔出一丝责备。 方皓未在多言,转过屏风,向门外走去,正遇上端着清粥进屋的瑕非,两人险险撞上。 瑕非惊呼一声,暗骂他一声“冒失”,端着粥转了个圈却已不见他人影。 “小姐,皓皓怎么了,我刚才看他失魂落魄的走出去。”瑕非端着托盘一边往床榻靠近,一边不停的回眸向后面看去。 “他呀,方家奶奶为他的婚事气得旧疾复发,他良心不安呢。”幽兰若随口忽悠,此时瑕非已走到床边,倏地她眸中闪过一丝精光,“瑕非与皓皓交情不浅,愿不愿意为方家奶奶送一贴灵药?” “当然!姐姐教导助人为乐,能帮到皓皓,送一贴药这种小事我乐意得很!”瑕非头点得如小鸡啄米,“不知道小姐让我送什么药?” 幽兰若眼珠子转了转,将瑕非上下打量了两圈,悠悠开口:“你,把你送过去,方家奶奶的旧疾,不药而愈。”嘴角弯起,笑问道:“不知瑕非愿意不愿意。” 话落,瑕非惊得目瞪口呆,嘴张得可以放进一颗鸭蛋,她手中放着白瓷汤盅和和粥碗的托盘不自觉滑下来,幽兰若闭上眼睛不忍相看,因为汤盅正向她倒来,很快,盅里边的粥会洒到她身上,她现在却无法动弹。 但闭上眼睛半晌,未感觉到清粥浇身,也未听到汤盅破碎的声音,她挣开眼睛,只见陆玉不知何时进来的,他一手托着托盘,托盘上稳稳的盛着汤盅,另一只手揽着惊魂未定的瑕非。 幽兰若挑眉,意味深长的目光在二人间逡巡,“原来瑕非心比天高,竟是我唐突了。”赞赏道:“嗯,不错,尤甚汝姊!” 瑕非刚定下惊魂,听到这番话立即退离陆玉三丈有余,眼眶却微微红了,“小姐尽管玩笑,我这就跟姐姐说回朝凤楼去。”话落,一跺脚,跑了出去。 陆玉淡然的收回僵在半空的手,将托盘放在床头几柜上,微微自嘲道:“月儿也会为我吃醋吗?” 幽兰若眸光清寂的看着他揭开盅盖,用粥勺将清粥一勺一勺舀到粥碗中,一共四勺,半滴未洒出,他动作优雅,缓慢,仔细,仿佛幽美画卷中的写意,悦目,惊心。 “我不会吃醋,但我会杀人。” 清幽的声音自幽兰若口中吐出,在桃色的帷幄中响起,五月闷热的空气中无端起了一丝冷意,冻得人脊背发凉。 陆玉端着粥碗的手顿了顿,旋即若无其事的将幽兰若扶起,靠在他的臂弯,他一手扶着他,一手舀粥一口一口的喂她,动作轻柔小意。举止间透着亲密无间,却未再言语。 直到陆玉仔细伺候幽兰若将一碗粥喝尽,他盯着她看了半晌,才出声道:“月儿想杀人何难?那陷害你之人千刀万剐亦不足以赎其罪,待将他揪出来,就让月儿亲自动手如何?” “铮!” 幽兰若心底紧绷的一根满布尘灰的弦,赫然断裂。嗡嗡的余声将她灵识震得发麻。 ------题外话------ 不曾经历风月,便对风月执着,对风月之外便漠不关心了,但是亘古至今,主题永远都是在风月之外。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33】若离若即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陆公子好生残忍,这动刀子溅血的事儿,怎能让一个弱女子亲力亲为?” 幽兰若用尽全身力气才得以平静的将这句话说出口,只是脊背传来的微微刺痛让她知道她为那句话出了一身冷汗。 而此刻,她的语气虽然竭力保持平静,心中其实已经掀翻了滔天巨浪,那浪头,砸得她心坎上发疼。 “呵,那就由我代劳吧。”陆玉不曾察觉幽兰若的异常,只是轻笑道:“是我思虑不周了。没想到月儿还有一处称之为弱女子,唔,值得赞赏!” 女子即便狠辣恶毒者,也有不敢执刀杀人的,皆因恐惧阴灵所致,陆玉大约是这样想的。 幽兰若暗叹,她前世兴趣广泛,各行各业都涉猎过,也都浅尝辄止,其中人体研究算是坚持得比较远的,解剖过的尸体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怎会对尸体恐惧? 这世间,能让人恐惧的,只有人心罢了,活着的,律动的,人心。 有些事,就如山林中狩猎者为捕老虎设下的兔苴,言说不得。执意摊开,伤得岂止性命! 幽兰若目光直视,视线落在正前方粉色帘帐上,帐上绣着一朵大红的牡丹,艳艳绽放,如血鲜红欲滴。她的声音更加平静了,“若那个人是陆公子的亲近之人呢?” 陆玉气息微滞,眉头间渐渐凝出一朵愁云,“月儿知道那幕后之人的身份了?” 幽兰若转头看向丰神俊朗的男子,原本光风霁月的面容因她而焦灼,头一次显出疲态,睡了一觉后微微缓了几分,但还是留下了些痕迹。 幽兰若茫然的摇摇头,唇紧紧的抿着。 “月儿,虽然你是被困在芳公主府的暗牢中,给你上刑的皆是芳公主府的狱卒,但此事我可以保证,绝对与芳公主没有关系。”陆玉信誓旦旦道,此事都是莫让疏忽,竟然让她在芳公主府被折磨至斯。 “哦,是吗?”幽兰若似是无意识的应声,“原来我是在芳公主府啊!” 这个她还真不知道。她昏昏沉沉被救出,醒后无人与她提及,自是还有诸事不明了。那人手腕真是通天,连守卫严密的公主府也能插进手去。 晟京城四大势力其中公主府最难应付,因为它的主人芳公主寡居二十年,最是无欲无求。 “嗯,诚然芳公主是没有理由与我为难的。”幽兰若勾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自唇畔流泻而出,“但陆公子所言的代劳,还是有些力不从心吧。” “你这是何意?”陆玉微微不悦,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他的女人质疑他的话。 “只是觉得陆公子言过其实了。”幽兰若轻言巧笑。 从燕子峰的刺客,到公主府的暗牢,她给过他很多机会,可惜他让她失望了。她难得纵容自己一次,任性妄为的去相信一个人,他却当作了理所应当,不曾珍惜。 “那么,就让时间来证明吧。”陆玉不再与她分辨,声音有些凉道。 时间,让人恨,它可以消磨很多东西,好的恶的;时间,让人爱,它可以清晰很多东西,好的恶的。 幽兰若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她不指望能过越过时间的长河去看透未来的彻悟。 她的善变让陆玉微微懊恼,但想到她是幽月,那么与众不同的女子,顿时又释然了。 “月儿,不管是谁对你有歹心,我会用我的方式保护你。” 话落,不再多言,陆玉沉默的将幽兰若上下检视打理一番,确保各处伤势正常恢复,这一摆弄,就是一个时辰。 幽兰若经不住困意,早就沉睡过去,陆玉微叹一声,替她盖好被子,掖好被角,放下床帐,扫了一圈房中摆设,方转身离去。 踏出房门,便见瑕非坐在台阶上拿根草逗弄蚂蚁,听见开门声,瑕非回身,看见陆玉立即跳起来。 “陆……”瑕非哑了哑,陆玉是小姐的人,她想表明她绝没有觊觎之心,但现在叫“姑爷”又早了点,半晌,她脸憋得通红,也没吐出一句像样的话来。 陆玉将瑕非是神色看在眼里,眸光动了动,轻声道:“月儿现在已无大碍,但不宜操劳,你好生守着,别让人去打扰她。”话落,又添了句:“她现在已经睡熟了,你两个时辰后再进去。” 瑕非猛点头,不自觉的将这一吩咐当作未来准姑爷的叮嘱。 陆公子对小姐的情意,她看的分明,小姐对陆公子的心意,她也看得分明。他们当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 虽然现在突然冒出一个少倾公子,似乎对小姐也有情意,但是先来后到不是,陆公子先被她认可与小姐情深意笃,少倾公子自然要靠后站了。 后备在现任没有行差踏错到必须出局的情况下,永远只是后备! 幽兰若醒转过来已是夜深,她是被痒醒的。浑身上下,每一处都在痒,她想挠,但是手被缚住了,无法移动。她挣了挣,缠在手上的白布条更紧了。 “瑕非!”幽兰若无奈扬声喊道。 “哎!”外间传来应诺声,随后听见一阵小跑声,瑕非打开床帐探着头看向幽兰若。 “快帮我把手上的布条解开。”幽兰若急声吩咐道。 “哦!”瑕非将帘帐挂起,便要蹲下帮她解开双手的束缚,但在指尖碰到布条时,突然顿住,“小姐,陆公子差人来时说了,新肉生长,行气通窍,都会有些痒的,切不可用手挠之,你忍忍就好了。” “我是你小姐还是他是你小姐?你还没嫁给他就听他的了?”幽兰若顿时气得口不择言,心底大骂。哪里是有些,浑身上下其痒无比。她简直要怀疑陆玉给她上的是伤药还是痒药。 瑕非这次没有立即红了眼眶,瘪了瘪嘴巴,小声嘀咕道:“小姐和姑爷都是主子,姑爷为小姐好的吩咐,当然是听姑爷的。” 幽兰若感觉全身仿佛上万只蚂蚁爬行游走,痒得她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瑕非突然跑出去,外间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又是一阵脚步声,幽兰若眼角的余光瞥到瑕非捧了个小木盆进来,里面是一些冰块。 “陆姑爷说,这个暂缓瘙痒,如果小姐忍不住,可以把这个覆在身上。” 幽兰若直接无视了她对陆玉的称呼,没好气道:“那还不赶紧拿过来!” 瑕非应了一声,将木盆放在床头,揭开薄被,在幽兰若上身搭了几张厚棉帕,将敲碎的冰块摊在棉帕上。 幽兰若顿时感觉一阵冰凉穿过棉帕纱布传递到身上,全身的感知都被冰凉占据,痒意稍稍退了下去。 “这些冰块是陆玉送来的?”不痒了,幽兰若理智也回来了,盯着一块块透明的碎冰出声问道。 “嗯!”瑕非点头,指着外面道:“外面还有好多呢,全是三尺方的冰砖,我费了好大力气才弄下几块碎冰。” 富贵人家筑有冰窖在寒冬腊月收藏冰块待夏日取出解暑,并不是什么稀奇事。但东洛国,前世随处可得的事物即便幽相府也不能轻易拿得出。幽兰若瞥了眼轻纱屏风外叠着的冰砖,眸光闪烁着深邃。 “将这几日发生的事儿都与我说说吧。”幽兰若闭上眼睛,细细感受寒冰传来的冷意。 这几日,自然是她被官差带走不在的这几日。瑕非总结了一下,其实这几日发生的事说繁不繁。 将二封朝凤楼、众人维护、莫让娄小公子少倾公子等人营救、发现幽兰若失踪、方公主府前讨人以及少倾劫狱和陆玉疗伤等一连串风波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脑儿倒出来。 其中讲到少倾公子出谋划策,神机妙算之处,更是眉飞色舞。 幽兰若静静的听着,待听到芳公主命人教训月海心处,胸口微微起伏了一瞬,随即归于平静,眸中闪过的恼恨更是快得让人抓不住。 “是吗?还真是精彩!”幽兰若兀自笑叹,“那些仗义的兄弟至今未离开朝凤楼吗?” “嗯!”瑕非点头,她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人会仗义相助,每当这个时候她就觉得是小姐神通广大,暗显神威,小姐是她们的神,用来解释一切不循常理的怪事。 幽兰若怅然,朝凤楼当然不是人人都能动得,却也不是无人能动得。这番只怕会引出那个能动朝凤楼的人。 “此次是我失策,与温娘说饶了修尧吧,顺便带句话给娄小公子,我有一笔他感兴趣的交易。” “月儿还重伤在卧,就又惦记着交易了?” 瑕非还未答话,门外传来一道轻笑声,瑕非回头,正看见陆玉转过屏风缓步走进来,微弱的烛光下,他一袭暗紫色的华丽长袍,似落日留下的最后一朵彩色云霞。 瑕非望了一眼安静躺着的幽兰若,无声的退了下去。 陆玉走近床榻,将幽兰若身上的冰块棉帕一应扔进床头几柜上的木盆里,又将她往床里边移了移,解下外袍便在她身旁侧躺了下来,将她轻轻抱在怀中。 “别吵,我数日未曾好眠,乏得很,明日再与你分说你掀起的风波有多壮阔。” 看着陆玉自来熟得一气呵成,幽兰若刚欲开口便被这句话堵住了。 她也忘了身上的痒了,只想问一句,陆公子你抱着一只木乃伊睡觉你能解乏吗?寒碜不啊你! ------题外话------ 不送花送钻送票留评打赏,连收藏也没一个看文寒碜不?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34】波澜壮阔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刑部侍郎不大不小的官发出的公文,未能得以奉行自然不是多大的事儿,但他代表的是东洛国朝廷,这么一想,公然反抗朝廷命官的则是公然反抗东洛国朝廷,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幽兰若没有不明白的道理,但是在陆玉的怀中她能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宁,这种安宁她很珍惜,当下也不多想,与他一道沉沉睡去。 这厢两人安然入梦,续香阁一时安静下来。却不知几家灯火几家忧,几人烦心几人愁,芳公主府的后花园中,此刻正是灯火通明。 “皇兄这么晚还来我这里可是有什么紧要的事吗?”芳公主命人置了瓜果茶酒,点心小食,与东洛国最高领导人她的圣明皇兄相携落座。 “睡不着,来你这儿看看,惊扰皇妹歇息了!”文德帝老眼矍铄,其音如虹,丝毫看不出外界传闻的年迈老弱,行将就木。 “我这日子长日子短随时都可歇息,皇兄国务繁忙,才不该作息无常,饮食无度。” 文德帝轻叹,也就这个妹妹敢这样跟他说话了,二人虽是出声皇家,但一直感情要好。 “作息都由内侍催促,哪里能无常,饮食也是御膳房按量的,何来能无度?” “那南国献上的三坛子酒皇兄喝了几日?” 文德帝顿时不吭声了,他一辈子圣明,就好个酒,有酒万事足,没酒万物衰。 “其实孤来主要是想问问皇妹,那幽姓商女的事。”文德帝能圣明一世,聪明智慧不消说,在关心自己的人面前,争一时胜绝对不是明智的做法,他知趣的将话题转开。 芳公主心底咯噔一下,她不曾知会文德帝就将人交给了陆玉,陆玉难道还未去禀告? 她心思转了转,说道:“原是我行事偏激了些,关了几日,也该把人放了,也不是杀人放火的大罪。” “哼!”文德帝冷哼一声,不悦道:“皇妹还与孤打马虎眼吗?” “哎,”芳公主无奈的摇摇头,叹道:“什么事都瞒不过皇兄啊。那日有无知村妇言语鄙薄,触了我的忌讳,我本觉得事有蹊跷,也未曾多想。后来为何进暗牢的又是本该进刑部大牢的商女,莫翟彻查下去,却是一串人畏罪自杀。”冷笑一声,“我这是让人当了枪使呢。” “上次赌坊账册的事,是那逆子弄出来的,闹了一场笑话,孤狠狠斥责了他。这次的命案,孤原以为也是那逆子弄出来的,恼恨他将视线盯着一个商女不放。但看到封了两次也没关门的朝凤楼,才察觉事态反常。” 芳公主一怔,暗害幽月的竟然是太子吗?“那皇兄的意思是?” “你大约不知道,孤御书房现在堆的全是弹劾朝凤楼的折子。”文德帝怒哼一声,这些大臣,他花钱养着,他们不知感恩反倒给他找事! “不过是个命案,难道还有隐情?”芳公主久不理朝政,对这些还真不知道。 “聚在朝凤楼不肯离去的,十有七八是与朝中百官有各种关系的,或者子侄,或者亲表,或者同窗,或者患难,他们倒无所谓,但弹劾他们身后的父辈家长纵容之罪,那孤的官员得换掉三分之二!” 芳公主倒吸一口凉气,她先前真是太小看幽月了,这女子的手段,真是骇人听闻! “这是在逼迫皇兄赦免朝凤楼啊!”芳公主微微一思索,便明白过来,皇家出生的骄子,权衡不过一瞬间。 “孤是气啊!这满朝文武的后辈就是这样一群人。别的都不说,就是莫家的小子也跟着胡来!”文德帝颇有捶胸顿足之势。 芳公主连忙安慰:“皇兄且宽心,您一世圣明,百姓称道,这后辈的事自有后辈来消磨,您就别操心了。” 文德帝抓起桌上的酒盅,一饮而尽,方觉心头微微舒畅。他为东洛国的皇权倾尽了一声,也堪当无愧了。 将胸中郁气尽散而去,文德帝方想起来深夜造访公主府的本意。“皇妹可曾见过那幽月,那女子模样如何?” 芳公主被问得有些发懵,不知圣意为何,但想起每每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伴随的讯息,她沉吟道:“自古红颜多祸水,我虽不曾见过,但她生出的这些事,也不是良家女子能做出来的。” 文德帝默然,当初他们也说西灵是红颜祸水,但这么多年西灵祸害谁了? “如果咱们玉郎喜欢这摊祸水呢?” 文德帝话落,芳公主惊得目瞪口呆,陆玉是子侄辈中最拔尖者,文德帝对他的属意在她面前不曾掩饰,一个商女,怎配得上他?即便是她的外侄莫让,幽月也高攀不起啊! “咱们玉郎不喜欢良家女子,偏好这滩祸水啊!”文德帝长叹一声,眼底却无半丝无奈,满满的皆是得意。 他是昨天知晓此事的。老四来给朝凤楼求情,故意透露幽月与莫让开始纠缠恰在玉郎回京时,且玉郎多次下榻朝凤楼,他原本以为这是老四的伎俩,但经过调查,竟然还真打探出了点猫腻。 今天陆玉闯进御书房,抢了银龙令,他更是可以确定了。即便莫让出事,淡然的陆玉也不会失态,更何况是莫让的女人?能让他如此失态的,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自己的女人出了事! 文德帝发现这个秘密后简直狂喜得想跳起来,但还不得不装出狂怒的模样与之分辨,可把他憋坏了。忍了一天实在忍不住了,必须要来与亲妹子分享一下心得! 但显然,他妹子的心理素质远远比不上他。 “玉郎将我瞒得严严实实,是怕我们反对吧?他父亲知道了肯定是不会同意的。”芳公主悠悠叹息。 文德帝可不管陆玉的父亲同意不同意,他养大的孩子有中意的姑娘了,马上要娶进门了,他心中很畅快,就着深夜凉寒不禁又喝了几杯酒下肚。 次日,当幽兰若醒来听着陆玉的叙述,不禁也是瞠目结舌,她真没想到会发展到如此波澜壮阔,又捅了一道懿旨下来! “懿旨说朝凤楼取名触了国母的讳,要降罪,自古国君是龙,国母是凤,这牵强附会得不算全无道理。但少倾表哥言‘雌为凰雄为凤’,朝凤楼之名实则表的是我等感怀圣心,俯仰朝拜之意。然后朝凤楼就无罪了吗?”幽兰若眼睛里熠熠生辉,想到公子凌然而立,激昂陈词,挥斥方遒的场面不自主的透出歆羡的调子。 这无疑刺得陆玉心中很不舒服。 “没有,三天之内交不出真凶,还是得关门!”陆玉无情的摊开事实:“这是方少倾自己承诺的。” 幽兰若听罢差点没跳起来,凭什么凭什么她的朝凤楼一个不相干的人能用来承诺?方少倾又没有入股! “放心,还有三天,少倾兄才智过人,文采盖世,想必不用三天就能找出凶手。”陆玉安慰道。 “陆玉,你站着说话不腰疼!我的朝凤楼出了事,为什么是少倾表哥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忙前忙后,你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我真怀疑向我求婚的是你还是少倾表哥!”幽兰若勃然大怒,她素来没有假手于人的习惯,但如今全身是伤,动弹不得,她只能寄望身边的男人。 可恨这个男人又让她失望了! 陆玉默了一瞬,认真的想了想,正当幽兰若以为他有觉悟时,他突然道:“月儿,我躺着说话的。” “你滚!姓陆的,你给我马不停蹄的滚出续香阁,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幽兰若从前不解肺气炸了是什么感觉,肺炸了还能活吗?但此时她突然就明白了,因为她现在就气得肺都快炸了! “月儿,你这卸磨杀驴得太快了些,我本想若是少倾兄三天内找不出凶手,我也绝不会让人关了朝凤楼的大门,不过现在,你只能指望少倾兄三天内能找出凶手了……” “陆玉,陆公子,路大爷,你看我这浑身的伤,你要是走了,换个谁来替我上药那得多麻烦别人啊!你可千万不能走!” 身为商人,观人脸色察人心意是第一条,而第二条则是绝对的识时务!幽兰若身为出色的商人,这两条早已练得炉火纯青。 陆玉无奈的看着她的善变,他看上的就是这么一个女子,既无耻又可爱,有什么办法! “最近这天气愈加燥热起来,我原本想替你寻一张寒玉床,但又担心寒灵入体,伤了本源,所以弄了些冰块来降温。不过冰块带的寒气也不少,不如你与我去清梅居暂住养伤吧。”陆玉眉梢轻挑,提议道。 “好!”幽兰若一口应承。 此时陆玉是大爷,当然他说什么都是好。而且她也察觉到身体上黏腻的汗不但臜得她难受,还发出一股怪味,这续香阁确实不能呆了。 即便不去清梅居,她也得命人开出一个地窖她钻进去,而地窖与清梅居相比,她还是选择去清梅居吧。 令幽兰若想不通的是,陆玉为何在她话音刚落进带她闪出续香阁,而且不是坐马车,是他再一次用轻功带着她在天上飞。虽然这样很稳当,但陆公子不觉得日光酷烈吗?好在陆玉仗义的用身体帮她遮挡了阳光,且周身散发出一阵寒气将她笼罩。 如果她看到半刻钟后在续香阁扑了空的娄小公子,估计会有所顿悟。 “我去他娘的,这么大热的天,老子特特跑过来,那对狗脑女逃之夭夭了!” 酷夏面对太阳不要钱的照射,所有的涵养都不抵冰用,但骂声刚落,娄小公子突然闭上嘴巴,幽兰若他骂惯了,另一个可不是他能惹的。 ------题外话------ 好想把自己扔进山里避暑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35】水落石出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斗转星移,一眨眼幽兰若入住清梅居已有十天。这十天中陆玉为她换药裹伤,喂汤喂饭,真是比专职保姆还到位!而她身上的伤在清寒的山谷中,也没有再其痒难耐,托得陆玉的悉心照料下已好了七七八八。幽兰若不得不感叹此处真是钟灵毓秀,造化神奇。 这十天里,莫让来过一次。 莫让来的时候,幽兰若全身裹着白布条窝在轮椅上听陆玉将品茗的趣味。那张轮椅正是陆玉前次小腿骨折莫让送来的那张。轮椅被陆玉扔在茅棚后的屋檐下,洗洗刷刷,正好给幽兰若用。 “大少好不知趣,我跟陆公子正花前月下,你徒来凑什么热闹!” 幽兰若心中是不想此刻自己这幅尊容让太多人看见的,但这话可不能说出口,太刻意了有损幽小姐的心胸气度。 “啊哈,”莫让打了个哈哈,偷瞄了一眼陆玉,他最近把他得罪得有点宽广,真如幽小姐所说来的不凑巧,他就得自求多福了,所幸,陆玉并没有露出什么不悦之色,他悬着的心放了放。 “幽小姐身为晟京城商界新秀,执手数家产业,掌管一应店铺,底下多少人仰望着,花前月下的空档容我禀报一两件杂务也不算太打扰吧?” 这话幽兰若爱听,顿时觉得莫大少和蔼可亲,被他瞧到她这幅尊荣也不是什么罪不容赦的大罪。 “你说的杂务可是朝凤楼的凶手找到了?”幽兰若思忖着,今天正好是第三天,应该是命案水落石出的时候了。 “嗯!”莫让点头,将案件娓娓道出。 原来,那日少倾策划四路出兵,两暗两名,虚实相错,莫让虽然找到了真正的死尸,但面目已经被毁坏,容貌难以分辨。而少倾果然学识渊博,手腕高明,不但复原了死尸的容貌,还追查出死的是一名行脚客商,本是客居嫖娼,死了也没人关心,不但他们不好追查,敌人也便于利用。 命案追查到这里,正是他们发现幽兰若被偷梁换柱时。而后众人心忧她的伤,无心追查凶手。直至从续香阁回到朝凤楼碰上那道荒唐的懿旨,众人又将注意力放到凶手身上。 其实这时他们早已查出了凶手是谁,但要凶手不打自招,自然要再费一番功夫。 “你是说少倾表哥在朝凤楼宣布我伤重难治,很快就要归西,然后利用阴灵威吓人心,在香绒焚纸祭拜头七时将她逮个正着?”幽兰若微讶,虽然很狗,但也很高明。 不过对于方少倾在她的朝凤楼装神弄鬼,她心底还是微微不舒服。 “嗯!”莫让点点头,那个妓子见事情败露很快就招了。 香绒见财起意,为贪图行商的银钱做下谋财害命的事,之后与侍婢银巧抛尸水井,本以为神不知鬼不晓,却被人有心人拿出来陷害朝凤楼,连累的小姐受了这么大的苦楚。 “那个银巧呢?”幽兰若声音微沉,没记错的话她是不久前刚到朝凤楼的。 “失踪了。”莫让两手一摊,共犯失踪,多半是被灭口了。现如今是找不到了。 “朝凤楼毕竟是你的,此事不小,温娘不敢善做主张。”莫让说出今日的来意。 “你说的未找出凶手也不让人关了朝凤楼的门,可还奏效?”幽兰若未回答莫让她的主意,而是转头看着陆玉问道。 “你不打算交出香绒?”陆玉反问道。 “嗯!不交,朝凤楼关门就关门吧,等我回去再开十个朝凤楼就是!”幽兰若斩钉截铁道,脸上是毅然决然神色。 莫让被她的神色震撼住,好一阵才回神,点点头,将她的意思带回了朝凤楼。 诚然,幽兰若是个护短的人,但是再护短,她也分得清是非。唯有在一种情况下,护短和是非她会全然不顾! 她绝不容许有人为了暗害她伤到她羽翼下的人。 香绒说她连累小姐,但事实却是小姐连累她,她本可以将罪责推到失踪的银巧身上,但她自己拦下了所有的罪。幽兰若做不出将她交出换朝凤楼苟安的事,这不是妇人之仁,而是一个商人的操守。 莫让离开后,第二个拜访清梅居的人是月海心。 从月海心的口中,幽兰若无意中知道了一件事,自她离开续香阁,登门拜访的客人是络绎不绝,但无疑都扑了空。其中四皇子、梁公子、杨二少皆在内,还有一应官宦子弟纨绔公子商贾言说不尽。 后来不少人又堵到了清梅居门口,但清梅居入谷处设有阵法,没有陆玉允许无人能闯进,连方少倾借故征询香绒的处置都被拦在了谷外,不得不让莫让进来问话。 幽兰若嘘唏,但也奇怪,对月海心问道:“那他为何让你进来?” “我也不知。”月海心摇摇头,看了眼在厨房忙活的陆玉,不无震撼:“小姐,这几天都是陆公子伺候你饮食的吗?”素来君子远庖厨,瑕非跟她们讲起陆玉待小姐的好,她们还不相信,如今见着真是不得不相信。 试问一个愿意为你系上围裙,穿梭在炉灶前后的男人不值得你嫁,还有谁是值得你嫁的呢? “待我伤好,我以十倍银钱酬谢他即可。”幽兰若注定是个另类,因为她有钱,有钱能使鬼推磨,让君子为她下厨再正常不过。 月海心顿时无语,人家堂堂贵公子能拿厨师能比吗? “海心,你自己都顾不好,操心别人干嘛!”幽兰若不再与她纠缠风月上的事。毕竟风月是两个之间的事,第三者怎能体会?对月海心来说是,对她何尝不是? “你看你脸上的伤,都几天了还有些余肿,你这张脸要坏了,看你拿什么蛊惑岐王爷!”幽兰若怜惜的盯着月海心的俏脸看了半晌,确定只是皮外伤方才松了口气。 “你芳公主着实可恨,竟然不顾身份命人掌掴你,迟早我要叫她受些罪!”幽兰若心中恼怒,月海心可是她宝贝的人,她都舍不得说一句重话,竟然被别人教训了去。 月海心怔了怔,幽兰若的话固然大逆不道,但对她来说,却是习以为常。 “你不担心你身上的伤,倒来开解我!”月海心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幽兰若的伤比她重了不知凡几,亦是芳公主所赐,但她心中不曾怨恨,反倒看到她脸上微不足道的伤恼了芳公主。 幽兰若低头视线打量了一圈她能看到的部位,哀嚎一声,她都是自作自受,能怨得了谁?那一道道鞭伤,没有一道是冤枉的,脸上的刀伤也是咎由自取,谁让她惦记了别人的未婚夫? 起初幽兰若心中还是有几分委屈的,但是眼见着对陆玉的沦陷,她就不委屈了。 她对陆玉言说的还真没有假,换做别人抢了她的未婚夫,她绝对会比那女子残忍狠毒千百倍。她不是良善好欺,只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罢了。 幽兰若做人一向恩怨分明,绝不会不怨当怨的,亦不会怨不当怨的。寻个理由胡乱怨恨的事,她做不出来。 “月儿,饭菜备好了,你是在屋里吃,还是在院子里吃?”陆玉站在厨房门口扬声问道,他一只手拿着一把锅铲,一只手拿着一只瓢。 “屋里吃。”幽兰若醒神,看了眼颤抖着飘零落到她腿上的那朵梅花,随口道。 那日她突然发现在梅树下吃饭,一边咀嚼一边赏花,真是说不出的凤雅韵味。之后央着陆玉将饭桌摆在梅树下。 “嗯,外面风大,偏喜欢搞出许多新花样!”陆玉解下围裙,走过来抱起幽兰若,向屋内走去。 幽兰若腿上的那朵落梅顿时继续飘零的宿命,落到泥土上,正好被陆玉一脚踏碎。她缠满布条的手勾着陆玉的颈项,视线越过他的肩看着那朵零落成泥的梅花。 明日,她身上的布条就可以全部拆除了。 这些日子陆玉将她照顾得仔细妥帖周全,她心中真是感激的很。明日就不用再事事依仗他了,她可以摆脱残废这个称呼了。 虽然第十一日是陆玉定下的拆纱布的日子,但是幽兰若身上的伤要恢复如初这么些日子是不够的。可恢复到了什么程度,陆玉心里没底,幽兰若心里就更没底了。 此时有白纱布包裹伤痕,掩盖丑陋,看不见时可以假装不存在,一旦揭开,再无遮掩,展现的将是怎样的可怖呢?那些触目惊心是否人人都能接受呢? 幽兰若静静的躺在陆玉的沉香木大床上,身下是柔软光滑的雪锦,从前她的肌肤比这雪锦更柔软光滑,更美。 “月儿,你身上的鞭伤太深,又在盐水中浸泡太久,完全愈合需要的时间会很漫长,你切勿心急……” “你是担心我被自己身上的伤疤吓到吗?” 幽兰若打断陆玉的喋喋不休,白纱布下的嘴角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女人没有不爱惜容貌的,但与性命相较,容貌又能算的了什么呢? 尽管如此想着,当陆玉一层层拆开白色纱布,露出底下的肌肤时,幽兰若眼底仍然现出了惊骇的神色。 ------题外话------ 这是一个商人的操守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36】虚怀若谷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从锁骨到颈部,到胸部,到腰上,到小腹,以雪白的肌肤打底,上面密密麻麻布满了紫黑色的伤疤,狰狞可怖,蜿蜒附在瘦弱的玉体上,如一只只恶心的虫子。 幽兰若本是极注重享受的人,对自身的保养也未曾歇下,不知用了多少名贵药材奇珍异宝养出一身娇嫩雪白的肌肤。但此刻丑陋的伤疤与雪白的肌肤映衬,更显得触目惊心。 上头伤疤覆盖的面积更甚于完好的肌肤! 陆玉颤抖着将纱布一层层拆开,待拆完小腹上的布条时,突然扔掉剩下的白纱布,一把将幽兰若搂入怀中,紧紧的抱着她。 感受到陆玉颤抖的气息,幽兰若嘴角扯开一丝弧度,调笑的声音传出:“怎么?没把我吓到,倒把你先吓到了?”说着,挣扎了一下,想从陆玉的怀里钻出来,他抱得太紧,闷得她有些难受。 “别看,月儿,别看!我答应你,一定会将从你身上将它们消除干净!”陆玉闭上眼睛,声音微微颤抖,那颤抖中,隐含着一丝痛苦。 陆玉原以为,幽兰若身上的鞭伤虽然每一鞭落下都是皮开肉绽,但是未伤及筋骨,结痂后妥善处理,可以消除伤疤,留下的伤痕时日久了自会淡去。 “脸上的刀伤比这些鞭伤还深,是不是好不了了?”身上的伤可以用衣物遮挡,但是面上的,她总得见人啊!若是好不了,为了考虑观者的感受,她是不是得每日带个面具出门? 幽兰若心底突然有些发憷,她连脂粉敷面都难以忍受,加张面具,得多寒碜啊!以后还是少出门吧。 “据传西域有灵山,灵山有天玉,聚天地造化日月精气而生,有神奇的修复效用。”陆玉低声念着,灵山天玉,传说中的神物。 西域,东陆最西边的秘境。相传西域之西还有一片大陆,但是无人去过。因为西域围绕着一片茫茫沙漠,那片沙漠,相传与天相连…… 幽兰若心底微叹,传闻是最不靠谱的东西,将希望寄托于传闻,得多傻啊!“陆玉,你是不是开始嫌弃我了?你现在还没有过三书六礼,反悔,还来得及……” “你胡说什么?我是心疼你!”不及幽兰若说完,陆玉急切的出声解释。 只是当他对上一双闪烁着笑意的眸子,他明白自己是被戏弄了,不由得心下怅然,他怎么忘了他喜欢的是怎样的女子? 这个女子啊,天底下没有任何东西能打击到她。 幽兰若好笑的看着陆玉,眸中是清澈动人的笑意盈盈,她轻叹一声:“你还是赶紧帮我把这些烦人的纱布都拆掉吧。拆掉后我就恢复自理能力了,不用麻烦陆公子日日为我疗伤换药。届时衣裳一套,遮掩这一身可怖的伤疤,也吓不倒陆公子了。” 闻言,陆玉的握着白纱布的手顿了顿,抬眼盯着幽兰若,神色认真的说道:“我觉得你四肢的伤更严重,可以再歇几天拆纱布。” 幽兰若万想不到陆玉开起玩笑来可以这般严肃,更想不到他可以将玩笑正儿八经的践行。在她手脚继续被束缚的几天里,她将自己骂了不下一千遍,什么人可以得罪什么人不可以得罪,她竟然没能看清!可惜她悔断衷肠也于事无补。 所幸,这几天里并不无聊。 第一天,幽兰若懒懒的窝在轮椅上,与陆玉进行了怀若谷一日游,闲择草茎轻摇曳,坐看歪松常青色。幽兰若第一次知道原来山谷除了梅花有别个植物,别个景色。清梅居不过占了怀若谷的三分之一。 “‘敦兮其若朴,旷兮其若谷’,好个虚怀若谷!陆公子以此为名,是自勉呢还是自彰呢?”幽兰若睁大眼睛瞧着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其中一个字是她的名字,另外两个字笔画不多,三个字恰巧都认识。 只是贵公子收敛了盛气凌人的架势,那目中无人、目空一切的性子就江山易改禀性难移了,与虚怀若谷八竿子打不着啊! “警世何如?”陆公子的声音有些淡,仿若山间清淡的仿佛不存在的山岚,越追逐越无形无影,走远了回头再看,却又淡淡的挂在那里。 “……”对陆公子的解释幽小姐自然毫无异义,只是在其目中无人、目空一切的标签下,不是江山易改,而是日积月累,厚积薄发。 第二天,幽兰若同样窝在轮椅上,陆玉赏花照水,品风论月,望云观日,好不惬意,真真来了一回花前月下,缠绵缱绻,耳鬓厮磨。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此时我有相亲,却无酒,可见人生不足十之八九,若能得十全十美一两桩,也该感恩上天厚待了。”幽兰若嗟然,每每入宴她必定开怀畅饮,尽兴而归,此处竟然滴酒未存,真是遗憾! “人心哪里有满足的时候,不过贪念作祟。”陆玉微微嘲讽,得了八九桩十全十美也还会再叹一声一两桩未能尽善尽美,贪嗔痴哪里有能摈除的时候? “也许……”幽兰若深以为然,人若无贪嗔痴,不都成佛了?佛若无贪嗔痴,又哪里有佛? 第三天,在踏遍怀若谷后,陆玉终于带幽兰若出谷望风了,望风的地点不远,转过几个山头就到,他们遇刺的燕子峰。 出谷时,幽兰若透过疏影横斜的梅枝,看着堵在谷口的旧识,手舞足蹈的大声招呼,愣是没一个人注意到她。陆玉解释这是阵法阻隔,一旦开起,里面的人可以看见外面的人,外面的人却看不见里面的人。 武功这种东西,在幽兰若的认知中已经是奇幻,阵法这种东西,那就是玄幻了。亲眼见识到玄幻的存在,幽兰若有一丝兴奋,还有一丝纠结, 但在陆玉带着她走出阵法避过堵在谷口的耳目,幽兰若的兴奋和纠结达到最高点,而后归于平静,在登上燕子峰后,它们彻底消失。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只为无限美好的夕阳,即便黄昏也值了!”幽兰若惊叹,望着血色残阳的眼睛一眨不眨,美丽的东西摆在眼前,从亘古走到未来,只有破碎失去的时候才会发现它的美。 “附近这几十座山头,燕子峰看夕阳是最美的。”陆玉也一眨不眨的望着天边的五色霞光,很快,失去太阳的光照,它们都将被打回白色,再被夜染成漆黑。 幽兰若眼底划过一丝星光,一闪即逝,她靠着陆玉肩膀的身子突然坐直,偏头看着他脆声问道:“陆玉,我们被刺杀的那天下午,你也是来这里看夕阳的吗?” 陆玉的视线自天尽头金色镶边的各色火烧云上收回,落在缠满纱布的脑袋上,脑袋上只有两个黑眼珠在不停转动,看得出蕴含的勃勃生气。 “嗯,我经常到燕子峰看夕阳,那日不过碰巧。那些刺客是尾随你到此的,我嘱托阿让去追查刺客,一直查无所获。”陆玉眉头皱了一下,随即又舒展开,他视线移开,淡然道:“我已经将此事交给银龙了。” 幽兰若转动的眼珠子顿时停住,眸中尽是难以置信。银龙是谁她不知道,但是陆玉与莫让的交情,她是看着眼里的。从前她甚至觉得他俩个好的跟情侣似的,虽然是误会,但交情莫逆岂能作假? 将如此重要的事情移交他人,陆玉这是怀疑莫让吗?他已经不信任他的兄弟了。 幽兰若心底轻叹,她与莫让交手数年,莫让的品性如何,她还不曾怀疑过。 “月儿,关于你的一切,我都不想再假手于人。”只有经历过沉痛,才会有觉悟吧。当铸成大错再后悔无措,那种无能为力品尝一次已经足以! “……”幽兰若无声垂眸。 第四天,陆玉终于未在拖延拆除纱布的时间,幽兰若静静坐在茅屋前的一株梅树下,身旁是一盆清水,清梅居没有镜子,她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来观赏自己的容貌。 在陆玉一层层拆除捆绑在幽兰若脑袋上的白纱布时,望着他屏气凝神的模样,她突然想起,第一次来清梅居的时候,他采集花露时的清冷淡然。 第一次来清梅居的时候,即便他腿骨折断坐在轮椅上,也轻缓从容优雅执瓶取露,这一次到清梅居十来天了,他每天围着她转,竟不曾再取花露烹茶…… “最后一层纱布了,月儿,你,你别怕。”大丈夫行于天地,刀山有所不惧,火海有所不畏,但陆玉生平第一次有紧张的时候,甚至不能连贯的说出一句话。 “似乎,我应该说,陆公子,你,别怕。”幽兰若失笑,明明是他比她更紧张。 “嗯,不管你的脸是什么样子,你只要知道,我一定会娶你!”陆玉闭了闭眼,似乎下定决心般,随即不再犹豫,将幽兰若脑袋上捆捆绑的最后一层纱布拆下。 白纱扯下,带着悠远冷香的清风拂面而过,幽兰若感觉一阵舒畅,她也不去看陆玉惊吓的表情,因为她已经不信任陆公子的心理素质了,微微探出脑袋,在小木盆中顾影自照。 随即一张赤红的血修罗面孔映入幽兰若的眼帘。 “啊!” 紧接着,一声惊恐凄厉的叫声自清梅居传出,响彻怀若谷。 ------题外话------ 有机会看夕阳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有心情看夕阳更是一件很幸运的事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37】绝地逢生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半跪着照了半天,直到膝盖发疼,直到小木盆快被照穿,幽兰若终于得出了一个令人难以接受的结论:自己是被毁容了。 纤纤玉指轻抚上玉颜,面色残留的血污都已去除干净,露出的是一张白皙嫩滑的少女娇颜,只是娇颜上一条黑色的伤疤自额头略过右眼角延伸到脸颊,微微有些触目惊心。 “你脸上的刀伤愈合情况比身上的鞭伤好许多,妥善处理未必不能恢复如初。”陆玉放下为幽兰若擦拭血污的棉帕,轻声安慰。 刚才幽兰若看见一脸血污发出的惊声尖叫,连怀若谷最远的那只黄雀应该都吓跑了,陆玉能忍着镇定的为她洗脸,实属难能可贵。 “你说的妥善处理是寻找天玉复颜吗?那我还是不指望了。”幽兰若愁苦道,这幅尊颜不带个面具出去,吓着小孩子叫她于心不忍,但罩个面具在脸上,对她真是一种折磨。 “不用天玉,我已经想到一种办法或许可以将你身上的伤痕除尽。”陆玉脑中闪出这个想法,是在幽兰若的惊叫时传遍山谷时,数日来,他脸上的愁云第一次散开。 看来不是或许,而是一定。 幽兰若沉默,若是一般的方式他早就拿出来用了,留到现在,当不会是寻常。 不管是什么法子,她都没有太多时间耗费,她这一次在她相国爹爹眼皮子底下离开幽相府的时间太长了。所幸方少倾及时归来,相信以他的本事绝对可以帮她遮掩得天衣无缝,她老子绝不会生半分疑心。 但是下个月皇宫将会举行一场盛大的宴会,是今上五十大寿的宫宴。她等待这场宴席为时久矣,有不得不去的理由。无论是带面具还是陋颜示人,无论是被人耻笑还是受人奚落,她都不能缺席! “什么法子?”幽兰若回头望着三步开外的男子,本相揭开,能接受不能接受的真颜都已经摊了出来,他又回到了往日的清冷淡然、从容不迫。 陆玉上前两步,在幽兰若身旁蹲下,看向小木盆中的倒影,从这个角度正好可以清晰的将狰狞可怖的伤疤看完整。 “那么事到如今,月儿能否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呢?”他对幽兰若的问题避而不答,反问出一直萦绕心中的疑惑,眸色清淡如烟如雾,嗓音却比眸色更清淡,“我以为我神通广大到无所不能,但用尽手段耗费数日也未能探查出月儿的身份,如今只能开口相询了。” 幽兰若微怔,这些日子她看得通透,陆玉待她情真意切,有此一问不算冒昧。但回答这个问题的时机还未到,她只能沉默。 “月儿不愿回答,我也不忍勉强。可我还是想亲耳从月儿口中听到一句话,你是否真的愿意嫁给我,与我携手到白头?”陆玉视线从木盆中收回,紧紧的盯着幽兰若挂着一道伤疤的脸上,眸中清淡拂去,现出的是凌厉霸道,他第一次现出不罢休的强势姿态:“月儿,回答我!” 幽兰若愣了愣,被这一道凌厉的目光逼视得本能的想后退,却忘了自己是半跪着的姿势,后退的力道收刹不住,她立时跌倒在地。 陆玉的眸光暗了暗,随即恢复如常,他再次上前,对幽兰若伸出一只手。 这只手白皙修长,柔滑光洁,比她身体上最柔软的肌肤还要美,幽兰若有些发怔,“若我回答不是,你是否不会再管我这一身累累伤疤了?” “或许。”陆玉的眸光再次黯然,他曾经以为自己想要的便唾手可得,从不知想要一颗不离不弃的心是如此艰难。 这样的回答却让幽兰若笑了,她眼底闪烁出一缕笑意,眉梢轻挑,道:“那我还有第二个选择吗?” “确然没有。”陆玉将幽兰若从地上扶起,神色清淡,看不出所想, 这一天是等待一天,陆玉将幽兰若肢体上绑缚的纱布全部拆除后,留下她一个人在清梅居,自己出谷去了。 怀若谷不只景色宜人,这个时节山外的气候已是酷暑难耐,山中却是凉爽。幽兰若趁着凉爽的山谷空幽,将怀若谷再踩了一遍。 翌日,天还未大亮,幽兰若就被陆玉拉了起来。 山中岁月最是旷心怡情,神思清爽下不由升起贪恋之心,幽兰若窝在锦被中不想起床,“陆公子,容我再睡一会儿好吗?就一小会儿!” “我已经准备好了所需之物,今日即可帮助你消除身上的疤痕,但需应着时辰,你若再晚,今日就不行了。” 幽兰若的撒娇求告并没有得到容许,陆玉一句话撵光了她大脑中所有的瞌睡虫。她顿时惊坐起身,觉得天上馅饼掉得太快,快到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直到陆玉拉着她穿过怀若谷走到最北处,她还有些发懵。 怀若谷的最北处,横着一面峭壁,峭壁旁是一条小径。陆玉拉着幽兰若沿着小径向西走了大约百米,嶙峋的峭壁下现出一道裂缝,陆玉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幽兰若。 幽兰若正好奇的打量这一道裂缝,刚想出声询问就被陆玉拉着侧身钻进裂缝。 “原来谷中还有谷!没想到怀若谷还有这一处妙境!”穿过裂缝,是一处二十丈方的空地,上方是山腹,只从裂缝透过一丝光线照进来,那一丝光线承接处是一汪深潭。深潭边上,竟然长了几朵莲花。 幽兰若盯着那几朵莲花仔细打量,怀若谷能在夏日长梅花,幽境长莲花也不值得大惊小怪了,只是心底慨叹,造化真是神奇! “我已经将阵法布置妥当,现在你只需要坐在上面即可。”陆玉指着深潭旁边一块巨石道。 顺着他所指方向,除却一块巨石似乎是才打理的尘土,幽兰若再未看到其他物什,着实不明白他说的准备在哪里。 “坐上去?这样就可以?”幽兰若有些不敢置信,睁大眼睛环视了两圈,确定这个山洞中间除却碎石再无他物,心中更是疑惑不解。 “嗯!”陆玉点头,放开幽兰若的手,“去吧,月儿,相信我!” 山腹中的溶洞本该幽深漆黑,山体裂缝投进一道光线,恰好照亮了本该漆黑一片的溶洞。幽兰若走了两步,突然停下,回身道:“我还是不敢相信坐在一块石头上,我身上的疤痕会自动消褪,陆玉,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幽兰若素来知分寸,晓进退,今日却难得坚持一回。她看着陆玉,似乎他不回答她就不坐上去。 见到幽兰若的坚决陆玉先是一愣,随即苦笑一声,满含着浓浓的无奈。 “事有两极,物有两端,天地分阴阳,阴阳生万物。万物生,灵之始,万物灭,灵之终。”陆玉深吸一口气,淡淡的嗓音流泻而出,在幽深的溶洞中响起,“人为万物之灵,而赋予万物灵气的则是天地。天地有阴阳,人亦有阴阳,人有经脉,天地亦有经脉。人体经脉各行其是,各有其用,天地的经脉亦然。” “此处是天地的死脉,蕴含浓重死气,但物极乃反,运用得当,亦能引出蓬勃的生气。这股生气可让你的容貌恢复如初。” 幽兰若眨眨眼,陆玉说得太深奥,她听得不甚明白。 大地有脉络,她曾经在风水学上听闻过,知之不详,与陆玉所说应是差不的意思。大体而言,是借住天地之力作疗伤用。幽兰若再次慨叹,造化之神奇,果然非人力所能想象。 “放心吧,我有万分的把握可以让你的容貌恢复,绝不会有半丝纰漏。”陆玉接着安慰道。 幽兰若点头,她其实是相信陆玉的。转身向巨石走去,却在转身的瞬间,瞥到深潭边上的莲花,脑中突然闪过一道光芒。 她再次回身问道:“陆玉,怀若谷的梅花能在夏季常开不谢,和这处死脉有关系吗?” 陆玉怔了一瞬,随后点头,“是用此处死脉之气维持的。” 她接着问道:“你采集梅花露水煮茶,仅仅是为口腹之欲吗?” 幽兰若记得第一次看到陆玉采集梅花露水时,他的认真和虔诚,那绝对不会是没有缘由的。 “不是!” 果然,另有隐情!幽兰若没有再问,只是看向陆玉的眸光静寂幽深。 “是为延年益寿,福延子孙。月儿,你还有什么想问的,都问出来吧。”陆玉摇头叹息,时辰马上就要到了,她再啰嗦,他就该思量是否要用强了。 幽兰若没有什么要问的,只是那目光显然是不相信陆玉的言辞。 “我发誓,若有半句假话,就让天降五雷轰了我……” “别!我信!” 诚然陆玉的解释不靠谱,但人家连毒誓都发了,幽兰若也不好再坚持了。 幽兰若转身向巨石走去。 在她踏上巨石的瞬间,午时的日光正好透过裂缝打进溶洞,光线下立时现出细小的尘埃。 而陆玉也有了动作,他手掌探出,罩着幽潭发出一掌,潭水立即化作一道水幕自池中射出。 幽兰若只见无数水珠向她袭来,那些水珠似乎是一个个小生命,灵动诡异!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38】翻脸无情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幽兰若怔怔的望着眼前诡异的一幕,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 数以万计的小水珠汇成一堵水墙,照着她头上砸来,但是在距离她三尺的地方,水墙似遇到一道阻碍,无法越过,就这样僵在半空中。 若说这些悬在半空不落的潭水是陆玉控制的,幽兰若还可以接受,但是自裂缝中照进来的阳光为何也在她身前三尺处停下,真是匪夷所思了。不对,太阳光不是停下,而是绕过她,照在身后的水墙上。 幽兰若探出一根手指,伸出三尺外的距离。 “月儿,不可!”水墙后一道冷喝声传来。 幽兰若往外探的手指顿住,也是在这一瞬,溶洞内燃起五个火堆,火堆后边皆立着一面铜镜,铜镜反射着火光射来的方向正是巨石上的幽兰若。幽兰若甚至可以看到镜中自己的身影,但是火光与太阳光一样,在她身前三尺处停滞不前。 须臾,裂缝中又出现了几面镜子,将整个裂缝中所有的太阳光都反射到她身前三尺处。 幽兰若疑惑,她之前将周围环境观察了数遍,为何没有看到这些镜子?它们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但她还没疑惑完,突然感觉自脚下传来一阵灼热,本能的想跳起来,但空气中也传来一阵灼热。她似乎置身蒸气浴中,只是这蒸汽的温度没控制好,过高了,且还有增高的趋势。 想起之前陆玉的警告,幽兰若忍受着这股闷热,感觉全身都似烈火灼烧,也许,下一秒便能闻到人肉煮熟的香味。 幽兰若期待着,但她没有闻到肉香,先感觉到身上的每一处新陈代谢都在加快,成倍成倍的加快,快到她可以感觉到新肉生长的瘙痒,腐肉被新肉推到皮肤外面,所有结好的伤痂都有掉落的趋势。 幽兰若没有等到伤痂掉落,她的神思在高温下开始变得浑浑噩噩,意识逐渐远离身体。 失去意识的她并不知道自己自然的张开双手,整个人自巨石上升起,悬浮于半空,缓缓的转动。每转一圈,俏脸上的伤疤就脱落一分。 幽兰若再次醒来,是在清梅居的大床上。 她悠悠的挣开眼睛,动了动手指,没有疼痛的感觉,将手举到眼前,所有的指甲都已经长完好了,手上的夹棍留下的印记不复存在,再动了动手指,每一个关节都很灵活! “我睡了多久?”幽兰若目光移动,望着守在身侧的男子问道。 “三天!”男子靠着床头似是打盹,在女子醒来的一瞬间,也醒了过来,只是目中带着几分朦胧之色。 幽兰若吸了一口,伸手摸了摸俏脸,这一摸顿时惊住,脸上扎手的伤疤已经不在,只留下浅浅的伤印,她不过睡了一觉啊! 心底感慨着造化的神奇,眼睛闭上理了理思绪,她睡了三天,那么现在还是五月,还来得及。在心底微微松了口气,幽兰若眸光闪了闪,为了不让事态发展失控,她还需早下决心,做一个了断啊。 想着,幽兰若立即坐了起来,也不管陆玉为照顾她几日不眠不休,蹦下床跑出茅屋打了一盆清水放在院中。 幽兰若有一丝紧张,前次她在木盆中看到血修罗被吓得失声惊叫,此次她心中燃起希望,再看若是失望,可叫她情何以堪? 闭了闭眼睛,幽兰若把心一横,再睁开已是毅然决然的神色,将脑袋往小木盆上一探,水底的倒影立时映入眼帘。 “用五行催动生气进入死脉,爆发的蓬勃生机,加速你身体的新陈更换,疗效比我预想的还可观些。不出数日,你身上的伤痕便可除尽,恢复如初了。”陆玉的声音自后传来,由远及近。 “哈!”幽兰若不禁笑出声,这哪里是可观些,真是可观太多了!依着此刻的容颜,多施些脂粉,连面具都不用带即可出门见人。过些时日,真能疤痕去无踪了! “谢谢你,陆玉!”幽兰若缩回脑袋,转身看向从容淡雅的绝色公子,第一次用如此正经的神色相谢。 陆玉正欲说“不必相谢”之类的话语,却被幽兰若接下来的话堵得哑口无言。 幽兰若继续道:“我身上的伤疤都已脱落,假以时日即能恢复昔日无暇,届时就不用担心陋颜骇人无人相娶了!”说着,神情愈加欢快:“陆公子,你治好我的伤,诚然很感谢你,但我还不能以身相许,真是抱歉得很!不过我也不会凭白接受你的恩德,若以万金酬谢必定会辱没陆公子高德,我愿奉以百万金,陆公子莫推辞!” 陆玉温和的笑意僵在嘴角,不带任何感情的目光平静的看入幽兰若眼底,幽兰若微微仰头,不躲不闪。 “月儿是在与我开玩笑吗?”良久,陆玉眸中的深邃尽去,轻声笑道。 幽兰若垂眸,她不想伤害一个真心喜欢自己的人,但是天意素来喜欢弄人,作为凡人,又如何能与天斗? “陆公子青春年少,文采武功均是一等好,想嫁您的人能从晟京城东排到城西,妾不过一介商女,出生寒门,混迹风尘,攀不得陆家的高门朱户,陆公子又何须再苦苦纠缠?”女子的话语有礼有节,亦冷漠无情。 “原来月儿不是再与我开玩笑啊!”面对女子的善变,陆玉突然无限落寞惆怅,这客气疏离伤人之深可要远胜荆条棒棍啊,“那么答应嫁给我却是你的权宜之计,用来诳我的了?” 幽兰若被他的神情刺得心底一阵抽痛,强撑着道:“陆公子能想通透,是再好不过,只是何须再明言,对你我来说都太过诛心。” “是吗?”淡淡的疑问,漠漠的声线,仿佛的是九霄之外的云端飘来,带着深邃的遥远和静寂的空幽。 “是……” 幽兰若一句话还未说出,张口的瞬间,她娇嫩的脖子已落入一只大手中。那只大手紧紧的掐在她脖子上,似乎稍微用力,她就会立即毙命。她能感觉到肌肤传来的冰凉触感,和迎面而来的杀意。 但她被他掐着,连呼吸都困难,遑论言语。 “那些骗我的人,都没有活到现在的。”冰冷的声音响在耳际。 幽兰若闭眼,死在牢里诚然窝囊,不够壮烈,但此刻她真希望当初死在牢里,鹿皮制的黑鞭下、刚木砍成的棍子下,或者酸木做的夹棍里,或者细长坚韧的竹签下,或者洒了粗盐的水池里…… “滚!别再让我看到你!” 脖子上的手一松,一股巨大的力道将幽兰若摔翻在地,手掌撑在地上,被上面细小的石子擦破了皮,滴出血珠。再抬头时,小茅棚上的木门已经紧紧阖上,寻不到陆玉的身影,低头看擦破的伤口,竟然一点都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幽兰若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若到现在她还不明白自己对陆玉的情感,那就太过迟钝了。但女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即便爱极她也做不出坏人姻缘夺人钟爱之事。 心底痛得无以复加,她不晓得陆玉和他的未婚妻是怎么回事,但她无法放纵自己做那爱情领域的第三者。更加无法容忍自己成为陆玉负另外一个女子的借口。她的选择只能如此! 这就算是她的偏执吧! 幽兰若苦笑着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最后复杂的望了一眼紧闭的木门,猛地转身向谷外行去,再未回头。 那一眼中满含了浓浓的爱意和万千的不舍,那一道背影却是前所未有的决绝冷然。 可惜门扉关得紧,陆玉都不曾看到。 行至半路,幽兰若突然记起入谷处有阵法,阵法阻挡外来者进入,是否会阻挡里面的人出去,她心里有些没底。她不通阵法,不晓得被困在阵法是什么境况,但现在她也不能再回去找陆玉了,万一再惹怒他交代了她的小命肯定是不划算的。当下只能硬着头皮往外走。 幽兰若没料到的是,阵法前,一个白衣翩翩,风华万千的浊世佳公子静然而立,看见她走出来,回身一笑:“我计算着你这几日就会出来,等候在此,倒没让我久等。” 幽兰若吸了口气,怀若谷的空气依然有平心静气、怡情养性的功效,只是她走得匆忙忘了折一两枝横斜怪曲的梅花出来。 “少倾表兄精于谋算的本领快赶上我这地道的商人了,可是要打算与表妹争抢饭碗吗?”女子调笑的话语传出,笑声轻快,笑容明艳,惹得这一处花草也增添了几分颜色。 “不想抢表妹饭碗,不过很乐意为表妹盛碗置汤。”说着,伸出右手,看向幽兰若的目光是毫不掩饰的倾慕欲求。 幽兰若勾唇轻笑一声,几步走到他身边,小手放在他宽大的的掌心中,任他带着她踏过阵法,走出怀若谷,远离清梅居。 怀若谷的最高处,两人都没有看到,有一道身影清冷矗立,仿若清绝的古松,仿若从亘古立到现在,在看到一男一女携手离去的瞬间,周身寒气散出,冻结了三尺内的草木虫蚁。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39】唯有活着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走出怀若谷,转了个弯便是一片枫林。幽兰若睁大眼睛看着枫林前边草地上啃草的两匹宝马。 一匹红棕色,马体健硕,皮毛光亮,滴汗如血,可不是娄小公子送她的那匹汗血宝宝踏燕吗!当初她第一次试驾遇上行刺再无闲暇关注这匹宝马,不想如今失而复得,心中喜悦溢于言表。 “你是从哪里寻回来的?”幽兰若侧身向方少倾问道。 “老马识途,这匹汗血宝马在娄府多年,避开危险自然是回老窝了。”方少倾轻笑。 幽兰若暗道娄小公子不厚道,竟然连她也坑。 “娄晓夜倒不知此事,是娄小姐瞒着众人藏了起来。虽不是多稀罕的物事,不过是你的,我总得帮你讨回来。”似看出她对娄小公子的不忿,方少倾出言解释。 幽兰若不晓得方少倾是用什么方式替她讨回来的,此时也不欲再问,她几步走到踏燕身旁,翻身上马,居高临下的看着方少倾道:“少倾表兄,晨风清爽,山中凉幽,有没有兴致与表妹来一场山间竞逐?”话落,又道:“踏燕虽是汗血宝马,你这匹白马也不差,可不算我欺负你!” “好!”方少倾亦行至白马身侧,温柔的望着晨辉下红衣明亮的少女。 “驾!” 幽兰若手拉缰绳,方少倾刚翻身上马,她便扬鞭一挥,落在踏燕身上,马蹄一跃,一人一马率先冲在前面。 方少倾看着前方鲜衣怒马的少女,目光微微迷离,随即摇头轻叹一声,策马扬鞭跟在她身后。 怀若谷的入口处,只余下一阵马蹄溅起的尘土,飞扬飘曳,也不过一瞬,又落下归于平静。 幽兰若扬鞭飞驰,山间不如平地,本来颠簸的马背更加颠簸,但她似毫无所觉,只纵情驱驰,忘我的飞奔在山涧林下,时而传出轻声欢笑,时而发出高声大笑。 直到踏燕大汗淋漓,渗出血珠似的汗液,直到她也大汗淋漓,浸湿了里衣,又在风中风干,直到日影西斜,皎兔东升,她扬鞭策马的力道也不曾稍减。 方少倾一直跟在她身后,不曾并行更不曾超越,此时抬首忘了一眼天色,脸上露出无奈的神色,手中的缰绳微松,策马的力道稍增,加速行到幽兰若身侧,大声道:“月儿,天色已晚,该回城了!” 幽兰若扬鞭的手一顿,她这个表哥总是能这么败兴!“好吧,我们疾驰回城!”话落,调转马头,朝着一条小道行去。 方少倾苦笑,这一条小道回城绕了五里路,幽兰若这是存心呢! 二人一番疾驰,回到城门口,正巧城门徐徐关合,幽兰若立即出声大叫,城门守将见二人衣着华贵,坐下良驹亦是千里挑一,也没为难,行了个人情放二人进城。 进城后,街上小贩收摊,行客归家,已无多少行人,但也不适合再纵马飞驰,幽兰若跳下马,落在地上,方感觉两腿打颤,一阵虚弱自下而上,袭遍全身。突然想起她睡了三天,也就是三天不曾进食,这般纵马狂奔,还真是有些任性了。 “你是回方家,还是续香阁?”方少倾亦跳下马,与幽兰若并排而行。 “我想先去朝凤楼看看。”幽兰若低头想了想,沉声道。 那日莫让询问她意见后离去,她再未得到朝凤楼的消息。陆玉答应她护下朝凤楼,但她恣意戏弄他,难保有什么意外发生。她真是忧心得很。 方少倾默了一瞬,看着她谏言道:“月儿,朝凤楼此时安然无恙,但我真希望朝凤楼能关门歇业,你一个闺阁女子,本不该与之牵连揪扯。倘若安王府不曾退婚,你做下这些事,有何颜面嫁入安王府呢?” “我做什么事了?”幽兰若突然停下脚步,侧身盯着方少倾慨然出声问道。 话落却不等方少倾回答,翻身上马,策马离去,也不管身后的白衣公子呆然伫立。 “吁!” 朝凤楼后门处,幽兰若勒住缰绳,让踏燕停下,她看了看紧闭的后门,翻身下马,上前拍门。 她此时容颜未曾遮掩,不好从前门而近,只能走后门。 不多时,一阵脚步声传来,伴随着高声应和:“来了来了,别拍了,再拍门就坏了,坏了又得花银子修……” 开门的老者看见站在门口的女子先是一愣,随即一喜,看着少女仿佛不敢置信,“你,你是小姐?” “嗯!”幽兰若没空与他多言,跨过门槛,从他身边越过,径直向秦无双的住处行去。 此时月海心定然在前厅招待岐王爷,温娘杂务缠身,景尤怜忙上忙下,若涟在风花雪月,只有秦无双最清闲,她不用待客! 秦无双见到突然出现的幽兰若惊讶了一瞬,看到她脸上违和的伤痕又惊讶了一瞬。与她一起惊讶的还有她身旁的娄小公子。 “看到我站在这里很震惊吗?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应该是躺着的?”幽兰若迈步踏进香闺,自寻了一张椅子坐下。只是周身冒着腊月天的寒气,竟比素来清冷的秦无双还清寒几分。 秦无双愣了一瞬,旋即起身到了杯茶水默默递到幽兰若面前。 随手接过茶杯,幽兰若心底的郁气微缓,瞥了眼立在一旁低头玩袖子的娄小公子,视线落在秦无双清冷的身姿上,她似乎还是一贯的清冷,又似乎有什么不知不觉起了些微变化。 幽兰若烦躁的一甩头,她此时真是不安得很! “与我说说莫让如何解决真凶的。”幽兰若开口问道。 “莫让能有什么法子!还不是他老子出面的,”回答她的不是秦无双,而是娄小公子,用他一贯不着调的语气道:“少倾兄已经查出了真凶,但你私心护短,不交人,没法子只能准备着关门,收拾包裹,该回家探亲的回家探亲,该寻山访友的寻山访友,该迁居避暑的迁居避暑。” “谁知翘首等了半天官府的封条也没等到,后来着人一打探,官府翻出了那死者原是他乡通缉的要犯,罪证摆出,朝凤楼不是杀人,是帮助官府破了案立了功吶!一合计,该赏!官府正商榷着如何嘉赏朝凤楼。”娄小公子一脸遗憾,“得,梦想幻灭了,把行李放回房间该干嘛干嘛去吧。” 幽兰若翻了个白眼,这世界越来越玄幻了! “是莫相下令赦免朝凤楼的?罪证又是谁翻出的?”幽兰若蹙眉,这般行事干脆果决,却在她意料之外。 “你管是谁翻出的罪证呢!横竖官官相护,官商勾结,包庇袒护手段层出不穷,目的却只有一个。”娄小公子轻声嗤笑,“你的朝凤楼现在没事你就别闲操心了!” 幽兰若无语,她想问一声,娄小公子您难道不是官宦之后吗?您这是嘲讽谁呢? “香绒现在何处?”且不管朝政里的黑暗,朝凤楼内部中的事她却须弄明白。 “寻了几回短见,现在凤雅的住处,让凤雅和瑕非轮流看管着呢。”这回出声回答的是秦无双,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秦无双任是清冷,也难免生出几分伤感。 “寻短见?”幽兰若眉头纠结起来,这么傻的事还真有人干得出来? 事实证明,这么傻的事,不但有人干,还干的有声有色,不亦乐乎。 凤雅的香闺。瑕非跟凤雅对视一眼,香绒大姐已经趁她们不注意砸碎了二十七个杯子,试图割腕,她们不得不招来一排大夫随时候命。 “你们别说了,我心意已决!我犯下重罪本该一死,带累了小姐,更是无颜苟活,你们就让我去吧!”香绒抽抽搭搭,说一句,拿着手绢拭一颗泪。 “香绒姐姐,小姐宁愿关了朝凤楼也不把你交出去,你好歹等小姐发了话再做打算啊。”凤雅一脸悲苦的看向梨花带雨的女子。 “是啊是啊,香绒姐姐,小姐费心保下你,你却想一死了之,却置小姐于何地?你这些日子又闹又吵,刚把你从白绫上救下,你又跑到窗户边欲跳,忽悠我们去净房,你却翻过隔板去隔壁投井,好不容易劝你吃顿饭,你竟然寻来了砒霜搀在饭里……”瑕非亦是一脸悲苦的数落。 三人都未注意到身后不知何时到来,正无语望天的幽兰若。 “你当真如此想死吗?” 一道沉怒的声音自身后响起,瑕非与凤雅顿时惊喜的回头。 凤雅道:“小姐,您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我们就撑不住了,香绒姐姐的决心委实太坚决了!” 瑕非道:“是啊小姐,您快劝劝香绒姐姐吧,我们的话她都不听!” 幽兰若的视线越过二人,落在哭得梨花带雨,抽抽噎噎的黄衣女子身上。 女子顿时跪倒在地,膝行几步,跪在幽兰若身前三步,哭道:“小姐,朝凤楼待贱妾有再造之恩,贱妾今次犯下大过,累了朝凤楼,累了小姐,哪里还有颜面苟活于世?求小姐赐贱妾一死吧!” “香绒,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你的苦,你的甜,你的情,你的爱,你的情操,你的信仰,这些只有活着才能支撑,死了,就都不在了啊!唯有好好活着,只能好好活着,才会知羞耻,晓世苦,明事理,懂情仇,分恩怨。” 平静的叙述,顿时让香绒惊得目瞪口呆,忘了拭泪,也忘了哭泣。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40】从生到死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香绒呆呆的抬头望着神祇般的女子,女子站在门外,沐浴在清月的光辉中,她的眸子却比月华更闪耀。 “我保下你,是不想让你死,但你执意要寻死,我也不会阻拦你,一切皆是你自己的选择。”幽兰若低头看着香绒,语气平静得仿若东湖最深处的静水。 香绒脸色惨白的跪坐在地板上,脸上的泪珠早已被风干,她喃喃道:“贱妾因一念之差险些陷朝凤楼于万劫不复之地,更连累小姐险些丧命,即便万死也难赎其罪,小姐为何要保下我呢?” 连累?幽兰若垂眸,谁连累谁谁又分得清?不过是无知无觉做了别人的棋子,又算得什么十恶不赦? “要一个人死,太简单了。”幽兰若转身,微抬头仰视天边的清月,“活,才是最艰难的!但只有活着才能面对自己的过错。香绒,你死了,不过是你一个人一了百了,你的罪孽,并不因为你的死而泯灭。” “那我该怎么做?”香绒跌坐在地,颓然的望着前方。 良久,直到仰望清月的脖子微微发酸,幽兰若才回身瞥了失魂落魄的女子一眼,道:“从前怎么做,现在亦怎么做!” 香绒双目阖上,突然匍匐在地,身子一颤一颤,已禁不住嚎咷痛哭。 幽兰若轻叹,都是可怜的女子,她能为她们撑起半边天,却从来无法救她们脱离苦海,只因为,每个人的苦海都在自己心里,她又如何能剖腹取心呢?人啊,最终只能自救。 凤雅想上去安慰香绒,瑕非手快将她拉住,对了使了个眼色,示意有小姐做主。三人听着香绒悲戚的哭声,心中各是滋味。 幽兰若摇头,刚想离开,却听一阵脚步声自院外传来,目光顿时看向院门口。 弧形拱门下,不多时现出一个女子的身影,夜色有些朦胧,看得不甚真切,走得近了,幽兰若才看清是朝凤楼一名风光的红倌,名花绒,人如其名,长得花容月貌。她与香绒素来走得近。 微微蹙眉,幽兰若看着踉踉跄跄,三步一歪,两步一斜走来的女子,一股浓重的酒味自她身上散发,弥漫开来,此时她迷迷蒙蒙的睁着眼睛,毫无顾忌的直视着幽兰若。 幽兰若身后的香绒却在见到她的瞬间,脸色惨白一片,不带一丝血色,她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冲到花绒面前,攒住了力气吼道:“花绒,你来这里干什么!你这个酒疯子,这里不欢迎你,你走,你快点走!” 幽兰若紧蹙的眉头松开,原来这里面还有隐情,果然呢! 瑕非跟凤雅面面相觑,原来这香绒还藏着许多力气,若她全用来寻短见,她们铁定看不住她的,万幸万幸!不过这个花绒自称香绒的同乡兼姐妹,这几日可一次都不曾来探望香绒,此刻这幅样子跑来是怎回事呢? 只见醉眼朦胧的女子淡淡的扫视一圈,勾唇一笑,尽是青楼女子媚入骨髓的姿态,她看着推拉着她的惊惧女子,笑道:“香绒,事情都做了,难道还怕承认吗?总得让小姐晓得不是?” 话落,望着台阶上端然静立的女子。女子高贵清华,是永远高高在上的姿势,看她们的时候,仿佛在看她们,又仿佛不在看她们。 花绒甩开香绒的手,冲到幽兰若面前,猛地跪在地上,膝盖骨与地砖碰撞的咚咚声清脆而刚绝。 “小姐!一切都是我的错,与香绒无关,罪该万死的是我,香绒不过是为袒护我。但是人在做,天在看,哪里有能瞒天过海的事?纸是包不住火的。香绒这傻丫头真是傻,以为有人偿罪就万事皆了了吗?不是她的罪,她的命又怎么偿得了?” 花绒跪在地上,脑袋却倔得认真,她放声大笑,良久,笑声停下,她接着说出真相:“当初我迷上赌博,屡屡欠下巨债,香绒皆想尽办法替我偿还遮掩,自此我更无顾忌,最终上了高利贷的船,再无力偿还,但我贱命一条,他们又能拿我如何?” 这世间,正是光脚的还怕有鞋穿的? 幽兰若默然,月移影动,暗绿色的芭蕉叶垂下巨大的光影,正好遮住了她忽明忽暗的俏颜。 “不!是我的错。”香绒此刻已经平静下来,也许是将事情摊开,便没什么可怕的了,她走到花绒身旁,与她一道跪下,娓娓道:“再三纵容未能规劝好友,其错一也,为一己之私谋财害命,其错二也,触犯刑法妄图逃脱制裁连累无辜,其错三也。” “小姐,杀人害命皆是我与侍婢谋划实施的,花绒全不知情。求小姐开恩,不要加罪于她……”香绒一脸的视死如归。 却不防变故只在一瞬。 “花绒!你怎么了?”香绒大惊失色的扶着花绒的肩膀,顾不得请罪之辞。 瑕非和凤雅皆震惊的冲上前来,花绒倔强的脑袋无力的垂下,整个人瘫在香绒怀里。 幽兰若皱眉,花绒嘴角流下的血呈黑色,她竟在来之前就服下了剧毒。 “花绒,你为什么这么傻!小姐从未想过要我们的性命,你为什么这么想不开呢?”香绒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此时更加凶猛的落下。 花绒躺在香绒怀中,费力的抬头朝幽兰若的方向看去,只是幽兰若整个人都隐在月影中,她只能看到一个清冷漠然的影子。 “香绒,那年家乡遭了瘟疫,我们的亲人都没能避过,只留下年幼的我们,跟着别人逃难流离,我们发誓要彼此照顾,做最亲的人。后来我们被人转卖,最终流落进勾栏。生离死别人间疾苦,荣华富贵风光显耀,什么没经历过!” “走到这一步田地,生又何欢,死有何惧?已经痛快的活过一场,我已经无憾了。香绒,我死后,只希望你能将我火化,装在罐子里,等到冬天的时候,爬到最高的山上,把我的骨灰撒在北风中,让北风把我带回家乡。算是全我们姐妹最后一点情意了。” 花绒已是气若游丝,话吐出来却还清晰,只是句句都诛在香绒心坎上。香绒抱着她她,哭出了声,哽咽着哭喊道:“别说了!别说了!” 花绒却并不听从,她艰难的转过头望着阴影中的幽兰若,苍白着脸上硬生生挤出一个笑,道:“小姐,那日事发,官府来拿人,香绒本要出去认罪的,是我不顾一切的阻拦,以命要挟,待她冲出去您已经被官府带走了,我们只能静观其变。若是早知道会让小姐受这么大的苦楚,即便赔上我们两的性命,也是不敢妄想有侥幸的念头。” 幽兰若的目光明灭不定,她没想过真相会是这样的。 “小姐,这几日我又去了赌坊,和恩客作乐,将藏的美酒也喝尽了,再无遗憾……”她的声音终于低下去,如摇曳的烛火终有燃尽的一刻。 “花绒!啊!花绒,你怎么能这样!”与花绒相反的是,香绒的哭声更加凄厉,响彻庭院。 幽兰若闭了闭眼,花绒的想法叫她心惊,几句荒凉的悔悟,却是活生生的人走向死亡的遗言。 “小姐,求求您,您救救花绒吧,你让我干什么都行,只要能救她!”绝望的哭声停顿了一下,似乎知道即将来临的必然是绝望,在最后关头仍然忍不住给自己一个希望,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幽兰若睁开眼,脸色平静,让人看不出所想。 瑕非上前,目光中满是不忍之色,“香绒姐姐,花绒姐姐来之前就服了剧毒,现在已经是回天无力了。” “不!不可能的,我们经历了那么多艰难坎坷,坚持到今天这一步,她不会就这么离去的!”香绒使劲的摇头,仿佛摇头的力气足一点,就真能骗到自己。 “隔壁院子里还有几位大夫,是防香绒姐姐自尽备下的……”凤雅觑着幽兰若的神色,小声道。 “试试吧!”幽兰若瞥了一眼凤雅,视线落在脸上惨白,嘴唇也惨白的花容月貌上,心下怅然。 得到许可,凤雅一溜烟跑了出去,顷刻,引了三位老大夫过来。 香绒的哭声止住,满怀希冀的看向胡须花白的老大夫。幽兰若突然不忍待在这一处,抬步下了台阶,径直向外走去。 只是幽兰若刚转过拐角,香绒凄厉绝望的哭声再次炸响。 “花绒!说什么一辈子的好姐妹,你就这样丢下我走了,你怎么能这样!什么生亦何欢,你不过为一个答应娶你又负约的男人作践自己,他怎么值得!你这傻瓜啊……!” 幽兰若脚步不停,身后的哭声已经渐渐模糊,只是她心中压抑的沉闷更加沉重,让她有些喘不过气的趋势。 幽兰若脚步突然停下,转身望着她一手缔造的繁华旖旎地,号称东洛国第一青楼的朝凤楼,微微发怔。 “幽小姐,敝主人在水仙阁设了一席佳宴,摆了上好美酒,希望您能赏脸移驾。” 良久,一道恭敬的声音打断幽兰若的沉思。她眸光微微转动,看着三丈外的仆人,这是娄小公子的仆童。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41】还画正心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幽月!你就算三天没吃饭也不用跟饿死鬼投胎似的吧!”在筷子下的红烧肉、卤兔腿、酱爆螺、水煮鱼依次被幽兰若抢走后,娄小公子终于忍不住虎吼出声,她也不怕撑死! 幽兰若斜了他一眼,懒得搭理,低头又夹了一筷子水煮鱼大快朵颐,从进了清梅居,陆玉提供的伙食质量很好,但皆是清淡为主,她早就忍够了。 “幽小姐这是长期压迫造成的猛然爆发啊!这一顿就是噎死她,她也不会停下来的。”杨二少举着酒杯,摇头晃脑的作出结论道。 幽兰若一边继续以秋风扫落叶之势扫荡着桌上的佳肴,一边艰难的出声道:“杨小二,你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去试试喝半个月的养生粥试试!” “喝粥好!喝粥养颜,你看你脸上的刀伤划得骨头都露出来了,现在不到二十天,不但结痂退疤,伤印浅得都快看不出来了!”杨二少凑上前一番打量,神色间不无遗憾,狼爪不自觉探出,似乎要摸上一摸。 只是狼爪在幽兰若面前三寸处因为娄小公子一句话堪堪顿住,再无力靠近半寸。 娄小公子放下木箸,眼角的余光似不经意瞥过对面的男女,飘出一句话似更不经意的慨叹:“哎,这得多亏了我们东洛国有偏爱养蛇的高士啊!而且这位高士养蛇的本事不低。” 杨二少伸出的爪子僵在半空,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娄小公子素来视幽兰若为毒蛇,他却不怕,但是毒蛇突然有主了,他就得思量思量了。 夹菜的木箸停顿了一瞬,幽兰若抬眸冷冷的瞥了二人一眼,真是吃饭也不让人安心! “啊哈!”杨二少久经风月,练就的一张脸皮比晟京城西门的城墙还胜几分,顷刻便自尴尬中抽身,爪子转了个弧度,拿过幽兰若身前的一壶酒,给自己满了一杯。 “甘香醇甜,余味悠长,好酒!”杨二少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由衷称赞道。 席中三人皆是洒脱随性之辈,饮酒的饮酒,吃菜的吃菜,喝茶的喝茶,各行其是,谁也不碍着谁,水仙阁一时静寂。 良久,杨二少默默的将一壶酒喝去大半,方再次起了兴致,看向幽兰若问道:“月妹子,你名花有主,我也就不来松土了,不过那位主子行事低调加上故作神秘,我到今日才得了点消息,还真是好奇得很呐!他到底是如何倾了你这颗孤高冷漠的心的呢?” “我吃完了!”幽兰若将木箸随手一扔,桌上的菜被她席卷了一遍,剩下的残羹剩炙已经勾不起太多食欲了。 她掏出雪锦素绢,轻轻的揩看揩嘴角,动作轻缓优雅,似乎之前扫荡美食的人并非是她。 祭完五脏庙,幽兰若起身整理了一番微乱的仪容,闲闲的坐下,饶有兴致的盯着杨二少打量,半晌,方道:“杨小二,你说你好奇,我可比你更好奇呢!不若你先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杨二少被幽兰若看得浑身不自在,他摸了摸鼻子,干笑一声,看向娄小公子道:“娄兄见多识广,月妹子想慰藉心底升起的好奇,不若直接请教他。” 一句话,不负责任的将皮球踢给娄小公子。 幽兰若扑哧一声,笑了,“我说,这一顿饭,两位果真就是请我吃一顿饭这么简单吗?谁摊开不是摊开,还有必要继续藏着掖着?” “月妹子这话可冤枉我了,不是我有心隐瞒,是我果真不知,如何能口出妄言?”杨二少两手一摊,作无辜状。 “这一顿饭,果真就是请幽小姐吃一顿饭,算是为幽小姐洗尘,没有别的意思。”娄小公子将茶杯放下,笑的光风霁月,坦然无愧。 幽兰若明亮的眸子微微眯了眯,“是我给不出让娄小公子动心的筹码,还是娄小公子的心意一朝转变了?” “咳咳!”娄小公子一个不留差点被口水呛到,这话要是让无双听到,他跳进大海也洗不清了,连忙分辨道:“幽小姐多心了,我的心意即使天崩地裂海枯石烂也不会变一分!只是突然觉得无双留在朝凤楼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幽兰若挑眉,心思转了转,视线再次落到杨二少身上。 “我是真不知道!月妹子,你知道我是老实人,口中从无虚言的。”杨二少继续装无辜。 幽兰若却不吃这一套,看着的眸光一丝波动也无,平静得仿佛深渊下的古潭。 “哎!”杨二少深深的叹了口气,无奈道:“这东洛国摆得上台面的摆不上台面的,我一直无缘瞻仰的一个是太子,一个是安王府的那位。这也不是我想瞻仰就能瞻仰得了的。我的好奇心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原本想今日能捡个便宜的。” 话落,杨二少极为幽怨看向娄小公子。他偏执这么多年,一朝觉悟,却来得如此不是时候! 幽兰若垂眸,这是今天的答案? 须臾,悠悠的笑了,不论什么答案,她不是早给了自己结局吗? 许多年后,幽兰若想起这一天,依然觉得荒唐,只是此刻,她是抱着严肃认真的态度思量的。 她想,她会看上陆玉,一则,陆玉本身风姿绝世,天生的绝色容颜敢称天下无双,她为美色沉醉实属理所应当,二则,她正值被自幼订婚的夫家抛弃,作为一个弃妇,受伤的心灵需要抚慰,陆玉出现得及时,她为之动心更是顺理成章。 就这样经历了一场短暂的风月,也没什么不可思议的。 但是这场风月遇上了狂风巨浪,她坚持不下去,那么选择放弃,也是人之常情。世情多变,况人情乎? 风月里的伤害从来都是双刃的,他觉得她戏弄他,感到受伤心痛,认为她薄情寡义,但她内心是否真的如此洒脱,没有走进去的人,怎么知道呢?所以她真的无须为别人的心痛内疚。 幽兰若想起,她曾经偷偷的跟自己打赌,若陆玉不是太子,她便不顾一切任性一回,天知道经历了那么多情伤的她能做下这样的决定,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决心,但是陆玉永远不会知道这些。 她为他在心底的付出,他永远都不会知道。 幽兰若明白一件事,从她放弃陆玉开始,她曾经为他付出的都将化作零。再多的解释,也不过掩饰。毫无意义的掩饰,还不如沉默。至少沉默,还能为自己留下一丝尊严。 “小姐?” 一道带着疑问的问候自身后传来,打断了幽兰若的沉思。 “真的是小姐?瑕非说您去水仙阁赴娄小公子的宴,我想着晚点来寻您。不过您现在怎么这幅样子转到后园来了?”景尤怜秀眉微蹙,走近了看清幽兰若的面容,顿时又惊呼出声:“小姐,您的脸…。” “景娘,我的脸没事,水仙阁的宴早就散了,我随便走走,你寻我所为何事?”幽兰若打断景尤怜的惊呼,淡淡的看着她。 景尤怜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上前叙明来意,她道:“小姐可还记得莫大少送您的那副画?瑕非将画交给我,说是小姐您吩咐让我送还给莫大少,几日前我去还画,莫大少一脸奇怪的表情,像看怪物似的看着我,却不将画收回去。” 这件事是幽兰若的交待,她未能办妥当,自然需要禀告的,万一耽误的小姐的事,她罪过就大了。 幽兰若恍然,她之前与莫大少纠缠,她们都以为那副画是莫大少赠送的,知道她与陆玉相悦后,大约以为她要与莫大少划清界限所以还画吧。 几日前,她正与陆玉虚与委蛇,莫让见到她还画,自然是不可思议了。 心底微叹,最初是借着还画起敲打之心,后来发生变故还画的时机不对,此刻却是真的可以将画还回去了。 “那副画现在何处?”幽兰若侧身问道。 “在我房里,我立刻去取。”景尤怜回了一声,转身走开。 幽兰若开口欲唤住她,想了想,张开的口又阖上,回身继续看向池子里的鱼。已是深夜,本该歇息的时间,因为在青楼,却是夜夜笙歌,长在青楼的鱼,也在该歇息的时间将头冒出水面。 不一会儿,景尤怜抱着一卷画轴走来,她走到幽兰若身旁,将画恭敬呈上。 幽兰若接了画,怔了一瞬,方将画打开,正是陆玉送她的那副水墨山水图。 画中远山流水,孤松古柏,空幽静寂,一看是安心宁神的画工,上头飘着几朵卷舒不定的白云,更是让人心旷神怡。整个意境写意而舒情,怡心而养性。 赞叹的目光来回欣赏着画卷,但在看到一株远山孤松时,幽兰若握着画卷的手突然抖了抖,一个荒唐的念头在她脑中一闪而过。 幽兰若眸光微眯,盯着那一株孤松移不开视线,良久,突然吩咐身旁的景尤怜道:“去准备笔墨,我要作画!” 景尤怜亦在欣赏画中景色,闻言不由得一惊,先前她们从未跳过舞的小姐突然兴起一支胡旋舞,舞姿能倾半个晟京城,此刻从未做过画的小姐,又会给她们怎么的惊喜呢? “好!我马上去准备!”景尤怜连声应道。 幽兰若的目光再次凝在那一株孤松上。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42】牡丹国色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晟京城莫相府后园,莫让瞧着陆玉第三十次摇头叹息。 “天涯何处无芳草!不就一个女人,让你为她失魂落魄成这样,至于吗?”莫让回忆了一下,陆玉似乎是天生的厌恶酒味,这么多年,一直保持着滴酒不沾的记录,此番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借酒浇愁! 素来清华如月的男子此时颓然的靠在凉亭的靠椅子上,一手随意搭着栏杆,一手握着一个酒壶,醉眼迷离,似阖未阖,他摇了摇酒壶,斜着目光盯着酒壶看了半晌,眼睛用力的闭了闭,睁开眼又发了半晌呆,抬首望着莫让喃喃道:“没有了。” 话落,将酒壶举起来又摇了摇。 莫让几步走到他身旁,看了眼空空如也的酒壶,摇头不赞同道:“幽月既然忘恩负义,有眼无珠,弃你不顾,你又何必再为这样的女子伤神伤身?”记忆中,陆玉一直是洁身自爱,作息规律,饮食讲究,几时会做出糟蹋自己的事儿来? “幽……月……,幽月!”听到莫让说出这个名字,陆玉眉梢动了动,旋即又合上眼,低声呢喃,重复这个名字。 莫让心底无声叹息,他突然有些后悔为他们牵红线。 “阿让,你说月儿为什么不喜欢我?为什么喜欢方少倾?方少倾有哪里好?”陆玉睁开眼睛,茫然的看向虚空,“论武功他不敌我,论人品,他及不上我,论长相,他没法跟我比,论家世权势,他更是一万个比不上。阿让你说月儿到底喜欢他哪点?” 莫让嘴角抽了抽,论家世权势,比得上他陆家的,别说东洛国,整个东陆大地一双手也数的过来!果然是醉的厉害,开始胡言乱语了,若是清醒的,任是如何,陆玉决然说不出番话来的。 不过对于幽月喜欢方少倾这件事,莫让尚心存疑虑,若说武功,方少倾固然比陆玉略逊一筹,但也逊得不多,至于人品,若是陆玉阴了人,让人骂都没地儿骂,方少倾阴了人,至少有地儿骂回去!而长相嘛…… 但这些东西都不足以借来揣测幽兰若的心思,陆玉的心思是深不可测,幽兰若的心思是瞬间万变。 想着,莫让不由问道:“你如何确定幽月喜欢方少倾的?” “青梅……青梅竹马,”陆玉的舌头又开始打结,果然被酒荼毒不轻的症状,“青梅竹马!两情相悦!情深意笃!”他拿着酒壶的手在空中摆动,每摆动一下,吐出一个词语,“缱绻……缠绵!” “咚!” 一时手滑,酒壶从手中落下,摔在地板上,竟然没碎,打了几个圈,姿态优雅的旋到了对面的角落。 “哦?”莫让挑了挑眉,他与方少倾接触了几日,直觉不喜,幽月竟然受得了? “以我之见,你既然对幽月还放不下,又觉得被方少倾捷足先登了,不若与他来一场公平竞争,将幽月抢回来。届时你若对幽月的薄情不能释怀,那就主动把她甩了,也算对那双狗男女的惩罚……”莫让摸着下巴,说得兴起,越想越觉得此法甚妙! 只是还未说完,陆玉茫然的眼睛已经重新凝聚了焦点,直直的盯着他,盯得他心里发毛,声音不由低了下去。 “不许你骂月儿!” 话落,莫让突然浑身打了个寒颤,谁能想象凌厉慑人的目光和童稚纯真的话语是由同一个人同一刻钟发出来的? “不骂不骂!那你去把她抢回来可好?”莫让心底突然升起一丝恶意,带着引诱的安抚醉后退变成孩童的陆玉。 “不好!”陆玉摇头,本能的否决莫让的提议。 莫让似真把他当作了孩童,接着诱哄:“为什么不好?” 为什么不好?陆玉大脑卡了一瞬,他不知道。眸中再次透出茫然的神色。但须臾又变得如孩童般清澈,他忘了不知道什么事。 莫让再接再厉:“你喜欢幽月,幽月骗你说她也喜欢你,但利用完你转眼又把你甩了,跟别的男人走了,你不但赔上清梅居,还为她丢了魂,多亏啊!怎么也要讨回来不是?” 陆玉清澈的目光再次迷离,他似乎听不见莫让在说什么,只看见莫让嘴一张一合的,这让他纠结。 哀嚎一声,莫让突然有些泄气,他想起陆玉还是孩童时即心思内敛,深不可测,在酒精的熏蒸下变回真的孩童,一样难缠! 莫让的花花心思转了转,片刻,计上心头,嘴角扯开愉悦的弧度,只是他还未及出声,花园小径连接的回廊突然转出一个仆童,仆童抱了一卷画轴,方向正是他们所在的凉亭。 “少爷,这是续香阁的幽小姐差人送过来的,说是十分紧要的东西。门房管事不敢耽搁,命小的立即送过来。”仆童行了礼,接着禀明缘由,将画轴递上。 幽月差人送东西,自然不会是给他,莫让大脑中稍微搜索,即想起陆玉躲在清梅居作出的闲画,自仆童手上接过画轴,挥了挥手手,示意其退下。 莫让看了眼醉的得不省人事的陆玉,视线落在画轴上,少顷,终究好奇战胜理智,他颠着画轴在手中转了两个圈,果断解开系绳,将画卷打开,摊平在亭子中央的石桌上。 只见水墨画卷当初未完工的几朵云采都已经有姿有态的飘出,远山近水,孤松古柏,各有风采,尤其是一株陡峭悬崖上的歪松,最为传神,堪称点睛之笔。只是孤松下长出一朵牡丹花,无枝无叶,用笔鲜妍,与整幅花的风格都不搭,看得莫让直皱眉。 “呀!” 莫让尚自沉思,眼角的余光瞥到身侧无声无息的人影,不由得惊了一下。 “玉,你酒醒了?真是速度啊!”莫让讪讪的让开一旁,不问自观,终究有失格调,不由心底发虚。 陆玉的目光越过莫让,落在摊开的画卷上,眸中的迷茫迷蒙迷离一扫而今,眸光渐渐清亮清澈清晰,哪里还有半分醉态? 须臾,清亮的目光凝在那一朵突兀的牡丹花上,眉梢微柠,视线再无法移开半分。 “这朵牡丹花确然有些煞风景,看笔锋,与周遭景色十分不和谐,突然添上一朵花,莫不是有另外的含义?”莫让觑了觑陆玉神色,试探道。 “这不是我画的。”陆玉清冷的声音响起,酒精迷乱的神经显然已经恢复了昔日冷静。 “啊?”莫让讶了一声,再瞄了眼孤松下的牡丹,径自揣测道:“难道是幽月画上去的?她不是将画还给你,与你划清界限?难道是早先画上去的?这也说不通啊!” 陆玉盯着妍丽的牡丹,目光动了一下,沉声吐出几个字:“有花堪折直须折!” “这是何意?”莫让凝眉,果真有深意,只是这深意让人难以琢磨,“她不见异思迁了吗,怎么又拿这幅画来表余情未了?”想着,莫让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唯有牡丹真国色,不逊菡萏高质洁’,她虽长在繁华旖旎的风尘中,但何曾与牡丹沾边?牡丹由来意喻正统,她性子乖戾偏激,更似妖冶芍药。”陆玉突然痛苦的闭上眼睛,那一朵牡丹花太过刺眼,让他难以承受。 “她不是对我无情,只是不愿陷身是非,她想让我娶与我定有婚约的女子罢了。”陆玉神色凄惶,她想抽身,真的来得及吗?正如他从未想过自己会陷得如此深。世间事,哪里能都在计算中? “我就说幽月不似寻常女子,差点就误解她了……” “你刚才说什么?” 莫让还未说完,便被一道急切的吼声打断。陆玉死死的盯着莫让,眸底一道微光渐渐一闪一闪似深夜的星子。 将之前的言语回忆了一遍,莫让确定自己没出什么纰漏,弱弱的道:“我没说什么啊,就说幽小姐不似寻常女子……” “对!我可以把她抢回来的!”那一道微光乍然破碎,射出耀目光华,陆玉失笑出声,望着莫让喜不自禁,“阿让,我从未觉得你如此可爱过,果然当得起我送你的大礼。” 莫让此刻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喝醉酒的人思维跳脱非常人难以理解,喝醉酒的陆玉思维跳跃得连鬼神也跟不上节奏吧? 只是陆玉说的大礼是什么?他怎么不记得有?莫让迷糊了。 连日来的劳累,心灵上的负荷,让幽兰若感觉极为疲惫。将还画的事情吩咐完,她在朝凤楼捡了一间空屋子倒头一趟,刚闭上眼睛就睡了过去。 一闭眼,一睁眼,也不知睡了多久,直到身体和心灵都得到缓解幽兰若才悠悠醒来。睁开眼睛,只感觉浑身舒畅,神思清明。 只是望着窗外的夜幕,幽兰若脑子还是僵了一下,她睡了这么久,难道还没睡到天明?她休息恢复元气的时间可以缩到这么短暂了? 不过这个疑问可以暂且放在一边,有谁能告诉她,躺在身侧的绝色美人是如何做到这一切的? “睡醒了?”美人在幽兰若睁开眼睛的一瞬间,也醒了过来,睡眼惺忪的看着她,温声问道。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43】同塌而眠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幽兰若才睁开的睡眼倏地染上一抹沉痛,她屏住呼吸,左手缓缓的从锦被下探出,颤抖着伸向枕在枕头另一端的俊脸。枕头不长,她的手任是颤抖的厉害,也不过几息的时间便落在那一张绝美熟悉的脸庞上。 温热的触感传递,温湿的气息喷薄,几乎是瞬间,幽兰若确定这不是她醒得早,做春梦。旋即,眼底的沉痛化入心底,神色间带出了悲愤欲死的难过。 “我不知道你还有这习惯。”陆玉瞄了眼落在脸上的小手,眸光微微闪烁了一瞬,在清梅居的数日里,为方便照顾,他都是寝在她身侧,但她从未有逾越之举。 闻言幽兰若落在陆玉俊脸上的小手僵了僵,片刻,抱着必死的决心,幽兰若不但没收回爪子,反而更大胆的用指腹轻抚,在俊颜上流连,描摹。 他的额头,他的剑眉,眉峰,下面装了一个银河的眸子,长长的睫毛,挺翘的鼻梁,微微抿着勾出一抹弧度的薄唇,古希腊雕刻家的手下走出的完美脸型,完美的让人嫉妒的肌肤触感真是很好…… “再摸,就该付钱了。”调笑的声音响起。 小爪子又是一顿,幽兰若悻悻的收回。 “这不算是我出现在你的面前吧?”幽兰若响起那日清梅居的绝义,陆玉的狠绝凌厉仿佛她再出现在他面前,他就杀了她的势态,心底到现在还一阵阵发寒。 “这是,秋后算账?”陆玉皱眉,不确定的问道。 那日陆玉是怒极了,才会气急败坏全然不顾风度,不过也得亏着他气急败坏失去理智,若是依着他素来的冷厉冷静冷沉的心思,他是一定会杀了玩弄他感情的女人。 “月儿,那日是我太莽撞,对你动粗,我混蛋!”陆玉爽快的承认错误,无视心底正义良心的哀嚎,“你要打要骂,怎么处罚我都行,我绝无半句怨言。”想了想,补充道:“要不,你再摸摸,不要你付钱。” 说着,将幽兰若缩回去的小手强硬的拽过来放在自己脸上。 幽兰若惊得瞠目结舌,她遇上的这是什么人啊这是?绝对是在做梦!陆玉怎么可能说出这些话,干出这种事? 紧紧的闭上眼睛,幽兰若决定不理梦中披着陆玉的皮囊,耍无赖的无耻之徒。她再睡一觉先! 小手缩了缩,想缩回被窝,刚动了一下,又被拽住,再动一下,动不了了。幽兰若恼怒的睁开眼睛,但是对上一双澄澈含笑的星眸,她的怒气不知该用何种方式发泄。 “陆公子,我想我们之间已经很清楚了,你的大恩大德,我会酬谢。我不是太累先睡一觉吗,睡醒立马让人送上谢礼。”幽兰若有气无力的分辨道。 陆玉颔首表示赞同,是应该先休息,庶务可暂挪一旁,只是,“堂堂续香阁的主人幽小姐,一手握着销金窟朝凤楼,一手执掌聚宝盆聚先庄,素手一挥,可扬风起浪,翻云覆雨。如此人物送出的谢礼定然不凡!” 话说先抑后扬,反之扬了之后等待的必然不是让人愉悦的续篇,幽兰若默然,静待陆玉的下文。 果然,只听他道:“只是在下并非孤陋寡闻可随意搪塞之辈,为月儿疗伤亦是劳心劳力,对这谢礼,能否置喙一二?” 幽兰若只思考了三秒钟,觉得陆玉难得松口,若不答应定然后悔,立即开口应承:“但凡我有,但凡陆公子中意,我绝不吝惜,二话不说打包送到陆公子的清梅居。”想了想,又补充道:“若清梅居装不完陆公子看中的物什,在清梅居一旁另盖几间屋舍,土木花费由我付。” 也是这三秒钟,让幽兰若往后的无数日夜为之惆怅唏嘘。 因为紧接着,陆玉便看着她,幽深的笑了:“那么,就劳烦月儿寻个大木箱子,把你装进去,送到清梅居。”话落,他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躺着,饶有兴趣的欣赏幽兰若渐变的脸色。 幽兰若默哀,陆玉是何许人也,她这回真是摊上事儿了,摊上大事儿了! “陆公子,你是有家室的人,何必苦苦纠缠于我?我势力市侩,狠辣狠毒,冷心冷肺,无情无义,有哪里值得您这样的山中高士纡尊降贵?”幽兰若近乎哀求的语气将自己贬低到一文不值。 陆玉微微愕然,眸中尽是疑惑的神色,“谁说我有家室的?我怎不知?” 幽兰若更加愕然,望着陆玉的目光变幻了一瞬,这种事,如何能信口开河? “虽未礼拜天地,但已合了生辰,换了信物,定下婚约,到了这一步难道不算陆公子的结发?”幽兰若自嘲一笑,目光幽静的望着近在咫尺的男子,“陆公子难道要悔婚?” 在保守的东洛国,对于名誉这件事甚为看重。幽兰若素来心胸宽广,加之经历的也不是第一回,对未婚夫的悔婚尚不能释怀,换个女子,做了出格的事也不难理解。 所以尽管经历了非人的折磨,幽兰若不恨,一点都不恨那个为爱疯为情狂的女子。她没有去折磨那个夺去她未婚夫的女子,不过是鞭长莫及,没有机会。若得了机会,她断不会最后还留那人性命! 所以陆玉那位未婚妻,其实真的是很善良了。 她答应不抢她的良人,并非虚与委蛇或者缓兵之计,而是她真的是这样打算的。只是途中出了点变故,让她始料未及。如今一切回归正途,是再好不过。 陆玉沉默不语,幽兰若也不打扰她。躺在床上的两人就这般静静对视。窗外依旧是漆黑的夜幕,房中的烛光已经微弱,随时有熄灭的可能。 烛光下的两张容颜,静寂得可怕。 良久,陆玉打破沉默,“月儿,你说对了,我确然是要悔婚的。” 幽兰若脸色黯了黯,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事情会摊开得如此直白,而陆玉的选择如此坚定,他的回答亦是如此直白。 “月儿,我与她的婚约是父母之命,但我不想娶她,我想娶的人是你。”陆玉移开目光,望着帐顶,素白的帐纱洁白透明,一尘不染,“我已经辜负了她,我不想再辜负你,辜负我的心。月儿。成全我可好?” 幽兰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突然感觉胸口闷得发慌,他的表白,叫她难以承受! 很早她就知道一句话,在情爱的世界里,没有谁对谁错,她执意将自己的原则放进情爱的世界里,伤的岂止是她? “你让我想想。”幽兰若闷闷的吐出几个字,将脑袋缩进被窝,仿佛这样就不用面对。 陆玉悬着的心却缓了一缓,对于这个女子,他的要求不敢太高,她能松开,证明一切还有转机。这么多年他早就练就了一副好耐性,循序渐进更是他的专长。 “月儿,不管你怎么想,我不会放弃你。”陆玉坚定自己的立场,是决不罢休的语气。 幽兰若躲在被窝里,她看不见陆玉的容颜,却能感受到他的气息,他的温度,这比看见他眸中的受伤更让她难受。 忍着难受,幽兰若开始自我催眠,想让自己熟睡过去,这样就不用想太多了。只是越催眠,却是越清醒。 终于,忍无可忍的幽兰若恼怒的掀开被子,将脑袋探出来,视线转了转,还是落到了身侧男子的绝色容颜上。只是男子的星眸已经阖上,眉宇间淡淡的青色诉说着他的疲惫。 感受着他平稳的呼吸,幽兰若怔了怔,摇头无声叹息,旋即,支起身子,红唇在陆玉的额上落下一吻,随即,拉过被子,严实的盖在身上,闭上眼再次沉睡过去。 许久,在幽兰若的呼吸亦平稳传出时,陆玉的星眸突然挣开,眸底高深莫测,全是让人看不懂的情绪,他静静的盯着熟睡的女子,直到传来五更鸡鸣,才重新阖上眼睛。 翌日,太阳的第一缕光线射进窗户,幽兰若准时醒来。 她坐起身子,伸了个懒腰,余光瞥到躺在她床上的男子,伸出小手镇定的推了推他。 陆玉眉梢动了动,翻了个身,换个姿势继续睡。 幽兰若嘴角抽了抽,这是什么人啊!不问自来占了她半张床榻打扰她睡觉就算了,现在还打扰她起床。 幽兰若撇了撇嘴,决定暂时不跟他计较,翻身越过他从床榻上下来,在外间寻了备好的清水净面,又收整了一番,回头看了眼依旧熟睡的男子,转身迈步向屋外走去。 “月儿,我离开多年,竟不知道你睡觉的本事已经长进到如此境界了。” 刚打开房门,脚步踏了一半,一道不悦的声音自外传来,幽兰若脚步顿了顿,扶着门框的手再次稳了稳,看向方少倾好奇的问道:“我睡了多久?”她记得只是一闭眼一睁眼,中间做了个不甚愉快的梦,难道不是昨天发生的事吗? “两日三夜,你踏进这间房,是三日前的事儿。” 回答幽兰若的不是门外的方少倾,而是她身后的陆玉。低沉的男子声线,慵懒惺忪中流露着无尽的遐思。 方少倾坐在石凳上的身子猛然站起,震惊的看着屋内的陆玉,神色间全然是不敢置信。 幽兰若回身,眼中亦是不敢置信,她刚出来的时候他不是还在熟睡吗?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44】模范情敌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幽兰若显然忘记了一种生物。这种生物在猎食的时候凶猛凌厉,在吃饱喝足的时候又温良无害,但是在食物有被抢的可能时,它们又能立即进入战斗状态。这种警觉性极高的动物称之为狼。 陆玉正是这样的人! 只见陆玉神情慵懒的站在幽兰若身后,光风霁月的脸上此时挂满了困意,方少倾面色变幻了一阵,沉默不言。 幽兰若心底突然升起一丝兴致,觉得陆玉真是前所未有的可爱,明眸微转间,心下计较一番,她踏出房门,坦然无畏的向外行去。 “少倾表兄,我大约是累极了,倒下就睡得人事不知,也不知过了三天这么久,劳你久等了,真是歉意得很。”话落,幽兰若果真一脸歉意的盯着方少倾,“不若就请表兄与我们共进早膳以为答谢,表兄可赏脸?”说罢,歪着头看向他。 方少倾情绪在一瞬间敛尽,他瞥了屋内的陆玉一眼,面无表情道:“好!” 幽兰若顿时欢喜的扬声吩咐备早膳。 陆玉心中亦是欢喜,因为他听见她说的“我们”,嘴角不由裂开一丝愉悦的弧度,将欢喜完全展现在俊脸上。 俗话说“独乐了不如众乐乐”,陆玉心底的愉悦自然要与人分享才能无限扩大,他举步踏出屋舍,笑意盈盈的目光看向方少倾:“方兄等得可不是一般的久,从昨日晌午就来了,月儿真该好好答谢!” 幽兰若俏脸顿时扭曲,在心底将陆玉十八代祖宗问候了一遍,不得不用愈加歉意的语气道:“啊,表妹真是太不知轻重了,竟然……竟然……” 幽兰若真心装不下去了,却不知这话未说尽,留下的遐思更加宽广了。 清晨的日光照在身上暖洋洋,清晨的空气更是让人神清气爽,神清气爽中瑕非来回话,早餐已经备好,摆在幽兰若一贯待客的牡丹阁,请三位移步。 幽兰若夸张的松了口气,闪耀着眸光看向方少倾,“表兄请!” “月儿,你先去吧,我突然想起有一件事要请教陆兄。我们稍后就到。” 幽兰若露出理解的神情,心底自是后悔没让瑕非将早膳送到此处,离去时却没忘了凑近方少倾身前提醒道:“陆玉可不是举目无亲的客商,为着朝凤楼着想,还请表兄思量后行事。” 言下之意自然是要打出去打,死了人也与朝凤楼没有关系!说完,踏着优雅的步履,向院外行去。 陆玉嘴角抽了抽,他的女子真是无时无刻不在算计。只是不管是他,还是方少倾,真是能轻易算计的吗? “作为月儿的表兄,其实不希望她与陆兄走得太近。”方少倾开门见山,直入话题。 “希望与不希望,自是人意,人意,哪里能尽得如意?”陆玉站在台阶上,阳光打在他身上,说不尽的光辉明朗,华盖耀目。 方少倾眸光微沉,他们都不是莽夫,争斗自然不是眼目能见的打斗,只是:“那么陆兄是不肯罢手了?” 陆玉收回视线,看向台阶下的方少倾,笑了,“我与方兄意同,更甚!” 幽兰若在牡丹阁并没有久等,拿去筷子刚吃了几口,陆玉与方少倾便先后跟来了,她盯着两人来回打量了两圈,见完好无损,不缺胳膊也不缺腿,顿时觉得心中一个劲意淫的两虎相斗的激烈场面太多余了,两人和谐的很嘛! 心底正大呼失望,想到不是还有个意念决斗,失望顿时释然!起身招呼着二人入座。 “月儿,你正值养伤期间,不宜吃油腻的食物,况且是早餐,更应该清淡。”刚落座,陆玉便发表不满。 “瑕非,将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撤了吧。”紧接着,方少倾不客气的支使。 所幸瑕非没有忘主,犹豫的看了眼幽兰若,但幽兰若能发表什么相悖的意见?勉强的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点点头。 幽兰若心底突然升起一丝不妙的预感,很明显,这两人似乎达成了什么共识,猎物是她,受苦的也是她。 她就不明白了,身为情敌竟然能表现得这么和谐,简直堪称模范!在她的预计中,即便不是战火纷飞硝烟弥漫,也不该是把枪头对准她吧?真是世事难料啊! “月儿在想什么?可是剩下的食物都不合你口味?”陆玉出声问道。 幽兰若心底哀嚎,最合意的佳肴都被方少倾命人撤走了。久滞的筷子重新上阵,夹了一片木耳到碗中,抬首笑道:“没有,都很美味,不知道先吃哪个!” 方少倾扫了一眼满满一桌的美味珍羞,这还只是早膳!他离开得久,但从他弟弟的口中,关于幽兰若的转述自然十分详尽,此时却不好再惹她不快,只能沉默着举筷。 “少倾表兄似乎有不同的见解?”幽兰若停箸问道。 “没有。”方少倾回答的简洁。 幽兰若心底笑了,看来方少倾与陆玉之间的和谐也不是全无坏处。凭良心讲,若陆玉不在场,她根本不会问方少倾的半句,因为她自幼是在他的训斥中成长的。 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些年他在她耳际的荼毒,那些年的惨痛经历即便多年之后,仍然历历在目。其中就有一件是关于“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说教。彼时,她只是扔了半个馒头而已。 那半个馒头是方皓从厨房摸出来,偷偷送给被关禁闭的她。彼时她刚与安王府定亲,幽夫人有心整治她的性子,少不了弄些苦头让她吃。但她觉得那些苦头都不如那个馒头难吃,所以把剩下的半个馒头扔了。 后来方皓郁闷了许久,直至闹得方少倾晓得了。 想起往事,心底顿时惆怅,幽兰若轻叹一声,似是突然想起,“少倾表兄,方老夫人前些时候因为皓皓娶亲的事被气旧疾复发,这段时间可好些了?” 方少倾诧异的看了眼幽兰若,目中尽是奇怪的神色,沉默了一瞬,方道:“已经好了。” 这一眼看得幽兰若心底毛骨悚然。 当下,不在多话,沉默进食,席间一时寂静。 三人心底各自计较,沉默着用完一顿丰富过头的美味佳肴。幽兰若吩咐瑕非撤去残宴,思忖着这双情敌一个比一个难缠,她该如何摆脱他们呢? 还未想出结果,已经有人自动送上门为她分忧解劳。 “呀,晓夜,咱们来得晚了点,连残羹剩炙都未赶上啊,都怪拖拖拉拉起个床三催四请。”一道半似埋怨半似哀怨的声音从牡丹阁外响到牡丹阁内。 娄小公子平稳的脚步走在朝凤楼平稳的地板上,陡然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地。幽兰若刚入口的茶一滴未能幸免,悉数喷了出来。 对于取名这件事,幽兰若幼时对生母赐的名字十分不满,太庸俗了,在满月生下的孩子都叫月儿,那这个名字岂不到处都是?及至后来稍微年长,知月之华,月之美,月之清华皎洁,稍微释怀几分。 应着日月乃挂于苍穹的高远之物,受人膜拜,其实敢以之为名的人甚少。 而让幽兰若彻底释怀的,是在知道娄小公子的大名后。 娄夫人风流无限,文采却有限了点,他的丈夫战死沙场又太过突然,未能为爱子拟字取名,所以娄小公子在晓夜时分诞生,于是得名晓夜。 幽兰若第一次得知这个名字,笑得前俯后仰。 但是娄小公子的大名虽是如此,却无几个人敢取笑,毕竟惹怒了娄小公子,后果难以预料。但想到引人发笑的来由想要不笑出声真的很难,后来为避免惹恼他,众人都呼他为娄小公子,大名倒逐渐淡忘了。 如今这乍然一听,对其亲昵相称还未缓过来,又被隐隐的暧昧砸得晕头转向。幽兰若放下茶杯小手重重覆在胸口上,为自个儿压惊。 方少倾瞥了眼将牡丹阁当成自己家的两人,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这两人皆是晟京城数一数二的膏粱子弟,寻欢作乐样样通,吃喝嫖赌件件精,仗着先辈荫蔽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偏偏幽兰若对他们另眼相待。 “娄小公子在朝凤楼安营扎寨是获得我允许的,杨小二你这么早出现,恕我不能理解了。”幽兰若一脸饶有兴致,好奇的目光不停的在二人身上打转。 相较于娄小公子的一脸含恨,杨二少面不改色十分淡定,一句话惊得幽兰若目瞪口呆,他道:“朝凤楼的房费太贵,我是比不上晓夜坐拥金山银山,付不起月妹子的房费,只能委屈一下和晓夜搭伙。毕竟在这个物价高涨的城市,能省一笔是一笔。” 杨二少先是一番唉声叹气无奈至极,说道后面,已是心酸泫然的神情。 幽兰若咋舌,他怎么比她还会装,谁不知道杨家家财万贯富可敌国! “这个,”幽兰若想了想,诚心诚意状奉劝道:“杨小二,有银子的人揣着银子不花,其实比没银子的人更不被待见。你呢,是个有钱的主,但吝啬过了头,可是没有女人喜欢的。” “月妹子,此言差矣,我这算不得吝啬,我这是持家有道啊!”杨二少摇头晃脑道。 “哈哈!杨二,幽小姐这话恐怕不是说给你听的!”娄小公子瞄了眼沉默不语的两只,他对他们的敬仰之情正如滔滔江水。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45】茶楼奇遇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幽兰若囧!娄小公子可真不认输,刚被噎了一下,立马找回场子! 面对陆玉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幽兰若简直欲哭无泪,去解释吧,显得太刻意,不解释呢,一世英名尽毁啊! 心底哀嚎一声,幽兰若眼珠转了转,在男人与女人的战争里,此时她可谓敌众我寡的处境,一双已经表明立场显然来挑衅的,另一双立场不明但敌友已分,不会对她伸出援手。 如此情势,以幽兰若身经百战的丰富阅历,她的策略只能一个字:撤! 当下寻出一个“啊,天快下雨了,我要回去收衣服了”的理由遁了。 陆玉好笑,即便是阿让,也不至让她丢盔弃甲的如此干脆迅速,不由得对娄小公子多看了两眼。 娄小公子倒是坦然,杨二少不免讶然,他特意拉上娄小公子故意找茬,这两位都如此沉得住气,果然不是寻常之辈。 话说在哪里跌倒,就要在哪里爬起来。幽兰若受了男人的气,自然需要女人的柔情安抚。出了牡丹阁,带上瑕非,径直杀到月海心的住处,将她拉出去散心。 “月儿,我从前一直担心你如斯强大,会有哪个男人降得住你,这桃花啊,要何年何月才能绽放,不想这么快就开了,还一开两朵。” “海心,好不容易挣脱魔抓,你能别再散播魔气吗?今天我做东,你们想买什么放开手去买,统统我付账!” 闻言,瑕非欢喜的几乎跳起来,她的银子都是由她姐姐保管,剩下的真是很拮据。 月海心笑着摇了摇头,桃花是桃花,但都带了玫瑰的刺儿,难怪月儿不喜。“我前些天在锦绣阁看中一匹锦缎,因是最后一匹有人定下了,未曾买回,不知今天是否有新到的,我们去看看?” “嗯!”幽兰若应声,和女人逛街,脱不开衣服首饰的范畴,反正她是散心,去哪里也无所谓。 三个女人一路东看看西瞧瞧,磨磨蹭蹭赶到锦绣阁时,已过午时。月海心前次相中的锦缎虽然又到过一次货,但第二天就售罄。月海心自是惋惜长叹,幽兰若却不以为然。 再完美的物什,总会因为存在的普遍降低其本身的价值。 譬如一匹锦缎,成色样式都很鲜妍新奇,她也很喜欢,但是满大街的女人都穿这匹锦缎缝制的衣服,她肯定是无法再穿出来的。 “不过一匹缎子,改日我让修尧留心些,遇着新出的式样多带几匹回来给你们挑选。”幽兰若安慰两位兴致恹恹的女人。 月海心望了眼幽兰若,垂首又叹了口气。修尧为小姐遍布天下是生意常年奔波,自然是见多识广,但男人的眼光和女人毕竟是不同的。难得遇到喜欢的物什,生生错过难免遗憾一番。 遗憾归遗憾,散心的大业还得继续。但除了幽兰若精力充沛,瑕非月月海心都显得有气无力。幽兰若不得不叹一声,常年窝在闺中不运动,一上阵就尽显纤弱。 “看你们这娇弱的模样,我再拉着你们逛街就成虐待你们了,算了,先去找个地方解决午膳歇一歇吧。”幽兰若一脸崇拜的看向二人。 “也好!”月海心点头赞同。 三人就近选了家酒楼,点了几道特色菜,将就着用了些。 酒足饭饱更生惫懒,这下三人都没兴致继续逛街了,悠哉的坐在酒楼雅座闲磕。 女人的话题自然离不开钗裙珠环,但之前经历锦绣阁一事,几人对此兴致不高。好在近来话题不少,随便选一个她们都不致寂寞。 月海心刚欲开口,却听旁坐几个酒后客起了个话题,题中的主角正是续香阁的主人幽月。不由得与瑕非幽兰若对视一眼,幽兰若一笑,示意二人沉默。 却听其中一名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道:“这女人呐,就该在家洗衣做饭带孩子,出来经什么商?产业做得再大,进过牢狱,受了刑罚的女子,以后谁会要?” 另一名清秀小生又道:“这也未必,你看不是有富贵膏粱偏好这类女子吗?说不定往后真能成就一段佳缘也未可知。” 起先的那名文士又道:“嘿嘿,小兄弟这就有所不知了,我敢肯定,这一段佳缘定然成就不了的!” 这女子,自然是幽月,这富贵膏粱大约是莫让了。他们的传闻未曾澄清,经历了一连串波折,反而成壮大之势。但是文士如何断定她与莫让成不了佳缘,幽兰若心下顿时好奇。 比幽兰若更好奇的却是文士身旁围着的几个闲客,他们立即询问催促文士是否知道什么内情。 吊足了听客胃口的文士摸了摸下巴上几根稀疏的胡须,一脸莫测道:“这个啊,得从我那在莫相府供职的侄子说起。” 日前,莫相的门生举出在朝凤楼死于非命的那名客商,在他乡犯下的累累罪证,世人都以为莫相这是为儿子徇私,对幽月袒护。一介风尘商女跻身高门朱户指日可待。 加之莫大少在力挽狂澜后与幽小姐一道销声匿迹,此则传闻越发传得神乎其神。 “其实呢,莫大少这段时间一直被相国夫人关在府内,幽小姐却不在莫相府。而且,”文士一顿,再次牵起众人的好奇心后道:“有人亲眼见着数百画轴送至莫相府莫大少的院子里。” “画轴?”众人疑惑,没听过莫大少对绘画有过人的天赋兴致啊。 “实乃女子肖像也!”文士释疑。 众人恍然,原来是被关起来相亲了! 幽兰若嘴角不自觉的勾起,莫大少消失多日,原来竟是如此吗?想到一代 风流公子被关在家对着画像挑选未来媳妇,幽兰若唇畔的弧度加大。 “可知啊,竹门对竹门,木门对木门,什么样的女人配什么样的郎,妄想麻雀变凤凰,只能是贻笑大方!说不定天降横祸,正是惩罚起出那些不该起的心思呢!” 此时,又是一道声音从隔壁传进来。 见着这越来越不像话的说辞,月海心脸色微变,瑕非几欲冲出去教训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闲客。她们小姐不是配不上莫大少,是有比莫大少更好的归属呢!不管是陆公子还是方公子,都胜过风流成性的莫大少许多吧! 幽兰若抬手阻拦,脸色沉静看不出喜怒。虽是无心,到底戳中了她的痛处。心下怅然,世人的言语总是不留情面。却不知自己的一时快意,往往建立在别人的苦痛上,偏偏还乐此不疲,总有一日,会因此遭来祸患的。 “我突然想起日前小姐在清梅居养伤,雾月楼的今随大师曾送过帖子问候,此处离雾月楼不远,不若去喝几口茶?”月海心提议道。 幽兰若点头,她每月初七都会去雾月楼,这个月的初七却因为养伤缺席,难得竟让一代茶艺大师记挂。此时正值需要好茶养性的时候,过去坐坐也好。 悄无声息的出了酒楼,转过街角,便是雾月楼,三人走进大厅,茶侍一如既往的殷勤热切。 “幽小姐,您今日来的可真巧,您往日惯坐的雅间今日已经待客,雾月楼其他的雅间终于有造化蒙您驾幸了!”茶侍见到幽兰若只一瞬间的愣神,目光在她面上略过,热情不减道。 幽兰若被他的讨巧卖乖逗乐了,郁郁的心情缓解了几分,随口道:“那就去隔壁的雅间吧。” “好嘞!”茶侍答应一声,引三人上去二楼。 上了二楼右拐,走到第三个隔间,正巧里面有仆从出来,掀开帘子一角,幽兰若随意瞥了眼,似乎是一个贵妇,也没在意。但月海心脚下微微一软,差点栽倒,瑕非眼明手快的扶住她。 幽兰若回首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待进了雅间,挥退了茶侍,方问道:“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月海心摇头,刚才虽只是一眼,但那个身影她绝不会认错!看着幽兰若,欲言又止,毕竟幽兰若的心思她猜不透,不知她知道了会作何反应。 斜了眼隔壁,幽兰若蹙眉,刚才月海心神色大变正是隔壁帘子掀开的瞬间,难道与坐在里面的贵妇有关?不禁好奇道:“那位夫人衣饰华贵,不像平凡人家,海心认识她?” 月海心苦笑一声,她们算认识吗?“是芳公主。” 闻言,幽兰若愣了愣,芳公主?竟然是她! “海心,当初她在府前相辱,现在你脸上的伤已经好了,你可还怨恨于她?”幽兰若眸光闪了闪,不由问道。 “小姐脸上的伤还未曾好,是否还怨恨她呢?”月海心看向一墙之隔的雅间,反问道。 幽兰若沉默,从明面上寻不出芳公主的过失,但她的地盘她真的就清白吗?这个女子她一直另眼相看,不代表她正如盛名之下的德才兼备,贤达通明。皇家公主,能以女子之手掌权多年,哪里是没有手段的! “里间可是续香阁幽小姐?敝主人请幽小姐移步相叙。” 隔帘外一道声音打破沉默,幽兰若震惊的抬起头,芳公主竟然要见她?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46】再下决心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诚然幽兰若对芳公主大名久仰了,且多次遗憾无缘结交,但此刻她真想回答一声“幽小姐不在里间”。 可惜只能想想,如此明目张胆的随性而为,搞不好那个女人又能给她扣个欺君之罪的帽子,她可经不起折腾。 “商女幽月拜见芳公主,公主万福!” 幽兰若踏入三号隔间,便见主位上一名衣饰华丽而不张扬,气质雍容贵气凌人的美貌妇人正端着一杯茶浅尝品味。看神情,似乎很满意沉醉的样子。她俯身跪拜,有礼有节,请安问福,礼仪周全,半丝错处挑不出。 只朝拜的身姿挺直了脊背,垂下的眼眸中并无卑微。 “抬起头来。让孤仔细瞧瞧。”一道柔和而暗含威严的声音响起。 幽兰若微微抬头,便迎来一道打探的目光,避开已是来不及,索性不躲不闪,大方的任其打量。 上座的女子一生荣华,富贵无极,尊华威严非寻常可比。幽兰若一直觉得她对芳公主的评价已经足量,今日一见,方知往日还是小看了这女子。 能以女子之身撑起一个足以与三大王府一较高下的公主府,在这封建保守的东洛国,再没有人比她更当得起幽兰若的敬佩。 岐王府的岐王时常造访朝凤楼,幽兰若见过不只一两次,却都是远远观看。但幽兰若直觉,即便走近了细看,岐王也不及芳公主皇家贵胄与生俱来的尊贵高华,那眉宇间的气度,逊的可不止一筹。 “呵。”在幽兰若打量芳公主时,芳公主亦在审视她。不过片刻,芳公主便笑了。 底下的女子虽是跪伏的姿势,但那双眼睛清澈闪耀好似九天星辰。明明是仰视的目光,自那双眸子里射出,生生让人觉得那是王者在俯视,她的子民。她跪下的姿势优雅从容,仿佛得她跪拜,是她仁善的恩赐。 语芳心底失笑,她在一个后生少女眼中看出如此姿态。 “不错,我那侄子,果然独具慧眼,什么人看不上,偏偏对你难以割舍。”诚然不喜女子的出身,语芳毕竟做不出有失公道的评价。甚至微带了几分赞赏。 她这一生,得她认可的女子甚少。从前,颜西灵算是她最为叹服的女子。今日这幽月,撇开出身,风华竟不减当年的颜西灵。难怪她那眼高于顶的侄子为她神魂颠倒。 幽兰若微微一愣,芳公主当年由先帝赐婚嫁入莫府,与当年的莫府大公子成就良缘,虽然不过几月,那位无福消受美人恩的大公子因病辞世,让芳公主一守就是几十年的寡,但公主府与莫相府多年来来往密切,两府的姻亲关系并未因人逝而放下。 算起来莫让是正是芳公主嫡亲的外侄,传闻芳公主对莫让很是青睐有加,十分坚定的拥护这位侄子继承莫相府。 幽兰若沉默,当初陆玉不欲公开他与她的关系,让莫让替他遮掩,但如今却没这个必要了。她最终是要与他两讫的。往后又何必再劳烦莫让担这风流的名声呢? “芳公主谬赞了,商女愧不敢当。”似芳公主这般高位的人,心中所想是一回事,权衡践行又是另一回事,幽兰若不知道,也不想去揣摩。 “免礼吧,赐座!” “多谢芳公主!” 幽兰若不客气的坐在下首客位,往日这间雅间本是专属她的,今日不敢巧,不但被人抢了先,她还得坐下相陪。她自然不能再让自己委屈太过。 “我那侄子,能看上你,是福分,也是缘分。你若对他有意,切莫辜负了他。”语芳收敛了平素的威严高贵,此时似一个长辈殷殷叮嘱后辈,以前辈的经验引导晚辈莫入迷途。 幽兰若心下震惊,这样的芳公主,是她未曾想过的。原来身处绝高,也免不了人伦纲常,天伦之情是每个人都无法割断的吧。 “商女受教了!”幽兰若微微垂眸,脸上神色一丝不变,语气恰到恭敬。 语芳叹息这摇了摇头,从来好事多磨难,真情难成眷属,但愿她最钟爱的侄儿能是例外。 芳公主未曾发话,幽兰若自然不敢告退,当下只能陪在左右奉候。上位的公主不喜言语,她此刻也无心攀附。倒是没坐多久,茶水已经换过几壶。 直到第四壶茶上来,语芳方道:“罢了,我这老婆子老了,现在都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你去吧,往后有几时想起我话,就算是造化眷顾了。” “诺!”幽兰若心底平静无波,但面上隐隐显出喜不自胜的神情,隐得恰当好,既不叫人不知,也不叫人知而不喜。 回到隔壁,茶侍告知瑕非与月海心已经离去,原来此时已经日影西斜,她竟与芳公主沉默对坐了近三个时辰,从午时刚过,到黄昏日暮。但她们的交谈不过寥寥数语,幽兰若怅然,她竟不知自个儿的耐性在无知无觉中升华到了如此境界。 走出雾月楼,大街上来来往往都是行色匆匆的归家步调。而在匆匆的归客当中,一袭紫衣华贵的身影尤显瞩目,幽兰若脑中恍惚,一时觉得此情此景,似乎理应如此。 “叫我好等!”陆玉上前,微微责备的语气满带着亲昵与宠溺。 幽兰若依旧神思恍惚,任陆玉携了她的纤纤素手,跟着他机械的挪动脚步。周遭的景色仿若走马般掠过,她脑中只有眼角的瞥到的紫色,和一只紧握着她手腕的大掌。 “你一直在外面等我吗?”幽兰若不记得拐过几条街,下意识的出言,才发觉声音干哑无力。 “嗯,瑕非和海心担心你被人为难,回朝凤楼商讨对策,我安抚下她们,就来等你了。”陆玉出言解释经过,难得细致耐心的回答。 “你为什么不进去等我?”几乎是下意识的出声询问,待反应过来已是收回不及,幽兰若脚步陡然顿住,既然已经问了出来,她也无需遮遮掩掩了。 陆玉亦停下,静静的盯着幽兰若微微扬起的小脸,眸中神色变幻不定,良久,轻叹一声,“月儿,你在想什么呢?” 幽兰若撇开头,一丝委屈涌上来,眼眶顿时染上酸涩,陆玉问她在想什么?是啊,她在想什么呢! “陆玉,世人都说‘竹门对竹门,木门对木门’,你又何苦自欺欺人非要来招惹我成就姻缘呢?你我确确有缘,但真真无份!往后不过是各走各路,各过各桥,井水不犯河水罢了,今日今时,何必再来徒留许多牵扯!” 一番话说出来,幽兰若早已不能自已,背对着陆玉的脸庞上尽是难以承受的沉痛,肩膀忍不住轻微的颤抖。 陆玉默然,这样的幽兰若是他不曾见过的。她一向强大如斯,何曾有过娇弱的时候?但无疑,此刻的幽兰若让他心痛。 两人一时静默,街上来往的行人虽然好奇站成雕塑的俊男美女,但终抵不住归家的急切,看了几眼便加快脚步远离而去。 直至暮色完全笼罩大地,直至华灯初上,两人的姿势也不曾变过一分。 “哎,我不进去,是因为不想某些人知道我与你的关系,而且也断定,芳公主不会为难你,所以等候在外面。”最终,陆玉叹息着打破沉默,“月儿,你真的如此介意世人的看法吗?即便你介意世人的看法,难道连你也是如此想的?觉得你配不上我?” 幽兰若平复下来的双肩忍不住又是一震,陆玉担忧都已坦诚,但这并不是她想要的,而世人的想法,亦不是她所介意的。 “你就不能,放过我吗?”幽兰若几近哀求的声音低低响起。 陆玉欲将她带入怀中抚慰的双手猛然定在半空,半晌,无力的垂下。转过身去,不愿看她。女子的痛苦,深深的伤害了他。 “月儿,我只再说一次,我不会放弃你。不论你心中如何想,也改变不了我心中的想法,我想娶你,娶你做我的妻子,唯一的妻子!”陆玉背对着幽兰若,眼中却清晰的倒映着夜空中那轮清亮的皎月,他望着清月,似在对身后的女子述说情怀,又似在对清月起誓承诺。 幽兰若双手捂上小脸,缓缓的蹲下身子,将小脑袋全部埋入双膝,这样的话,何曾相似!但她和他,真的有缘无分! 她该怎么做,才能全他的情意,才能不让他伤心?她又该怎么做,才能不让自己难受? 这世间的事,为何这般难!无情的慕有情的,有情的羡无情的,从来无人能堪破红尘,七情六欲时刻荼毒着世人脆弱的心脏,何时能了啊! “月儿,我欢喜你,想得到你。并不在乎你是否喜欢我,只是在我喜欢你的时候,我不想放弃。若你真的不喜欢我,我不会勉强你假意逢迎,你可以坚持对我的绝情,直到我不再欢喜你,不再想娶你,那时,你就彻底解脱了。” 幽兰若猛然抬头,缓缓转身,侧着脑袋呆呆的仰视着站在身后的男子。 “只是,在我不喜欢你之前,请不要再拒绝我。”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47】女之耽兮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彻底解脱了?幽兰若第一次听说如此言论,将男子的变心易情说得如此正义凛然。她突然想起从前有一句“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心下说不出什么滋味,直觉得脚下发麻几欲瘫软在地上。 只是繁华的大街地面历经一日人来人往,客商行走,积下的尘秽太厚,她做不出如此势态。 飘忽的目光突然定住,幽兰若直直的望着俯视着她的男子,须臾,笑了,唇畔微微勾起一个幽昧的弧度,眸中的神采熠熠,她朝男子伸出右手,“腿软,起不来。” 陆玉的嘴角抽了抽,忍着郁气将幽兰若扶起来站稳当,“你这是以退为进。以柔克刚?”想到刚才答应的事,这股郁气更堵的他难受。 “实则不然,”幽兰若歪着头想了想道:“我的计策不是未能成功吗?不管是冷心绝情,还是柔弱堪怜,在你面前全不顶用,好歹我的心思暂时不会再起了不是?” 这难道不算“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陆玉一阵无语,但是握着幽兰若小手的大掌真的不想放开,怎么办呢?有时候娄小公子也是一个很好的榜样!陆玉眸光微带宠溺落在幽兰若身上,两人携手而行,与这大街上脚步匆匆的归客又何曾不同? 回到续香阁,夜幕已完全笼罩大地。瑕非早已贴心的准备好晚膳,幽兰若一踏进续香阁,便担忧的上前问道:“小姐,您为何这么晚才回来?是芳公主又对您发难了吗?” 幽兰若看了瑕非一眼,摇摇头却并未答话。倏然闻到一股久违的香气,立即松开陆玉的手,大步走到桌前,欢喜的看着一桌的美味佳肴,仙境还是天堂,统统比不得自家小庄! “有我在,无人能为难你家小姐!”陆玉看了眼踏进家门便优雅全无的女子,侧眸向瑕非道。 瑕非一怔,顷刻反应过来,是了,芳公主是午时刚过传唤小姐的,她和海心姐姐坐了两刻钟便回朝凤楼搬救兵,刚到朝凤楼,便遇着陆公子,芳公主断然不会留小姐作陪太久的,小姐耽搁到现在,想必是与陆公子在外玩乐,忘了时间。 想到此,瑕非别有深意的觑了眼陆玉,转身回禀一声便小跑着出了房门,将这一处空间全留给郎情妾意的眷属。 “那丫头又与你眉来眼去是想计算什么?”幽兰若夹了一筷子辣子鸡放进嘴里,边挥了挥左手招呼陆玉用膳,边口中含糊着出声。 “食不言寝不语!”陆玉眉心微微皱起,看着她的目光又是宠溺又是无奈。 “你若能做到寝不语,我食不言又何妨?”幽兰若将口中的美食咽下,轻飘飘驳了一句。 陆玉挑眉,拿过木箸,又为自己斟了一杯茶,似笑非笑的看着幽兰若,道:“这有何难?” 被他这一眼看的,幽兰若心底猛地打了个寒颤,不觉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觉。一大桌的美食顿时失了颜色,吃在嘴中,味道竟然淡了许多。 匆匆用毕晚膳,幽兰若唤来瑕非将之收拾去,然后伺候她歇息。 “小姐,园圃的小塘中小荷露了尖尖角,煞有风韵,加之今夜风轻月柔,不若去观赏一番?”瑕非收拾了残羹,却不赞同小姐这么快入睡。 幽兰若斜了她一眼,原来还为她准备了月下花前吗?真是越来越胆大包天了! “不去!你想看,请旁边那位公子同赏去!”丢下话,幽兰若径自朝里屋行去,虽然她才睡了好几天,但是缓的是前些日子劳的神,今儿个她要早睡,以应对明日的风雨。 陆玉轻笑,向内看了一眼,对委屈得泪珠儿盈满眼眶的瑕非安慰道:“你家小姐今日受了许多闲气,兴致缺缺,难为你对她如此衷心。”话落,又吩咐道:“今日也晚了,你下去休息吧,这里用不着你了。” 瑕非收回眸中的水气,担忧的朝里屋望了眼,透过半透明的屏风,能看到一个影子已经上床躺下了,叹了口气,向陆玉俯了一礼,自退下了。 而幽兰若,刚踏进内间,心底陡然升起浓烈的不详之感,刚坐到床上,她心底就后悔的不能自已了。 她与瑕非各自计量,却是各自翻覆。 瑕非想给她与陆玉制造机会,谈情说爱,增进情意,那个小丫头天真无邪得可爱。但她哪里有兴致去与心思深沉难测的男子月下花前?早早歇息正好免了一段纠缠,正是何乐不为? 可惜幽兰若的算盘拔得震天响,却是一珠未实。真是一步错满盘皆输! 续香阁前后卧房统共两处,瑕非一处,幽兰若一处,闲等杂役的住所,别说陆玉不会踏足,她也不好意思开口。而让陆玉去瑕非的卧室歇息…… 幽兰若脑中想象了一下公子与“叠被铺床”的温存缠绵,忍不住一个心底一个激灵,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幽兰若闭眼,这是她了活了两世第一次感觉惊恐的事情,真是太恐怖了! “你这番作为,已让我猜疑不定,又摆出这幅模样,莫不是真有深意?” 一道含笑的低沉男音想起,幽兰若睁开眼,她这幅模样?她现在是什么模样? “风寒夜凉,室迩人遐,稥蒸云蔚,娇羞可人!” 含笑的声音由远及近,隐含的笑意亦由浅及深。 幽兰若俏脸憋得通红,却不是因为娇羞而致。但也不说不出更羞赧的实情。她脸色变幻了一阵,恨恨的咬牙道:“我竟不知道我的侍婢,陆公子使唤得比我还顺意!” 陆玉失笑,走到床沿坐下,幽兰若顿时猛然翻身,滚到大床最里面,身子与墙贴得严丝合缝。 “这床就这么大,你莫非还想穿墙睡到屋外去?”陆玉好笑的看着幽兰若,她一向足智多谋,竟也有大意的时候吗? “陆公子不是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吗?缘何如此话多?”幽兰若瞥了眼结实的砖墙,默了一会儿,抬头用先前陆玉自己说出的话堵他。 陆玉微微一顿,点点头,解带宽衣,上床躺卧,拉过云被覆在身上,从头至尾,从容利索,竟真再未发一言。幽兰若呆呆的看了半晌,直到他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她看出零星的睡意,她重又躺下,阖上眼睛。 其实两人同床共枕也不是一次两次。 早在她用计色诱那日,他们之间更亲密的接触已经有过。而她养伤那些日子,他更是悉心照料,日夜相候在侧。虽然那时她裹得像木乃伊,他也衣不解带,但彻夜萦绕的气息从陌生到熟悉,再到习惯,她的心境变化,又何止一重两重? 幽兰若心底惆怅,不知何时是个了断,却也无更妙的策略能两全其美。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半,寄望时间能冲淡一切。 第一日,幽兰若这般挨过。 第二日,幽兰若托着腮帮子撑在凉亭的石桌上呆了半天,眼看着露出尖尖小角的莲叶就要长出水面,天黑了。 第三日,幽兰若突然悟出一件事情,陆玉所说的不知何时就不喜欢她了,这个“何时”,只怕不是一天两天,也不是三天四天,至于是一月还是两月,三年还是四年,天晓得,陆玉晓得,她不晓得。 第四日,幽兰若从日出沉思到日落,晚膳用过后,她终于决定明日将话题再摆出来探讨一番。 有道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前边两次,她先是狠心绝情,变身狼心狗肺之徒,后又娇弱柔情,眼泪攻势,但都败下阵来,这第三次,她的信心真是挤不出许多来。 但信心再缺,该为的也不能不为,更不能再拖延了! “陆玉,算来你我相识也快两月了,人说‘志同道合为知己,情投意合为眷侣’,而志同道合的奢望情投意合的虽少,情投意合的奢望志同道合的却甚为繁多,如今你我情投意合尚欠些火候,那么志同道合这方面你有什么想法呢?”幽兰若靠着椅背,手中齐纨团扇轻轻摇动,目光随着草丛中的萤火虫飘忽不定。 陆玉嘴角微微弯起,仰望银河的视线收回,娓娓道:“红尘万丈,最多的是事,更多的是人。卿见闻广博,阅人无数,可曾遇到过一两个志同道合的人?又可曾遇到过情投意合的人?” “这志同道合的人又能否与你生出情投意合?若都不曾有过,又为何勉强愿意与你情投意合的人非得加上志同道合?”男子的声音温柔似水,难缠似水。 幽兰若脑中陡然一阵眩晕,她被陆玉绕晕了! 这不过是她随口起的兴,为接下来的论题作铺垫,陆玉一时在这上面较了真,她不分说明白,如何继续下一步大业? “月儿,义乌塘的荷花开了,荷花出淤泥而不染,属花中高洁之士,明日同赏如何?”未及幽兰若想出应对之策,陆玉已将话题转开。 义乌塘在东湖之北,连着北山一道温泉,幽兰若多年前曾兴起想去逛逛,后来耽搁下,便淡忘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应道:“好!” 入睡前,幽兰若想起,这第三次,竟然还未排开阵仗,就壮烈牺牲了。 第五日,在幽兰若的含恨中掠过。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48】折尽白莲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六月的风光已不在是锦簇繁花的天下,更多的是葳蕤蓬勃的生机。从东城出发,一直到东湖上游的路上,入目的全是浓郁幽深的绿,这种纯粹得绿既耀目,更刺眼。 幽兰若斜靠在马车壁上,懒懒的伸出两根手指挑起白色轻纱车帘,眼睛微微眯着,欣赏起车外的夏日风光来。 今早刚用过早膳,陆玉便将赏莲的议程再次提出,一副坚定绝然的神色,幽兰若不得不收拾妥帖,在炎炎夏日往城外十里的义乌塘奔波赶赴。她一贯怕热,这些年一到了夏季便窝在房中不想出门,今日被陆玉胁迫,心中难免有些郁气。 好在虽然与陆玉出游的交通工具从轻功改为了马车,但舒适度并不曾消减。这一路全是管道,路面平坦,一丝颠簸也感觉不到,车内又铺了厚厚的兽皮绒毯等减震之物,更是舒服。 加之这一路的风光虽不慑人,好在也挺养眼,幽兰若心中的郁气微微缓了缓。 “月儿,我突然发现在某一方面你其实挺勤奋的。”陆玉一手托着腮,一手放在膝上,闲闲看了眼幽兰若,突然出声道。 幽兰若瞥了眼风流的公子,打了个哈欠,懒懒的应道:“哦?是吗?譬如?” “譬如,不遗余力的寻找一切能用以享受的机会。”低沉的男音很好听,含了一丝笑更加魅惑人心。 只是话中的调笑不是太友善的态度。幽兰若又瞥了陆玉一眼,这是拐着弯骂她懒吗? 人生难得清闲,若能偷得一日闲,能躺着为何要要坐起?能坐着为何要立着?能立着又何必非得远行?这是幽兰若的哲学。 前世她喜欢冒险,喜欢一切刺激惊险,但这一世她只想安稳平淡,闲观俗世,笑叹红尘,能做一个贪图逸乐,不学无术的膏粱子弟也是很幸福的事呢! 可惜,上天从不会遂人心愿。想起出门时修尧带来的消息,幽兰若心头不由得升起一股沉重之感。 刚踏出续香阁,修尧便前来禀告她幽府这些日子最重要的事。虽然她多时未回,幽府的大小事务繁杂,只其中一件,算是最为重要的。 她的父亲打算将她的嫡妹嫁给四皇子做侧妃。 幽兰若心底哀叹,她那位父亲聪明了一世,到老来还是沉不住气啊!不过遇着一丝萤火之光,便以为是日月之辉。他虽然不甚重视她这个女儿,但他毕竟是她的父亲,一个屋檐下同气连枝的血亲,又怎能袖手旁观?往后这清闲日子,怕是很难有了。 “陆公子,幽小姐,义乌塘到了。” 车外一声吆喝,幽兰若感觉车速减缓,随即听到一声小厮禀报,马车稳稳的停下。 陆玉率先跳下马车,随后再伸出双手来扶幽兰若。幽兰若搭着男子,微微借力,亦从车上跳下。陆玉轻笑一声,拉着她的手却再未放开。 幽兰若任他拉着她的小手,似未曾知晓。 “前边有个亭子,是赏莲的最佳视角,我已经命人打点好了,我们过去吧。”陆玉收回远眺的目光,对幽兰若道。 “嗯!”幽兰若点头,前边确有一条小径,想是通往凉亭的。马车只能行到此处,看来只能走一截了。 凉亭接了一段廊桥,建在义乌塘中,四面环水,水中交叉着顶出许多莲叶,有数张竟有伞盖般大小,不少莲花的花苞婉转的自莲叶后边露出,仔细一看,竟然有一朵藏着莲叶后头的已经绽开了数瓣花叶。幽兰若惊叹连连,这时节她后园的莲花叶子都还未完全离开水面呢! 然而更让幽兰若惊讶的是陆玉之前所说的打点。 水上凉亭自然比岸上的温度更为凉爽,但一丝暑气也无却是不可能。此刻凉亭上头炎炎烈日不要钱似的将光辉洒下来,凉亭中却凉爽宜人,隐隐还感觉到一丝寒气升腾。 “将冰放置在凉亭底下,用以降暑,此法果真甚妙!”幽兰若赞叹,陆玉似将所有的暑气都挡在了凉亭之外,隔绝了这一处的清爽。 前世长在豪门大户,自问享乐的心思和手段都非常高明了。但这数年来,她经常抱怨,想念前世的空调,却从未想到用这种方法来降暑。一则,这个世界的冰当真珍贵,寻常贵族用以冰镇食物已是觉得高大上,降温就太奢侈了,二则,幽兰若不学无术得有点过,连享受安逸一途也未再深造。 “虽然莲叶已经葱郁,可惜只得一朵莲花绽放,不过能有一朵,也算有幸了。”瞧着幽兰若目不转睛的盯着三张外绽开莲瓣露出花蕊的白莲,陆玉微微遗憾道。 幽兰若赞同的点点头,须臾回身看着陆玉好笑道:“陆玉,从前我以为自己一直很懂生活的乐趣,此时突然发现跟你比起来,我竟像是农人进城,又似数代贫瘠的暴发户。你说你们家的门户到底有多高啊?” “若嫁给我,我的一切,也都是你的。”陆玉斜视着似真似假哀叹的女子,悠悠道。 “恁地好风光,尽说搅兴事!”幽兰若转过身子不看他,爬到亭子的栏杆上张望更远处的风光。 义乌塘方圆约莫两里,张了莲叶的的面积至少一半,这么多的莲叶,她不相信只开了三张外的一朵花。 “月儿可是想折一两朵带回家观赏?” 陆玉身怀武功,目力比幽兰若好,义乌塘前后所开的莲花他早已看清楚。此时幽兰若搜寻莲花的目光放得略远,趴在栏杆上的身子一探再探,他忍不住出声道。 闻言,幽兰若向外探出的身子微顿,她突然回头悠远的望着陆玉,蹙眉问道:“陆玉,义乌塘的莲因为与温泉相接,所以比别处的开得早,此时我们为避暑气,弄了许多冰来,寒水化入塘中,难道不会伤及花叶吗?” 陆玉先是微微一愣,旋即,凌厉的眸光猛然爆发,他看着望着他的女子,上前两步,“月儿,你在担心什么?” 幽兰若撇开视线,望了一眼三张外长势葱茏的莲叶,再望了眼莲叶后头的莲叶,须臾,目光又移到更远处。 “只因我与心爱的女子欲赏莲,如此有情调的雅事中岂能容忍美中不足?莫说亭子周遭的莲花受不得寒气熏亡,即便整个义乌塘,也不能让我委屈得一分。”男子淡淡出声,语中的凌厉霸绝却叫幽兰若心惊。 她听此言语,心中却无半分感动,虽然他是为她费心张罗了这一切。 “只因不在乎吗?”幽兰若低声呢喃,又似有同感道:“若有一日,在你的心中,我与这些莲花一般……” 幽兰若未在说下去,原本神采飞扬的眸子中现出一种叫做黯淡的东西。 “月儿,你怎会与莲花一般?”陆玉眉梢弯起,“你怎么会有如此担心?” “月儿,在我心里你从来不是长在淤泥中的莲,而是高挂于夜空皎洁的月,独一无二,遗世明耀,我自然不会用待莲的心,来待月。本是不一样的事物,也不该拿来相较。你如此担忧,是真的多虑了!” 幽兰若默然,远眺的视线收回,静寂的垂下,盯着亭下的清水不语。 “月儿,我从不晓得你竟会如此想法。你一贯强势坚韧,我知晓你也有女子的柔软,但未曾想过你如寻常女子般幽怨哀叹。”陆玉挨着幽兰若坐下,视线沿着她的视线向下看去。 幽兰若愈加沉默,偶然泄露的心思叫人捕捉,她能说什么呢?这真是她的想法。 平静的水塘上面倒映着两人的身影,一个神色哀怨,一个姿态清扬。 良久,陆玉再次出声:“从前,我不曾想过会再遇到能让我动心的女子。只是觉得这世间了无生趣。但是在看着你呆立在街头的那瞬间,我还未及思索,已经出手将你救下。我以为不过是自己一时怜悯,行了侠义,但是拥你入怀的刹那,我知道不是。” 幽兰若侧目,他说的是第一次相识的街头那一场惊马事故?原来他那么早就对她不同了吗?这是传说的一见钟情? “月儿,我一生拥有的不少,名利、财富、权势、责任,但这些都是天生的,容不得我说想要或者不想要,只有你,让我第一次生出想要的心。” “你担心有朝一日我会弃你而去,可曾想过,这也是我的忧虑?但是在某一方面,我们都是一样的人,我们渴望得到温暖!因为我们冷寂了太久。由来的冷寒,一朝得以慰藉,怎能不贪恋?” “既然从前不曾得到过,往后又何须惧怕失去?在能得到的时候犹疑张望,月儿,你确定以后不会后悔?”陆玉目光深深的看着幽兰若。 幽兰若愕然的望着陆玉,将所有的情意剖开,他说的如此坦然。 “难道堂堂一代巨贾还不能倾家荡产吗?”陆玉继续问道。 幽兰若深吸了一口气,激将法吗?不过陆玉说得很对,本来就是一穷二白的身家,身前摆了百两黄金,她为何要迟疑踌躇呢?她的决策素来明智果断啊! 须臾,幽兰若笑了,“我想折莲带回欣赏呢,不过不是一朵,而是整个义乌塘中绽开的莲花,我全要。” “好!”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49】都很欢喜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对于陆玉而言,只要幽兰若一句话,即便赴汤蹈火以身致死亦是在所不辞,为她折一塘莲花委实小事一桩。当下施展轻功在义乌塘重重莲叶间来回穿梭,不知疲倦的折下一支又一支莲花。 幽兰若其实没有多喜欢高洁过头的莲花,但是躺在凉亭中观赏美男于莲叶上翩跹舞动还是很享受的,那矫健的身姿,那流泻的神韵,那卓然的风采…… 半个时辰后,当幽兰若捧着满怀的白莲,嘴角忍不住的抽了抽,又抽了抽,哦,不,其间还有一支稀有的红莲,她怎么也没想到义乌塘中盛开的莲花竟然藏有这么多。而陆玉,果然悉数折下给她。他就不知道偷点懒吗? 而且陆玉断定她捧这么多莲花不会招来许多狂蜂浪蝶?幽兰若无语望天半晌,瞥到陆玉一脸求褒扬求嘉奖的期待,她继续望天无语半晌。 风轻云淡,天高日丽,这一日,自然是尽兴而归! 回城的路上,幽兰若盯着堆满车厢的莲花,愣了好一阵,用深感作孽的忏悔语气说道:“玉郎,其实我们应该留下几支,过几天就可来折莲蓬,吃新鲜莲子了!” “禁宫的御花园中有园丁熏蒸出来的莲花,我记得这时节应该开了,你若想吃莲子,过几日我去皇宫折就是。”陆玉默了一瞬,想了想确定道。 “哦?”幽兰若仍然不知道陆玉的身份,但撇开身份,以他的轻功,她想在皇城中来去自如应不成问题,“那真是太好了!” 菡萏香悠远,佳人卧于侧。幽兰若盯着那一支置身与白莲中的红莲,不但不显得突兀,反而如众星拱月般衬托出点点风华,这大约会成为第一朵她喜欢的莲花吧。 “原来你不喜白莲偏爱红莲?”陆玉好笑的问道。 “是又如何?”幽兰若眄了他一眼。 白莲有高洁出淤泥而不染,各种品质,而红莲与白莲形状都一直,却为血色,似妖而无极,多有些四不像之感,喜欢的人自古是被颜色吸引,而单爱形貌又为君子所不耻,幽兰若倒是应的坦然。 “玉郎,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姻缘其实不合适?”正如高洁的莲花偏生出带血的异徒,这种变异,总会招惹许多非议的。 “我只喜欢你,只想娶你为妻,此心绝不会更改。”陆玉收敛神色,换上严肃的神情:“月儿,你要我说多少次你才能相信呢?” 其实她相不相信又有什么重要呢?幽兰若眸光晃了晃,她筹谋素来喜欢比别人多看一步,那失败的结局自然处于预料之内,既然选择赌一场,又做好了倾家荡产的准备,她还顾虑什么? “若我说,其实我有婚约在身呢?”幽兰若视线从红莲移到陆玉的俊颜上,不放过上面的一丝表情。 只见陆玉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斜躺着,面不改色道:“我不介意娶一个寡妇为妻。” 幽兰若凌厉的目光一滞,旋即咬了咬牙,暗恨道:“如果那个人是你的手足呢?” 陆玉奇怪的看了幽兰若一眼,不明白她今日的问题为何个个刁钻。 幽兰若有一个青梅竹马他已经领教过了,他的评价是:不足为虑!得了这则评论,即便有婚约又能改变什么? 当然,他和方少倾决然不可能有手足之情的。 默了默,陆玉道:“日前,我送了阿让三百卷美人图。” 美人图?画饼充饥能跟真人相提并论吗?幽兰若不置可否。须臾,酒楼的闲谈闪过脑海,她不敢置信的看着陆玉,“那,那三百卷美人肖像图是你送的?是你让莫大少去相亲?”激动的情感起伏中言语也带出不稳,幽兰若的脑中嗡嗡作响。 陆玉点点头,幽兰若顿时看怪物似的看着他。 这都是什么人呐!莫让把他当成亲兄弟似的,他竟然不动声色的为莫让排开如此大大的阵仗,莫大少这条命,活生生得去了半条! 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有前车之鉴,幽兰若思忖,往后她行事须得小心谨慎一些,莫要得罪了某个心比生出高洁之花的黑泥还黑的男子。人不可貌相啊不可貌相! 进了城,虽已暮色笼罩,幽兰若此刻并不想回续香阁,而是吩咐车夫去往朝凤楼。陆玉虽然不解,却也由了她。 待到朝凤楼,娄小公子眼尖一眼就瞧见了幽兰若,不由打趣:“哟,这六月的暑热天,我竟生生见着一股春风,自东门吹来,吹得幽小姐神采飞扬,面色如灿啊!” 幽兰若不理会娄小公子的调笑,仰着小脑袋踏进朝凤楼,眸光转动,扫视一圈自己的领地。朝凤楼一如既往的喧哗旖旎! 幽月的面容对于朝凤楼的常客来说并不陌生,但是脸上挂了两道伤痕的幽兰若仍然让人惋惜,可幸众人都是知情知趣的人,谁也不会盯着别人的痛楚使劲的戳。 朝凤楼中的一众熟识们见到幽兰若自大门进来,三三两两有意无意上前攀谈,自是问其安好,寒暄着无关紧要的话题,幽兰若一一应对,神色悠然,风度齐整。 众人围在她身前身后,一时倒让她身后的陆玉上前不得。 而娄小公子看见陆玉的一瞬间,扇子摇了摇,又摇了摇,恨不得用整个扇子把自己遮住,暗暗祈祷先前的话他没听去。 莫让与陆玉交情莫逆,尚被陆玉绝情的陷害,现在还被关着相亲,娄小公子真是不敢得罪他的。不过据闻莫大少相亲的进度已经到第九十九副画卷了,黎明的曙光,不远矣,希望他能坚持住。 值得娄小公子庆幸的是,陆玉的目光一直黏在幽兰若身上,无暇他顾。 女子在众人环绕中不急不缓,游刃有余,眉目间的神采更是熠熠生辉,正是那句“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让人移不开眼。 幽兰若应付完众人,回眸婉转的看着陆玉,须臾,吩咐他身后的小厮道:“将这些白莲分散下去,我要朝凤楼的每一个房间都要插上一支!” 女子的决策让陆玉微微讶异了一瞬,但她这般对待他幸苦折回的莲花,他心底并无半丝不悦,反而是铺天盖地的的喜悦滋生开来,犹如藤蔓,顷刻长满了他心间,暖暖的朝气完完整整的包裹了他。 相携的男女走来,娄小公子再三压制,还是没能压住心底的嫉妒,忍不住道:“真是好个如影随形,如胶似漆,难舍难分啊!想来不久就能妇唱夫随了。” “那就借你吉言了!”陆玉不怒反笑道。 “不过还真是很好奇,陆公子是如何折下娇艳名花的。”娄小公子一脸感叹,陆玉与幽月相识不过两月,进展如此神速,他都几年了来着?这龟速,得熬到猴年马月啊! “想知道?”陆玉竟难道耐心的与娄小公子攀谈起来,见到娄小公子一脸求教的神色,他微微凑近,故作神秘道:“不问自取,斩了再奏!” 娄小公子顿时两眼放光,看了眼陆玉,又看了眼幽兰若,仿若一朝得悟,欢天喜地的拜谢一番,屁颠屁颠的朝朝凤楼后院跑去。 幽兰若气得跺脚,这个男人可真是睚眦必报,还现行的不露痕迹的! 须臾,小厮来报,“小姐,白莲都分散下去了,朝凤楼每个房间都已经插上白莲,众人都很惊喜小姐的馈赠,纷纷让谢过小姐呢。” 幽兰若展颜,唇角的笑意蔓上眉梢,正如娄小公子所言的春风满面吹,看着欲言又止的小厮,很好心情的问道:“还有什么一并说吧。” “朝凤楼的每一个房间都插上了白莲,马车内还剩下许多。四皇子命人再讨两支带回府中,所以多送了他两支。”小厮犹豫了一下,呈报道。 “这个无妨!”幽兰若大气的一挥手,心底却在计较着,朝凤楼是否该扩建了? “正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小女子有喜悦之情,欲与人分享,蒙大家抬爱,愿与小女子同乐,乃是小女子的荣幸!”幽兰若故意扬声道。 顿时引来一片附和,皆言幽小姐气度豪迈,常人所不及。而随后更欢愉张扬,调子拔得更高的笑声,幽兰若知道众人是真的欢喜,是由心底生出的真诚祝福。她回望着陆玉,此刻,她的心中的柔情正如江水滔滔,泛满了心间的每一处角落。 当然,这这欢欣愉悦的盛景下,也有少数逆风而行的激流。 譬如方少倾,洁白的莲花绽开格外清丽,他怎么看,却怎么觉得刺眼。 “哥,看来月月是真心喜欢上这个人了。虽然不知道他怎么得了月月的心,但以他对月月上的心,也是不假的。”方皓的惆怅早已是认命的状态,但言语之下,总是难免失落的情绪。 方少倾瞥了眼楼下相携的男女,男子清贵高华,女子巧笑妩媚,真真一对丽人,但,那又如何? 他看上的女人,陆玉并不会退让,那么陆玉看上的女人,他为何要退让?简直笑话! 诺斓的目光自楼下收回,看了兄弟两一眼,沉默不语。若涟的目光在三人脸上都略停了停,又瞥了眼楼下,旋即,心生一计。 若涟道:“这种与众同乐的做派果然大家之风,只是深度欠些火候,不若我去添一把火,煮得更浓稠些。” 话落,隔间三人目光均看向她。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50】不如洞房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花也散了,乐也乐了,这下可以回续香阁了?”陆玉宠溺的看着幽兰若,伸手将她散落的一缕发丝拢到耳后。 马车上还剩下小半白莲,需要带回续香阁处置,尤其那支红莲,幽兰若已打算好好养上一段时间,不能耽搁了,只是她刚打算点头,身后传来一道阻止的声音。 “自个儿的快乐分享出来了,不留下分享别人的快乐是何道理?”杨二少自楼上走下,折扇一收,指着幽兰若笑道:“月妹子,我今日新收了个干妹妹,正打算开个筵庆祝一番,你可得赏脸留下。” 幽兰若眉梢轻挑,抬眸看向楼梯处,娄小公子与凤雅一道走来,他说的新妹妹想来是凤雅无疑。与杨二少的红光满面不同的是,素来活泼机灵古怪的凤雅却是没什么兴致的恹恹神色。他们身后,跟着更无兴致的落欣。 “这结拜是好事,不过若有心不甘情不愿就不值得欢乐了。”幽兰若眸光在三人间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杨二少搭在凤雅肩膀上的那只狼爪上。 “哦?月妹子真知灼见!”杨二少顿了顿,一副深以为然的模样,转身看向落欣道:“落欣,你可有心不甘情不愿?” “小姐,就留下用膳吧,这时辰,回续香阁也麻烦,瑕非备好膳食也不知得到什么时候。”落欣上前,看着幽兰若道。 杨二少又回身盯着凤雅问道:“凤丫,你可有心不甘情不愿?” 凤雅转了转黑眼珠,瞄了眼自家小姐,突然将杨二少的狼爪扯下,跩进怀中,很心不甘情不愿的道:“小姐,我很心甘情愿。” 落欣睁大眼睛瞧着这一幕,嘴角可疑的抽动着。 杨二少却放声大笑道:“哈哈,我就更心甘情愿了!月妹子,你还有何疑问呢?” 回头征询了一下陆玉的意见,见他并无反对之意,幽兰若应道:“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话落,几人选了间视野开阔的雅间,摆上佳肴,置上美酒,一时推杯换盏,气氛和乐。只唯有陆玉仍是滴酒不沾,幽兰若命人为他准备上好的茶水。 待酒过三巡,饮宴进行到一半。凤雅与落欣都有些不胜酒力,脸颊染上绯红,杨二少趁着酒兴左拥右抱更无顾忌了。两手揩的油够他一家上下吃上三顿。 “杨小二,朝凤楼泰半的姑娘都被你染指了,凤丫一直是立志要找个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你不会如此人面兽心,连她的主意也也打吧?”幽兰若放下酒杯,双手托腮,悠悠的盯着杨二少。 自顾陶醉的杨二少挣了挣半眯着的朦胧醉眼,嗤笑道:“月妹子,你操心得多了!横竖我没打你的注意就是。” 话落,杨二少立即感觉一道凌厉的眸光射来,带着无尽的寒意,仿若尖刀般危险满带了杀意重重,他一个激灵,瞬间酒醒了一半。他怎么忘了,席间还有一位大爷坐在一旁的,娄小公子可是耳提面命告诫多次的啊! 只是当杨二少睁眼时,那道眸光已经收回。他却不敢再放肆了。 “大哥,你说要帮我的!”凤雅突然撇了撇嘴,嘟哝出声。 “好,好,大哥一定帮你,不管什么,大哥都会帮你的。谁敢欺负你,我就把他打瘸!”杨二少温柔安抚。 凤雅起初听到面上愁容微消,待听到打瘸之语立即不干了,扭动身子抗议。 “打瘸了,好关在家里,让你想怎么折磨怎么折磨啊我的小乖乖!”杨二少又道。 凤雅睁着大眼睛,茫然的看向前方,眼珠子时而转动时而停滞,显然已没了意识。她咧开嘴角,低低笑了起来。须臾,又暗锁愁眉,委屈的嘟嘴欲哭,旋即,又放声大笑。 幽兰若看着有趣,心中乐呵,随意的靠在陆玉身上,捧了一杯美酒细细端详,酒啊,酒真是个好东西! “你喝醉了,和她一个样!”幽兰若靠近时,陆玉脸上嫌弃的神色一闪而逝,接着不客气的埋汰她。 “哼,你一点都不可爱!”幽兰若眸光努力的向上抬了抬,但怎么抬也看不到身后的陆玉,她只能一边抱怨,一边仔细回忆,她什么时候在陆玉面前醉过,让他得以晤见她的醉态? 陆玉望着醉成一滩的一男三女,眉头紧紧皱起。无奈的轻叹一声,将幽兰若打横抱起,走门口走去。只是刚踏出两步,门外传来一阵喧哗。 “我说呀,这什么乐子都抵不上交颈合欢!小姐真心要乐,定然不能少了这个的,今晚啊,咱们决不能轻易放过去!”一道清脆婉转悦耳如鸟的娇媚女音传来。 紧接着,雅间的门被推开,涌进来一大群人。 众人看陆玉抱着幽兰若有离开的趋势,立即一拥而上,将二人围在中间。 “陆公子,我们青楼女子一生荣耀不过找个真心人真心相待,你既欢喜我们小姐,想来是不会看不起我们贱籍女子的。”一个声音道。 “陆公子,我们青楼女子当不得许多重礼,跟随一个男子的仪式最重要的便是在亲友祝福下与之洞房,你与小姐情投意合,和乐美满,当该成就最大的福乐才是!”又一个声音道。 “是啊,是啊,你们今夜不如洞房吧!正是良辰美景夜,洞房花烛时!”又一个声音道。 “陆公子,我们都很期待小姐能得到幸福,洞房所需物事我们都已经备好了,您万莫推迟!”一个声音压轴道。 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陆玉僵立在原地,神色说不出的尴尬。他从来知道这个朝凤楼中的女子与别处的不同,但未想过如此不同,果真不愧是他的女人纵容出来的女子。 幽兰若窝着陆玉怀中,直觉好吵,连醉酒也不能醉得清净点。睁开眼不满的瞪了众人一眼。 只是幽兰若还未说话,身后一道欢呼陡然响起:“洞房!我要洞房!” 杨二少顾不得头晕伸手将凤雅张得老大的嘴严严实实的捂上,对众人投过来的目光致以道歉的一笑,然后又低头好生调教道:“别闹!让洞房的不是你,是你家小姐!你还没成亲了,洞什么房!” 幽兰若嘴角抽了抽,眼中尽是茫然。 见众人又欲凑上前,陆玉观察了一下地形,正想带着幽兰若跃窗遁走,他怀中却突然传来一个清冽的声音。 “盛情难却,玉郎,我们今夜就洞房吧。”幽兰若望着陆玉,明亮的眼底清澈明净,她嘴角扯开,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 陆玉额头上的青筋跳得相当欢快,他收回之前说过的话,她喝醉了和凤雅完全不是一个样,她比凤雅更傻! 得了幽兰若的许可,众人不再顾忌,立即一哄而上,簇拥着二人向准备好的房间行去。一番推搡下,纵然行得不情不愿,也很快到了门口,将二人推进去,众人立即将门紧紧阖上。 望着贴服在门窗上的众人,方少倾手中的茶杯顷刻碎成数片,从他指尖滑落,落在地板上响起清脆的瓷器寿终声,“这就是那位若涟姑娘想出来的好计谋?” 诺斓瞥了眼对面贴在窗户上的若涟,微微笑了笑,不置可否。 方少倾猛地坐起,抬步向外行去。 “以他的高傲,并不会做出什么,你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身后传来清冷的讥诮,方少倾脚步顿了一下,又继续往外走:“我出去透透气。” 瞥了眼贴在外边门窗上紧贴的影子,陆玉径直走向红帐,将幽兰若放在大红锦被上:“该醒了!” 幽兰若闭着的眼睛睁开,映入眼帘的是耀目的红,如血鲜妍,真美!瑕非和若涟这两姐妹,一个放一处,都是惊艳,但放在一起两相比较,立即就相形见绌了。瑕非当初在续香阁布置的,可及不上此处的一分。 “真有洞房花烛的味道!”幽兰若忍不住为若涟的品味点个赞。 “你不觉得身下的坚果咯着肉疼吗?”陆玉抚了抚额,盯着幽兰若的目光既佩服又崇拜。 “知道你还把我放在上面,你故意的还是存心的啊?”幽兰若睨了他一眼。 陆玉点头,“嗯,我是故意的。你既然想装醉,我怎好不成全你?” 幽兰若一噎,她酒量千杯不醉可不是虚谈,但装醉的又不只她一人,而且醉酒本就是三分真七分装,这才是喝酒的乐子。 “陆玉,难道你心里其实并不想与我洞房?”幽兰若目光变冷,直直的看向陆玉。 陆玉眯眼,凑到她面前一尺处,瞧着她酡红的娇颜,虽然酡红上边有一道伤痕,但是并不影响她的美丽,她新生的肌肤晶莹剔透,如婴儿般娇嫩。她的脸型,并非时下流行的瓜子脸,而是雍容华贵的鹅蛋脸。 一个字:“想!” 幽兰若闭眼,轻笑,伸手勾住近在咫尺的男子,“那我们今夜,就真的洞房吧!” 陆玉的脸越来越近,幽兰若能感觉到灼热的气息喷薄着她脸上,微微发痒。 “啊!” 房内一声娇呼传出,贴在门外的众人相互对视一眼,而后无声的点点头,又看了一眼房内,猫着腰打着手势默默的退了下去。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51】真相揭露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一闭眼,一睁眼,从床上惬意的躺着变为凌空飞跃,幽兰若万分感叹,她为何要闭上眼睛呢?真是傻!此时纵然疑惑门未开,窗未破,陆玉到底是如何将她带出朝凤楼的,想来他也不会为她解疑。 不得不将疑惑搁置一旁,她轻笑一声,“玉郎,你这是帮我醒酒吗?” 陆玉瞥了怀中的女子一眼,脸色算不上好,“带你去见一个人!”话落,速度加快,不再言语。幽兰若只感觉到一阵寒风刮得脸生疼,她相信,陆玉绝对是故意的! 这男人真小气! 幽兰若一路腹诽,陆玉只管带着她飞行,一路飞檐走壁,穿门跃户,两刻钟后,来到一座别院。别院内假山流水,亭台楼阁,奇花异草,曲廊环绕,无不精致别异。 “这是你家吗?”幽兰若感慨,陆玉从未带她回家,甚至她连他的身份也还不知晓。但是高门大户的门庭底蕴真非寻常可比,她家也有假山楼阁花草,偏偏长不出如此精美。 陆玉斜了她一眼,并未答话,拉着她左躲右闪,前绕后避,在别庄内穿行。幽兰若撇撇嘴,看来不是他家了。另外,这庄子内的守卫真是松散,有待加强啊加强! 又是半刻钟过去,陆玉牵着幽兰若的手出现在雕栏画栋精致华美的水榭前。 水榭四面垂着白色的纱帘,在烛光里微风轻抚,带出梦幻般的唯美。一袭紫罗长裙曳地铺陈华贵的女子坐在水榭中,背对着他们,抚琴。 幽兰若一时愣愣,在看到女子背影的那一刻她的大脑便如遭电击,一时隆隆作响,她甚至不晓得他们是怎么从水榭外走到水榭内的。 紫衫女子就在一丈外,仿若不曾发觉身后突然出现的两人,自顾拨弄琴弦。流泻片片韵律,幽兰若全然听不出她弹的是什么,神思早已被惊出体外。 她万没想到陆玉会她见的那个人会是她! 芳公主府的暗牢中,她头晕目眩昏昏沉沉,但经历的种种,都记得很清晰。来视察验收成果的女子,她更是刻入脑海。时时浮现,时时警醒,所以即便一个背影,她也轻易辨认了出来。 她的承诺尤为清晰的响起,一瞬间,幽兰若面上血色全消,苍白得如一片纸,连风都能吹破的纸。 紫衫女子一曲抚毕,垂着脑袋哀叹了两声。 陆玉静静的盯着她的背影,神色不明,幽兰若亦静静的盯着她的背影,神色凄迷。她不知道陆玉带她来见这个女人所为何,如今也只能顶着心间锥痛默默忍耐,纵然再心惊,风度是不能失了的。更何况在情敌面前,更不能轻易失态! 女子悠悠的站起来,才迈出一步,回身看见不知何时到此的两人,眼底的惊骇一闪而过,刹那又恢复到淡雅从容,她先是看了幽兰若一眼,在见到她脸上恢复绝佳的伤痕后,略讶异了一瞬。 旋即眸光移向陆玉,她看着他,朱唇微启,带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玉表兄,好久不见。” 陆玉盯着女子看了一瞬,眸光渐渐变冷,“端木晴!” 端木晴?幽兰若默然,原来是端木晴! 端木晴在东洛国亦是极为出众的女子。当年晟京二美的评论流传出时,时下皆言,承平郡主德容言功自不在话下,幽三小姐居于此位难免有失偏颇,不过因为她是安王府未来的主母便如此嚣张,叫人不服。 而撇开幽三小姐,最得人心的便是这位端木小姐,皇后的亲侄女,端木世家的嫡小姐。后来二美的评论定下,端木小姐的名声更是一日千里的流传,陛下下旨亲封郡主,这是外戚中从未有过的殊荣。 “玉表兄这是来为美人讨一个公道?”端木晴轻言巧笑,顾盼间皆是流光溢彩的华美。 这一抹光彩,刺得幽兰若眼睛发疼。 “哼!”陆玉冷哼一声,冰寒的目光看着端木晴,犹如看一个死人,“端木晴,你不仅明目张胆的陷害月儿,还把爪牙伸到公主府,你觉得我会坐视不理,任你妄为吗?” “所以玉表兄这是来拿我问罪,或者要将我送进刑部大牢绳之以法?”端木晴天真的语气中微带一丝好奇,而唇畔,明明是一个讥讽的弧度。 幽兰若惊讶,一个人的表情竟然可以如同一袭华袍的花样那般丰富。 察觉到陆玉带着询问的目光,幽兰若突然记起他曾经说过的话,瞥了眼端木晴,她难得严肃的道:“我是真的想杀了她呢!” 闻言,陆玉二话不说解下腰间的佩剑,递到幽兰若面前。 一丝清风拂过,吹动垂在青石地面的纱帘,映在纱帘上的影子不由晃动起来。 幽兰若眼底尽是惊讶,而端木晴则更是惊讶。陆玉的杀伐决断让人胆寒。 清冷夜空挂满了星辰,月亮却隐得严实。端木晴突然上前两步,一边扑向陆玉,一边张口凄声道:“玉表兄竟如此绝情吗?为博美人一笑,全然不顾自幼长大的情意,刀剑相向不怕伤了人命,只恐从此情意两绝……”她声声含泪,句句含情。 只是,她的手的刚碰到陆玉的衣角,陆玉大手一挥,一股磅礴的大力顿时将她掀开。端木晴向后退了两步,正退到琴案前,一个不稳,被琴案绊倒,与古琴一道砸在青石地面上。狼狈至极! 陆玉高高在上的俯视着摔在地上的女子,勃然大怒道:“端木晴,你千不该万不该不应打月儿的注意,如今还敢将脏水泼到我身上,简直找死!” 说罢,亲自拔出怡情宝剑,三尺青锋距离端木晴不过一寸。陆玉手腕轻动,便能取了她的性命。 端木晴盯着剑锋,剑面上倒映着她娇美的容颜,她苦笑一声,“我也是此刻才知道不该啊!”神色间尽是凄迷悔悟。 幽兰若突然上前伸出纤细小手,覆在陆玉握剑的手背上,轻叹一声道:“算了,这把剑还要留着给我烤鱼呢!脏了以后我吃什么啊?” 收剑回鞘,不过一瞬,陆玉冰冷的眸子射出凌厉的寒光,“端木晴,今日不杀你,是因为你还有用。你若仍是不懂爱惜自己的性命,我不介意将你送入地域!届时你孤单上路,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话落,拉上幽兰若轻身一跃,消失在黑夜中。 两人并没有看到水榭中跌坐在地上的端木晴瞬间软倒,娇美的身段瘫作一团。 离开别院,陆玉放开幽兰若,与她一前一后踱步在深夜的大街上,夜空中的星子一闪一闪,传递着断断续续的星辉。两人间隔的距离似近似远,仿佛咫尺,仿佛天涯。 静默中,陆玉的声音突然想起,“月儿,你会怪我吗?” 走在前边的幽兰若脚步顿住,转身幽幽的看着陆玉,他虽然气得大怒,但周身并无杀意,她怎么会看不出。也许是陆玉说的,她的命还有用,死的时机还未到吧! “我怎么会怪你呢?我也不喜欢血溅三尺的场面呢,太血腥了。”单单想一下,都作呕。“而且,她好歹是个郡主,不明不白的死了,总不好交代啊。” 不说素来看重端木郡主的皇后,端木世家虽已没落,暗地牵连的势力,当今圣上的英明也不能容忍亲封的郡主无缘无故的薨了吧?届时又是一番轩然大波。就算端木晴好运吧! 幽兰若心底感慨,有时候,忍让真是一件很无奈的事情。 “你能如此想,是再好不过。”陆玉欣慰道,有许多复杂的牵扯,他不便向她言明,但他也不希望她想太多,“端木晴的命还有价值,现在杀了她,会很麻烦。不过如若她还不知好歹,心中怀恨,纵然麻烦,我也不会再饶她!” 幽兰若心底失笑,想不到她有朝一日也能被冠以识大局的美名。 “玉郎,我真的不曾怪你。”又走了一段路,幽兰若怅然道:“其实你对她也太无情了。她虽然犯了过错,但毕竟是和你有婚约的女子。你可以寻一个稳妥些的法子也许能两全其美……” 脚下停驻,陆玉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很难看,“月儿,你说什么?” “寻个稳妥的法子两全其美……”幽兰若回身便看见一张黑沉沉的脸,心下颤了颤,硬着头皮重复。 “前面那句。” “你对端木晴太无情了……” “中间那句。” “她虽然犯了过错,但毕竟和你有婚约……” “谁告诉你端木晴与我有婚约!” 陆玉的脸黑得不能再黑,幽兰若的小心肝颤了又颤。她觑了觑陆玉的脸色,突然没有勇气再说一句话。 但静寂的夜齐整的等着她的应答,幽兰若不得不继续硬着头皮携着视死如归的勇气颤抖道:“我听莫大少说你从前定过一门亲事,那个,端木郡主身份高贵,与你当算门当户对,我以为是她呢,竟然不是吗?” 寂静的黑夜打破,男子女子的声音轻细而清晰。 “当然不是!”陆玉一张俊脸已经黑如铁锅底下的黑炭。 而幽兰若双目圆睁,心底更是屈得想骂娘,不是那端木晴被疯狗咬了才为难她?不是那她有病才对端木晴手下留情?不是那她得回去砍了端木晴!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52】少年情史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然而,幽兰若心底的呐喊还未出口,又被陆玉一句话打入谷底。 只听陆玉气愤的吼道:“端木晴怎么能跟她相提并论!” 幽兰若愣了愣,又呆了呆,怔怔的望着陆玉,心下说不出一个字来。四周夜的寂静显得如此突兀。 良久,陆玉撇开视线,带着一丝歉意道:“对不起,月儿,是我太激动了。”他也不知自己怎么就没克制住怒气。 幽兰若摇摇头,表示没有责怪的意思。 “你是真的有一个定了亲的未婚人是吗?”既然话题打开,幽兰若并不打算再沉默。好歹不能蒙在鼓里,再受一次不白之冤。 陆玉点头。 “你和她还是有些情意的吧?”幽兰若深吸了一口气,这一句话问出,她全身的力气仿佛也抽干了。 她并不介意他定过亲,因为她自己也是定过亲的人。但定亲虽然是时下盛行之风,且定亲也与结亲有所不同,一想到这些事,她的心头还是如同横了一根刺,叫她难受。 陆玉并没有否认,再次点头。 “她是喜欢你的?”幽兰若听见自己用极为陌生的语气出声询问,陌生仿佛有一世之隔,又仿佛千世之遥。 “我不知道。”陆玉摇头,神色隐隐约约有一丝落寞的情殇,他缓缓道:“我最后一次见她,是在十三岁的那年。那时看见她不开心,我会不自觉的去想她为什么不开心。” “是谁让她不开心了?是我吗?我反复思量自己有没有做可能让她不高兴的事,然后庆幸自己做的每一件事都很好,决然不可能惹她不快。但心底又有一丝难受,她在因为谁不开心呢?她在为别人愁眉不展。” 最后一句,在时隔多年后的今天,陆玉的嗓音中依旧带着化不开的惆怅。幽兰若沉默,他们并不只有一些情意呢! “但她听见我的死讯时,却仍旧与人喝酒作乐,夜夜欢歌。”陆玉的目光投向虚空,眼底竟现出一片空洞。 幽兰若骇然,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那一年我在大荒山一时大意遭人暗算,七日血战,历经九死一生才闯出险境。老师以为我已魂归天地,将我的死讯传给回家中。我脱险后得知此事,第一个想到的是她收到我的死讯会不会伤心,会不会不安。” “我急切的赶回晟京,想告诉她我还还活着,见到的却是她正与人喝酒划拳。” “我在她家后园的草木丛中整整躺了三日,睁着眼睛看日升日落,斗转星移。晨辉洒下,挂在草叶上的露珠滴落浸入泥土,或者被蒸干消失无踪,蚂蚁四处觅食,从我的袖口爬过,又爬回,青花蛇朝着我吐了吐蛇信,在我手腕上缠了两圈,又游走了,黄鸟落在枝头,叫了一声,两声,三声……” 幽兰若撇开脸,不忍再看,不忍再听,她没想过会是如此。 “伯父命人将我拎回去时我已经奄奄一息。后来我大病两月,两月之后,离开晟京,再没打探过她的消息。”陆玉平静的叙述着。 这便是少年的情史始末。 幽兰若不知道他心底的惊涛骇浪翻滚过多少次,才能有如今的平静。她从他身后紧紧的抱住他,将小脸贴在他的后背,渴望传递一丝温暖给他。 但他追忆的人不是她,她的拥抱显得那么苍白。 其实陆玉的情殇与她全无半分干系,但她心底仿佛出现一只手,揪得她整颗心阵阵发疼。 陆玉回身将幽兰若拥入怀中,神色与素日清淡无甚差别,柔声安慰幽兰若道:“这些,都早已过去了。现在看到她,我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幽兰若说不出心底是什么滋味,只是眼角酸酸涩涩的难受。她更加用力的环抱着陆玉,将脸埋进他的怀中。 良久,陆玉听到怀中带着一丝哽咽的声音响起:“玉郎,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就一件事,我对你提的唯一的要求,连聘礼也可以不要,只要你能答应我这件事。” 陆玉的身子微微僵了僵,心爱女子的柔声请求,一百个他也拒绝不了,而且还以聘礼作换,想想她张口要的聘礼,的确难办,陆玉没有思考,应道:“嗯,你说。” 幽兰若便仰着小脸说道:“若你先我而去,不要让我为你守节,允我重梳蝉鬓,另觅良缘,再结他欢,以度余生。可好?” 夜风停止,万籁俱寂,相拥的男女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亦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陆玉深邃盯着幽兰若的小脸看了半晌,应了一个字:“好。” “那么,若我先你而去,你也无需为我伤神,不得释怀,七七过后,即可另寻佳侣,礼聘续弦。”幽兰若又道。 又是半晌,陆玉再次应道:“好。” 听到陆玉语气诚挚,幽兰若突然松了一口气,心头悬了许久的一块巨石落地,却听陆玉嘲讽道:“月儿,我素来觉得自己深谋远虑,此刻方觉,与你相比,还差上一截。” 顿时幽兰若尴尬得无地自容,她的言语确实离经叛道得有些过头,所幸并无第三人在场,她支吾道:“这个,这个嘛,我与娄小公子相识日久,觉得他那位母亲品性不凡,实乃女子之典范。引为后事之师,之师。”说着,声音低下去。 东洛国娄府的女主人是个人人不耻的祸水,顶着一品诰命的封衔,在先夫灵堂上和小叔子勾搭成奸,头七刚过就与小叔子堂而皇之的出双入对,恩爱日浓,多年来骂名不断,两人全然不闻不问,我行我素。 每每梁御史要对某事口诛笔伐,总能从娄家起兴,一件事,衍生万处错。诚然典范,确实女子妇德反面教材的典范。 幽兰若对世人加诸的骂名不以为然,却也知是封建思想害人不浅,争论无益,除却心下感慨,也从未明言见解。 陆玉似笑非笑的盯着幽兰若看了看,又似笑非笑道:“幸好,我并无兄弟手足。” 幽兰若一脸黑线,头上飞过一群乌鸦。 她气鼓鼓的看着陆玉,须臾,失笑的摇摇头。陆玉看似正人君子,也紧紧是看似!他们不过半斤八两。 “玉郎,你有没有想过,当年也许是误会,你难道不曾去问过她吗?”踱步在静夜的街头,想起旧事,幽兰若仍然无法释怀。 “月儿,我已经失去她了,不想再失去你。”陆玉嗓音清淡。 也是,这种事,怎么问得出口?幽兰若心底微叹,世人都有骄傲,哪肯为情俯首,便是她,也不能尽然。 但还是不无忧虑道:“可是,玉郎,你毕竟是有婚约在身的,万一那个女人跳出来,那我……,”话音顿住,她问陆玉道:“你会怎么做?” 她已经吃过一次大亏,不想再被折腾。她有信心料理自己的琐事,免除后顾之忧,希望陆玉也能。倘若不能,那她该出手时,也不会束手束脚。 “月儿,这些年你什么风浪没经历过,尔虞我诈,波云诡谲,脚下履着刀尖不能后退,身侧尽是火海熊熊燃烧,你不是依旧游刃有余?她一个闺阁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怎么能是你的对手?”陆玉淡笑。 诚然这番话并无坚定立场,但幽兰若还是被逗乐了,“这标准答案你从哪儿抄来的?我一直担心你与莫大少为伍会收不住心思,现在想来,莫大少是跟着你学坏的吧?” 陆玉不置可否,自嘲一笑:“其实,你的担忧都是多余的。我跟在她身后数年,对她的性子再清楚不过。她知道你我之事,是绝不会对你为难的。” “哦?”幽兰若眨眨眼,“性子这么绵软?” 那还不如那位狠辣的端木郡主够看了。撇开心肠,至少气场还是很难得的。 陆玉脚步微顿,脸色古怪的瞥了她一眼,“她多半会从对面走过来给我一巴掌,然后昂着小脑袋从我身边擦过,头也不回的离去。”唔,也许一巴掌不够,还会再揣上几脚。 幽兰若囧!东洛国奉行着男尊女卑,史书和文人都不会允许女子放肆无礼,欺到男子头上。陆玉的那位未婚人竟然若能如此彪悍,若非情敌,可真应好好结交一番! “这么看来,她断然不会比端木郡主差了。”幽兰若嘘唏,心下神往。 “呵!”陆玉轻笑,他不喜幽兰若将她与端木晴相提并论,却也未在反驳。 而幽兰若突然想起另一件事,“既然端木晴与你并无情意,与我也无过节,那她为何暗害我?”若没记错,端木晴说她夺了她的爱人,那位神秘爱人姓陆,她才会以为是陆玉。 她素来洁身自好,注重清誉,识得的男子中就陆玉此姓而已,不对,还有四皇子也姓陆,但四皇子衷情的是月海心啊…… “也许是想讨某人欢心吧,”陆玉冷笑,“月儿,你不露声色就招惹了一个大麻烦摆在家中呢。” 幽兰若沉默,看来这段时间的风波不断,祸事连连,皆是因为这个大麻烦了。这个大麻烦姓陆。 陆玉显然对此无意透露更多,她只能回去好好自我反省一下了。 ------题外话------ 陆玉深邃盯着幽兰若的小脸看了半晌,应了一个字:“好。” (素玉:嘿嘿,陆公子你看什么呢!) 陆公子:确定月儿这张脸确实还能再结得新欢。 (……)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53】关于聘礼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回到续香阁,已是夜深,瑕非竟然不在,想来是被引去朝凤楼了。幽兰若只能自己动手,草草收拾一番,与陆玉一道歇下。 翌日,幽兰若还未睁眼,便听外面闹哄哄的。听声音可不只两三人,她望着与她一同睁开眼睛的陆玉问道:“昨夜回来得晚,你睡醒了吗?” 陆玉睡眼还有一丝惺忪,他瞥了眼外面,“还好,这时辰也该起身了。” 明显言不由衷的的答话幽兰若不客气的不予采纳,她道:“我还想睡会儿,你陪我吧。睁眼还是闭眼陪自己选。” “这样不好吧?”陆玉又瞥了眼门外。 幽兰若不以为然,没记错的话他之前可是把人晾在烈日下曝晒四个时辰,她顶多再睡半个时辰,谁好谁不好呢! 半个时辰后,方皓气喘吁吁地出现在续香阁外,“瑕非,月月起来了吗?” 候在门外的有瑕非、景尤怜、温娘、秦无双、月海心、轻蓝、轻绯、轻黛、轻碧、落欣、文秋等等一大群朝凤楼的女子和娄小公子一个男子。 瑕非身为幽兰若钦定的贴身侍婢,自然是要贴身伺候,随时侍奉左右,在此自然顺理成章。景尤怜和温娘这两位大忙人等候在外,方皓就有些不能理解了,目光转了转,又转了转,更加疑惑了。 “她们来拜见新姑爷,”娄小公子好心解释道,“可惜新姑爷大抵太威猛了些,到此刻也未能让小姐出得门来。” 囧! 众人虽是都在风尘中长大,但大多是卖艺不卖身,对于男女之事还有些微羞矜心理,景尤怜温娘还尚好些,月海心等人立即羞红了脸。秦无双冷冷的看了娄小公子一眼,转过身子,不认识他。 “呵呵,”落欣干干的笑了一声,方皓与小姐亲近她还是知晓的,打着圆场道:“方小少,小姐新婚燕尔,本该如胶似膝,难舍难分。你可是有来寻小姐可是有什么事情?” 方皓先是愣了一阵,他也有纨绔的名声,虽然比不得娄小公子张扬,也不见得比他阅得少了。后来他为秦无双收敛心性,他于此途,却无顾忌,连月月都不会阻止他…… 月月,月月终于也与人成欢了吗?方皓心底是复杂的,他离幽兰若最近,也清晰的知道幽兰若可以是任何人的,却绝不会是他的。 “咯吱。” 房门打开,幽兰若一脸黑线的出现在众人视线里。诚然,娄小公子那句威猛之语她是听到了。而陆玉的神色就和善许多了,目光扫过众人,停留在娄小公子身上的一瞬更是尤其的和善。 “见过姑爷!”众女盈盈一拜,俯身行礼。 “无须多礼。”陆玉虚抬手道。 幽兰若愤然,“他还没送聘礼来呢,你们拜得可真乖巧!”又侧身讥讽陆玉道:“你也好意思受得坦荡!”显然她被娄小公子那一句揶揄惹出不少怒气。 默了一瞬,陆玉略略回忆,然后“唔”一声道:“月儿,你昨夜可是说不要聘礼就嫁给我的。” 幽兰若一噎,她说过他还当真了?当真也就罢了,算他勇气可嘉!但他于今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是什么意思?!她很愁嫁吗!? 这个男人脸皮可真够厚的! 诚然众女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但对于自家小姐她们还是不敢取笑。如今东洛国女子出嫁比的一是聘礼,而是排场,至于嫁妆是婚后攀比的。没有聘礼的女子出嫁能惹出多少闲言碎语,天才知道! 幽兰若愤怒的瞪了一眼陆玉,分开众女走下台阶,将众人抛在身后,走到方皓身边拉起他的手径直向外廷走去,口中道:“皓皓,有什么事我们去外头说。” 众女面面相觑,娄小公子对此又有了一个新的得悟:“看来先前说错了,新姑爷似乎还不够威猛。” 向外疾行的幽兰若听到脚下顿时一个趔趄,险些跌倒,方皓大惊失色,立即将她稳稳的扶住。 陆玉闲闲的看了眼娄小公子,微微侧身,视线正好落在秦无双身上,“秦姑娘,你前次说有一个韵律不是很通透,近来我有些感悟,欲与你探讨一二,不知可有空闲?” 娄小公子立即炸毛,飞扑上前,挡在秦无双的身前,隔绝了陆玉的视线,咧嘴一笑:“姑爷!有什么感悟与我探讨吧,我最近也迷上音律了,正惆怅没人交流呢!”嗷呜,无双什么时候向陆玉请教弹琴了,他怎么不知道! 他素来对自己的无耻深感佩服,自信无人能敌,今日,他给陆玉跪了!他堂堂纨绔公子加上幽姓女子再一个莫家大少,在陆玉面前当真只能算得一粒渣啊! 不下聘礼的姑爷,踏出新房调戏她女的姑爷,众女额头上均冒出大颗冷汗,深切的为自家小姐未来的日子有些不已,这是什么眼光挑回来的什么男主子啊! 即便是秦无双万年不变的寒冰脸上此时也破碎出一抹抽搐,她嘴角微微动了动,礼节分明道:“姑爷有心了,从前确有不解之处,现下已经想得通透,不敢劳姑爷费心。” 众女对看一眼,纷纷告退,小姐的聘礼都没有,她们的红包就别指望了,早点回去睡回笼觉吧。唔,这一点上还是若涟明智! 眼见一群人散了个精光,徒留他一人站在廊下,陆玉抚了抚额,深邃的目光眺望着虚空,姑爷?这个称呼似乎,蛮新鲜! 穿过前厅,直奔出续香阁,幽兰若腹中“咕咕”了两声,她方忆起今日迟起还未用膳,而昨夜只顾着耍酒疯也未如何进食,不禁哑然失笑。 真是!她幽兰若是何等人物,陆玉又是何等人物,不过一个晨起见礼她何须害羞?娄小公子一句揶揄她就落荒而逃这也欲盖弥彰得太矫情了一点!估计此刻心底讥笑她的不止一个呢。 “我瞧见瑕非已经备好了早膳的,我们要回去吗?”方皓懊恼,当初续香阁选址时,月月说为保持纤细身段必须远离美食一条街,他应该反对的。 幽兰若也有些懊恼,走到最近的酒楼也要半刻钟,“不了,去隔壁街买个馒头垫一下吧。”她才不要回去遭人冷嘲热讽。 “也好!”方皓赞同道。 辰时已过,东洛国都宽阔的主街上繁华渐起,叫卖声声不断。 走了几步,幽兰若似突然想起,侧身问道:“你这么大早的急急跑来,不是对我起身的时辰有兴趣吧?” 方皓一怔,他竟然差点把正事忘了!“额,是奶奶让我来的,她叫我告诉你,说让你小心大哥。” “小心表兄?”幽兰若生平第一次,心底生出一丝感动。 她这些年留在晟京城的时间有一半是在方府度过的,彼此之间早已是没有血缘的亲人。而方少倾虽然在外游学多年,到底是方老夫人的亲孙子,更是方府中兴的希望,方老夫人却提醒她小心方少倾…… “我知道了。”幽兰若轻声应着,方老夫人是有大智慧的老者,如此示警,必有隐情。 见方皓又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幽兰若怪异道:“还有什么事?” “奶奶说的我想了一路也没明白是什么意思,不过奶奶说你会懂的。月月,你虽然比我小,懂得一直比我多,”我方皓小脸纠结了一番,决定问出来:“但我有几个问题还是想闹清楚你到底懂不懂。” “嗯,”幽兰若点头,“你说。”对方皓她素来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无才无德无貌,不温柔不可爱不贴心,他喜欢你什么呢?” 方皓对幽兰若的感情是在岁月荏苒中渐渐清晰的,那是时间的洗礼升华的弥足珍贵,介于亲情与爱情中间,他真的无法理解陆玉和幽兰若之间的一见钟情。尤其是,月月现在的容貌…… 幽兰若暴汗,不愧是青梅竹马,将她剖析得如此细致。但也忒入骨了点,这是她把他教得这么毒的? “我有财,他大概喜欢我的钱吧。”幽兰若认真的思考了三秒钟,甚为自豪道。 方皓垂着脑袋若有所思,走了几步,又似有所悟,一脸感慨:“陆玉他真有眼光!不过,”他继续问幽兰若道:“月月,你喜欢他什么呢?” “我喜欢他长得好看!”幽兰若将陆玉的好在脑中过了一遍,对,他最出众的就是皮相! 方皓有些丧气,陆玉的那一副绝色容颜,还真独一无二,纵然是大哥,也远远不及。 转过街头,方皓屁颠屁颠的买回两个馒头,献宝似的的递给幽兰若,幽兰若刚欲接过,陡然被一幕奇景吸引住,视线越过馒头惊讶的看向斜对面的一个字画摊。 “哈哈!杨小二竟然会对字画起了兴致,还有模有样的品评鉴赏起来,真是有趣!走我们去看看!” 幽兰若抓过方皓手中的馒头,拉着的方皓手便向字画摊跑去。 近了方看清,杨二少正指着一副将军策马图,口中哼哼道:“我说你这穷卖画儿的,这什么破画工,画出这鬼东西能卖得掉?一只娘娘腔骑一匹瘦不拉几的弱驴就以为是将军了?买不起镜子就去东湖照照,穷酸样还玩清高,不识抬举!”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54】闲观买画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现实版的指马为驴! 幽兰若口中嚼咽的馒头一个不留神,悉数喷了出来,她身子颤抖,弯着腰,用力的大咳,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一方洁白的手绢突然凭空出现在眼前。 幽兰若惊恐的睁大眼睛,视线从手绢往上,一张带着温和浅笑的温润容颜映入眼帘,她突然感觉全身血液倒流,手脚冰冷,而余光瞥到她和他交握的双手,她想她生命中第一次装晕的时刻,到了。 看着女子呆滞的表情,方少倾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声,体贴的亲自为她擦去嘴角的食物碎屑,“这么多年,一点没变,还这么冒失!” “少倾表兄,这个,那个,”幽兰若垂首,盯着鞋尖,完整的一副认识到错误求原谅的乖孩子形象,“太饿了,所以有些急。” 这一处的动静自然惊动了三丈外品鉴画作的杨二少,他们的对话对视他一个未漏。杨二少丢开画卷,一脸惊异的盯着幽兰若看了又看,摸了摸下巴,甚是感叹道:“月妹子,这刚出门就叫嚷着饿,这样不好,不好!”言罢,一脸怜悯的看着幽兰若。 幽兰若顿时想吐血三升,这都是什么混话!她狠狠的瞪着杨二少,如果目光能杀人,杨二少现在肯定已经千疮百孔了。 瞄了眼方少倾,只见他面色平静,未有丝毫波动。而幽兰若却没有放过他听到杨二少所言时细长指尖的颤抖。 如果没记错,这是方少倾极为愤怒,又迫于无赖必须压抑怒气时的下意识行为。 果然,方少倾好整以暇的瞅了眼杨二少,视线落在杨二少先前指着的那副将军策马图上,缓缓张口,“晟京杨家,七代传承,族中所出高人逸士不胜枚举,尤以前代岱公堪称百年画师,天下学子敬仰久矣,可惜天妒英才。今日一会,杨二少对书画见解独特,品评鞭辟入里,岱公倒似有了传人。” 话音一转,真诚道:“在下真心想见识杨家传人的高作,”扫了一圈围观的群众,“想必欲见识的不只在下,请杨二少莫要推辞。” 幽兰若想笑,这个方少倾,黑起人来也有模有样的。杨二少哪里会作画,但要是否认,方少倾这句句先辈家族的,他丢的可是家族先人的脸。哎,有些人了,缺德到连入了土的人也要搅扰。 但杨二少又岂是寻常之辈,区区阵仗,真是不在话下,他脑袋一甩,鼻子朝天道:“好!今日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大师级的佳作!”说吧,袖子一撸,扔了一块银子砸到卖画人的脚下,“就借你的画摊一用,这是笔墨钱!” 幽兰若嘴角弯起,今早真是有眼福! 只见杨二少将大手一挥,将桌上的画卷全部扫落在地,铺开一卷三尺长的素白画卷,继而似模似样的碾墨沉吟。须臾,墨汁碾毕,他伸手拿过镇纸压着画卷的一头。只是,只是…… 缩回大手的时候没卷稳固的袖子“哗”一下掉下来,宽大的衣袖不仅扫进墨砚中,更将墨砚带翻,墨汁洒出,不但染了素白的画卷,更在重力作用下滑落到被杨二少扫到地上的大堆画卷上。 幽兰若一脸黑线,杨小二就这点出息?以后别说认识她!只是还未来得及出言讽刺,人群中猛然爆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啊!我的画!” 卖画的是位中年男子,而尖叫的声线是一名女子发出。 众人不明所以的目光纷纷投过去,幽兰若顿时头疼,她从不知道古怪精灵而天真恬美的凤雅能发出如此恐怖的分贝。 人群中的少女如兔子一般窜出,冲到那几幅掉在地上的画卷前,跪下身子一幅一幅翻检,口中恶狠狠的叫嚷,“大哥,你怎么能这样,你明明答应帮我找出那副写了情诗的画,现在却将它毁了,我恨你!如果那副画不能复原,我就死给你看!” 而那卖画的小生此时也反应过来,仓惶的奔到滴了墨的画卷前,目光沉痛惋惜。凤雅翻捡画轴的手顿住,身子瑟缩了一下,声音比细蚊子发出的“嗡嗡”声高不了多少,“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事情会搞成这样。” 幽兰若嘴角弯起一丝弧度,今天的运气真是不错!摆出看戏的神色站在一旁,就差没有搬张凳子沏壶茶了。 卖画生听到凤雅的道歉,双目陡然变得血红,他蹲下一把抢过凤雅手中的画卷,另一只手同时去抓地上的画卷,只是凤雅很快反应过来,死死的趴在画卷上,将画卷护在怀中。 “这不是你的画,这是我的画。” 卖画生第一次张口出言,声线很低,很冷,看着凤雅的眼神更冷。幽兰若惊讶,世界上竟然有比陆玉还冷的人。但陆玉对着娇花美人也会收敛冷气吧,更何况是凤雅这般精灵莹透的姑娘。 此人却一点也无怜惜之意,他一把推开凤雅,将地上的画卷抱起,也不顾画卷上未干的墨汁染上衣服,转身欲走。凤雅哪里肯干,猛地跳起来去抢他怀中的画卷。 两人一时拉扯好不精彩,一旁的杨二少早已看不下去了,向随从使了个颜色,顿时几名小厮走上前,只是还未走近,那拉扯的两人缺少默契,一个用力过猛,一个拥护不足,没留神画卷被抛上半空,眨眼如仙女散花般落下。 众人闭眼,自古臻品就是被如此糟蹋的…… 凤雅愣愣的看着散落四周的画卷,瞬间眼眶中噙满泪水,古怪精灵的气韵散去,一副弱不禁风的柔弱小女子样。 杨二少更是心软得快滴出水来了,慌张的将凤雅拥进怀中,好言好语的安慰。 卖画生看了一眼那两人,又扫了眼地上散落的画,黯然的蹲下身子一幅一幅将画卷拾起来。 其中未系牢固的画卷在落下的空档散开不少,幽兰若瞄了眼画卷露出的一角,可惜她不懂画,不知是好是坏。 在拾到第四幅画卷时,卖画生的眼前突然出现一双紫锦缎面云靴,鞋面用金丝纵横勾勒出华丽的图样,他下意识的抬头,在看清面前站着的绝世男子,顿时震惊得张大了嘴巴。 “采采芣苡,薄言采之,采采芣苡,薄言有之。 采采芣苡,薄言掇之,采采芣苡,薄言捋之。 采采芣苡,薄言袺之,采采芣苡,薄言襭之。” 轻柔满带磁性的声音一出口,瞬间吸引了数十道视线。在看清颂吟情诗的紫衣华服公子时,顿时惊为天人,目光黏住,再也移不开。 这是何方滋养的俊杰啊,这般耀眼夺目,这是何处云游的仙人啊,这般圣洁高华,这是梵境出行的尊者,这般光芒万丈! “诗还可以,不过,”陆玉优雅而缓慢的将画卷起,递给半蹲着的身子拾画的人,轻叹了一声,“今随,你真的不适合作画。” 今随?雾月楼的茶艺大师今随今大师? 此名早已名扬天下,晟京城的老少更是如雷贯耳,但得见真容的却没几个。观者顿时你看我我看你,愣愣的不敢置信。这小生太年轻!怎么可能是天下闻名的一代大师? “大哥,就是那副画!我要的就是那副!”本在杨二少怀中嘤咛的凤雅突然指着陆玉手中的画喊道。 陆玉无意窥见画中情诗,情不自禁的吟诵出口,感叹完将画递还给今随,今随傻愣着没接过来。 杨二少瞄了眼陆玉,又瞄了眼幽兰若,心中犯难了,这叫他如何敢从陆玉手中抢画?都是今随这个二愣子做的好事,竟然跟陆玉还有交情,也怪!雾月楼本来就是莫大少的产业。 有句话是“术业有专攻”,幽兰若早知晓,只是没想到上帝在天才的脑袋里开了一扇门,会将其他的窗子关得这般严实。纵然是一代大师,副业竟然能发展得如此惨淡! 可惜幽兰若没有太多的时间为今随感慨,陆玉很快会将视线移到她身上,而她此刻,正与方少倾双手交握。这几刻钟她多次试图从方少倾手中抽出自己的小手,非但无果,反倒引他握得更紧。 都怪她情急之下拉错了人,将方少倾当成方皓!咦,方皓呢?天,她竟然把他忘了。 “皓皓呢?”幽兰若微微倾身,向方少倾问道。 “我让他去隔壁街给你买烤兔了。”方少倾低声道。 额,幽兰若微愣,她从前很喜欢吃烤兔,但已经很多年未曾在城里吃烤制食物了。 “此画乃在下所作,画中为娄大将军南征破敌图,适才听闻杨二少似乎对此画别有见解?”不知何时,陆玉走到最初杨二少指着的那副将军策马图前。 娄大将军二十年前威名响震四方,二十年后,能识得的人已是不多。但认识娄小公子的人可不少,仔细一看,画中的人竟然真与娄小公子有几分相似。众人嗟叹,真是时光不与人啊! 杨二少脸色变了变,“楼大将军二十年前就已逝世,以陆公子的年纪,想必不会见过吧?” “在下聆听圣上追忆故人风采时神来之思,杨二少觉得圣上追忆错人了?”陆玉不紧不慢的的反问道。 ------题外话------ 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侍坐,孔子问志。曾皙对曰:“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 此章引用诗经中一篇被遗忘的国风,实乃异曲同工,未知有志同道合者。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55】危机初】现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一句话,完整的破碎了杨二少历尽艰难万苦与娄小公子建立起来的交情。 幽兰若突然再次有吐血的冲动,论起黑人来,陆玉比方少倾出神入化不知凡几啊! 果不其然,陆玉解决完杨二少,目光旋即锁定幽兰若。幽兰若嘴角扯了扯,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你放手好不好?”幽兰若偏头望着方少倾,几乎是苦苦哀求道。 “理由?”方少倾微微侧身,问道。 幽兰若认真的想了一圈,没想出一个堂皇的理由来。 却不知此时二人的姿势在外人看来说不出的亲昵。 “我觉得应该是少倾表兄并没有理由拉住我不放才是。”幽兰若后知后觉道。有句话是当从自身找不出反驳的理由,那就从攻击对方作为反击。 方少倾点点头,认可道:“似乎是没有的。不过需要理由吗?”话落,特意的举起二人交握的双手瞧了瞧。 幽兰若一噎,脸色变了变,一为被方少倾吃的死死,毫无反攻的余地,毕竟她没有内力,而且女子的力气天生比男子小,她总不能为了挣脱钳制效仿壮士断腕吧!她又不是壁虎,没有再生的功能。 二为竟然见识到方少倾如此可耻的一面,要知道,方少倾自幼不只是远近闻名的神童,更是同辈推举的榜样,人品耿介,行事板正,标准的温润君子,绝不会做出逾己的事儿。 幽兰若微恼,刚想说话,只见方少倾脸上身上突然映出一片红光,一惊,转身却见一团烈火燃烧的熊熊烈焰,竟是那副将军策马图不知何时何故被火舌舔上。 顷刻,好好的一幅画卷燃成了灰烬。 “既然此画杨二少有异义,存在于世恐对娄将军的英明有影响,不如就此毁去。”陆玉边收回弹出火星的玉指,边遗憾的惋惜。最后一句,含了一丝落寞,明明是惋惜之语,幽兰若却未领略到丝毫惋惜之意。 话落,陆玉举步离去,他一身的光华清贵卓然,不过是一个眼神,人群自动分开,为他让出一条道。 他更不停留,径直离开,连头也没回一下,背影说不出的决绝。 幽兰若心底微凉,他只给了她一个晦暗不明的眼神,他是生气了吗?如此决绝的陆玉,让她心底头一次生出恐慌。 眸光一凛,被钳制的小手猛然发力,脚下也不闲着,一个飞踢,方少倾整个下身都在攻击范围内。 她不会武功,也没有内力,但前世为防身她习了不少歪门杂道,格斗,不过是最基础的。 幽兰若的突然发难,让方少倾意外了一下,这种奇怪的打斗他不曾见过,但还伤不到他,脚下一动,旋了个身,轻易将攻击化解。 但也松开了对幽兰若的钳制。 诚然很好奇凤雅怎会与今随相识,今日杨二少搀和又是一个什么状况,但幽兰若此刻实在没有心思再去探索。当下转身离开,方向,是与陆玉相反的西街。 “你去哪儿?”方少倾紧紧跟上。 “去你家!”幽兰若头也不回道。 方少倾讶异了一瞬,他今日确实是来领幽兰若回家的,为此准备了一大篇说辞,但都未说出,幽兰若即乖巧的跟他回去。 回想与方少倾的不深不浅的情意,幽兰若自问除了将他诓出晟京,出外游历,漂泊数年,颠沛流离,别的也不欠着他,这一副要债模样她真是受不了! 她生来不乐意闷声委屈,既然别人不乐意成全,那她只能自己出手了,委屈了别人,却不算她的存心为之。 “月儿,你可陆玉的身份?”跟在幽兰若身后,方少倾突然问道。 幽兰若脚步顿了下,旋即加快速度,“我不知道,但这并不影响我对他的情意。” 方少倾眸光倏地暗了暗,情意?她第一次承认她对他的情意。其实即便没有亲口说出,她做的哪一件事不是在将他们的情意昭告天下? “你尚不知晓他的身份,对他的过往也不甚清楚吧?如何武断的认为不会影响你们的情意?”方少倾神色落寞,最后那几个字吐出时,心底更是划过钝痛。 “君子有二不恕,夺妻之恨,杀父之仇。陆玉总不能是夺我所爱的人,再则,我爹爹好好的活在幽府里头。”幽兰若反问道:“我有什么不能宽恕他的呢?”言罢,一脸真诚真挚求教的神色看向方少倾。 方少倾哑然,他早知她是什么样人,喜欢了就是喜欢了,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世俗对女子的礼法对她全然无用。譬如她可以脸不红心不跳对男女情事直言不讳。 东洛国只有幽兰若了吧! 方少倾沉默了,最终还是未曾继续这个话题。他摸不准幽兰若的想法,不敢用最后一个筹码去赌。 多年后,幽兰若追忆往事,若方少倾在这个早晨将话说开,也许是另一幅景象。她还有一种人不能原谅,那就是背叛她的人。 可惜,方少倾没有抓住这一次,唯一一次能伤幽兰若对陆玉情意根本的机会。 幽兰若理了理思绪,最初她其实疑心过陆玉的身份。但看到他对她毫无保留的付出,她如何还能无动于衷? 最糟的也不过,他真是她最惧的那个人罢。是又如何呢?她是与安王府定过亲事,但不曾跪拜天地,那个小世子又辜负了她,他日长剑相指,她只会坚定的站在陆玉身后。 那些红颜祸水的骂名,她就更不惧了! 一路疾行,少顷便望见方府的大门,幽兰若松了口气,“我先去拜见老夫人,她肯定想我了。” 只是刚踏进方府,迎面而来的精瘦老头堵住了她的去路:“小姐,老爷吩咐小的来接您回家。您的行装都已收拾妥当。” 幽兰若嘴角抽了抽,方少倾行事还真是果决,滴水不漏啊!瞥了眼站在幽府管家身后的修禹,幽兰若转身,在踏进方府门槛三秒钟后,又踏了出来,“我与少倾表兄一大早乘兴游玩,已微有疲惫之感,不过爹爹想念,倒也不好停留,那就动身吧。” 步下台阶,幽兰若瞥了眼方府的门楣,想着以后还是不要来方府了,太邪门了! 上了马车,修禹立即喋喋不休:“小姐,您真的不能怪我,我事先一点消息也没收到,在管家大人突然降临后根本没机会提前通知您。我总算知道您为何如此忌惮方少倾了,什么白衣公子,分明人面兽心,对小姐您不怀好意。” “对我不怀好意的多了,都人面兽心了,这世界也就没几个表里如一的人了。”幽兰若揉揉额头,好久没听到“亲切”的唠叨,她有些不习惯呢。 修禹嘴角抽搐了一下,脸色微微扭曲,古怪的盯着幽兰若看了半晌,恨恨的叹声,“小姐,您也太不谦虚了。” 幽兰若挑眉,“你怀疑自家小姐的风华?” 修禹自然不敢说怀疑,因为只要她怀疑了,她的小姐一定会用层出不穷的手段来让她改口。为了不被折腾,她还是偶尔违心一下吧! 其实风华是否冠盖天下,又有什么重要,所求的,不过一个人的真心而已。她从不求倾国倾城,只求倾了心爱男子的神魂。 纤指抚上脸颊,那里还有一道未曾消失的狰狞印记呢,幽兰若苦叹,希望能遮掩下去,否则,真不好交代的。 回到幽府,幽瑜已经兰馨苑坐等多时,幽兰若按礼拜过。幽瑜果然在看到幽兰若脸上的伤痕时神色大变。只是事先得了支会,他压下心惊只例行公事般问过幽兰若在外的情况,幽兰若简单敷衍着。 末了说脸上的伤实则与少倾表兄骑马时摔的,信与不信,不过一个搪塞的理由,幽瑜果然不再追问。 父女间又叙了不少有的没的情意,临去时,幽瑜道:“既然你脸上有伤,也不适合外出见人,初九的宮宴,你就不用去了,好好在家养伤吧。” “伤在脸上又不是伤在腿上,怎么就不适合外出了?”幽兰若几乎是下意识的反驳,初九的宮宴,她必须去! 幽瑜愣了一瞬,目光凝在她小脸上盯了好一阵,道:“那就带一块面纱吧。” 幽兰若点头,心头微凉,他是担心她还顶着与安王府的婚约,露出一张陋颜吗?安王府确实可能降罪呢。 哎,这样的父亲,摊上了,也是父亲啊! “父亲大人,听闻您对惜若妹妹的婚事已经有了主意?”望着幽瑜离去的背影,幽兰若似随口一问。 幽瑜并没有直接回答她,“你好好安歇吧,这些事为父自有分寸。” “女儿只是想说,父亲大人已为高官,福享天禄,没有必要再让爱女去做人小妾。”幽瑜已经踏出兰馨苑,幽兰若感叹一句,也不管他是否听到。 嗟叹了一回,幽兰若转身看着修禹问道:“修禹,你说我那个嫡亲的妹妹是个命薄的面相吗?” “小姐,奴婢不会看相。”修禹老实的回答,接着又道:“不过奴婢看小姐的红鸾星挺亮堂的。安王府的轩世子,有消息了!” 一句话,狠狠的拨动了幽兰若心底的十二根弦,震得她神思飘飞。 这一夜,将是一个无眠夜。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56哪】哪堪回首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莫相府,同一个凉亭,不同的心境。 莫让很憋屈,午膳刚过,陆玉来找他品酒,终于将他从无穷无尽的相亲中解救出来,他应该对他感恩戴德感激膜拜,但要不是陆玉,自己根本不会陷于水深火热,现在自己还要陪他品酒。 品个毛啊品!自己喝闷酒他惬意的煮茶,谁说上天自有公道来的? “其实我觉得,方少倾给你难堪,你委实不应该拿幽小姐撒气。且不说伤了她的心,万一恼了你,还是你自己吃亏。”嗯,也许这正是方少倾的目的,莫让越想越以为然。 当然他不会承认这是他自己堵得慌故意给陆玉添堵来的。 “你以为我在吃醋?”陆玉添了一块梨花木在炉中,侧身问莫让。 难道不是?这亭子虽然在煮茶,却弥漫着一大股的酸味呢。话虽如此,莫让还是不敢太过明目张胆,“那你生什么闲气?” 陆玉沉吟,“月儿曾说她有婚约在身。” “这个人断然不会是方少倾!”莫让肯定道。 方少倾其人,外表温润,温和平易,一副谦谦君子样,实则心中傲气冲天,若他与幽月有婚约这档子事儿,能容陆玉靠近幽月半分?“你为这个气?” 陆玉摇头,莫让能看出的道理他能看不出?“阿让,我觉得自己很失败。” 莫让手一抖,杯中美酒洒出数滴,从不怀疑,陆玉就是天生一副好皮囊,好家世,他是上天的宠儿,得幸运之神眷顾,他还失败,谁能称之为成功? “我不气月儿与方少倾有纠葛,只是想不通她宁愿自己受制于人,也不向我求救。”陆玉自顾道,“甚至,也许她真的有婚约在身,但是她想自己料理,半分也不让我知晓。” 想起当时他就在她一丈之遥,她无法应对的事,亦避讳于他,他心里就堵得慌。 “她确然是这样一个人,你不是早就应该明白吗,这也正是她有资格站在你身边的凭借,纠结这个,不是自己给自己添堵?”旁观者清,莫让毕竟看得更通透。 陆玉默然,理智是一回事,情感是另一回事啊。 “你这般行事,就不担心会让方少倾有机可乘?”莫让摸着下巴,略略沉吟。 “从前我不知晓月儿对我的情意与对方少倾的情意,如今知晓了,还担心这个,不是让方少倾看笑话?”陆玉轻哧一声,这点信心都没有,怎么放心与这样的女子共谐连理! “你能如此想,当然是好,”莫让瞥了眼自信满满的陆玉,寻思了一番,还是决定如实相告。 “玉,另有一件事大约需要你劳劳神。”莫让叹了口气,神色无奈。 “嗯?” “你那位未婚妻,惹了点小麻烦。” 陆玉微怔,她? 他将她放在心头多年,遇到幽月后,记挂的次数渐次减少,却并不意味他能完全放下。毕竟是曾经牵扯甚深的女子,他也想过与她携手百年,怎耐天意捉弄! “你已经见过她了,心中可有计量?”莫让试探道。幽月是他牵的红线,立场早已表明,若是最后闹得鸡飞蛋打,最没趣的就是他了。 届时圣上、公主婶婶、陆伯父,连着那位颇有城府的闺阁千金,一起向他问罪,他命休矣! “我,与她无缘。”陆玉轻叹。 这是他的答案。 六月初二,天光晴好,日高云淡。幽兰若靠着马车壁再一次将自己打量了一番,继续继续无语。 “小姐,开面敷粉、施朱描眉,以及贴花黄都是为了让您更加容光焕发,妍丽多姿。”修禹诚恳的解释道。 幽兰若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小姐,茜纱丝巾是为了遮住你面颊上的伤痕,云髻高挽、珠钗金钿是为了让您更加雍容华贵,仪态万千。”修禹继续诚恳道。 幽兰若斜了她一眼,依旧没说话。 “小姐,纱帽是为了遮住茜纱丝巾未能遮住的额头,牡丹锦绣缠枝大红襦裙是为了衬托您的尊贵风华,麻纱罩衣是为了增添您不染俗尘的高洁遗世,氅衣是为了让您的风采半遮半掩间更引人遐思翩飞。”修禹一连吐出一大篇。 幽兰若崇拜的望着语意连贯都不带停顿的侍婢,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修禹,我是去与他绝义的,而非重修破镜,再续前缘,你明白吗?” 她这一身装扮,知道的以为锦绣包裹,风光送嫁,不知道的还以为收拾了细软找情郎私奔的。 修禹一脸心领神会的盯着幽兰若道:“正是绝义的装束啊!小姐这一身出场,管教什么高士逸客纨绔膏粱倾情拜倒,安王府的那位世子见了,不知会后悔到几重山外去,要的,就是这种震撼!” 一顿,又兴奋道:“小姐想想,轩世子见到盛装华贵的您,眼目一新,旧情复燃,小姐您却对他不屑一顾了,断情绝爱了,他只能终身后悔,嗟然叹息,想想就快意!” 在修禹的小脑袋中,大抵所有的事都是黑白分明,是非井然。 视线落在腕上的翡翠镯子上,幽兰若悠悠一叹:“修禹啊,现在是六月仲夏了啊!”她就不担心她中暑吗? “小姐,心静自然凉。”修禹平静的回道。 静你妹!幽兰若闭眼,若这车厢中会武功的那个人是她,她早把她扔出去了。 武功,呵,武功是个好东西啊。打家劫舍必备,好勇斗狠必会。 陆情轩,心中深深埋葬的那个名字,一经提及,也能瞬间跳出好多情感来呢。 对于陆情轩,幽兰若喜欢过,思念过,牵挂过,哀怨过,唯独不曾恨过。 她和他的前缘,在他九岁的时候,就已经崩裂,那时候她六岁,他第一次放弃她。九年后,他回来退婚,他们的前缘,彻底崩碎,那时候,她历经险阻,劫难重重自漠国赶回,他第二次放弃她。 这些年若不借住安王府的声势,她绝对无法在区区数年建立遍及东洛国的地下商业王国。无形中承蒙的照拂,让她硬不起气势,去声讨陆情轩的移情别恋。 幽兰若一步一步走在上山的小径上,每走一步,都感觉呼吸困难一分。心中一边记恨让她穿戴繁复头戴金饰的修禹,一边思忖着此山着实应该铺一条更宽阔的官道出来,以及所需花费和投资回报率。 走上山腰,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半山亭就在百米之外。 若消息无误,陆情轩此时应该在半山亭中。 幽兰若想过很多次,再见陆情轩应该如何应对,是柔情百折,是傲气骄纵,还是比他更绝情? 只有真正面对时,方知从前的预备,全无用武之地。 泠泠山风吹拂,裹着薄雾,幽兰若一步一步向半山亭靠近。每走一步,都仿佛是踩在云端。却异常的坚定执着。 紧紧的盯着三丈外的亭子,幽兰若停下脚步。 亭子四周垂了竹青色的纱帘,亭中隐约可见一个人影。幽兰若吸了一口气,常年无人的半山亭,若无缘由,怎会突然有人驾临,亭中的人,若不是陆情轩,又是谁呢? 静静的山风中,幽兰若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亦仿佛能感受到亭中那人的心跳。只是,即便她走得如此近了,即便她能感受到亭中射出的凌厉视线,亭中的陆情轩依然未出一言。 百米之外,幽兰若尚有近乡情怯的感触,此刻近在咫尺,她内心突然平静异常。 “陆情轩,”朱唇轻启,灼灼晨光中,她问他:“你不告而别,一去九年,音讯全无,就不担心我会忘了你吗?” 女子的嗓音婉转,明媚中隐隐一丝深刻入骨的凄楚,话音落时,亭中的人影身子一震,只是尚未从那一丝凄楚中抽身,那一声浅问已被山风吹远。 心头挂念多年的人,近在眼前,幽兰若却无一丝想要靠近的激动,她盯着竹青色的帐帘看了一会儿,突然转身,迈步朝山下走去。 亭中的男子目光深邃,隔着纱帘,他看不清咫尺外的女子。其实即便不隔着纱帘,女子一身繁复装束,裹了一层又一层,别说她的容颜,就连她的身段,也满带了雾中看花的朦胧。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对不起,兰若,是我辜负了你。” 幽兰若的脚步没有停顿,身后的声音遥远得仿佛九霄天外传来,她却听得格外清晰。 “往后你我情意两断,各自婚嫁……” 上山不知下山难,幽兰若下到山脚,已经是全身瘫软,爬上马车,几乎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修禹在山脚候了多时,早已按捺不住,一个劲的开始追问:“小姐小姐,您见到轩世子了吗?有没有对他横加羞辱大肆凌辱出言侮辱啊?见到小姐的风华他是不是特别后悔退婚之举?是否有俯身跪地求小姐原谅?” “你话本子看多了?”幽兰若没好气的睨了眼聒噪的小侍女。 “啊?连上去踹两脚都没有吗小姐?”修禹不敢置信的盯着幽兰若,大叫道:“这不是您的风格啊小姐!” 幽兰若的风格?是什么风格?幽兰若不清楚,她轻轻的闭上眼睛,躺在马车中,静静的感受一路的颠簸,如同心中的沉浮。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57】千帆过过尽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幽兰若一直不喜欢马车,狭小的空间带来的压迫太强烈。此时对马车的厌恶再次提升一个等级。 狭小的空间乘坐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属鹦鹉的,真是太要命了。 她猛然坐起身,将头上的纱帽一扔,珠环除尽,扯下氅衣和麻纱罩衣,看了一眼锦绣金线的大红褥裙,神色无奈,对外吩咐一声:“停车。” 修禹疑惑的盯着幽兰若问道:“小姐,我们离城还有二十里呢,您要做什么?” 幽兰若斜了眼小侍女,未应声,揭开帘子跳下马车。车夫将马车停在路边,修禹立即跳下马上跟上幽兰若。 城外的空气带着丝丝泥土青草香气,淳朴不染一丝烦扰。幽兰若望了一眼曲折蜿蜒似无尽头的官道,转身道:“你与车夫先回城吧。” “那您呢?”将小姐扔在回城的路上,修禹想想应该是一件很刺激的事,但是她不敢做出来。 “不必管我,你们先回城就是。”幽兰若沿着官道悠悠漫步。 修禹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二十里路,小姐是打算走回去吗? “好了,不用再说了。” 幽兰若甩下一句话,语气是少有的不容置疑。修禹迟疑了一阵,却也无可奈何,这位主子的脾气向来是古怪的。 走在郊外的管道上,寂静无人的旷野处,有一种穿透人心的宁静。幽兰若仿佛可以听到每一片叶在风中摇动的声音,每一粒尘埃惊起又落下,蟋蟀爬过草茎,停留在草叶上。 让幽兰若欲罢不能的却不是这种宁静致远的高格。从山上下来时她已精疲力尽,身体的每一寸仿佛都叫嚣着罢工,唯有大脑越来越清晰。这种感觉让她害怕。她只能寻求让身体更加疲惫,疲惫到不足以支撑大脑的运转。 与宁静致远截然相反的致远宁静! 果然,在平坦的官道走走停停,她的大脑的运转速度降下来许多呢。剩下的许多神思,也都在感受身体的疲累,无暇思虑太多。这种感觉真好。 幽兰若沉浸在这种状态,不知不觉走了三个时辰,已走到晟京城门口。 竟然在城门关闭之前走回来了!幽兰若心底又诧异又好笑。 “喂,你这烂酒鬼,赊欠的酒钱已经超过限额了,快把酒给我放下!” 刚进城,幽兰若便被一句叫喊吸引,抬眸眺望间,一名酒肆杂役追着一名浑身邋遢的乞丐跑。晟京城乞丐很多,敢赊欠酒资的可没有一个! 在怀中探寻了一阵,幽兰若陡然惊悟,她今日并未带钱袋,身上除了一件大红襦裙,值钱的东西都已经扔在马车中了。 “这是五两银子,是他上个月的的酒钱。莫在追打了。”一道轻柔的声音响起。 幽兰若停止翻寻,看了眼景尤怜,又看了眼蹲在墙角灌酒的醉一。 酒肆的杂役接过银子,颠了颠,回头指着墙角的邋遢男人,“算你有运气,靠着个女人付银子。”言罢,转身昂首离去。 景尤怜听闻那句话时,脸色变了变。好一阵,平复波动,提步离开。自始至终,不曾看过醉一一眼, 醉一放在唇上的酒坛子忽然垂下,浑浊的醉眼睁开,目光随着离去的背影晃动。 良久,直到景尤怜消失在远处的街角,醉一的视线才收回,转了下脑袋,直直的看向幽兰若。 只感觉到眼前一黑,一股熏天的酒气扑鼻,而后脑袋眩晕了一瞬,幽兰若睁大眼睛诧异的环顾四周,竟不知晓这是何处的屋顶了。 “小丫头,喝酒何问哪地!” 惊天旱雷炸响耳际,幽兰若回头盯着一副乞丐行头的醉一,幽怨了,“醉大爷,天还没黑,你这么明目张胆坐上屋顶不打紧,让人看到我一个弱女子干这事,影响我的清誉!” “哈哈!”醉一大笑,“洞房都过了,还什么女子清誉!你难道还要再嫁人?” 幽兰若苦叹一声,那一夜她未曾与陆玉发生点什么,但显然在外人的眼中,他二人已有夫妻之实。真是亏啊!早知多少发生点什么,也就无须有口说不清,蒙受不白之冤。 “那么,影响我的妇德。”幽兰若沉吟了一瞬,略以为然,“一个有夫之妇坐在屋顶和一个乞丐喝酒,这要传出去,我家那位头顶上会变颜色的。” 要知道,一传十,十传百,传过千遍之后,版本能翻出一千二百个,多少传闻在口舌中传播,多少传闻逼死了贞洁义士。 “小丫头,难道你以为你还有好名声?”醉一诧异的盯着幽兰若看了一阵,确认她懵然无知,布满污垢的脸上露出不忍之色,“你先收下相府莫大少许多重礼,后突然带回个俊俏小白脸,现在谁不知道风尘商女幽小姐水性杨花,风流无限?” 幽兰若一愣,将前后屡了屡,猛然发现确有诸多不周。都怪她一时被情迷了神智,只怕带累陆玉的名声也不好了。 只是陆玉清冷淡然定然是冷静理智的,为何不提醒她? “那个小娃,倒也值得你倾心相待!”醉一感叹。 收敛神思,幽兰若静静的看着醉一,沉寂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他的伪装。“醉一,你知道陆玉的身份吗?” 清冷的声音散出,四周的空气仿佛都冷了几分,醉一自顾饮酒,仿若不曾听到。 幽兰若有些泄气,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早知道和晚知道一样,他的身份就在那里,不会改变。 莫让当然是知道的,娄小公子估计也已猜出,杨二少是否知道,待定,醉一昼伏夜行,晟京城不知道的事没有几件,可是他们都不会告诉她。 幽兰若晃了晃小脑袋,她难道就真的猜不出吗? 晟京城最神秘的年青一辈,传闻懦弱无能的太子,被圣上深藏在禁宫,甚少露面,谁知他是否在韬光养晦?毕竟在那种地方真的无能,早已经身首异处了。 传闻在异国为质的大皇子,早已秘密潜回东洛,母系的庞大势力,加之在外的功勋,是与四皇子争夺嗣位的最强对手。 晟京城四大势力盘根错节,而各府的嫡系少主,一个也不曾露面过。 “小丫头,你对玉小子倾心,真是因为霸王硬上弓把你强了吗?”醉一突然一脸正经的发问。 幽兰若顿时一口气没顺过来,猛烈的咳嗽起来,水汪汪的大眼睛愤愤的控诉着醉一的恶行,“你见无双对娄小公子放的冷气少了几分吗?”那是诳娄小公子的好不好! 真是作孽!竟然传得这么广,毁坏她的清誉也就罢了,反正她也不剩几分清誉,教坏小孩子可如何是好? 幽兰若刚欲出口再损几句,醉一倏地沉寂下来。 他一贯邋遢不整,一身污垢,但即便在醉死梦生时,周身的气场也不曾减弱。此时那些光华都黯淡下来,幽兰若有一丝不习惯。 “你知道景娘看都不看我一眼,我有多心痛吗?”本该狂野嘶吼的嗓子发出低低的哽咽。 不及幽兰若出声,醉一自顾道:“我想她,时时刻刻都在想,但我不敢去看她,我知道可以从哪些角落看清她在朝凤楼的一举一动,可是连在最远的那个廊檐,我也不敢趴上去。” 幽兰若心下凄然,让一个大男人发出这般低吼,需要多大的伤痛? “因为我已经失去了看她的资格,她不想见到我,不能接受现在的我,也不能接受现在的她,我只能远远的悲痛,即便在她三尺之外,也必须隔着一堵坚实厚墙。晟京,东洛,东陆,哪一处的屋顶我都敢踏足,唯独除却她屋舍的房顶。” “为什么?你们到底有什么心结解不开呢?”幽兰若问出心中一直存在的疑问。 在她看来,只要活着,只要相爱,还有什么不能抹去的阻隔? 但是,这世间,总有许多解不开的结,譬如眼角余光里,瓦缝间蜘蛛结的细密丝网,譬如醉一和景尤怜之间,历尽沧桑,江湖和风尘各自憔悴,无依。 那时他不是醉一,她也还不是景尤怜。他们是隔壁村的愣小子和村姑娘。她唤他小哥哥,他唤她怜妹妹。 “怜儿生来就出落得水灵,五岁时,游方的术士断言她乃福旺之相,不消几年,十里八村都知道景家有个标致的女儿,上门求亲者络绎不绝。我们两家是世交,父亲一上门,景世伯就应下了我和怜儿的婚事。年后两家交换了信物,我和怜儿坐在水塘边,两厢面色红个透顶,一个喜不自胜,一个羞却难当。自后同辈中人无不羡慕称赞,打哪儿都是嫉妒的目光……” 醉一自顾追忆,“我好不得意,春天时,采了野花放在景家的门前,躲在墙角看怜儿开门见到时嘴角不自觉的翘起来,夏天时,拉着怜儿去水塘里摘菱角,秋天时,我们一去放风筝,在旷野上,在田埂上,欢呼,笑闹……” 如此淳朴简单的乡野恋情,让人心驰神往,平凡中的动魄惊心! 幽兰若忍不住追问道:“那后来呢?” ------题外话------ 千帆过尽伊人已远,谁还在山尖翘首?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585】先验验货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后来? 每一个故事都有后来。许多故事的后来是才子与佳人相携白首,美满人生。而更多的故事的后来,是磨难重重,有情人相隔天涯,抑或相望不相亲,更甚者阴阳两隔,人鬼殊途。 醉一和景尤怜的后来,幽兰若看得清楚,心知不应再问,但故事悬了一半,如何能不问呢? “后来,冬天很快就来了,冬天怜儿的哥哥娶了媳妇,我和父亲与大哥前去贺礼,相约次年接她过门。但来年春天还未走完,景伯父病逝。到了夏天,我的也父亲染上恶疾,匆匆去了,我和大哥治丧毕又是一个冬天已至。这个冬天,充斥着冷冽。” 醉一已完全陷入回忆,“怜儿大嫂的娘家是县城的人,因为生意经营不善,欠下一大堆债,怜儿的大嫂为了从债主的手中换回弟弟,借下高利贷,怜儿的大哥知道后,气得差点休妻。” “看到怜儿哭得满脸泪水时,我心中慌乱得不知所以,终于想起,父亲在世时备下的聘礼,我一份,大哥一份,正好可以解景家的燃眉之急。我和怜儿相约,在腊八带上聘礼一道去还高利贷。” 醉一突然停下,紧紧的闭上眼睛,似不忍再回忆。 在幽兰若以为他不会继续时,他再次开口叙述:“我回到家中,向大哥求借他那一份聘礼,但遭到大哥强烈的反对。父亲教导孝悌为先,我们素来兄友弟恭,大哥的反常让我难以理解,甚至心生怨愤。” “怀恨在心的我趁着大哥外出时,在家翻箱倒柜的搜寻,但只找到父亲为我备下的聘礼,以及,大堆的药材,还有一张药方。我拿着药方去村东唯一的大夫家,才知道大哥生了一种怪病。” “我们家不富裕,父亲一生的积蓄就是给两个儿子备下聘礼,让我们得以成家,而后立业。大哥的怪病需要很多名贵的药材才能维持生命,否则,活不过冬天。” 又是一阵沉默,幽兰若明亮的眼睛眨了眨,她的声音仿佛来自虚空,“所以你用那些聘礼为你大哥续命,对景家不闻不问了吗?” “我失约无颜见她。再听到她的消息时,得知她进了勾栏,已经是半年之后,大哥刚入土,我顾不得守灵,发了疯似的去寻她,但辗转多番,已经没了她的行踪。”醉一紧闭的双眼竟然浸出了湿意,痛苦得不能自已。 “回去处置完大哥的丧事后,我离开了村子,远走他乡,每走一个地方,我都诚心的祈祷,让我找到我的怜儿。上天听到了我的祈祷,却不肯给我赐福,再见到怜儿时,她正是朝凤楼风光的花魁。” 幽兰若默然,她从不知道两个人的缘分可以这么脆弱,脆弱到金钱就可以摧毁。多么的深情厚谊,在没有银子的现实下,什么都不是! 她不能说醉一的选择不对,手心手背都是肉,岁长岁短都是情,生命的脆弱留不住,情谊的艰难守不住,生命真是一件无奈的事。 前世听挚友胡侃热恋的情侣为买什么牌子的车,为房产证上的名字,为养宠物,为院子里种什么花,甚至为中午去哪家餐厅用餐而争而吵而掰,她觉得简直天方夜谭,竟然真有其事! 想想其实又有什么不能理解的呢,她前世的未婚夫抛弃她不也是因为金钱利益吗?她的父亲为她的母亲设立的研究院不也因为没有足够的资金支持研究,而让她的母亲不治而亡吗? 幽兰若拿过醉一身侧的酒坛,狠狠地灌了一口酒,火辣的液体从口腔滑进喉咙,抵达胃部,一股燥热瞬间充斥全身。 缓缓的躺下,背部抵在青色的瓦片上,一阵凉意透过薄薄的衣衫袭上身体,与胃部的灼热截然相反的感觉。 幽兰若睁大眼睛望着夜空一闪一闪的星子,遥想她的父亲,孤立在海边的墓碑,浪潮一波一波击打海岸,墓中的父亲会不会孤独? 他应该是不孤独的,他去寻找母亲了。 再次醒来,幽兰若眼中划过一丝迷茫,头顶不是星空,身下亦不是坚硬的瓦片。 “醒了?” 清润的声音响在耳侧,幽兰若目光转了转,近在眼前的,是她朝思暮想的情郎,“这里是清梅居?我们怎么来这里了?” “你在北城墙下与醉一痛饮,怎么都忘了?”陆玉神色无奈的看着她,“我不反对你饮酒,但也当有个节制。” 幽兰若回忆了一瞬,没喝几口酒竟然就醉了吗?大约是身体太累所以睡得太沉吧,看着似酒醉。 “你不喜欢我饮酒吗?”幽兰若眸光闪了闪,望着立着床头的男子,据闻他从不饮酒。 陆玉俯下身看了她一瞬,无奈的摇摇头,“我去给你倒杯水。”话落,刚欲转身,却感觉脖子上陡然一紧。 见视线中后退的身躯,幽兰若顾不得,一下子坐起,从后面紧紧搂住陆玉,随之而起的低低哽咽,“不要离开我。” 陆玉愣了一下,他看不到幽兰若的表情,但她的脆弱是那么清晰,还有她靠在他后背,有一丝凉意传来。 “可是还未酒醒?怎么尽说胡话!”陆玉轻声安慰,语气轻柔微带宠溺,“以后再不能让你跟醉一喝烈酒了。” 谁知听到醉一的名字幽兰若的身子竟然狠狠一颤,她慌乱的解释道:“玉郎,我只是回城的时候偶然遇到醉一,他心中惆怅想找个人发泄。我和他真的没什么,你相信我。” 陆玉愕然,想回身看一眼身后的女子,无奈她抱得太紧,微微一叹,“果然还未酒醒!尽是胡言乱语。” 她也太看轻他了! 幽兰若全然不管不顾,只死死的搂着陆玉的脖子,小脸紧紧的贴着他的后背。 “我做了个梦,梦到所有的人都离开我了。我好怕,好孤独。我想活着,可是只有我一个人的世界,我要怎么活下去了。”幽兰若断断续续的声音携着无限的悲戚,“玉郎,答应我,永远都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陆玉何曾见过如此脆弱的她,心底顿时柔软的一塌糊涂,“好,我答应你,你也要答应我,永远都陪在我身边。” “永远?” “永远!” 永远是多远,幽兰若曾经很好奇,但经历了红尘翻转,沧海迁移,那么多的往事那么多的悲痛,她已经不想再去追寻答案。 这一刻,她却觉得很安乐,靠在坚实的后背上,她破涕为笑,“说过的话,一定要做到,谁做不到谁是小狗!” 陆玉失笑,回身看着幽兰若千年难得一见的稚气,忍不住揉了揉她的长发,“应下你了,现在放心了?我去给你倒杯水,乖一点!” 幽兰若点点头,陆玉转身向外走去。 本以为已经安抚下幽兰若的小心灵,但再次进屋时,陆玉手中端着的水杯“哐当”一下稳稳落在地上,破碎的瓷器声音清脆悦耳。 不敢置信的望着静静地躺在床上一丝不挂的女子,陆玉的胸口微微起伏,眸中是闪烁不定的光。 “玉郎?”床上的女子声音妩媚轻柔。 陆玉突然两步上前,扯过云被盖在她身上,微带了一丝薄怒道:“你这是做什么?幽月,你何时变得如此放荡了?” 幽兰若哑然,这么尖刻的词语从陆玉的口中吐出,是因为自己做的太过分了吗?“是因为没点七绝合和香吗?”思前想后,幽兰若顿悟,即兴而起果然不如准备周全。 陆玉的脸顿时黑了,她确实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了,他怎么就不明白,与她说名节,等于对牛弹琴。 “玉郎,难道没有七绝合和香就不能让你兴起对我的兴致?”幽兰若目光哀怨,语声凄切。 陆玉嘴角抽搐了一下,他用云被将幽兰若裹住,抱进怀中,“月儿,你别太高看我了。我也是一个人,会有不理智的时候,对你,”一顿,接着道:“我真的半分理智都不留存,但不得不留啊。” 湿热的鼻息喷薄在耳机,幽兰若感觉酥痒,明眸中的一丝青光炸开,蔓延成满目的光辉。 她嘴角勾了勾,“那就不要留好了,生命中无可奈何的事太多了,有的是真的无可奈何,有的是庸人自扰,我们不做庸人好不好?” 她一贯秉承有情人做快乐事不问劫缘,今生更是信奉人生得意须尽欢,不使金樽空对月。 拥着她的男子身子一僵,嗓音略沉,“月儿,我们的情缘已经结下,你何必急于一时,待我三媒六聘将你风光迎娶,日日相守,我们,还少了这朝朝暮暮吗?” 最后一句吐出时,暗沉中透出意味不明。 幽兰若才不管陆玉的花言巧语,趁着陆玉刚才松开的一出空子,一下子钻出云被,携着春光无限直直的与陆玉对视,眸中是坚定不移的执着。 她玉臂搭在陆玉的双肩,双目直勾勾的打量他绝美的容颜,那双星眸中此刻倒映着妩媚妖娆的自己。 朱唇轻启:“风光嫁娶前,先验验货。” ------题外话------ 不知不觉已经坚持了一百天,在如此惨淡的光景下。 很高兴自己始终没放弃,很高兴能走这么远,也感谢默默相伴的人。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59】为何是】我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陆玉惊愕,嗓子里如同吞了苍蝇一般难受,脸上的神色变幻格外精彩,但最终,一切归于平静,只余他那招牌式的冷脸。 一双冰寒的眸子冷意无限,淡漠清冷的目视前方,似在看幽兰若,又似透过她看向虚无。 幽兰若顶着冰川寒气凑到陆玉面前一寸处,鼻尖挨着他鼻尖,两双眸子相对,一双清丽明亮,一双暗云涌动。转瞬,幽兰若的红唇已经覆上陆玉紧抿的薄唇。 四周是能冻死人的冷气压,幽兰若赤身靠在陆玉的怀中,摆出不要命的姿态,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她灵舌探出,轻巧的在紧抿的薄唇上舔舐,轻咬。放在他肩上的小手早已失了规矩,上下点着火。 幽兰若自问,在男女情事上她算得上是博学的,陆玉正值青春年少,血气方刚,怎耐得住自己的撩拨? 但一刻钟后,幽兰若不由泄气,面对木头般无动于衷的某人,禁不住反思若非自己的技巧有问题,那就是自己的姿色有问题!否则她顶着随时毙命的危险,在长达一刻钟的时间,正常情况已历经半场**,她挑逗的男子却丝毫不为所动,这真是想不通啊想不通! “你是不是介意我身上的伤痕?”幽兰若脑袋退开半尺距离,“恢复的势态很好,大约两个月后就能消失无踪,你要等到那时吗?” 陆玉冷冷的看着她,不说话。 幽兰若眨了眨眼睛,清梅居的灯火不甚亮堂,陆玉背光的俊脸上,神色幽暗叫她看不清。 她不死心的再次缠上他,摆出一副“本小姐今晚就要强了你”的姿势。魅惑的声音一丝丝蔓延开,“玉郎,风轻云淡夜,正是情浓寻欢时。” 只是,任她使尽浑身解数,他依然无动于衷,眸中神色一丝波动也无,仿佛亘古矗立的寂静。 幽兰若颓然的松开他,颓然的向一边倒去。陆玉脱了她的束缚,从容的整了整被她弄乱的衣衫。她愕然的望着他行云流水般的自然,再看着他平静的转身,举步,离去。 想也没想,幽兰若抓起身前的绣花枕头向陆玉砸去。在枕头距离陆玉脊背一寸处,她才陡然惊醒自己做了什么,但已来不及,心下又是悔恨又是担忧。 绣花枕头不偏不倚的砸在陆玉毫无防备的脊背上,只听得一声闷哼,脚步却未曾停留,转眼踏出卧室。 徒留未着寸缕的女子独守寂寞。 冷风自窗缝灌进来,幽兰若打了个哆嗦,随即鼻头一酸,伏身将脑袋埋起来,低低的呜咽清晰的在深夜响起。 哭了一阵,幽兰若感觉脑袋微微眩晕,身上的力气也渐渐枯竭,不由更感悲戚。 她悲从中来,哭得兴起,不知何时面前一暗,却是一个高大的身影遮住了微弱的烛光。幽兰若愣愣的望着去而复返的男子,一时忘了抽噎,只泪珠儿还挂着小脸上。 “幽月,你的眼泪就这么廉价?”男子不咸不淡的目光落在她脸上,语气清冷淡漠。 听着他一连两次连名带姓的称呼,幽兰若突然怒了,她强撑起乏力的身体,吼道:“怎么不兴人求欢,还不兴人哭吗?陆公子的清梅居本小姐玷污不起,这就离开可好?” 听着毫无道理近似撒泼的言语,陆玉脸色变了变,上前握按住她套衣服的手,软了语气:“别哭好不好?我只是想将所有的事都料理好,再将自己完整的交给你。十日,就十日,等我好吗?” “谁稀罕了!本小姐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吗?你爱娶谁取谁!本小姐不嫁了!”幽兰若好似没有见到陆玉放低的姿态,摔开他的手,扯了衣服胡乱套在身上。 陆玉清淡的眸子陡然眯起,闪烁着危险的幽光,他冰寒的声音挟着冻彻骨髓的冷意,“你再说一遍!” “我说,”幽兰若昂着小脑袋,不怕死的对上锐利的眸子,仿佛已盛满了视死如归的勇气,一字一句道:“你爱娶谁娶谁,本小姐不嫁了!” 话落,细弱的烛光巍巍颤抖了几下,巨大的黑用来回晃动,狭窄的卧室大半的面积笼罩在暗影中,与光明角逐。 陆玉突然笑了,“真听话!乖,将刚才那两句话忘了。”所有的冰寒如同来时的气势汹汹,退时一干二净,那双堪与日月争辉的眸子里只留下宠溺。 幽兰若霎时气血上涌,差点没喷出一口血来。 “陆玉!”她恨恨的目光仿佛要在陆玉身上射出个窟窿,咬牙切齿仿佛想将他生吞活剥了。 “嗯!”陆玉自一副风轻云淡,清冷的眸底甚至生出一抹笑意。 幽兰若双手无力的垂下,她真是被他打败了!陆玉揽过她的肩,帮她整理好穿得歪歪斜斜的里衣,又将自己的外裳脱去,将她抱在怀中,缓缓躺下。一番动作,较之前的行云流水更甚。 显然今夜陆玉是不打算对她如何,幽兰若暗自佩服陆玉的定性,同时也没了再闹的兴致。 靠在陆玉怀中,她闭着眼睛假寐许久,在她以为自己真睡着了时,一双幽静的眸子突然睁开来,幽兰若翻转身子,正对上陆玉幽深的瞳眸。 两人四目相对,幽兰若静谧的目光幽幽:“为何是我?” 这个问题方皓问过她,彼时她觉得不好奇,毕竟每个人的审美都不同,对心底不由自主的欢喜可以有很多种理由,而每一种理由,不论好坏,她都能包容。此刻,她突然想问一句。问一声,陆玉为何喜欢她。 陆玉怔了一瞬,深夜的直白的问题,突兀的问出,更显凌厉。 盯着幽兰若严肃的小脸看了好一会儿,陆玉好听的嗓音如流水般缓缓响起:“陆家,需要一个你这样的主母,而我,需要一个你这样的妻子。” 需要?幽兰若眼底划过一抹了然,了然底下隐了一抹失望。 “除了富可敌国的金银,我似乎也别无长物,陆玉,你们家现在缺银子使吗?” 将前后想了一遍,幽兰若不禁疑惑了。诚然她攒了很多资产,但将来花费的可更多,她还有闲钱资助陆家吗?她可以带给陆家多于公主出嫁的嫁妆的十倍不止,但不能将身家全部奉献吧? 不行!男人诚可贵,银子更好使。 不自觉的,幽兰若向后移了一分,退开一点点距离。 陆玉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看着女子下意识的小动作,额头的青筋更是欢快的跳动起来。 “月儿,你觉得你拥有的只有金银俗物吗?”陆玉几乎用尽所有的克制,才勉强压住爆涌的怒气,但声音还是带出一丝沉怒的危险。 幽兰若又退了一分,眼底满是“撞破秘密,将被灭口”的隐忧。 她拥有的多了去了,譬如姓氏,譬如源于父亲的血脉,譬如父亲宠惯出的一身凌云傲气,以及教导的睥睨傲岸。但父亲最重要的庭训是,金钱是我们家族最大的资本。 一切的脾性,一切的骄傲,一切的道德涵养素养,都基于不愁吃穿的闲来无事。 所以幽兰若很坦荡的认定,她拥有的最过人之处就是比别人多了几块银子。陆玉看上她的钱,她不会觉得陆玉别有居心,相反,她会引以为傲的,赞同方皓的话,陆玉真是有眼光! 要知道,以她刻入骨髓的商人天赋融入血脉的敛财手段,十年之后,东陆绝对没有任何一个女人比她有钱。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所需的,不过时间耳。 陆玉揉了揉额头,看着快缩到墙角的女子,伸手道:“过来。” 幽兰若头摇得跟拨浪似的。 大手一捞,陆玉将幽兰若强行拽入怀中,将她的肩膀固定在身前一尺处,接着欺身而上,薄唇重重的覆在柔软的红唇上,两厢厮磨。 直到将幽兰若吻到快窒息时,陆玉才不舍的离开芳香馥蜜的唇瓣。幽兰若呆呆的被动承受突如其来的热情,她的脑袋还处在将要被未来的丈夫夺去全部财产的难以置信中。 “月儿,你听清楚,我不介意你脸上和身上的瑕疵,我喜欢你,喜欢的是你,不是你有的没的财物,而是你这个人,喜欢你眷恋你,欣赏你的好,也包容你的不好,你所有的一切,优点,缺点,你的过往,你的身世,我全盘接收!听清楚了吗?” 陆玉目光灼灼的盯着呆愣中的女子,她错愕张开嘴,怔怔的望着他。 半晌,女子开口:“真的吗?” 陆玉肯定的点点头,“嗯!” “虚惊一场!”幽兰若心有余悸的捂着小胸脯,“不是觊觎我的财物就好,要知道,东洛国的婚姻法完全就没有,男家光明正大的占有女方的嫁妆,完了还能义正言辞。”身处这样的社会环境,不怪她没有安全感。 女子的嘀咕声一字不漏的传进男子的耳中,他脸色微微变了变,却未言语。 幽兰若搂过陆玉的脖子,讨好的笑了笑,“你放心,不管有没有聘礼,我的嫁妆一定是全东洛国女子之最!” 陆玉鄙夷的瞥了她一眼,活像在看一个财奴。 同时心中思量,这个女子是什么时候对自己上心的,似乎是在胁迫莫让将莫府压箱底的稀世奇珍往续香阁搬的时候! 本院首发,请勿转载!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60为】为何是你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情浓时的山盟海誓尚不能全然当真,况是哄人的甜言蜜语? 陆玉心中所想,幽兰若猜不准,便也放下一旁。他若是当真,她心底悦然,他若是诱哄,能让这般人物纡尊妄语,她也不亏。 此时美色近在眼前,幽兰若突然痴痴的笑了,轻叹一声,“陆玉,为何是你?” 为何是他?为何是他来招惹心静如水的她,为何是他来牵动静寂无波的她,为何她面对他偏偏没能守住心底的防线? “因为我是我啊。”陆玉替她掖好被角。 幽兰若哑然失笑,这个男子,是上天的打凿的完美艺术品,一举一动,都彰显慑人的风华,她被他勾引了不是很理所应当的一件事? 只可惜她为他丧失了所有理智,他却还存了一分清明。他不愿碰她,是因为心底还存有芥蒂吧?有些事真的是很无奈的,它有存在的必然,却没有辨别对错的标杆。 幽兰若动了动身子,打算寻个舒坦的姿势睡去,她也感觉太累,身体仿佛撑不住了。 却在扭动时不小心碰到一个物什,幽兰若顿时张大了嘴巴震惊的盯着陆玉,“你……”那个……抵在她的大腿处,她震惊得忘记了动弹。 陆玉瞥了幽兰若一眼,转身背对着她,口中甚是坦荡道:“我也是个男人,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女色当前,没反应才有问题! 话虽如此,幽兰若还是在他耳根捕捉到了一丝可疑的红晕,突然之间,她心情大好,忍不住低低笑出了声,身子不自觉的抖动了一下,陆玉回身又瞥了眼这个不自觉的始作俑者,哼了一声,不理她。 怀着极好的心情,幽兰若却没有睡得香甜。 迷迷糊糊中,她似乎一直在做梦。而梦境中最清晰的,是一双眸子,那双眸子在她脑海萦绕,怎么也挥不去。 黑色的瞳仁,敛了星辉,幽暗而深邃,这双眸子的主人,是陆玉,此刻与她同床共枕的男人。 而其间清亮的眸中射出的光芒,幽兰若就更为熟悉了。 前世,她身居高位的父亲,就常常用这样的眼神看待猎物。后来,她骄纵飞扬的她,也偶尔露出这种眼神。 与其说是看待猎物的眼神,不如说是看待准猎物的眼神,更准确的是,看待握在掌心的猎物。是猎人,对尽在掌控的猎物,的戏耍。就如同,狼,突然的兴致戏耍逃不掉的羊。 梦中,陆玉一直用这种眼神看着幽兰若。 再次醒来,天已大亮,身侧的陆玉早已不在。幽兰若摸了摸身侧的床板,冰凉的触感证明陆玉起身多时。 幽兰若晃了晃脑袋,宿醉加上体力透支,加上一夜噩梦,她身上还是很乏力。坐起来缓了缓,眩晕稍稍减轻,她回忆了一下,只记得睡得不甚安稳,却不记得做了什么梦。 她穿戴齐整下了床榻,瞥见窗外常开不落的梅花,突然想起从前陆玉有采集露水煮茶的癖好,不知此时是否又雅兴回归? 步出木门,幽兰若听到隔壁一阵一阵响动,目光随之被吸引,那处是厨房?正好腹中饥饿,幽兰若想也不想步下台阶朝厨房走去。 “我以为你又兴起雅志,去攀梅采露了,谁知是在洗手作羹!”幽兰若笑看着自顾忙碌的男子,“莫不是因为顾念我,让你雅兴全飞,坠落到厨房与锅碗瓢盆长期为伍了?”她一边打趣,一边看得兴起。同时心底升起小小的罪恶,这不算一同沉沦吧? 但是,谁说君子远庖厨来着?且不知君子在厨房挥洒自有一断风采。要她进谏男子当策马四方,广游天地,有些难度呢! 在厨房忙碌的男子凉凉的瞥了眼悠哉悠哉站在门口的女子,“你去屋里歇着吧,昨夜又是低热又是惊梦,胡言乱语闹腾半宿,也能攒出力气站着看戏?” 他一边向砂锅中加水,一边用筷子快速搅动,瞥了幽兰若之后还抽空看了眼灶肚里火苗的旺盛。 幽兰若惊诧,“胡言乱语?我有说梦话吗?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顿时懊恼,她很少生病,即便生病,也很乖巧的等待痊愈,绝不会闹腾人的。 诚然别人应承照料当周全妥帖,但也得自己争气不是?在这方面她是一个很有病德的孩子。 “唔,骗你的。”陆玉回忆了一下,一本正经的说着,“低热有,惊梦也有,乱语没有。” 幽兰若脸色微变,气怒的一甩袖,回屋子里去了。她就等着他供菩萨一样供着她! 看着离去的背影,陆玉眸光一瞬间变得复杂,她有胡言,并且不停的呼唤着一个名字,一个男人的名字。 用过早膳,巳时已过去一半,幽兰若郁闷的心情餍足之后稍稍缓解,却没兴致期待午膳了。抬起六十度的视线望了骄艳的日头一眼,很刺眼,一看就是不要命播撒温度的兆头。 “亏得这怀若谷四季阴凉,我最怕夏日酷暑了,这可比冬日寒伏难熬。”幽兰若感叹,从前夏天来了她都是往最北部跑,今年幸亏寻得个这么近的避暑地。 “往后一段时间会更热,暂且住在此地吧。只是过些天我有要事须得外出一趟。”陆玉略略沉吟,去将那些后顾之忧处理干净,他便可同她长相厮守了。 幽兰若恍然了一瞬,过些天她似乎也有必须出席的场合。这般惬意的相守果真很难维系。不过想到更久以后的天长地久,她又释然了,他们是不必争这朝朝暮暮! 微微一笑,幽兰若目光转了转,升起一抹玩兴,问道:“玉郎,你会画眉吗?”话落,为突兀的提议掩饰道:“山中清净,也没什么用来打发的,就当玩乐了。” 陆玉挑眉,闺阁之乐确闻描眉挽髻之说,从前听闻,固然有过一时跃跃欲试的期待,但已过去多年。“纵然我会画眉,此处也无青黛眉笔之物啊。” 幽兰若懊恼的哀呼一声,这破地方钟灵毓秀,可惜实在太简陋!以后成亲了她必须在旁边再建几排木屋,顺便把续香阁搬过来。 “而且,我未曾画过眉。”陆玉好笑的看着幽兰若,看得她秀眉蹙起,忍不住想捉弄她,“不过,我虽然没有画眉的经验,但作画的功力不算太浅,你这张脸应该不比素白的宣纸缺乏可塑性吧?” 说着,还直勾勾的细细打量起来。 果然看见,幽兰若优雅的笑容一瞬间变得狰狞。 “你这茅棚太小了!我想拆了建个大点的,我要在屋里摆放一面人高的铜镜,门前这几株梅树得砍了,虽然长势很好,花开的也很有骨气,但跟我抢地盘,只能叹一句时运不佳!其实我喜欢芍药花,在这凉幽幽的山谷里不知种得活不。山谷空幽是养兰花的佳处,但我家里已经有一株兰花了,再多了就不稀罕了……” 幽兰若已经完全将自己定位为此处的女主人,自顾指点起来,唾沫横飞,素手清扬,在脑中早已将清梅居夷为平地,勾勒了一副平地大厦图。 陆玉头疼的揉揉额头,抬眸望天,想着幽姓女子果然不好惹! “我想起一事,此处虽无画眉之物,但作画的工具都很齐全!”陆玉眼中突然闪过一抹精光,拉着幽兰若就向书房走去。 幽兰若自顾心中快意的挥洒,被他打断,心情莫名的好,很好!她心底其实有时也很恶劣的,一旦因为受挫引发,那就只有转嫁到别人身上方能消除。 半个时辰后,幽兰若怔怔的弯腰看着小木盆中清水倒映的自己。 脸上那似生了根一般不愿消弭的利器伤痕,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株盛开得妖艳的红梅。 倒映出的一张脸原本娟秀清丽,美眸一转,似收尽了天地灵气,红唇微勾,一抹优雅而魅惑的弧度自然而舒适,此刻突然在右前额探出一朵艳丽的红梅,整个人的气质又是另一番变化。 两个字,妖娆!四个字,极尽妖娆! 幽兰若突然想起从前听闻一位女政治家毁容后也在脸上画了一支红梅,这算是最初的纹身艺术的萌芽呢! “真美!果然画工极佳!”幽兰若真诚的赞叹,刚想顺便赞叹一下自己天生丽质的可塑性,却被陆玉轻飘飘一句话扫荡了所有心情。 “嗯!刚才突然想起昨日带你回来时,你额头上贴着花黄的模样,真是丑,你不适合贴花黄,以后别贴了。”陆玉颇为认真道,那片花黄,他第一眼看见就撕掉扔了。 幽兰若一瞬间脸色变得很难看,这孩子真不会说话!明明是修禹选的花黄不适合她,不是她不适合贴花黄! 幽兰若吸了口气,为了让那个人不至认出自己,改变气质,混淆视线,将自己完全交给修禹,她真是牺牲好大! 那个丫头没有审美也就罢了,偏偏精准的选出所有最丑的往她身上套!存心的!回去卖了她。 “那我不贴花黄呗,往后你日日在我脸上作画得了!”幽兰若似真似假轻声笑语。 “好!”陆玉眸光闪了闪,目光灼灼。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61】私会佳佳人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山中岁月,静待其中,有一种细水长流的唯美。但再美,也总会流过去,流得再缓,也总是抓不住的。 幽兰若支着下巴趴在窗檐上发呆,已经两日了,她一个人等候在此已经整整两日,陆玉还是没有回来。 那日,陆玉在她脸上画了一支花,她心中也开出一支花。人一旦有了贪恋,总是不容易满足。陆玉说后边连着的山头上有一棵红杉木,木枝制成簪子正可以为她挽发。 他径直去寻红杉木,直到夜间也不见回。起初幽兰若还未多想,只是夜越沉,她心底的不祥之感愈加浓厚。 枯等了一夜,直到晨曦渐露,她才撑不住身困体乏朦胧睡去。她在桌案上睡去,也在桌案上醒来,陆玉一直不曾回来过。 幽兰若将木窗微微推开一点,伸手折下快探进卧室的一支梅花。花开的不怎么样,枝条到曲得很有风格,幽兰若将上头的花都掐掉,用光生的枝条将长发挽起,摸摸索索,挽了一个妇人髻出来。 走出清梅居,幽兰若抬首望了望探出半个脑袋的太阳,寻思着怀若谷外与谷内的温差有多大,这么走回城会中暑吗? 但,也顾不得许多了。 依着记忆走出山脉,上得官道,已是正午时分,日头当空照。好在休息了两日,元气基本恢复,并无疲惫之感。 幽兰若素手遮在额头上,眼睛眯起,眺望远处渐渐靠近的大堆人马。 “真是巧啊幽小姐,这么好的天气也出来赏日吗?”陆衷端坐在马背上,颇有兴致的居高临下打量闪在路边的女子。 幽兰若嘴角抽了抽,赏日? “四皇子可否借我一匹马暂代脚力?”扫了一眼他身后跟着的大批随从,皆是装备精良啊,果然良禽择木而栖,良木荫庇识相之禽, 哦,这是有求于人,怎么能心底非议呢?幽兰若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 陆衷只道她是不惯求借于人,毕竟幽小姐在晟京城算是一个强大的存在,独来独往无知无觉便声名鹊起,抬手遮天。当下也不再追问了。 幽兰若有一丝迟疑,她想着四皇子随便借一匹马给她即可,没想到他竟然唤过身后是随从牵过马来,瞥了眼后跳下来将自己的坐骑牵过来给幽兰若。 “我的骑术还可以,用这一匹马即可。”幽兰若指着随从牵过来的黄骠马道。 “幽小姐,我的腾云眼见有人选一匹老黄马而不要它,会生气的。”陆衷挑了挑桃花眼,瞬间放出一片电火花。 “这怎么敢……”幽兰若踟蹰着,似拿不定主意。 陆衷爽朗一笑,“有什么敢不敢,幽小姐不嫌它愚拙就成。”笑罢,又爱怜的摸了摸马鬓,“它虽然长得愚拙不堪,却也是我最心爱的良驹,幽小姐可得有借有还才行。” 瞬间,幽兰若笑了,三两步上前,抢过陆衷手中的马缰,翻身上马,动作利落,回头瞥了眼陆衷,“那就多谢四皇子了。” 陆衷浑然不觉她此举有何不妥,笑着上了随从的黄骠马,马鞭一挥,马蹄扬起,向着另一个方向驶去。 骑着陆衷的枣红腾云,幽兰若忍不住再次回头望了一眼渐远的队伍,队伍隐在马蹄溅起的飞扬尘土中,已看不清晰,心中微叹,想不到四皇子是这么一个人,顿时心生惋惜。 幽兰若策马疾驰,灼灼的日光下肌肤上浸出细细的薄汗,又被擦身而过的南风风干。一个时辰后,幽兰若一拉马缰,稳稳的停在晟京城城门下。古老的城门上挂着巍峨的古字,仿佛沧桑岁月里洞察世事的老者的目。 幽兰若与陆玉相识两月,对他的身份至今一无所知,要去何处寻找他更是毫无头绪。不过,有个人肯定清楚陆玉的行踪的。 那个人现在虽然不得自由,不过她幽兰若想见,总有办法的! “修尧,你让修禹去姚府讨一张空白的名帖。”幽兰若刚回续香阁,便招来修尧吩咐道。 “是!”修尧领命而去。 幽兰若一直极力避免与东洛国的权贵打交道,姚府却是个例外。姚家的一对兄妹与她交情算是颇深,尤其是姚晚宜那个丫头,是个实实在在的将门虎女。 想到那个丫头,自己这么就没去看她,她指不定正心底咒骂自己没良心呢。说不定还会刁难一下修禹,不过刁难归刁难,自己开口,她是不会拒绝的。 幽兰若想着,果然,在日暮之前,修禹带回了姚府的名帖。 城北的烟波亭建在水阴处,斜阳未隐,便已昏暗下来。 莫让收到姚府小姐邀见的帖子,正在书房老实的欣赏晟京城三百贵女丹青图,他小小的惊讶了一瞬,姚府的小姐宮宴上打过几回照面,却无深交,此番突然下帖子,先不管来意,能让他踏出书房的机会他是不会放过的。 “幽小姐果真手眼通天,姚府一门忠肝义胆,竟然也与幽小姐有交情!”走近烟波亭,莫让大大的惊讶了一瞬,但很快,换上意味幽深的神色。 幽兰若斜靠在美人靠上,睨了眼不着调的某人,“大少,你被困自家书房,若不是得我借用姚小姐的声名,再有三日三夜你也甭想脱困,不感激也就罢了,却来埋汰我做甚?” 莫让撇撇嘴,他被自家老娘锁在书房是为谁?不过若非姚府的帖子他还真出不来。“相救?幽小姐焉知我不是乐在其中?”事实是一回事,言辞,却无需跟着事实走! “大少若果真有此癖好,我可再为大少收集全国女子丹青三千卷,送至莫府尽请笑纳!”幽兰若懒得跟他扯,她为着另一桩事着急。 莫让握着玉骨折扇的手抖了抖,脸上却是全然不信。三千,可不是个小数目。 “呵!”幽兰若轻笑悦耳犹如天籁,话语中却是冻人的寒意,“别说三千卷,便是三万卷,我也寻得来!东洛国不够,东陆还剩着十二个国家呢!”瞧着莫让脸色又是一变,幽兰若话音一转,“只是须烦请大少帮个小忙作为回报。” “幽小姐有事相求单说无妨,看在挚友的面子上我也会不遗余力,何须大张旗鼓的吓人。”莫让似心有余悸的拍了怕胸口。 幽兰若忍不住被逗笑了,确实忘了莫让对陆玉更着紧了,想到此,心口又忍不住泛酸。 “大少,你可知玉郎现在何处?”收整玩笑之态,幽兰若正了正神色,向莫让问道。 “他现在整天就围着你转,最熟悉他去处的人应该是你吧?”莫让神色古怪的看了眼幽兰若。 黄昏的风带了一丝凉意,幽兰若心中突然升起一团不祥的阴霾。 “他,失踪了。”幽兰若垂眸。 莫让微微愕然,一时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我在清梅居等了两日,他一直没回来,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否则,他不会扔下我一个人的。”幽兰若继续道。 莫让皱眉,东洛国谁敢对陆玉出手? 难道他跟自己一样…… “你先别心急,我去打探一下,有消息立刻告诉你。”话落,转身大步离开。 “等等,”在莫让步下台阶时,幽兰若突然叫住他,“带我一起去!我不想被蒙在鼓里,一个人彷徨心惊。” 莫让脚步一顿,回身看着幽兰若,女子的神色十分坚定,“也许会有危险。” “若我不能应对站在他身边随时出现的危险,那我真该选择离开!” 莫让扶额,真是一对小冤家!他拿谁都没办法。 “好吧,我带上你,不过你得听我安排。”莫让不忘嘱咐,若真如他所想,大约暴风雨快来了。 幽兰若点头,她现在很想见到陆玉,没兴致闹腾。 莫让揽过幽兰若的纤腰,纵身一跃,几个回旋幽兰若立即晕头转向了。也不知他是向何处行去, “没想到轻功在当代如此普及。”用衣袖挡在脸上,幽兰若不禁感叹。 晟京城某处不知名的的华府美宅中,莫让带着幽兰若停在花园中一截矮墙上。 视线环顾一圈,幽兰若不禁再次感叹,她见识过的豪奢也不在少数,竟无一处比得上此处的精致内涵。 九曲回廊,每一根廊柱都镌刻着栩栩如生的图案,数百米的回廊两侧垂着的是墨云锦缎,八角水阁四周,铺的是价比黄金的金丝楠木…… “玉郎!”幽兰若惊喜的叫道。 虽然隔得远,但水阁中紫衣金冠的男子不是陆玉是谁?纵然一个背影,流泻的风华除了她的情郎还有谁这么耀眼? 只是幽兰若的惊喜只维持了一瞬,她便笑不出来了。 只见连接水阁的回廊另一端,款款行来一名黄衣女子,女子的目光,热切的投向水阁中。 “表哥,这是姨母亲自下厨做的栗子糕。”佳人婉转,声若娇莺。 很奇怪,明明很轻细的声音,竟然传得这么远。 幽兰若冷眼看着这一幕,浑身止不住冒出冷意,“亏我为他着急,原来私会佳人来了!” 莫让陡然回身,差点被幽兰若一身的冷意震下矮墙,连忙抓住脚下的瓦片稳了稳身子。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626】允她做妾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陆玉从玉盘中捡了一块栗子糕放入口中,酥软香甜,入口即化,是从前最喜欢吃的点心。 “差个侍婢送过来就成,何须你亲自走一趟。”陆玉的声音很淡,透着疏离。 女子却浑然不觉,只为一句话俏脸霎时红了半边,“能为表哥送点心,是嫣然的福气,嫣然很乐意的。” 嫣然?好有韵味的名字!远远的墙头,幽兰若又是一声冷哼。 “得了,一看就不是玉的菜,你吃什么飞醋!”诚然莫让很想看戏,但一点含金量也没有的戏,他可没兴致!“安静点,招来护卫,咱两就完了。” “哼!”幽兰若不屑,在陆玉的地盘她才不怕,不过也未再出声,视线回到水阁。 果不其然,这场会佳人的戏码一点趣味都没有,佳人自顾脸红,俊郎清淡如水。 陆玉吃了一块糕点便不再理会身旁絮絮叨叨的女子,神色清淡疏离,隐隐还有一丝不耐。术嫣然娇羞的低首垂眸,含了无限婉转的旖旎遐思。 “你先下去吧。”陆玉笼罩在一片淡漠中,看起来有些遥远。 术嫣然的喋喋不休一顿,抬眸露出点点委屈的水光。最后,还是一步三回头的走出水阁。 快走到回廊的尽头,迎面而来一名中年男人。她立即上前见礼。 那中年男人约莫四十左右,虎背熊腰,双目炯炯,不怒自威,由内而外自然而然流露出一股刚猛的气势,叫人不敢小觑。 八角水阁中的陆玉在看到远远行来的男人时,周身的气场又冷了几分。瞥了一眼,视线回到前方烟波渺渺的湖面。虽是人工开凿的湖,面积一点不小,一眼,竟看不清对面的堤岸。 “他是谁?”幽兰若支着下巴,好奇的问道。 “玉的生父。”莫让亦捡了个舒服的姿势半靠着看戏。 “真不像!”幽兰若没忍住,直接吐槽。那个男人虽然气势很凌厉,但就长相,啧,陆玉是精致绝伦的艺术精雕,而这个男人不但走的粗犷路线,还粗犷得有点过头,真看不出陆玉一副绝色容颜跟他有半点干系。 莫让嘴角抽了抽,白了她一眼,“你看人是这么看的吗?” 幽兰若想说不是,这个得靠比对染色体做亲子鉴定才能确认,回廊上的陆父已经越过术嫣然向水阁行去。墙头上的两人顿时闭了嘴,饶有兴致的继续看戏。 “嫣然自幼在府中长大,由你母亲亲自教导,规矩礼仪性子人品都是不差的。”陆父走进水阁,第一句话如是。 看不出,长相凌厉的严父语气中是难得的慈爱。 陆玉未曾起身见礼,甚至视线都不曾转动一下,语声有些飘渺,“所以呢?” “你年纪也不小了,也是时候纳个妾了……” “呵,”陆玉视线自水面收回,却未回身,随意靠在身后的柱子上,有意无意的把玩着腰间的佩玉,“我还不曾娶妻,纳什么妾!” “原本早给你一门亲事,你不满意要退婚我跟你母亲也不拦着,那丫头身份确实太低微。”陆父的目光扫过陆玉手中的佩玉,须臾传递一则信息:“列王府的承平端庄贤淑,容姿秀雅,倒不会太委屈你。只是两府都是高门望族,婚事断然不能马虎。” 幽兰若蹲在墙头差点没惊掉眼珠子,果真人不能貌相不能貌相,这么魁梧刚猛的严父形象,干起老妈子事来竟然如此顺遂,那一丝违和的感觉不得不让她怀疑是不是自己产生的错觉? “哈!果然是被关着相亲,真是现世报啊!”莫让解恨的盯着水阁中的一幕。 闻言幽兰若狠狠的剜了一眼莫让,眸中是不加掩饰的危险。莫让打了个哆嗦,指着水阁低声告饶,“看戏,看戏。” 幽兰若此时哪里还有心情看戏,但撞着这么要紧的一幕,却不得不选择窥个始末。 陆玉听到陆父的话,并未露出太多意外,薄唇微微勾了一下,似笑非笑道:“低微,在父亲看来,暖香公主的身份可是不低微?”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陆父大惊失色,看向儿子的目光中全是不敢置信。 “父亲,我有喜欢的人。”未及陆父再言,陆玉回身,周身依旧是淡漠疏离的气场。 “哼!那个风尘商女?”陆父回过神来,脸上微染了几分怒气,“一个风尘女子,还是商贾出生,哪里配得上你的身份!陆家的门楣不是她能高攀得起的。不过若你喜欢,婚后允她给你做个侍妾,也无不可。” 想也没想,幽兰若抓起脚下的瓦片就向水阁砸去,惊得莫让三魂差点散掉两魄,连忙拉住她,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紧紧的圈住她,“小姑奶奶,现在咱们没有反击的资本,一切委屈只能忍,忍,忍!” 开玩笑,这要砸出去了,他不死也得脱成皮! 幽兰若真是忍无可忍,胸口剧烈起伏着,“是可忍也,孰不可忍?” 忧愤的目光直直的盯着八角水阁,长这么大,她不嫌弃别人身份低微就算仁慈了。没想到有朝一日被人嫌弃自己身份低微?真是天大的笑话! 陆氏父子的对话外人确然不合适介入,但幽兰若心底突然期待陆玉能出言为她辩驳几句。 只是,她眼中的期待之光渐渐黯淡。 面对陆父的轻鄙言语,陆玉仍旧有一搭没一搭的抚摸佩玉,眼眸微微阖上,不欲多言的做派。这一副模样固然让幽兰若暗气,比幽兰若更气的却是水阁中的陆父。 陆父眼角抖了两抖,最后一甩袖大步离开了。这个儿子他宠爱至极,他不会轻易由着他放纵堕落,却也无法强求他。 “玉虽然还未承袭爵位,但羽翼已丰,他想娶喜欢的女子,会有些无伤大雅的阻碍,但要他娶不喜欢的女子,那决然不可能。”莫让尽心尽力的为陆玉说着好话。 幽兰若不禁冷笑,转身盯着莫让打量了一圈,“承平郡主端庄贤淑,花容月貌,倾国倾城,是个男人,都会动心,玉郎喜欢上她也未必没有可能。” “幽小姐这是吃醋?”莫让作恍然大悟状。 幽兰若一噎,正想找些话语搪塞驳斥,忽然感觉身后升腾出一丝隐隐的冷意,夺命的危险飞速靠近。她不会武功,但濒临生死,那一瞬间的感觉总那么敏锐而准确。 据闻人有三魂,命魂主其身,天地二魂幽于外,三魂交合时,可知前生来世。而生死关头,三魂最易交合。 那一瞬间,幽兰若大脑空白,全部的神思,隐隐凝聚出一个背影,她还未看清那个背影,即被莫让的惊呼唤醒。 从莫让的眼珠子里,幽兰若清晰的看到背后一个茶杯携着惊天之势飞过来。如此速度,她和莫让根本躲避不及。 幽兰若闭眼,叹息着时运不济,顺带想了一下,若自己不幸殒命,陆玉会不介意人鬼殊途,与她举行冥婚吗? 然而,等了好一会儿,幽兰若也未感觉到神魂离体的轻盈。 睁开眼睛,幽兰若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呵,陆公子这是急着杀人灭口吗?”冷冷的话语吐出,其间竟有一丝颤抖。“何须啊!我虽未一介女子,也晓得进退有度,方能不自取其辱!” 幽兰若的声音很冷,陆玉的脸色却更冷。 “你来这里做什么?你知道刚才多危险吗!” 陆玉抱着幽兰若的双手微微颤抖,若不是及时听见莫让的惊呼,他后发先至在茶杯抵达墙头时抱着她躲开,她必定殒命! 幽兰若目光不经意转动,莫让发冠微乱,狼狈的站在三丈外,而墙后的那棵老树,树杆中间被打出一个窟窿,形状正是一个茶杯的轮廓。这得多深的功力啊! 嘴角凝出一个讽刺的弧度,幽兰若目光落在园中几颗长势颇好的兰花上,“危险?我从不知道原来你会给我带来致命的危险。” 陆玉敛尽星辉的眼睛眯了眯,审视的目光仿佛透过幽兰若的双眼看见她心底。 但女子的气势不减反增,与他对视半分不让。 三丈外的莫让无语的哀叹一番,早知自己还是乖乖在书房翻美女丹青,这戏真不是好看的,干笑一声:“两位彼此都已经见到想见的人了,就没我什么事了,先告辞了。” 话落,招来陆玉凌厉的一瞥,莫让顿时僵在原地。 “大少当有始有终,既是你带我来,也因带我走。”幽兰若自陆玉怀中跳出,向莫让行去。 只是脚步还未迈出,手上一紧,却被陆玉紧紧拉住。 幽兰若回身,一脸的意味深长,“陆公子有良缘佳偶,难道还要我留下做见证吗?真是抱歉的很,小女子身份低微,恐折了二位的高福。” 陆玉脸色微变,视线越过她对莫让道:“还不走?” 得了大赦的莫让立即一跃而起,越过墙头消失无踪。 望着空空如也的墙头,幽兰若暗恨,摔开陆玉的手,“陆玉,你若觉得我幽兰若能忍你想齐人之福,那就趁早绝了往来吧,闹出人命你我都不好收场!”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63】总角言】笑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陆玉双眼危险的眯起,那其中的凌厉犹如实质的刀锋凌迟着幽兰若脸上静寂的幽暗。 幽兰若冷冷的看着眼前的男子,如玉无双,风华绝世,这是她动心的人,但即便再喜欢,她也不会失去自己的原则。 须臾,凌厉散去,陆玉一笑,“让我娶承平郡主是父亲的意思,我又不曾答应,你生哪门子气?”无耐一叹,“当年他们给我定下亲事我才幼年,由不得我的意,到了如今,我的主,岂是别人能做的?” 幽兰若想说,那个别人是你的父亲,但终究什么也没说。 “难道我们的情脆弱如此,连这点风浪都经不起,你就这么不相信我?”陆玉灼灼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幽兰若。 若是往常,幽兰若该顺势而下了,但今日,她偏偏想探一探陆玉的底线。 “陆玉,你不介意我的身世,但总有人介意我的身世。那些人避得远远的我倒可以装作不知,若是不知深浅的在我面前叫嚣,那就是自寻死路。我幽月可以容忍闲言碎语,但还没大度到宽恕当面的言语相辱。” 女子的神色肃穆,陆玉完全相信她说到做到。其实某种程度,他们是一样的人,没有用言语解决的兴致时,通常选择武力。 “我不会容人羞辱你。”陆玉信誓旦旦,“你难道忘了,我说过会护你一生,更不让任何人欺负你?” 幽兰若嗤笑,嘴角勾出一个讥诮的弧度,刚才不知谁沉默不言! 华美的庭院一缕幽香随着晚风飘散,是兰花的香气。 兰花,本该长于空幽深谷,开花的时节也不是仲夏六月。但陆玉能让冬梅开在夏日,区区兰花又何足道哉? “陆玉,这样的话,我从前也听过的。”相悦的男子就在咫尺之外,幽兰若却突然感觉到一股隔世的孤寂。 “从前,我以为人海茫茫中不相干的两个人,能相识相知,牵连他们的情是世界上最圣洁的东西。后来我才知道圣洁不过是虚妄的执念,是世界上最脆弱的东西。”落寞的声音有些遥远,有些空洞。 幽兰若偏头俯视向脚下花盆中的兰花,花盆很精致,釉色很出彩,但兰花终究更适合长在深谷中。 “从那时起,我再也不会寄望情能带给我什么。我想要的一切,只会凭着自己的手段得到。”幽兰若抬眸,定定的望着陆玉,“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不想有朝一日和你成为仇人。” 所有违背自然规律存在的事物,最终的结局都是消弭。幽兰若,只想顺应局势安度余生。 而陆玉,最不相信的,便是天命。 “幽月!你说的什么混账话!我不知道你从前经历了什么,但你怎么能拿别的混蛋来跟我比?”陆玉想是气极了,竟出口成“章”起来,“这对我不公平!你可以不相信我所说的,但不能将别人犯下的罪强加到我身上。你自问,相识以来,我何曾对你食言?” 他们相识两月,他事事顺心她心,处处如她意,诚然再谨慎小意不过,但人的一生,是很漫长的啊。 “月儿,”陆玉双手紧紧的锁住幽兰若的肩膀:“我承诺过的事,一定会做到的!相信我好吗?这世间生灵众多,但他们都不是我。睁开你的眼睛看清楚,如果这世界上有一个人是不会负你的,那一个人,一定是我!” 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 幽兰若脸上的神色未有丝毫为其所动,她望着陆玉绝世的容颜,想望进那一滩星辉中,却如何也无法抵达。 “那么,玉郎,你从前,也说过这样的话吗?”幽兰若轻轻的靠在陆玉的胸膛,阖上眼睛。 从前,在此刻之前。去日之事不可追,原本幽兰若以为自己的心已经能做到这一点,但清晰的感觉到陆玉身子微震时,她发现,她不是洒脱飘逸的仙人,更不是跳出红尘的圣人。 明明很轻微的颤动,在那一刻却似浪潮一般铺天盖地,席卷了幽兰若所有的柔情。 “陆玉,我们的情意,到此为止吧。” 幽兰若离开陆玉的胸膛,拉开与他的距离,看了他一瞬,接着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印下一个吻,最后很自然的说出这一句话。 这是结束的吻,这是诀别的言语。 “到底要怎么做,你才不会对我存疑?”陆玉阖上眼睛,嘴角是沧桑无奈的弧度。 未及答言,幽兰若陡然感觉身子一轻,陆玉将她打横抱起,径直向水阁对面的一间暖阁行去。 “你想干什么?”幽兰若的声音即清且淡,没带什么感情,却叫听见的人无端心凉。 “给你一个证明!”陆玉脚步不停,须臾走近暖阁,抬脚一踢,房门打开,越过珠帘,向内室行去。身后珠帘碰撞声泠泠如山涧清泉。 内室临湖而建,室内装饰颇为简单,较之清梅居多不了几件物什,只是窗下的软卧,比清梅居的更加柔软舒适,窗外的湖面,比清梅居的梅花更柔婉。这种临窗设榻的癖好,陆玉似乎情有独钟。 “你终于想通了吗?”躺在软榻上,幽兰若有一丝恍惚。眼前的男子,有一丝陌生,又似有一丝熟悉。 男子星眸中闪过一丝幽暗,须臾,俯身凑近,在他薄唇将要落到女子红唇上时,女子突然一偏头,他的吻自然的落到她的颈窝。男子却不以为意,薄唇微张,在女子雪白的颈窝用唇齿轻轻撩拨。 幽兰若顿时感觉一股酥麻传遍全身。 “这一夜欢愉,原本是我欠你的,还了也好。”幽兰若微微仰头,手臂抬起,放在陆玉的背上。 晚风吹尽,幸不辱命将夜幕如期带至。暖阁内瑞鹤烛台上十八支蜡烛噼里啪啦的爆出声响,一片灯火通明的照耀下,青年男女的热情,不见丝毫羞怯。 衣衫半退,胸前露出一大片春光,幽兰若早已情动,陆玉温热的掌心探入里衣,更引得她一阵阵颤栗,不由自主的,素手用力扯开男子的腰带,柔软的掌心极力的探寻…… “玉儿……” 暖阁外一阵轻缓的脚步声自远及近,在幽兰若的红唇袭上陆玉健壮的胸膛时,已经有所察觉,但情欲中的男女,只顾更欢畅了。及至脚步踏入暖阁,两人惊醒,却有些晚了。 “母亲来了。”陆玉离开软玉温香,虽不舍,也无奈。 “你就这样出去?”幽兰若惊呼,不敢置信的瞪着陆玉。 陆玉瞥了她一眼,视线飘向屏风外越来越近的身影,出声唤道:“母亲!” 幽兰若顿时暗恨,陆玉还真只能这般出去,否则他的母亲转过屏风得晤儿子与人香艳旖旎的场景,丢的可不是陆家的人! 陆玉转过屏风,正止住了颜西灵靠近的步伐。 见到衣冠不整的儿子,颜西灵惊愣了一瞬,视线下意识的向屏风内看去,但屏风太厚,加之光线作用,看不清里面的场景。 此刻的陆玉,除却那条暗纹腾云腰带,身上的穿戴一件不少,但正是缺了这条腰带,让他全身的装束散乱不堪,外袍斜挂在肩上,外裳杂乱的散开,里衣凌乱着到处都是皱褶。健硕的身体袒露,直延到小腹。 颜西灵说不出心下是什么滋味。像他们这样的大家族,男子十三四岁就通晓人事,陆玉如今的年纪连个通房都没有,本是她做母亲的失职,此刻见到性子寡淡的儿子开窍,她当该欣慰才是。 淡淡的瞥了眼屏风后,颜西灵上前将陆玉拉出去几步,顺手取过屏风上的悬挂的一条腰带,低身将陆玉身上的每一件衣裳整理齐整,亲自给他系好腰带。 在颜西灵为儿子整理的时候,幽兰若亦起身整理衣冠。她轻手轻脚的走近屏风,透过轻纱,隐约能见到一个美貌的妇人。 “母亲,父亲说我该是成家的时候了,我亦觉得可以娶妻了。”待颜西灵将腰带束好,陆玉拉着向外室走去,轻笑抬出今天的话题。 颜西灵静静的看着儿子,她是心思剔透之人,又是自己的儿子,哪有不晓得他心底盘算的时候,“你想娶那个风尘商女?” “是。”陆玉直言肯定。 颜西灵无奈的摇摇头,“你知道不可能的,玉儿,你的身份摆在那里,尊极贵极,一个风尘女子岂能配得上你?你父亲是绝不会答应的,而且,若有朝一日,你继承……” “母亲,”陆玉打断道:“只要母亲成全不就可以了吗?母亲有办法让父亲答应的不是吗?” 颜西灵怔了怔,素来请冷淡漠的儿子,不曾如此坚持一件事。 “玉儿,你从前喜欢那个小丫头,后来觉得配不上她,主动放弃,故意让她伤心,如若她还未对你死心,一直心心念念你回头,你还是要执意选择一个卑微的商女吗?” 月移影动,上弦月的清辉还不明朗,但照进暖阁,仍旧比烛火更亮堂一些。 颜西灵沉静的目光仿若历经世事,洞悉尘世,遗下一种岁月静好的美。 这样的静好,容易发人深省,叫人藏不住一丝旖思。 ------题外话------ 下个月初预备冲更新榜,疯狂存稿中 提供醉君心之天命王妃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64】安顿旧爱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暖阁的地面由打磨光滑的青石地板严丝合缝砌成,地板上铺着柔软的兽皮地毯,按理不可能感觉到冷意,但幽兰若分明的察觉到一股寒凉自青石地板穿透兽皮地毯,化入四肢百骸。 幽兰若不知道在陆父口中身份低微的女子,陆玉的母亲是如何看待,但不管什么心态,都比她这个身份卑微的商女更中意。那个女子,呵,陆玉心底是怎么想的呢? 她不知他们的过往,而他的母亲,想必分外熟知他们的前情后事,情怨纠葛。他会如何回答他的母亲呢? 幽兰若闭眼,她惊觉自己竟然不敢继续探听下去。无论是何种答案,都不是现在的她能承受的,虽然半个时辰前,她对自己的情意做了结,而一刻钟前,她意乱情迷几欲与陆玉颠鸾倒凤。 陆玉的母亲,颜西灵明知屏风后藏着一个女人,此时此刻此情此境,她这样问陆玉,又何尝不是别有用心? 这个问题陆玉可以回避,颜西灵不会追问,幽兰若更是暗幸。但倘若这么做了,陆玉便不是陆玉了。 知子莫若母,岁月不曾洗涤颜西灵的美貌,更不曾消减她的聪慧,仅仅一个回合,幽兰若便知屏风外这个年近四十却保养得宜看不出真实年龄的妇人,不是空有皮相的花瓶。 若有朝一日,她二人交锋,胜负还真是难测! 陆玉没有立即回答,颜西灵耐心的静候,不骄不躁,不愠不怒。暖阁中只剩下心思各异的三人轻缓不明的呼吸声。 “母亲,如果再给您一次机会,您还会选择父亲吗?”良久,陆玉打破沉默,没有直接回答他母亲的问题,而是抛出堪称大逆不道的疑惑。 颜西灵微微惊讶了一瞬,显然很意外儿子会这么问她。固然她有倾国倾城的姿色,却少了宜家宜室的贤惠,这些年夫妻不睦是众所周知的事实。而他们的儿子,心底又怎么会没有芥蒂? “当年嫁给你父亲,确然另有隐情,这么多年过去了,再选择一次,也许不能十分坚定,但走到这一步,我却不曾后悔过。”颜西灵缓缓吐出的话语,夹杂了一丝说不明道不清的意味。 母子虽是聚少离多,但素来相处融洽,似这般悖逆的话题,也无须刻意避讳。 “母亲当年为形势所逼,避过龙潭,落入虎穴,能得父亲多年不弃,也算幸运。”陆玉微微感叹,当年的形势危急他不曾见识过,来龙去脉却十分清楚。 话音一转,露出坚定的神色:“但是,母亲,我和你不一样,我没有后悔的余地,我喜欢一个人,想娶她,倾尽全力也要得到她。唯一会后悔的,便是一旦错过,就再也挽不回。” “当年的她,她曾离我多近,现在就离我多远,”回忆起从前,陆玉的眼底浮现一丝痛楚,但神色是愈加坚定,“我曾有多想与她共结连理,现在,就有多想与她分道扬镳。” 幽兰若低垂的双眸猛然抬起,凌厉的视线穿透轻纱屏风直直落在陆玉的身上。 而颜西灵靠在椅子上的身子轻微的颤抖起来,整个人好似风中的落叶,目瞪口呆的看着唯一的儿子。 三道轻缓的呼吸,均加重了几分。 “玉儿,我知道你心中对你父亲一直有怨怼,这么多年不管他做什么你都不肯与他亲近,”颜西灵费了很大气力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凄楚道:“其实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没能保护好你……” 说着,已是泣如雨下。 褪去雍容尊华,优雅的的气质,她不过一个女人,一个母亲,那些她最不想要的,从来都摆脱不了,譬如浮名,而最想要的,从来都得不到,譬如天伦。 “母亲,我不曾怪过您,只是不愿和母亲一样,被虚华的外物掣肘。”话落,陆玉屈膝跪地,抬头望着自己的母亲,“请母亲成全!” 颜西灵颤抖着站起身,俯身她引以为傲的儿子,自他懂事,她便不曾约束过他,所幸他很懂事,几乎从未让她操过半分心。其实她也没有闲心放在陆玉的身上。 “玉儿,你当真不在想那个丫头了?”颜西灵不死心的问道:“若我去为你说解,她可以原谅你抛弃她的苦衷,你也不会回头了吗?” “母亲,她说不能容忍我享齐人之福呢!”陆玉视线若有若无的瞥过屏风,唇角竟是痴痴的笑意。 颜西灵惊诧了一瞬,亦瞥过屏风,回头挣扎着欲再劝,“但你知道,这很困难……” “母亲,这是唯一求您的事。”陆玉截断颜西灵的话。 灼灼的眼神昭示着不会退让,颜西灵悲伤的目光最终变得深邃。 “那么,我只能答应你了,我最爱的孩子。”颜西灵语声平静,神色却有一丝木然。 良久,颜西灵再未说话,看了一眼陆玉,直起身走出暖阁。姿态一如来时雍容,只是脚步中多了沉重。 “陆玉,你又何必逼迫你的母亲?”走到陆玉身后,幽兰若停下脚步,低垂着脑袋,视线正落在陆玉紧握的双拳上。 “这是最简单奏效的方法。”自颜西灵离去,陆玉一直保持着跪立的姿势,目光追随母亲离去的背影,“月儿,我以为我有耐心和时间等你,谋划我们的将来,但越到后来,我越发现,你的心思太难定了,在我能把握之前,我必须将你娶回家中。届时你再变,总不能将我变下床榻。” 幽兰若嘴角抽了抽,赖上她了? “陆玉,你的母亲答应为你筹备婚事,但我并没有再答应嫁给你的,你也太自以为是了。”幽兰若凉凉道。 陆玉拉着幽兰若借力站起身子,跪了太久,腿有点软呢!“月儿,母亲是大家出身,东洛国也再没比她更大气的女人了,为自己儿子张罗婚事,备下的聘礼绝对是绝无仅有的丰厚。” 扶着陆玉的手一僵,幽兰若不敢置信的看着陆玉,这是用钱砸她的节奏? 素来只有她幽兰若拿钱砸人的,还没见过比她更财大气粗的人,这真是要翻天了? “最重要的是,母亲不似寻常的婆母,她掌家的府邸,绝不会占用儿媳一分一毫的嫁妆。”陆玉站稳,不顾幽兰若的怒目而视,继续道。 幽兰若微愕,谁说陆玉清冷淡漠,疏离遥远?不动声色的细察身边的大小事件,不放过任何细枝末节,这份耐力和城府谁能及得上? 含恨,还是含恨,她的气节是财大气粗的没错,但现实是截然相反的束缚。现实总能逼得人无奈至极。 “陆玉,要我答应嫁给你,也可以。”幽兰若深吸一口气,“不过,有几件事情,我想问清楚,希望你能认真回答我。” “嗯!你问。”陆玉含笑点头,能得她松开,想来不易。 幽兰若没有立即出声相问,她低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再抬起头时脸上换上郑重的神情,“我很讨厌移情别恋的行为,但是若真是两人不合,就委实没必要勉强在一起了。你我走到如今,还没有太大的不合,也没有对立之处,算是幸运的。我想知道,当初你为何会放弃你的未婚妻。” “是我负了她。当初因为一场变故,我选择独自承担,用了极为偏激的方式,让她生了误会,我和她,渐行渐远。”沉默了一下,陆玉低沉的声音响起。 幽兰若恍然,那场变故,估计就是那难言之隐,不得已的苦衷。陆玉带过,估计是不会详细解说了。 “时至今日,你对她还有几分情意?我和她在心里又有什么分别?”幽兰若继续问道。 “月儿,你们在我生命不同的阶段相遇,没有可比性。不要问我谁更重要,这很愚蠢。”陆玉盯着幽兰若的沉静若水的眸子。 “当初我心悦她,招惹了她,如今我不愿娶她,却不可能完全漠视她,在将她交付到值得她托付终身的人手中之前,我对她有一分难以推卸的责任,若我不能尽责,我一生也难安。但也仅仅如此。我想携手白首的人是你,这一点我很清楚,也正因如此,我不想在你我的深情之下留下遗憾。” 幽兰若的神色依旧是平静的,但心底却无法平静,她从未想过陆玉打的是这样的主意。 难怪,那么多时日,陆玉的眼底总是时而出现一丝化不开的愁绪,愁绪上头顶着对她的柔情,叫她难以分辨。 “你打算如何安置她?”她又问道。 “原本想让阿让娶她,但是阿让觉得她不够单纯。她和阿让也算门当户对,我不想轻易放弃,将她的丹青,夹在三百卷画轴中,若能让阿让中意,虽只是容颜,我也想再撮合一下。”陆玉半是感叹半是惋惜。 只是,听闻此言,幽兰若瞠目结舌的望着陆玉,眼目中全然是难以置信,撮合曾经心悦的女子和最好的死党?恕她孤陋寡闻,真是难以理解陆玉的路子。 这是陆玉与幽兰若的区别乎?这是男人与女人的区别乎? ------题外话------ 呼吁看正版,素玉没有太多说的,只希望能得到读者的尊重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65】相悦之幸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心底再一次为莫让哀叹一声交友不慎,幽兰若发誓,即使下一次陆玉果真将怡情剑插入莫让的肋上,她也会很淡定的。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哎,玉郎,我想我真的可以释然了。”幽兰若转身走到窗下,窗外是一望无垠的湖面,夜色笼罩的湖面,看起来有几分阴森。 幽兰若将这片阴森映入眼底,轻叹道:“并非为你对那位小姐的安置妥帖周全。而是觉得你这般行径,那位小姐得知了,估计不会原谅你。” 设身处地的想一下,幽兰若是无法原谅这样的“照拂”。 在世间有那么一个人,他曾经很喜欢你,想要给你幸福,但有一天,他突然给不了了,于是他安排下另外一个人来给你幸福。他急着想让你有一个好的归属,不过是为着减少心底的内疚,去追寻他的幸福。 终究,两个人的幸福是不相干的。 “呵,”陆玉自嘲一笑,走到幽兰若身边,与她一同看向看不清的湖面,“月儿,你觉得我的心思很龌龊吗?我也觉得自己很卑劣,但我就是移情别恋了,认识你后,再见到她我已经不再想娶她了,对她的喜欢随着岁月的流逝,消失得一干二净,此刻溢满的,是对你的喜欢。” 幽兰若嘴角抽了抽,这厮故意的! “你就这么笃定我逃不开你的手心?你不担心我信以为真与你情意两绝,从此陌路?”幽兰若偏头睨了他一眼,挑眉问道。 “哎,这就是事实,又有什么办法呢?”陆玉低头轻叹。 凭心而论,幽兰若是喜欢陆玉的。这一段感情她一直在犹豫不决,无形中又在纵容其滋长,陆玉已经付出了那么多,决心也那么坚定,其实不负责任的人是她。 此时她可以选择放手,但她真的想放手吗? 两个人相识不易,相悦又是何等幸运? 茫茫人海喜欢的人可以有很多,喜欢自己的人也可以有很多,喜欢的人恰好也喜欢自己,那就很艰难了。而两情相悦的人,锦红已铺就,不牵手踏过又意欲何为? “我只是觉得自己很幸运,我是你此刻喜欢的人,不是你从前喜欢的人。”幽兰若望着漆黑的夜空,今夜无月亦无星。 不管是无月还是无星,都不过是因为目力不及,星星和月亮,挂在宇宙中,从不曾消失过。 “月儿,只此一次,我的一生再也不会有从前,往后,你就是我的唯一。”陆玉坚定的声音吐出,转瞬飘散在寂静的夜里。 幽兰若好笑道:“你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她心中已有决断。素来她做出的决断,不到完全受阻,是不会撤回的。(平南文学网) 陆玉移情别恋,移的是对旧爱的情,恋的是她这个新欢。陆玉心中的情能有多深她不知晓,但如此飘忽不定的情意,她不及时抓住,估计很快就会错失。遗憾虽然不会萦绕太久,但她已不再为追求天长地久而困住自己,又何必去计较太多? 神说,且放纵,且放纵,不放则纵。 “嗯,”陆玉微一思索,似有所悟道:“确然有些多余,我又何须愣愣的抓住一个女子的手劳心劳力的去剖白心意,我想得到的,总有法子握在手里,目的就在那里,不过手段而已。” 自作孽不可活! 幽兰若讪笑一声,“呵呵,玉郎,其实最喜欢的就是你身上这股子无与伦比的气度!”睁着眼睛,开始拍马屁。 陆玉嘴角微勾,眸中含了几丝笑意,“不过,我总想着,我愉悦了,也要心上的人愉悦。这般,方不负情意之美。” 幽兰若哑然失笑,这个人啊,是她喜欢的人。 六月的夜,藏了月隐了星,充斥天地的是阴沉压迫的气息,而此时暖阁中的两人,心下都无比清明快意。 但即便解开了心结,今夜两人都未再兴起旖旎的兴致,幽兰若难得乖巧的躺在陆玉身侧,陆玉将她微乱的发丝拢到耳后。 今夜,是个欢畅的夜,今夜,是个纯洁的夜。 “玉郎,还有一件事是我心中所忧。”临睡前,幽兰若决定将最后的心事吐露。 “嗯,你说。”陆玉闭着的眼睛未曾挣开。 这几日被父亲带回,严密看守,他其实未得好眠,醒着心中是幽兰若,梦中也是幽兰若,此刻她在他身侧,他终于可以不受相思之苦了。 “玉郎,我没你这么多心思,那个人先负了我,我是不会等到他和别人成了眷属才为自己打算的。我曾经答应嫁给他,还受了不少恩情,没有去声讨他的薄情寡义已经算仁至义尽,若有朝一日他幡然醒悟回头纠缠,我是不会原谅他的。”幽兰若娓娓而道,“倘若他不知情晓趣,仍旧不依不挠,届时刀戈相向,情意反目,希望你别介意这些麻烦。” “嗯……嗯?”那个人? 陆玉闭着的眼睛猛地睁开,将适才耳际响过的一大段话屡了屡,后知后觉的他发现,信息量挺大的! “嗯!既然是那人负心在先,你就不必为他守着自己的心了。他从前未能珍惜你,现在想从我手里抢人,没门!”陆玉赞同幽兰若的做法,究其根由,大抵是因为幽兰若绝的是对别人的情。 东洛国民风保守,统治封建,但作为统治顶端的人物,陆玉很早就明白,规矩,道德,法度,不过是用来束缚人的,束缚臣民,令其忠义。但从来不是束缚统治者的。 他的母亲国色天姿,倾国倾城,人前人后的韵事谁能分明?他与父亲亲近不起来,母亲终日郁郁寡欢,若有一日,双亲和离,只要母亲能开怀,他不会难以接受。 从一而终,从来不是能加诸于他身的桎梏,这种心思跟随他已经多年了。 “谢谢你,陆玉。” 幽兰若正式郑重的相谢,陆玉承了。 “与你相悦,亦我之幸。” 更深夜半,困意来袭,幽兰若安心的躺在陆玉的身侧,嘴角是恬淡的笑意。 及至破晓,暖格外似乎响起滂沱的雨声,继而狂风大作声,继而轰隆隆的雷声,闪电划破天际,幽兰若在梦中微微蹙眉,朝着陆玉又靠近了几分,不曾醒来。 翌日,天朗气清,风和日丽,又是一个烈日炙烤大地的日子。 幽兰若推开暖阁的窗户,一股清新的潮湿气息迎面扑来,平坦的路面没有积水,昨夜的骤雨仿佛只是一个梦。 一场梦,一个抉择随风而逝的是雨是电,是雷是魇,坚定的,是携手并进的情路。 “玉郎,今天是一个好日子,不若出城一游同赏夏景?”晨光自窗外照进来,打在女子的身上,为她渡了一层金华,披金耀华的女子回身看向身后的男子,美目盼兮,巧笑倩兮。 “好。”引得男子一阵痴迷。 三伏天很快会来临,幽兰若笃信今年的三伏天燥人的绝不只是天气,而还能舒心的日子,一晃便过,此时不乘兴赏玩,更待何时? 诚然幽兰若十分有先见之明,却未曾预料到最初的祸源现出征兆,正是她生平睡得最安心的一晚。 这一晚,她躺在陆玉身侧安眠,而有人彻夜未眠。 莫相府的书房,长灯漫漫,夜雨潇潇,莫让端坐在太师椅上,脸色一改素日的不耐、烦躁、哀怨,神色间是少有的凝重、严肃、疑惑、沉思。 而莫让身前的书案上,横着一卷画,画上是一副女子丹青,画旁摆放着一张刚拆开的笺纸。 “确认无疑了?”莫让似在问底下跪着的人,又似只是自己做着总结。 “主子,此事非同小可,是否要立即禀报轩世子?”暗卫长浑身打了个哆嗦,想着轩世子的手腕和行事,一旦穿帮,殃及的池鱼晟京城的居民三天也吃不完吧? 更可怕的是轩世子看上的那位,眼见着轻言巧笑就有颠覆东洛政治格局之势。 “此事,先压下。”沉暗的声音响起,暗卫长顿时抬首看向莫让,眸中是难解的惊疑。 暗卫长身子哆嗦,莫让心中何尝不是在哆嗦个不停?先前觉得能保住性命就是上天眷顾,此时只想能看在他这么多年劳心劳力尽忠尽义,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留他一个全尸。 他千算万算,偏没算到那两只太能闹腾,好好的姻缘不要,玩什么谍战!不过反正他的下场已经注定,那不介意风更猛些,浪更高些,蓄积的势能更壮观些。 同时与相府书房一般灯火通明的还有一处。 西城方府大宅,一直旧疾反复,抱恙卧床的方老夫人精神抖擞的端坐在花厅主位,双目矍铄,看不出半分病态。 她怒瞪着游历十年归家不久的孙子方少倾,“醴儿,月丫头不管能不能摆脱安王府的婚约,都不会是你的姻缘。咱们方府的大门太窄,纳不进这尊高佛!” 两个孙子都被迷了心窍,她旧疾没复发,头上的白发却确然添了许多。 面对祖母的怒气,方少倾一派淡然自若,声轻如云,飘渺如雾,“纳不进?那就拆了,重建。” 话落,悠闲的抿了一口清茶,茶味虽清,沾染了也不好入眠,那今夜,就不眠罢!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66】游兴甚佳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若说幽兰若的前未婚夫陆情轩,是第一个相中幽兰若的人,那么表兄方少倾,当是第一个爱上她的人。 是的,爱上。 彼时幽兰若虽与陆情轩定下了娃娃亲,但是陆情轩只当她是他的未婚妻,没有喜欢上她,没有对她动男女情,更没有爱上她。彼时,陆情轩六岁,幽兰若三岁。 方少倾……方少倾七岁。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他爱上了她,却没能让她喜欢上他,哪怕一丝一毫的动心。他觉得是她太年幼,不知情为何物,而他可以等她长大。 但他不知,他离去的第二个年头,在一场宮宴上,幽兰若与陆情轩第二次见面,彼此看对了眼,起了白首偕老的心思。那时陆情轩八岁,幽兰若五岁,方少倾不在晟京城。 当方少倾回首再望时,一切都太迟,他的小女孩,心里住进了另一个人。但他没有回来,因为他还没寻找到将幽兰若夺回来的力量,他忍受着日夜的思念,在异国他乡拓展强大。 当他终于足够强大,可以无惧天生尊贵的王府世子时,他又得知一对未婚人忽然情变,他没有回来,他想,他的小女孩聪颖早慧,情,伤不了她,只会让她成长更快。 固然成长不是必须苦痛伴随,但苦痛总是会让人成长得更快。他的小女孩长大了,他便可以娶她了。 但方少倾没有料到,他当年后知后觉的让陆情轩将幽兰若夺了去,十年后,再一次让横空出世的陆玉捷足先登。 陆玉此人,表面一派清华淡漠样,实则冷傲狂霸至极,心思深不可测,行事诡异多端。他记得第一次与陆玉交锋,是为苍州百年世家一场血案。 那场血案里,方少倾与几名同道风华显尽,却少有人知道,幕后还有个陆玉。陆玉隐于暗处,略施手段,破案、设陷、杀敌,人人都以为是苍州三公子神机妙算,连三位当事者也险些被糊弄,但察觉时,方知心惊。 如今此人要与他同争一女,方少倾心底苦叹,幽兰若处事精明,到底是怎么看上陆玉的呢? “表妹,城外风大,吹起的沙尘迷了眼睛就不妙了,与我一道回家吧,免得家中长辈再为你担忧。”清亮的嗓音,乍听之下如天籁悦耳。 幽兰若却分明感觉到一丝暗沉垫在底下。她脸色不善的看着方少倾。 任谁兴高采烈的怀着游兴出城赏玩,却被人堵在城门口心情都不会好到哪儿去。 眼珠一转,幽兰若反手拉起陆玉的手臂横在额前,宽大的衣袂垂下,顿时遮住了她整张脸。衣袂后传来疑问:“玉郎,今天有风吗?我怎么没看见啊?” “没有。”含笑的声音响起,隐隐一丝宠溺。就算有,风也不是看得见的啊! 方少倾脸色沉了沉。倒不是因为言语被驳,这两人共乘一骑红尘已是不妥,光天化日在人来人往的城门口旁若无人的调笑亲昵……随即想到私下无人时,两人又是何种缱绻,方少倾的脸色又沉了沉。 “其实即便有风,有你的衣袖遮挡,我也不怕沙尘的。”幽兰若笑了笑,拉着陆玉的手臂低了低,露出两只乌溜溜的眼睛,眨啊眨,“若我的眼被沙尘迷了,你就牵着我走,若你的眼也被沙尘迷了,就把我拉紧一点,天地茫茫,交握的手不放,便无可惧!” 陆玉心神微动,话是寻常,其间情意可贵。 幽兰若依旧眨啊眨,她话是对陆玉说的,目光所及却是方少倾骑于马上的身姿,她看见他的身躯震了震。 而他的脸色,方少倾的脸色泛出了青色。 陆玉突然有点同情方少倾,幽兰若会不会闭着眼睛将手交给他,他不知道,但他知道,得罪了这个女子,她一定会睁着眼睛把人把人气死。 灵台陡现一丝青光,陆玉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她听到父亲的轻鄙时反应那般剧烈。她是一个商人,将恩和怨都精确的计算着,不会多一丝,不会少一分,连利息都那么分明,绝不会出现死账。 “陆兄,在下有几句话想私下对表妹说,还请不要介意。”这话说得凌厉,越过幽兰若,看向后面的陆玉。 陆玉立刻不同情他了。 幽兰若一皱眉,心知这个人今天不会轻易罢休,回身对陆玉道:“我去听听少倾表兄有什么要紧话,你等我。”有些人,不到黄河心不死,到了黄河能忍黄河之黄的人又没几个! 翻身下马,走了两步,幽兰若又转身回去,扬起小脑袋看着陆玉道:“你乖乖在此等我,不要乱走,不准沾染路边野花,如果我回来闻到花香……哼哼!”美丽的眼睛微微眯起。 她立在马下抬头仰视马上的男子,却仿佛是对着幼儿的调教。 马上的男子微微一怔,随即一笑,“好!”笑声清朗,又似绵延出十里春风。 踏着春风幽兰若轻快的向城外走去,走到方少倾身旁时,眉梢挑了挑,脚步不停,直转过城郭又行了几丈,驻步,转身看向牵着白马跟在后面的方少倾,他白衣白袍,飘逸如仙,一派方外人的气韵。 幽兰若眼神渐渐变冷,漠然道:“我以为少倾表兄是个识趣的人,不想竟然看错了。表兄难道不知,有句话叫‘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姻’?表兄又何必纠缠不放?” 白衣白袍的方少倾脸色比衣袍更白了一分,白色的袍裾在清风中摆出漂亮潇洒的弧度。而方少倾的拳头捏得格格作响。 “月儿,我也以为你虽然喜欢胡闹,但还知道分寸,晓得好歹!如今看来,倒是我太纵容你了。你一个闺阁千金,抛头露面经商不尊纲常礼教就算了,现在竟然与陆玉……”方少倾气怒的一甩袖,俨然一副家长样,只是训人时不如幽兰若先前的可爱。 “与陆玉怎么?”幽兰若听得皱了皱眉,她直直的看向方少倾,又问了一遍:“少倾表兄,我与陆玉怎么?” “哼!”方少倾冷哼,转过头不看她,她做得出,他却说不出。 “呵呵,”幽兰若亦是冷笑两声,“我与陆玉如影随形,如胶似漆,未曾婚媒便卿卿我我,恩爱缱绻?少倾表兄觉得表妹不知廉耻不贞不洁?”话音一转,慷慨决然道:“那又如何!我已与玉郎私定终身,今生我是他的妻,他是我的夫,只要我二人不介怀,管他人嘲与讽?” 方少倾脸色大变,看着的眼前的女子仿佛难以置信,而袖中的拳头又响了两声。 “少倾表兄若没有别的事,表妹就先走了,表兄不心疼表妹夫,表妹可心疼夫婿久等呢。”说着,从方少倾身边擦身而过,她的耐性已经耗得差不多了。 “表妹莫忘了,自己还有婚约在身。”方少倾突然冷静了,怒至不能再怒,反归于平静。 “那也不是与少倾表兄的婚约,表兄操的心似乎太广了!”幽兰若加快离开的脚步,可笑的借口,难道他还要为她那位未婚夫鸣不平吗? “那表妹如何觉得陆玉能强过你那位未婚夫?”方少倾并不死心。 幽兰若已经转过拐角半步,听到这句,脚步突然收回,转身凌厉的盯着方少倾。 方少倾与她对视,两人目光均是闪耀,只是一个闪耀戏谑,一个闪耀怒气。 “表妹,可知道陆玉的真实身份?你确定你知道后还能坚定的紧握他的手?”方少倾嘴角弯起,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也许他错了,她就是一个简单的女子,所有的冷漠,不过是伪装。 女子,所奢求的不过是一个携手一身的人,一个可以相信可以依靠的人,一个给予温暖的人。只要一丝温情,她就能如飞蛾扑火,奋不顾身。 三丈外是进城出城的过客,看见城墙下的佳人公子,有的投来一瞥意味深长的目光,然后继续赶路,有的斜瞄一眼,然后走了几步,又斜瞄一眼。 幽兰若突然不怒了,她偏头笑道:“不管他是什么身份,在我的世界,他只有一个身份,我的夫婿!不管他是不是强的过那个人,只要我觉得他好就行!我判定一个男人的好坏,不需要用世俗的道德来衡量。” 幽兰若霍然转身,甩下一句话:“少倾表兄想必知道表妹的底线在哪里,还请好自为之。”头也不回的离开。 回到城中,陆玉果然还在原来的地方等她,幽兰若一边向他走近,一边奇怪,她嘱咐陆玉别离开,他身下的马竟然连蹄子都没抬一下。 待幽兰若走近了,陆玉伸手,幽兰若将小手放在大掌中,他顿时将她拉上马背,头微微低下,在她耳侧低声道:“你前面的那句话我很喜欢,后面那句不太中意,东洛国,能强过我的人,还没出生。” 幽兰若一愣,回头瞪着狂妄自大的某人,敢情全听去了!这无耻程度,东洛国能强过他的还真没出生! 更无耻的是,陆玉越过幽兰若的视线,看向随后进城的方少倾,好心情的邀请道:“方兄,夏日空气湿润,风沙还不太扬得起来,错过时节就真只有秋日黄沙冬日雪,不若今日一道出城游赏?” ------题外话------ 这里说明一下现在有两种免费获得币的方法。 一种是手机下载客户端,每天签到可以领35元宝,一元宝=一币。下载链接任何一个章节顶上都有。 一种是每本书右上角“免费得币”的红色链接。 呼吁正版订阅。另打个招呼,下个月开始12点更新 【67】结束新生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话落,幽兰若和方少倾都惊讶了一瞬,显然没料到陆公子心胸之宽广。 本是二人独处,脉脉温情,中间再添一人就是多余。方少倾的性子显然不会顾忌避讳,幽兰若蹙眉,斜了眼陆玉,她心底不赞成,但陆玉已经说出的话,也无收回之理。 “也好!” 果然,方少倾惊讶了一瞬后,立即应声。 幽兰若心底的不悦浮现至脸上,刚欲出声,陆玉的手指在她掌心捏了捏,她顿住,回头,瞥到陆玉眼中的璀璨与笑意,疑惑顿消,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 “那就别在耽搁了,走吧。”幽兰若似是认命道。 一行三人两骑,一骑一人,一骑两人,一处温情,一处冷寒,悠悠自城外去。来往的路人望一眼,回过头与身边的人对视一眼,这年头,也就贵人有心思玩这些情情爱爱恩恩怨怨。 走了一截管道,陆玉驱马拐上一条小径,小径略窄且曲,方少倾不敢跟得太近,离了两三丈。 幽兰若回头望了一眼,没搭理。 见她神色依然不善,陆玉轻声道:“有些麻烦,逃避也能解决,有些麻烦,却只能面对,逃避非但不能解决,还会让其成长。你避了这么多年,无非想让他自己断了念头,可是显然你的方法不管用。” 幽兰若奇怪的看了陆玉一眼,又忘了后边跟着的方少倾一眼。 “玉郎,在城下,我故意跟表兄避到城墙外,就是不欲让你得知谈话,你却一字不漏的听进了耳中,是因为你的耳力过人吗?”没有兴师问罪的腔调,平静都仿佛只因好奇而问。 陆玉一怔,没想到她还在纠结这件事情,“内力所及,六识所感,我散开内力,一道城墙,自然藏不了你们的对话。” 他解释得很坦荡,仿佛是宣扬了不得的功勋。 幽兰若再一次感叹,内力轻功什么的,真是高大上!但是,“少倾表兄的武功也不低,他难道察觉不到?” “若是内力相差甚远的,是察觉不了的。”陆玉笑了笑,“我与他内力相差不远,想来他是知晓的。不过假装不知。” 幽兰若撇撇嘴,敢情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微顿,看了一眼四面空气,压低声音:“少倾表兄没有将内力散过来吧?” 小径两侧杂草横生,凌乱却葱茏,风一过,摇摇晃晃似细语。 “没有,他不会做这样的事。”陆玉摇头道。 幽兰若顿时夸张的“哦”了一声,“这样的事,陆公子也知道这样的事有失磊落啊?”陆玉眉毛一挑,幽兰若嘴角蔓延出一丝笑意,“不知陆公子六识所感还见着了什么稀奇事物?” “街南第四号民居的一间屋子里,女主人正与里正偷情。” 笑意僵住。 “三号民居后面的一排土房中,一头母猪下了两只崽,第三只从你转过城墙后开始难产,直到你回来也没产下。” 笑意破碎。 “城墙下聚集的三个乞丐根据吝啬度将南街的商户排了一串号,商量划分行乞的区域。” “……打住!”幽兰若头疼,自作孽不可活。 “月儿还想听什么轶闻奇事?”陆玉十分体贴周道。 嘴角抽了抽,幽兰若猛然摇头。 她才没这么庸俗的癖好! “呵呵,”陆玉眼里盈满笑意,微微一叹,“我只是,忍不住想要知道,在你与君子之德间,我觉得坚持后者太傻了。” 幽兰若心中一暖,陆玉表面散漫,实则心志坚硬且性子清冷,她不指望心上人能说出什么柔情蜜语,说出的她也未必就信了,但是听在耳中,还是忍不住一阵雀跃。 有意无意的,她往后靠了靠,更亲密的靠在男子的怀中。 正当时,转过一丛灌木,前方小径略微宽敞了些,后面方少倾一夹马腹,加速行至陆玉并排。两骑并行,方少倾看了一眼又往陆玉怀中缩了缩的幽兰若,冷色更冷了。 “陆兄,想必你也知道表妹尚与他人有婚姻之盟,你心悦她,想谋一段良缘,是否更应该顾忌她的清誉,周全她的名声?方不负上天恩赐的缘分。”怒气压抑了八分,吐露了两分,“此时你尽可享一时之快,难料他日悠悠众口,人言可畏,伤的不只是颜面。” 幽兰若眸光一凛,眼睛里闪烁出一团怒火,看来她这位表兄还不知道她的底线在哪里! 她可以容忍别人用人言来攻击她,因为她不在乎,却不能容忍别人用此来攻击陆玉,因为她在乎! “少倾表兄……”冷冷的声音响起,却被陆玉打断。 “方兄所言极是,女子名声胜于一切,我自该礼聘后再与月儿牵手同游,不过我二人都是不拘小节之辈,反倒有所忽略,多谢方兄提醒。”陆玉含笑的眸子底下,亦是冷意微闪,末了补充道:“好在昨日我已经禀明家母,聘礼也备下,不日便可大婚,方兄既是故交又是月儿亲眷,届时当请为首位。” “哼,是吗?”方少倾冷哼一声,完全看不出有赴喜宴的喜悦,“那在下就拭目以待,府上摆开婚宴之时,必定亲往贺礼。” 话落,深深的看了一眼乖巧的缩在陆玉怀中的幽兰若,扔下一句:“在下想起还有一桩要紧事,表妹就先交由陆兄看顾。”接着调转马头沿着来时的小径离去。 直到方少倾的身影消失,幽兰若收回目光,周身泛起冷意,“你是故意激怒他说这一番话的?” 陆玉笑了笑,她一向是这么聪明的,“你就不能装装糊涂吗,有时候,女子迷糊也是另一番风情。” “呵!”幽兰若冷笑,“我可还没答应嫁给你呢,就当着面算计我,改日进了贵府,我是不是还得默不作声的任由你们揉圆搓扁?” 陆玉无奈的看着怒气横生的女子,连忙哄道:“等你嫁过来,我任你揉圆搓扁好不好?我也不完全是算计。由着我怀中的女人被指手画脚,真当我死的吗?” 后边一句话,已经现出凌厉之意。只是幽兰若依旧面色不好。 “算我不对,不该不先支会你。”陆玉不得不继续认错,姿态之低,绝无仅有,“小人也做了,阴谋也用了。月儿,娶你也不简单的,就体贴一下我可好?” 高华尊贵的男子做小伏低,再坚硬的性子也软下来了,幽兰若甩甩头,“刚才那般情况你也支会不了我。算了,跟你计较也于事无补。这个表兄素来与我气场不对,我是能避则避,避了这么多年,避成了习惯。一旦成了习惯的东西,人人都以为难以更改。却不知霍然出手,不敌的是谁!” 陆玉点点头,不敌的自然是方少倾。 比绝情,方少倾比不了幽兰若,比无耻,方少倾比不过陆玉。他们夫妻一体,岂是谁都能动得的? “后日,午时,续香阁外,聘礼。没有的话以后你就不用来见我了。”冷不丁的,烈日当空,灌木地下,一句话飘出。 飘进陆玉耳中,霎时铮铮男儿几欲涕泪交加,这,是幽兰若第一次正式,直接的,答应嫁给他!“好,一刻钟也不会迟!” 幽兰若满意的点头,心想着依着陆玉这样的人物,两日的时间准备聘礼着实仓促,不过被人指着鼻子道“人言”,她也不指望多像样的聘礼了,走个过场形式罢了。 “你那位定过亲事的未婚人……”陆玉没有被喜悦冲昏头脑,旋即想起潜在威胁。 “我已经与他协商过,婚事作罢,他已经应诺过嫁娶不问。”幽兰若神色有些清淡,“出口的话,哪里由得收回?” 这件事方少倾并不晓得,他以为他还能借助安王府的力量拆散她和陆玉吗?自嘲一笑,待东洛国主寿宴一过,她的计划便可实施,彼时,她再也不必隐藏了! 什么安王府,什么轩世子,什么天命王妃,都见鬼去吧! 安王府掣肘不了她,幽相府掌控不了她,最终,她,幽兰若,只是陆玉的妻子! 心底默默的念一声:陆情轩,再见。 一切都该结束了。 幽兰若坚定的目光望着远处的显出一角的青草地,微乱的野草长势葳蕤,那茂盛茁壮,隐隐一股冲天豪气。 “走吧,难得出来,还没行多远的路,别负了景致和意兴。”幽兰若吐出一口气,回头已是温软的情意绵绵。 陆玉敛去眸中的深邃,应声道:“好!”打马向草地行去。 也许是错觉,那一刻,他竟觉得怀中的女子遥远,遥远得放佛与他隔了一个时空,仿佛,从未属于过他。 “其实刚才择路时,顾着盘算,并未留意周遭,走上这一条小径,并无多少可观的景致。”行了一段路,陆玉突然懊恼道。 “有心赏景处处皆美景,又何必摆出世俗那一套审美来划定界限,一颗草是美景,一棵树值得驻足观赏,何必非得遇到一朵花才吟诗咏颂?”女子清淡的嗓音轻缓流泻。 抬手一指,“你看,那片绿叶在风中瑟瑟,震动的声音像不像对生命的哀叹?” ------题外话------ 一个月又过去了,纠纠缠缠兰若和陆玉的情牵总算将告一段落,卷二还有一个小节就当完结,走到今天,选择一条路走到底,期间的幸苦不足为外人道。只能在没有安慰的角落,自己安慰自己一声,素玉,幸苦了。 【68】自请离族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待二人游赏尽兴归城,已是日落西山,晟京城玩家灯火微微亮。陆玉带着幽兰若在大街上闲闲溜达,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温情如水,有一种喜欢,滋生了,便收势不住。 在陆玉身边,幽兰若总感觉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温馨。她握着陆玉的手,光滑温润,如上好的羊脂玉,只是掩不住些微的冷,她不由紧了紧,这只手的主人,是她已决定相嫁的人啊。这一生他们的体温都将交缠。 感觉到手中加重的力道,陆情轩面色依旧如风淡,只是眸底浮起一丝笑意。 “公子请留步,主子有请公子移步相叙!”一个冰冷恭敬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打破陆玉和幽兰若的岁月静好。 幽兰若侧身,却见一个灰衣灰袍的男子恭敬的对着马上的两人行礼,很明显这句话中的公子是陆玉,她偏头看着陆玉,只见他面色突然之间有些难看,眉头微不可见的蹙了蹙。陆玉是个深沉内敛的人,轻易没什么情绪,有情绪也不会展现在脸上,展现在脸上的情绪也未必是真实的情绪。幽兰若嘘唏,不知这主人是何人! “引路。”陆玉扶着幽兰若下了马,对着灰衣男子摆摆手,握着幽兰若的手加重了一分力道,只听他低声道:“一会儿什么也不要理会,一切有我!”幽兰若挑了挑眉,点头应了声:“嗯。”心中想到,这个主子比陆父还难搞吗? 千家酒馆,仅看这霸气的名字,一定会觉得这是一个开连锁店的酒馆,并且开了近千家。幽兰若却知道这千家酒馆仅此一家别无分店,只因这酒馆的第一任老板姓千! 第一次打听到此事,幽兰若感叹了一番,幸亏他不姓万,没卖油灯。 灰衣男子打开帘子幽兰若便看见一个老者端着酒杯轻抿一口,神色清淡中含着热切,寡淡中有着餍足,一眼,幽兰若便能断定此人嗜酒如命!同为爱酒之人,加之素来的敏感的直觉,她不会看错。 陆玉领着幽兰若踏步走近,扫了眼桌上,二十来个小菜,有荤有素,虽不豪奢,胜在精致,他脸上的神色微松,拉了幽兰若不客气的落座,对身后吩咐:“添两副碗筷。”又转头对幽兰若柔声道:“千家酒馆的酒虽然差了点,菜还不错。玩了一天现在饿了吧,将就用点吧,回去懒得折腾了。” 千家酒馆的酒其实皆是上品,但对于幽兰若这种只喝极品的人,确实差了点。但菜就不仅仅是不错了,对于配酒菜的料理,千家酒馆的主厨称第二,幽兰若就没见过第一!可惜这墙角埋得深,撬不走,幽兰若只能无限惋惜。 被陆玉无视的老者不淡定了:“你倒是不客气!” “跟伯父还客气,那不是太虚伪了吗?”陆玉不以为然,须臾又转了神色,幽怨的望着老者,“而且刚才您特特让姑姑的随侍灰吟唤我,让我以为是姑姑,提了整颗心悬着,这不是存心吓我吗!把我吓饿了蹭你一顿饭不过分吧?” 幽兰若嘴角微不可察的抽了抽,陆玉这是卖萌?还是卖萌?还是卖萌? “吓你?”老者哼了一声,坏事随时可做,却不是随时可承认的,“臭小子,你姑姑白疼你了!” 陆玉不置可否,低头夹了一筷子菜在碗里,细细品尝。醉一的厨艺又上涨了。 “听说你昨夜把你母亲气着了?”这一声有些不善。 “母亲有父亲心疼了,伯父您就别瞎操心了!”陆玉头疼,兴师问罪得也太快了些,还不带避嫌的。 老者将酒杯重重的拍在桌上,一脸怒气,“我可警告你,你跟你老子怎么置气我不管,让你母亲伤心了我可饶不了你!” 陆玉撇撇嘴,伯父也太专横霸道了些!“知道了。”对于自家伯父脸皮之厚陆玉可不敢在幽兰若边上和他相较。 他的伯父年轻时对酒并不执着,但是心上人被兄弟抢了后就染上了嗜酒如命的恶习。但是尽管全天下都知道他嗜酒如命,偏偏他在母亲面前从不喝酒,甚至某次宴席上还当着全席的人面不改色的说酒是穿肠物,他表示十分讨厌喝酒,只为了骗他母亲一个人!母亲果真相信,自此常常以伯父作为正面教材教育爱酒成狂的父亲。父亲每每憋屈的肠子都打结,无奈得很。 更甚至有一次,老奸巨猾的伯父趁着他父亲和母亲言语不合时,特意命人送去三坛子南国美酒,父亲果然借酒浇愁,母亲果然三月不理父亲。 老者不晓得陆玉心中所想,只见沉默着认错的姿态,脸色微缓,长长了叹了一声,“从前你也是听话的孩子。后来让你管教莫家那不像话的小子,谁知那小子没管过来,你反倒被带的不像话了,亏啊!”说着喝了口酒,连连长叹。 陆玉和莫让,怎么看也是莫让笼罩在陆玉的淫威下吧?幽兰若瞥了眼陆玉,不晓得莫让知道自己被卖的这么彻底不? 老者放下酒杯,沉思了一下,略略犹豫后,正色道:“今天你父亲一直跟我闹腾着要让你娶承平郡主。”话间,一直观察着陆玉的神色。 陆玉看了眼幽兰若,之前听到这件事,她十分激动,此刻却不见什么表情,才回头不咸不淡的回答他伯父 的话:“承平是列王府的嫡长女,列王府一直是外姓王府的领头羊,嫡长女也是按着帝后的标量培养的吧?”闲闲一句话,道出了世人皆知无人敢道的不是秘密的秘密,“这样的花瓶,娶回去我可没兴致伺候。” 承平郡主固然是个绝色的美女,还有大多绝色美女都缺的端庄温婉,贤惠大气,但是他陆玉不喜欢,不过想着说得直接了些,遂补充道:“而且,这回不是又大大的得罪了太子吗?” 未来的帝后,没能成为太子妃或者太子良娣,在太子地位不稳的年代,这绝非可以等闲视之的小事。 只是这个借口他的伯父十分不以为然,“哼”了一声,道:“你得罪太子的还少了?不差这一件!” 陆玉汗颜,他和太子的关系确实不好,甚至有些恶劣,但也不是他想的啊!“反正我不娶,要娶让父亲娶吧。”他不介意多个娘,说着毫不顾忌的揽过幽兰若的细腰,让她和他的距离更近一些。 感受到这决不放弃的体温,幽兰若心中微暖,不着痕迹的向他靠了靠。 老者看了眼陆玉对幽兰若的维护,心中微叹,面色佯怒,“臭小子说什么混话呢!”突然明白过来一件事,“你知道承平与别个不同,是故意让你老子来闹腾我的?”陆玉嘴角升起一丝笑,也不否认,“谁让天下没有儿子能跟老子动手的道理!这些年我遇到事惯常都是武力解决,弯弯绕绕的嘛我不太擅长,就劳伯父费心了!”老者这会儿真怒了! 陆玉直接忽视了这半真半假的怒气,倏然出手扯过伯父手边的酒壶。到了一杯温柔的递给幽兰若。 幽兰若眼睛亮了亮,千家酒馆的菜虽然是绝味,但只有菜没有酒十分乏味,她正心痒难耐呢。当下接过酒杯嗅了嗅,这不是千家酒楼的酒。千家酒楼的配酒菜当属一绝,加之百年老店酒香染满每一个角落,带上极品美酒到此细品一番,是十分快意的一件事。幽兰若偷瞄了一眼这个陆伯父,顿时生出一股酒逢知己欲与结交的豪气。 “味道如何?”陆玉缱绻的目光宠溺的看着怀中的女子。 幽兰若砸吧砸吧嘴,盯着杯中清淡的液体,眼中射出亮光,酒香不如何,酒色也不如何,酒味却……“超极品啊!”这一杯酒绝对称得上她十几年品酒生涯中,名列前三的美酒。 老者刚压下怒气,自己的美酒又被夺了,正惊讶于素来只喝白开水和清茶的侄子什么时候对酒有兴趣了,好不容易缓过神,自己的美酒已经被个外人喝了一大杯,心生生的疼,“臭小子翅膀真硬了,从我手中抢酒!快还给我。” 陆玉神情微讶,看着犹自气怒的伯父不敢置信:“伯父您没老糊涂吧?编排我这么久,您觉得我还会把酒还给你?”义正言辞一点不心虚,又倒了一杯酒给幽兰若。老者气结,这小子摆明了有了媳妇忘了伯父!脸色变换了一番,想起这小子小时候的事,老者重重的哼了一声。恶狠狠的看了这小两口一眼。 幽兰若觉得这么明目张胆的得罪陆伯父不合适,但是实在舍不得超极品的美酒,好生纠结啊!陆玉善解人意的解围:“伯父一直希望我早日成家,每每祭神时总把请求上天降下一名闪耀的神女让我结束单身作为第一要事诚心祈祷,如今对自己的准侄媳怎会吝惜一壶酒?” 这话说服力不大,对幽兰若来说,为了美酒,她可以毫不犹豫的卖了陆玉。是以心安理得的受了陆玉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豪气。人家侄子都不客气,她这八字没一撇的侄媳扭捏就多余了。 嗜酒如命的老者失了美酒也没兴趣再吃菜,对着幽兰若好一番打量,漫不经心道:“小姑娘姓幽?” 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喝了人家的酒,自然不好对人家不敬,幽兰若乖巧点头:“是的。晚辈幽月,见过陆老爷。” “嗯。”老者点头,“玉郎做什么事,我向来是由着他的。他如今欢喜你这丫头,想娶你,你与他一道唤我伯父吧。” 幽兰若猛的抬头,不敢置信,这是承认了自己?自己的侄子娶个风尘女子,一点不反对?幽兰若对自己此时的身份虽不以为意,也晓得不容易进高门大户,但观陆玉与伯父十分亲近,那熟络比之自己的父亲胜的不是一分两分。只得叹一声,这老者真豪杰也!从前竟未能结交到。 陆玉轻笑一声,轻轻的拉了拉幽兰若,幽兰若立即回神:“陆伯父好,您叫我月儿就好。” 陆伯满意的点点头,怜惜的问道:“我听闻月丫头你家中没什么亲戚了?”幽兰若点了点头,他接着道:“这么孤苦伶仃的着实让人怜惜。不知你是否愿意拜莫相做个义父?” 这一番话令陆玉和幽兰若都惊了惊,陆玉握着幽兰若的手紧了一分,面有难色,“伯父,你怎么会想起这个?” 陆伯睨了他一眼,哼了一声没好气道:“怎么?这主意不好吗?月丫头身世委实低了点,你老子怎么会同意你和她成亲?若是莫相的义女,自然能堵了他。就知道和你老子硬碰,以前教你的谋略都白教了!我本想让月丫头拜我做个义父,但这样就是你堂妹了,只能让莫相收她做义女了。莫相身份也不算 低,月丫头正好也与莫让那小子相熟,这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幽兰若压下心中的滔天巨浪,面色僵硬着,艰难道:“只怕莫相大人那厢不会很轻易吧?” 莫让很对幽兰若的性子,但据闻莫相对莫让是恨铁不成钢,这般看来,她与莫相的气场估计合不来。 陆伯摆摆手,有些得意,“那个老家伙不敢说什么的,他儿子的媳妇还养我家里,他想早早抱孙子,得求着我!横竖只是一个身份,也用不着他出嫁妆,大不了事后补偿莫家一些场地占用费,这般看来,还是莫家赚了!” 幽兰若默然,老者好大的口气!不过这计策确实经典。只是,“陆伯父的好意月儿心领了,只是先父若知道了定要骂我不孝,还请见谅。” 她不是愚孝的人,但为人子女,有所为有所不为,攀附权贵乱认老子的事,幽兰若做不出来。倒是可以在显达后收几个义子义女。 陆伯面色变了变,没想到这小丫头会拒绝。还这么干脆。 陆玉面色平静,看不出心中所想,摇了摇空酒壶,“伯父,若陆家确不能容忍我娶月儿,那么我自请出族谱吧。今日多谢伯父的酒菜。我和月儿就先回去了。”说着也不理陆伯的震惊,拉着幽兰若出了千家酒馆。 ------题外话------ 再三决定,还是定于12点半更新。这个月更新加字数,有没有被感动?求花求定~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69】光耀祖宗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出了千家酒馆,幽兰若小心的觑了一眼陆玉的神色,心底有些打鼓。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我说的不是气话。月儿,父亲不欲我娶你妨碍不大,若伯父也如此,就再无回环之地,我必须告诉让他知道我会坚持到什么地步。”陆玉突然顿住脚步,似是解释道。 幽兰若点点头,“嗯,这个筹码下得有点大,至少在送了聘礼再离族呀!”突然抬头认真严肃道:“后天能准时送聘礼过来吧?” 忍不住的,陆玉嘴角抽了抽,“能!”几乎是咬牙切齿挤出的声调。 幽兰若捂着胸口长舒一口气,看了一眼天色,提议道:“此时回去歇息有些早,不如去朝凤楼看看歌舞?” “嗯!”陆玉闷声应答。 转过头的陆玉没有看到,幽兰若眸中瞬间闪过的流光溢彩。 她,怎会不懂,一个家族对于一个人的意义? 二人牵着马闲闲走到朝凤楼时,朝凤楼歌舞已经转了三轮,幽兰若与陆玉低调的摸上牡丹阁,命人摆了瓜果美酒置了点心小吃,便闲闲靠在一处赏舞听乐。 “玉郎,我看你对这些靡靡之音并无特殊喜好,却对古琴挺偏爱的?”幽兰若见高台上舞姬妖娆,舞姿魅人,陆玉却连眼皮都没动一下,不禁出声问道。 “嗯,”陆玉懒懒应声,“古琴大气磅礴,大音若希,每每沉醉其中不愿再出。除却古琴,还喜好洞箫,其余的丝竹管乐就不怎么感兴趣了,太繁杂。” 幽兰若挑眉,不管是古琴,还是洞箫,她都不擅长!她唯一擅长的乐器是,她的父亲指定她学的钢琴。 “真是可惜,我没有无双那般对古琴的绝佳天赋,否则,弹一两首曲子也能让你解忧。”懊恼的声音响起。 陆玉微讶,她是这么想的吗?“你可以学。”四个字,轻缓吐出,牡丹阁气氛一时凝滞。 幽兰若默了一瞬,严肃道:“大不了寻三万个美姬送给娄小公子,将无双一生一世留在朝凤楼,你想听琴时,让她弹就是,我不要去学那个,不是兴趣所在,耗费时间。” 陆玉失笑,这个女子唯一的兴趣是经商吧?摇头道:“没有琴心的琴音听之无意,倒不如不听。” 也是!幽兰若暗叹一声。秦无双那个女人,从来只有她想弹琴,然后别人听的,没有别人想听琴命她弹的。若真是惹恼她,琴声流泻出的只怕是铮铮杀伐之意,不吓得人腿软就得了,解忧?扯! 不过她虽不擅长古琴,于此道无缘让陆玉开怀,却也有自己的方法。 想着陆玉为了自己不惜用最果决的方式威胁最为尊敬的伯父,他不说,她又怎能完全视若无睹?幽兰若心里软了软,起身闭了牡丹阁的帘幕。 而后回身,一双眸子似春水在其流动,陆玉顿时被勾起了兴致。 陆玉心中,幽兰若确然是一个妩媚婉转的女子,但那只是表面,用来迷惑世人的。她的内心应该是豪迈大气洒脱飞扬,他能看懂她,他喜欢她这样的性子。 陆玉未曾想过幽兰若也有如此真心缱绻的时刻,也许,这就是女人的本质。和每一个女人一样的本质。让每一个男人都很受用。 幽兰若仔细的看着这一张俊颜,肆无忌惮的打量,嘴角慢慢勾起一抹笑,弧度缓缓扩大, “看得可还满意,嗯?幽小姐?”陆玉笑问。 幽兰若不答话,将手搭在陆玉宽阔的肩上,低头,将红唇覆在陆玉的薄唇之上,辗转吮吸。 陆玉有一瞬间的怔忪,幽兰若不理他闭上眼睛尽情的挑逗。陆玉的眼中闪过一抹幽深,一手移到幽兰若的腰间一手抵着幽兰若的后脑,男人的本能让他一瞬间夺回主动权。 这个吻是幽兰若自己挑起,但在陆玉温柔却强势的掌控中渐渐有些不支,身体更是如一团水化进了陆玉的怀中。幽兰若有些不甘,想要收回失地却心有余而力不足。乘着换气的当口,幽兰若头微抬,刚想说话,陆玉顺势吻在她的脖子上,口中的不甘化为一声呻吟。 幽兰若飞上云霄的理智被这一声媚入骨髓的呻吟惊倒全拉了回来,果真是青楼呆久了,耳濡目染,幽兰若心底暗叹。 陆玉却被这一声娇吟震飞了所有理智,他虽然一直过着禁欲的生活,甚至在幽兰若之前就没碰过女人,但不代表他没有**。幽兰若只感受到,火热的唇渐渐下移,身上的手也加大探寻的力度和广度,本来如水的身体更加柔软无力,深处升起一丝难耐。 不由自主的,身体更加贴近,粘合在一处。 “咳咳,啊咳,咳咳咳……” “你咳什么,得哮喘了?” 最终,这一番缱绻在两个十分不和谐的声音中结束。 陆玉在听到莫让咳的第一声就已恢复理智,但是他不想停。幽兰若用尽全力推开陆玉,但不到半尺又再软倒在陆玉的怀中。无端似欲拒还迎的态势。 头上传来沙哑魅惑的轻笑,幽兰若抬头用力嗔了一眼,待发现身上不整到不像话的衣衫,再抬头更加用力的嗔了一眼。 陆玉一边痴迷看着眼前的春光,一边努力想表示自己的无辜,因为他自己的衣衫也没多整。 方皓掀开帘子的刹那,陆玉将幽兰若转了个方向搂在怀中,单手勾在幽兰若的脖子上,宽大的衣袖自然垂下,遮住了幽兰若半个身子,也自然遮住了幽兰若整理不及的衣衫。只是这一副画面,像极了拥妹寻欢的纨绔公子哥。 方皓踏进牡丹阁,看见这一幕愣了一下,想到幽兰若和陆玉如今的关系又释然了,看清幽兰若一脸的媚色又愣了一下,难怪刚才这个莫让咳那么厉害。他虽然单纯,但是不傻,而且风月上的事,他比陆玉更老道。 莫让打着哈哈进来,十分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幽兰若又看了一眼陆玉,最后将目光移到陆玉那只袖子上。眸子里闪烁中意味深长。 陆玉面色淡淡的瞥了一眼,心底琢磨着问候别人的家人都是用的哪些词语来着。 幽兰若淡淡的扫了眼莫让,倒是怡然自得,她是开妓院的,若是这番阵仗都经不住,委实浪得虚名。 最后还是方皓先开口打破这奇妙的氛围:“月月,其实今天我是来跟你告别的。” “告别?你又干什么会被关禁闭的事了?”幽兰若疑惑的看着方皓,心中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 “不是禁闭,”方皓低着头,周身笼罩着化不开的落寞和忧愁:“奶奶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御医说温暖的气候更适合奶奶养病。而且奶奶想回南方的老家,所以,也许就这几天,我们会回南方。” 方家,那位历尽荣华与衰败的老夫人,愈加年迈,确实不宜再历风波。 幽兰若有些堵,看着如此落寞的方皓她想过去给他一个拥抱,被陆玉钳制的力道拉回才想起陆玉袖下的自己十分的衣衫不整。 “南方确实比这京城更温暖,老夫人年纪大了,京城风大,气候变化无常,确实没有南方适合老夫人养病。”幽兰若看着方皓愈加低落的神情,知道他在想什么却不知怎么安慰。因为她也舍不得啊! 方皓突然想到什么,抬头道:“月月,奶奶其实很想你和我们一起去南方,我知道这根本不可能,奶奶也知道这不可能。不过,奶奶虽然不可能让你和我们去南方,还是可以让大哥跟我们回南方的,这样,大哥就不能在我们不在的时候欺负你了。” 方皓一直被幽兰若胡乱带着,深邃的世情人心的叵测她从不让他知晓,如今知道亲厚的表妹和嫡亲的大哥立场对立,对他其实是个不小的打击。 莫让看了眼方皓,虽然人挺笨,不过倒是真关心幽兰若,但是方少倾嘛,还没有本事欺负到陆玉抱进怀中的女人吧? 陆玉自自顾着品酒,眼都没抬一下,或许从前他忧心幽兰若和方少倾的关系。不过幽兰若已经完全倾心于他,他不需要再忧心,更不需要再把方少倾当回事。 幽兰若心底轻叹,这就是方家祖孙,叫她如何不动容?只是,“老夫人对我的好我知道,我和少倾表兄的事就别让她操心了,少倾表兄怎么可能顺着老夫人的意的行事?”如果那样,就不是方少倾了! 方皓点点头,崇拜的看着料事如神的幽兰若:“嗯,大哥不肯回去,也不顾奶奶气怒,奶奶都气得快晕倒了,他也不理,还说了一大通道理,还说那是你说的。” “我说的?什么道理!”幽兰若略奇。她避他如蛇蝎,岂会和他探讨什么道理? 方皓努力回忆了一下,不确定道:“好像是什么你要带一万个丈夫去摇祖宗什么的,然后一起站在坟头笑?” 莫让一个坐立不稳,差点从榻上摔下,幽兰若也没好到哪儿去,不过幸好有陆玉托着没有摔倒,但是抬头映入幽兰若眼中的是一张黑到极点的脸。幽兰若立马解释:“大丈夫以扬名立万光耀祖宗立身是为大孝!”陆玉黑着的脸稍霁。 方皓立即点点头:“嗯嗯,就是这一句。”看了莫让一眼,“你们也很吃惊啊?我听到也很吃惊,我以为是大哥胡扯的,没想到真是月月你说的啊。不过月月,为什么要带一万个丈夫去摇你的祖宗啊?” 幽兰若嘴角有些抽搐,这孩子,有这么转述的吗?幸好她记得这一桩事,不然对着陆玉莫让真是百口莫辩了,女人的清誉啊!名节啊! 看着好奇宝宝方家皓皓,幽兰若眼珠转了转,开始耐心的解释:“皓皓,你误会了,不是摇我的祖宗,是摇你的祖宗。” 方皓疑惑的看着幽兰若,幽兰若继续道:“你还记得吗,小时候少倾表兄老是妨碍我们玩耍,像尾巴似的摆脱不掉,然后我就把他拉到僻静处,威胁他说,你再纠缠不休,我长大了就带一万个丈夫揍你,然后去摇你祖宗!” 方皓茫然点头:“原来是这个意思,好复杂,不过月月你真威武!难怪吓得大哥这么多年都不敢回京。” 这回陆玉和莫让一样不淡定的了,深深的看着幽兰若。 幽兰若干笑一声,方皓有些遗憾:“其实月月你该多说一点的,十万个,或者百万个,这样可以把大哥吓得更久一点。” 莫让和陆玉对视一眼,方小少智商不咋滴,算术还挺及格,接着,继续沉默。 幽兰若赞赏的看着方皓,举一反三很好! 方皓一拍脑袋,大叫道:“忘了一件事,我们这次回南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还要给瑕非传了讯,要当面告别呢!”说着一股风似的冲出去。甚至连门口的无双也没注意到。 秦无双路过牡丹阁,正听到那一句“带一万个丈夫”的威武之语,脚下一个趔趄,差点跌倒!静听半晌,理清曲折,她微微沉思了一下,然后看了看牡丹阁内,迈步离开。 莫让看着冲出去的身影,惋惜且痛惜,回头玩味的瞧着幽兰若:“我听说这方家小少爷对幽小姐言听计从,幽小姐就是这么对待方小少的?” 幽兰若抬头斜了眼莫让,低头把玩着陆玉的袖子,闲闲道:“怎么?莫大少有意见?” 莫让撇撇嘴,喝了一口茶,“意见没有,只是觉得,幽小姐,确实威武!”幽兰若不搭理他。 陆玉瞥了眼莫让,“我听说你相中了某家姑娘,答应你母亲可以成家了?” 莫让一噎,还不是陆玉干的好事!否则他怎么会假称选中某家小姐作为权宜之计换得出门自由?此刻这人当面摆出一点不心虚,真是太不把他当回事了! 幽兰若微怔,之前陆伯说莫相的儿媳妇养在他家,她未曾多想,此时想起莫让挑选闺阁千金丹青一事,不仅疑惑起来,莫相的儿媳不是莫让的老婆吗?怎么又由得莫让挑选?这是怎么回事? ------题外话------ 是不是很意外?素玉也很意外。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70】江山美人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陆玉却没理莫让杀人般的目光,低头看着安静沉思的幽兰若,突然将喝了近半的茶送到幽兰若嘴角,幽兰若转开头,低声嘟囔:“我想喝的是酒。” 在朝凤楼,她从来不喝茶!寻欢作乐的地方,怎么能喝茶呢? 莫让眯眼,惯经风月的自是不觉什么,只是玉何时也如此风流做派了?还没讶完,接下来的发展却足够他惊掉了眼珠子。 陆玉似乎并未在意的幽兰若的推让,将剩下的茶饮入口中,然后转过幽兰若的头,吻上她的红唇,舌尖猝不及防的挑开幽兰若的唇齿,一口清茶一滴不误的的送进幽兰若口中。 幽兰若心中升起一丝恼怒,此刻一点也不想勉强自己顺从陆玉的意,双手圈上陆玉的脖颈,然后乘着陆玉不注意再次将茶水一滴不误的还给陆玉。 “啪!” 扇子掉地的声音。 陆玉眼底闪烁着促狭,似乎想要较真到底。这样一来二去,茶水在不知不觉中消失在两人的口中,也不知道谁喝得多谁喝得少。 有些恼怒的目光瞪着陆玉,陆玉毫不退缩的凝视着美人娇颜,语气是散漫的霸道:“你若是还想自在喝酒,那么我喜欢的,你最好也去慢慢喜欢着。这碧螺春不错,清冽甘香,适合平心静气。” 平他娘的心,静他爹的气!她几时为人强迫过某事?幽兰若现在火大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抓着陆玉就是一顿毫无技巧的猛啃。 莫让指着面前这一双,颤抖的咬牙切齿:“你们!还当我是活人吗?光天化日下,大庭广众前……”这般行径,简直令人发指! “原来你是活的啊?”陆玉瞧都懒得瞧莫让,幽兰若在折磨他,从身体到精神!他已经有些控制不住心底的**了,他想要幽兰若很久了。 “原来你是人啊?”幽兰若亦是瞧都懒得瞧莫让,感受着陆玉越来越热的体温,她的身体也越来越热。 莫让脸色变幻,心中狠骂这一对狗男女,果真是天生一对,地造一双!除了彼此,他二人再难找到另一个绝配吧? 坐回榻上,脸上挂出玩世不恭的笑:“啊哈,既然两位不当我是回事要上演活春宫,我自然无异义。” 话音刚落,幽兰若猛然推开陆玉。力道大得让未设防的陆玉重重的倒在榻上,背部结实的与塌板亲密接触,疼得他脑中一瞬间空白。 缓了一下再看向幽兰若,她正对着他整理衣衫,这个角度可以让他清晰的看到她裸露的春光,而莫让的角度只能看到一个背影。 陆玉幽怨的唤了一声:“月儿,你想谋杀亲夫啊?”说着抬手去拉幽兰若的衣带,被她毫不客气的打开。 视线越过幽兰若,莫让在后面笑得前俯后仰,陆玉突然痛呼出声:“嘶,背脊好像断了。” 莫让的笑戛然而止,幽兰若的整理衣衫的手顿住,眼中闪过急切的慌乱,俯身关切查看,陆玉一把抱住幽兰若俯下的身体,幽兰若挣脱半晌,未挣开,怒瞪着陆玉。 陆玉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手中顺便飘出一掌打向呆愣的莫让,径直将莫让打出牡丹阁,莫让的身体擦着隔帘,直直飞向楼下,隔帘飞起又落下,无丝毫损坏,垂下遮挡楼上的一室春光。 莫让看着楼上包间气得半晌无语,一看四周尽是盯着自己的目光,“看什么看!本少玩跳楼,没见过吗?你们也想玩吗?” 这一声吼叫引来周遭数道或惊或奇的目光,莫让瞟了眼,垂首盯着空空如也的掌心,眼中闪过一抹异色,指尖微曲,再抬头时已神色如常。瞟了眼二楼的牡丹阁,转身踏步离去。 也许是直觉,莫让觉得,陆玉与幽兰若,他们的情缘不会这么顺遂。 知道莫让心底的不看好,陆玉一定会后悔刚才那一掌太轻了,但他不知道。他此刻只能为另一件事后悔。 “月儿,你的地盘太缺乏安全感了,下一次,我得把你带到任何人都找不来的地方才行。” 三分钟前,他一掌送走莫让那个碍眼的,另一只手刚拉开幽兰若的腰带,立刻有人敲响牡丹阁的帘子。 幽兰若“扑哧”一声笑了,“玉郎,修尧是有紧急之事才会打扰,他是有分寸的。”凝眉思索了一下,正色道:“此事甚为紧要,你且回续香阁等我,待我处理好后,立刻回来。” 哎,不等也得等了,有得等总比没得等好!陆玉望了眼楼下高台上的羽衣霓裳,哀怨道:“别让我漫漫长夜守寂寞。” 活活一副被负心人抛弃的怨男样,幽兰若咂舌,她怎么做不出这幅样子?“好吧,子时之前,我一定回来,” 幽兰若计算了一下从朝凤楼到幽相府的路程,子时前可以奔两个来回。再看了眼陆玉,转身出了牡丹阁,对等候在外的修禹吩咐道:“走吧,最快的路。” 陆玉的目光追随着幽兰若踏出朝凤楼的身影,心底一叹,她还是对自己有所保留吗? “陆公子,家主请公子移步相叙。”一声问候打断了陆玉的深思。 揭开帘子,陆玉看清帘外站着一个高头大耳的男人,这人他认识,岐王的部下汪霖。 今天破事似乎挺多的? 陆玉微不可查的摇摇头,示意汪霖带路。不是每一场暴风雨前都有平静,但每一场平静,都是由暴风雨来打破。也许,他也不能再逃避了。 “陆公子,王爷已经吩咐下,您来了直接进去就好。”陆玉随汪霖来到海望阁时,门口的护卫恭敬的行礼传达。 陆玉脚步顿了一下,想到那位性子,少年时就不把规矩放在眼中,多年来看似歇下的性子,大约从未沉寂过。摇头笑了笑,踏步上前,径直推开海望阁微合拢的门,走了进去。 陆玉踏进海望阁时,月海心正在抚琴,岐王坐在榻上品茶。 听见门响声,月海心惊讶了一下,岐王在朝凤楼素来只是听她弹琴,从无会客的先例。忍不住抬眸瞄了一眼,待看见进门的竟然是那位陆玉姑爷,又惊了一下。 幽兰若交友甚广,五方十三国皆有生意往来。但独独将东洛国的核心权贵排除在外,她不喜与东洛国的四大势力有任何交集,特意嘱咐下边的人也不得与之接触。月海心衷情岐王爷,已是违了她的大忌,为此,月海心看似朝凤楼的人,实则早已被幽兰若舍弃。 月海心低眉,不知小姐是否知道姑爷与岐王爷有往来? “岐叔叔安好!”陆玉走进来站定,微一见礼。 正品茗的岐王抬眸斜了他一眼,指了指矮榻对面的空着的位子,陆玉也不客气,走过几步,在岐王对面坐下。 “特意招呼你要来的茶,准备了近一个时辰,尝尝。”岐王亲自为陆玉斟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 陆玉看了眼茶盏中清透的液体,没有立即品尝,“岐叔叔只是请我来喝茶的?” “玉小子,老子一个人闲得慌,就不能让你来作陪片刻?”岐王忽然怒目瞪视,说着,给自个儿也倒了一杯茶,一口喝下,不解怒,又倒了一杯,一口喝下。 “岐叔叔,我很忙的。”他把那一个“我”字音调特意提了提,端过茶杯,抚了抚杯沿,又作出一副懒散的样子。 岐王直接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海望阁中雅致的弦乐只要岐王造访,必定响得欢快。今日却微微带了几分低迷,似乎含着不确定。 陆玉瞥了眼轻纱后拨弦的月海心,古筝,不是他喜欢的音乐。太旖旎,那其中的复杂虽不至迷乱人心,但无法涤荡尘念,有时候,还会让人陷入迷惑的荒野。 “那个幽月小姐,我也有略有耳闻。玉小子,你这是要学你爹要女人不要江山?”缓了好一阵,岐王突然出声。诚然陆玉说他很忙,诚然他岐王爷很闲,但真要比耐性和城府,岐王心底嗤笑,他才没那个闲工夫! 这问得直接了当,听的却心底惊骇,月海心当先错了一个音,赶紧收敛思绪,所幸岐王虽喜欢听她弹琴,但对音律其实不怎么懂。 月海心对政治局势其实不热心,但事关岐王事无巨细,她都格外热忱。而东洛国当代夺嗣争斗中,岐王站立的位子,不知道的恐怕没有几个人吧?四皇子陆衷,原来只是一个幌子吗? 难怪当初小姐那般论断! 陆玉只在月海心弹错音节时眉毛微微挑了挑,随后是不动如山的淡然,仿佛岐王说的只是天气,不关谋逆。 “前些天老四送了几支莲花给老东西摆在御书房,老东西当即大骂,你这小子太嚣张了,毫不顾忌的黏在女人身后,当我们都死了?”岐王叹息的说着,但神色间怎么看怎么幸灾乐祸,“后来我着人一打探,才知道那女子是这朝凤楼的主子。海心倒是挺维护的,说了一大篇赞美,我还没来得及看。” 月海心稳了稳拨弦的纤手,略略抬头,露出一个艰难的笑。 陆玉周身的气场霎时变了变,泛出几丝温暖,“她,确实很好。” “哦?”岐王不置可否,默了一瞬,再次进入今日的主题,“玉小子,你姑姑是向着你的,你老子肯定不会给你拦路,老四难成大器,你若有心,我肯定也会向着你,再娶了承平得到列王府的支持,东洛国就是你的天下。你当真能舍得?你自幼学的谋略御人权衡,就不拿出来用用?” 再一次,月海心手下的音节,漏了一个。 “那位幽小姐,虽有些偏才,若能襄助,也可暂时先纳了,待他日大局定下,你还喜欢她护她一世尊荣,也是不负情意。”岐王感叹,陆玉是后辈中最特殊的一个人,也是长辈一致维护的人。 东洛国的江山,没有比他更适合拥有的人。 岐王的剖析很入理,陆玉却似听着与自己无关的东西。 “岐叔叔,我听闻当年暖香公主对你一往情深,立誓非君不嫁,不惜以一国为嫁妆,后来你却拒绝她?”陆玉将话题转了三百六十度,转得岐王僵了半天。 月海心拨弦的手抖了三抖,错了五六个音。 岐王爷,晟京城四大势力之一岐王府的主子,虽已年近不惑,却一直孤身一人,从未娶妻纳妾,甚至据说连通房也没有一个,但是无人敢质疑八卦,只因岐王爷的脾气之暴戾可以以自己的喜好为由枉杀人命。 与公主府的人心所向不同,岐王府是截然相反的人心所惧! 但纵然人人畏惧,同辈中已有抱了孙子的,岐王却连个继承人也没有。 月海心从不知道,原来岐王爷也曾有过香艳的情事。暖香公主?那个让岐王爷终身不娶的人吗?让岐王爷至今无嗣的人? 人声落下,琴声虽然接连出错,却未停下,岐王闭着眼睛听了好一会儿,再睁开眼,眼中竟然带了几分苍凉,“是我的错,当年我就该一剑杀了她!也断不会再让你和西灵受苦!我早知她心肠歹毒,却任由她跟老东西叫板,最后犯下无法弥补的大错。” 岐王本不是细腻的人,这一番本该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的话,说出来竟然让人升起一股子沧桑之感。 仿佛对岁月的呐喊,仿佛对天道的愤恨。 陆玉低头,当年的意气风发的长辈们,举着少年轻狂,血气方刚,将东洛国搅得天翻地覆,热血不要钱似的抛洒,义气直冲到九霄上。 最后让他们静心平气坐下来喝茶一笑泯恩仇的正是这位暖香公主。 “一个人存在,总有他的道理。暖香公主也不全是罪孽的化身,至少,她临死前唤醒了许多人的沉沦。”陆玉清淡道,“而我,也因为她失了对权势的渴望。” 陆玉黑色的眸子仿佛夜最浓时的幽深,他笑了笑,似不以为意,“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以为你们都修身养性到一定境界了,原来是平心静气的梳理仇怨了,今时今日,一分都没淡,” ------题外话------ 昨天没注意,自动老时间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71】款款温情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幽兰若火急火燎的赶回幽相府,已经亥时一刻,幽家本无太多规矩,但她老子幽瑜为了让自家更像数代传承的世家,定下了亥时前全府熄灯歇息的规矩。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幽兰若曾经掰着手指感叹,世家真不是这么装的!可惜幽瑜一意孤行,还洋洋自得,在幽相府又说一不二,无人敢阻拦,这项规矩实施得很透彻。 而这些年,幽兰若于此规矩得益不少。首先,睡觉的时间提前了,主子下人睁着眼的时间就少了,闲磕牙的时间也就少了,闲磕牙磕出的是非跟着也少了。幽兰若耗在处理是非上的时间可以省出一大笔,然后赚一大笔银子。 今夜,幽兰若坐在兰馨苑的外屋会客室内,闲闲的掰着手指,“修禹,你不是说父亲今晚要驾临兰馨苑吗?” “咳咳,”修禹腿不自觉的抖了抖,这是小姐生气的预兆,她不晓得为何小姐生这么大的气,不就是消息有误吗?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小姐,相爷确实已经走至后院廊桥了,谁知又突然拐回去了,意外,绝对意外!”修禹真诚的目光不带一点杂质,“虽然相爷未曾亲自驾临,不过小姐您也无需太过失望。您看这一次为您准备的礼服头面,可全是羽灵坊出品,从头到脚,从内到外,这一身少说也值千金,足见相爷对你的厚爱。” 一边聒噪着还从桌上的托盘里拣出两件捧到幽兰若面前献宝。 失望?她失望幽瑜未能亲临兰馨苑?幽兰若瞥了眼修禹手中捧着的昆冈鸣凤翡翠佩和金羽孔雀琉璃簪,冷哼一声,“父亲是担心两日后的宮宴我像十年前一般丢人现眼吧?他也太小看他的女儿了!” 如今她羽翼已丰,避忌东洛皇权,可不是畏忌东洛皇权!要她委屈自己周全他人,再无可能。 “我记得姓顾的那位姐夫送了我一支暖玉凤钗,找出来,就带那一支参加宮宴吧。”幽兰若起身,走到窗前。 上弦月已经盈满一半,照耀的相思不知有几处? “暖玉凤钗?”修禹惊讶,那支玉钗太过耀眼,小姐手下后从未带过啊。 “嗯!”幽兰若肯定的点头,她既然不打算再隐藏暗处,那么自然该华丽出场。这才不落她幽小姐的派头。 “修禹,你是担心我两日后临时变卦不去赴宴,所以故意草木皆兵的将我诳回来?”幽兰若笑了笑。 只是这笑声听在修禹耳中带了几分阴测测。 “噗通”一声,修禹跪下惊恐的望着幽兰若。 幽兰若不喜跪礼,传令部下免除一切跪礼。但不对她行跪礼,不代表他们不敬畏她。 “小姐,修禹知错。不该善做主张,请小姐责罚。”修禹面色苍白道。 “对月影单,对影自怜,”幽兰若摇了摇头,慨然道:“我只是贪恋在他身侧的温度,这是好事,你们的小姐为你们寻得了一位姑爷,责罚就太煞景致了。” 修禹愣了愣,她是因为打搅小姐谈情说爱被忌恨了一遭? “相府距续香阁不远,料想今夜相爷也不会造访兰馨苑了,两日后的宮宴小姐准时出席即可。(平南文学网)”修禹瞥了眼黑沉沉的夜,相思害人啊! 修禹所言正是幽兰若心中所欲,只是…… “你说的是,事到如今,我还顾忌什么呢?”幽兰若好笑,对外吩咐一声,“修尧,今夜还得让你带我回续香阁了。” 修尧自然不敢有异义,飘进兰馨苑,与修禹对视一眼,两人皆在对方眼中捕捉到一抹奇异的神采。 修尧用轻功带着幽兰若从幽相府到续香阁,只用了一炷香的时间。陆玉还没回来。 “玉郎应该还在朝凤楼,”幽兰若略有些失望,微微懊恼,“我见他对朝凤楼排演的歌舞都不甚感兴趣,没想到还能滞留这么久,真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可要属下前去通知?”修尧缩了缩,腆着胆子进谏道。 “不用了,你先下去吧,朝凤楼子时就该散了,不差几刻钟。”幽兰若摇摇头,挥手命修尧退下。 点燃烛台,幽兰若拨了拨灯芯,一滴蜡泪滑进手心,幽兰若心中突然冒出一句诗来,“闲敲棋子落灯花”。眼下光景,可不正是如此吗? 瑕非大约还在与皓皓难舍难分,陆玉想来是被什么事绊住了,不晓得她已经在续香阁等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或者,回不回续香阁?漫漫长夜守寂寞的那个人,似乎转换成了她? 幽兰若暗自好笑,将烛台放在窗前的案桌边沿,斜身躺在贵妃榻上,睁着眼睛数蜡泪。 在数到三十九颗时,幽兰若笑了笑,前生今世,活的年龄相加,正是这个数。 在数到六十三颗时,幽兰若微微有了些睡意,神思倒还清明记得她与陆玉仿佛相识了六十三日。六十三天,反反复复,牵手分手,分手牵手,他只用了六十三天就让她离不开他了。 在数到七十七颗时,幽兰若睡意加深,想着这是一个挺好玩的数字,七七,牵牛织女一年会一次,牵动了多少同情惋惜,但牵牛织女真的不是最不幸的。 有些人,一世也未能会一次面,或者百世,千世,万世,除了万世前那一回眸,惊落的那一滴晨间清露,有谁知道曾有一段破碎天光的邂逅? 第七十八颗蜡泪掉落,幽兰若微微惊了惊,不知为何刚才会有那般奇怪的想法。这让她神思清明了几分。 清明的坚持数到第九十七颗蜡泪掉落,九十七,也是一个很特别的数字,她眯着眼睛,闲闲等待,却未曾等到第九十八颗蜡泪落下就已睡着。 幽兰若最后的意识是,这蜡烛挺实在,没偷工减料。 再次醒来,是在陆玉的怀中,清晨的阳光照在续香阁雕花大床上,幽兰若睁眼,入眼的是陆玉安详的睡姿。 忍不住的,幽兰若伸出小手在他眉间拂了拂。陆玉的眉眼很精致,但睁开的时候,也如幽潭般深不可测,叫人不敢触及。此时,她却可以肆无忌惮的抚摸,因为他睡着了,或者,她不知道他其实是醒着的。 一刻钟后,“月儿,我第一次知道你还有做蚊子的潜力。”陆玉睁开眼,嗓音带着初醒的暗哑。 幽兰若挑眉,“你难道不喜欢吗?” “岂敢。”陆玉一瞬间清醒,她还没收他的聘礼,此时不是能得瑟的时候。 而幽兰若顿时更得意了,愈仔细的蹂躏起陆玉倾绝天下的玉颜。甚至连起床的时辰也误了。 “啊,我说,陆公子,自古有道妖姬误英雄,今朝也有蓝颜惑巾帼,你是该荣幸呢还是荣幸呢还是荣幸呢?”盯着瑕非心不在焉的收拾杯碟,幽兰若似真似假的感慨。 斜睨着主仆二人,陆玉眉梢微挑,忽生一计。 “嗯,挺荣幸的,”陆玉先将话接过来,“只是荣幸归荣幸,到底不太实用。与幽小姐接触这么多时日,这让我不太满足啊。” “哦?”幽兰若好奇的凑近观了观陆玉的神色,“本小姐素来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只要不是减少明天的聘礼,一切好商量!” “果真?”陆玉眸中露出一丝得逞的光芒,幽兰若更加好奇的凑近细察。 试问一向清华高贵冷清淡漠的人有了俗念,怎能不叫人好奇? “那就劳烦幽小姐为在下学一学古琴的技艺吧!” 什么叫坑死人不偿命? 幽兰若顿时感觉头顶有天雷炸响。她记得她有一次好奇问娄小公子,为何不学古琴以求多一个和无双靠拢的契机以及话题,娄小公子是如下回答的:“喜欢无双的是现在的我,不是学了古琴的我,我不愿在喜欢她的路上,徒增半丝变数。” 幽兰若一直将这段话引为经典,甚至大笔书下,珍藏箱笼。 这真是太有骨气了!堪为所有情路上的明灯,十世百世乃至千世后,尤可为后人供奉榜样楷模。 “这个,玉郎,自端木郡主请我暗牢住了几日,我这手指,你看,”说着,幽兰若将双手举到陆玉身前,“较之以前的灵活灵巧,大为不及。有时候我甚至觉得握笔都很吃力!” 幽兰若泪眼朦胧,骨气这东西,正因为稀少,所以珍贵,为着保持珍贵度,就不要为普及委屈自己了。 “你刚才用右手食指抚摸我的眉骨,第一下,是三分力道,第二下,是四分半的力道,第三下,是六分力道,节节递增,控制的很好,是在试探我的耐力深浅?”陆玉不急不缓,吐出的话语却让幽兰若面如死灰。 “玉郎,今日天光这么好,学琴多浪费,改日吧。”幽兰若望天,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嗯,日光不烈不薄,天气不冷不热,南风不急不缓,正适合学琴,”陆玉随声附和,“再燃一炉香就臻于完美了。” “可是,续香阁没有古琴啊,我也没有用的顺手的琴。”幽兰若垂死挣扎,不是说古琴很讲究?随意不得。 “这个,”陆玉一笑,“好办!” 确实好办,还不到两刻钟,陆玉已经将一应器物准备妥善。幽兰若磨蹭了一刻钟走到琴台前,心知这回陆玉是较真了,她是否真的这么讨厌古琴呢?是否有必要反抗到底? 当陆玉半拥半抱着她坐在琴台前,幽兰若突然觉得,偶尔的妥协,也不全是坏事。 学琴嘛,当然要手把手的教授,陆玉的手,可不是谁都能觊觎的。 幽兰若和陆玉缠绵的时候,总能把莫让不当回事。这让莫让很气闷,总想搞搞破坏,浑然不觉,此情此景下是自己打扰了别人的好事,应该退避不予打扰。这大概是每个嫉妒的人都会犯的错。 莫让踏进续香阁小园的小亭子时,入眼的正是一副公子佳人琴侧缠绵图。两人的手都放在琴弦上,但琴委实成道具了。 “还真是温柔缱绻啊,好一幅写意的只羡鸳鸯不羡仙!”亭子外边隐隐飘来一股淡淡的酸气。 陆玉握着幽兰若的柔荑轻轻拨动一根琴弦,没做理会。幽兰若十分乖巧的让陆玉握着她的纤纤细指,十分不乖巧的弹琴,几乎是陆玉不扯着她的指节拨弦,她就稳稳的不动如山。 莫让看了一阵,望了一回天,若他自己不心疼自己,这两只大抵会将他晾到海枯石烂!一边走进亭子捡个美人靠坐下,一边惆怅的开口道:“幽小姐,听说你拒绝了做我父亲的义女?” 幽兰若没抬头,“是啊!” “为何?”紧逼而来的疑问。 “莫相府门槛太低了!”随意的对答。 太低?莫让稳了稳惊倒的身躯,莫相府真正的百年世家,传承门第,根系遍植天下,与纸糊的幽相府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她嫌低? 再望了一回天,莫让嘴角微翘,勾起一抹怪异的弧度,他道:“幽小姐豪气凌云,不知,安王府的门槛幽小姐觉得低不?” 琴台上拨弦的两双四只手均顿了顿。陆玉狠狠的看了他一眼。 “我这一生誓死不会踏进安王府一步!”语音决绝。 握着幽兰若的手彻底僵了,大约是这句话冲击力太大,他只来得及下意识的张开而问:“为何?” 幽兰若突然反应过来说得太过了,看着陆玉讪讪的笑了笑,转移话题掩饰:“这不是你也姓陆吗?我要是拜了姓陆的当义父,和你不就是族亲了?”幽兰若不是很喜欢这个话题。 而莫让刚才是被那句决绝的话惊呆了,醒过身来看了陆玉一眼,语气有些幸灾乐祸:“幽小姐是言出必行的人,我素来拜服!” 幽兰若没理会。 “仅仅是这样吗?”陆玉突然决定打破沙锅问到底。 幽兰若抬眼间看见陆玉严肃的神色,意识到自己其实必须给陆玉一个交待的,叹了一口气:“玉郎,我也知道这是一个捷径。可以解决许多麻烦的事。但是,”又叹了一口气:“我不是一个迂腐的的人,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摒弃伦常,我也可以对自己狠。我一生桀骜不驯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但是,对我早逝的父亲,我很敬重。” 陆玉想起从前谈起自己的父亲,幽兰若脸上的儒慕之情是他未曾见过的真切。 早逝的父亲?莫让望天,幽小姐的父亲早逝了? 幽小姐似是进入了状态,继续道:“父亲是一个很自傲的人,他一生傲然绝尘,高高在上,将世人都看做蝼蚁,真真的唯我独尊。若他知道我因不满他赐我于我的身世而去认他人做父亲,定会气得七窍生烟的。当然,他不会知道,但是源于他的血脉,我实在做不出因为利益叫一个陌生人作父亲的举动。” 她抬起拨弦的手,握在手中,“你也不必说自请出族谱的言语,太过诛心了,你我的姻缘不见得顺遂,但事在人为,总能有法子全了我们的情意。” 自请出族谱?莫让跟灰吟八卦来陆伯父的偷梁换柱计策,还不晓得有这一遭,虽然有几分威胁的意味,但是让冷情的陆玉说出这种话,可见红颜祸水啊!不过睁着眼睛将父亲编排进土里,幽小姐也挺有一套的! “天下父母皆爱子女,令尊应该能体谅你的吧?”陆玉不知道莫让心底的不屑,他很认真的想了一阵,方再次试探道。 “不!父亲是一个十足的独裁者,将道德礼法尊卑看做笑话,在他的眼里,别人都是蝼蚁。不管什么理由,他是绝不会同意自己的爱女认蝼蚁作父亲!” 莫让不淡定了,“蝼蚁?他难道是神吗?”幽兰若要为自己的父亲加冕无上哀荣他站在一旁看笑话,可以!编排他的父亲,不行! “在我心中,父亲确实与神比肩。”幽兰若再次露出真切的儒慕之情。看向虚空的眼睛,仿佛真看到隔世的父亲。 其实她四岁就成了孤儿,记忆中的父亲影像本应寡淡,但她记得那么多的点滴。寡淡的,也许是记忆,但从不是情感。 望着她脸上的神往,陆玉突然笑了:“那么,你这样的自我主义者,遇到你的神,他让你做你不愿意的事,你会怎么办怎么办?别说一个独裁者单单对你例外。”幽兰若从来不会让自己受委屈,陆玉大有领教。 眨巴一下眼睛,幽兰若拉回神思,“诚然,父亲对我也很独裁,但是父亲逝世的时候我只有四岁,那个时候还没学会反抗。”顿了下,“父亲也不是对所有人都独裁,他对母亲据说是很纵容的。” “哦?我还未听说过这号人物。”莫让忍不住打断,幽小姐担心风大闪了舌头? “你又不是认得天下所有的人,有什么好奇怪。”想起前世的父亲,幽兰若心底柔软,连着责难的话语也带了几分柔软。 脸上的柔软悠然一滞,幽兰若换了副惭愧的神色,“其实严格说来,我也有几分是违背了父亲的遗愿的。我并无兄弟姐妹,孤苦仃俜的一个人,他担心我嫁出去被婆家欺负,所有留下遗嘱让我不得外嫁,只能招婿。” “招婿?这真是天方夜谭,东洛国稍有点尊严的男人也不会愿意入赘,令尊还想不想你有个好夫婿啊?”莫让几欲跳脚,幽小姐,咱装装就成,别太认真行吗? “他为我留下富可敌国的财富,总也有几个例外的。”幽兰若瞥了眼莫让,譬如前世那一位,就曾向父亲保证,让她生下的第一个孩子随母姓。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最后得了那样一个下场。 陆情轩默了一瞬,声线沉了几分,“我的尊严虽然不是在嫁娶这些事上建立的,但是入赘,对我来说却是不太可能。我可以保证你嫁到我家没有任何人能欺负你。” 昨日自请离族不过是用来表决心之语,他的伯父可以纵容他娶风尘女子,但绝不会容他真的离族。而父亲,只怕当即便会杀了蛊惑爱子的女人。 “我知道,所以这一茬我打算将来九泉之下见到父亲向他请罪。”幽兰若叹息,前世尚不好找这样夫婿,今世更无可能。 只是,如此,陆玉自然不好再纠缠认义父的事了。毕竟幽兰若退让的挺宽了。 莫让摇摇头,这一对冤家,自己折腾去吧!眼角突然瞥到桌上的玉质酒壶,伸手一勾,到了一杯。“这酒香好熟悉啊!”抿了一口,“这酒怎么和你伯父送给你父亲的这么相似?” 相似?幽兰若疑惑的看着陆情轩。这应该是他昨夜晚归的藉由,今日用来抚慰她被强迫学琴不快。这酒正是昨日千家酒馆喝的不知名的超极品酒。 “伯父素来嗜酒如命,偏偏身体不好,新得了三坛好酒,两日便喝了小半坛。我知道了岂能坐视不理?在我的威逼下伯父答应将两坛送给父亲,剩下的放着身体好点再喝。”陆玉叹息一声。 担心伯父的身体不能喝酒,就把酒让父亲喝了?还有这样的孩子?不过,她那两坛酒怎么来的?幽兰若更加疑惑。 “伯父将开封的那坛酒掺了水装成两坛酒送去给我父亲,未开封的酒藏了起来,不过对我来说,藏了等于没藏,我要找出他的东西,不过举手之劳。” 陆玉的腹黑让莫让咂舌,陆叔叔得了陆伯父赠酒,一尝顿时两眼放光,屁颠屁颠的跑来和父亲品酒论月。分析着应该是陆伯父禁不住他闹腾陆玉的婚事,所以赏下美酒想要收买他们。美酒自然收,闹腾嘛,明儿个继续! 莫让想着,这一窝子狐狸一只更比一只狡猾!谁也不是吃素长大的啊。 只不过这么极品的酒怎么他没分?还真当他是死的!莫让心底大骂,典型的见色忘友! 愤怒了一阵,莫让心知这两只根本不会理他,最后望了一回天,看来今天来的本意要改改了。 既然没人顾念他,他又何必凑上去找没趣?横竖,只能自己为自己找乐子了。 “我想起一事,就不打扰二位恩爱了,先告辞。” 话落,那两人头都没抬,挥了挥手。莫让气怒的一转身,踏出续香阁,气怒瞬间收敛,瞥了眼身后,嘴角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离开的莫让,并没有看见身后突然抬首的两人,两双眼睛,射出四道炫目的光华。 “大少今日有些奇怪,你有没有觉得?” “何止奇怪,阿让今日一脸的心事,仿佛生怕别人不晓得,又生怕别人突然晓得。” “嗯!有点像吃错药的感觉。” “也许是出门前忘了吃药。” 谁知道呢? 天知道,所以让莫让及时离开,免受残酷的荼毒吧。 经过这么一折腾,莫让离开后幽兰若也彻底没什么兴致再学琴了,软软的靠在陆玉的怀中,低头看着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动,一曲曲优美的琴曲流淌而出。 有一种术士能观掌断命,称之为看手相,幽兰若虽然没有这种本事,也看得出这双拨弦的手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这双手纤长白皙近似透明,柔软有力,一个茧子都没有。幽兰若是一个很注重享受的人,这些年也算是修身养性,右手拇指和食指上还是留下了握笔的痕迹。 上帝说人人平等,可有**的地方,哪里又有平等可言呢?前世的她出身豪门,从出生开始就过着公主般的生活,多少人嫉妒的眼睛都要滴出血,却不知光鲜的生活底下,她年幼失怙;今世生在官宦之家,也是命途坎坷,她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自己靠着本事赢来的,看似华丽的外表下,付出的汗水又有多少人能懂?丢弃名声又引来多少人暗地轻鄙?而此刻身边这人,这双手,真是得天独厚到让她也忍不住嫉妒。 “在想什么?” 幽兰若回过神来,琴音早已停止,那一双手此刻环着着她的腰,耳边是温暖湿润的气息喷薄,幽兰若微微避开。 不消说,陆玉此刻也全没了授琴的兴致。 幽兰若细细的轻抚,肌肤相触的温软,气息交缠缭绕,陆玉收回理智,暗忖着下聘礼前的一日要了怀中女子,算是背离礼法几分? 须臾,陆玉放飞理智,执意坚守礼法的仿佛只有他一人罢了,这个女子可是三番四次浇油点火。她哪里会在意礼法委屈自己难受?修长细指从琴弦上瞬间转移到女子纤腰上。 然,让陆玉意外的是,这一次怀中女子并没有曲意逢迎,反倒是婉转相距。 “玉郎,明日午时我在门外等候佳音,你不会让我空等一日吧?”幽兰若秀眉突然皱起,一颦一笑嗔出无限愁,“我心中总有几分不安,你回去探查一下可好?确保不会发生意外!” 说着,不忘转身将含嗔带笑的眼波款款一放。 只是转身的刹那,生出些许意外,幽兰若没想到,陆玉刹那微斜的身躯,不偏不倚,她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 心底咯噔一下,暗叫一声:糟糕。 景德十三年六月初八,其夜,幽兰若倚栏而立,皎皎月光洒下,照亮她唇畔凝出的幽魅浅笑。 无人可知,这一笑,即将掀起的波澜之壮阔。 幽兰若抬手虚空一划,似摘下一段月光,明天的宫宴会有多少风波呢? ------题外话------ 很给力的一章更新,这是宫宴前最后一章,宫宴写完卷二也将结束,新的一个月新的期待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72】幽三小姐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用一朵花开的时间,把你放在我的心尖,作为我们相爱的祭奠,任由飞逝的流年,带走红尘的眷恋,用什么来,慰藉我心思念! 皇家禁宫,幽兰若出入得不少,东洛国的皇宫,却只是第二次进。 第一次进,是将五岁时,她还不能确定陆情轩的人品,有意藏拙,把自个儿打扮成丑小鸭。以便万一她心中不喜时,陆玉不会因为她的美貌对她穷追不舍。这一次,她确定了陆情轩的人品,同时也确定了不会嫁给他,她依然决定藏拙。 幽兰若肉疼的捻起额前一簇刘海,这是今天早上修禹用钨金裁剪“唰唰唰”剪了四十八刀为她打造的新造型。齐眉的齐刘海垂下,遮住她大半个额头,自然而然的将额头上未完全消失的伤痕遮了大半,剩下的小半用脂粉敷了一层又一层,不仔细观看,看不出太大端倪。 “东洛不是尚行‘身体发肤受诸父母,不得轻易毁伤’?修禹,你的胆子到底肥到什么程度敢在我脑袋上动刀,削去四分之一青丝?”幽兰若真诚的疑惑,修禹真是土生土长的东洛国姑娘?“你就不担心我相国爹爹一怒之下拿你问罪?” “小姐,我觉得这个造型非常适合您,出门的时候,相爷看见您的新造型,脸上一闪而过的不也是惊喜而非惊怒吗?”修禹在车厢中翻箱倒柜摸出一面小镜子,回身道:“在毁掉父母授予的身体发肤和有失颜面之间,相爷肯定会选前者的。” 诚然,修禹的认识很正确。 “而且,小姐,您不是担心莫大少和娄小公子认出你吗?这样一改变,保管他们认不出幽相府清纯稚气的幽三小姐竟然是续香阁婉转妩媚的幽小姐!”修禹一脸旦旦表情。 幽兰若斜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我确实让你为我修整一下容貌,但只是稍微修整一下,不是七百二十度天翻地覆的改变!” 诚然,东洛国的女子为及笄前一般不挽发髻,扎两个总角在头顶标志未成年,但是贵族哪个小姐出门是不挽发髻的? “真是土的掉渣了!”无意从修禹手中的小铜镜中瞥到此刻的装束,幽兰若再一次郁结在胸。 “这不正是小姐要的效果吗?”修禹自顾对镜理妆,“您看,您和我这样一出场,谁都会认为我是小姐,您是丫鬟,您的受关注程度,绝对能降到最低!” 幽兰若歪靠在车壁上,支着下巴哀叹道:“修禹,你是故意的吧?眼见着自己快到出嫁年纪还没个着落,把我打扮成绿叶来衬你这朵红花,以便在宮宴贵客里头相一个夫婿?” 修禹放下手中的妆镜,惊讶的看着幽兰若,赞叹道:“呀,小姐,您真是越来越英明了,这都能猜到!” 如果如果,马车中会武功的真的真的不是修禹,而是她,幽兰若发誓,一定会果决的,果断的,果然的,把修禹扔出马车! 身子一歪,眼睛一闭,幽兰若决定不理这个臭丫头。任她对着镜子在脸上照出朵花好了! 半刻钟后,马车停下,车夫自外禀报道:“小姐,已经到宫门口了。” 幽兰若睁眼,掀开帘子扫了一眼,宫门外已经停了数十辆马车,或华丽,或肃穆,或玲珑,或精致,各式各样的马车将宫门外的广场占了泰半。幽兰若在修禹的搀扶下,下了马车,静静站立。 东洛的皇宫大气恢弘,宫门重重,宫道深深,煌煌天威,不表自宣。但,又有谁记得,这一道一道宫门,承受了多少岁月侵蚀,这一片一片的铺地青砖,染了多少血迹? 静静的观看半晌,幽兰若甩甩头,既来之则安之,一旦选择,又何必再犹豫不前?她不是优柔寡断的人。 “哈!你这个臭丫头!可算叫我逮着你了!” 幽兰若刚踏进宫门半步,身后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嘹亮女音。不消回头,她闭着眼睛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谁喊出来的,喊的是谁。 “臭丫头,无声无息的消失大半年,可让我好等!”姚晚宜一阵风似的抢步在前,拦住了幽兰若,指着劈头盖脸道:“你说,你都跑哪儿去了!一个音讯也不传给我,你这是要绝交呢还是要绝交呢还是要绝交呢?哼,不行,得想个法子叫你受点教训,你想想,该用什么法子呢?” 姚晚余,姚将军府的嫡长女,生性豪爽,不羁小节,洒脱豪迈,言行大胆,实实在在的将门虎女。因其喜好舞刀弄枪,被晟京城一众贵女排挤鄙夷,觉得有辱贵女风范,但姚晚宜却是幽兰若在贵族中唯一的闺蜜。 “晚宜啊,”幽兰若眸光轻转,嘴角先凝出一抹宛转的弧度,道:“未能时常造访,确然我的不对。”接着摆出愁容,“不过,你想教训我,还让我想法子,你确定你出门的时候带了大脑这个东西?” 直爽的姚大小姐先是被幽三小姐宛转的轻笑惊了惊,接着被真切的愁容愣了愣,又被疑问的语气怔了怔,醒过神来,顿时勃然大怒,一双眸子瞪得好似铜铃。 “幽兰若!你没得救了!” 这一声气势惊人得怒吼没有早有准备双手捂耳的幽兰若的惊到,倒是忽然擦身而过的一辆马车将幽兰若与姚晚宜都惊得连连侧退。 华丽张扬的马车行得迅疾,姚晚宜也顾不得与幽兰若怄气,伸手拉住她,用力一扯,两人狼狈的往宫道一旁退开。 待疾风消散,两人相扶着站稳,幽兰若侧眸瞥了眼绝尘远去的马车,车厢遮得严密,看不清里头状况,只车帘一角在幽兰若的眼角余光中随风翻飞着落下。 也许不是随风卷起,是里面的人掀开一角,向外一窥,谁说得清呢?反正幽兰若看不见车内详细。 “没事吧你?”经这么一场变故,幽兰若也没了再与姚晚宜斗嘴的兴致,刚才姚晚宜是将她护在身后向旁边退。 “没事!”姚晚宜恨恨的收回目光,恼怒道:“要不是他们跑得快,我非得把他们的车盖卸下来!” 幽兰若好笑的摇摇头,“皇宫内不允许车马出入,王公贵胄文武百官车驾皆停在宫门之外,驱车直入宫门而得放行的,想必身份非同寻常,看你摸样,似乎知道刚才嚣张狂徒是谁?” 闻言,姚晚宜突然神色古怪的盯着幽兰若打量了一瞬,转身望了眼宫道尽头,华贵张扬的马车已经消失在视野,再回身,又是一脸的怒气腾腾,“还能是谁?四大势力都有胆儿在宫道上横着走,今天是圣上五十大寿,又有谁会故意触霉头?除了你那位受尽圣上宠纵的前未婚夫安王府少主轩世子陆情轩,还能有谁?!” 姚晚宜脸上的神情太精彩,幽兰若正自陶醉,猝不及防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不由得愕然了一瞬。 这一瞬又叫姚晚宜气不打一处来,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人家都把你的脸放在脚底下踩了,你还这幅模样是作甚?” 幽兰若摸了摸鼻子,心知姚晚宜是误会了,但又不好解释,亲密的抱了她的手托着往宫内走,“好姐姐,杵在这儿也不能踏碎一块砖来,走,咱们一起去卸陆情轩的车盖,叫他回府的时候‘举头望明月,低头吃露水。’” “哈!”姚晚宜顿时被幽兰若逗得没了脾气,“扑哧”一声笑了。两人挽着手气势汹汹的朝着宫内行去。 东洛国的宫道很宽,只是今日赴宴的宾客也委实多了些,恰在这不早不晚的时刻,一路上难免遇上几个好生嫌隙的嫌隙人。 幽兰若拉着姚晚宜没走几步,立刻感觉到前后几道目光向着这边指指点点,交头接耳起来。 那些人说的很小声,在她们经过时甚至躲躲闪闪的收回视线,立即闭嘴,但是碎嘴的内容不让主角听见,似乎太没意思,所以在既担心她们听见又担心她们没听见的矛盾中,一众嫌隙人体贴的此落彼伏,将对幽三小姐的闲言完整的表达了出来。 幽兰若走的第六步,左边一位三品诰命夫人拉着同行的妯娌正说着:“那就是姚家的老姑娘吧?都快十六岁了,还没找着个托付终身的男子,真是作孽啊!她旁边那位姑娘倒是挺文静的,想必不会愁嫁,只是怎么跟她为伍?” 妯娌道:“大嫂,您不知道,刚才我进来得晚,看见那姑娘从幽相府的马车上下来,幽家的另外几位小姐我都认识,只有那位幽三小姐挺神秘,八层啊,这就是那位幽三小姐……” 幽兰若与姚晚宜走的颇疾,声音远去,已渐不闻,但侧前方又响起清晰的窃语声。 “哦?幽三小姐?一个嫁不出的老姑娘,一个被退了亲的小丫头,还真是可做同病相怜啊!” “哈,六爷,叫我说,这姚家姑娘年纪虽然大点,但好歹还是身家清白,这幽三小姐被无故退亲,退亲的还是安王府的轩世子,且不说安王府不要的女人谁敢收容,单说轩世子退亲未昭告缘由,但真能无故?其中曲折,费人思量……” 又行了几步,又是一段窃笑。 “哈!我就说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难,凤凰跌下枝头变母鸡易,轩世子扔了的凤凰,只怕**也没人敢要吧……” “可不是可不是,什么晟京二美,我看倒是神经!我敢打赌,这位幽三小姐到十八岁也嫁不出去!” 这已是越说越不像样,幽兰若眨了眨眼睛,甚为疑惑,这些人相隔甚远,竟然能衔接得如此默契,真是作孽啊! 手中一动,幽兰若回头正对上姚晚宜一脸的沉怒,刚才她有注意到,姚晚宜听见别人说她老姑娘时,神情漠然,但在提到幽三小姐时,神情变了变。 “跟这些人一般见识作甚?你都无动于衷,我的修炼还比不上你?”幽兰若浑不在意道。 姚晚宜目光凌厉的一扫,顿时周围数道目光躲闪开去,“这些有眼无珠的孬货,就知道编排是非,要不看她们都是妇孺,本小姐真不想客气!”接着,又瞥了眼第二波碎语者,“他们没长妇孺的身,藏了妇孺的心!” “哈!”幽兰若暗笑,这姚晚宜真是越来越霸气了。 想着,幽兰若拉着姚晚宜,脚步加快,将所有的非议抛在身后,因为她担心姚晚宜真的出手,有人挂彩参加圣上寿宴,圣上脸面上不好过。 不过这一番举动,落在众人眼里,自然以为幽三小姐是落荒而逃。 身后看不见的一个岔道,突然拐出几个妙龄女子,几人的目光从幽兰若与姚晚宜处收回,当先一名最盛气凌人的女子不屑的“哼”了一声。 “晟京二美?就她也配?就那副模样,比给我姐姐提鞋的丫头还笨拙几分,他日嫁不出去了,本郡主倒可以给她一席容身之地,让她做个洗脚丫鬟!” “呵呵,郡主血统尊贵,哪里是这等粗野下贱的婢子能比的,让她给您洗脚,也是对您的玷污。”同行的一名女子随声附和。 拐过太液池,周遭已无赴宴宾客,幽兰若与姚晚宜闲下脚步,身后那为她谋划前程的体贴她自然不知,她此时很有心情的临水自照。 “好好的姑娘家,名声尽毁,被人说成这样,你真能毫不介怀?”姚晚宜怀疑的看着临水自照的幽兰若,侧踏一步,就能成就“不堪受辱,投湖自尽”的贞烈名声。 “你晓得的,我比你还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怎么会被几句言语乱了心神,生了怒气?”太液池的湖面遇着清风,如镜般的湖面起了涟漪,照不清幽兰若的容颜,她不满的撇撇嘴。 姚晚宜转开目光,太液池僻静荒凉,少有人来,周遭的景致也入不得眼。 “我知道,你是不在乎身外之名的,但只是不在乎那一群无知妇孺这么看你,你有你的骄傲,不能和她们计较。但是,”姚晚宜叹息了一声,“那个人乱你心神,让你生怒吧?” 幽兰若缩回探出堤岸的半截身子,湖边的空气带了湿气,轻易让人错觉得此处空气更为凝重。 “晚宜,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幽兰若目光清幽,淡淡一瞥,似是洞悉世事。 姚晚宜愣了愣,接着点点头,“我自青州回京城,路过云泽时,曾看见过他。” 云泽?幽兰若在记忆中搜索了一下,这个地名上次是在修尧打探到的消息中听得,陆情轩携美胧月楼琴箫合奏…… 姚晚宜暗叹,当时犹豫过是否将此事传信告知,但大哥说也许另有内情,谁知等他们回京听到的就是幽三小姐被安王府退亲的消息。随后就是幽三小姐长达半年的闭门谢客。 “那个女子,你也见过吗?”幽兰若的声音轻轻响起。 姚晚宜猛然一惊,随即想到这些年幽兰若多方打探陆情轩的消息,对她也不避忌,甚至暗地里向大哥借用将军府的势力,得知那一场旖旎的邂逅又有什么奇怪? “嗯,远远的瞥见过。”姚晚宜目光移向湖面,“当时,他们也在水边闲游。” “哦?”幽兰若的目光亦移向湖面,嘴角勾起一抹凉凉的笑意,“那女子,与他可相配?” 叹息一声,姚晚宜起身拍了拍尘土,她果然还是不该提起这个话题的。只是当初没及时告知她,让她被蒙在鼓里,不知就里的被退了婚,现在马上就要碰面,怎么也得支会一声啊,不至惊慌失措失了仪态。 虽然,姚晚宜内心觉得,能让幽兰若失态的事儿,万年也难得发生一桩,倘若碰巧遇上那么一桩,必定及时寻得华新大师妙笔描摹记下,以为传阅。但如果为着个男子如此,未免失了女子气节,不配为她好友。她好友不多,得善待。 “那个女子,仙姿佚貌清丽脱俗自不消说,”姚晚宜略微回忆了一下,那样的女子一见难忘,不需费力,脑中的影像已清晰如昨,“婉约柔媚,清丽不失端庄,妍丽而不张扬,一双眸子灵动有神,虽带着面纱,透出的灵气也叫人自惭形秽……” 她大哥一位善歌赋的好友当即看得眼都直了,喃喃赞叹那女子“花为貌,玉为骨,月为神,鸟为音”,与如玉无双的轩世子站一起,郎情妾意,正是天造地设,天赐良缘。 “扑哧……”很不适宜的,幽兰若笑场了,“叫姚大小姐也自惭形秽?啧啧,我竟突然生出些好奇了。” 姚晚宜难得没理幽兰若的讽笑,看着她正色道:“兰若,不管她与陆情轩是怎么勾搭在一起的,但同为女子,你若怒,就去寻陆情轩的茬,那女子与你全无干系,你为难她却有些没道理。” 听闻此言,幽兰若愣了愣,没想到姚晚宜是如此想法。 “哎,”幽兰若仰天长叹一声,“一个安王府我都得罪不起,哪里敢再得罪一个?别说是那女子,就是陆情轩我也只能吃哑巴亏了。”无奈的摇摇头,“你看我这幅打扮,像是去寻仇的吗?” 幽兰若的目光沉静亦澄澈,姚晚宜低头认真想了想,正如这太液池的湖水,水面波澜不惊,尚且禁不住清风微拂,底下的暗流汹涌又岂是目力所能及? “你这个人啊,表面行事光明磊落,高调张扬,实则心思深得很,谁也看不透。”姚晚宜老实道:“譬如依着一贯的风格,今天应该穿红着紫,簪花戴金,盛装妖娆,鼻孔朝天的去将陆情轩狠狠凌辱一番,然后牵个比他更玉树临风俊雅风流的公子耀武扬威,但是你这么低调揭过,我觉得过几天安王府被人不声不响的灭了门,也不是多惊讶的事儿。” 幽兰若被这番推论惊得瞠目结舌,姚大小姐这是有多高看她啊? “照你这么说,一会儿我必须得倒一杯美酒端到陆情轩面前,然后泼在他面上。”幽兰若支着下巴,眼底闪烁着担忧,“否则,安王府的人会寝食不安日夜忧虑着一个不小心被人灭门了。” “据闻安王府轩世子不喜饮酒,你可以倒杯茶过去,滚的,泼在他脸上。”姚晚宜卖力的出谋划策。 幽兰若嘴角一抽,“哼”了一声,清淡的目光四下环视,没记错的话,十年前也是在这里和陆情轩赏水喝风,那时小小少年气势凌厉张狂霸道,一张容颜生得绝美,她想着不知长大了当如何养眼,现在长大了,却再不属于她了。 “我不舍得!”幽兰若摇摇头,“万一他因毁容被承平抛弃,又回来纠缠我,我面对一张丑陋的容颜会吃不下饭的。” 她还是不要为一时快意冒这么大的险了。 “关承平什么事?”姚晚宜却是突然疑惑了。 幽兰若怔了怔,随即也疑惑的看着姚晚宜。 姚晚宜盯着她看了半晌,眼底的疑惑渐渐消失,震惊的指着幽兰若,声音微颤:“你……你你,你以为和安王府轩世子在一起的人是承平郡主?” 幽兰若心底亦是震惊,安王府与列王府梦当户对,陆情轩与承平的结合,难道不能称之为天作之合?她一直以为那个人是承平,如今看姚晚宜的态度,竟然不是? “不是承平郡主,你的情敌,另有其人。”果然,姚晚宜随即否定了她长久以来的猜想。 幽兰若愕然,这么久以来,她都忌恨错人了? “当时承平郡主也在云泽,难怪你搞错。不过承平郡主中意的可不是那位轩世子。”姚晚宜突然幽深的笑了笑。这一抹幽深,现在她脸上与她素来的豪爽性子有些不和谐。 承平郡主,东洛国与幽兰若齐名的尊贵女子,东洛国贵族闺阁千金中,再无能超越她二人的女子。 “中意的不是?”幽兰若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三分讥诮,三分苦涩,四分意味不明,“没想到承平郡主也有中意的人啊,真是可惜。” 可惜,可不是可惜吗?尊贵如她,竟然也是不幸的命运。可见尊贵有时候,真不是一件好事。 “管她呢,反正她中意的不是你的夫君,也不是我的夫君,至于她中意不中意她自己的夫君,”姚晚宜轻声嗤笑,“兰若啊,你自己的破事都没收整干净,就不必闲操别人的心了。” 也是! 这世间又有几个幽兰若,可以潇洒的放弃曾经为情为爱的掏心掏肺,不眷念曾经真切炽烈的深情拥护?悲伤过后,再寻真爱,纵情纵性,能做到的有几人? 她不是傻,她只是敢。 “我已经放下陆情轩了,不管他喜欢的是谁,他的幸福都再与我无关。承平郡主没能看上陆情轩是她的损失,与她齐名这么多年,我还是希望她能与我一样有一个好结局。” 幽兰若叹息一声世事难料,看了眼皇宫中心的方向,隐约有锣鼓声传来,“我们耽搁太久了,先回去吧。” 姚晚宜虽然觉得那边再热闹,也不缺她二人,但还是跟着幽兰若的步子一起行去。 走了几步,姚晚宜突然道:“要说损失,损失最大的应该是安王府那位自命不凡的轩世子才对。” 幽兰若不置可否,她自然觉得自己是出类拔萃的,不入陆情轩的眼,不代表她不好,也不代表陆情轩的眼睛就没长好,终不过两人情意随水,时间的长河流得太远,一朝枯竭,叹声无缘。 转过假山,走了半截长廊,幽兰若一眼看见前边等候的修禹和宛钧,她和姚晚宜在太液池边交流感情,这两个丫鬟凑在一起也没闲着,聊得正欢畅。二人没注意到身后行来的主子,犹自口无遮拦的编排。 “修禹姐姐,我比我家小姐还小两岁,更愁终身大事的肯定是小姐,你却比你家小姐大两岁,不管是放出去还是跟过去你都会被耽误,现在幽三小姐和我家小姐可是高居晟京城最难嫁出去的闺阁千金的榜首,你可不能不为自己打算一下啊。” “打算?不用吧,我才十六岁,比晚宜小姐还小两个月。而且,以前伺候小姐的微雨姐姐十八岁才出嫁,但谁敢说她觅的姻缘不好呢?” “微雨姑娘那是好运,十辈子修来的福气,这可不是人人都能遇到的。在放出去的人当中,肯定是没人能与微雨姑娘比的。照我说,姐姐不如选择另外一条路子……” “你这吃里扒外的臭丫头,我将军府养你就是让你这么来多嘴多舌的?”说话的,是姚晚宜。她的脸色微微有些沉。 幽兰若笑着摇摇头,倒是她疏忽了,她们自然不愁嫁,也不怕别人的口舌,跟随她们的人却没有这种度量了。 “修禹,你想跟随我将来做个媵妾?”幽兰若语音中和眸中,都含着一丝笑意。 只是这笑意让两个小丫鬟都打了个冷战。 “兰若,宛钧与你同年,修禹与我同年,不如将两个丫头换一换,这样谁都不耽误。”姚晚宜突然提议道。 话落,颤抖的两个小丫鬟顿时“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73】终于相会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外人出口的言语尖刻难听不知几许,她们尚且不至动怒,近身侍候的丫鬟为自己的前程忧心,又怎会不理解? 只是这禁宫大内,人多,是非也多,没经历是非,那些人是非人怎么会轻易罢休?幽兰若心头升起一抹凝重。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平南文学网) “晚宜,别跟她们开玩笑了,先回去宴席上吧,一会儿我还得想个法子离开,有一件要紧的事等着我呢。”幽兰若瞥了两个丫鬟一眼,转身对姚晚宜道。 姚晚宜似不想轻易放过,但听到她说有要紧的事,又缓了脸色,一挥手,恕了两个丫鬟的背后的非议之罪,却依然颇为严厉的警告道:“这里不是幽相府也不是将军府,胆大包天得编排也不注意环境,被人按了罪名处死是轻,带累我和兰若担个管教不严也不是大事,让人觉得我们连选个丫鬟的智商也不够就不得了了,少不得你们入了土也别想安宁!” 两个丫鬟如蒙大赦的从地上起来,立即乖巧的钻到主子身后,低头沉默着受教。 幽兰若淡看了一眼,也不计较,拉着姚晚宜向摆宴的青华殿走去。 青华殿是今日宴会举行的主要场地,宴席歌舞都将在那排开。她们闺阁女子虽不用做什么,但总得去那亮亮相,表示自己是来参加过宴会的。 从此处到青华殿还需要过三宫两殿外加一个御花园,慢吞吞走到青华殿亮亮相,再寻个缘由先离宫,到午时赶到续香阁正合适。幽兰若默算了一遍行程,她可没忘今天还有一分聘礼要收。 “咦,不对,兰若,你还有什么要紧事?”姚晚宜行了几步,突然反应过来,不禁讶异,旋即,又想起一桩事,又添疑惑,“兰若,你老实告诉我,前几天你向我借名帖是所为何事?” “额,晚宜,这个你能暂时为我保密吗?”幽兰若不担心莫让得知她的身份,但是得在收了聘礼后! 姚晚宜皱了一回眉头,想了想,还是点点头。 二人不再说话,一行四人悠闲的向青华殿而去,过了彰华宫、衔月宫眼见着快到御花园了,姚晚宜突然说走累了,幽兰若张望了一圈,见前头有个亭子,便提议去歇息一会儿。 姚晚宜出生将门,自幼当作男儿养,这点路怎么真将她累着?不过是担心幽兰若身子骨柔弱罢了,毕竟四人当中,只有幽兰若是不会武功的。 心知她的好意,幽兰若也不忍拂逆。 只是亭子内空旷,她们选的又是僻静小道,现在想唤个宫女端壶茶水也不能。 姚晚宜禁不住抱怨,“什么太子嘛,我家最不受宠庶出妹妹的院子外也比这里热闹些。” 幽兰若一惊,脱口问道:“衔月宫住的是太子?”说着,目光瞟过巍巍宫墙。 “可不是!这哪里像一国储君的居处,比冷宫还没人气。”抱怨过后,又禁不住为这位太子的身世感到可怜。 这位太子,排行老六,非嫡非长,被立为太子,与幽兰若有些相似,因生辰八字很适合做皇帝! 幽兰若突然有些哭笑不得,她的生辰八字算命的说是王妃之命,是以安王府将她聘下,这位太子的生辰八字算命的说是帝王之命,文德帝便立为储君,若都这么相信算命的,那也就没有野心家了。 “太子四岁时被立为储君,陛下以其德能不足令其在宫内修身养性,一晃就是十多年,这位太子从未踏出宫内半步,这份毅力,不是常人能及。”幽兰若托腮望向衔月宫宫墙的目光幽深。 “管他常人及不及,反正是人都有三急,兰若,你现在此等等我,我去附近找个恭房解解当务之急。”一边说着,姚晚宜一边捂着小腹站起来。 越过姚晚宜,小径另一头连着的长廊现出一个人影,正是“玉树临风照,光风霁月郎”,幽兰若思忖着,以后对姚晚宜这个丫头的信任度得调低一点了。 “咦,兰若妹妹,怎么就你一个人?晚宜呢?”姚晚余走进亭子,姚晚宜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亭子内就幽兰若和修禹两人。 幽兰若支着下巴,盯着玉树临风的公子看了一会儿,看得他有些不自在,然后眨了眨眼睛。 姚晚余和姚晚宜这对兄妹,皆是将门之后,自诩性子豪爽之辈,但凡遇到什么需要动心思耍阴谋的,就假称此乃兵法。一句“兵不厌诈”常常让幽兰若有呕血的冲动。 不过现在,这一番举动对应兵法哪一条呢?幽兰若仔细想想,没想出来。 姚晚余第一句问的是姚晚宜,借着自家妹子的名头过来的,也就没有了男女之嫌。幽兰若指了指一旁的小径,道:“去恭房了。” 姚晚余怔愣了一下,随即不赞同的看了一眼姚晚宜离开的方向,“这丫头,真不像话,就这么把你一个人扔在这儿了!” 幽兰若看花看叶看草看树,当没听到。心底却飞快寻思。 在闺蜜面前明目张胆的耍心思为自己哥哥制造机会,寻常妹子能做得出来,姚晚宜不会这么蠢。她宁愿提了刀出门为自己哥哥抢了一个新娘子,也不会把你闺蜜放在火上烤,将自己置于两面难做的境地。 那么姚晚宜这么做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一丝电光自幽兰若灵台划过,刚才姚晚宜戏弄两个丫鬟,自己说有要紧事,她方暂时搁置,但过了一会才问起自己什么要紧事。难道……难道? 幽兰若眯眼,晚宜不是因为自己有要紧事才放过两个丫鬟,是自己的话提醒了她,她今日也有要紧事! 皇宫大内,国君寿宴,姚晚宜能有什么要紧事?幽兰若闭着眼睛也能猜到。姚晚宜与莫让是同窗,一个是将门虎女,一个是纨袴膏粱,两人互看不对眼,据闻前些日子又添了新仇,必定是去找莫让寻仇了! 日前,姚府的名帖,幽兰若是向姚晚宜借的,落的却是她庶妹的款,想来莫让不会跟姚晚宜提这一遭,纵然提了,她早已支会姚晚宜保密,她也不会把自己卖给莫让。 悬着的心放了放,幽兰若舒了口气。 方有心思与眼前的姚晚余寒暄,“晚余哥哥,晚宜姐姐大概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她一向不贪嘴,难道有食欲一回,体谅她是应该的。”幽兰若装模作样的摆出一副乖巧模样,姚家大哥是个板正的君子,对待君子,不能如同女子一般。 而姚晚余听见这一番话顿时脸色变了变,须臾,幽兰若又继续问候道:“姚老将军身子骨还硬朗吧?听说今天他没入宫真是遗憾,晚宜姐姐爱闹腾,就他老人家能制得住。这不,姚老将军一个风寒的空档里,晚宜姐姐也能和莫大少结新仇,”顿了一下,突然好奇道:“光听说他们结新仇,还不知道起因,晚余哥哥,你知道为什么吗?” 姚晚余“呵呵”两声,笑得有些勉强,“母亲前日听说莫夫人为爱子的终身大事心忧白发,就带着晚宜去探望了一番,离开的时候,莫大少的狗舔了一下晚宜的绣花鞋,然后晚宜将绣花鞋送到莫大少手中,让他洗干净。” “额……”幽兰若来不及追究素来讨厌狗的莫让怎么突然养了条狗,这个绣花鞋送好了是定情物,但显然两人都没这个心思,这是送坏的节奏。莫让怎么可能经得住姚晚宜这么羞辱? “母亲和晚宜刚从莫府回来,莫大少命人送来的盒子紧随而至,晚宜以为那是她的绣花鞋,挥手掀开,却是……却是……”姚晚余突然顿住,面色古怪。 幽兰若好奇,“是什么?”莫让会好心的洗鞋子?命下人洗也不能!这是立场问题。屈服了一次,找回场子不难,屈服第二次却更容易。 是撕成碎片的鞋面呢还是一双男子的鞋? “是晚宜的绣花鞋……” 幽兰若挑眉,挺意外。 “……和剥了皮爬满蛆虫的死狗。”姚晚余拼命压抑住胃中的翻滚,艰难的将一句话补充完整。 幽兰若恍然,更意外! “晚余哥哥是上过战场的人,死人尚且不惧,怎么因为一条死狗色变成这样?”幽兰若脑补了一下,看见死尸露出这幅神色的板正少将该是怎么杀人的? 姚晚余愣了一下,战场上的死尸为防止瘟疫都是即时处理的,断不会还有生出蛆虫的时候。其实刚宰杀的狗也不可能生出蛆虫,只是不知道莫让哪里弄出这么恶心的东西,送到将军府来恶心人。 “三小姐,大公子,不好了,小姐和轩世子在御花园起了争执。”一道声音大叫着从御花园方向传来,抬眼便见宛钧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边飞速的跑过来,一边大声道。 抬眼之前,亭中的两人心底同时“咯噔”一声响。 幽兰若没料到姚晚宜这么豪气干云越过莫让单挑陆情轩。 姚晚余没听见莫让的名字,还先欣慰了一瞬,旋即大惊失色,陆情轩可比莫让更不好得罪,妹子怎么这么想不开? “陆情轩,你要是个男人就别畏畏缩缩躲在人后,有种就堂堂正正站出来说句话!你知道因为你干的好事,兰若在人前受了多少非议多少委屈吗?她没做错什么,你们安王府想定亲就定亲想退亲就退亲,完全不将别人的疾苦放在眼中,那就有朝一日就别怪别人让你们也疾苦疾苦!” 幽兰若和姚晚余赶到御花园,正听见姚晚宜这一句义薄云天的豪言壮语。 御花园挨着青华殿不远,赴宴的宾客在宴席上等候不耐,来御花园兜兜风是个不错的主意。是以现在御花园赏花的人不少,但现下,或近或远的都被这一处吸引过来。 将门虎女单挑矜贵世子,这多劲爆啊!青华殿的戏再排十年也没现场版的吸引人。 幽兰若一边举目扫了一眼渐渐围拢过来的宾客,一边加快脚步向姚晚宜行去。 姚晚宜前面,是一张石桌,旁边石凳上,一位王袍玉带的男子随意落座,姿态娴雅,贵韵天成。他未继承王爵,却身穿王袍,这其实不合礼制。但谁敢提出来呢?圣上宠纵,保不准下一句便封他一个王位出来,又有什么难? 幽兰若的角度,视线被姚晚宜挡住,她看不到他的脸,只能看到一袭华贵的云纹袍裾,一截垂下的玉穗和半枚暗金色的缕空雕龙珮,非金非玉,看不出材质。 而幽兰若只是一扫而过,她的目光很快落到石桌对面另一张凳子上坐着的男子身上,那是莫让! 她不敢保证自己七百二十度的造型转变能糊弄莫让的狐狸眼,但此时转身离开更引人注意,只能快步上前,走到姚晚宜身后,借着她遮挡莫让的视线。 “晚宜,你埋怨我把你晾在将军府半年不去看你,刚才你把我晾在亭子里喝了半个时辰的风,可算两讫了?” 一听见幽兰若近似娇声软语的声线,姚晚宜猛地转身,落入眼中的正是幽兰若笑靥如花的秀丽容颜,姚晚宜偏头瞪了幽兰若身后的姚晚余一眼,“大哥,不是让你看住兰若的吗?” 姚晚余气得脸色铁青,幽兰若暗笑。 随即,幽兰若察觉到一道凌厉的目光射来。 她以为是莫让,抬眸的瞬间,想起莫让的角度看不到她,抬起的眸子中,却映入了另一个容颜。 绝美,夺魄,尊华,耀眼。 也,遥远。 幽兰若怔怔的看着熟悉而陌生的容颜,神色痴痴,神情呆滞。标准的一副苦情女痴恋绝情前未婚夫的写实图。 落在众人眼中,又添了一段茶余饭后的谈资。 而幽兰若,突然感觉眼眶中似有云涌,似将雨下。 飞快的低眸,退后一步,几乎是,失魂落魄的。幽兰若忘了身后站的正是姚晚余,她一退,就与姚晚余撞上。 姚晚余一直关注着她,见她惊慌失态的神色心中一紧,她向后退来,他立即出手扶住她。但扶住她之后,才知道,她远不只惊慌失态,如果不是他出手及时,她一定会跌坐在地吧? 这一幕落在观者眼中,自然又是另一段带了绯色的段子。 但幽兰若没有空去想那些,她只感觉头晕眼花,浑身无力。陆玉,或者陆情轩凌厉的视线并没有移开,仿佛实质的刀锋,刺得她每一寸肌肤发疼。 幽兰若深深的吸气,呼气,陆情轩一直紧紧的盯着她,他肯定认出了自己,他怎么会怎么能认不出自己?拢在袖中的手握拳,松开,再握拳,再松开。 十个呼吸后,幽兰若抬眸,微笑,轻语:“你刚才不是说肚子饿了,要吃东西吗?御花园到处是花,虽好看,可不能入腹,我们去青华殿吧。”上前亲密的拉过姚晚宜,扯着她向青华殿方向离去。 顶着陆情轩森冷寒人的目光,她将他无视得彻底。 莫让折扇轻摇,这个女子比他想象中强大,须臾将局势剖析分明,作出决定,不过转瞬,未让情感掌控,她的理智,较陆情轩分毫不弱呢。 姚晚宜本就心虚,幽兰若硬扯她离开她也不好再留,只是就这么便宜了陆情轩这个负心汉未免太容易。不是她天生嫉恶如仇,只是看不过好姐妹被欺负到这步田地也不吭声。 幽兰若转身的刹那,陆情轩亦收回视线。但紧接上前为自家妹子的莽撞致歉的姚少将军说了什么,陆情轩一个字没听进去。 畏惧陆情轩的威势,众人不敢太过明显的指指点点,但那一道道目光要承接住也需要不浅的修行。所幸一干当事者修行数年,谁也不是好看的花架子。 姚晚余致歉的语气谦恭而不卑微,态度柔和而不软弱,句句放在要点,不惹人轻视也不惹人反感,但是他等了半晌,也没等到陆情轩吱个声,不禁抬眸瞟了一眼,陆情轩面沉如水,倒是一旁的莫让笑得开怀。 幽兰若并不担心陆情轩会为难姚晚余,毕竟,姚家兄妹为她讨公道,理亏的是陆情轩,再权势滔天,也不能随意把别人不当回事。 但是刚走出十丈远,迎面而来的女子严严实实的堵住了去路。幽兰若暗叹,真是好多人好多是非好想回家睡觉! “素闻二郡主排场大,跟在身侧的仆从长裙曳下,能扫干净几层落叶,今日一见,果然名副其实。不过,也不能挡了别人的道啊!”姚晚宜轻嗤一声,目光掠过排成排的众女子,“麻烦让个道。” 二郡主,列王府嫡次女,低调深沉的外姓第一王府养出的一朵奇葩,行事高调张扬,偏行出来的都是惹人嗤笑的荒唐滑稽类事,人称二郡主。 她身旁跟着的不全是王府仆从,还有另外几个世家贵女,听见姚晚宜如此羞辱,她们脸色当即变了变。但二郡主未开口,她们也不敢置喙,当即满目期待的看向二郡主。 在一众期待中,二郡主缓缓开口了:“呵,姚小姐觉得我们挡了你的道,我也觉得你们挡了我的道呢,怎么没人教你们礼仪遇到贵人要退到一旁?果然是低贱婢子生出的贱种,不懂礼数!” 前边一句话是看着姚晚宜说的,后边一句话却是看着幽兰若说的。 姚晚宜听见前一句话还不以为意,听到后一句话,不禁勃然大怒,抬手就要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王府郡主,幽兰若死死的拉住她的手,瞥了一眼一旁的宛钧,示意赶紧拉人,宛钧立即上前抱住姚晚宜另一只胳膊。 幽兰若回身,抬眸,眸光很淡,声音更淡得如云如雾,她轻笑着说道:“郡主何须秽语?既然两位贵人都觉得道路不够宽,兰若愿意进言陛下加宽御花园的花道。不知意下如何?” 被清淡悠远的目光瞟过,二郡主神色一愣,待反应过来随即大怒,一边抬手一个巴掌向幽兰若挥去,一边道:“流着下贱婢子的血,也敢来教训我!” 素手挥得迅猛,力度可谓不小。姚晚宜看得大急,她一只手被幽兰若抱住,一只手被宛钧抱住,根本阻拦不及,而幽兰若双手抱着她,抽不出手去格挡。 眼见着纤细白皙的素手要落在如花似玉的脸上,数道惊呼声响起。幽兰若甚至感觉到那只手带起的风擦过了耳际,但是没有感觉到落在脸上的巴掌。那只手在她脸庞一尺距离处卡主。 幽兰若侧着的身子再往后侧几个度,便看清了一只更为白皙修长的手截住了二郡主挥过来的小手。这只手只用了三个指头,捏住二郡主的手腕,她便再不能移动一份。 幽兰若眨眼,这不是修禹的手,这是个男人的手。 “呀,轩世子!”人群中立即有人惊呼。 “轩世子这是英雄救美吗?”疑问声起。 “英雄没得说,美有待商榷。”有人不屑。 “嗯,我也觉得这位幽三小姐太过其貌不扬了些。”有人附和。 “或许轩世子只是为面子上过得去吧,二郡主太不知进退了些,当着轩世子的面……”有人揣测。 幽兰若低头,开始后悔今天穿得这么土。 而姚晚宜眯了眯眼,若不是一直注意动向,陆情轩能这么及时?她刚才叫嚣半天,他也没甩她一下,会为了颜面这种东西护着幽兰若吗? “咯吱!”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传出,众人议论瞬间停止,瞠目结舌的盯着发出声响的声源。 一时御花园静寂的可怕。但随即,爆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喊,“啊!”这个音调拉得很高很长,是二郡主的。 骨裂声就在幽兰若耳际,她听得特别清晰,心中刹那而过的是怡情剑差点要了端木晴性命的那一幕。 陆情轩是在护短,此护非彼护,幽兰若心底有几分不是滋味。她回头看了眼陆情轩,俯首一礼,算是谢过,回身拉着姚晚宜再次离开。 挡在前头的女子露出惊恐的目光,惊慌失措的后退,立即腾出一条道容二人离开。姚晚宜犹自往后回头看,幽兰若脸色不好的扯着她离开。 走了几步,幽兰若忽然发觉不太对劲,回身一瞧,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对着呆在原地看的痴傻的修禹危险的眯了眯眼,口中甚是亲切的招呼道:“修禹,走啦。” 闻言,姚晚宜亦注意到呆愣的修禹,眸中露出不悦。 而神游天外的修禹,感受到两道不善的目光,顿时拉回神智。 天知道她刚才发现了什么秘密! 当初城外芦荡里,她与陆情轩有一面之缘。刚才她第一眼看见这王袍玉带的尊贵世子觉得眼熟,一直在回想是在哪里见过,一直到二郡主的腕骨碎裂声传出,她突然想到是在哪里见过这位世子。 当初的芦荡遮掩,她走过去才发现长身玉立的公子竟然一条腿打了绷带,似乎受了伤,微惊之下,公子已经离开。 而,那位公子……竟然是轩世子……当初的偶遇真的是巧合? 修禹快步走到幽兰若身侧,扶住她向青华殿的方向奔去。太危险了,她的职业太没有保障了,回去得和小姐申请职位调换。 而修禹胸口犹如擂鼓的心跳还未平复,一声极细极低的调笑再次让她心跳的频率提高几个数。 这句话是宛钧说出的,她笑道:“修禹姐姐这是相中未来姑爷了,这回可以高枕无忧的预备着当媵妾了。” 声音极细极低,但足够该听见和不该听见的人都听到。幽兰若额头浸出一颗冷汗,不敢回头去看陆情轩的脸色。诚然她敢拿瑕非开玩笑,但也不敢去招惹陆情轩的怒气。 而修禹只感觉这丫头今天是真傻还是装傻?必须撺掇姚小姐拷问拷问这个丫鬟是不是哪里出来的奸细。 一行四人疾步出了御花园,幽兰若和修禹忍不住舒了一口气。 但随即,幽兰若脚步放缓,笑了。 姚晚宜侧眸正瞧见幽兰若华灿的浅笑,这与之前的笑靥如花时夹了冷意的笑不同,此时,她是发自内心的真诚的开怀的畅意的笑,虽然极浅,但极耀目。姚晚宜不禁愣了愣。 “幽三小姐,我可以向你请教一个问题吗?刚才我以为你纵然不会当面甩一个耳光过去,也会说几句重话吧,但你连看都没多看一眼,”姚晚宜眸光微倾,盯着幽兰若的俏脸,不放过一丝表情,“你这么个形状,我不得不怀疑你被世子的风华所摄,还是被感动,又活了心思?” 幽兰若一愣,她想说她的心思从没死过。 但姚晚宜紧接着又道:“他风姿卓然,风华盖世,但也是他的,不是你的,别忘了他抛弃过你,而护你,本来就是他应该的!若不是他,你何须受这些凌辱?警告你,别丢女人的脸!否则,别说是我朋友。” 幽兰若嘴角一抽,不禁寻思,是她再寻一个闺蜜更容易,还是姚晚宜再寻一个闺蜜更容易? 其实姚晚宜的观点她不甚赞同,陆情轩抛弃过她,但不欠她什么。除了方式欠妥外,他对她仁至义尽。 私心里,甚至觉得仁义过了头。 至于她对陆情轩的心思,或者陆玉的心思,那一瞬间,她已经做出了决定,也许他们真是得神眷顾的爱侣。 ------题外话------ 今天晚上还有一更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74】他的抉择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晚宜,我听说你们府里最近来了个新厨子,手艺不错,让你的食欲也涨了一大截,不如借我几天,”幽兰若不欲和姚晚宜纠结这个问题,顾左右而言他,“我那几个妹妹,真是太瘦了,搞得好像我们幽相府多拮据似的。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还刻薄姑娘饮食?” 姚晚宜被她三百六十度的话题转换转得有点懵,须臾想起她刚才出场时那一句话,脸色变了变,她借口去恭房,她说她叫嚷肚子饿…… “兰若,你真是越来越坏了,不知跟随学的!”姚晚宜真心气怒。 幽兰若暗笑一声,脚步加快,再过一个宫殿,就是青华殿了。 抵达青华殿,已经有一半宾客落座。幽兰若与姚晚宜一出场,立即吸引了不少探究的目光。 两人都是大风大浪里走出来的,这点小场面当然是不惧,姚晚宜淡淡扫了一眼,“你那几位妹妹都入座了,你必定要坐那处的,真是可恨姚府的席位和幽相府的隔得这么远,皇后娘娘越来越老糊涂了!” 幽兰若失笑,皇后娘娘才不老糊涂,前三排是四大势力极其党属,后面依次按官位品阶排位,分明得很。 “姚夫人也已经来了,一双儿女都不在身边,定然是担心的,你赶紧过去吧。我也去幽相府的席位了。”幽兰若指了指姚府席位上神情焦灼的姚夫人,想必她听说了御花园爱女单挑安王府世子的事儿正着急呢。 姚晚宜点点头,心中一闪而过愧疚之情,不该让母亲担心的。 幽兰若有些恍惚,有母亲真好啊! 没有躲闪隐藏,幽兰若大大方方走到幽相府的席位坐下。其实也躲藏不了,这么多双眼睛呢! 刚坐下,幽夫人的问候顿时响起,“兰若,出门的时候你说回房取件要紧的物什,一个人落单,可叫我心急,听说你进了宫门方才落下的一颗心,听见你去逛御花园了又叫我不安。现在好好坐着,可别乱跑了。” “母亲担心了。”幽兰若淡淡一礼,显然幽夫人也知道了御花园陆情轩相护的一幕了。 轻叹一声,她和幽夫人素来亲近不起来。这个女人对她的态度随着幽瑜的心思时好时坏,但幽瑜的心思她不是时时都能猜准,好在也没给她找太多麻烦,幽兰若暗叹一声,也许是智商不足吧。 这边幽夫人见幽兰若不冷不热,素知她的性子如此,也不在理会,好歹她的关切已经表过了不是?转过头与爱女絮絮叨叨另起一个话题,开始兴致勃勃的闲聊起来。 幽兰若瞥了眼,想着俗话说有其母必有其女,惜若妹妹能比她母亲强得几分?她真能担负得起父亲的厚望? “兰若姐姐,为什么我们这里没有那种金黄色的糕点呢?”一道稚气的童声响起。 是幽兰若的的庶妹,幽瑜的第六个女儿。年龄尚幼,童心未泯,眼中闪烁着好奇。她其实不是贪嘴,只是不解。 幽兰若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是前三排特供的一碟点心,收回视线看了眼身旁的妹子,幽兰若挑了挑眉,小丫头刚才声音压得很低,似是怕人听见,她俯身对妹子道:“很好看的点心,想吃吗?” 小丫头下意识的点头,然后立即又更快的摇头。 幽兰若轻笑,“不过姐姐想吃呢!” 起身,果然挥手招来一个宫女,小丫头听见姐姐对宫女吩咐道:“我家妹子想吃金桂芙蓉糕,去端两碟过来。” 小丫头立即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盯着幽兰若,旋即回头,正对上幽夫人看过来的目光,小眼睛里立刻蓄满泪水,眼看要江河决堤。拼命的展现一幅委屈神色,表示自己的无辜,无声的表达自己没有馋嘴要吃糕点。 但没有人在意小丫头的委屈。 幽夫人的脸色有些难堪,而宫女的脸色更加难堪。 金桂芙蓉糕是皇后娘娘亲自收集菊花,桂花,芙蓉花三种花的花蕊研制出的新式糕点,本想讨圣上欢心,谁知圣上不知哪里听了句“独乐了不如众乐乐”,吩咐让群臣共享。 但现下不是菊花桂花芙蓉花的花季,库存有限,哪里能做出许多来,只能王侯并一品公卿一席一碟,幽相府这个挂着虚名的相国家是没有的。如今这位幽三小姐张口就是两碟,宫女去哪儿给她变两碟出来? 忖度着要拒绝,但是宫女想到二郡主那碎成一片一片的腕骨,她脚下发颤。 “云若,前些天才病了一场,怎么能贪嘴呢!那金桂芙蓉糕是寒凉之物,吃进肚里少不得又得病一场。”幽夫人现在才将视线放在小丫头身上,开口假意斥道。 宫女顿时觉得幽夫人真是菩萨心肠,体贴众生疾苦,总在世人需要的时候及时现身。 “哦,”幽兰若端过一杯茶,抿了一口,“这个我竟不知,六妹妹,姐姐真是失职了。”旋即,转头看向那名宫女,抱歉的笑了笑,“那就再打包一碟我带回去,等过几日我妹妹身体大好了再尝尝鲜。” 幽夫人脸色顿时发青,看着幽兰若呵斥不敢,训斥不敢,连重一点的责备之语都说不出一句。 而宫女,看向幽兰若的目光只能用惊恐来形容。虽然幽三小姐在笑,但她感觉浑身发冷,不等幽兰若再言,她立即转身拔腿便跑。 幽兰若并未刻意压低声音,远处的人听不见,但近处的邻着的几桌可是一个劲儿的往这边瞟,很快,近处的这几席会宣扬得全宴皆知。没错,她是故意的。 一盏茶饮尽,金桂芙蓉糕并没有上来,全宴的人目光时不时的瞟过来。幽兰若眉间隐隐现出不耐。立即,一直注意这边动向的一个小宫女跑过来行礼告罪:“幽三小姐请恕罪,金桂芙蓉糕御膳房正在赶制,尚食监大人已经过去催促,请幽三小姐耐心等待。” 幽兰若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道:“好,我等着,希望能在我醒来后品尝到皇后娘娘亲自研制出的新式糕点。” 说着,不客气的支着胳膊开始打盹。 宫女嘴角抽搐,敢这么挑衅皇后娘娘的这天下没几个人,挑衅成功的幽小姐可算是第二个。不知是福是祸。 幽兰若再次睁开眼,不是闻着金桂芙蓉糕的香气醒来的。只是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虽然隔得老远,但叫她心安。她遥遥望去,陆情轩在安王府的席位落座,旁边坐着莫大少。 安王府人丁不兴,子嗣就两位,一个嫡出的陆情轩,一个庶出的六岁庶子,幽兰若了解的不多,但见偌大的席位上就两个少年,一个孩童。有些,清冷。 视线在陆情轩身侧的空位上凝了凝,那个位子,她会去温暖。 察觉到幽兰若的目光,陆情轩眸光动了动,须臾,视线转过来,但只是一瞬,又移开去。 幽兰若暗叹一声,他们的情路,究竟要多坎坷?上天赐下一段姻缘,果然不是谁都接得起的。好在,她幽兰若敢接,且不屑跟随降临的苦难。 身前摆了三碟金桂芙蓉糕,幽兰若嘴角动了动,真把她当成猪来养了? 捻起一小块糕点放进嘴里,幽兰若开始认真的品起美食来。不少打量的目光又瞟了过来,她以岿然不动稳如泰山的姿势应对,横竖目光嘛,还能杀人? 但吞口水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幽兰若转身,便看见云若小丫头目光灼灼的盯着金桂芙蓉糕。暗笑一声,幽兰若更加悠闲自得的吃起糕点来,但全没有要与同桌姐妹分享的意思。吃完一碟又一碟,最后一碟只剩下三块,幽兰若对幽云若招招手,小丫头立即跑过来乖巧站立。 “现在告诉姐姐,想吃吗?”幽兰若用看好儿童的目光循循善诱道。 云若小丫头点点头,看姐姐不信,又点点头。 幽兰若好笑的看着自家妹子,“想吃就是想吃,没必要撒谎。有能力吃到,就去吃,没有能力吃到,也无需执念。知道吗?云若。”话落,将剩下的糕点递给小丫头。 这番话似是对云若说的,又是对别人说的。幽惜若看向一对姊妹的目光若有所思。 金桂芙蓉糕是否美味在座的宾客无人在意,但这是一个身份的象征,幽兰若此举挑衅的可不只皇后,她想吃的东西,不计后果也要吃进嘴里,有几人敢这么胆大妄为?今日之后,幽三小姐供人非议又多一桩。 幽惜若发现,这个素来蒙了一层云雾的姐姐,此时更让她看不透。 “哼,也不怕撑着!”远处,有个声音冷哼一声。 他身侧的幼弟刚摸到糕点的小手立即缩回去,心底比幽云若更委屈,他今天什么也没吃,饿得不行捻块糕点吃,哪里有撑着一说?但是长兄语气不善,他不敢违逆。 陆情轩瞥了眼小动作的幼弟,又是一声冷哼,眼看着寿宴是没法再待了,好在提前去与伯父禀明过,现在离席也不是大事。 但是旋即,邻座的席面上响起的对话吸引了他。陆情轩站起的身子,再次坐下。 邻座的,是娄将军府的人。三名年老的夫人,两名年轻的夫人,各自捡了家长里短的话题聊起来,娄夫人本来懒懒的笑看的不说话,但眼锋一直在宴会各处瞟。瞟见幽兰若将金桂芙蓉糕递给妹子时,不禁拉了儿子低声攀谈起来。 “这位幽三小姐倒是个有趣的人!”别看娄夫人名声不好,眼光可高着,能得她一声赞,必有她所认可处。 娄晓夜懒懒的一瞥,不禁嗤笑了一声,“娘最近太无聊了?”一个土得掉渣的姑娘也能吸引她的目光! “呵呵,晓夜,看女人,不能这么浅薄。”娄夫人似真似假的责备。 “哦?愿闻其详。”娄晓夜坐直了身子,似乎来了兴致,再瞥了眼幽家席面处,脑中闪过一丝不对劲,但又不知哪里不对。 “这位幽三小姐,心思玲珑着呢!”娄夫人兴致勃勃的开始长篇大论起来,“你瞧,她公然索要金桂芙蓉糕虽不合礼制,但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且旁若无人的大快朵颐。撇开幽三小姐对美食的鉴赏力不论,她这番举动,单凭一个闺阁千金做出肯定是愚蠢的,但她之前与安王府有牵扯,是不是可以揣测她想试探安王府的态度?” 娄晓夜眼皮轻抬,再次投过去一瞥,吐出四个字:“勇气可嘉。”智商待定! 娄夫人一个暴栗弹过来,没好气道:“你呀,就眼睛里就只有那个秦无双!” “嘶!”娄晓夜吃痛,不满的叫道:“我就喜欢无双,非她不娶!” 娄夫人一噎,看着儿子无语半晌,旋即,幽深的笑了,一本正经的语气问道:“晓夜,我觉得这个幽三小姐娶回家中应该会很有意思,你不放考虑考虑。”又感叹一声,“虽然要娶她有些困难,但总比娶秦无双容易。” 娄晓夜坐着的身子差点栽倒在地,下意识的往后一瞥,顿时撞上三丈外射过来的一道冰寒目光。娄晓夜只感脊背发凉,心底大呼,娘嘞,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娘,我可是您生的,您就我这么一个儿子。”挂了可没人给你送终了!娄晓夜几乎是颤抖着说出一句话来。 娄夫人闲闲的瞥了眼神色不善的轩世子,“男婚女嫁虽为人之大伦,也要讲究心甘情愿,这心不甘情不愿终难免成为一对怨偶。轩世子退婚,想是看不上这位幽三小姐,遇着别人能瞧得上的,难道还冒犯了他不成?” 娄晓夜立即缴械状立誓道:“除了无双,我娶谁都会成为怨偶,娘,打住您的心思,求您!” 娄夫人咬牙,看着狗腿的儿子一阵气闷,桌下无人处忍不住又踹了他几脚。娄晓夜无声的受着,心想身后那道凌厉如刀的目光赶紧撤啊撤。 陆情轩是被气着了,他身侧的莫让感觉尤为深刻。 “无知妇人,无须动怒,无须动怒。”莫让一边安慰着,一边递过一杯茶来。 “她的名声真这么差吗?”差到娄夫人也敢打主意?陆情轩眼睛危险的眯了眯。 莫让干咳一声,不太自然道:“女子的声名,本就脆弱,待你将她娶回后,自然无人再敢议论她。” “哦?”一个字,似疑问又似惊讶。 响在莫让耳侧,顿时如旱中云雷,平地而起,气势惊天。 莫让扭转目光,艰难的露出一个比哭还好看的笑,对上陆情轩凉寒的目光。 “你是何时知道的?”陆情轩低沉的声音分明带着些许落寞,莫让只觉得其中滔天怒气似要席卷天地。 嗫嚅半天,堂堂七尺男儿却没吐出一句像样的话来。莫让深感伴君如伴虎,是否应该转个职业? 这边幽兰若自然不晓得莫让竟然和修禹起了同样的心思。也不晓得自个儿已经被人惦记成媳妇了。 此刻,幽兰若脸色也有些沉。她向店外望了眼,日影渐正,离午时还有两刻钟,宴席马上就要开了。 而陆情轩稳坐如山,一点要离开的意思也没有。她早已备下数条脱身的说辞,但是陆情轩留在这里,她去续香阁等谁送聘礼?这场寿宴她不喜,续香阁白等她更不喜。 低头苦笑一声,陆情轩从进入青华殿,除了两人目光交汇的那一瞬,就没正眼看过她。他果真还是这么绝情吗? “小姐,您没事吧?” 身侧修禹担忧的声音响起,幽兰若方惊觉,袖中拳头握得太用力,带动着衣袖“唰唰”的震动。 “我没事,”幽兰若笑着安抚修禹,微微思索一瞬,突然起身对幽夫人尴尬一笑,愧疚状道:“母亲,刚才进食略急,此时腹中微感不适,可否……”说着,红了眼眶。 幽夫人一怔,还未开席就离去固然不礼貌,但是留下更是丢人了。眼看着周围窃笑声已经传开,幽夫人额头太阳血隐隐传来灼痛。 略一权衡,幽夫人即作出决定,先关切了几句,又爱怜的责备几句,随即命下人好身伺候回府。 修禹站在一旁,脑中惊雷一个响个不停,脱身的理由她能想出十个,丝毫不怀疑小姐能想出一百个,为什么选择最丢人现眼的一个! 层层宾客层层哄笑,一排一排传将开去,很快,整个宴席的人都晓得幽三小姐因为贪嘴吃坏肚子的糗事儿,一道道探究的目光不住的往这边瞟。 修禹头皮发麻,相爷不敢对小姐发难,少不得又要把她拉去敲打一番。其实她不怕被拉去训话,但是听着愚蠢的训词,她不能忍受而已。想到她摊上这么个小姐没天理,小姐摊上这么个父亲更没天理,修禹一瞬间平衡了。 拉着幽兰若虎虎生风的朝着殿外行去。 瞧着头也不回离去的主仆两人,陆情轩眸中闪过一抹深思。半晌,低声骂了句:“逞能!”起身离去。 “宴席还没开,你去哪儿?”莫让立即出声问道。 但是陆情轩头没理会他,从另一道殿门扬长而去。 他本就不打算在宴会上久呆,是否等到开席又有什么关系?安王府向来嚣张惯了,谁敢吱声说不敬? 若说陆情轩是去续香阁下聘,莫让一万个不信,他隔得最近,陆情轩气息的变化,他一丝没放过。但是陆情轩是什么想法,他猜不透。可恨他不能率性离去。目光转到懒散的斜靠着的娄小公子身上,莫让摇头,这家伙似乎没怎么关注幽三小姐。 不过纵容知道,娄小公子也不会有多大兴趣吧,他的眼里,就只有秦无双而已。 “小姐,我们这是去哪里?”出了宫门,修禹忍不住好奇道。 “续香阁。”幽兰若轻飘飘吐出三个字。 “去续香阁做什么?等轩世子的聘礼?”修禹露出怀疑。 幽兰若回身望了一眼巍峨的宫墙,心底竟然暗暗松了一口气。她轻快的应声,“嗯!” “轩世子此时还会送聘礼到续香阁吗?”修禹难以置信,且不说那个人自从看见小姐就冰寒的一张脸,他送了聘礼来,小姐真的会收吗? “不会!”幽兰若苦笑着摇摇头。 从听见二郡主手腕骨头碎裂是声音,她就知道陆情轩又一次放弃她了。他不惜用如此残暴血腥的方式直白的宣示对她的护短,只是将所有的仁义放在一瞬间用尽。 情深不寿! 对于陆情轩是这样的吗? 幽兰若心底蔓延出苦涩的味道,嗤啦啦滋生开来,充斥在胸腔,难受,还是难受。 “那小姐,为什么还回续香阁等候?”饶是修禹反应再慢,也觉察出事态的不寻常。 “我希望他来。”幽兰若轻声说道,双目直视着前方,仿佛车帘外是陆情轩携着聘礼行来的身影。 她愿意再给他一个机会,给自己一个机会。 相爱如此艰难,抬首拂去一个分离的理由,有什么不可以呢? 修禹心中纷飞的所有看好戏的心绪一瞬间如撞上冰川,全部冻结。她看着自家小姐,说不出一句话来。 轩世子负了她一次,又欺骗了她这么久,马上又要负她第二次,她竟然一丝不怒,前嫌尽释。还在心底安放一丝期待。 这是痴情还是傻? 修禹从不敢想象,英明睿智的小姐会有痴情的一面。 可惜有句话叫“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还有一句话叫“神女有心襄王无梦”,轩世子的心,太冷硬。 果不其然,幽兰若在续香阁从午时日影正中静候到日落西山,再到狡兔东升,陆情轩没有出现。 “小姐,陆公子也许是有事耽搁了,你……”瑕非忐忑上前,但这说辞她都不信,不由无力的叹气。 续香阁屋外的夜色浓得似墨染,幽兰若闭了闭眼,动了一下站得发麻的双腿。如果说午时她还有一丝迷茫,到此刻,整整五个时辰,她足够缕清杂乱的思绪,对于今后的行事,也有了大致规划。 “瑕非,我饿了,你下去准备些可口的膳食上来。”续香阁外漆黑似墨,续香阁内却未点灯,幽兰若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瑕非和修禹都惊了一下。 瑕非应声退下,内室只剩幽兰若与修禹两人。 修禹上前,声音带了一丝不确定,还有一丝颤抖,她问道:“小姐,可是有什么吩咐?” “传书高青,启用第一条计策,三天之内,三分之一学生用化整为零的方式,向漠国转移。三年之内,不得再踏足东洛国。余下的三分之二隐入废宅,三分之一作为掩护。” “传书顾千玺,如果他还想留两点势利,就将他的爪牙全部撤出东洛国。封锁一切与东洛皇室有关的消息传入景国的途径。” “传书傅先生,不管收到什么消息,一切按计划行事。” “传书青红娘子,若我不幸英年早逝,在我第三个祭日时,将我留下的小札送到歌无欢的手中。” 幽兰若压低了声音,发出一系列命令。分明不带一丝感情的嗓音,无端让人想起午夜幽灵的低吟。 寂静的黑夜,原本一切的声响都显得突兀。而这一连串的吩咐,听在修禹耳中,尤其惊心动魄。 起初她听得小姐下达命令,言语冷静,隐带杀伐之气,心中激动升起跃跃欲试的期待,但越往后听越心惊。 这哪里是破釜沉舟,这分明是交代后事! “小姐,”修禹欲言又止,犹豫半晌,还是决定劝谏一回,“当初您对陆公子也不是多情深,说断也就断了,这不过数日,难道真能让您就陷进去了?轩世子是个重情的人,也许会念旧情也未可知。你们如今不过是些小误会,也许能解开呢?” “修禹,我只是以防万一。形势,不会真这么糟糕,但是也不能不防。”幽兰若转身,一双黑色的眸子闪着幽光。 修禹不了解陆情轩,她这些日子无意中深入敌营一遭,怎能再轻敌? “只要不是谋反,我都能护你。” “若我谋反呢?” 当日的戏言,句句成箴,如今忆起,言犹在耳,幽兰若却只觉是莫大的讽刺。 若她说她无心谋反,会有人相信吗? 相国府的千金,经营着庞大的地下商业,手握足以颠覆帝国的黑暗势力,暗中收养孤儿培植势力。若她不是贵族,做这些尚可言情志操守,可她是相国千金啊,安王府未来的主母,若不是野心勃勃,怎会筹谋至深? 陆情轩,不只是她的未婚夫婿,更是东洛国皇权的守护者,他的理智那般强大,知晓了她的恐怖,怎么还会被情牵绊? 不只他,莫让也容不下她了吧? 幽兰若嗟叹,若早一日下聘会不会有不同的结局?早知让他扯根头发当聘礼将这过场走了! 只是世界上没有早知这一回事儿。如今她只能选择另外一条路。徒增许多坎坷! 这条路,无疑是一场赌博,将身家性命悉数押上赌桌,赢了,一马平川,输了,一败涂地。 踏上这条路,若说第一步时,幽兰若尚有几分犹豫,那么坚定她步伐方向的,则是七日后发生的另一桩事情。 六月十五,文德帝寿宴后的第七日,正是幽兰若十五岁生日,这一天,她成年,幽瑜为她排开的及笄宴席格外隆重。 晟京城大小官员,商贾世家,各府势力皆有出面恭贺。 娄小公子和杨二少第一个来看热闹。 两人对着她的新造型研究半天,赞叹了一番,感叹了一番,惋惜了一番,最后杨二少玩笑道:“唔,真没认出来,执掌朝凤楼的幽小姐竟然会是安王府退婚的相府千金幽三小姐,真是难以置信。一代女英豪竟然和被安王府退婚的弃妇是同一人,这则消息,一经传出,必然掀起轩然大波啊!”顿了顿,一脸深意的盯着幽兰若:“月妹子,你藏得可真够深的。” “呵呵,确然,幽小姐出生闺阁,胸怀天下,自金苑玉楼一飞冲天,畅游广袤天地,这份气度,我等男儿也是不及。”娄小公子这回倒是真心赞叹的。 “呵呵,两位谬赞了。”幽兰若轻笑了两声,一副不欲多言的模样。 娄小公子与杨二少与她相交甚深,怎能看不出这幅送客的神态,当即拱手告辞。 两人虽然心底还有诸多疑问,也知此时不是提出的时机。但不说点东西,又觉得憋得慌。杨二少当先憋不住,“我看这丫头还在为情所困。你说陆情轩是怎么想的,他到底喜欢幽小姐还是不喜欢幽小姐?” “喜欢吧。”娄小公子回答道。 男人喜欢一个女人,看那个女人的目光是不一样的。陆情轩看幽兰若的目光,和他看秦无双是一样的。这点他可以确定。 旋即,娄小公子低叹一声,接出下半句:“喜欢是喜欢,只是此幽非彼幽。” 这两人关系关系复杂,往后的情路难测,娄小公子第一次为别人的道路感怀。 “此幽非彼幽?不都是一个人吗?难道说陆情轩半年前退婚还有别的缘故?” “这个缘故,似乎一直没露出来过,何来别的一说……” 幽兰若收回视线,那两人的声音远去,她的耳力已经听不分明了。 此幽非彼幽? 幽兰若一直笃信,所有的真相都有浮出水面的一天。但是此刻她突然没有耐性等时间来剖白一起。她很想问一下陆情轩,那个缘故是什么? 真的是当初他所说的,被未婚妻所负,心灰意冷?她不相信没有别的缘由!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九年前,他离开晟京城又是为什么?他离开前将她写给他的信和礼物悉数焚烧,又是为什么? 幽兰若静静的坐在兰馨苑的廊檐下,目光是天山湖底澄澈干净的静寂,今天晟京城的显贵名士据说都聚集到幽相府的前院了。也不知道幽瑜是用什么方法将这些人请来,但幽兰若不想去会客。 因为她要等的人没有来,陆情轩没有来。 “小姐,修尧打探到,轩世子三日前已经秘密离开晟京城。”修禹担忧的看着自家小姐,这几天小姐太不正常了。 幽兰若猛然起身,漂亮的眸子眯成一条缝,又走了? “呵呵,真好!”幽兰若拢了拢衣袖,宽大的广袖垂地,这是她丞相爹爹为她准备的及笄礼服。 “修禹,你说,我想要一件东西,别人不给,我该怎么办?”幽兰若似笑非笑的问道。 修禹摇摇头,小姐的心思目前很难测,这样的笑容前,她不敢造次,还是沉默比较明智。 幽兰若也没想要修禹回答,过了一会儿,她眼中现出灼灼光华,坚定的声音响起:“那就只能我用自己的手段得到了!” 陆情轩既然不给她机会,那就别怪她不留情面! 泥菩萨还有三分脾气,更何况是自幼被骄纵出来的世家千金?没有人知道曾经那位让人闻风丧胆的骄纵小姐有多狠辣,连幽兰若自己也差点忘记。 但深藏在血液的天性怎会泯灭得掉? 不过是埋得深了点,竟然能迷惑世人的眼吗? “陆情轩,新仇旧恨,咱们一起算。我楚忆夏还没有惧过的人,咱们就好好玩一玩,看谁玩得过谁!” 楚忆夏,生于商贾世家,家族累积的财富能买十个地球,她的骄傲,不是谁都能消受得起的。 ------题外话------ 卷二完,明天奉上两节番外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番外】前缘3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3】 从明天开始,学习认字!做一个“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好孩子。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这是今年幽兰若最后一个想法,想完后就睡着了。 明天是元春呢。 辰南,东洛国第一才女,第十三次唤醒打瞌睡的幽家三小姐。 “女先生,昨夜守岁错了睡觉的时辰,一夜未能入眠,请谅解些。”说罢幽兰若揉了揉朦胧的眼睛。 听到幽三小姐编出的第十三个理由,辰南已经不再像听到第三个理由的时候那般错愕,淡定的翻了一页书,继续刚才的训导。果然,辰南将将说完第三句话,略抬头,入眼的又是幽三小姐甜美的睡姿。 辰南轻轻摇了摇头,辰家世代书香,虽称不上望族,好歹也是个名门。暂不论她是正正经经的辰家嫡系一脉的小姐,以她如今的才学,给一个侍郎家的庶出女子延作西席,委实屈才。若是这学生稍有点资质,也算点安慰。但现在,她不敢想太多了,这学生能坚持个把时辰不瞌睡就是她的万幸了! 诚然学生在有老师讲课的课堂上睡觉需要一种勇气,而老师在有学生睡觉的课堂上讲课更需要一种勇气。 幽兰若在步出课堂时,听到先生微不可闻的轻叹,换位思考了下,得出了这个结论。 其实这真不怪幽兰若,实在是,女先生的课,太乏味了!前世她从未上过课,她的一半知识来源于自个儿的琢磨探索以及父亲的解惑,另一半纯粹兴趣所致偶尔实践一下,慢慢积累成的常识。 为一个喜欢的人做自己没兴趣的事,太勉强了!秉着以后心情差的时候不至于将委屈揪出来迁怒自己喜欢的人的原则,幽兰若决定不委屈自己。她拿起课本翻了翻,这个时空的字和华夏的繁体字有些相似,却更繁复。她前世的启蒙文字并不是汉字,后来对华夏历史感兴趣,学的也仅仅是简体字,这些东西对于她来说无疑是天书。 幽兰若叹了口气,那些天罡伦常道德礼仪她可以不学,她有自己的思想,认字是必须学的,她不想当文盲。而想起陆情轩的嘲笑……写字也是必须学的! 第二天,辰南没有再来,幽瑜延请了大书法家华新华大师来教幽兰若写字。 幽兰若拿起手中的毛笔,仔细的听着华大师的指点,如何握笔,如何用力,如何端正坐姿,这比昨天听的教学陈述实用多了,幽兰若想着。对于有些画工底子和不凡的艺术品鉴能力以及超凡的记忆能力的她,这些都很简单。 对于大才女的西席延请,加上华大师的调换,其中的曲折幽兰若不尽知,幽瑜一个小小的侍郎,幽家浅薄的根基,是做不到的。 应当是未来安王妃的名头起了不小作用,众所周知历来安王府的主母尊比皇后,没人胆敢小瞧。这些弯弯绕绕幽兰若现在没空理会,她在练字。但是对于自己几句话的吩咐,有如此效用,她还是很满意。这个身份似乎也挺好用的。 日影西斜,一天一晃而过。 幽兰若拿起今天写的最后一篇字,吹了吹未干的墨迹,对折了装在信封里,吐出一口浊气,起身向幽瑜的书房跑去。 世人皆说皇家无真情,安王府世子却是个例外。他深得帝宠,自幼常居于宫中,由文德帝亲自教导,跟随帝君出入朝堂金殿禁宫寝殿,这是连太子都没有的殊荣。也正是殊荣,惹了漫天的嫉妒,皇子们嫉妒,后妃嫉妒,宫人们嫉妒。偏偏文德帝将他护得严严实实,谁也奈何不得。 不过这也是明面上,暗地里激流汹涌含沙射影数不胜数。这让陆情轩幼时有些自闭,皇子们不与他玩耍,宫人们也不敢与他说话,指不定新认识个人是谁谁派来的细作,整座皇宫中他唯一相信的只有皇帝伯父。 陆情轩的自闭是文德帝未能料到的。他是真心疼这个孩子,安王夫妇不睦,不是在吵架就是在酝酿吵架的氛围,十天有八天是记不得自己还有个儿子的,他实在看不下去,便把陆情轩接到身边养着。 皇宫中的明枪暗箭竞争之惨烈每个皇帝都明白,却也无奈的。为了保护陆情轩,文德帝每天上朝下朝除了宫妃侍寝时间几乎都带着陆情轩,用行动告诉众人,他对这个孩子的重视,让所有人不敢打陆情轩的主意。 这是一个帝王的保护,但这保护也有一个文德帝始料未及的弊端。他发现陆情轩天资极好,聪颖好学过目不忘,对于他教育的帝王之术皆能明悟透彻举一反三融会贯通,只是,除了在自己身边时,陆情轩一点没有孩子应该有的童性,他的性子,太沉闷了。 所幸的是,文德帝及时纠正,三年前,陆情轩大病一场,定了个娃娃亲之后稍微有了点生气,再后来他让莫相的嫡子与陆情轩一块玩耍,陆情轩这才开朗了点。 文德帝心底叹息。宫中暗里流言蜚语颇多,最不像话的有说安王世子其实是安王妃进宫私会了皇帝怀上的,陆情轩其实是皇帝的私生子,安王正是知道了此事与安王妃不睦,不喜嫡子。对皇帝更是敢怒不敢言,可怜堂堂王爷绿云罩顶却只能哑巴吃黄连。 对于流言文德帝一笑置之,当然,他心底其实颇有几分希望这流言是真的。 安王妃,曾经晟京城第一贵女,他的亲表妹,他很早就对她情根暗种,当年若不是太后阻扰,他甚至有要美人不要江山的打算。 但是他的表妹喜欢的是与他情同手足的安王。若是表妹未嫁时,他还能争一争,现在他只能将那一份爱恋留着心底最深处掩埋。一个帝王的尊严,不允许他染指臣妻,他的骄傲,也不允许他亵渎心爱的女子。 至于陆情轩,这么聪明的孩子,是自己的多好啊!如果安王夫妇愿意过继,他是乐意之至的。自然,安王就陆情轩一个嫡子,文德帝儿子却有很多儿子,过继根本不可能。不过即便不过继,陆情轩也把他当作父亲甚于把安王当作父亲,不过一个称呼罢了,也无妨。 对于此文德帝很是得意。他喜欢的女子当了安王的娘子,安王喜欢的儿子当了他儿子,真是大快人心啊! 只是最近陆情轩一下朝就躲进自己的小殿中,都不跟自己亲近撒娇了,这让正痛快的文德帝突然产生几分危机感。今天他早早的下了朝,处理了几件重要的朝务,把琐事后宫皆丢一旁,特特的来和这个孩子联络一下感情。 当初为了就近照顾,直接在帝寝殿旁的阁子里辟出了青云殿让陆情轩居住,文德帝没走几步就到了青云殿。他伸手推门,竟然没推开,殿门从里面上了锁拴,这是文德帝没料到的,当下心底沉了沉。 “伯父!”文德帝还没出声,听见外面声响的陆情轩已经打开门乖巧站着,只是脸微有些红。 文德帝压下心底的惊疑,踏步进殿,有些不悦道:“玉儿长大了,躲在一旁都不跟伯父亲近了?” “哪有啊?”陆情轩微窘,乖巧的跟在他伯父身后,不过又想起一件事,遂兴奋的问道:“我长大了?伯父,我真的长大了吗?” 文德帝没理陆情轩的问题,一把将他抱座在腿上,凝视着他:“说说,是不是哪个胆敢欺负了你?伯父为你做主!” 这下陆情轩从脸上到脖颈都似覆上了胭脂,躲在青云殿肯定是有缘由的,但这缘由,绝对不能老实交代给伯父啊!陆情轩不着痕迹的瞟了眼案桌下,刚才听到脚步声,他立刻将小本子藏起来,应该是藏好了的。 文德帝得知陆情轩在八岁的时候看十八岁才能看的东西,确切会是个什么反应,陆情轩不知道,但清楚一定不是对自己有利的反应,所以他不敢去验证,只能把头垂低一点,再垂低一点。 瞧着陆情轩如此怪异,文德帝心底大疑,但一时也未琢磨出什么。要知道陆情轩从三四岁就喜形不露于色,沉稳堪比他这三四十岁的老狐狸。 略过陆情轩垂下的头,文德帝倏然瞥见个物什,是两块琉璃石叠在一起的摆件,“前些日子听说你亲自去藏珍阁挑选宝贝,翻了半天翻了块琉璃石,就是做这个?” 这是一整块暗灰色的半透明琉璃石切开打磨成的两块薄片,用紫檀木围城边框,做成架子,这个孩子一向不喜这些摆件的,文德帝拿过来翻了翻,这才看清两块琉璃石中间夹着一张小纸条,这上面的字…… “你把朕的琉璃石这么糟蹋就是收藏这么张小纸条?”文德帝不敢置信,这上面的字,恕他品鉴能力有限,真是不堪入目啊,“谁的字?” 诚然,这也不是什么好的话题,不过较之之前的话题还是好些,因为这回丢脸是被牵累的,所以他老实的出卖了他的小未婚妻:“那天宮宴兰若扔给我的。” 文德帝闻言,顿时一股复杂的情绪从丹田升至胸腔,堵得他难受!他算明白了,这些天的反常,原来都是这小子情窦初开的,一时“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和“吾家女郎将出嫁”的不舍他体会了个彻底! 想到自己辛苦一把屎一把尿养出来就跟自己亲近的侄子,心一下就飞到别人身上了,这叫他气怒啊!遂咬牙:“哪个兰若?”若是他对陆情轩的疼爱稍微少一点,他一定会杀了这个叫兰若的人。 听到伯父含着怒气的声音,陆情轩知晓伯父是误会了,他调整了一下心神,才抬头解释:“是幽瑜的三女儿。” 不是宫女?这答案领文德帝意外。不过想起那字,不由怒然,“这幽瑜怎么教女儿的!”由字观人,这幽三小姐怎么配得上自己的宝贝侄子啊。 “我警告过幽瑜了。”陆情轩眼底闪过一丝冷酷,是幽瑜的女儿,更是他的准王妃,他不容任何人轻待她。 他其实想将她放在身边宠爱怜惜,但是人生总是太多无奈,他必须和她成亲后才能将她放在身边,而现在他太小,长大了才能成亲。想到此,陆情轩立刻从他伯父的腿上跳下来。 文德帝被陆情轩突兀的动作惊了一下,陆情轩有些讪讪,他还是没好意思和他伯父讨论关于“长大”的的话题,遂从案桌下的盒子里翻出一摞纸,献宝似的递给他的伯父:“我让辰南和华新去幽府了。这是她每天写的最后一张字帖,不过一个月,很有进步吧?” 想起这些天幽瑜下朝时刻意磨蹭滞留,原来是为他女儿传书的,文德帝翻了翻这一摞字,琉璃石中的小纸条如果不叫字,那这最后一张字帖已经可以叫字了,算是入门了。 虽然资质比他最笨的儿子还要低些,不过也不能一口吃出一个胖子。陆情轩脸上那得意的神色叫文德帝心中好笑,这个小子对自己可从没有傲慢自得的时候,看来是对那个幽兰若小丫头上了心了! “那辰南也算个才女,对那小丫头还算满意吗?”文德帝想了想下次的宮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空得让皇后将那丫头宣进宫来瞧瞧。 “辰南不过一个西席,要她满意作甚,我满意就好了!” 陆情轩的回答有些急,老成精的文德帝自然发觉有问题,他好整以暇的看着这个孩子,哎,孩子嘛,都不大会说谎,连这个最让他自傲的侄子也不例外。 面对伯父审视的目光,陆情轩还太嫩,只得老实交待道:“辰南第一天上课,兰若打了四十七次瞌睡,找了四十七个毫不雷同的瞌睡理由,辰南都罗列了呈给我。” 说着瞄了一眼被惊倒的目瞪口呆的伯父,他看到那张纸也被惊了好半天,“我让辰南继续去幽府作西席,教兰若的姐妹,哪天兰若有兴致听她的课她再接着教。不过兰若这个月一直跟着华新学认字写字,没去听过辰南的课。” 文德帝半天无语,他以为他对陆情轩已经纵容的无法无天了,如今见到陆情轩对未婚妻的纵容,算是长见识了! 陆情轩眨巴眨巴清澈的眸子,里子面子都没了,算是全豁出去了,也不怕伯父不疼不痒的指责。 等了半晌,也没等到文德帝的指责,陆情轩啾了啾伯父的面色,只见他盯着琉璃石中的纸条,又似透过琉璃石看向无尽的虚空。 文德帝将那一摞字帖扔给陆情轩,问:“那一摞字都比这纸条上写的好,还这么宝贝这做什么?” 见伯父没生气,陆情轩小心翼翼的收起那些字帖,想起幽兰若,他眼中带着几分无奈几分宠溺,“自勉!看到这字,就能想到这个丫头很笨,连字都写不好,将来也不会多出息了,夫妻一体,那只有我再强些来补她的短了!” 话落,引得文德帝一阵大笑,一个孩子,还真像那么回事!“朕本担心你为女色所耽,但你却是因女色而更勤勉,倒叫我没了言语。如今你年纪尚幼,但须谨记你今日所悟,将来必有大用!” 文德帝大笑着离开。七分欣慰,三分自嘲。这个孩子骨子里还是安王的儿子啊! 说起来,幽兰若与陆情轩的娃娃亲还是文德帝一口决断的。 当年陆情轩病重得只留下一口气,皇宫御医京城大小大夫看遍了,都束手无策,有戎国一术士前来诊断,道陆情轩患的不是普通的疾病,是天降恶疾。扯什么贵气太过,凡身受不住。 唯一能解除的方法是找一个生辰八字与陆情轩相配的女子和他成亲,鉴于陆情轩年龄幼小,定亲亦可。该术士推断出准确的生辰八字,文德帝旋即发皇榜,四处寻找那时出生的女子。 无巧不成书,侍郎幽瑜的三女儿正是那时出生的。 然,陆情轩身为安王府的嫡长子,他的妻子便是安王府未来的主母,安王府的主母岂是人人都能当得?安王妃当即与安王意见不合闹了起来。 文德帝想虽然身份低微了点,但是为了陆情轩的性命着想,又有何妨?儿子都没了,还在意儿媳的身份做什么?当下怒斥了安王,做主让幽瑜带着三女儿到安王府去。 说来也奇,幽三小姐一到王府,陆情轩的急症竟然有消退的迹象。安王爷看了看幽三小姐,还算眉清目秀的一个小女孩,勉勉强强的应下了文德帝赐婚的美意。 这赐婚,也得讲究,由头不可少,说陆情轩生病,少了幽家小姐肯定不行,少不得另寻个天神托梦之类的。 文德帝回头看一眼殿内的孩子,笑笑,当神棍果然有报应,最爱的侄子不知不觉就被人拐跑了。 ——我是岁月的分割线—— 幽兰若一心学习做王妃,陆情轩一心等待着长大娶幽兰若,这一对携着天命由家长包办的婚姻也许会是一个很美满的结局。 但是一切美好的构想仿佛都只能是构想,纸上的蓝图再美好,他们走的终究是现实的路。 幽兰若未曾料想过到那颗曾历尽沧桑的心真的还能有人挑的动,陆情轩也未曾料想过他会放弃已进驻心底的女子,那么美的亲事,他竟然亲手去毁了! 这一番曲折的开头,却来源于一件喜事。 陆情轩由皇帝带着教养,虽然自个儿十分出息懂事,但是作为一国之君本就事务繁杂,十二分的用心照顾孩子也总有一分的疏忽。 而陆情轩的生辰就是一件经常疏忽的事,两岁到八岁,陆情轩的生辰一次也未设宴庆祝。这不怪文德帝,若不是有内务府,他连自己的生辰都记不得,只因作为皇帝,他真的太忙了。而陆情轩,对自己的生辰也不大在意。 陆情轩九岁的生辰,终于由安王记起,将他接回王府打算庆贺一番。 这个生辰宴,设在哪里,由谁设,讲究不大。文德帝固然忧国忧民,提倡节俭,为爱侄设个宴还是无妨的,况且他忽略了陆情轩七个生辰,每每想起就是一番揪心的愧疚。 但是安王提前三天亲自来皇宫要人,文德帝纵然此回先记起了陆情轩的生辰,准备大办特办,为难了一番后,也只得放人,谁让他不是亲爹! 如果文德帝能预见这一番生辰宴带来的变故,就是安王把边境的三十万大军全带来,他也不会交人的。每每想起这一遭,他觉得这是他平生最大的憾事,没有之一。 宫人将陆情轩领出来,文德帝对着安王从饮食到服饰到兴趣到理想事无巨细的嘱咐,安王的脸由红变黄变绿变青变紫,最后黑到不能黑,文德帝还没嘱咐完。 陆情轩望了望渐隐的落日,觉得太小题大作了,回王府呆不过七天他就会回来的,不过伯父将自己的事记得如此清楚,他还是很感动。 最后,落日淹没在彩霞中,彩霞又散开,天幕笼罩中,陆情轩和自己的父亲在文德帝恋恋不舍的目光中离开皇宫。 回到王府,陆情轩搬着手指计算时辰,印象中,父王和母妃从来没有超过三十六个时辰不吵架。在第十八个时辰的初刻,母妃的院中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陆情轩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踏步出去,今天是他九岁的生辰,前院应该准备得差不多了,大门也应该迎客了,他还是先去劝架吧。 到了小院门口,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只有正屋瓷器破碎的声音,他跟着这声音走到门口……。 那一刹那,安王粗犷的声音停止了,安王妃婉转的声音停止了,瓷器破碎清冽的声音停止了,只余下门外清风吹拂,而陆情轩听不到风动花叶的声音,他觉得这个世界的声音似乎都停止了。 那么寂静,空灵,仿佛这个世界,只有他一个人,只有他一颗心脏在跳动,而很快,这颗心脏也不会再跳动了。 眼前窗纱是藕色,珠帘是赤色,盆景是绿色,白云在浮动,蓝天一片澄澈,陆情轩的眼中,什么也看不到,这个世界,一瞬间都镀上了一层浓厚的灰色,最后,变成黑色,黑的可怕…。 “儿子?”安王惊醒后向着他走了一步。 那黑色的世界,砰地一声裂成无尽的碎片。陆情轩退后一步,被门槛绊了一个趔趄,他稳住身子,退下台阶,退出院门,在父母无尽担忧的目光中,转身,飞快的跑出安王府。 原来,这就是父王母后一直吵架的起因!幽府,兰馨苑,幽兰若正在犯愁。 两岁定亲后她的待遇往上调了一截,五岁宮宴后她的待遇又往上调了一截,这已经超出她嫡姐的待遇许多,但她还是很穷,基数太低翻个几倍影响真的不大。这都怪她爹为官太清廉,把家里搞得一穷二白,连累她也一穷二白! 她今年五岁,自定亲见过安王妃之后,她每一个生辰都会收到安王府送来的贺礼,一年比一年的贵重。今儿个陆情轩生辰,陆情轩是第一次办生辰宴,她不送个礼物过去实在说不过去。 但除了安王妃每年送的生辰礼,她委实没有能拿出手的宝贝。将安王妃送的礼物再送过他儿子…… 愁啊! 在幽兰若快被头顶的愁云窒息而死时,一个震惊的消息将她解救出来——安王府世子失踪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幽兰若高兴疯了,寿星不见了就不用送寿礼了,真是太棒了。 而在三天后,御林军、京畿卫、九门提督卫、各衙官役全部出动,将京城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安王府小世子,幽兰若笑不出来了。 这个兆头委实像未婚夫罹难她要作寡妇的兆头,这在她羽翼未丰的年纪,太要不得了!绕着兰馨苑走了三圈后,幽兰若决定出府去打探消息。 晟京城郊,沥水旁边,一辆不起眼的小马车载着一个小姑娘和一个小侍女。 “小姐,我们这样出来让老爷知道了,一定会遭殃的!”尤其在小姐的靠山下落不明的时刻!这是微雨不敢说出来的。 三天前陆情轩自安王府跑出来后直直进了皇宫,一炷香后离开皇宫,彼时皇帝正在上朝。下朝后安王夫妇与皇帝进了御书房,随后御书房传出雷霆之怒。 一刻钟后圣旨下,御林军、京畿卫、全京城的官差衙役全部出动寻找一个九岁的孩子,但,陆情轩至今下落不明。 幽兰若歪着头问微雨:“你说陆情轩是不是携款私逃?”微雨吓了一跳,险险抓住车幔没让自己掉下去,小姐轻易不说话,一说话能吓死人!“小姐,堂堂轩世子,身份尊贵无比,为什么要逃啊?” “不是逃难道是奔?”幽兰若眨巴眼睛,自己是又被甩了? 奔?微雨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立即道:“小姐别胡思乱想,轩世子不想与你成亲,直接退亲就是,又怎么会私奔呢?都说是罪大恶极无法无天的歹人劫持了轩世子,现在陛下和王爷他们都在想法子营救呢!” 话毕,微雨不知道这是在安慰小姐还是吓小姐,似乎后者更严重啊!都怪她和小姐呆久了,思路有些混乱。 幽兰若扬起头,眼睛眯成一条缝,她的思想停在微雨的前半句话上。直接退亲就是?是这样吗?呵! 幽兰若跳下车,向水边走去,微雨顿时吓得六神无主,一个不小心翻下车来,顾不得地上石子咯的手疼,爬起来赶紧去拉幽兰若,声音直颤:“小姐,您千万不要想不开啊!您还有老爷,老爷如今这么疼您,就算轩世子不要您,您也不能轻生啊!” 看着微雨急切的样子,幽兰若脑中有一丝短路,半晌,嘴角抽了抽,“我只是想折一支芦苇。你这是做什么呢?”摇了摇头,“一身的泥,去水边洗干净了再上车。”说着也不理她,径直去折了一弯颇有生气的芦苇后回到车上。 她摸出荷包里的一张字帖,这一张字帖与以前的那些都不同,上面写着一首诗: 《蒹葭》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游从之,道阻且长。 溯回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凄凄,白露未晞。 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溯游从之,道阻且跻。 溯回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 所谓伊人,再水之涘。 溯游从之,道阻且右。 溯回从之,宛在水中沚。 幽兰若自年宴后开始习字,经过半年的努力,她的字拿出去再不会丢人了。这半年她每天都将当日写的最后一张字让父亲带给陆情轩。但是陆情轩从没回过她只言片语。 中间有个小插曲,她气愤陆情轩的冷淡,打算不再让幽瑜送字。结果下朝后,陆情轩留下幽瑜,盯着他看了足足一刻钟没说一句话,幽瑜被一个九岁小娃看的心里直发毛,以后每天都必须要幽兰若写一张字他交给陆情轩。 幽兰若郁闷幽瑜的懦弱,更郁闷陆情轩还是没有只言片语。只是以后她不再单纯的写字,时常写一些酸诗逗陆情轩。不得不承认,这让她写情书的本事狠狠的提高了一把。当然,她不会承认这是在给陆情轩写情书,她纯粹是逗乐的! 这首《蒹葭》,是写了一个月的“问世间情为何物”、“愿得一心人”、“但愿君心似我心”“锦瑟无端五十弦”、“瘦影自怜秋水照”“衣带渐宽终不悔”之类的无果后,打算下一剂猛药,但是写出来后一直犹豫着没送出去。 古诗中相思者,蒹葭也!无出其右者。 微雨整理干净泥土后上车看见自家小姐看着一截芦苇发呆,忍不住目光有些担忧。她旁观者清,小姐对安王府小世子用的心可不算少! 幽兰若收起神色没搭理她,掀开车帘对车夫道:“去莫相府!” 一个时辰后,一辆小马车稳当的停在莫相府门口。 微雨手中握着一截芦苇和小姐的信笺,想着小姐的话真是不可思议,不过再不可思议,她还是得照做,谁让她是小姐? 刚踏上台阶,已有门房上来询问,微雨微微一礼:“幽侍郎家三公子拜访莫让少爷。”门房接过微雨递上的名帖,幽侍郎家的公子他不清楚,不过这名帖确实是幽府的,“请稍等,我这就去禀报。” 莫让翘着腿对着阳光仔细瞅着这张幽家的名帖,脸上挂着吊儿郎当的笑:“这幽三小姐不笨啊,竟能猜到你在我这里。这事,也需要一个交待,一会儿人来了好好说。” 旁边陆情轩半蹲着,面无表情,手中的纸一张一张投进火中。似是祭奠,只是此番老早过了清明,重阳还差些时候,在莫相府做这一番举动委实无礼。 莫让没有计较,因为他知道,陆情轩是在祭奠,祭奠他和幽兰若将将萌芽的爱情。幽兰若用了多少情他不知道,但是陆情轩,是认真的,九岁的陆情轩,爱了六岁的幽兰若,是爱,很爱。 可惜上天总是看不惯这等好事,生生如此折磨世人。 “请问莫让公子是?” 陆情轩僵硬的身子动了动,微抬眸看到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不是幽兰若。 “我就是,你是幽瑜的三儿子?”莫让睁着眼瞎掰,幽瑜看着那么怂,女儿却是厉害的紧,把千年冰王陆情轩都能迷得晕头转向,还只有五岁,他好不容易接受这个现实,现在,幽府的丫头都这么端庄不俗,他嫉妒了,莫相府怎么怎么没那么人杰地灵? 微雨错愕,这莫大公子果然名副其实啊,十足一个纨绔,直接无视那调戏的目光,微雨正言道:“我是三公子的奴婢,我家公子有一事烦请莫公子襄助。”说着将手中的芦苇及信笺递上,“这是我家公子为安王府轩世子准备的生辰礼,请转交给他。公子来日再登门拜谢……。” 微雨还没说完,手中的芦苇和信笺都已被人扯走,投入一旁的火中,不由得瞪大眼睛,眼睁睁看着小姐的芦苇和信笺渐渐化为灰烬。 “他就是安王府轩世子。”莫让指着陆情轩,轻飘飘道。 微雨愣了愣,这也太扯了……小姐送礼给失踪的轩世子请莫相府的大公子转交她觉得很扯,现在轩世子竟然真的与莫大公子在一起,更是扯啊,轩世子对小姐送的礼物看都不看就焚了,更更扯! 她回去该怎么跟小姐回禀啊! 跳动的火焰舔上芦苇,一股白烟后化作飞灰,陆情轩呆呆的看着一圈一圈的火焰,那张信笺他可以想象得到,大抵又是幽兰若逗他的酸诗。这几个月他看了很多,心,牵动的不是一丝一缕。 信笺触火即燃,一阵风微微拂过,信笺翻飞,露出里面的字帖,薄纸在火中挣扎了一下,随即被火焰吞噬,陆情轩只看到第一行,“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薪尽火灭,陆情轩的心亦跟着火焰,缓缓熄灭,最后化为灰烬。 我是爱你的,一万个舍不得,只是应该结束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01】王府秘事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陆情轩离开晟京城时,莫让就站在他身侧。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巍巍城墙,灼灼劲风,烈烈天光。莫让悠闲的靠在城墙上一边摇扇子一边数砌墙的砖。数到第一百块时,陆情轩开口了。 “日前我在青州发现不寻常的势力,这极有可能与南国有牵扯,我必须查探清楚。” “你要离开?一声不响的?不管幽兰若了?” “别再提那个女子了。我暂时不想听到有关她的任何事。” “既然放不下,为什么要强迫自己放下?” 莫让不赞同陆情轩就这么放弃一段大好姻缘,但是陆情轩下定决心了,他是改变不了的。 既然改变不了的事,他不想再多说。但他无法改变,有人却能改变。譬如那位无法无天的幽小姐。 七日后,在确定陆情轩离晟京城足够远的时候,莫让摇着扇子施施然逛到了幽相府门口。 扇子一收,打量了一圈幽相府的门楣,莫让决定不通报了,直接翻墙吧。这幽相府的墙,委实翻得太没难度。 半刻钟后,莫让将幽相府逛了三圈,在最偏僻的北角找到了幽兰若居住的兰馨苑。 “天涯阁悬赏的追杀令是你发布的?”还未站定,莫让已开门见山的切入今天的话题。 身后的脚步声和不善的诘问一同落定,幽兰若悠悠转身,嘴角勾起一丝好看的弧度。 三日前得知陆情轩又一声不响的离开京城,幽兰若彻底震怒,她连妆容也没改换就去了朝凤楼,让温娘将从前陆情轩借着莫让的名头送的一干物什统统翻出来。 温娘从修禹那儿得知自己和陆情轩的牵扯,听的惊心动魄,以为自己要将这些东西还给陆情轩,与他撇清关系,顿时开始一轮一轮的劝慰。无非是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舌头和牙齿还有碰撞的时候,解开误会再续前缘云云。 其实温娘的担忧纯属多余,幽兰若是个不会让自己受委屈也不会让自己吃亏的人,陆情轩那样身份的人出手的皆是价值连城,白白送回去,她脑子进水也不会干的事!已经损失了感情还赶着损失钱财,那也太愚蠢了。 事实上,幽兰若一贯的风格是花钱买乐子,当下幽兰若让修禹将一干价值连城的的首饰摆件打包拿去莫玉斋换银子。然后用那笔银子去天涯阁发了条悬赏令,五万五千两银子买安王府世子陆情轩的人头! 天涯阁是前几年兴起的神秘组织,是一个只要付钱到位,可以为你提供一切服务的地方,杀人自然也不例外。 上到王侯将相,下到平民百姓,在天涯阁的账本上,都有一个估价,只要付得起报酬,天下无他们不可杀之人。 而且,这个组织的保密性极佳,绝对不会透露雇主的信息。幽兰若买凶杀人的消息,莫让当然不会是从天涯阁探听到的消息,而是莫玉斋。莫玉斋,是莫相府的产业。从莫玉斋换了银子手都没转就去天涯阁悬赏,幽兰若委实太嚣张了。 她是摆明了宣告天下,因爱生恨,相恋成仇的节奏,踏踏实实的上演一场相爱相杀的戏码! “是我。”幽兰若有些好笑,莫让的架势循着开门见山,问题却是多余! “为什么?”幽兰若这么干脆的承认让莫让有些意外,不过细想,这也是她的风格,“为什么要这样做?”莫让又问了一句,“你应该晓得,以玉现在的武功,能用银子驱遣的乌合之众还杀不了他,你花这么多银子发布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图什么?” 对于武功一途,幽兰若不了解,陆情轩的武功有多高她不清楚,只记得他曾说难有敌手,可想已登峰造极。 可事实无绝对,一则也许是自夸自雷,诚然可能性极小,但还有第二则,“乌合之众?大少岂不闻蚂蚁咬死象的故事?”幽兰若嗤笑一声,讽刺道:“若是大少真这样认为,又何必特特跑来问罪于我?反正对你们也没什么妨害不是?” 莫让噎了一下,哼了一声,捡了张凳子坐下,心中尚自郁愤难平,“谁说没妨害了?对他的生命是没妨害,但是也让人难受是不?心爱的女子,一转身翻脸不认人,还买凶杀自己,你当真不怕他寒心!” 闻言,一抹笑意自幽兰若的嘴角浮起,“大少,你刚才问我图什么,我图的,就是让陆情轩难受。”幽兰若巧笑嫣然,似是在与莫让分享某个难得寻到的乐子。末了,盯着莫让又问了一句:“陆情轩现在难受吗?”她的表情,似很想知道。 莫让完全傻了,五万五千两银子,就为了买陆情轩一个难受?把钱给他,他有九百九十九种方法让陆情轩难受,让他去啊!那可是莫相五十五年的俸禄啊。 莫让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稳,“我听闻有人花千金博美人一笑,你这行为,其实也有异曲同工之妙,不难理解,不难理解,都是让心上人感受一下七情六欲嘛。啊,哈哈!” 心上人?是这样吗? 幽兰若轻易不会难受,但凡有让她一分难受的人,她必让那人十分难受。所以,反过来说,她现在挺难受的。 “你现在目的达到了,撤回那道悬赏令吧,别让你们越走越远?”莫让真诚的劝道。 幽兰若转眸望着莫让,唇角凝出一个幽深的笑:“恐怕不能如大少的愿,我发布的,是天涯阁最高的天涯追缉令。”幽兰若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又道:“陆情轩他贵为安王府世子,安王府可不是吃素的,天涯阁的人又不傻,这么干脆的得罪安王府,没有足够的好处怎么行?” 莫让滕地一下站起来,不敢置信的盯着幽兰若。 天涯阁的追杀令也有三六九等之分,普通的追杀令,属于钱货两讫,高等一点的,先付一层定金,完成后收尾款,而天涯追缉令则是最高等。直接付清赏银,天涯阁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完成悬赏令。 依着陆情轩的身份,天涯阁不会轻易接单,但是天涯追缉令,则是天涯阁无法拒绝的。只要银子到位,他们必须接受。每个行业都有每个行业的规矩,杀手行也不例外。 “天涯追缉令一旦订立,不管任务是否完成,都不会退银子。如果我现在撤回悬赏令,我的银子就都打水漂了,五万五千两啊大少!”幽兰若看向莫让,眨了眨眼睛,第一次作出对银子也心疼的表示。 莫让气结,真是败家!可恨的是,这回还不能不败! 莫让来回狠狠的走了两圈,一边纾解心中的郁闷,看幽兰若一幅闲闲的样子,又接着狠狠的走了两圈。 幽兰若靠着廊柱,颇有兴致的看着莫让气愤的样子,一幅没有足够条件就不会妥协的样子。 又走了几圈,莫让在幽兰若身前两步处站定,终于下定决心,“我用一件物什交换。” 幽兰若挑眉,他们还藏着什么价值五万两白银的好东西?最好别叫她失望。 “这件物什,五万五千两,幽小姐绝对不会吃亏。”说着,从袖中掏出一个绛色丝绸包裹的小盒子递给幽兰若。 幽兰若接过放在栏杆上,解开丝绸,想着这就是今天的正题了吧。丝绸中是一个做工精细的雕花木盒,打开盒子,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段长块的紫檀木,紫檀木两端微斜,一端还有烧着的痕迹。幽兰若俯身闻了闻,又敲了敲,心中的失望压过被戏弄的恼意:“我可不是陆情轩,对木头没什么爱好,这一段木头也值不了五万两银子吧?” “你在仔细看看。”莫让并未解释,只示意她再看看。 幽兰若从盒子中拿出紫檀木,翻过来一看,顿时有些诧异,这和相框有些相似,只是正面不是透明的玻璃,而是半透明的琉璃石,琉璃石下也不是相片,而是,一张小纸条。 那纸条,时隔多年,有些发黄,但幽兰若还是刹那间记起了,这是五岁那场宮宴,她扔给陆情轩的小纸条。从前的记忆如洪水般涌上来,幽兰若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复杂。 “你就是幽兰若?面黄肌瘦的,长得真丑!” “我收回上午那句话。” “因为你的人和你的字比起来,真是漂亮极了!” …… “看来你还记得这张小纸条。”莫让突然松了一口气,幽兰若对陆情轩并非无情。 “所以呢?”幽兰若收起神色,摩挲着紫檀木上被火灼烧过的那处,淡淡道。 那些记忆,初时欢快,渐渐掺入辛酸,后来她刻意的去遗忘。原来,忘不掉的,始终是忘不掉。幽兰若沉默。 气氛一下子变得很凝重,这一圈的空气厚重得让觉得呼吸都很难。 良久,幽兰若微抬头,清淡的目光投向虚空,语音飘渺,似在对着身后莫让说,又似不过自言耳:“我两岁的时候,和陆情轩定了娃娃亲,我不是个乐意受人摆布的人,但是想到那个静静躺在红绡帐里苍白的玉人,我对长辈安排的亲事竟然没有多大的抵触情绪。待我五岁的时候,那场宮宴上,我本想戏弄他一番,叫他不敢小看我,可是当我听到你们在御花园外的林子里的对话,我觉得嫁给陆情轩也很好。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戏弄了谁。” “那场宮宴后,我开始习字,每天都会写一张字让父亲带给陆情轩。虽然他从没回应过我,但我知道他是中意我的,不然那些字父亲一张也送不出去。后来,我还学习礼仪,想着以后嫁给他,不可以给他丢脸。我是真心的想嫁给他!撇开的他的身份,他的光环,他的未来,就那么一个八岁的孩子,决定和他一起携手百年。而他,那么轻易的走了。一句话也没有!” 幽兰若有些语无伦次,她不知道自己想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终于,九年后,他回来了,我匆匆赶去,我想,他但凡稍微服个软,我也不会再计较他当年的不辞而别和多年来的杳无音讯。甚而,他随便扯个什么理由,我都会相信他有不得已的苦衷。若再得他几句情意绵绵的温言软语,也许还会感激涕零得一塌糊涂。” “可是,可是,我赶到的时候,连他的一片衣角都没看到,他们说,他是来退亲的,退亲!”幽兰若只觉得压抑了那么多年的难受都涌上来,堵在她的心口,叫她的心发疼。 她的百年,他不留恋。这多么无奈啊! “呵!我想我和他彻底完了。这样也就罢了,我也不是个喜欢纠缠的人,别人摆明了对你没兴趣,还赶着贴上去,我还没那么下贱!当我已经渐渐放下从前的那些事,他却换了个马甲,又来招惹我。还让我更深的爱上他,而知道我是幽兰若后,他又走了。再一次不告而别!再一次决然相弃!” 幽兰若倏然转身看着莫让,眸光凌厉,她一字一字道:“是我做错了什么?容他这般轻贱?他都这般轻贱我了,我想要他的命不是理所应当?” 莫让听着,眼眶有些微酸,别开头,“他没有轻贱你,他是喜欢你,很喜欢你的。从他第一眼看见你开始。” 莫让不知道幽兰若说的“马甲”是什么意思,但陆玉的情史他是最清晰的见证者。 他指着那段紫檀木,“这个就是证据。他如此煞费苦心的保存你送给他的第一份礼物,对一个不喜欢的人,他会这样做吗?当年,玉解释说他留着这张小字条,是为了自勉,提醒自己有个连字都写不好的未婚妻,料想将来也不会有什么出息,但是夫妻一体,他自己要更努力上进补她的短。” 黝黑的紫檀木在朦胧的视线中起了叠影,幽兰若嘴角动了一下,却没说什么。 “可是却常常看见玉对着这个东西傻笑,他是个痴人啊!这样的他,离开你,比你痛苦了不知多少倍。”莫让怅然一叹,看着幽兰若,轻声问道:“你想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离开你吗?” “想!”所有的不介意都是假的,当真的爱一个人的时候,他的所有你都想知道,更何况还是与她这么紧密相关的。 “好,我告诉你。”莫让走到雕栏前,视线在院子内外扫了一圈,然后投向云海深处,“这是安王府最大的秘密。今天由我告诉你!” 幽兰若心中一凛,深吸了一口气,缓步到院中,手一挥吩咐了句:“所有人,退后三百步,别让任何人靠近!”话落,院内院外数处响动了几声,片刻后静下来,她看向廊下的莫让。 “二十多年前,先帝宠妃生有一名伶俐的皇子,那名皇子却伶俐过了头,掀起一番夺嗣的风波,而后,帝突然驾崩,遗诏都没来得及留下。如今的陛下当时虽贵为太子,也有些拥趸,却不及那位皇子拥有兵权,便存了退让的心思。但他的母亲是个厉害的角色,太后以侄女颜西灵笼络安王,让安王府坚定的站在她儿子的阵营中。为最后的大业立下汗马功劳。” “颜西灵与陛下是姨表兄妹,自幼青梅竹马,陛下从小就喜欢这位表妹,但是太后当年用计将他调走,低调的为安王和颜西灵举行了大婚,待陛下回来,一切已成定局。失了美人的陛下,将心思转回到江山,最后在安王的铁血拥护下,斩了不安分的兄弟,登上帝位。” “陛下励精图治,天下一片安定,四方来朝。在一次微服私访中,陛下遇见了一名女子,那名女子与颜西灵有三分相似,这也算移情吧,陛下将那女子收进后宫深深藏着,不过半年就升为贵妃,后来生下四皇子。” 这一段宫廷秘闻,算不上多秘,版本众多,其中的牵扯以幽兰若的智慧和情报还是能理出来,只是这并不是她现在关心的,“那个时候陆情轩还没出生吧?” “安王夫妇情深意重,陛下与贵妃恩爱缱绻,这是多美好的结局!”莫让落寂的笑了一声,这世上美好的事,总是太少了。 幽兰若恍然,四皇子的那贵妃母亲后来可没什么好结果,陛下仁德天下传颂,可是对那贵妃,结果得很果断,白绫赐死,母家发配边疆。 “变故发生在十九年前,戎国来朝,献上最美的公主和亲。本来也就是陛下的后宫多个女人,可是贵妃不喜戎国公主,枕边风吹得陛下是进退两难。有弄人体贴得给陛下出了个主意,将公主赐给安王。陛下英明一世,却犯了回糊涂,可能心底对安王横刀夺爱还是耿耿于怀,觉得不能让戎国公主给自己找不痛快,那就去给安王添堵吧。一道圣旨下,安王府多了个侧妃。” “那段时间正值安王妃怀着孩子,而且安王也要做点面子上的过场,对戎国公主厚待几分。不料那戎国公主却是个不识时务的,故意冲撞了安王妃,安王妃怀着孕脾气也变得易怒,当下训斥一番。戎国公主去找安王哭诉,不想一素宠纵她的安王又把她训斥了一番,戎国公主在戎国任性惯了,连番受挫后顿起歹心。给安王妃下了尽欢。”话毕,莫让阖上眼眸,手中的拳头却在咯吱咯吱的响。 “尽欢?那是什么?”幽兰若心中升起一抹沉重,这大概是陆情轩离开她真正的理由了啊。 半晌,莫让吐出一口气,挣开眼睛,缓缓道:“一种蛊。一种碰了就不会再有子嗣的肮脏东西。” “可是安王妃不是生下了陆情轩吗?”幽兰若呐呐道,她仿佛记得陆情轩比她大三岁,今年十八岁。 莫让转眸看向她,沉重的吐出那些触碰不得的旧事:“安王妃是在中蛊之前怀上玉的,但是中蛊之后,再也没有怀孕;玉,在母体就沾染了尽欢,这一生再也不会有子嗣。”莫让手撑着廊柱,那样沉重的往事,叫他难以承受,他尚且如此,而陆情轩,那样的尊华高贵,天之骄子,又是怎么面对这样的打击的呢? “事发后,安王斩了戎国公主,陛下赐死了贵妃,牵连的一干人无一幸免。但是陛下将这件事压了下来,责令再不准提起。这件事也就一直瞒着玉,直到他九岁,从父母的争吵中得知。然后,他消失了三天,你知道的。你找到了他,他焚了从前你写的那些字,还想焚了这个紫檀木,我偷偷藏了起来。”莫让苦笑,总有那么些事不是人力能掌控的,“若是一个女子还好,但一个男子中这种蛊,他只是不想连累你。” 幽兰若沉默了,莫让所说她不敢苟同,一个女子中了尽欢,可以让别的女人为丈夫生育子嗣,就如同安王妃;反过来一个男子中了尽欢,恕她心胸太开阔,没什么不同,谈不上连累。 不过现在这不是重点,她想起另一件事,“十年后,陆情轩作出了决定,和我解除了婚约,那么招惹幽月又是怎么回事?就不连累幽月了?” 莫让的目光闪烁了一下,然后非常理所当然的说道:“一个相府小姐和一个风尘女子自然是大大不同的。而且,风尘商女幽月,心胸开阔,又唯利是图,我们想,她是不会太计较这件事的。” 幽兰若想骂娘!莫让今天纯粹是来找揍的吧?鄙视了她的身份又鄙视她的人格,最后她还是被那句“我们想”狠狠的刺激到了,和着商量好的!不过这也不是重点,她忍! “既然知道我不会计较这件事,那这一回他走又是怎么一回事!”幽兰若几乎是吼出来的,眸中闪烁中熊熊怒火。 莫让眼睛亮了一下,脚下微微动了动,“大概又是良心发现了吧,想一想,还是觉得不能连累你……”话还没说完,眼见幽兰若举起一个花盆向他砸来,赶紧飞身而起,落在院墙上。 回头道:“这些过往因由我都告知了你,你们之间的情要怎么处,就由你决定吧。”说完纵声一跃,赶紧离开,因为他又看见幽兰若捡了一块鹅卵石在手中。 今天幽小姐的心情不好,他向来是个识趣的人,此刻自己最明智的做法就是赶紧开溜。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02】滟华伊始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幽兰若随手翻着黄历,六月二十八,宜嫁娶、纳彩、订盟、出行、祭祀、祈福、进人口、会亲友……,在这个百事皆宜的黄道吉日,皇后在宫中设宴赏莲,帖子散遍晟京城名门府邸世家,邀尽贵女千金小姐,独独遗漏了她,这个皇后还真是不厚道! 纵然前次宮宴她行事欠妥,身为一国之母度量也太狭小了! 幽兰若轻叹一声,出了兰馨苑向幽相府的书房行去。 其实皇后不邀请幽兰若实属情有可原,自十年前年宴后,她未再赴过一场宴会。起初还有人记挂,后来再有哪个做宴,都晓得发给幽家三小姐的帖子是白发,再后来也就没人给她发帖子了。环保嘛,能节约一张纸是一张纸啊! 若是往常,这些个宴会她是不在意的,今次,幽兰若却需要这个机会去露个脸。皇后不给她帖子,她想赴宴,只能自己找路子了。 “小姐,你素来不喜欢这些个宴会,今次怎地如此掉价的主动赴宴?”修禹瞧了眼宫门口停着的一排排马车,人还真不少。 “你觉得呢?” “莫非是小姐终于看开,觉得安王府轩世子不过尔尔,想要寻找第二春?” 幽兰若眄了修禹一眼,这丫头捡回来时,讲到男欢女爱还会脸红,跟着自己这些年,竟然变得如此奔放了,真是难得! 下了马车,幽兰若递了名帖,宫门守卫按例检视了一番,放了行。那守卫长面上没有为难她们,却在她们行了几步后嚼开了舌根。 只听一人道:“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幽三小姐?被轩世子退了婚的那可怜女子?前几天陛下大寿,我调班,未见着还觉得可惜,今日一观,不过寻常啊!” 又一人道:“可不是有负盛名?姿色平平,气质平平,德行平平,也不怪轩世子瞧不上。不过我倒不见得有多可怜,这些千金小姐,表面上看得光鲜,实则手段层出不穷,岂不知男人战场上真流血,女人后院是看不见硝烟的战场。” 初初那一人又道:“被退了婚怎地不可怜?寻常人倒还好,轩世子不要的女子谁敢要啊?以后还不知怎样呢。” 后来的一人又道:“你可只知其一,刚才这幽三小姐递给我的名帖,可不是皇后娘娘发的呢,而是太后娘娘从前允的随时出入宫廷,这幽三小姐难得进宫一次,今次没有皇后娘娘的帖子却在皇后娘娘设宴的日子进宫,其中耐人寻味啊!” …… “真是大胆!一个小小守门竟敢如此非议贵人。”她们虽渐行得远,那两守门声音也低,但修禹身怀武功,内力不弱,他们说得一字不落的入了她的耳,顿时十分不忿。 “有什么好气的,这么议论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谁还堵得了谁的口?”幽兰若面上一派平静,转角处斜了一眼宫门处,心中怜悯,有空扯八卦的差事大多清闲,而清闲中往往容易生事,而生事生得过了最易丧命。 可见从事的行业和生家性命是何等紧密的联系。想到此,又吩咐修禹道:“记得回去让樱花查查那守门的底细。” 樱花娘子,江湖上另无数人闻风丧胆的女魔头,天涯阁的大当家。无人知道,她也是幽兰若的仆属。 修禹“啊”了一声,讶异道:“小姐略施手段也能教他死无葬身之地,何必舍近求远劳烦樱花的人?” “修禹何时竟觉得我是如此小量的人?”幽兰若悠然驻步,瞥了眼自家丫鬟,摇了摇头,“有这番见地的人,可是不多!”说罢迈步向长宁宫走去,“走吧,太后娘娘该等急了。” “不是赴皇后娘娘的宴吗?” “吃水还不忘挖井人呢!自然要先去拜见太后娘娘的。而且,”幽兰若顿了下,幽幽道:“太后退居长宁宫多年,不理后宫杂事,但后宫最有智慧的,非这位老太后莫属。” 幽兰若没有说,她们虽是做掉价的事,却也不能掉得太过彻底。 修禹长的玲珑剔透,心思也玲珑剔透,唯独一件事让幽兰若惋惜,在外人面前,修禹是智商超高情商超低,而在她面前,却是情商超高智商超低,真是叫人扼腕,好好一姑娘如此多变。若稍微长进一些,她还真舍不得把她嫁出去。哎! 长宁宫一如往日宁静而肃穆,太后端坐在上,见到幽兰若立时招手让她过去,幽兰若行了个礼后,迈着碎步走到太后下边坐下,“太后娘娘,兰若好久没来看望您总是觉得心中惶恐,担忧太后娘娘没个人解闷,担心太后娘娘又胃口不好,担心太后娘娘夜里睡得可安稳,如今见着太后娘娘,还是如此慈目开怀,面色饱满,白里透红,比往常更光彩照人,可教兰若安心了!” “呵呵,兰若也还和往常一样会讨人欢心!”太后拉过幽兰若的手,看着底下皇帝的嫔妃笑着道:“哀家说你们呀,成日里来请安都没一个有兰若的贴心。” 下座一行宫妃顿时点头告罪。 幽兰若宁静的笑着,待请安毕一行宫妃都退下后,太后敛了笑,看着幽兰若满目尽是心疼:“好孩子,教你受委屈了!” 太后与幽兰若,交情算不上多深,只是从无利益冲突,而且十分合她眼缘,是以是有几分真心的。幽兰若仰头看向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眸光一片澄澈,摇头道:“我不委屈的,要委屈也是陆情轩委屈。” “你这孩子,还是这么拗!”太后佯怒的看着幽兰若,心底却是叹息。 幽兰若嘴角扯开,周身尽围着暖意,垂下头,目光移到握着她的那一双手上,“太后娘娘,你不是也说我和陆情轩是天作之合吗,我想我和他还没有走到不可挽回的境地,安王府需要一个像我一样聪慧的主母对吗?” 这一番话简明扼要的表明了幽兰若的立场,其中的直白凌厉让太后愣了一下,不过多年的后宫浸淫瞬间让她心中做了一番权衡,她无奈叹息一声,“你这孩子啊,哀家还真舍不得你去了别处。也罢,你素来是个有主见的,下了决心是谁也劝不了的,就叫你去撞撞南墙也好。” 幽兰若笑了笑,太后能走到今天,不是偶然,没有睿智的头脑也辅助不了两朝帝君,开创一片盛世。她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因为智商差得不远,沟通的困难才会少一些。 又陪着太后闲聊了好些时候,说宫外奇闻,扯名人八卦,道野史轶闻,直到用过午膳,又逗了一番乐,幽兰若才起身告退。 临行时,太后再次拉着幽兰若说道:“兰若,我皇家什么不多,就是子嗣多,与你年龄相仿的,也有数位,若有中意,哀家尽可为你做主。” 只是除了陆情轩!幽兰若在心中补充道。 可惜,东洛国皇室,她只看得上陆情轩。 — 出了长宁宫,修禹与姚晚宜一道迎了上来,姚晚宜当先打趣道:“你这人看着和善,实则心高气傲得很,素来讨厌这些规规矩矩的宴会,今儿个没有帖子还赶着赴宴,却是为何?” “为了寻找我的第二春啊!” 晟京城贵女中豪爽洒脱者,姚将军府的千金姚晚宜论第二,应该没有人敢称第一,而豪爽洒脱如姚晚宜,也说不出这样的话。 姚晚宜暗恨,幽兰若行事每每让她震撼,每一次她刚适应,幽兰若又能挑战新高。幽兰若今次提的这个缘由,正是所有人猜测非议的,但姚晚宜是不信的,幽兰若的心思能叫众人都晓得,那就不是幽兰若了,“你真是越来越不老实了!” “我怎么不老实了?”幽兰若轻笑,她的确似乎从来没有老实过。 “你要真是为这个缘由,那也不用赴宴了,明儿个我就让我哥去幽府提亲去!” “呵!嗯,”幽兰若作反省状,然后点点头,“我是不老实。” 姚晚宜噎了一下,这么爽快就承认就算了,还当成理所当然了,这也太不把她当回事了! 刚想找两句话来刺她一下,却听她道:“晚宜,我想很快,我会做一些不理智的事出来,如果有一日需要你襄助,你会拒绝吗?” 姚晚宜微愣了一下,没急着回答幽兰若的问题。 细数一下,幽兰若除了百无聊赖时上门来消遣她几句寻寻乐子,唯一求助过她的就是前些日子让修禹来借了一张姚府的名帖。 姚晚宜黛眉微皱,不确定的盯着幽兰若看了一会儿,突然道:“兰若,晟京城人虽众,在我眼里不过三类,看得过眼,看不过眼的,和不看的人。你属于我最看得过眼的,而莫让,则是我最为看不过眼的。” 幽兰若挑眉,她和莫让真是三生有幸! “你嘛,长于闺阁,心怀天地,金丝笼子困不住你,你便张开了翅膀自由翱翔,是风是雨,一力承担,不怨不怒,不卑不亢。我欣赏你的是,你想去飞,就能长出一双翅膀。而莫让嘛,明明是胸有丘壑,偏偏装成纨袴膏粱一个,自以为装得像,骗了所有的人,却谁也没骗过!这也罢了,还径直的蹬鼻子上脸,晓得没骗过人,装作所有的人都被他骗了!”说到莫让,姚晚宜总能平地升腾三斤怒气出来。 “所以?”幽兰若摸不着头脑,姚晚宜和莫让看不对眼,当年同窗,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架,早已闹得世人皆知。 幽兰若曾以为,他两这属“打是亲骂是爱”,可多年过去,两人端得是仇深似海,恩怨越结越深,情人的火花,半点没擦出来。 “所以如果你寻找的第二春是莫让的话,走完这段路,咱们的交情就结束。”姚晚宜抬眼眺望,目力所及,是宫道拐角,那里种的是一颗梧桐树。 幽兰若脚下一个趔趄,双手扶着修禹勉力站稳,哆嗦着指向姚晚宜:“你……你你,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的哦!” 莫让?他是陆情轩的死党,朋友妻不可戏! 幽兰若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如何能做出这样的事?置陆情轩于何地? “晚宜,事不过三,我能原谅一次两次三次,第四次我也无法想象我会怎么做。”惆怅的叹息一声,幽兰若环顾了一圈,这里曾经是陆情轩生长的地方。 “所以,就不要让第三次结束。”姚晚宜默了一下,甩开被幽兰若带出的怅然。 两人皆是晟京城贵女中的异类,虽不属于同类,但那份孤军作战的寂寞仍然让两人生出些知己之意。 “晚宜,咱们是来赴宴的,今天可是个好日子,不要再想这些让人不快的事了。” “嗯。兰若,我有种预感,今年你是一定嫁不出去的。”眼见着幽兰若脸色微变,姚晚宜勾着唇不急不缓的补出下半句,“来年春天,早春第一朵花开的时候,一定能喝上你的喜酒。” 幽兰若“噗嗤”一声笑了,斜她一眼,打趣道:“晚宜小姐,我还是第一次晓得你有当先知的潜质。嗯,以后果真嫁不出去时,可以去南大街悬张条幅,摆个摊子,替人算命去。” 东洛国的皇宫建筑走的是大气恢弘风,宫道虽宽,两侧景致不甚如意,姚晚宜低头调整着步调,力求每一步都踏在铺地方砖的中央。 她似认真的思索着幽兰若的提议,须臾,一笑,“兰若,你这是在骂我神棍?可你忘了,你幸运之始,正是另一位神棍的一句话啊!” 是幸运还是厄运,尚不分明,于今之日,言之过早。 宫道尽头,正是今日宴会之所,先前不过是一棵梧桐挡了视线,她们以为还有很长,其实不足一箭之地。 幽兰若微笑,“我信仰宇宙有神,真神有知,也相信我是得神眷顾的人,但我的命运,我更喜欢把握在自己手中。” 脚下踏出一步,越过梧桐树,缕缕丝竹声飘来悦耳,幽兰若眸光微眯,华光潋滟的眸底清晰的倒映出宫廷宴会微拉开的序幕。 ------题外话------ 中秋发生一点小变故,拖到现在才发真不好意思。 不过还是祝大家中秋快乐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03】才艺比试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幽兰若与姚晚宜自梧桐树下步出,声声悦耳丝竹还在继续,而三五结群的谈笑声都那么不自然的滞了一滞。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旋即,又是更热切的继续笑谈,只是话题都换了个主角。 幽兰若已不是前次宮宴那番土里土气的打扮,但也不算得宴会中最花枝招展的一个。 宴会中,最花枝招展的那个,当属皇后娘娘的爱女明清公主。但今天的主角不是公主,而是众贵女,她再招展,也是徒劳。 幽兰若只瞥了一眼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贵女千金,与姚晚宜并行,一路分花拂柳径直来到皇后座下。 “臣女姚晚宜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 “臣女幽兰若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 幽兰若与姚晚宜微微俯身,端正行礼。 二人鞠躬行礼,抿嘴浅笑,眉眼低垂,寻不出一丝错处。但偏偏,她们行的都不是跪礼。 明清公主好奇的目光在幽兰若与姚晚宜身上来回转了又转,在她的认知里,这二人是京中贵女圈子里风头顶胜的人物,与她的表姐端木郡主温婉的贤名不同,这二人的风头,皆是因其终身大事上的际遇让外人揣测其品行。 顶着九尾赤凤金冠穿着云纹暗凤洒金袍的皇后娘娘,倒是第一次抬眸正眼看了看台阶下的两名女子,却见二人姿态端正,不卑不亢。 她“咳”了一声,接过一杯茶抿了两口,方和蔼着语气道:“快起来吧,不是什么大宴,用不着行大礼。本宫不过是闷得慌,想寻几个孩子来跟前热闹热闹,难得你们都有心,”转眸眄了一眼身侧的宫婢,“还不快带两位小姐入席。” 幽兰若与姚晚宜对视一眼,清亮的眸子闪过一抹疑窦,这皇后娘娘,有古怪! 跟着宫婢走到皇后为她们安排的席位上,姚晚宜当即不客气的坐下,伸了个懒腰,然后软软趴在桌子上一副要睡觉的做派。 幽兰若无语的摇摇头,又扫视了一圈今日前来的贵女,这一瞥,好巧不巧的瞥到了与她们遥遥相隔的一名身穿浅紫色襦裙的女子,那女子,隔着娇花美人,亦正向幽兰若看来。 端木晴! 幽兰若一眼便认出了这位蛇蝎美人郡主,当日的牢狱之灾现在想起,她只觉得荒唐至极! 幽兰若眸光微眯,从前的什么误会她没空理会,这个端木郡主如果现在还觊觎陆情轩,那她就是自找死路。幽兰若怜惜美人,但对于抢自己男人的美人,幽兰若是绝不会有半丝仁慈的。 “这个端木晴,有些意思,你与她打过交道了吗?”姚晚宜诧异的看一眼幽兰若狰狞的表情,又瞥一眼端木晴藏在阴暗中的面孔。 “只是奇怪,这个端木郡主贤名在外,怎么也如你我,至今无人问津!”幽兰若收回视线,她怎么觉得这位端木郡主不似长寿的相,她在她手底下吃的那些灾难恐怕要记成一笔死账了。 姚晚宜不屑的嗤笑一声,嘲讽道:“贤名又如何?我们这样的身份,婚姻大事谁能自己做得主?承平的贤德之名岂是端木晴能比,又何如?她的归处早已注定,局势未明前,还不是得照样等着!” 此言倒是见解深刻,幽兰若暗笑,也许只有她是例外吧,东洛国,乃至东陆,男尊女卑,女子的命运,都掌握在男子的手中。 而即便不是男尊女卑,男女的婚姻,又有几桩是因为爱情结合的呢? 天底下的事,不过你情我愿,各取所需。 若有一日再无所需,那么也就走到了尽头。 “圣上驾到!”一声高喝,自御花园外传来。打断园内众人私语,打断幽兰若飞上九霄的遐思。 幽兰若起身,众贵女都已诚惶诚恐的伏地行大礼,她与姚晚宜站着已经慢了一步,所幸所有人都低头跪下,虽突兀,也无人看见。 姚晚宜一脸不耐的跪下,嘀咕着:“早知道再晚一点来了。” 幽兰若好笑,对她耳语道:“你其实可以来得更早一些,睡得更熟一些。” 心知幽兰若这是在讽刺自己每每被逼参加宴会总是伏案大睡的习惯,姚晚宜冷笑一声,咬牙道:“你倒是知礼仪!行跪礼不忘埋汰人!” “时值夏日,这御花园还能见着百花争艳,甚好甚好。”一道比皇后更和蔼的声音响起,幽兰若微微抬眸,帝王的冠冕遮住了文德帝的天颜,只听他接着抬手道:“都免礼吧。” 幽兰若垂首,这个声音她怎会忘记,没想到那日在千家酒馆遇到的老者竟然会是文德帝。 文德帝作为东洛国主,被誉为东洛史上最圣明的皇帝,他的谋断岂是寻常!当初他对自己的侄子娶一个风尘商女大力赞成,这其间,又有多少因素掺杂? 安王府,东洛国的一只猛虎,世代守护东洛皇权,何尝不是帝王睡榻旁的一只猛虎? 幽兰若心中叹息一声,安王府的主母也不是那么好当的。譬如颜西灵,她是安王妃,也是让文德帝眷顾的嫡亲表妹。 “芳公主驾到!”园外又是一声高喝。 免不得又是一番见礼寒暄,众人刚坐下,又起身。 “芳公主竟也来了!”幽兰若挑眉,今夜未收到帖子而赴宴的看来不只她一个了。 “这有什么稀奇?”姚晚宜收回视线,转眸睨着幽兰若,“今上提倡节俭,对于宴饮之事素来能避则避能俭则俭,一个月举办两场宮宴这种情况可是少得很,皇后以赏莲作名目,能这么轻易让今上破例?她敢?”姚晚宜挑了挑眉梢,“陛下的皇子们大多到了成婚年龄了,这就是变相的相亲宴,你不会不知道吧?” 幽兰若点头,“陛下亲临,已是表明十分重视,但是长公主没搀和这档子事的必要吧?她和皇子们素来不亲厚。” 姚晚宜怜悯的看着幽兰若,“你果真不知道啊?”又摇了摇头,颇为惋惜道:“长公主与陛下的皇子们不亲厚,与安王府的轩世子却是亲厚得很。”见幽兰若似乎还不明了,压低了声音道:“这不仅仅是给皇子们选妃,最主要的还有轩世子呢!” 幽兰若愣了好一会儿才消化了姚晚宜提供的信息,果真是身在其中不如旁观者清了。这些人,也太急了点!瞥到前方端木郡主端庄静坐,寻思着,计划得变一变了。 “晚宜,你可知道端木郡主是否有意中人?”幽兰若摇了摇斜靠在桌案上的姚晚宜,低声问道。 “我跟她又不熟,谁能知道!不过她心性甚高,能看上的男子,不是王者也是霸主,四皇子?大皇子?轩世子?列王府世子?”苦着脸数了一会儿,姚晚宜似坚持不下去了,瞪了幽兰若一眼,警告道:“关我什么事!不准打扰我,我要睡觉了。昨夜子时过了才睡的,一会儿还得移驾赏莲,这会儿我得赶紧补眠……。” 说着,声音低下去,已渐不闻。 幽兰若暗骂一声,不知道她晚上都干什么去了! 眸光掠过正襟危坐的端木晴,她当属一众贵女中地位最高的吧,心性甚高吗?为一个男人为难女人的女人,她幽兰若瞧不上。 更何况只是捕风捉影就痛下杀手,这得多没有安全感啊! 姚晚宜已经睡熟,幽兰若双手支着下巴,眼睛空洞的望着前方,似毫无生气的木偶。 前方礼官安排众人入席完毕,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游戏。 只听有人提议道:“闲着无趣,今日聚集众多贵女,甚属难得,不若我们以艺会友,来较个高下如何?”当下一片附和声。 礼官自去准备。又有人拟定规则。顷刻,已准备完毕一干物什。好戏已正开锣。 “真是没趣,横竖除了咬文嚼字,弹琴赋诗就没有点新意了!”姚晚宜不知何时醒来,睁着朦胧双眼,不屑的扫了一眼在座跃跃欲试的贵女千金。 幽兰若瞥了眼姚晚宜,哂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姚大小姐,你喜欢骑马射箭舞刀弄枪,觉着别人喜欢的诗词歌赋弹琴弄筝没意思,殊不知别人亦觉得你喜欢的没意思呢?” “你撞邪了?”姚晚宜回头诧异的看了眼幽兰若,又扫了一眼御座旁宫女已将排号等事物准备就绪,“别说就我不喜欢,你等着待会儿要是你被抽中了咱们再论。” “我运气没那么好吧?在座待嫁贵女少也有七八十人,抽取九名,概率不大。”幽兰若端起茶水轻抿了一口,正是一派看戏的兴头。 规则是,定下九项才艺,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舞,随机抽取九名在座贵女,再随机抽取其中一种才艺由其上台表演。 未选中的女子若有觉得自己才艺胜于台上女子者,可自请一较。 “此番比试,当设个彩头更妙。”芳公主扫了一眼台下跃跃欲试的女子,提议道。 文德帝看向皇后,这宫宴是皇后下的帖子,彩头当然由她做主。 却听皇后微笑着点应允,道:“长公主说的极是。前些日子本宫新得来一对祖母绿的宝石做成的耳坠,拿出来当彩头如何?” 下边一众贵女顿时面露惊色,祖母绿的宝石在东洛国甚为纳罕,须臾,个个眉眼上都染上笑意。好似自己能拔得头筹似的。 姚晚宜一哂,不屑道:“皇后娘娘可真小气。” 诚然幽兰若对宝石一类的饰物不感冒,也不可否认祖母绿的宝石价值不菲,“不若你将宝石赢回,转赠与我,我去换些脂粉费?” “如果倒数第一和第一来比试武艺,或者我也能拔得头筹!”姚晚宜没好气道。 幽兰若低头计算了一会儿,对姚晚宜所言不敢苟同,那位端木郡主,身手可不弱呢。 “……幽三小姐!” 只闻台上传来一声高喝,幽兰若与姚晚宜顿时差点从椅子上栽倒。 前边的话幽兰若根本没注意听,姚晚宜亦是。只是最后这四个字从礼官的口中传出,两位贵女霍然转身看向高台上。 “刚才,你听到什么了?”幽兰若平静的问姚晚宜道。 “听……到……听到礼官说抽中的第一位贵女是幽相府幽三小姐……”姚晚宜哆嗦着念完一整句话,接着猛然转身,两眼放光,激动的看着幽兰若,“兰若,是你,你第一个被抽中诶。必须的一定的把祖母绿宝石耳坠赢回来啊!” 幽兰若的脾性,姚晚宜素知,她心性傲然,不轻易与常人争高低,但一旦要争,必定要赢。在场一众贵女,幽兰若没有另眼相看的,若要她输于任何一人,她是不肯的。 而此九项才艺,幽兰若擅长哪一项呢?姚晚宜很激动啊很激动。 无语的忘了望天,她就觉得文德帝和芳公主用眼角余光一个劲的往这边瞥,还真没看错! 镇定的起身,镇定的步出,镇定的行礼,幽兰若镇定的望一眼礼官,“可在九项才艺中抽取一项。” 台下哗然,幽三小姐好大的口气。 世家千金,官宦小姐,居于闺阁,最是闲暇,消磨时光最多的便是学各式各样的才艺。而纵然天资最佳者也不可能精通所有才艺,那么告一声罪选取自己最擅长的一项才艺表演,才最有可能在重重挑战中,屹立不倒,最后拔得头筹。 幽三小姐如此豪气,是真有才学,还是虚张声势?不管是哪样,这股子豪气还是让一众贵女刮目相看。 而半刻钟后,她们不得不再次对幽三小姐刮目相看。 礼官尖细的声音喊出:“才艺选项,古琴,请幽三小姐抚琴一首,曲子自选。” 算不得偏难的题目,只是若琴艺不能十分出众,接着的挑战者也会接踵而来。 幽兰若一抬手,阻止搬案抬琴的宫婢,小脸微扬,豪气道:“不会!换。” 礼官的手哆嗦了一下,瞥了眼座上的三位主子,未接收到特别暗示,礼官无奈低头在抓阄箱中伸手一掏,微微一笑,念唱道:“才艺选项,弈棋,请幽小姐在台下任意选取一位小姐对弈一局。” ------题外话------ 因为没有存稿了,这个月又想加一千更,所有时间很不固定,素玉说声抱歉。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04】无才是德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话音刚落,底下一众贵女顿时几家欢喜几家愁,喜的自然是擅长弈棋者,皆伸长了脖子目光灼灼的望着幽三小姐,希望幽三小姐选自己上台。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忧的则是对博弈不精通者,生怕被幽三小姐选中上台做了垫脚石。 幽三小姐对四周心思各异的目光置若罔闻,小脸再次扬起一个高度,依旧豪气道:“不会!换。” 礼官一个身子一个哆嗦,稳了稳心神,回望了一圈台上的主子,摇摇头继续在抓阄箱里掏,须臾,唱诺道:“才艺选项,绘画,请幽三小姐临场作画一副,名目可自选。” 礼官念出,心下歇了一口气,东洛第一画师华新华大师弟子不多,据闻幽三小姐曾在其门下受过指点,想来幽三小姐画工应是不凡。 然而,这口气刚歇下,下一口气还未缓上来,幽三小姐再次扬声豪气道:“不会!换。” 这下底下的一众贵女坐不住了,纷纷与左右的闺蜜对视,再说不会,总能略懂一点吧,直截了当的否认,还一连三项,瞧那副倨傲的神情,似是理所当然,她们不淡定了。 唯一泰然若素的大概是离得最近的端木郡主了,她凝眉思索了一下,随即展眉,自顾品茶。 礼官再次掏出一张小纸条,唱诺:“才艺选项,作词一首,幽小姐可选定任意题目为词。”话落,殷切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幽兰若,隐含的期待热切而真诚。 “不会!换。”礼官得到的,依旧是幽三小姐无情的豪气。 底下私语声隐隐有盖不住的趋势,上头皇后娘娘的脸色已经一变再变,这幽三小姐怎么看怎么像是来捣乱的,她可没忘前次宮宴上幽三小姐强闹着要吃她的金桂芙蓉糕,吃了后又闹肚子不舒服。诚然她是并未动手脚,但外人看来如何想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此刻皇上和芳公主都在场,且未言声,皇后娘娘并不方便出言呵斥。不过她不可以呵斥,并不代表就任由着幽三小姐砸场。 皇后娘娘偏头一个劲的对着自己的侄女使眼色,奈何素来听话伶俐乖巧的侄女低着头品着茶,愣是半点反应没有。皇后娘娘暗骂一声,转身对自己的爱女明清公主使眼色。 明清公主偏着脑袋看母后眼皮抽筋,又转过视线看向幽三小姐,大眼睛里满满的是羡慕。其实刚才那些才艺她都会,母后逼着学的,她很羡慕幽三小姐竟然可以什么都不学。 皇后娘娘泄气靠在几案上捂着胸口。 文德帝抿了口天山雪莲为引百花千叶所制的香茶,这是他那爱茶的侄子前些日子送过来的,每每他想饮酒时,左右立即上一杯此茶,他想起少年老成的侄子色厉内荏的“训斥”,真再喝不下一口酒。 目光定在一脸倨傲的少女身上,文德帝微微挑眉,这小姑娘比小时候更有意思了! 礼官自是继续唱诺:“才艺选项,书法,请幽三小姐随意写几个字即可。”礼官擦拭着额头上的汗,身后皇后娘娘的目光让他如芒在背,他不是端木郡主也不是明清公主,皇后娘娘发怒,殃及的池鱼他肯定是第一条。 幽兰若神色露出一丝懒意,望望天,继续道:“不会!换。” 写字,最平常的才艺,甚至算不得什么才艺,会认字的都会写字吧?这位幽三小姐竟然连写字也不会,众人已经无语了。 落在幽兰若身上的目光有鄙夷,有猜疑,有怀疑,但无一例外,攻击力太弱!弱到幽三小姐在台上站着都能起困意。唔,也许是刚才姚晚宜传染的,幽兰若无声轻叹。 待抓阄箱中再无纸条可掏时,礼官反应过来,苦着脸根本不敢回头看主子们的神色。 台下众贵女惊得呆住,将九项才艺统统否定,她们很想问,幽三小姐你到底会什么! 姚晚宜环顾四周,顿时遗憾,这么精彩的好戏竟然无人可分享感受,哎,真是知音难觅啊难觅! 台上的幽兰若,自上台后,一直镇定自若。谁也不晓得她是真镇定还是装腔作势。不过不管是哪样,这位幽三小姐今后又会成为一段传奇,晟京城的闲人茶余饭后又添一项谈资。 只有幽兰若自己知道,她的耐性在被消磨,望望天,深吸一口气,终于念完了! “幽丫头,也不限于刚才所列的才艺,但凡你会的,不算精通,只求略懂,你就没有一样能展示给大家看的?”文德帝和蔼的声音响起,其中竟有对幽兰若的维护之意,台上台下顿时提了半颗心上来。 而幽兰若听着文德帝和煦如风的声音,竟听出几分隐着的幸灾乐祸,十足的看戏意味。 然事已至此,也容不得幽兰若后退。 幽兰若作思索状,想着拨算盘算不算才艺,沉默一会儿,上前一步,道:“回陛下,家父教导‘女子无才便是德’,是以不曾让臣女学习才艺之类。只说今后嫁到夫家当贤德待人,温顺从夫。” 她语气平平,似说天气。 听在一众跃跃欲试才艺比拼的贵女耳中,却是另一番感受。 女子无才便是德这句话,是封建保守的东洛国奉行的,却不是所有贵族阶层尊崇的。 而在座的贵女,纵然会千般才万般艺,所谋的,也不过是一个极佳的终身归属。会才会艺有什么用呢?夫家真的是根据这些来挑选媳妇的?当下一众贵女心头各是滋味。 姚晚宜心底哂笑,这个幽兰若惯会装腔作势!九项才艺,她知道的,幽兰若就精通书法、绘画、弈棋,古琴无法与名闻天下的秦无双相比,压在座的千金娇女一筹还是不在话下的。而她跳舞时展现的凌厉风华,天底下能淡然视之的,恐怕还没出生。 与姚晚宜一同哂笑的,还有端木晴,这个幽三小姐再三被轩世子凌辱,尚能如此淡然,游戏花间,也许她从前看错了她,或者,漏看了她。能得晟京二美之一的名头,也不是偶然。 台上的三位主子亦是神色各异。 文德帝当即明白,幽兰若这是明目张胆的耍他们。他没看到好戏,反被一个小丫头戏弄一遭,传将出去也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耻笑,真是不划算!但如今怒也怒不得,只能憋着。 “既然什么都不会,幽三小姐先下去吧。”皇后娘娘忍了好一阵,终于压不住心底的怒气,冷冷的看了眼幽兰若,一挥手道。 幽兰若盈盈一拜,正欲转身下去,却被身后一个声音叫住。 “慢着!”开口的是一直沉默的芳公主,她对幽兰若轻轻招手道:“小丫头,且过来。” 幽兰若脚下转了个方向,向芳公主走去。立定,依旧是不卑不亢的行礼问好。一派镇定安定泰然怡然。 “‘女子无才便是德’,说得很好。”芳公主看着幽兰若点点头,目光中毫不掩饰的赞许,“须知女子之才可有亦可无,而德行则是不可或缺的。你小小的年纪能看得通透,实属难能可贵。” 芳公主心下微叹,这女子暗暗隐藏的风华气度比之二十年前的颜西灵更甚,难得的是她聪慧过人,能屈能伸。 “虽然你未能拔得头筹,不该得彩头,不过孤仍有一件东西想赐予你。”说着,芳公主接过身后婢女递上来的一个雕花木盒子。 幽兰若拜谢一声,受下木盒,打开一看,顿时心底震惊,木盒中躺着的是一块暗金色的缕空雕龙珮,正是前次宮宴,陆情轩佩戴在身的那一块。近距离观看,方看清此珮似是一种稀有玉石所雕刻,玉石中嵌入丝丝缕缕的墨色,似流云,微微晃动,反射的却是暗金色光芒。 幽兰若大感惊奇,反射金光的玉石她是第一次见,也难怪她会错认。幽兰若忍不住用指腹摩挲玉佩,触感温润光滑,陆情轩佩戴的珮玦如何会在芳公主手中幽兰若不得而知,但稍微想想也知道,这不是简单的恩赐。 果然,芳公主宁静如水的声音再次响起:“此佩玉,名紫龙啸天。相传得遇有缘人可化龙飞天。”传说素来无实,芳公主见众人心底不以为然面上神色不变,也不分辨,继续道:“当初孤得此佩玉,乃是机缘巧合。玉郎素来不喜配饰,却一眼相中此玉,孤应诺,他成婚时,将此玉送给他。小丫头,今日一时兴起,赐予了你,他回来时,怕是得缠着我闹了。” 赐予?赐玉?赐玉!幽兰若默念,随即退后一步,俯身跪地拜谢芳公主。这块佩玉的缘由芳公主所叙是真是假不得而知,但芳公主的心意,幽兰若明了了。除了感激,仍是感激。 “下去吧。”芳公主挥挥手,幽兰若一声告退,自顾回到台下席位上。 还未坐定,姚晚宜一把抢过幽兰若手中的雕花木盒打开,感叹道:“这可比祖母绿的宝石耳坠珍贵多了,芳公主今天是撞什么邪了,竟然把它送给了你!” 幽兰若挑眉,“你知道这块佩玉的来由?” 姚晚宜忙不迭的点头,兴奋的看向幽兰若,“紫龙啸天,金凤鸣宵!传说这两件是天神遗留人间的配饰。有神力隐藏其中的。当初轩世子看上这块佩玉时,我父亲也在场,但据说此物天神赐福,轩世子又是福贵之人,怕被冲撞,所以不适合佩戴。” 幽兰若恍然,当初她与陆情轩定亲,正是一个生辰应了福厚命薄,一个八字合了命厚福薄,两厢互补,正结成良缘一桩。 雕花木盒底下铺着明黄的绸缎,温润光滑的龙形玉石裹着丝丝缕缕的墨云,寂静的躺在上面,周身反射着淡淡的金色光芒,似龙鳞。 幽兰若愈发惊奇,喃喃道:“墨绿色的玉石雕刻成的龙形玉佩,不带一丝紫色,为何叫紫龙啸天?” “谁知道呢!反正传下来的名字是这个,还给你。”姚晚宜仔细打量过后好奇顿失,将木盒还给幽兰若。 幽兰若没有急着接过来,她紧紧的盯着紫龙啸天珮,眸光微眯,如果没看错,刚才姚晚宜将木盒递过来的一瞬间,她清晰的看到玉环中盘踞的龙形玉石反射出一抹清淡的紫色,虽然清淡,却真真切切存在过。 此刻再看,却又只是淡淡的金色光芒,分明没有半点紫色。 “怎么了?”姚晚宜见木盒伸出半天,幽兰若尚自愣神,不禁讶异的问道。 “没什么。”幽兰若收敛思绪,这紫龙啸天珮看来果非凡物,得空时得细究一番了。 经此风波,才艺比试自然是耽搁下来。底下的贵女们谁也没有心思去比试才艺高低。诚然今日心照不宣的来意皆是大出风头觅得佳婿,但一句“女子无才便是德”,让所有想觅得佳婿的贵女不敢露风头。 姚晚宜暗赞,幽兰若得多高明才能施展如此策略。一句不痛不痒的谎言,击败了晟京城百分之九十九的贵女。 往后她们还能掀出什么了不得的风浪? 而上座的皇后娘娘脸色愈加不好,诚然今日赏脸比才艺都不过是幌子,选哪个贵女配哪个皇子,早已内定,但不做出这个幌子,接下来的戏就不好演了。 正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端木郡主优雅的起身,步出。 端木晴算起来与幽兰若有过两面之缘,一次是大牢中,幽兰若狼狈得不成人形,一次是水阁中,她为情伤心伤神,加上陆情轩的威胁恐吓,两次她都不曾真正细看幽兰若。是以今天她不曾认出幽兰若即是当日的幽月。 只是端木晴素来感觉敏锐,幽瑜在朝堂处事谨小慎微到懦弱的地步,以妇德教养女儿无可厚非。但幽兰若的那一份从容淡雅气度,怎么看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所以作为晟京城一众贵女典范,端木晴缓缓站出来轻启朱唇道:“诚然幽三小姐金玉良言,臣女心下信服,不过心底同时升起一个疑问,不知幽三小姐能否赐教一二?”。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05】我谋他人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东洛国地处东陆最东,地大物博,物产富饶,又无兵灾**,年年风调雨顺,养得国人是安居乐业,乐生知命。 太平盛世生养出来闲人自是多不胜数,闲人聚集生出的闲事就更不胜枚举了。 晟京作为东洛国的国都,居住的闲人和生出的闲事更是繁杂。在繁杂的是非中,当下谈论最激烈的大抵当属一直饱受猜测争议却默不吭声的幽相府三小姐了。 令幽三小姐一鸣惊人的是数日前皇后娘娘举行的赏莲会。 据闻当时不知何故,幽三小姐与端木郡主起了争执,展开了一场剧烈的关于女子德与能的辩论。其场面之恢弘,声势之浩大,舌战之剧烈,晟京城数十年来罕见。 最后幽三小姐气势如虹,口出妙言,辩得端木郡主哑口无言,灰溜溜的败下阵来。 当年评论晟京二美的旧事当即被人重新提起,当初许多人觉得幽三小姐名不副实,而今一观,往日的不屑轻鄙顿时逆转,纷纷称赞幽三小姐不愧与承平郡主并称晟京二美,实乃名至实归。端木郡主果然稍逊一筹。 此言论一经散开,顿时犹如洪水,席卷了晟京城每一个角落,不过三日,已是街头巷尾皆知。更甚有童谣传唱:“列王府,大郡主,人贤淑,甫一出,天下平,东城里,藏幽兰,美德言,光华现,惑人间。” 这一事态,隐隐有辐射开来,传遍东洛之势。 端木家,端木晴听闻自是杏目圆睁,柳眉倒竖,多年经营的名声眼看摇摇欲坠,气得大骂:“从前真是小看了这个幽兰若!” 此暂且不表,且说幽兰若听着修禹手舞足蹈的转述街头巷尾的纷纷议论,喝着茶吃着小点心,眯着眼睛晒着太阳,无奈的眄了她一眼,笑道:“据闻是据闻,连彼时我与端木晴各自说了什么都不知道,就传得神乎其神,不过是以讹传讹,众口铄金之词,亏你这么兴奋!” 那日幽兰若与端木晴御前辩论女子德与才时,修禹是站在旁边的,两人言辞至今清晰难忘,大街小巷赞赏幽三小姐美德的确实数不胜数,却无几人知晓辩驳内容。只据着个结果在传颂谈论。 不过这不是修禹所关心的。 自当初微雨出嫁后,修禹就被提拨为幽兰若第一侍婢。多年来跟随小姐同进同退,那些攻击幽三小姐的言论之刻薄犀利她再清楚不过。小姐看似不在意,她也表现得不在意,但不代表她真的不在意。 但是幽兰若选择沉默,她有再多的不平也无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世人误解小姐。 现在终于扬眉吐气了,自是由内而外的欢喜愉悦。 幽兰若摇摇头,胜一个端木晴算什么?比德容言功她远远不及自己,比才比能更是天壤之别,就算论到端木晴擅长的狠辣,只怕也是远逊于自己。胜了端木晴,根本不值得她骄傲。 若端木晴晓得,幽兰若此刻的心思有些微惆怅,惆怅自己竟然掉价到去与一个不入流的郡主一争高下,不知会作何想法。 幽兰若本无心计较当初大牢里得端木晴“照拂”,吃的种种苦头,以及脸上现在还未消失得淡淡伤痕,但端木晴自己往枪口上撞,无意中成了她的垫脚石,又报了当初的仇,这是她始料未及的。 想起那日,其实她们谈不上舌战,不过各抒己见。 幽兰若一早搬了句讨巧卖乖的“女子无才便是德”出来,先夺了文德帝芳公主的认可赞赏,再看端木晴一副针锋相对的架势,文德帝芳公主自然是不喜的。 端木晴说,德以御下,德以处事,德行天下,天下以德而治,无可厚非,但倘若全然无才,无能之人又要如何运用德?德用得好自是皆大欢喜,若一昧的仁德,宽恕无德的,岂非德不如不德?由此可见,有才,御德于人,方能大德于天下,方是真德。 幽兰若记得彼时她静立台阶,笑而不语,默然许久,御花园中数百人呆然而立,只闻绵长呼吸,她微微一笑,说了一句话:端木郡主良言,真乃德才兼备之我辈楷模。 当时端木晴脸色一变,还未出言,却是文德帝冷哼一声,随即斥责:“不谦不让,何来于德?” 这便是当日幽兰若与端木晴关于女子之德与才辩论的全部过程。 幽兰若笑,端木晴到底太嫩,娇养太过,不懂隐藏又好出风头,真是不堪一击! 不过一点小聪明,便以为自己具有大智慧了吗?帝王心术,常人难以企及,窥着点门道便以为全数掌握,真是不自量力!岂不知文德帝的“德”字果真是摆着看的? 须臾,幽兰若又是一叹,不过这个文德帝对陆情轩可真是宠爱至极啊! “瑕非?”修禹突然停止兴奋,奇怪的看着瑕非,不悦道:“瑕非,你干嘛苦着脸?难道不为小姐开心吗?” 自陆情轩离开后,幽兰若整日窝在兰馨苑筹谋,也没出去寻欢作乐的空闲,便让瑕非到兰馨苑来侍候。 幽兰若闻声,不由转身看向瑕非,只见她果然皱着眉头,一脸苦大仇深,眉一挑,莞尔一笑:“这样子与我前几日对镜自照时看到的表情颇有几分相似,莫不是与我一样在思念情郎?”一边起身凑近细看,一边道:“瑕非,从实招来,是不是在想情郎?唔,猜一下,是在想皓皓吧?” 呆愣的瑕非醒神连忙摇头,“不是不是,我没有想皓皓。” “哦?那是在想情郎?不会与我一样,在想陆情轩吧?”幽兰若眼睛一眯,语声里带出几丝危险的味道。 “啊,是!”瑕非点头,随即凌厉的寒光加身,又摇头似拨浪鼓,“小姐没有没有,我没想情郎。” “但你在想陆情轩?!”幽兰若没放过前后语中的漏洞与关联,大怒起身,紧紧的盯着小侍女。 瑕非顿时皱成苦瓜脸,几欲哭出声来,眼锋一个劲的飘向修禹处求救。但修禹前次就遭了戏弄,觊觎小姐的男人,还是干脆点求赐白绫毒酒能死得畅快一点。 瑕非顶着十万伏的高压战战兢兢的跪下,闭眼,将前后的思绪捋了捋,又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道:“小姐,刚才我是在想一个人,不过他不是我的情郎,是小姐的情郎,陆情轩。” “哦!”幽兰若点点头,闻言怒气全消,懒懒的躺回贵妃榻,静待下文。 瑕非摸不准她的脾气,但跟在她身边调教多日,也不是白练的。 “当初知道小姐竟然是幽相府懦弱无能的幽三小姐,很是惊讶了一番,就想着陆公子若是知道了,会当如何。”瑕非平稳的声音带着一丝感叹,“如今事情穿帮,陆公子的反应出人意料,小姐却依旧放不下陆公子。但小姐有没有想过,您如今活跃出的名声,只要被世人揭发风尘商女的身份,不但会全部溃散,反而会招致更多的骂名?” 有道是站得愈高,摔得愈惨! 幽兰若嘴角一勾,果然孺子可教也! “你想得到的我怎么会想不到呢?”轻叹一声,幽兰若看向窗外,窗外,天空浮着几朵云,“只是我顾不得太多,世人和陆情轩比起来,太渺小不值得我费一丝神。瑕非啊,世上就一个陆情轩,就一个男人引得我喜欢,情动,欲罢不能。偏偏他,如此难以掌控!” 修禹沉默,素来冷情的小姐,即便对待亲情也不熟络,对待友情也蒙着一层雾,这么执着的痴情对着两个婢女坦露,她们有些,措不及手。 良久,瑕非再次抬起头,道:“婢子以为,若是小姐先公开风尘商女的身份,至少可以先免除一道后顾之忧。您不也觉得世人的舆论比陆公子的心更好掌握吗?为何不选择先摆平舆论再谋陆公子的心呢?” 幽兰若目中露出一丝赞赏,却是摇摇头。 “瑕非,我要谋的,不是他的心,是他的人!” 一个人的心,太容易,也太难。太容易得到,太难坚守。 她再谋得他的心,他再心血来潮,她一切的努力瞬间白费。索性更切实际的一点,先得到他的人,再加以手段,慢慢周旋,他还跑得了吗?反正到时候他们有一辈子的时间! 而要谋安王府主母的位子,那些舆论,又何妨先后? 其实幽兰若没说,也许那些舆论还有一个妙用,这算是一个无伤大雅的赌博,输了退后一步,赢了,能进十步也说不定。 只是瑕非依旧不解,她小脸挂满担忧,“但是以相府千金的身份暗地行商贾勾当,开青楼,开赌坊,舆论自然是一片哗然,难以安抚,当政的又真容得下来吗?相爷第一个也包庇不得,悠悠众口议论出牝鸡司晨,牵引小姐居心不良,野心勃勃,届时只怕刑法随之加身。” 幽兰若淡笑一声,瑕非倒真是杞人忧天!据她观察,东洛国的皇室甚是有意思,对陆情轩可谓宠到天地难容人神共愤的地步。对她亦是爱屋及乌得过分,降罪于她,可能性不大。 不过,即便降罪,又何如?她还不惧。 世间又有几个幽兰若?她说谋陆情轩的人,难道一点凭据都没有吗? 不过一个东洛,在幽兰若高瞻远瞩的傲然玲珑心中,还不值得顾忌。 “从前,我想全我与陆情轩的情,处处退让,却不是怕了东洛皇室。”幽兰若冷哼一声,眸中第一次露出一缕凶煞的精光,“陆情轩,若能全东洛皇权,我不妨高抬贵手,若不能,谁阻我,谁死!” 即便恨她,那也先臣服于她吧! 瑕非心底叹息,心知再说无益。只是陆公子那样的人,能是受人摆布的人吗?但小姐下定决心的事,谁能阻挡呢? 修禹望天,情真是害人不浅,害得小姐都不像小姐了。前些日子活泼灵动的小姐像木头整日发呆,近两个月恢复了些许人气,转眼又凭空升出屡屡骇人的煞气。 不过常人露出凶煞,都是丑陋吓人,小姐的脸色一变,竟然是另一种迷人的风采,真是没天理啊没天理。 “对了,修禹,前些天修尧得到的情报确定了吗?”幽兰若瞥了两个小侍女一眼,缓缓阖上眼皮,闭目养神之际突然又出声问了一句。 “嗯,确定了,”修禹回神,点点头,“三日后,安王妃会去钟灵寺。” “嗯。”幽兰若淡淡应了一声。 幽兰若心底的策划很完美,只是有一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幽兰若并不知道,今日的种种打算和决心,来日完全会翻覆一个个儿。只是来日方长,许多事都难以预料。 不过幽兰若生命中的事,难以预料的太多,多一件或者少一件,都不甚重要。如今最重要的,是她心心念念的情郎而已。 陆情轩,他何其幸运能得幽兰若如此相待!又何其不幸能得幽兰若如此相待! 钟灵寺不过一个小寺庙,倒是有福气多番迎接贵人。 “我佛慈悲,信女幽兰若,诚心祈求祷告,若您有灵,请保佑我父亲长命百岁,身康体健,万事称心,烦恼尽除,一世无忧,令我家族繁荣昌盛,百世不衰,让我得以一世长乐,无悲无苦。” “再请佑我那未婚夫陆情轩在外游历一路顺遂,早日归家。神佛啊,虽然他悔婚不对,但强扭的瓜不甜,姻缘天定不为人意左右,我并不怪他。只望您能让他觅得佳人,结成良缘,一世幸福。” 幽兰若跪在蒲团上口中念念有词,神情昏昏欲睡,心中想着回去必须立刻马上让修禹送来香油钱改善寺内道具,这蒲团太他x的硬了! 偏偏她背影又如此虔诚,诚心祷告下,几欲闻者落泪听者神动。 虔诚的幽兰若似是没有发现,身后不知何时走来一个美貌妇人。 妇人衣衫华贵,气质端方,举止优雅,一步一动流光溢彩,只是在听到她念出“陆情轩”三字时,神色剧变了一瞬,旋即恢复正常。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06】贤德天下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为此,信女愿意折寿十年。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幽兰若埋头苦叹一声,继续祈祷:“最后愿我东洛国年年风调岁岁雨顺,百姓安居乐业,无兵灾无**,天下太平,盛世繁荣。” “我佛啊,信女心知太贪心了点,这最后一条许会太难,若不能做到,就将慈悲悉数放到第二条吧。信女诚心祈求,万望您能让陆情轩寻得一个比我更好的女子,不求好太多,至少不能比我差,让她陪他一生幸福美满。” 幽兰若兀自祈求,这最后一句颇带了几分真心。因为她内心觉得,若真有比自己好的女子,她也可输得心服口服。但比她更好的女子,得有才行! 一瞬间,幽兰若闪过姚晚宜曾经说起的云泽女子的身影。 “仙姿佚貌清丽脱俗,婉约柔媚清妍灵动。以花为貌,以玉为骨,以月为神,以鸟为音。” 这样的女子,幽兰若不知道是否存在,但与陆玉相处的数日,她自信,他的心里没有住进那个女子。 他心里,有的是自幼订婚的幽兰若,眼里,有的是近在眼前的幽月。他是她的,从来是她的。 甩甩头,幽兰若为这一刻的失神暗自好笑。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幽兰若转身,映入眼帘的是一袭华丽的衣裙,裙裾上绣着大朵的芙蓉,美艳,不可方物,微抬头,一张更加不可方物的脸映入眼底。 幽兰若记得,两岁的时候曾见过这位美貌的妇人,彼时她为她美貌震慑,对她很有亲切感,甚至错认她是母亲。其实她和母亲长相没有半点相像,只是那美艳入骨的容颜,和母亲一样凌厉,诱惑人间。 前世,她的容貌已是算得上精致完美,却闻只及得上她母亲的三分美貌,她从母亲的遗像上无数次端详,无数次的自叹弗如。(平南文学网)想着美得这般犀利的绝色容颜真的存在吗? 今世倒是见着了! 上次在陆情轩的房间隔着屏风,看的不真确,此时隔得近,幽兰若眼中顿时露出惊艳,惊叹连连。好个晟京城第一美人! “呵呵,不知夫人大驾,见笑了!”幽兰若自蒲团上起身,落落大方,口中说着惭愧之语,面上仍旧一副处变不惊。 颜西灵上前一步,更近的打量她,又是一声轻笑,“你这丫头,求佛也求得怪异,到底是想要求什么?” 自然而然的亲切,幽兰若突然觉得跟这位剔透的女子耍心机有些无耻。 “求富贵!富贵方能吃穿不愁,一世无忧。女子在家从父,我还没出嫁,当然只能为我父亲祈祷。富贵之余,可求修心,我心中不忿,想求佛宽解,免入歧途。”幽兰若坦然道。 颜西灵面露一丝讶异,不由问道:“此话怎讲?” “哎,夫人有所不知。”幽兰若惆怅的感叹一声,“实不相瞒,我未婚夫见嫌于我,我自知诸多不足之处,不敢强求于他。心中唯有一事不能释怀,若他寻个胜于许多的女子倒也罢了,若是还不如我的女子,叫我可情何以堪。” 说着,顿时愁眉苦脸起来,露出小女儿情态,似摸似样。 听罢颜西灵顿时失笑,无声叹息一声,美眸中含了无数笑意,“你道是他见嫌于你,也许是他自知自己诸多不足呢?”她借着幽兰若的话回问她。 幽兰若顿时心中一动,呵呵笑了一声,似是不好意思。 “他的心思我不知道。我只听过一句话‘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方能换得今世的擦肩而过。’”幽兰若神情颇为感慨,低头叹息道:“能修得夫妻缘分,这该是多大的造化,我辈凡人,如何能因为细枝末节的缘由任意去践踏?珍惜尚且来不及,哪有嫌弃一说?” 她说的自在,却不见听的人神色骤变,整个人身子都颤抖起来。 幽兰若抬眸方看见妇人的异常,连忙扶住她,又是讶异又是关切道:“夫人,您没事吧?” 颜西灵喉咙发苦,干干的笑了一声,竟是说不出的辛酸凄楚暗溢而出,“我没事,你小小年纪,见地倒是深厚。” 言罢,褪下手上一个碧绿玉镯,“你我佛前相遇也是缘分,听你说一番妙言妙语,倒能涤荡心神,只是我还有事在身,希望改日能有机会再与你分辨佛语。我住在玄武街姓陆的一座高府,小丫头,你得空可来寻我,出示玉镯当有人引你见我。” 说完,转身离去。步调微急,不似来时从容。须臾消失在幽兰若的视线中。 幽兰若苦笑一声,玄武街陆姓高府,玄武街高府不就安王府一家吗?一座王府占了大半条街! 这位娘娘可真不留情面! 不过到底是目的达到,也无需再计较了。 摇摇头,回身望了眼慈眉善目但看世间的尊佛,转身头也不回的走出钟灵寺,外边脸色焦急的修禹和瑕非见到她出来立即迎上来,瑕非道:“小姐,我们刚才看见安王府刚进去不到一刻钟,立即又出来了,事情可还顺利?” 顺利吗?超乎想象的顺利!超乎想象一般也带着不真实。 幽兰若越过她们,举步向外行去,口中好笑道:“安王妃何等女子,能生出陆情轩那样的儿子,岂能简单得了?咱们不过做了一场戏给人看,看戏的人受用与否,其实不看戏怎么演,只看她本心罢了。” 修禹疑惑,安王妃看出小姐在作秀?不可能吧,小姐演戏天下第一,风尘商女的身份迷惑了多少人,怎么可能一见着安王妃就暴露? 瑕非望天,小姐的话她不敢苟同,譬如生出小姐的幽相就简单得一眼从外看到里,再从里看到外。而且,陆公子固然不简单,不也被小姐迷得神魂颠倒? 幽兰若走了老远,没听见身后脚步声,回头一看,顿时看见发傻的两个小丫鬟,暗骂一声,转身加快脚步,“你们是打算一会走着回去吗?幽礼名字里带了个礼可一点礼仪修养也没有,他是不会等两个小丫鬟回来再驾车离去的。” 闻言,两个小丫鬟立即飞快的跟上来。 回城的路上幽兰若思绪连连,想的皆是与陆情轩相识相处的点点滴滴。两人相知甚少,用情却深。其实这不是幽兰若的风格,但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再回首,已是百年身。真是半点不由人! 三日后,晟京城又起一则传闻,传闻的主角还是幽三小姐,勾起的却是当处被安王府退婚一事,传闻说,幽三小姐贤德天下,乃大德真德之人,配安王府轩世子再合适不过,当称得上天作之合,绝世良缘。 又不知谁哪里闻得,幽三小姐与安王府轩世子八字相合,姻缘天成,实乃万古也没有一桩的佳缘。 顿时一片感叹唏嘘起,都道轩世子不知为何退婚,又有人起哄,其实当时轩世子不过意气玩笑,并没有正式退婚,不过是以讹传讹,引起的误会,其实幽三小姐仍旧是安王府定下的媳妇,来年就会行礼过门的。 幽兰若张口失笑,这便是所谓舆论? 在一众舆论中,最坐不住的大抵是方少倾了,他脸色不善的出现在兰馨苑,看着幽兰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得幽兰若一脸莫名其妙。 “少倾表兄,我听说你新进入朝堂,当有诸多琐事应付吧,怎还有兴致来我兰馨苑发愣啊!”幽兰若双目闪烁好奇,发愣就发愣吧,盯着她发愣是怎么回事,怪不舒服的。 方少倾一偏头,冷哼了一声,“兰若,陆情轩真的值得你这样付出?你可知道现在街头巷尾都是怎样传闻的?你用得着这样凑上去自取其辱?” 他一连三问,问得幽兰若脸色变幻不定。 良久,幽兰若眸光泛出冷意,冷冷道:“少倾表兄多虑了,我是否自取其辱,自会掂量,不劳少倾表兄牵挂。” 方少倾一时沉默下来,感情的事,本就无道理可循,幽兰若的执着,何尝不是他的执着。 “那你有没有想过,即使你挟着所以舆论行事,陆情轩不为所动,你当如何自处?”方少倾手握拳,捏得骨骼吱吱作响,眸底是凌然的杀意。 幽兰若一愣,眼神缩了一缩,方少倾收敛情绪,勉强一笑,含了无限凄苦。 看得幽兰若又是一愣,摇摇头,她道:“我不后悔。不管得到的是什么,我为这段感情尽力了,就没有遗憾。若到最后都是一厢情愿,能坚持则坚持,不能我也不会委屈自己。” 长久的付出得不到回应,固然可能哀伤,但受一点挫折便退避三舍,也不是幽兰若的性格。 也许是当局者迷也许旁观者清,方少倾看得通透,幽兰若犹自沉迷。方少倾悲愤的离开后不久,又一位旁观者光临了兰馨苑。 “幽小姐,我还不知你竟如此大能!”莫让立在兰馨苑的墙头,玩味的念着一句话:“真德大德?” 幽兰若挑眉,嘴角不自觉的浮出屡屡笑意,举着酒杯呼道:“大少光临,真是让兰馨苑蓬荜生辉,下来对饮几杯可否?” 莫让当真不客气,一跃身跳下墙头,落在院中,几步走到幽兰若对面,坐下,倒酒,一杯下肚,一气呵成。 他品着幽兰若的美酒,神色却带了几分不忿,一连喝了好几杯方开口道:“得见幽小姐的心胸手段,在下心中深感佩服,然佩服之余,也有几分疑惑。”顿了顿,紧紧的盯着幽兰若,哼了一声,“幽小姐就不担心如此施为,乃本末倒置?玉不是寻常之辈,生平最恨的就是被人胁迫。若遭了他的厌恨,幽小姐将再无翻身之地。” 幽兰若讶然,随即失笑,“多谢大少好意提醒了,只是终究是我与他两个人的事。我选择这么做,也有自己的考量。” 莫让一叹,心中扼腕,幽兰若与陆情轩的缘分是天定,其间却平添了诸多坎坷,幽月与陆玉的缘分他算半个月老,却没料到会有这样的巧合,或者还是天意弄人? 这天意,委实可恨! 摇摇头,惋惜道:“我只盼你们能得一个好结果,不要越行越远,更不要相爱成仇。” 若是那样,叫有情的人情何以堪? 幽兰若微怔,看着莫让的神色第一次对自己的策略生出反省的想法,但不过一瞬,随即坚定下心神。 “他真的会生气吗?”幽兰若悠悠一叹,怅然若失,“但他躲着我,我能如何呢?” 在一个人连见你都不愿意的时候,方才知晓,要挽回一份感情是多么的无力。 她作出如此选择,何尝不需要巨大的勇气? “他不会生气,他肯定会勃然大怒的。”想到那样的后果,莫让身子缩了一下,转眸幽幽的看着幽兰若,“如果不是你,也许会出人命的。” 幽兰若一怔,但是她不是吗?那么还有回环的余地? 那也不枉她豪赌一场! “我也知道这样做有些过分,不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殷勤些乖巧的认错,想来后果不至于多严重吧?”幽兰若耸耸肩,只有真正在乎了,才会为每一种手段考量,站在另一个人的角度揣摩行事的恰当。 莫让哑然失笑,摇摇头,他似乎忘了另外极为重要的事,那就是陆情轩对幽兰若用情之深,用情之切,他两个再相爱相杀,那也有相爱垫着啊!能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结局呢? 然而事实总是预想大相径庭,幽兰若此刻预料了种种后果,做出的承受的准备。 但她不知道,真正面对时,又岂能尽如人意?上天总是爱开玩笑,偶尔的好心降下,还要伴着许多灾祸,让人享用得极其悲催,极其凄凉。 幽兰若与陆情轩,与其说得上天眷顾,蒙赐良缘,不如说是上天看不惯有情人得成眷属,诸般阻挠。 陆情轩回到晟京城,是在莫让与幽兰若长叹后的第三个夜晚。夏夜清朗,夜夜仿似清水洗涤般透彻,一个黑影凭空出现在兰馨苑的墙头,幽兰若无意间一瞥,顿时吓了一跳,待目力凝聚,看清是陆情轩,又是失笑。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07】世子发难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陆情轩,你还真能活着回来啊?” 今夜无月,多繁星,美丽的女子俏立于中庭,嫣然笑语,似浮云,似烟岚,蒙了一层神秘,多了一丝看不透,似笑非笑的注视着墙头上的情郎。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墙头矗立的少年冷哼了一声,眸光也变得极冷,周身的冷意让三尺内的草木忍不住抖了抖身子。 他冷冷开口:“没死在半路,真托了幽小姐的福!” 幽兰若眸光转了转,落到他风尘仆仆的玄色袍裾上,千万年难得的良心发现一回。仿佛,真的,貌似,自己太冲动了。 “从前听闻你武功高绝,独步天下,想着听闻终究是听闻,有机会若能验证一下就不枉虚名了。加之,我深深的觉得,若果然名副其实的独步天下,方有资格那做我的夫婿。所以,真的只是验证一下!”幽兰若一脸真挚真诚。 依着她的想法,天涯阁那几位真有实力的,她早已嘱咐过,不会真的对陆情轩下死手,这么闹腾陆情轩一番,其实是对他的锤炼。毕竟武功嘛,要在战斗中方能提高。 却不知墙头上那位胸腔内起伏不定,肺都快炸了。 对上冷厉的眸光,幽兰若有一瞬间的失神,横竖陆情轩也没缺胳膊也没少腿,完完整整的回来了,那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幽兰若全然不知,她的大怒之下做下的决断真没几个人能承受得住的。 顶着冷厉眸光的凌迟,幽兰若硬着头皮扬起小脑袋,看向墙头上的少年,没有一丝一毫的退让,她容颜清丽,在夜色里加了一层朦胧,又隔着几丈距离,远看格外的惊心动魄。 陆情轩又是一声冷哼,讽刺道:“夫婿?贤德天下,真德大德之人?幽小姐……的夫婿?哈!”似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突然仰天大笑,笑声震得中庭数滴晶莹的露水滴落,却不带半丝愉悦之意,良久,笑声歇止。 冰寒彻骨的声音再次响起:“呵!因爱成恨,买凶暗杀,得不到就毁灭,幽小姐的本领真是令在下佩服之极!德?我是应该说你沽名钓誉还是欺世盗名?”顿了顿,冷声道:“哼,不管是哪种,幽小姐的夫婿,我陆情轩消受不起!” 闻及此言,幽兰若一时愣住。一股涩然的苦意自心底漫上喉间,她苦笑一声,哑着声音试图解释:“你知道不是这样的,陆情轩,你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你又一声不吭的走了,我怕,”闭了闭眼,一丝痛苦不觉溢出,“我怕你再一去数年,杳无音信。我不知道你在哪里,我真的害怕,我们有多少个九年可以蹉跎?” “陆情轩,你怎么能如此绝情?”幽兰若睁开眼,却是一片朦胧,仿佛夜深升腾蔓延的水雾,“我想,我不能再任你离去,即使是你恨我,恨我也罢,我不要再一个人苦等,一个人去漫长的守候,守候一段两个人的情。我必须让你回来,让你站在我的面前……” “站在你的面前又如何?”陆情轩突然出声打断幽兰若的控诉,冷冷的俯视着她,“现在,我就在你面前,幽兰若,你欲待如何?” 幽兰若怔住,陆情轩依旧是冰冷无情的声线:“我和你,已经结束了,如果你不明白,那我再告诉你一次!幽兰若,收起你的心思,别再对我痴心妄想!更别打安王府的主意,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寒凉的夜风吹拂,游走在肌肤阵阵凉意,却比不得刺入骨髓的锥心之语。 幽兰若瘦弱的身子晃了晃,默默的垂下脑袋。 方少倾问陆情轩是不是真的值得她那些付出,此刻幽兰若方明白,从前的那些付出,都比不上今夜真情流露下的表白。什么都不在乎了,只想挽回一段感情,自尊和理智全部抛到脑后,她从未如此卑微过。 但她已然做到了这一步,陆情轩却依旧我行我素。 幽兰若闭了闭眼,将眼眶中的盈盈水意悉数逼回,她再次仰头看向陆情轩,嫣然一笑,“陆情轩,若我说不呢?” “陆情轩,我和你之间的情,一直是你在主导着,到了今日,我放不下的时候,你再说你不想要我了,真的这么容易吗?”幽兰若依旧笑着,突然上前几步,走到墙下的花坛前,与陆情轩隔着一丈的距离,“就算我错了好不好,你原谅我一回,让我们重新开始,这次,换我追求你好吗?” 立在墙头上的少年身子陡然一震,微眯了眼眸,冰冷的俯视着脚下的女子,声音似从齿缝中挤出:“你又想玩什么花样?” “没有玩花样,只是真心的,让自己真心一回。”幽兰若摇摇头,仰望着陆情轩,墙头的少年仿佛是她全部的欢喜。 一阵风过,掀起少年的袍裾翻飞舞动。 陆情轩脚下微动,忽然一跃跳下墙头,落到幽兰若身旁,高大的身影罩下,幽兰若突然感觉到一瞬间的强大压力。 但随即,她欢快的去拉陆情轩的衣袖,口中道:“陆情轩,从前的一切我都可以不计较,只要你陪在我身边,再多的苦难我也不会惧怕……” 陆情轩在幽兰若的手即将碰到他的衣袖时,嘴角倏地现出一个幽深的笑,幽兰若的眼被晃了一下,动作微滞,紧接着感觉肩膀上一紧,却是陆情轩绕过她的伸出的小手,一双大掌用力的握着她的细肩。 “真心?幽兰若,你有心吗?”陆情轩紧紧的注视着幽兰若,笑着问她,只是唇角的弧度怎么看怎么危险,“从前?从前只是我瞎了眼才会被你蛊惑!幽兰若,别再试图激怒我,我的怒气,你承受不起!” 肩膀上钳制的力道越来越紧,幽兰若秀眉紧蹙,咬唇不语。 是什么让曾经亲密无间的恋人变得如此陌生?是什么让曾经的温情许诺变成**裸的谎言? “陆情轩,如果真如你所说,你已经走出了我的牢,那么真是一件不幸的事,我还没走出你为我画的牢,也不想走出去。”幽兰若突然沉静下来。 随着她话声落下,陆情轩俊美无匹的容颜刹那闪过一丝戾气。 他突然一把拉着幽兰若向屋内走去,口中吐出冰冷彻骨的声音:“走不出去?好,我帮你走出去!” 肩上的钳制刚松开,手腕又落入掌控,幽兰若秀眉紧紧的皱起,她不明白陆情轩的话,但潜意识感觉到一丝危险靠近,她扯了扯被陆情轩紧攥的手腕,“你放开我,陆情轩,你弄疼我了!” 陆情轩理也不理她的挣扎,强行拖拉着她向屋里行去,走到门口,一脚踹开虚掩的房门,进屋后“砰”一声立即又将房门紧紧的阖上。 手上的钳制挣脱不得,幽兰若脸色不好看,又气又怒道:“陆情轩,你想干什么?” 陆情轩回头眸中现出一抹狠厉,他冷笑道:“干什么?你想我干什么?”话落,手一伸,将幽兰若打横抱起,快步走向内室,绕过屏风,来到床榻前。 幽兰若惊骇莫名,果然,下一刻,她被他重重的抛在床榻上,锦被稍减了冲力,但背部还是传来一阵剧痛。 还未缓过来,陆情轩猛地扑了过来,将她严严实实的压在身下。幽兰若睁大眼睛望着上方的陆情轩,眸中全是不敢置信。 在她不敢置信的目光中,陆情轩大手一扯,她的衣裙“撕拉”一声,被扯去大半,阵阵凉意袭上裸露的肌肤,泛起一颗颗小粒。 大片的雪白肌肤映入眼帘,陆情轩的眸光缩了一下,随即,他又笑了,只是这笑中没有半分善意,他邪邪的盯着幽兰若胸前的大片春光,“你不是一直想要吗?现在,我成全你!只是从今以后,你我各不相欠,再见亦是陌路!” 幽兰若的大脑当机了一秒,随即眸底升腾起沉沉怒气,“陆情轩,你混蛋!” “混蛋?这不正是你喜欢着的吗?”陆情轩笑的邪肆,这是幽兰若从未见过的一面,“你不是一直想着与我**一度?幽兰若,又有什么好掩饰的?” 旋即,又是一声感叹,“也罢,我被你蛊惑这么多年,若还放你清白离去,未免让人笑我无能。今夜,何妨成其好事?” 幽兰若闭眼,胸口起伏不定,她没想过陆情轩会这么侮辱她。更没想过陆情轩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陆情轩,陆情轩!他怎么能这样做!幽兰若拳头紧握,身子微微颤抖起来。 陆情轩目光清冷,看不出丝毫**,他冷冷的看着身下的幽兰若,看见他起伏不定的胸口,乍泄的春光一起一伏,情不自禁的,陆情轩咽了口唾沫。 随后大掌抚上探出,他的唇却落到幽兰若精致光洁的锁骨,霸道的摄取,一路向下,另一只手灵巧的解开幽兰若剩下的衣物,游弋在肌肤各处,处处点火。 他与幽兰若接触不过数次,对她的身体却是了如指掌。 幽兰若紧闭着双眸,感觉到锁骨下的阵阵酥麻,被掌控的柔软,身体敏感处的火焰,她的心中却是一片荒凉。荒凉似无尽头,爱无尽头,她的爱就这样沉沦吗?难道还有救赎? 心一路下沉,身体却在陆情轩的掌控中阵阵酥软。她的上身的衣物已全部除尽,却感受不到一丝凉意,因为此刻她的身体里,每一处的火都已被点燃。陆情轩犹自不停歇,当身下的热情真切的传递,幽兰若再也忍不住,一声呻吟溢出。 呻吟溢出,陆情轩却突然停止了所有动作,眸光晦暗不明。 他伏在她的身上,伸出两指,擒住她的下颚,嘲讽道:“呵,幽兰若,你就这么点能耐?” 幽兰若紧闭的眼眸没有睁开,眼角却忽然滑下一地泪。陆情轩另一只手飞快伸出,那滴泪便落到他指尖,沿着指缝滑下,滑出一道水痕。 那擒着幽兰若下颚的修长手指突然用力,陆情轩紧紧的注视着幽兰若清丽的容颜,沉声命令道:“睁开眼睛!把你的眼睛睁开!” 幽兰若根本不想看他,但他指间愈发用力,她吃痛不过,缓缓的睁开眼眸,不情愿的看着这个变身恶魔的人。 “对,就这样!”陆情轩冷笑着,神色布满阴鸷,“看清楚,好好的看清楚你喜欢的是什么样的人!是我,我叫陆情轩!记清楚了,是你招惹不起的人!” 幽兰若胸口又是一阵起伏,他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的热情,她的身体亦是失控到全不由心,她的心却从来没有这么凉过。仿佛万年冰川自心上碾过,血液几乎凝固,心脏仿佛要冰裂成碎片。 她愤怒的看着身上的恶魔,怒声道:“陆情轩,我不想看见你,你滚,马不停蹄的滚,滚出我的视线,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最后,几乎是声嘶力竭的怒吼,所有的理智都已失控。 幽兰若只感觉她被他戏耍得如此彻底。她什么也没留下。 化身恶魔的陆情轩欣赏着她的愤怒,竟然笑了,一个颠倒众生的笑。 “幽兰若,你最好记住今天说的话。”话落,没有一丝留恋,起身离开。外间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又是“嘭”一声关闭。 随着房门一开一合,一丝凉风飘进来,幽兰若静静躺着的身子,突然打了个颤。随后,缓缓坐起身,双腿弯曲,双臂环抱,小脑袋深深的埋在双臂圈起的黑暗中。 仿佛这样,可以不受伤,仿佛这样,可以不寂寞,仿佛这样,可以不孤单。仿佛这样,真的可以取暖。 脑中,响起数年前,有个声音,如此说,“我姓陆,名情轩,记住了!你长大后的夫君。” 兰馨苑暗沉无灯,黑暗中蜷缩的女子蔓延的悲凉在黑暗中肆无忌惮,仿佛无人可知般肆意淋漓。 幽兰若维持着这个姿势直到晨曦初现,浑身僵硬移动一分也是困难之至,不过到底,她还是艰难的舒展开身体,平躺在红木雕花大床上,静静的合上眼。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08】情弃之殇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07】 陆情轩旋风般冲出兰馨苑,不敢停留,足尖运力飞身而起,急急的向西离开。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平南文学网)却在踏上幽相府后花园的矮墙上时脚下一滑,失去平衡,从墙头直直栽下。 无人听到,幽相府后花园中“轰”一声闷响。飞扬的尘土溅在花草枝叶上,落成点点斑痕。 陆情轩突然阖上眼睛,保持着栽下墙头的姿势,伏在花坛中,一动不动。 好巧不巧,这里正是当初他千里飞奔,赶回晟京城时见到幽兰若载歌载舞后失魂落魄躺了三天三夜的地方。 彼时他为离国公子陷害,刚经历一场生死大劫,虽死里逃生却也元气大伤,执意赶回晟京城,不过残留着最后一口气。心中只有一个执念,不能让心爱的女子伤心。 他的父王和母妃从他出生就开始争吵不休,抑或出生之前就开始。每每父王跪求母妃原谅时,母妃就呆立伤神,父王若大吼发怒,母妃更是嘤咛哭泣。他从未见过父母有一刻的和睦。 彼时他不知道缘由,但他暗暗发誓,他绝不会做任何一件另喜欢的女子伤心的事。 想到他心爱的女子会难受,会以为他死了,为他伤心,他就肝胆俱裂。师尊的劝阻他全然不听,千里飞奔,日夜兼程,不顾夜黑日烈,他终于赶回晟京城。 心爱的女子就在咫尺之遥。 他顾不得从幽相府的大门进入,直接翻墙而过。曾经在幽兰若不知道的岁月里,他造访幽相府数次,将幽相府摸得很透彻。 熟门熟路的抵达兰馨苑,陆情轩一边庆幸着幽瑜治下的相府防护依旧松懈,一边心忧着幽兰若的安全问题。 正这一刻,兰馨苑传出一阵歌声,幽兰若红衣舞袖翩跹的身影随即出现在视野。 歌声算不得十分动听,却十足的愉悦。舞姿算不得动人,却很恣意。 陆情轩本该和幽兰若一同欢喜愉悦,但他心中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感觉如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凉水,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透彻的凉。 他的未婚妻,可爱的未婚妻,他已经放弃了她。他的悲伤不再是她的悲伤,她的愉悦再不是他的,他们在各自的流年,各自哀伤,各自欢喜,各不相干。 这是一件多么悲哀的事情,是他一手促成。 恰时,身后一阵脚步传来,他心中一急,脚下一软,几乎跪倒在地,反应过来,连忙慌张的爬到兰馨苑一旁的墙角藏身。 他是安王府的世子啊,何曾这般狼狈过?他素来是风姿绝世,风华无双,泰山崩塌而面不改色。 即便是当时面对九死一生的生死大阵,在以为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时,他也不曾如此失态。 听着院墙内的歌声,传递的愉悦,陆情轩似三魂丢了两魂,七魄散了四魄,整个人呆若木鸡,不知今夕何夕。他脑袋中空无一物,迷迷糊糊走到幽相府的后花园,一路上竟未遇到任何仆人。但他孱弱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栽倒在花坛中。 正是此刻躺在的这一处。 离开晟京城颠沛流离江湖漂泊的岁月,他无数次想,也许此生最痛苦的时刻,就是那一刻吧。他悲凉他竟然经历过那样的痛苦,也庆幸已经经历过那样的痛苦了。 而此刻他才发现,那一刻的痛苦,真的不算什么。 被心爱的的人伤害,比起去伤害心爱的人,真是太微不足道了。幽兰若那一滴泪,落在他的指尖,灼烧的却是他整颗心脏。眼睁睁的看着幽兰若伤心难过,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伤害幽兰若,大抵是陆情轩最痛苦的事。 但这是他自己选择的,他辜负她那么多,她怎么会再原谅自己?况且她那般完美无缺,而他……,他们再无可能。 寂静的夜里,幽相府的后花园连虫鸣也无一声。陆情轩静静匍匐在地,狼狈的姿势述说着悲凉的情殇。 直到东方的晨曦渐明,他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身下的冰冷的土地是否被捂热,他不知,但他清晰的感觉到,泥土冰冷的温度传递直达到心脏。 冷,漫无边际的冷。凉,寒彻骨髓的凉。 陆情轩艰难的起身,扶着花园矮墙站定,已是大汗淋漓,半身衣衫都被汗水浸透,他大口喘息着,良久,才困难的迈开步伐离开。 离开前,大手一挥,顿时六尺寒冰罩下,这一处花坛种的草木被寒冰笼罩,无一例外,尽数枯萎。再无人知道,有个男子曾经在此为情神伤至无知无觉。 幽相府的偏门外有一片小树林,从幽相府回安王府,最近的路程必然要经过此处。 当闲闲靠在树干上的莫让看到陆情轩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自幽相府走出,顿时明白又发生了什么事。 “你又放弃她了?”口气不善。 “这是我跟幽兰若之间的事,与你无关。”嗓音很冷。 见到陆情轩这幅模样,莫让突然自心底升腾起一股怒气。他上前几步,想也不想,照着陆情轩面门就是一拳头。陆情轩的嘴角,鼻子顿时流下血液。鲜血滴到地上,浸入泥土,顷刻消失不见,只留下紫黑的斑迹证明年少的冲动。 而莫让似还不解气,口中怒道:“陆情轩,懦夫!我从前都看错你了吗?”说着,抓起陆情轩的衣襟,恨恨的看着他。 陆情轩几时受过这种待遇?他微愣了一瞬,随即亦是大怒,一把拂开莫让的双手,顺便给了他一拳。莫让脸上顿时也挂了彩。 庆幸的是,两人都未用内力。受的都是皮外伤。否则只怕会如同幽兰若一般毁容了。 “莫让,对我跟幽兰若的事,你操的心太过了吧!”陆情轩冷冷的看着莫让,冰冷的话语不带一丝情感。 莫让退后一步,摇摇头,心头泛上一丝苦涩:“玉,你心底深爱着幽兰若,为什么要放弃她呢?你们姻缘天定,万人祝福,这是多么难得的一段姻缘,难道你一点都不可惜?” 莫让不懂,明明相爱的两个人,天赐的良缘,却为莫须有的理由放弃,他不能理解。这世间多少有情人难成眷属,可以终成眷属的人,却一点不爱惜唾手而得的幸福,这般糟蹋?让那些拼了命想在一起而不得的人情何以堪? “这件事,你别再说了,我自有注意。”陆情轩越过莫让,摔下一句话:“还有暗卫的事,你也暂时别管了。我会另外让人接手。” 莫让一怔,随即心底窜上一股凉气,“这是要卸磨杀驴?过河拆桥,果然是陆家人的作风!冷静理智的不带一丝人情,或者全然的冷心冷情冷血?”重重的冷“哼”一声后,冷声道:“由着你去!”手一挥,甩袖离去。 陆情轩闭眼,他已经伤害了幽兰若太多,他不能再容许任何人伤害她了,包括他自己。 莫让是否能理解他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能再错一步。从他一出生,就注定不能错的。 三日后,幽兰若依靠在兰馨苑的廊檐下的朱红柱子上,呆呆的听着修禹手舞足蹈的向她禀报从安王府打听来的消息。 “小姐,您听明白我说什么了吗?算了,您又在发呆,我还是再说一遍吧。”修禹兴奋的无以复加。 “听到了我听到了,”幽兰若赶紧出声阻止,“你刚才说陆情轩在水阁中对月独酌,兴之所起沿湖畅游,谁知没分清天上月与水中月,然后跳进了湖中。然后他水性不佳,几乎去掉一条性命是吧?” 修禹顿时一脸恨铁不成钢,哀叹一声,“您果然没听清,我再说一遍吧。轩世子自幽相府回安王府,径直往王府碧湖岸边的水阁而去,吩咐下人将王府的酒悉数搬到水阁中。谁知酒量不行,还遇着个丑女欲图谋不轨,哦,就是安王府特得宠的表小姐,哎,轩世子被吓得投湖了。被救上来时,已经没了气息,幸得上府为安王府诊脉的御医全力施救,方捡回来一条性命。” 幽兰若痛苦的抱头,整个身子都微微颤抖起来。 那术嫣然她见过,算不得绝色,跟端木晴比还差很大一截,但也不至于丑得惊人。 而且陆情轩是什么人!她才不相信他会这么蠢。 这世界上有一种人,不会将任何缺点曝露在敌人的面前,还有一种人,曝露在敌人面前的缺点,都未必是真的。俗话说以假乱真,虚则实之实则虚之。陆情轩未必不是第二种人。 陆情轩确然不喜饮酒,但不代表他酒量浅。退一步讲,陆情轩是谁,能不懂水性? 醉酒?溺水?而亡?陆情轩能有这么蠢? 他可能死在敌人的阴谋刀剑下,也可能死在战场乱箭中,但绝不会死在自家后院里。 而事实是什么呢?事实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陆情轩不喜饮酒,安王府上下皆知。所以当他回府时第一句话是下令将王府酒窖中的酒搬到碧湖水阁时,全府震惊。随即上下奔走,欢喜相告。 首先,可怜的王府下人再也不必因为搞错老少主子的喜好而被责罚了。少主子喜好上喝酒,这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啊! 其次按王妃听说儿子的举动,她本就一颗玲珑剔透的心,再加上知子莫若母,怎么会不通晓其中曲直,但除了叹息之外,还是只有叹息。她连安慰的资格也没有。 而安王则甚为欣慰,儿子终于开窍了,终于明白酒的妙处了,他大感后继有人。往后心情不好可以找儿子醉饮三千杯不醉不归了。 当消息传出安王府,在御书房批阅奏疏的文德帝沉思了一阵,半晌,叹一口气,心底五味陈杂,自己养大的孩子,终究是成了别人的夫君。 芳公主比较淡定,她笑着摇摇头,心底叹息一声,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红颜多祸水啊!即便是最钟爱的侄子,也逃不过。 在一众震惊的人中,独独术嫣然听说陆情轩饮酒,顿时欣喜若狂。因为喝酒必然会醉,醉后最易误事,乱个性真是太合情合理了。她感觉,她的机会来了。 陆情轩,确如幽兰若所说,他不喜饮酒,并不代表酒量浅。但用一心想着醉的心境去饮酒,醉也是很正常的事。 当他睁开朦胧醉眼看着眼前的女子时,微微愣了一瞬,神色间全是不敢置信,他看着女子呢喃着:“你不怪我吗?” 女子接触到他的目光,怔了一瞬,然后微笑着摇摇头,上前几步走到距离他一尺之处。温声道:“我怎么会怪你?” 闻言,陆情轩几欲喜极而泣,他一把将女子搂入怀中,脑袋深深的埋进她的颈窝,但不过一瞬,他又重重的推开女子。 这不是兰若的味道!这是带着兰若脸的画皮妖精!他要去找兰若,他的兰若。 他摇摇晃晃,跌跌撞撞的冲出水阁,带到凳子椅子杯子酒坛子,哗哗哗一阵响,但全然不顾,更不闻身后女子的惊呼。 一直冲到水阁外的碧湖堤岸边上,夜色沉沉,无月亦无星,他险些冲进湖水中,稳稳站定,不知哪里照过来的亮光,他恍然看见湖水中倒影着一个蓬头垢面,衣衫不整的男子。 在他看着那张脸觉得熟悉,冥思苦想在哪里见过时,那人身后突然现出另一张脸庞,是他的兰若! 顾不得,陆情轩立刻冲过去要抢回幽兰若。 夜深人静的王府内院,“噗通”一声落水声,紧接着惊慌失措的女子呼救声响彻。 术嫣然惊叫着,她无法想象若是陆情轩有个万一,那后果……那后果将无人能承受得起。 修禹继续手舞足蹈绘声绘色的复述着修尧传回的消息,幽兰若只感觉头痛欲裂。修禹第数次复述完毕,睁大眼睛望着幽兰若问道:“小姐,你听到了吗,晟京城还有比这更神奇的事吗?” 幽兰若埋在胸前的脑袋突然伸出来,两眼放光,她目光灼灼的看着小丫鬟,重复着,“神奇,太神奇了,酒!酒啊,我怎么没想到酒那人间至圣的液体!” ------题外话------ 呜呼,今天不小心把u盘文件覆盖了,大家应该可以想象我遭遇什么事了。补补补终于在今天补好了。 怀疑是不是素玉要虐情轩,所以上天也要虐素玉。上天,你真是太厚待轩世子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09】喝酒买醉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受了情苦,借酒浇愁是多么正当的理由啊!幽兰若没有没想到这一茬!可见她被情迷去的神智有多恐怖! 打定注意要喝个畅快淋漓,幽兰若当即不再消沉。欢心愉悦的站起来,欢欣鼓舞的大步出府。 修禹和端着粥过来的瑕非一齐愣住,恹恹了三天的小姐一下子就换了副神情,毫无过度的,她们有点发懵了。这是为哪般? 幽兰若才不理会她们的眼光,出了幽相府,思索三秒钟,她立刻有了想法。 安王爱酒成狂,府中的收藏不管量还是质,定然不差。她这些年收集的美酒大多偏绵长柔软型,想喝醉得喝到后天。那么哪里的酒能保证质量,又能满足她买醉的目的呢?自然是千家酒馆! 说起来醉一这些年虽是终日烂醉,但是好酒他都是藏在千家酒馆的,而且皆是极品烈酒,幽兰若咂咂嘴,胃里的酒虫子仿佛已经苏醒。 这些天在陆情轩面前讨乖卖巧,她甚少喝酒,此刻既能得此机会大醉一场,何不放开了去逍遥? 秉着不能喝品质比安王府窖藏差的酒的原则,幽兰若穿街过巷,摇到了千家酒馆。择了一处清雅清净视野开阔的席面,开始悠哉悠哉的借酒浇愁。 谁也不知道她是借着情伤的缘由以喝酒为目的,还是借着喝酒的消遣以消愁为目的。幽兰若暗赞一声,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她幽兰若,做事怎么能轻易被人看透? 出乎幽兰若预料的是,陆情轩带着想醉的心境轻易醉倒,她带着不想醉的心境,竟然没有比他撑得更久。 当莫让出现在千家酒馆,站在幽兰若面前时,她已经醉的失去了神智。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莫让站立半晌,看着趴在桌子上坐立不稳的女子,他心头闪过一丝怜惜,如果不是他为她和陆情轩牵线,他们是否都不必再受一次情殇?但这世间什么都有,偏偏没有如果! 莫让愤怒的瞪着醉得不省人事的女子,仿佛想在她身上瞪出个窟窿,但女子一丝反应也没有。 一把抢过幽兰若手中的酒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莫让开始怒吼:“幽兰若!你能出息点吗?你的嚣张狂妄去哪儿了?你的自信满满去哪儿了?你不是死也不放弃吗?怎么就这么认输了?啊,借酒浇愁?比陆情轩还孬!” 吼完,眸中的怒气又加了一分,因为那女子一动也不动,完全不理会他,倒是四周不少不善的目光投射过来。 莫让无语的抬首望天,女人比男人孬似乎也很正常的。 但幽兰若她是寻常女人吗?能以常理较之吗? 莫让再次恨恨的盯着幽兰若看了眼,无奈的上前,搬过她的身子,试图将她唤醒。 但是,在莫让将幽兰若翻转过来的一瞬间,莫让整个人愣住了。那是怎样的一张脸?梨花带雨,沧桑悲凉,遗世凄苦。他从没想过,幽兰若会有这样的一面。 若是陆情轩见到,他还能那么狠心吗? “幽兰若,你听我说,你想放弃陆情轩,没人会怪你,若不想放弃,就站起来,别这样自怨自艾!”莫让费力的扶起幽兰若,奈何她此刻就如一滩烂泥,怎么扶也扶不起来。 感觉到有人碰触,幽兰若习惯性的蹙眉,心底自然的升起一股不悦。她不明白,怎么有人敢占她便宜。 幽兰若费力的睁开眼皮,眼缝中露出一张陌生的脸,她甩了甩头,大脑中有很多纷繁的片段,但连不起来。唯一最深刻的是她仿佛从高楼摔下,数百米的高楼,原来只需要几秒就能走完。从生到死,只有几秒。 可是为什么她又还活着呢? 幽兰若委屈的嘟嘴,因为她发现她竟然想不起来。 沮丧的抬起头,那一张熟悉而陌生的脸再次映入眼帘,幽兰若傻傻的笑了笑。敢靠自己这么近的人除了从小就定有婚约,相约不离不弃的未婚夫还能有谁? 相约不离不弃,可他还是瞒着她和别人举行婚礼! 许多人知道,她很骄纵,也很骄傲,不管什么时候,她都是横着走的,渐渐的给人一种错觉,这样的女子,大概不会有软弱的时候。但只要是女子,怎么会没有软弱的时候? 当她亲眼看见未婚夫的背叛,她的骄傲不允许她露出一丝软弱,但她的心底早已片片凌迟,碎得血肉模糊。 幽兰若的心境停留在未婚夫穿着礼服与别人举行婚礼的那一刻,大脑中的碎片又换了一张。 哦,她想起来了,她失神狂奔,差点被车撞飞,是不放心追出来的历靖文救了她。将她拉回来,站在大街人行道上怒吼。 怒吼?吼的什么她竟然没听到。 她真傻,更傻的是,她竟然连问都没有他为什么追出来。她被骄傲支使着,摆出绝不原谅的姿态,傲慢的斜睨着那男子。那男子却不放弃,她只能躲进旁边的高楼,她不能再耽搁一刻,她的骄傲随时可能溃散。 随后他的新娘也来了,三人追逐着到了大厦的顶层。然后,她失足摔下了大厦。 幽兰若突然又笑了,好长啊,终于屡清了,又好短啊,活生生的性命从生到死。 其实在她骄傲的斜睨着他时,她口中吐出不少尖刻之语,她的心中却只想说一句话。告诉他她心底对他的眷念,求他别离开她。想着,幽兰若痴痴的看着扶着自己的人,轻声呢喃出声。 但是刚说完,她又发现一个问题,他穿的衣服好奇怪! 莫让看着幽兰若布满泪水的小脸,正自愣神,须臾被她一句话震得脑袋发昏。那烂醉的女子将姿态放得甚低,嗓音调得特柔,呢喃着:“……不要离开她,她一点也不坚强,她很需要他。” 醉酒之后将人错认,这本是寻常之事,但幽兰若话语开头喊的另一个名字就不太寻常了。 靖文? 莫让深吸一口气,将这个名字在脑中过了三十遍,没有任何发现。再次深吸了一口气。 但还没缓过心神,半靠着他的女子突然伸手来解他的衣服。口中嘟囔着:“靖文,你怎么穿这么奇怪的衣服?” 莫让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吓得不轻,哪里有空多想她话里的意思!下意识的,想将她甩出去,但是一放手,幽兰若立刻往旁边倒下去,他只能赶紧再扶着她。 但这一耽搁,幽兰若已经解开了他外袍的系带。 光天化日,大厅观众,莫让完全不会思考了,这个女人哪里学来的本事?强到爆了! 顾不得再讶异,莫让一手扶着她,一手去阻挡她伸过来的狼爪,一边还调整角度挡住邻座的视线,偏偏还得随时注意着不能搞出太大动静。 这般伺候着,他一只手哪里是幽兰若两只爪的对手,顷刻外衣的系带也被解开了。 “大少?月儿?” 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带着疑惑的低沉嗓音。 莫让差点喜极而泣,救星来了! 想也不想转身呼救:“方少倾,快来帮忙,这个女人借酒耍无赖呢。”他这一转身,身前解了几层乱作一团的衣衫顿时遮无可遮,曝露在众人的视线中,偏巧在他转身之际,无人看到的死角,幽兰若再一次将他的中衣也扒开了。 “哇,烈酒成**,酒楼变青楼!” “刚才我就说这两人相拥的姿势不寻常……。” “哇,现在的女人尺度真是越来越大了。” “哇,那个男人好有艳福啊,那个女人好有勇气啊。” “哈哈,俗话说喝酒壮胆,什么都敢!” 阵阵抽气,阵阵哗然,阵阵哄笑。 方少倾只感觉一股血气上涌,上前一把将幽兰若拽过来,素来冷沉的脸黑得不能再黑,“莫让!你竟敢!”他颤抖着指着莫让,心中的愤怒竟是难以抑制,眸中的凶光直欲将莫让凌迟。 莫让懒得解释,他和方少倾不过半斤八两,一个是幽兰若心上人的好友,一个是幽兰若根本不搭理的追求者。 但恰在这一刻,幽兰若又嘟嚷了一句,紧接着,她的小爪子开始在方少倾身上乱抓。莫让震惊得无以复加,这幽兰若这是什么毛病!醉了解人衣服解得这般利索的,那是什么人啊! 顾不得刚系上的衣衫,莫让立刻上来要抢幽兰若,方少倾哪里肯,两人出招接招,比划起来。 大抵是方少倾没料到幽兰若的狼女天性,外袍被解开的一刹那,不由愣了愣,莫让抓住时机一拳轰在他肩头。 这一拳不比打在陆情轩身上的那一拳,是带足了力道的。方少倾被打得身子一歪,猝不及防怀中的人也被抢走了。莫让将幽兰若安顿在桌上,转身笑了:“一直以来就想领教了,今日正好,咱们谁赢了谁带她走。” 方少倾正一肚子怒气没出发,顿时两人过起招来,从楼上打到楼下,从楼下打到楼外。四周的酒客大多被这场香艳旖旎的为爱决斗吸引,纷纷围拢过来了。 倒是将幽兰若晾在一旁。 幽兰若静静的趴在木桌上,木头的触感很硬,很难受,她不由蹙眉。但她一分力气也没有,根本移动不了,算了,桌子总比地板好,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须臾,一阵细微的脚步声走近,幽兰若睁开眼,便见着一双紫色缎面的云底鞋,在紫色的袍裾下时隐时现,紫色的锦袍似行云,轻缓摇曳。她艰难将头抬起一分,两分,三分,沿着紫色的锦袍往上看。 一张刀削斧刻出的绝美容颜映在眼底,幽兰若笑了,这个人她认识! 幽兰若伸手攀着男子的锦袍,艰难的站起来,男子眸光浅淡,并未借半分力给她。 待幽兰若站稳,男子突然退后一步,他的锦袍一甩,从幽兰若手中滑出,失去支撑的幽兰若再次跌回桌上。 趴在桌上,幽兰若委屈的吸吸鼻子,深深了看了眼这个摔开她的人,这张脸她记住了! 莫让与方少倾大战三百回合,中途停战歇息,回到千家酒馆二楼,哪里还有幽兰若的身影? 方少倾愤怒的转身怒瞪着莫让:“好个狡猾的莫大少!” 摸摸鼻子,莫让干笑一声,“应该是幽小姐人缘宽广,有人不忍她被弃酒桌,发善心带了她离去吧。” 方少倾冷“哼”一声,敢带走幽兰若的能有几个人?但现在连人的去向也不知,他又“哼”了一声,拂袖离去。 待他一消失,莫让脸部表情顿时丰富起来,双手揉肩,“哎哟娘嘞,好久没动筋骨了,这一动可了不得了。” 四周看戏的酒客面面相觑。 当幽兰若宿醉将醒时,已是第二日的午间。她昏沉得躺着,头疼欲裂,胃里也是难受。太久不曾喝过烈酒,偶尔一回,竟然如此狼狈。 幽兰若睁眼,望着帐顶愣神。她记得她气势汹汹的冲到千家酒馆,强行翻出醉一的藏酒,然后畅快痛饮。不愧是醉一收藏的酒,全是烈酒,没几杯她就迷糊了。 迷糊后的事记得不太清楚了。 但胸口微微的痛意传递,乍然想起的前尘往事还在脑海中飘荡,无依。那些记忆涌出,勾出的苦痛不曾淡去一分,如今又一次沦落,又一次被弃,她还真是不长记性。 记忆往后翻,幽兰若瞳孔蓦然放大,她记得她最后似乎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那个人是…… 幽兰若不由侧身,身旁果然还躺着一个人,一张姣好的面容映入眼眶。 “咔嚓。” 大脑当机,幽兰若感觉自己不会思考了,呼吸也凝滞了。 恰在此时,那人也醒了过来,他偏头正对上幽兰若看她的视线。两人目光相撞,空气中微微散发出一丝燥热的气息。 “终于醒了?幽小姐好大的本事,喝酒竟是如此豪迈,醉后更是豪放。”男子素来冷情的面孔隐隐浮现一丝戏谑。应着他素来不苟言笑,这调笑的话语,竟然蓦地带了几分可疑的暖意。 幽兰若小脸纠结变幻,表情纷呈,良久,“呵呵”干笑一声,“是吗?” ------题外话------ 再三思量,还是放在老时间更新吧。另,感谢送花感谢鼓励,(≧▽≦)/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10】诺斓心思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对于自己的醉态,幽兰若不太有印象。只恍惚记得意识逐渐模糊下去,酒液入口,冰凉快意,滑入喉咙,火辣辣的灼烧之感,抵达胃部,立时心底的苦涩得到缓解。 她怅然果然有“脏腑如兄弟,甘苦所共之”一说,有人心伤变吃货,用食物犒劳胃肠,让其分担心上的苦,有人心伤变酒鬼,用酒液麻痹胃肠,让其苦不堪言而以心分担之。心被胃肠带累,对自伤反倒无暇自顾了。 幽兰若很蠢,选择了第二种。感觉到酒的妙处,她一口气灌进去半坛子,随后意识逐渐朦胧,乃至消失。 后来发生的事情,她便一概不知了。 但常言道“观其酒品,知其人品”,幽兰若自认人品算不得极差,反证酒品应该也还过得去。 那么同榻而卧的少年口中的“豪迈豪放”意欲何指呢? “醉得太沉,脑子暂时不太好使,”幽兰若神智渐明,微微安慰自己,鉴于当下处境,又颤抖着对少年问道:“不过,诺斓,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她其实想问为什么她醉了一宿在枕榻旁醉出一个美少年! 见到幽兰若微变的神色,诺斓没有立即回答,他俊挺的眉梢微微蹙了一下,低头,对着锦被底下使了个眼色,吐出三个字:“你的手。” 幽兰若一愣,手?她的手?她的手……咦?她的手呢? 诺斓善解人意的掀开锦被,顿时被子下面的风光显露无遗。幽兰若睁大眼睛,脑中猛然闪过一丝不忍目睹的想法。但一切只发生在瞬间,从诺斓伸手到被子拉开,她根本来不及闭上因震惊霍然瞪大的双目。 当看清身上衣物妥帖的穿戴着,幽兰若松了口气,但转眸看见一双纤细小手紧撰着一截青色衣袍,半截暗紫腰带时,她感觉心上猛地流淌过一桶冰水。 诚然诺斓的腰带还稳稳系着,外袍也还挂在身上,但衣衫零乱得真是惨不忍睹,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干的。犯罪的那双手直到此刻也未曾收回,连抵赖都不得。 “幽小姐紧紧的攥着我的衣裳,我稍微离得远一点,你便……”他看了眼敞开的衣襟,思忖着委婉道:“为了保住我的衣裳,我只能……屈服。” 听着诺斓吞吞吐吐的字斟句酌,幽兰若身子抖了两抖。 诺斓眸光低了低,敛去一闪而逝的精芒,突然不再尴尬,“其实幽小姐酒醉时也挺可爱的。”幽兰若唇角动了动,却听诺斓继续道:“逮着个男人就宽衣解带,清醒的时候幽小姐决然做不出来吧?” 扯开的唇角凝滞,她诚然做不出来! 数年前,当幽兰若初重生时,得知这个社会的法律对男女婚姻法并不完善,她想过,既然有幸落入不是一妻一夫制的异世,怎么也不能委屈自己,白活一遭。并且她也一直以成为天下首富后收一堆美男当面首作为宏愿。 届时弄个翻牌子政策出来,过一把女皇帝的瘾。 所以当诺斓说她“逮着个男人就宽衣解带”时,她一点不怀疑这是自己能做出来的事情。只是这“宽衣解带”说的奴颜婢膝了些,依着她清醒的理智,应该是命人自解罗衫。 幽兰若默了一默,继续颤抖着问:“我都逮了哪些人?” “左相府的大少爷,莫让,方侯府的大公子,方醴。”诺斓果真数了两个出来。 幽兰若怔然呆立,莫让?好说!她很早就觉得莫让顺眼,很长一段时间觉得两人门当户对,玉成好事不无可能。方少倾?她有撞墙的冲动。那个魔鬼!她哪里来的勇气去招惹啊! 看着幽兰若呆立的样子,诺斓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嘘唏一声,继续道:“其实解人衣带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最难以容忍的是将秽物吐在别人身上吧!” 秽物?幽兰若完全石化! 诺斓凝视着神情僵硬的女子,心底蓦然升起一丝满足之意。 “这不可能吧?”大约愣了一盏茶的时间,幽兰若喃喃吐声:“这一定是假的!我不相信,你一定在骗我!” 她不是第一次喝酒,也不是第一次喝醉,但从未听过自己竟然有这种恶习。 诺斓赞许的点点头,“嗯,是骗你的。” 幽兰若望着自己依旧没收回的小手,眨了眨眼睛,将眼底的惊恐尽数驱赶,嘴角调整出一个微笑的弧度,“呵呵,诺斓,你也很可爱。”顿了顿,继续问道:“不过,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怎么会在这儿?” 正午的阳光洒下,照耀天地一片光明。续香阁外的光明反射进内室,打在少年平躺的身上,照亮他一侧的脸光辉明亮。 诺斓笑了笑,今日,他似乎心情很好,笑的次数比去年一年还多,他解释道:“我路过千家酒馆,看见少倾兄和莫大少掐了起来,听闻是为一个女子,好奇之下上楼查看,发现竟然是幽小姐。我自然不能让你不顾形象的趴在酒馆里,好意上前,不料……”不料陷入狼窝,落入魔抓。 幽兰若望一回天,深吸一口气,须臾,将掀开一半的锦被完全踢开,起身坦然的为躺着的诺斓理了理衣襟,外袍,坦然的收回爪子,而后,坦然的浅笑,“诺斓,谢谢你路见不平,见义勇为,啊,真不知该怎么谢你才好,将聚先庄送给你如何?” 话落,续香阁的空气静寂了几秒。 诺斓眼睛眯成一条缝,从缝里打量着身侧的女子,半晌,释然一笑,口中似是自言自语道:“我自知配不上幽小姐,只是许多明明自知的事,很多时候总是想去尝试一下。” 愣愣看着诺斓消失的背影,幽兰若心底的痛苦再次溢出。 诺斓,幽兰若从未认真的想过这个人,也许是在遇到他之前先遇上了陆情轩。 但即便没有陆情轩,她也不会喜欢这个阴暗的少年。也许若涟可以成为他的救赎,如果他珍惜,但她幽兰若永远不可能是他的救赎。 因为,幽兰若唯一的救赎,是陆情轩。 甩甩脑袋,幽兰若摸索着下床,身子还有些宿醉后的乏力,但修禹和瑕非都在幽相府,她没备多余的侍婢,只能自己张罗起床了。 宿醉头晕,加上饥饿乏力,幽兰若足足用了两个时辰才将自己打理妥当,看似恢复昔日容光。 正此时,续香阁迎来一位难能可贵的访客。 “哟呵,今日朝凤楼的时辰提快了?”瞄了眼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若涟,幽兰若的目光落到她手中提着的小盒子上,“起这么早,怪难得的。” 若涟将木盒放在桌上,将里面的饭食一一摆出,都是些清淡之物,正适合宿醉后享用。 “我这好心好意,送上门的来您调笑啊!”若涟装模作样的“哼”了一声。 幽兰若干笑一声,“哪儿能啊?若涟可是我们家顶善解人意的姑娘了。” 若涟轻哼一声,盛了一碗稀得不见半粒米的清粥递到幽兰若面前,“我善解人意姑娘的主人,您请慢用!” 话落,幽兰若立即被逗笑了,接过粥碗,一口气喝完,若涟一个劲的叮嘱喝慢点。喝完粥,又捡了几块养胃的小菜填肚,一刻钟后,幽兰若感觉恢复了些许元气。 若涟双手捧腮,手肘支在桌上,眼睛眨巴眨巴望着幽兰若。 “说吧,我的女间谍,是诺斓让你来的吗?”幽兰若咽下最后一块食物,放下木箸,淡淡的问道。 “小姐,您真是神机妙算啊,这也能知道!”若涟两眼放光,一脸崇拜状。 幽兰若轻嗤一声,这需要算吗? “小姐,据我打探,方少倾和诺斓早就相识已经没有疑问了。方少倾对您有势在必得之决心,也没什么疑问了。”若涟娓娓禀告,顿了顿,声音低下一个调子,“诺斓,对小姐不寻常的心思,似乎也渐渐显露了。至于他的身份,还没打探到,不过料想,不是公子,也是皇孙。” 幽兰若点点头,思忖着若涟的话。 这些其实并不需要特意打探,有只眼睛都能看见。 若涟是对诺斓有意思,诺斓想利用她找到朝凤楼的突破口,但他不知道,若涟是她一手栽培出来的人,岂会为外人利用来对付娘家? 在某一个心照不宣的角落,不管是月海心,还是秦无双,或者若涟,只要一声令下,她们绝对会显示出对幽兰若的忠诚。 察觉到诺斓的不寻常,幽兰若将计就计让若涟来了个双面间谍,然后他二人皆不过虚与委蛇,逢场作戏,一拍即合的演一场两人都欢喜的戏罢了。 “那人能将我蒙在鼓里,我本就不指望你能对付得了他。不过是让你学会如何看清一个人罢了。”幽兰若轻叹一声,“现在可知人心叵测,千变万化?” 若涟受教的点点头。细思起诺斓的行事,若非有幽兰若的提点,她分毫也不会对他起疑。直到现在,她也无法相信无意间发现的那些蛛丝马迹。 “那小姐预备如何?”若涟试探的问道。毕竟已经敌暗我明了,形势不容乐观,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争的就是分分秒秒。 幽兰若轻笑着摇摇头,思索了一瞬,然后道:“让温娘切断朝凤楼和聚先庄所有的联系。不管聚先庄发生什么,朝凤楼都无须再做理会。你回去后,便与诺斓摊牌吧,不必再假意讨好了。至于方少倾,”嘲讽一笑,“诺斓不知道你的目的,但方少倾是一定知道了。” 那个人,比魔鬼还可怕! 若涟托着下颚,眸光闪闪,“少倾公子其实没有小姐说的那样可怕吧?”幽兰若显然不打算解释,起身向门外行去,若涟顿时大呼:“小姐,您要去哪儿?” “去一个必须去的地方!”抛下一句话,幽兰若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若涟怔怔,她怎么觉得这背影携着气势汹汹的味道? 玄武街唯一的高府大院——安王府,幽兰若记得第一次来这里,是两岁的时候,幽瑜带她来的。第二次来这里,是莫让带她从偏门进的。今天,持着安王妃的信物,她将再一次进这座府邸。 往后还会不会来她不确定,但今天她必须来,必须见陆情轩一面,当面问清楚一件事情。这件事情,刻不容缓! 幽兰若刚上台阶,立刻被守门的呵斥了一声,她不慌不忙的拿出安王妃的玉镯,许是得过交代,守门立即换了一副恭敬的态度。看来安王妃不是一般的关照她。 甚至她说要见陆情轩,连通传也没有,闻讯赶来的管事立即躬身问好,引着她向陆情轩的居所而去。 依旧是安王府后院碧湖上的六角亭,陆情轩闲适的靠在亭柱上,神情懒散,浑身笼罩着一层氤氲雾霾。 幽兰若挥手让管事先下去,表示自己可以一个人过去。管事得了吩咐忙不迭应声,少主子喜怒无常,王妃做主直接带幽三小姐过来,谁也不知道少主子会不会发怒。 走近了,幽兰若才发现,刚才的视野死角还藏了一个人,术嫣然!此刻,她正在石桌后面架起的小火炉前添柴薪,火炉上,放着一个小水壶。 幽兰若瞥了眼蹲在地上的女子,径直走到陆情轩身侧,昂首挺胸的俯视坐着的男子。 这幅傲然神情让陆情轩想笑,于是,他便真的笑出声了。 “你不是再不想见到我?今日主动上门,做出自打嘴巴的事,却是为哪般?”其实在幽兰若出现在走廊另一端的第一刻,陆情轩就发现了她。他隐约知道她想做什么,只是他不想承认罢了。 “你,”幽兰若依旧正面俯视陆情轩,右手一指,却是指向身后拨动火焰的术嫣然,“下去!” 术嫣然一愣,她眼角一直往这边瞟,她不知道这个女子是谁,眼见她在世子表哥面前横,她心底已是惊骇。此刻被她指着,她那副骄傲到云端的模样明明该让她感觉到愤怒,而她竟然升不起抵抗的勇气。 幽兰若依旧是高傲的姿态,身后术嫣然仓皇的脚步声渐远,她哼了一声,开口道:“陆情轩,我诚心诚意的请教你,为什么我最后看到的人是你,醒来躺着身边的人会是诺斓?” ------题外话------ 诺斓少年,亲们有没有猜到呢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11】势在必得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别说什么醉眼朦胧看错了人,幽兰若一万个不相信。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她看得清清楚楚,记着真真切切,决然不会有错。 碧湖湖面水汽湿润,清风一带,迎面扑来。 陆情轩眸光缩了一下,随即唇角微勾,勾出一个艳若桃李的弧度,他斜睨着幽兰若,“幽小姐这是向我耀武扬威的吗?这么快就寻找到新欢,真是可喜可贺啊!” 幽兰若一愣,眼睛眯起,扫了眼火焰犹自旺盛的小火炉,恨恨的吐出一句话:“比不得轩世子佳人相伴!” “彼此彼此!”陆情轩转身不再看她,目光飘到一望无垠的碧湖上。 幽兰若为之气结,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平复下陡然冒出的怒气。 “陆情轩,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但我告诉你,我幽兰若的主,不是别人能做得的。”原谅他的三离三弃已经用尽了她所有的宽宏大量,若还有什么行差踏错,与她不相干她可以视而不见,若触犯到她,那谁也说不定有什么后果。 “哦。”陆情轩清清淡淡的应了一声,目光依旧停留在湖面上。 幽兰若重重的拂袖,又深吸了一口气,她这是作什么孽来自寻罪受?哎,算了,已经让自己难受了,不能再站着费力了。幽兰若自来熟的捡了个凳子坐下。重重的哼了一声,却未言语。小亭子里一时寂静下来。 陆情轩不确定幽兰若是否已经知道了诺斓的身份。在他的预想里,幽兰若也不该如此抵触那个少年。但是他不知,一颗心里,住进了一个人,就再也容不下另一个人。哪怕是一粒沙子,也会觉得挤。 那些用开始一段新恋情来抚慰旧伤的必定都不是真的伤,因为只有真的爱了,才会有真的伤害。而真的爱了,哪里能放弃得那般潇洒? 幽兰若爱过的人,一直只有一个罢了。 “陆情轩,我们真的再无可能吗?”经过良久的静寂,幽兰若落寞的声音突然响起。 她知道,若她不打破沉默,陆情轩能沉默到地老天荒。这其实没什么不好,她也喜欢这种感觉,但是炉子里的火要熄了,火焰即将消失。 不等陆情轩回答,幽兰若突然起身几步到小火炉旁添了一块柴薪进去。她不懂架火,崭新的木材伸进去,压在本就脆弱的火焰上,顿时加快了火焰的熄灭,她见势立即又将木材抽出来,手忙脚乱,反反复复几次,似乎摸着点窍门,手中的木材渐渐被烧得通红,新的火焰燃起。 陆情轩自湖面收回视线,望着幽兰若慌里慌张的点燃火焰。水壶口有热气蒸腾溢出。 幽兰若好笑的舒了口气,抬头看向陆情轩,目光与他相接,她嗓音软下:“陆情轩,即便我原谅你所有的过失,不再计较从前,也不介意你任何缺点,我们不能再从头开始吗?” “兰若,我们生来都有各自的使命。我已经错过了你,”陆情轩眸光黯淡了一瞬,“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再也没有机会了。” “正如我是安王府的世子,一出生便是,你是幽相府的小姐,选择做一个风尘商女,从来没有后悔过。我们有各自的路,共走一段后,注定往后的殊途。” 幽兰若苦笑一声,“我明白了。” 这就是陆情轩的想法。 她不死心的前来,得到的依旧是绝情对待。 他说错过了,她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个错过法。他不要她,不是因为喜新厌旧,或者移情别恋,或者亲朋阻挠反对,甚至不是因为他不喜欢她。她能感觉到他对自己还有情意,且不浅,但他就是不要她了。 幽兰若笑了笑,火光映在她脸上,有一种凄艳的绝美,陆情轩眸中隐现一抹痴迷,但很快,又隐藏得更深。 幽兰若突然将小火炉上的水壶提起,水壶把手传递着滚烫的触感,她的手心一瞬间就烫成紫红色,她却更用力的握紧,在陆情轩清冷的目光中,将滚烫的一壶水浇到小火炉内膛中,燃烧得正旺盛得火焰“刺啦”几下全部熄灭。 漆黑的木炭“噗嗤”冒着腾腾烟气,隔着白色的轻烟,幽兰若望向陆情轩,嘴角凝出一个幽深的弧度,她的声音似乎很遥远,似乎从天际传来,响在陆情轩的耳中,说不出的飘渺。 她说:“陆情轩,我用了哀求的语气,你便以为我真是来同你商量的吗?其实我只是来告诉你一声,我不允许你从此在我生命里消失。你既然选择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也不必再给你留什么颜面了。” 她又说:“陆情轩,你想不想要我其实不重要,安王府主母的位子,我是势在必得的。因为算命的相士说安王府这块地灵气充溢,福泽深厚,我的命太薄,活不过二十五岁,住在这里却可以延年益寿,长命百岁。你知道我这个人,不甘屈居人下的,必定是要站于最高处。” 最后,她说:“陆情轩,我们日后再会!” 走出安王府,幽兰若脑中闪过一丝迷茫。虽然多少次的下定决心,但又是多少次的黯然神伤。 她故意放出狠话,一时意气占据很大比例。 冷静下来,思及这段感情,陆情轩显然不会再为之付出什么,甚至会阻挠其发展,那么靠她一个人的力量能再走多久呢? 这样前途未明的感情,她真的要继续吗? 冥冥之中似有天意,她今世本不打算寄望爱情,却被江湖术士批命与安王府世子有夙缘,她被带到安王府,看见陆情轩的第一眼,幼小的心砰然的动了一下。后来得知要与他定亲,心中也不抵触,想着便先顺应天命一回。 再后来渐有接触,皆是欢喜愉悦的心情。 直到言及退亲,她也未曾想过两人的情缘就这般断了。 无知无觉拉开另一段情缘的序幕,遇上的主角竟然还是那个人。两人分分合合,牵扯纠缠,最后也走到了一起。真是不由得她不相信天命这东西。 幽兰若转身望了眼高门府邸前蹲着的两尊威风凛凛的石狮子,当初她被陆玉打动,正式的开始一段恋情,是因为他说他输得起,她觉得亦然。既然他输得起,那么她还有什么顾忌的? 当选择为一份感情付出,已经做好了承受伤害的准备,那么何不彻底放开,博一个畅快淋漓?即便是输,也要输得轰轰烈烈不是吗? 若还没有付出最后一丝感情,怎么知道不能反败为胜? 须臾,幽兰若已下定决心。 “好像失败了?”寂静的街角霍然响起一个不合时宜的笑。 幽兰若偏头,屋檐垂下一双长腿,退后两步,眯了眯眼,没认出是谁。 屋顶上的人见到她眼中的迷惑,似乎很不满,板着脸呵斥道:“小丫头,大爷我今天就换了件衣服你就不认识了?改天你男人带个面具你还能认错?” 这声音?有些熟悉!幽兰若目光中闪烁着惊疑不定:“醉一?” “哼!”回答她的是一声冷哼。 幽兰若顿时跳了起来,这哪里是换了一件衣服! 往日里蓬头垢面衣衫不整的醉大爷摇身一变化作灰衣长衫的儒雅大叔,她认得出才怪! “从前在话本子里看描述易容带个面具就连爹妈都认不出,我是将信将疑的,现在是完全不信的。”她精湛绝妙的易容术就没骗过陆情轩。 幽兰若眼珠转了转,将醉一仔细打量一番,暗暗赞叹,果然人要衣装佛要金装,这么一改变,连她都为醉一的儒雅气质吸引。她突然想起前几天修禹似乎有提到醉一神秘出现在朝凤楼的事…。 “醉大爷,你刚才说的不对,不是失败了,是暂时处于劣势,暂时!”幽兰若特意强调了“暂时”二字,接着话锋一转,调侃起屋顶上的男子,“不过醉大爷,我的风月事可以先放到一边,我很好奇,你是如何搞定景娘的?景娘的心结可是绕了十多年,怎么数日内就解开了?” “哈哈!”醉一虽然穿着青衣长衫,换了一副温文儒雅的模样,大笑起来倒不失往日的豪放模样,“这得多亏了陆情轩那小子献上的计策啊!” 幽兰若一呆,接着,数日前朝凤楼的一幕浮现眼前,五个彪悍大字闪现在她脑海。 霸王硬上弓! 幽兰若眼前黑了黑,她银牙紧咬,从齿缝蹦出一句话:“你把景娘强了?” “非也非也!”醉一摇摇头,“一方不愿才叫强,双方你情我愿之男欢女爱,叫人伦!” 幽兰若眼前再次黑了黑,说得真对!让陆情轩放弃得这么轻易,和他们二人未能合欢交颈有很大关系吧?可恨成全了别人自己却错失机会。 一股惆怅之情油然而生,幽兰若有欲哭无泪的遗憾之感。 “虽然我自个儿情路受挫,看到别人玉成好事,还是得欢喜的恭贺一番。景娘与我感情深厚,她能得到幸福我也很为她开心。你们的新婚大礼,我必定准备一份格外丰厚的。” “哈哈!那就多谢了!” 醉一仰天大笑,笑声中是淋漓尽致的欢欣愉悦。幽兰若心底的雾霾,被这笑声冲淡几分。 醉一和景尤怜坎坷半生,最终化解心结有情人终成眷属,其中却错过了那么多时光。幽兰若心底突然沉重起来,一份真诚的感情,必须要用长久的岁月来证明吗? “小丫头,本大爷向来恩怨分明,承了那小子的恩惠,不报答难免心中记挂,今天少得在你面前啰嗦几句。”醉一笑罢,突然摆出一副正经的模样出来。 “恭请赐教!”幽兰若见此亦正了正色。 “小丫头,你和那小子都是直爽的人,不喜欢太多弯弯绕绕。所以你选择对他表明心迹,将所有的情意都摊开来说,而他也不再隐瞒你。你以为你们之间已经缕得很清楚明了,却遗漏了你们保留的最后一丝颜面,其实你们之间摊得还不够开。” 幽兰若怔住,两个人之间,怎么可能将所有的事情都摊开?怎么可能完全光明没有一丝秘密? 她诚然是带着剖析情意的目的去摊牌…。 陆情轩不解释他不能动摇的坚持,她不言及往日为他的付出,她以为理所当然,原来不是吗? 当年陆情轩不告而别,音讯全无,她一手成就了江湖第一地下组织天涯阁,很大原因是为了陆情轩。 天涯阁探听到与陆情轩有关的第一个消息,是他被困东洛与离国边境接壤的大荒原,性命堪忧。她大惊,命修禹在兰馨苑假扮自己,带了微雨便往大荒原急急赶去。 彼时她刚学会骑马,操着生疏的骑术赶路苦不堪言。但再次传来陆情轩的死讯时,她根本顾不得大腿上被擦破的皮肉,日夜兼程不眠不休的朝着大荒原的方向而去。 她想,陆情轩作为她的未婚夫,不论生死,她都要亲眼见证,活着最好,她必然要将他救出,不幸殒命,那她也要为他收尸,然后替他报仇雪恨,告慰他在天之灵。 及至抵达大荒原,那里只留下一片战后的狼藉,战场似乎还未来得及清理,尸横遍野,血腥恐怖犹如人间地狱,修罗战场。 幽兰若望着遍地的残肢断臂,忍着血腥,压下胃里汹涌的翻滚,一具尸体一具尸体的辨认。想要找出她的未婚夫,为他敛尸,安葬。 但她只见过陆情轩两次,隔了数年,她如何辨认得出来?可她不放弃,仍然执着的翻找,企图借住半点蛛丝马迹将未婚夫找出来。 那近千具尸体,被她翻了一遍又一遍。微雨心疼得哀求她放弃,她全然不理。 她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两情相悦的未婚夫从此人鬼殊途,她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是好好安葬他,让他的灵魂荣登极乐。 佛说,那个前生安葬了你的人,今生会与你相伴。 幽兰若不相信前生今世,但彼时那是她唯一可以做的。 后来,她最终也没找出陆情轩。反而让自己和微雨落入了危险中,最终,她们吃尽了苦头才逃离出来。 这些往事说与不说,幽兰若不认为能动摇陆情轩的决心,而她也不喜欢挟着往日情怨去左右他,正如她不愿意被陆情轩心底坚守的信念震退半步,所以连问都懒得问及。 醉一觉得她和陆情轩之间的心结在此处吗? 纵然在此处,她也不能去戳破啊! 破了,就再无回环的余地了。 ------题外话------ 这是小兰若要崛起的节奏哦,有木有很激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12】全城热恋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斗转星移,这一日到了七月初七。七月初七,幽兰若觉得这是一个很吉利的日子。 首先,在前世,这是牛郎织女一年一度相会的日子,所谓“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世人为祝福这对苦情人,将这一日定作情人节。 其次,今天,也是她和陆情轩相识,不对,是重逢的第一百天,十分有纪念价值。 最后,以前每月的初七,她都去雾月楼饮茶,每次饮茶都是不同的感受,但无一例外都是极为舒心舒适,养的她一看见黄历翻到初七这一页,心情就自然而然的欢喜愉悦。 如同前世的情人节发现商机,抓住天下有情人,狠宰一番,发发小财是自然不可能的,期待陆情轩温柔解意的送来一份浪漫大礼也是不现实的,还是去雾月楼喝喝小茶吧,解解闲愁吧。幽兰若如此计划着今日行程。 但世间诸事,总有太多的事与愿违。 譬如幽兰若将将兴致满满的踏出兰馨苑,不巧的瞟见迎面而来的幽瑜。 “兰儿,要出门吗?”幽瑜大步行近,边走边问道。 “没有,听说爹爹过来,到院门口迎接。”幽兰若毫不脸红的将幽瑜迎进兰馨苑。 父女在屋内坐定,瑕非立即上茶侍候,幽瑜瞟了眼眼生的侍婢,没说什么。幽兰若坐定,也没打算几句话就将他轰走,难得耐心的候着。 饮完一盏茶后,幽瑜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方不慌不忙的开口:“兰儿,安王府的小世子你就别挂念了,你们两没有缘分,一厢情愿的执着苦的也是你。你如今也已及笄,为父为你重新择了一门亲事,待过礼后,即可成亲。” 幽兰若心底“咯噔”一下,她和陆情轩天定的夙怨怎么也逃不开,还不叫缘分那什么叫缘分? “不知父亲得父亲青睐的乘龙快婿是哪家公子?”幽兰若眉梢轻挑。 “与你自幼也是相熟的,方侯府的大公子。”幽瑜沉声道。 幽兰若哀呼一声,看来今天的心情,是好不了了! “爹爹,女儿真是很疑惑,弃了王府的世子不要,选一个侯府的公子,父亲往日的英明抉择都到哪里去了?”幽兰若张口嘲讽道。人生真是很无赖,许多儿女为父母的嫌贫爱富苦恼,她的处境却截然相反。 是不是所有的父母,都以阻挠子女的婚姻为乐?嫌贫爱富趋炎附势不过是借口? 听闻幽兰若的嘲讽,幽瑜的脸色变幻了一瞬,却没有大怒,这叫幽兰若心中又多了一分好奇。 “兰儿,安王府的世子再好,他不喜欢你,他的好也与你无关。少倾心悦你,自然对你百宠千爱。听为父一句劝,不要执着不属于自己东西,徒费光阴错过了真爱你的人。”幽瑜几近于苦口婆心。 幽兰若讶然,这番话不是不能理解,只是从幽瑜的口中说出来,就太难以理解了。 “爹爹怎知陆情轩不喜欢我?”幽兰若决定不再兜圈子,直言道:“父亲如此诚意相劝,择低弃高,不过是因为方少倾承诺带给幽相府利益,而觉得陆情轩根本不会理会幽相府的存亡吧?爹爹忒的鼠目寸光!” 幽瑜以为,他能从从侍郎一步登天做到相国的位子,是因为什么? “放肆,”被女儿指着鼻子教训,到底让幽瑜脸上挂不住了,他怒声道:“兰儿,你学的礼数都到哪儿去了?是这样跟为父说话的吗?” “爹爹,女儿不曾学过礼数。”幽兰若轻嗤一声,“和方家结亲的念头,爹爹还是趁早打消吧,方少倾,女儿是决然不会嫁的,陆情轩嘛,女儿非他不嫁!” 幽兰若不惯于说什么三从四德,从一而终,用这种借口掩饰她对陆情轩的情意,她觉得是一种侮辱,索性将她心底所想都宣告出来吧。 幽瑜霍然起身,他大抵没想到幽兰若竟然如此决绝的与他对峙,一时除了恼怒,竟然不知该呵斥她什么。 自古男女亲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陆情轩与幽兰若的姻缘再名正言顺不过,甚至还有圣旨赐婚。若幽兰若执意非陆情轩不嫁,幽瑜也无法可寻。 “爹爹的女儿,也不只我一个。想嫁女儿,可不是有很多选择?”见到幽瑜阴晴不定的脸色,幽兰若心知一向乖巧柔顺的女儿突然露出尖牙对于他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须得给他点时间缓一缓,便转了个话题道:“不知爹爹对惜妹妹的婚事有何打算?” 幽惜若其实只比幽兰若小两个多月,幽兰若身为长姐虽未出嫁,亲事是早早就定下的,幽惜若及笄后出嫁也不算逾越。再有两个月,这个妹妹似乎也将及笄,时光真如白驹过隙,眨眼姐妹都已长到适婚的年龄了。 “惜儿前些日子在宫中赏莲时,对四皇子一见钟情,为父已经试探过,四皇子亦对惜儿大有好感,”提起这个素来疼爱的女儿,幽瑜脸上怒气缓解了几分,幽兰若心底却是一沉,果然,听幽瑜继续道:“四皇子表示在惜儿及笄后即刻下聘,将惜儿纳为侧妃。” 侧妃?幽兰若心底恻然,这就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的关爱! “爹爹,您已经官至相国,位极人臣,只要您谨慎处事,亦能保得我们一家,又何必让惜妹妹去给人做妾?”幽兰若眉头紧紧的皱着。 当日赏莲宮宴被她搅和一番,却原来也没改变什么吗?她记得当时怯生生躲在人群之后望着她的一双熟悉的眼,幽惜若其实心中很有想法,她那样做,应该是不愿尊从父命接近四皇子吧。 可惜既定的结局,并不因为过程的改变而有所改变。该来的,始终会来。 “你懂什么!”幽瑜呵斥一声,不悦的看着幽兰若,“惜儿比你有远见多了。四皇子,会是她的良人。” 幽兰若心底哂笑,良人吗?皇室中人,就没有可做女子良人的人!即便荣登九五至尊,也做不了女子的良人。若一朝败亡,甚至牵连亲眷,一家子都要受法伏诛。幽瑜他是怎么认定四皇子会是最后赢家? 幽瑜似乎不欲再说,再喝了一盏茶后,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便起身离去了。 幽瑜走后,瑕非上前询问:“小姐,我们还出去吗?” “去!”幽兰若斩钉截铁道:“当然去!我已经好久没去雾月楼了,这点小事怎么能影响行程?” “嗯!”瑕非似松了一口气,“小姐,今随大师已经在朝凤楼架起了火炉,就等着您过去了。” 咦?朝凤楼?改地方了?幽兰若不明所以,待要再问,却见瑕非一脸神秘的样子,当即压下惊疑,待到朝凤楼再去看个究竟。 “幽小姐,我从前有眼不识泰山,对您多有轻慢,如今一朝明悟,幽小姐乃深渊潜龙,高枝鸣凤,云后骄阳,心中后悔,希望幽小姐能不计前嫌,将我收归门下,为您效犬马之劳。” 这是幽兰若走进朝凤楼听到的第一句话。 今随举着一盏茶,态度诚挚,言语诚恳,姿态恭敬。 四周见证这一幕的或站或立或靠,数人围观。 醉一和景尤怜相携站立,褪去往日眉目间终年悬挂的忧愁,景尤怜本就妩媚多姿的容颜上,写满了如水温柔。醉一一改周身郁郁,一脸的志得意满。 温娘和京兆尹大人郑不时坐在后面闲闲的品茶,时而往这边一瞥,时而相视一笑,相交多年的好友隐隐现出鹣鲽情深的模样。 娄小公子和秦无双坐在另一张桌子上,一个懒洋洋趴着,一个端正正的坐着,竟然毫无违和感。不知是日子吉利还是怎么,秦无双身上的冷气竟然比往日淡了几分。 诺斓和若涟闲闲的站在楼梯上,不上不下,一脸兴致的瞧着这处。 轻蓝和连裳中规中矩的立在一旁,眼里亦是精光闪闪,期待连连,灼灼的望着这边。 站得最近的是落欣和杨二少,落欣似笑非笑的看一眼半跪行礼的今随,又看一眼他身后绞手帕的凤雅,杨二少则一脸愤恨,眼神不善的盯着今随,似乎想把他撕碎了吃掉。 凤雅眼珠子转了一圈又一圈,脸上有久等的焦急之色,无对以众目睽睽的羞恼之色。 幽兰若真是无言以对,这一圈人真是攒足了看戏的兴头!更让她瞠目结舌的是,今随堂堂一代茶艺大师,淡薄名利,横眉权贵,冷对王公,今日却跪求归附于一介商女,纡尊至如斯地步,真是难以置信啊难以置信! 但事已至此,难以置信也得相信。今随现居莫让属下,有没有签卖身契不清楚,但将其收归旗下,无疑将莫让得罪得很彻底。偏偏这群人瞒得滴水不漏,将她一个人蒙在鼓里,连事先与莫让通个气也不得。 不过她也无须顾忌莫让而错失一个人才。 扫了一眼围观的群众,幽兰若轻咳一声,真切的摆出一副位居人主的势态,道:“尔于今有此觉悟,甚好甚好!正巧小姐我打算在云泽开一间茶馆,此事若交由你负责,我当甚为放心。” “哐当!”茶杯滑落。 众人相视一圈,云泽?这是要发配边疆? 凤雅顿时红了眼眶,眼睛里转圈的从眼珠子换成了水珠子。她泪意盈盈的黑眸将周遭看戏的人的都望了一遍,直望得众人心底纷纷升起罪恶感,连纯洁无暇的小白兔都欺负,简直是十恶不赦啊! 众人,一致的,低头反思。 “小姐,我……我在聚贤庄常进常出的,对管理账目很有心得,可以去云泽的新茶馆为您记账的。”凤雅把心一横,对上幽兰若的目光,展现了身为怀春少女大无畏的牺牲精神。 幽兰若挑眉,饶有兴致的欣赏着凤雅满满的勇气,嘴角勾了勾,退后一步抱臂道:“是吗?那今随就不必去了,‘物尽其用人尽其才’嘛,一个小茶馆怎么能劳动我两员大将?” 闻言,凤雅眼眶里蓄满的水珠子顷刻便要掉下来了。 半跪着的今随适时出声:“小姐何必与我们开玩笑?我来投靠您,最大的心愿就是能与凤雅同进同出。又怎能甘愿让您将我们分开?” 幽兰若再次退后一步,第一次认真的打量起矮身半跪的今随。 如今的人世,争权夺势,追名逐利,物欲横流。如果还有活的纯粹的人,幽兰若第一个想到的必然是雾月楼的茶艺大师今随。她不曾见过其人,单凭茶而已,她直觉只有不沾俗尘的人才能烹出如此纯粹的茶。 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即便为情受挟,他也无一丝委屈,即便矮身跪地,他周身依旧透出磊落的气质。 幽兰若遗憾,若莫让在此,她必定是要当着他的面撬他墙角的。 “兰花长在深谷,莲花长在淤塘,你可知你今日的选择将要放弃什么?”幽兰若正色问道。 “心安处即是吾所归处,修身养性,在此处或者在彼处,于我并无分别。”今随答道。 凤雅在朝凤楼这样的地方长大,无人袒护,无人引导,她竟然没被污染,一颗心依旧纯洁明亮,幽兰若曾数次疑惑。如今看来,却是专为等待今随的。这两人一个纯粹,一个无暇,正是绝配。 “既然如此,朝凤楼就暂时为你僻一席容身之地,待你想走时,随时可离开。”幽兰若脑袋微扬,却在扬起的一瞬间,瞥见三楼倚栏而立的一双璧人,月海心与岐王爷! 这一圈围观者没有发现幽兰若的异常,皆连连恭喜着凤雅。今日之举虽然冒险,但小姐心善,总算成功了。 幽兰若嘴角抽了抽,这一圈成双成对的,其实是在向她炫耀吧?转身寻找瑕非的影子,却见小丫头盯着一块锦帕睹物思人,遭了,这是全城热恋的节奏吗? 幽兰若怎么觉得扎眼?心底的寂寞成倍成倍的增长! 其实幽兰若不知,莫让早先也来凑热闹的,只是一望之下,受不住打击撤退了。 莫让去了东郊的别院寻找他的娇花抚慰受挫的心灵。他看到那一朵娇花,便不由自主的愈合生命里所有的伤口,此时,他正望着她,含情脉脉,情意绵绵,“小语,我想你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13】千里追夫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当日幽兰若放话一定要成为安王府的主母,但她心里其实还没有具体是实施计划。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这几日,经过反复斟酌,再三思量,幽兰若觉得,她与陆情轩的症结,其实与外人无关,如果能搞定陆情轩,那一切都不成问题。 虽然陆情轩执着的坚守是一个很大的阻碍,但另一条路上的小麻烦太繁多,有句话是“擒贼先擒王”,说的就是劈开小阻扰,直捣黄龙攻破敌人的防备。这正是她喜欢的风格。 “樱花,你说陆情轩看到我千里追夫会不会被感动得热泪盈眶继而以身相许?”幽兰若挑开一截车帘,望着车外广袤无垠的天空。 樱花手执着马鞭的手一顿,回头瞥了眼幽兰若,冷冷道:“千里?那是两日前的消息,陆情轩行踪难定,也许明日我们抵达时又出现在八百里外。等我们追上他的脚步,万里也不是没有可能。” 幽兰若仰天躺倒! 陆情轩这一次倒是不再藏匿行踪,只是行踪变换的速度太快了点。不过数日,已经有数个地方传来陆情轩的消息。 出了晟京城,幽兰若与樱花一直赶路,每每探听到陆情轩在上个地方出现,她们赶到时,他又已经离开,天涯阁传回他在下个地方的消息。辗转折腾,她们已经行了近七百里路。 七百里路啊!不过十来天,幽兰若大多数时间都躺在马车中,她一边想着,陆情轩真如脱了缰的野马,太能跑了!一边庆幸,幸好她有先见之明将樱花召了回来,否则这般苦差,修禹和瑕非是定然无法胜任的。 在追随陆情轩的脚步中,樱花驾车的技术狠狠的提高了一把,这是幽兰若最为欣慰的。但是再如何提高,马车也只能是马车,跟轿车没法比。想着着苦逼的马车漂移终于快结束了,幽兰若心情突然大好。 “我们总是在得到陆情轩的消息后再出发,每一次都慢了一步。所以我想我们不能再根据天涯阁的消息决定下一个目的地。这几日我将陆情轩所出现的地方,他做的事情,都仔细研究分析了,得出结论,他可能会经过漳州。”幽兰若得意道,如果根据天涯阁的消息,她们百分之八十又会慢一步,但依据她的分析,她们有百分之八十的机会追上陆情轩的脚步。 这追夫路上,真是不容易啊不容易! 樱花,天涯阁的阁主。江湖第一女魔头,人称樱花娘子,手中一把冷月弯刀,寒光如电,江湖上人人畏惧,闻风丧胆。 此刻,樱花驾着马车,低头沉思,三日前幽兰若分析出陆情轩极有可能在漳州出现,两日前果然得到确切消息。她们提前出发,希望能追到陆情轩,别又慢一步。 每一次都慢上一步,的确让人恨揪心。 “樱花,我怎么觉得你后背冒出一缕缕杀气?”幽兰若疑惑的声音突然响起。 樱花回身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恨恨道:“最好陆情轩在漳州乖乖的等着我们,否则,就永远别让我们追到他,因为,再追到他时,一定会切了他!” 女魔头虽然被称为邪魔歪道,但素来是言出必行的,幽兰若打了个寒颤,樱花娘子的模样真是不像开玩笑,但也不能说永远追不到的话啊! 默了一默,幽兰若诚挚状道:“樱花啊,我聘你当护卫,工钱是一百两一天。但我可没让你去切陆情轩,所以你在护卫我的期间去找陆情轩的茬纯属你个人私事,任职期间行个人私事,有什么损伤,是不算工伤的哦。”眼睛闪闪,流转着商人特有的精明。 樱花咬牙,手一挥,手中马鞭一抖,结实的落在马背上,马儿吃痛,顿时蹄下生风,速度又提了一个档次。 幽兰若被惯性带得往后倾倒,倾倒的过程中,不忘把刚才的话补充完整:“若再有人生意外,亦不负责养老费以及丧葬费的。” 樱花手中的马鞭虎虎生风,幽兰若在马车内东倒西歪,坐立不稳,心情却甚为愉悦。 由于樱花的尽职尽责,拼命赶车,二人当夜便赶到了漳州。这一回,她们没有慢一步,慢的是半步。 “主子,轩世子在入夜时分自北门离开漳州。行踪不定!” 听着属下的汇报,樱花手中的马鞭几欲被捏碎,她面部肌肉狠狠的抽动了一下,手一挥,柔软的马鞭落在的地上,声声击碎了三块铺地青砖。 幽兰若望天,天空一片清朗,有星有月,星辉闪耀,银月普照,她的心沉暗似墨,苦笑一声,颓然的仰头躺倒,心底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下来!”樱花发泄了怒气后,转身看着马车内的幽兰若,怒喝一声,道:“你是想着漏液行路还是想在马车内过夜?睡马车睡上瘾了姐可不管你,漏液行路你就自个儿驾车,姐要休息!” 幽兰若脸上泛出浓浓的无奈,没好气道:“有你这样对雇主说话的吗?就不怕我不给……” “工钱”两个字戛然卡在幽兰若的喉咙中,因为樱花微微转了个角度,腰间的弯刀清晰的露在月光下,映入幽兰若的眼帘,格外的醒目。 两人当夜洗浴一番,将数日来的积尘洗净后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第二日简单的用了早膳,备足了粮水等物,便急急地沿着陆情轩的方向继续追赶。 许是老天太爱开玩笑,当日樱花随口一句万里,老天竟然真让她们追了八千里也没看到陆情轩的衣角。那时,已经是三个月后,夏季已经走完,秋天不知不觉的进入暮秋。 从葱茏的夏日到枯萎的秋日,马车外的萧条时常让幽兰若触景伤情。 她起初在马车上被颠到神志恍惚,双目浑浊,差点口吐白沫,后来渐渐习惯在疾行的马车中呼呼大睡,反倒是马车停下,她就感觉不真实。 虽然习惯了马车的颠簸,但樱花是个闷葫芦,只尽职尽责的驾车赶路,根本不理会她寂寞难以排遣的苦楚。 醒着的时候,幽兰若只能愤恨的想着,一语成谶,樱花这乌鸦嘴当日怎么不说五千里,或者四千里?那她们追赶的路程不是可以少一半? 哎,其实追上一万里,她们也未必能够到陆情轩的衣角。情路漫漫啊漫漫! “八千里路云和月,也没见你抱怨一声,怎么突然的叹气?”不知何时,樱花停下了马车,翻出一个水囊,手中转着两个馒头,她将一只馒头扔向幽兰若。 幽兰若接过馒头,望了眼天空,原来又到正午就餐时间!秋日的阳光已经不再炽烈,风和云都很淡。 “我在想,陆情轩真是个败家子,为了追他,我每天支付巨额工钱,心疼得都快滴出血来了!一百两,”幽兰若将白花花的馒头狠狠的咬掉一口,“黄金啊!” 樱花大大的翻了个白眼,一百两黄金,她已经很便宜了好吧? “不用顾左右而言它,你会心疼钱?幽小姐最享受的就是花钱的快感,花得越多,你越欢快!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樱花冷哼一声,眯眼打量车内斜躺着的女子,“我揣测,你是想三日前遇到的那位大侠吧?追了陆情轩三个月,激情也快用光了,碰巧遇上个俊俏美少年,正可以转战目标。” 幽兰若挑眉,欢快的的咀嚼着口中的食物,馒头的淀粉遇到唾液,生出几分甜味,她颇为兴致的盯着樱花上下打量一番,无声询问,想那位大侠的人是她吗? 樱花冷笑一声,回以不屑的目光,似无声回答,自遇到那位大侠后整个人的气场都活了几分,难道不是? 作为杀手,还是杀手的最高领导者,观察必须敏锐,樱花怎么会放过幽兰若在三日前有气无力的气息突然变得精神抖擞?而且,这三天对吃得不耐烦的馒头也咀嚼得津津有味怎么看怎么像是再次怀春的少女。 幽兰若被看得很无语,她有这么水性杨花? 三日前,她们距离株洲城还有半里路时,幽兰若睡得浑身酸软,四肢无力。勉勉强强的掀开车帘一角,盯着樱花的背影想了半晌,不明白这个女人怎么能说话是犀利如腰间的冷月弯刀,不说话是,能闷成这样。 这是传说中的人格分裂?她哀叹一声,果然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想着其实这几个月被荼毒的除了自己,还有樱花鞭下的两匹马,不由闪过一丝心疼,“樱花,我在想,我们每一次都慢一步,会不会是交通方式的问题?” 幽兰若不明白,为什么樱花不选择与她骑马而行,两匹汗血宝宝,用来拉车,真是屈才啊。三个月前,刚出晟京城时,她疑心过,后来放下了。 此时再次想起,却无法释怀。当日娄小公子送她踏燕,她就承诺要好好对待这匹良驹,樱花要虐待自己的坐骑,偏偏还拉上踏燕! “得了吧,幽小姐,我可不想时时担心你从马背上掉下来。”樱花冷冷回了一句。 幽兰若气恼的看她一眼,反驳:“我的骑术还是很好的,你别小看人!”当初刚学会骑马她就进行了一次远行! “不是骑术问题,你那弱质芊芊的体质,能坚持在马背上三日已是极限,再多你准会病倒。养病耽搁时间。”樱花难得善心解释,却是句句嫌弃,“而且,汗血宝马适合奇袭,不适合长久作战,若单骑未必比两骑行得快。” 幽兰若嘴一撇,这是嫌弃了人然后嫌弃马? 马不是主人最好的伙伴? “哎,这一路踏燕真是幸苦了,待它功德圆满,一定要好好犒劳才是。”幽兰若瞥了眼拉车的爱马,不无心疼道。 樱花不屑的哼了一声,“你若真心疼,它功德圆满后便宰了吃肉吧!” 幽兰若顿时惊得一坐而起,这是什么逻辑? “既报效了主人,以后也不用再受奔波之苦!”樱花的声线依旧很冷。 幽兰若重重躺下,突然想起,陆情轩的冷则冷,对她却处处透着温柔。秦无双虽然冷,凝聚的杀气还只能吓吓人,樱花即便一个眼神,透露的都是实质的杀意啊! “罢了,届时托人把它带到西域大雪山,放生得了。”幽兰若叹了一声,摇摇头道。 “汗血宝马的味道可是很美妙的!”樱花颇为遗憾道。 幽兰若眉一挑,“你的追风也是汗血宝马,不若将它宰了我们一饱口福?” “哼,我的追风岂是你的踏燕可比?”樱花周身的气息顿时降下几个台阶,“追风伴我多年不说,立下的汗马功劳可以堆成山了。更重要的是,千金易得,良驹难求!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好运?世界上聪明人不多,蠢到娄小公子那个地步的,也没几个!” 幽兰若撇撇嘴,原来也是打着别人的主意不伤自己的道德,虚伪! 两人就着良驹谈论半晌,一时寂寞得以排遣,幽兰若心情好了几分。吩咐樱花放慢速度,城里人来人往,别冲撞了人。 樱花回身冷睨一眼躺着说话的某人,这是怀疑她的御术?不过手中还是自然的放慢了速度。 反正她们也不指望能在这一座城中追上陆情轩,慢慢耗呗。 只是世事总是难以预料,她们不想冲撞他人,却实实在在的被他人冲撞了一回。 适时进城不到半刻钟,拐过一条街,迎面而来一辆奢华的马车带着十足的冲势飞速接近,樱花眸光一冷,手中长鞭便要动作,幽兰若只来得及张大嘴巴发出惊呼声。 在幽兰若的惊呼声降降落下,樱花的长鞭尚未举起时,从天而降一名素衣墨发的年轻公子,落在她们车前的马首上,手一挥袖一拂,对面的马车连人带马带车全部转了个方向, 樱花一时微怔,大约没想过会有人代她出手,而幽兰若,从马车中爬出来睁大了一双乌溜溜的眼睛,这就是传说中的路见不平,行侠仗义……的大侠? 有武功的江湖人士都是这般出没的?陆情轩这样行事的吗? 激动!澎湃!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14】江湖大侠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幽兰若想起,彼时白衣黑发的少侠矗立在马背上,风姿卓卓,一头飘逸的黑发在风中飞舞,邪肆凌厉,宽肩窄腰的服饰装束出一身凛然正气,白色的衣袂未绣一针一线,端得是干净高洁! 衣袂在风中微微翻卷,卷出一个优美的弧度,幽兰若双目灼灼,眼睛放出的光似要从背后看到他正面的风采。 忍不住的,幽兰若惊呼出声:“大侠!” 马背上的少年气息一滞,略转身向车内瞟了一眼,旋即飞身离开,白衣如风,烈烈晨光中飞扬洒脱,眨眼间,已经只能看到一个淡淡的白影,再眨眼,消失无踪,仿佛从不曾出现过。 留在幽兰若脑海中的,只是那一回眸间,一双闪耀如星的眸子,和嘴角露出的微微嘲讽的弧度,以及额上淡如雪山巅峰的碎冰在阳光下反射而出的明耀珠晖。飞舞的墨发遮去他半张脸,幽兰若看不清他的长相,只是眸中射出的光华,未曾负了绝世的背影。 幽兰若心底震撼,久久不平,待回过神来,不禁怅然,少侠行侠仗义得十分快意,但将别人的马车掀翻,却独独留下幽兰若和樱花善后,诚然有些不厚道。 幽兰若如是想着,不过心底的激动和澎湃依旧不减,而樱花则是很不耐的态度。依照女魔头樱花娘子的作风,她直接让对方意外身亡即可,哪里会留下后来这些麻烦! 解决了撞车风波,二人在株洲待了半日,又急急动身上路。 本来她们计划在株洲待两日,仔细分析一下陆情轩的下一步动作。急于离开,倒不是因为撞车事故怕人上门寻仇,而是幽兰若脑中灵光一闪,直觉陆情轩下一个目的地一定的那个地方。 “樱花,我发誓,陆情轩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可能性在那里出现,我们连夜赶过去,也许还能在他之前到达!”幽兰若讨好的望着樱花,一脸诚挚的祈求,祈求她能答应漏液驾车赶路。 诚然这很不人道,但是能结束她们的万里征程,樱花应该可以忍一忍的。 “幽小姐,这几个月你分析的可能性从百分之五十递进到百分之九十后,再依次个位增长,我都忍了,现在小数点后边都加了三位数,你觉得你的分析还有可信性吗?”樱花无情的数落道。 幽兰若汗颜,诚然,樱花说的都是事实。这不都怪陆情轩吗,比草原上的狼王还神出鬼没,神龙见首不见尾。 话虽如此,樱花倒还是十分敬业的,数落完,仍然不辞辛苦的继续赶路。 到了入夜,夜空漆黑不见五指,管道上有些浅浅的坑坑洼洼,不过凭借樱花三个月来猛增的驾车技术,这些都不成问题。 而此时,幽兰若难得大发善心,深深的觉得不能对雇佣工人太过分,譬如他们加班时,她应该适时慰问之类,找他们聊聊天,消遣一下寂寞的时光。 所以幽兰若在黑暗中睁开明亮的大眼睛,掀开车帘一角,开始滔滔不绝起来,“樱花,你觉得白天那位相救的侠士如何?” “好管闲事,嫌命长的人!”樱花评价得十分不客气。 “但我觉得,身怀绝技,当一个侠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以行侠仗义为己任,过着快意恩仇的江湖生活,来去如风,不也很潇洒吗?这样的生活,难道不让人羡慕?”幽兰若憧憬道。 樱花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转身深深的看了眼幽兰若,黑夜中,其实幽兰若看不清樱花的神色,但是她直觉她又被鄙视了。 果然,沉默了一会儿,樱花的声音缓缓响起,“江湖,江湖啊,哪里是你想象的这般理想。它比你想象的精彩,也比想象的更危险。大侠,殊不知这个称呼一旦惯上,性命就随时都可能交代出去。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可能有仇敌,迎面遇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没有半分道理可讲。” 幽兰若托腮,陆情轩就是在这样的血雨腥风里颠沛流离漂泊数年? 没听到身后的有反应,樱花以为幽兰若被吓着了,不禁微微自责,这个女人看似强大,但是在冷兵器时代,她一个柔弱女子,真的是柔弱得很。 “不过,幽小姐,你素来对江湖不感兴趣,怎么突然来了兴致讨论江湖和大侠?”樱花冷淡的声音中透着一丝戏谑。 幽兰若甩甩头,还能什么?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嘛! 从前,她一生的志向都放在钱眼里头,深信有钱能使鬼推磨,即便樱花这样的人物,也能为钱驱使。当一门心思偶尔从门缝中漏出一点,瞧见被忽略的江湖世界,心生好奇也在情理之中。 “从前听说一句话,每一个热血少年心中都有一个江湖梦。不过这个热血少年指的都是温室里长成的娇花。而在江湖里摸爬滚打,从热血变成冷血的人,是如何看待江湖恩义侠义仇怨的,我却不知道。” 有道是“杀身成仁,舍生取义”这在士族阶层奉为神明的格言,从无人去奉行,而据说这是确确实实江湖人的写照,幽兰若觉得世事真是难以理解。 樱花十分纳罕的沉默了一会儿,沉声开口道:“我从前认识一个人,他的梦想是成为一个行侠仗义,快意恩仇的江湖侠客,他一直为此努力着,当他终于练成绝世武功,眼见梦想成真时……” 樱花突然顿住,幽兰若心底好奇,不禁急声问道:“眼见梦想成真时如何?” “被我杀了!”樱花平静道,“他是我杀的第一个人,作为我进入暗杀职业的考核任务。” 彼时她还是一个刚进入少年时期的孩子,却已经练就了一身不弱的武功,接下这个任务,要么一举成名,要么暴尸荒野。然后,她铤而走险,完成了许多成名杀手都无法完成的任务。 幽兰若讶然,结局有些出乎意料。 “所以,选择大侠路,都是没有好结果的。我正是看清了这一点,所以选择做杀手。”良久的沉默之后,樱花总结道,“大侠有太多束缚,行事都要符合侠义的标准,杀手则可以随心所欲。” 幽兰若赞同樱花说的最后一句话,但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未免太夸张,“杀手也有失手的时候,大侠也有成功的时候。以一个成功的杀手谈论一个失败的大侠,不具代表性。” “哼,”樱花冷冷的哼了一声,道:“隔行如隔山,不管是大侠,还是杀手,都不是一个商贾能理解的。” 幽兰若一噎,有那么难以理解吗?白天还见到一个大侠来着,此刻身侧不是还有一个杀手? 眼珠子转了转,幽兰若话题转回最初,“不若用白日里相救的那位侠士作比,你二人的身手,可有高下?” “三百招内,他要不了我的命,一百招内我能取了他的命!”樱花沉默了一下,如是说道。 幽兰若讶异,樱花的武功亦是绝顶,江湖上少有敌手,较之陆情轩应该不遑多让,怎么随便一个大侠,也是这个级别的?江湖上武功高绝的人都如大白菜? “拂袖间掀翻三丈之外的马车,没有深厚的内力是做不到的,但以他的年纪,不太可能拥有如此高深的内力,许是得了什么奇遇。不过,对敌经验太弱了,将自己的后背留给陌生人,在他出现的三十秒里,我有十次取他性命的机会。”樱花不屑的声音再次响起。 幽兰若轻笑一声,她怎么忘了,这个女人以女子之身做到杀手界一把交椅,其好胜心自强,自古少有! “嗯,”幽兰若点点头,顺着她的话接到:“诚然你说的很对,用付出生命的代价来耍酷,是否是很多大侠的通病。救了人也不求回报,连一声感谢的机会也不留给别人,这样的原则真是太自我主义了。” “我觉得,他不是耍酷,是被人追杀,逞能救了人之后连寒暄的时间也没有,继续逃命去了。” “额,不是因为长得难看,所以不敢正面相视吗?” 樱花嘴角抽了抽,教育道:“侠士都是以容貌愈丑愈自豪,话本子里的白面侠士,都是糊弄人的,走江湖的,风吹日晒雨淋,哪有不晒黑的?哪有不沧桑的?如果真是因为容貌问题,应该是因为长得太好看,所以不敢回头。” 幽兰若颤抖了一下,她没有资本反驳樱花的这番论断,因为她不是江湖人。心底真诚的升起一个想法,陆情轩还是不要当大侠了。 当夜的谈话,到此结束。 思及此,抱着馒头的幽兰若啃得愈发带劲,“樱花,我们下午就能抵达江州吧?” “傍晚!”樱花回道:“我很好奇,你为何如此确定陆情轩会到江州?往日你的分析出来两日内,必定能得到天涯阁的验证,这一次,都进了江州边界,也没得到陆情轩的消息。” “前些天偶然间听来一则传闻,江州万家摆擂台选婿,吸引了许多江湖人士前去,你还记得吗?”幽兰若含糊着出声。 樱花点点头,她自然记得。比武招亲嘛,江湖第一世家大约全府上下都沉迷话本子,行事如此奇葩! “既然有如此多的江湖侠士聚集,怎么也要去开开眼见啊!陆情轩知我喜欢看热闹,怎么会忍心不出现?”幽兰若将最后一口馒头吞咽下肚,拍了拍手,“走吧,吃饱了上路。” 却不知这一番解释顿时换来樱花的怒目相视,还不是水性杨花!幽兰若讪笑两声,缩回车中, 江州,自古江湖人士聚集之地。这里绵延着一条宽广的清江,亦是交通要塞,商贾来往频繁处。 但因处在东洛边境,法律的管制极其松散。可以说,这里没有律法。 在如此混乱的地域,矗立着三大势力,江湖第一世家,万家,东洛第一镖局,龙蛇镖局的总部,以及东陆最大的商业联盟的分点,星矢会社。 万家已有数百年的根据,家族人才济济,英雄辈出,可以说是江湖上的土皇帝,一声号令,无人不服。 龙蛇镖局是近年来新崛起的势力,成立短短数年,已久站稳了脚跟,敢跟老牌势力叫板。 而星矢会社,据闻创建人乃富甲天下的漠国神秘商人组建,虽然只是一个分社,但仗义疏财,施出去的小恩小惠,聚集起来,也可以汇成一条浩瀚河流了。 这一日,万家的独女万如风摆开擂台,比武招亲。台上首席,坐了万家一干长辈以及数位有名望的江湖前辈。台阶处,立了个黑面少年,他不上不下,杵在那儿不动如山,凡是上台的人都能感受到自他周身弥漫出的腾腾杀气。却不知这一位到底是来镇场还是砸场的。 不过庆幸,凡是上台者,大多轻功不凡,不必从台阶走上擂台。 “真不好玩,已经摆了一个时辰,精彩还未出场,太不考虑观众感受了。”台下某处人头攒动之地翩然而立的少年呵欠连连抱怨着。 樱花轻嗤一声,“不过一个时辰,精彩好戏即将出场。”这点耐性都没有! 其实万家定出的擂台规则十分简单,不管用什么方法,把对方搞下台就算胜,万家小姐可要在任何一个胜利者中挑选自己的夫婿。所以即便只赢了一场,也有机会被万小姐选中。如果到打擂结束,万小姐也未找到心仪之人,那么由最后终极胜者抱得美人归。 这样的比试规则,其实很不公平,万小姐的个人意志起决定作用。但事关人家终身幸福,管你公平不公平! 抱怨的少年自然是幽兰若。她们三日前抵达江州,舒舒服服的睡了两日,然后又用一日将江州逛了个遍。逛街时,幽兰若见果然如樱花所说,所见江湖人士长相都不太能入目,她深深觉得,她长这么好看,是一种罪。 所以让樱花在她脸上画了刀疤,但是这么一条丑陋的疤痕横在女子脸上,她有些无法接受,是以改换了男装,变成一个英伟的少年。 少年脸上有一条丑陋的刀疤,但不显狰狞,恰到的缓冲了一身的柔和之气。 在观摩了第十三场决斗后,幽兰若突然道:“樱花,你说我上去能坚持几场?” ------题外话------ 感觉很多读者,可是很少订阅,不知道是为什么。不过还是感谢所有支持素玉的人。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15】招亲擂台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万家不愧为江湖第一世家,前两场让不入流的小角色闹了点笑话出来哗众取宠,第三场时真正的人物就坐不住了,飞身上台,将那连连击败对手正沾沾自喜的家伙暴揍一顿,踢下擂台。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接着又是几场伯仲间的较量,到第八场时,一名灰衣刀客上台,将对手重伤后踢下擂台。诚然手段有些血腥,但江湖第一世家的乘龙快婿,将来万家的继承人,还是很有诱惑力,造就了不少人自找死路的勇气。 幽兰若看不懂比武招式,只觉得刀光剑影的眼花缭乱,头昏脑涨。她掰着手指头计算着,这灰衣刀客坚持到第十三场,已经过了五场,再胜两场,按照规矩,连胜七场者若对万家小姐挑选的夫婿不服,可挑战之。也就是说,即便成不了万家小姐的夫婿,也有机会让万小姐成为寡妇。 “这个万如风是万家的独女,据闻,她武艺高强,性情古怪,最重要的是脾气大得骇人听闻,幽公子,你确定要去蹚这滩浑水?”樱花口中淡淡出声,视线却紧紧凝在擂台上交手的两人身上,如果灰衣刀客没有什么压箱底的绝技,想必很快就会落败。 “那么,她的长相呢?”幽兰若摸了摸下巴,此刻她一身男装,正好可以上去玩玩。 万小姐嘛,世家独女,身兼家族兴衰,当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脾气不好顺理成章,性情嘛,能弄出比武招亲这么奇葩的擂台,能正常就怪了! 樱花默了默,此时台上的比试陷入胶着,一时胜负难分,她回头瞥了眼幽兰若,眼底露出深深的比试,“幽公子,大约在场唯一在乎万如风相貌的只有你了。我们江湖人,素来对以貌取人之人,十分反感。你说小声点。” 也许是错觉,在樱花说出“唯一在乎万如风相貌”几个字时,她分明感觉到一道充满杀意的目光向这边看来,但她抬首探寻,又消失不见了。 幽兰若蹙了一下眉,撇嘴道:“那是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将就了长相皮囊,一旦拥有选择的机会,有几个人是经得起外面花花世界的诱惑?本公子与你们不同,不需要勉强自己去将就什么。” “呵,”樱花突然冷笑一声,讽刺道:“从前我听你说陆情轩如何了不得,连你为他迷了心窍,我以为他是本领高绝,神通广大之辈,如今想来,应该是长相貌美如花,容颜精致绝伦,你是为他的美色倾倒吧?” 幽兰若一噎,随即暴跳如雷,樱花对她恶言相向她不介意,但侮辱陆情轩可不行! 她恨恨的瞪着樱花,气鼓鼓半晌,却没有换得樱花的目光从擂台上移回半秒。 幽兰若重重的呼出一口气,瞥了眼擂台,不知何时擂台后边悬挂的横幅已经写到第十八个数字了,正此时,擂台上一名蓝衣侠士折扇一挥,将青衫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击下了擂台。沉重的人体落在擂台下,扬起阵阵沙尘。 “好功夫!下一场由我来会一会阁下的玉骨轻扇吧!” 一声高喝在擂台下炸响,顿时众人目光纷纷看了过来。却见是一个瘦弱的小少年,少年脸上挂着丑陋的刀疤。 众人不由心底冷笑,刚才这蓝衣侠士武功较青衫文士弱的不只一截,得胜全靠出其不意和诡计多端,这种人品的人,压根不与江湖侠士搭边,行事自然没有所谓的江湖道义,对弱者,绝不会升起一丝怜悯。 这小少年看不出有几分本事,说这么一句话也不知是讽刺还是看不清形势,上台去,纯粹找死的。 幽兰若一脸神采熠熠,眸中不时有精光闪过,众人的神情尽收眼底,心底一声轻嘲,迈着八字步大摇大摆的向擂台走去。 从开场,到此时,即便是最初那两个不入流的小角色,也是一跃跳上擂台,翻过绳索走上场中的,只有幽兰若,是规规矩矩的从台阶处走上擂台的。 看到这一幕,众人惊得目瞪口呆,擂台中央的蓝衣男子手中的折扇吓得差点掉落,一贯冷漠的樱花此刻只觉得额头上冷汗连连,她干了三个月长工,因为信任幽兰若的为人,似乎还没支取报酬,不会闹到最后她不但拿不到一分工钱,还得为幽兰若赔上丧葬费吧? 拾阶而上的幽兰若现在却没心情理会众人的计较,因为她此刻走上擂台,必定要经过先前立在台阶处的黑面少年身旁。 黑面少年的黑倒不是说肤色,而是神情。少年穿着一身洗的发黄的白袍,腰间悬挂着一柄黑漆漆的剑。隔得远,幽兰若就觉得少年周身的杀意骇人,走得近了,方才看清,少年眼底的杀意,将在场的江湖人士,席卷个百八十遍,是不成问题的。 而此时,她要盯着如此厚重的杀意,从他身边走过。 幽兰若闭了闭眼,再睁开眼,霍然与黑面少年目光相接,她踏上一阶台阶,与黑面少年距离拉近,那股杀意让她心头一跳,旋即,她展开一个大大的灿烂的笑脸,“兄台,你娘贵姓?” “砰!” 人体与地面接触的声音,接连响起。 却是数人跌倒! 黑面少年先是被幽兰若大大的笑脸愣了一下,大约没想到他竟然会对他笑,还未反应过来,脑中又响起一句问话,然后,不由自主的,他思索起他娘姓什么…… 待少年完全醒神,幽兰若已经顺利越过他,窜上了擂台。 重重的冷哼一声,黑面少年恢复最初的姿态。他能感觉到,刚上来的少年没有一丝内力,玉小花一招就能取她性命! “在下幽若,请赐教!”幽兰若一拱手,笑脸不收,重新对着蓝衣男子绽开灿烂的笑颜,心底盘算着如何让对手乖乖下台。 “不敢当,在下玉小花!”玉小花拱手回礼,心底却是一个哆嗦,他不惯江湖侠士的礼节。 闻言,幽兰若不由得眉头直皱,挂着丑陋疤痕的小脸纠结在一团,更是难以入眼。 玉小花却破天荒的没有对这一张陋颜反感,他手中转着玉骨轻扇,脸上浮出邪魅至极的笑,“幽少侠觉得有何不妥?” “姓不好!”幽兰若直截了当的指出。 “啪!”玉骨轻扇落地! 玉小花,东陆鼎鼎有名的采花大盗,为人邪恶奸诈,阴险诡异。 此次来敢明目张胆的跑到万家的招亲擂台上,一则是受人所托,将万如风的招亲大会搅黄,二则他兴之所至,自己想来玩玩,三则,他素来为那些自命清高的江湖正义侠士所不耻,数次遭到围剿,但此刻站在万家的擂台上,他就是万家的客人,他想看看,那些正义侠士恨他恨得咬牙切齿却碍于万家发作不得的模样。 其实玉小花原名不叫玉小花,小花不过是因为职业别人对他的戏称,称呼得久了,反倒没几个人记得他的本名。但姓,他是着着实实姓玉。 “怎地,幽少侠还想让我改个姓来着?”此时,玉小花袖中飞出一道银光,“唰”缠上落在擂台上的玉骨轻扇,轻轻一勾,捡回扇子,抚摸这冰凉的玉骨,他笑得亦是灿烂至极。眸底,却是寻找到猎物浓浓兴味。 幽兰若下意识的点点头。 玉,聚天地之精华灵气孕养而成,是天底下最圣洁的物品。陆情轩以此字为表字,她觉得实至名归,只有他这样的人配得上这个字。独独属于他的东西,别用借用了,就是侵犯,就算一个字也不行! “不若我们交换一下,我留你活着走下擂台,你将这个姓改了如何?”幽兰若摸着下巴吐出商量之语,但脸上半分商量的神色也没有,仿佛,她只是例行通知,通知别人,日上中天了,孩子你该吃午饭了,吃了饭就把姓改了吧。 而玉小花此时是真的动怒了,他笑得更加邪肆,“不若换一下,我留你活着走下擂台,你当我的禁脔如何?” “嘶!”台上台下响过一匹抽气声,他们的思绪刚停留在听闻“改姓”一说的震惊上,再次听到擂台之上收禁脔之语,四下相顾无语,素闻玉小花男女通吃,果真确有其事啊! “狂妄!”远处,一座高楼上响起一道不屑的低斥声。 “确实!玉小花敢跑到小姐的擂台上,他以为他还能活着走出江州吗?”身边丫鬟附和。 “我说的是另外一个!”原来,此人正是此次比武招亲的主角,万人争夺的万家小姐,万如风。 “……”丫鬟惊愣,她竟然在小姐眼中看到恼怒的神色?举行比武招亲让这些江湖小人抖个你死我活,不是小姐的本意吗? “没有半点武功,也敢跑来撒野,哼!”万如风恼怒的盯着那一抹瘦弱的背影。 幽兰若此时,脸上露出认真的,思考的神色,似乎真的在考虑玉小花的提议,目光落在玉小花手中的玉骨轻扇上,须臾,她点点头,“好!不过我没有内力,你用内力赢我,想来胜之不武,不如我们比招式。” “嘶!”台底下又是一片哗然,刀疤少年脚步沉重,不难看出没有武功。众人都想看他如何出洋相,没料到她如此直接大方的揭开短处,提出要求。 胜之不武什么的,玉小花是不会在意的。对他来说,赢了最重要。但是此刻他看着对面神色浅淡的少年,突然来了几分兴致,应道:“好!” 玉小花和幽兰若隔着两丈的距离,即便是招式,以玉小花的灵活以及战斗经验和身板强壮的力气,也不是瘦弱的少年能轻易解决。 正此刻,玉小花突然脚下微动,眨眼间移至幽兰若身侧,以一个极为诡异的姿势从一个更加诡异的角度向幽兰若发难,眼看着一拳罩着幽兰若脑袋击来,他是绝不可能躲过。 见识广博的人皆惊讶,玉小花好一套诡异的拳法。 “砰!” 人体和木板接触的声音,响在还未从惊叹中回过神的众人耳中。 却是玉小花被结实的摔在擂台上!幽姓少年,连脚步都没有动一下。看到刚才幽兰若动作的不过几人。 樱花唇角露出一丝讽刺,原来这女人还留有这么一手! 万如风惊讶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她目光直勾勾的射向擂台。 而人群中某一处隐匿之地,一声冷嘲,“雕虫小技,也敢拿来丢人现眼,嫌命长!” 幽兰若此刻却是感觉良好,她今世没空学武功,前世却接触后过各种搏击之术,柔道,跆拳道,散打,以她的身份,学得自然是最好的,以她性子才智,有兴致,成就自然也是非凡的。可以说,她的近身格斗,即便放在今世,也少有人能敌。 一招得手,幽兰若飞身而上,将玉小花稳稳的钳制在地,手中翻转,眼看要卸掉他一直胳膊,却堪堪停住,在耳边吐出几个字。 如果真有危险事,玉小花才不会将承诺和规则当回事,一个有武功的人被一个没有武功的人掀翻在地,已经是大失颜面,再挂彩,就不太能接受了。 如果幽姓少年再加凌辱,他肯定会用内力将她震飞,但他却乍然听到几个字,眸中闪过不相信,“真的?” 幽兰若神色一片坦然,眼神闪耀,微不可查的点点头。 “啊呀!” 一声惨呼响起。 众人毫不意外的看到台上瘦弱的少年被玉小花震飞,在半空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眼看要砸在擂台上固定绳索的木桩上,这要落实了,不死也得去半条命! 幽兰若闭着眼睛感觉风自脸颊刮过,她一边平衡身体一边感受个体在空中飘飞的感觉。 然后,她没有感觉到撞上木桩的剧痛,她落在了一个柔软的怀抱中。 睁开双眸,入眼的是一张陌生的容颜,冷颜如冰,终年不化,寒气煞人,望之生畏。 幽兰若往他怀中靠了靠,闻着久别的熟悉的气息,她唇角绽开一抹发自内心的笑,“陆情轩,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出现,我想你想的好苦,追你追得好累。”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16】被选为婿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在接触到幽兰若的一瞬间,陆情轩便明白了一个真相,他上当了! 幽兰若被玉小花震飞的身体看似疾飞实则缓慢,根本没有什么冲力势能,幽兰若不会撞上柱子,她距离柱子一尺之处会稳稳的落在木板上。 但是明白归明白,已经搂入怀中的人,他却丢不开了。 “胡闹!”低沉的呵斥,陆情轩的脸色黑如天边的乌云。 幽兰若望着陌生的容颜,熟悉的表情,心头一阵暖流哗哗,多少个日夜,她日思夜想,多少个时辰,她时刻牵挂。那心头的思念若能化成水,东洛国将沉入汪洋,那心头的思念若能化作尘,东陆将历经数次的沧海桑田。 陆情轩奇怪怀中的人今日怎如此安静,若说她被吓住了,他半丝也不会相信,或许认错了人的可能性还大几分! 低头一看,正对上幽兰若眸中缠绵的柔情,陆情轩双臂一阵,旋即,将幽兰若直直扔了出去。 幽兰若猝不及防,在地上滚了两圈才稳住身子,恼怒的转身瞪一眼陆情轩,却在接触到他眼底沉冷的目光时,心头一缩,泄了气。 爬起来拍怕身上的泥土,幽兰若磨蹭着走到陆情轩身旁,一副小女儿情态,又似犯了错的孩子面见家长,她吸了吸鼻子,略带几分委屈道:“要不是你躲着不见我,我至于出此下策?不过,总算没白费,你到底出现了。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逃开了。” 最后一句,她的分贝消减了几分,带出的愉悦,却似漫天的云彩,铺天盖地的绵软。 陆情轩冷冷的盯着她看了一瞬,随即,目光移开,越过幽兰若,落在她身后的玉小花身上。 玉小花诚然武功不是绝顶高强,但作战经验丰富,数百次生死搏斗沉淀的敏锐,让他直觉从天而降的神秘男子不好惹。其深不可测,较之台阶上镇场的黑面少年不遑多让,也许,更强。 这样的神秘人物,不好招惹! 从地上爬起来,玉小花正要干脆的认输,却不防对面的男子倏地出手,一记携了排山倒海之势的掌力向他袭来,这一招如落在实处,他是真别想活着走出江州了。 当即大呼一声,“幽少侠,救我。十万!” 在听到前边五个字时,幽兰若忍不住蹙眉,玉小花脑子被门夹了,向她求救?她一不会武功,二不是同道,凭什么救他? 然而,在听到最后两个字时,眼中精光一闪,莲步轻移,转到陆情轩身前,将他绊住,虽然只是一瞬,已经足够玉小花躲避。 玉小花趁机退开半丈,力道落到他身上时威力稍减,他顺势飘下擂台。几个纵跃,消失在人群中。 此刻众人的目光都盯着擂台上,谁也没心思去追缉玉小花,毕竟,讨伐邪异这种事,没有同道互相追捧见证,太没意思了。 此时首席台上坐着的一众万家长辈,均是眉头紧皱在一起,这个凭空出现的神秘男子,全然不照规矩上台,更似乎,并没有打擂的意思,却又跑到擂台上来…… 比之前那个搅局的采花大盗还难缠! “阁下将玉小花打下擂台,这一场算阁下胜,接着可还有人上台……”最终,万家的现任家主站起,一双虎目威严的射向擂台上站着的两人,扫视一圈,目光定在陆情轩身上,沉声开口,“打擂”两个字还未说完,一声高喝响起。 “慢着!” 幽兰若气急败坏的上前几步,扬声道:“明明是我跟玉小花在较量,他滚下去了胜的应该是我,怎么变成别人了!” 竟然无视她,太目中无人了! 万家主眸光一沉,擂台上站立两人,孰强孰弱一眼即可分辨,玉小花一招震飞幽姓少年,神秘男子一招吓退玉小花,若果他今天带了脑子出来,就绝不会选择幽姓少年做万家的乘龙快婿! 而且,纵观全程比试,这个神秘男子绝对是最出色的一个,无论相貌,武功,还是气质。一观之下,他就觉得这是他们万家遗落在外面的女婿。 陆玉眸光微眯,将幽兰若拉回身后,“舍弟年幼无知,一时顽劣,误上擂台,在下眼见手足临危,情急之下若有冒犯,还请万家主宽宏大量,原谅我等后生晚辈。” 他以后生晚辈自称,姿态却丝毫没有后生晚辈该有的礼数。 这是天生高傲,还是不懂礼节? 作为江湖世家,江湖人士素来是不拘小节的,万家主见陆情轩这份气度,心中的三分中意变成七分。 “既然上了我万家的擂台,岂能如此行事!小子未免太过儿戏!这是不把我万家放在眼里?”心底中意,却也不露丝毫,万家主怒声怒气道。 而幽兰若,亦是恼羞成怒,这是**裸的无视她啊! 她刚欲出声,陆情轩不着痕迹的将她挡在身后,低声道:“江湖草莽,我还真从未放在眼里过。你先下去,交给我处理。” 闻言,幽兰若再不愿意,陆情轩发话了,她也不敢不听从。她才找到他,加之这里毕竟是江州,万家的大本营,他们此时可谓身陷敌营,万事都需小心谨慎。 “嗯!”思索一瞬,幽兰若点头应声。爽快的迈步下台。 矗立在台阶上的黑面少年脸色再次黑下几分,周身的冷意唰唰唰往外冒着。幽兰若走到他身边时,突然顿住脚步,看着他诡异的笑了笑,又转身回到擂台中央。 陆情轩眉头蹙起,眸中闪过不悦。 幽兰若不看陆情轩的表情,再次对着首席台上扬声道:“今日即是万小姐摆擂招亲,连个面都不露,这似乎太不合情理,好歹要叫我们这些以命相博的人晓得为其搏斗的女子是否值得我们去搏斗啊。”顿了顿,眸光微转,“我哥哥可是个极看重容貌的人,你们强行留他在擂台,甚至此刻数百江湖义士在台下,却连女主角都未能见上一面,岂不是太过遗憾?如果等到揭开红盖头才知道自己娶得是一个奇丑无比的女子,那不是后悔也没地了?” 台下先是一愣,随即哗然,接着纷纷应声附和。小声的议论此起彼伏,然后是众人的强烈要求。 倒不是幽兰若有意挑拨,这本来是在场人士的一致想法,只是她说出来了而已。 不过自个儿脸上挂着一条丑陋的刀疤,能有勇气说出这番话,众人对这个少年的勇气,还是挺刮目相看的。 万家主闻她此言,心中顿时升腾出一股怒气。这是摆明了戏弄他万家吗? 正要发作,突然平地掀起一股怪风,从场外直刮到场内,不少内力较弱的人顿时站立不稳,身子狠狠的晃了几晃。 陆情轩瞬间回身,托住往后倾倒的幽兰若,将她揽在怀中,视线越过台下,向远处一座高楼看去。 “我长得奇丑无比如何?幽少侠便要后悔走上擂台?” 这道声音轻柔宛转,自高楼传下,响彻众人眼中。隐隐夹着丝丝内力,明明不高的分贝,传入耳中却觉得声如洪钟,震得耳膜生疼。 幽兰若蹙了蹙眉,陆情轩手腕微动,握住她袖底的手,一股暖流传来,耳中的轰鸣消失不见。 这就是传说中的内力,真是神奇! 沿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众人举目望去,却见高楼上,墨发素衣的一道倩影,背身而立。墨发被风卷起,悠悠扬起。 幽兰若眯眼,竟然是他! 她一眼便认出此人正是当日在株洲救了她们的“大侠”,没想到竟然是个女子。 万如风嘴角微勾,缓缓转身,一张绝色的容颜清晰的展露,幽兰若倒吸一口凉气! 高楼上的女子凭栏而立,萧瑟金风将她的飞扬的发丝卷到身后,一张绝世的容颜便如此凌厉的映入眼底,朱唇琼鼻,杏脸桃腮,明眸耀华,她额上的南海细珠,在阳光底下熠熠生辉,却不及她眼中闪烁的耀世明华。 万如风此时的风华,后来有诗云: 江州万家兮觅东床,四海侠士兮相聚将。 回眸一望兮心如狂,摄魂夺魄兮青丝扬。 万家有女兮宛如风,侠客义士兮求白头。 然而,最终能得与美人白头的不过寥寥,更多的人却是在路上断了头。这皆是后话。 “幸亏我还没下去,”幽兰若后怕的捂着胸口,嘴角连连抽动,恨声道:“陆情轩,还是你下去吧!” 陆情轩冷冷的睨了她一眼,“万如风不简单,不好对付。你下去后,立刻离开江州,我会去找你。” 幽兰若还未反应过来,身子便被一股大力卷着飘下擂台。轻飘飘浮在空气中,幽兰若的心却沉了下去。 待落地,顿时气得跺脚,如此绝色佳人,留陆情轩应对,她岂能放心? 呼啦啦的,幽兰若再次从台阶跑上擂台,指着陆情轩道:“不算不算,他刚才偷袭我!哥哥,佳人当前,手足也不能想让,莫怪了!” 陆情轩脸色发黑,怒瞪着三丈外的幽兰若。 而此时,高楼上再次传下一道声音:“幽少侠好气魄,万如风诚心折服!”顿了顿,声音拔高一个调,“万如风在此见礼,期待少侠上门礼聘,婚书明媒,共结良缘。” “哗!” 此言一出,顿时一片哗然,众人长大了嘴巴面面相觑,眼中闪烁的皆是不敢置信,万小姐哪根筋搭错了,竟然看中这么个孱弱的小子! “靠,这小子我一根手指都能捏死,竟然敢跟老子抢女人,一定要他好看!” “去去去,什么跟你抢女人,万小姐风华绝代,是你配得上的吗?明明是我看上的媳妇嘛,谁教训谁呢!” “你们先别起哄,擂台上的神秘男子深不可测,你们两半吊子的修炼,上去了怕是没命下来。” “滚滚滚,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幽兰若眉心一黑,眼睛一花,脚下发软,几乎站立不稳,陆情轩足下微动,用极为诡异的身法飘到她身前,稳稳的扶住她。 幽兰若望着陆情轩嘴角抽了抽,脸上是欲哭无泪的表情。她怎么也没想到万如风会看中她。 “还是你下去吧!”陆情轩冷声嘲讽。 这个万如风,真会找事。他亲来江州一趟,还没找她的事,她不动声色就将他陷入困境。 幽兰若狠狠的向高台上看了两眼,又回身瞪了陆情轩一眼,口中警告道:“不准动心!再好看也不是你家的!” 话音一落,幽兰若再次被陆情轩扫下擂台,落在人群中,顿时四周一道一道杀气腾腾的目光投射过来。 幽兰若不屑的“哼”了一声,趾高气扬的扫视一圈,得意道:“怎么,羡慕还是嫉妒?万如风就是看上本公子了,你们能耐本公子何?在万家的擂台下凌辱万家的准女婿?想与万家为敌?” 狗仗人势完毕,幽兰若目光轻转,再次看向高楼,那里已经没有了万如风的身影。 而不知何时,台阶上矗立的黑面少年也已经消失不见。 樱花不动声色的从人群中挤了过来,虽然这些人号称正义人士,但人多手杂,不管谁放个暗剪都不好追究,还是自己的护卫在侧比较有保障。 在接收到樱花的手势时,幽兰若的心略微放下。安心的向擂台望去,凝神观战。 万家主被女儿的眼光气个半死,却也无法,重开擂台,只寄望最后夺魁的少年英雄能稍微是个人物。 尽管万如风露面后,江湖侠士争夺的心思悉数活跃起来,争夺的力度更加卖命,上台的武功一个比一个高深。陆情轩仍然毫不费力的将所有上台的人全部踢下擂台。 幽兰若暗叹,毕竟嘛,能有选择,谁不指望能选个漂亮媳妇,江湖侠士也不例外!难怪樱花如此高龄还未婚配,原来是错看了江湖人士。 一连七场,陆情轩轻轻松松的将对手都处置掉,随即飞身而下,走到幽兰若身前,执起她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一处。 幽兰若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脚步,她欢快的跑着,心底的愉悦之情更是溢满胸腔。 嘴角挑了挑,又挑了挑,幸福的喜悦浮现在丑陋的容颜上,竟无丝毫违和感。 ------题外话------ 想知道万如风为什么看上小兰若吗,下一章与各位分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17】秋日桃花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陆情轩带着幽兰若径直离开万家,擂台后边儿发生的事情她不得而知。不过不难想象,明日江州乃至江湖便会传开一则消息,万家的小姐招亲擂台上看上最不济的瘦弱少年,少你武功平平,相貌平平。 换句话说,就是万家小姐选中的未来夫婿没什么本事,谁都可以揉捏,有空的都过来凑个热闹,一起虐吧。 “幽小姐,你跟陆公子走后,群情激昂,纷纷斩钉截铁赌咒发誓明日定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入夜,刺探完敌情的樱花向幽兰若平静的奏报,平静中隐带着一丝幸灾乐祸,“另外,今日连胜七场,明日有资格向你发出调整的,一共八人,皆是武功卓绝之辈。如果明日继续,也许会更多。” 幽兰若撇撇嘴,都是恃强凌弱欺善怕恶的小人!如果她有陆情轩这般深不可测的身手,还有几人敢找死? 幸好没有明日,擂台规则有一条是万如风宣布中意之人的当日即停止招亲。否则,败露侠士正义嘴脸的人还不知几何! “明日你上台后我会第一个向你挑战,你趁机离开便是。”陆情轩沉吟了一下,这是万如风宣布中意幽兰若时他第一时间想到的脱身之法。 幽兰若招了众人忌恨,随便一个江湖人士都能让她重伤,所以他不能再让她接触任何一场挑战。 “然后你输给第二个上台挑战的人?”幽兰若眼中精光闪闪,这算是打假擂吗? 陆情轩瞥了幽兰若一眼,冷笑一声,“想欺辱你的人,我怎能放过任何一个?” 这话乍听似情深意重,幽兰若一听却顿时暴跳,赢了所有挑战者,可就成了万家的女婿了! 软软靠在椅子里的身子霍然坐直,她怒瞪着陆情轩,凶狠的威胁道:“你敢!你敢娶万如风我就……我就……” “你就怎样?”陆情轩挑眉。 幽兰若泄气,一哭二闹三上吊貌似不是她的风格,虽然偶尔会让自己置身险境,但也不是没有分寸。 “陆情轩,当初我对陆玉移情,据分析,乃是情路受伤,找个人转移注意力。如今嘛,我对你这么难舍难分一个人显然不够的,”幽兰若突然魅惑一笑,神秘道:“你说如今在江州的江湖侠士为了钱财甘愿为奴的人会有多少?” 多少都她都照收不误!牵回去当男宠! 陆情轩眯眼,目光转过来死死的盯着幽兰若,如同陆情轩自有一套君子的原则,幽兰若亦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 “悉随尊便!”陆情轩拂袖,留下四个字便摔门而去。 幽兰若颓然的坐回椅子上,颓然的抱怨,“这个万如风真是会找事儿,我原本计划着将陆情轩引出来便与他双双认输下台,孰料陆情轩对玉小花发怒,好好一个替死鬼被吓跑,万如风又宣布相中了我,逼迫得陆情轩不得不连赢七场,获得终极挑战的资格。” 她偏头看向抱手站立的樱花,“你说她看上我什么?看上我是个女人?” 屋外秋风作响,樱花打了个寒颤,万家小姐的古怪传闻甚多,多一项同好的癖好也不算太突兀。 翌日,幽兰若早早起身,走到客栈大堂却见陆情轩比她更早,此刻正在用早膳。他对面坐了一个素衣墨发的女子。 即便是背影,幽兰若也一眼就能认出她是谁,万如风! 幽兰若眯着眼睛打量了一阵,这个万如风莫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心底觊觎的,其实是她的陆情轩?她只是利用她,算计陆情轩? 哼,若果真如此,任她身怀绝技,武功盖世,容貌倾城,势力滔天,敢和她幽兰若抢男人的人,必定最终会死无葬身之地! “咦,原来还是个白面小生。”万如风回身,便见幽兰若立在身后盯着她若有所思的模样,这一幕乍看似情根深种痴痴的盯着她发呆,万如风嘴角微勾,“我就说我看上的人不该那么丑才是,洗干净了果然很可口。” 幽兰若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如今找到陆情轩,她还如何能不顾形象的装傻玩丑?脸上的易容早已去掉,没想到万如风一眼就认出她来。眼角余光瞥到对面的陆情轩,此刻脸色阴沉沉的骇人至极。 她哪里知道学武之人闻声辨人,脚步声,呼吸声,皆可用以分辨,无须依据容貌。她刚步出房门,万如风就已经察觉到了她的气息。 眼看她要摔倒,万如风一闪身来到幽兰若的身侧,稳稳的扶住她,口中轻言笑语,“大早的饥肠辘辘不跑快点出来吃点东西,傻愣着站在一边,我就奇怪了,瞧瞧,饿得走路都走不稳了吧?” 握着手臂的小掌稳健有力,幽兰若被惊得目瞪口呆。 此时近距离观看,方觉万如风比远观更让人惊心动魄。 她一如幽兰若第一次见到她时的装束,素衣裹身,墨发飞扬,明珠抹额。裁剪精致的素衣没有多余的装饰,套在她的身上,从后看飘逸俊秀,疑似倜傥风流,从前看却是曲线玲珑,实乃凹凸有致。她本来身段高挑,比幽兰若还高半个头,这般装束,难怪幽兰若第一次将她认作男子。 一头及腰墨发不挽髻亦不束冠,散在身前身后,一举一动间摇曳飞舞,端的是洒脱飞扬。 紫色丝绦编制的抹额自墨发底下斜穿出来,中间系着一粒南海珍珠,珠光闪耀,衬得她眉目间光华熠熠,那股英气便似携了山洪暴发的威势直袭而来。 凭心而论,万如风五官算不得精致无双,但组合在一起自有一股难以言喻的独特风味,足够令见到她的人神魂拜倒。但她最出色的,不是容貌,而是气质。 幽兰若脑中闪过一句话,“少年,待我长发及腰时……” 原来长发及腰的女子不一定都是柔媚娇弱,正如长发及腰的,也不一定全是女子。 万如风披散着及腰长发,眸底时不时转动,射出耀耀神采,眸光微敛间与微张间皆是夺人心魄的光华。一身不男不女的装束套在身上,亦可颠倒众生。 扶着幽兰若稳稳落座,万如风亲昵的坐在她身侧,为她盛了一碗粥,体贴的送到她面前,“快喝点粥吧,这瘦骨嶙峋的模样,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刺得我怪心瘆的,看来给你改善搭配伙食的计划周期得延长了。” 幽兰若嘴角一抽,这个万如风看似洒脱飘逸的气质下一张神采飞扬的脸庞,明明从外到里都是张扬不羁,人如其名,大气如风,言语间的也是毫无顾忌,不拘小节,偏偏对她如此体贴入微,柔声细语,似化春和风。 她受不住了! “万小姐,我着实疑惑,纵然我不是长相丑陋,但你是看上我哪一点,要嫁我为妻呢?”幽兰若盯着桌上的粘稠浓粥,粥面浮着几颗莲子几粒肉末,清香扑鼻,勾引食欲。 闻言,万如风眉头皱了一下,“小若若,父亲摆擂台招亲选女婿选出后是入赘万家,并非我嫁你为妻,而是你嫁我为夫。(平南文学网)” 幽兰若恍然,原来还有这一说,难怪摆了那么大的擂台,上去的人竟然不多,这些有头有脸的寻常江湖之辈为声名所困,心甘情愿让儿子改姓的怕是不多。剩下的皆是过江之鲫,不足为道。 她心中悬着的某一处蓦地放下,从前听陆情轩谈论,他是绝不会入赘别人家的…… “至于,我看上你哪一点,”万如风眸光闪了闪,见到幽兰若听闻入赘之言并无抵触,她提起的心放下,笑道:“小若若,你委实太谦虚了点,我看上你的,何止一点!” 樱花刚步入大堂,恰巧听到万如风对幽兰若亲昵的称呼,心底一阵恶寒,却看那两位都稳坐如山,心底暗疑,自己修为退步了? 却听万如风继续道:“其一,你行事坦荡磊落,上台就上台,不找千奇百怪的借口理由,”说话间,眸光有意无意的瞟了眼对面的陆情轩,“不会武功便不会武功,不装模作样掩饰作态。如今江湖上道德无底线,伪君子遍地走,真小人四处窜,像你这般难得的人品,已是极为稀有。行事如此,对待感情想必亦能始终如一,我一身所求便是这四个字而已。” 话落,掷地有声。始终如一! 幽兰若吃进口中的浓粥刹那间变了几分味道,陆情轩握在手中的木箸此刻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其二,你勇气可嘉。即便不会武功,也敢两次跑到擂台之上。无惧强敌,无畏生命,这已经胜过无数贪生怕死之辈。加之你的胆识过人,言笑间化险为夷,谋略着实不凡。”万如风娓娓道出,言辞恳切。 “其三嘛,”万如风眸底噙着笑意,盯着幽兰若打量一瞬,眉目间的英气更加蓬勃。 清晨的空气格外清爽,拂进客栈,端的是心旷神怡,幽兰若讶异,竟然还有第三,问道:“其三?” “虽然长得瘦弱一点,倒是另一番隽逸秀美,容貌没得挑,”万如风凑近,盯着幽兰若脸颊上一道极浅极淡的伤痕,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出,仔细一看,顿时少年添了一丝神秘的沧桑,“而行事间胸襟之广,举动下风流气度,一身暗敛的流光溢彩,流露的从容不迫,小若若,我为你倾心,正如大浪淘沙,我在沙子中发现珍宝,想视为己有,珍之藏之,有何不可?”末了,收尾一句:“仅此而已。” 诚然不是感激涕零,但也差不离了。 万如风拳拳心意,幽兰若只觉其中浓情比碗中的浓粥还浓上几分。 粥浓尚可食,深情敢不受? 若幽兰若没有先遇着一个陆情轩,若万如风实乃是个男子,又或自己是个男子,想必就要栽倒在这番深情剖白中。幽兰若心中抱憾,深情不敢不受,受了又无福消受。 暗叹,万如风这幅模样是怎么看怎么对陆情轩不来电,怎么看怎么对自己情意绵绵。 幽兰若心思电转,觑了眼身侧的万如风,又瞟了眼对面的陆情轩,思索着要怎么委婉将“小生虽是久仰大名心动不已却心有余而力不足”这个意思准确恰当的表达出来。 但还未及她出声,万如风格外体贴善解人意的道出了一大早上门拜访的来意。 “小若若,虽然你没有内力,不过昨日掀翻玉小花的身法十分诡异,用那套身法加以我暗中施力相助,有资格向你挑战的那七人皆不足为惧,夺得魁首,可谓轻而易举。”万如风眸底闪过一抹不屑。 “咦,不是八个吗?”幽兰若好奇,还有一个莫不是她们联手应付不了的? “还有一个近在眼前,战胜他有更简捷的方法。”万如风盯着对面一直沉默的陆情轩,眸光中隐带几分愤恨。 幽兰若垂首,分析着这是个什么剧情!陆情轩有出轨的趋势,她先他一步抢了那个女人? 诚然生命安全很重要,但是在万如风现身的那一刻她就开始后悔和陆情轩一起陷入泥潭,此刻难道还要继续放任陆情轩去赢了万家的招亲擂台? 幽兰若攒了攒,再攒了攒,在眸底攒出一片波光盈盈,抬眸三分恳切七分祈求的向陆情轩望过来。 却不防陆情轩眼底猛然爆发的磅礴怒气,早在幽兰若被万如风诓得飘飘然时他心底就没来由升腾一股闷气,此时见到幽兰若通敌叛国的行为,哪里还能压抑得住! 幽兰若微愣,却听耳边响起万如风嘲讽的声音,“兄友而弟恭,话已至此,兄长竟然还是不愿成全我与令弟一片深情吗?” 陆情轩怒然起身,浑身散发着暴戾的气息,仿若领地被侵犯的狼王。万如风亦站起身,隔着桌子与他对视,半丝不让。 “擂台招亲是父亲定下的规则,选的是万家的女婿,若我心仪之人不能胜出夺魁,那即便不做万家的女儿,与心爱之人携手天涯,又有何不可?从此逍遥人间,谁人堪阻?” ------题外话------ 威武霸气万如风,嗷嗷!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18】擂台危机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噗!” 樱花刚入口的一勺子鲜美浓粥悉数喷出,即便是江湖儿女,如此风范,也是罕见。能看上幽兰若,更是奇葩!樱花低头妥妥的收拾好桌子上的汤汤水水,瞟了眼还在对视互不相让的陆情轩和万如风,嘟哝一声果断撤退。 幽兰若眸中盈盈水光里的眼珠子转啊转,心底无比羡慕樱花。同时嫉恨这个女人不敬业,把雇主扔在如此危险的地方。 “咳咳,万小姐……”幽兰若张了张口。 “叫我如风!”万如风出声打断,她依然如同高傲的孔雀,面对暴戾的陆情轩,用仰视的姿势做出俯视的姿态。 小心翼翼的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幽兰若细思再细思,这个万如风明着对她亲昵,却一次次激怒陆情轩,她意欲何为?她的度量素来宽广,抢男人例外! “如风啊,先父先母去得早,我和大哥算是自幼失怙,幼年孤苦,少年坎坷,兄弟二人相互扶持走到今日,情意深厚。在我心中他不只是我的哥哥,还是我的父亲母亲老师,我尊他敬他服他从他,若是将来娶了亲,也是万不能容她影响我兄弟二人手足之情的。”幽兰若望天胡扯。 陆情轩藏在身后的手抖了抖,躲在楼梯口的樱花目光崇拜的望向幽兰若,世间之人,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 清晨的天光洒下,人间一片朝气,万如风目光中的凌厉陡然一收,侧身间浮出一抹笑意,“你呀,宁愿叫天下人负你,你不愿负天下人!”语气中含着三分嗔怒三分责备四分爱恋。 “我就是提前来支会你一声,安你的心。现在我先回家准备,早膳用完就赶紧来我家吧,可别耽搁太久哟!”万如风眄了一眼幽兰若,一步三回头的朝楼梯行去,只剩下个脑袋时还向上对着幽兰若抛了个媚眼,“你就这般模样甚好,无须再装丑,装也掩不住你浑身的气度风华,多此一举!” 幽兰若浑身抖了抖。万如风悠然笑意盈盈,脚下绣鞋踏着楼梯木板“咯噔咯噔”,幽兰若的心也“咯噔咯噔”,待响动消失,她平复下心情,提起勺子打算把剩下的半碗粥喝完。毕竟“锄禾日当午,粒粒皆辛苦”! 只是勺子刚离开碗沿,“哗啦哗啦”一连串响,她身前的八仙桌以及八仙桌上碗碟饭食连带八仙桌的另外三张长凳子,全部裂成碎片,凄惨惨的躺在地上。 幽兰若目瞪口呆,好一阵,喃喃道:“好歹让我吃饱啊!” 陆情轩瞥了她一眼,踏过“废墟”,一边向窗下行去,一边道:“我以为师尊传我数年修为,我的内力修为已臻至化境,没想到这个万家新任继承人,亦是尽得栽培,内力如此精深,竟然不比我逊色多少。”顿了顿,语气染上一抹凝重,“加之她身侧的那个少年,只怕这次是遇上对手了。” 身侧的少年?幽兰若回忆,此间客栈已经被她包下来,清晨安宁静谧,刚才还有第五个人? 哦,刚才刚踏入大厅时瞟了眼靠近楼梯的墙角边,立着一道黑影,她以为是一架烛台呢。 “我以为你掩在人群中收敛自如,可以毫无存在感,没想到还有人不用掩藏也可以毫无存在感。”幽兰若嗟叹。 走到陆情轩身旁站定,从窗口向外看去,街角正是万如风潇洒如风的身影,身后三丈处跟着一个黑衣少年,是昨日擂台台阶处立着的黑面少年。 顷刻,那一前一后两道身影皆在街角消失,幽兰若沉稳冰冷的声音响起:“万如风是否真的有本事让我毫发无损的击败那七人?” “加上那个少年之力,不难。”陆情轩默了一下,点头道。 “你说万如风为什么会找上我呢?”坦荡磊落?英勇无畏?气度不凡?扯吧!无知的少女心中会有一个英雄梦,一个英雄的心中会有一个少女梦吗?直觉告诉她,万如风不无知。 陆情轩薄唇紧抿,未言声。 “那便去玩玩吧!”幽兰若嘴角浮出一抹笑。含着的笑意的声音,响在清晨安静的客栈大堂,有些空旷,有些心惊。 “随你。”陆情轩的声音很淡。 “陆情轩,你来江州的目的是什么?”幽兰若刚转身举步,又突然想起似的,停下脚步,对陆情轩问道。 “万如风。”陆情轩平静的吐出三个字。 幽兰若身子一震,随即一笑。她还真是误打误撞,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心有灵犀?啊,这种感觉真好。 徒叹一声,压下心底的失望,幽兰若向楼梯行去。陆情轩看着她的身影从客栈门口出来,樱花同行,朝着万家的方向而去,身影从客栈门口缓缓移动,像两只蝼蚁匍匐前行,直到如万如风一般消失在街角,陆情轩低头,唇微动,吐出一个字:“蠢!” 今日的万家较之昨日更加热闹喧哗。擂台四周昨日还有席地而坐的位子,今日全是满满的人头。 幽兰若暗叹,这些龟缩的江湖侠士明明想来看热闹,却因为不敢上台又怕耻笑,藏在暗处窥视。一旦威胁消失,又正大光明的出现,摆出抱憾的姿态。真真小人! 万如风果然没说错。 “万家主,幽若前来拜会!”幽兰若依旧从台阶处走上擂台,在擂台中央站定,目光扫视一圈四下,然后回身对着首席上一脸阴沉的万家主抱拳一声。 “开始吧!”万家主冷哼一声,看都不看幽兰若,对身侧一名看似主事的人道。 四下侠士有昨日看见过幽兰若的,有只听闻过的,今日见她变化巨大,心中亦无什么起伏,江湖人士兴趣广泛,易容改面不足为奇。多不过心底轻嗤一声,作伪! 那主事目不斜视,对着万家主一点头,转身走到主席台前,粗嘎的破锣嗓子扬声道:“今日有幸得各位高人逸士移驾光临,瑾代表万家向诸位英雄致以最诚挚的谢意!”向四周抱拳,接着道:“擂台上的小少侠便是昨日上擂,我家小姐相中之人,七位好汉胜过他便有机会成为万家的姑爷。” 最后一句,是对着主席台右侧立着的七名男子说的。 听着粗嘎的声音,幽兰若想着,万家如今人才如此凋零?找不出个像样的主事?或者确实她不惯江湖人的审美?沿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不禁又是一阵恶寒,江湖人以丑为美,也不能分化如此巨大吧! 却见那七人,高矮胖瘦皆有,文雅粗犷兼具,温恭狰狞同立。 这样没什么,大江南北,五湖四海,还不能有个南人男相,北人被相? 只是,那高的,竟有八尺有余,比自己高半截不说,他当若进了万家,万家的所有门都得拆了重建吧?而那矮的,竟然不及那高大个的腰,幽兰若在异世第一次看到这个种族的人。 那胖的一身横肉,瘦的皮包骨头,文雅的秀气近似娘炮,粗犷的毛多恰似返祖,温恭一脸谄媚,狰狞如同恶魔。 幽兰若低头不忍相看,想着“中庸”是真的真的很重要。 那万家小姐看上自己还真是太顺理成章了。 “小子,算你命不好,遇上我,今日就好好教训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废物!”那高且狰狞者第一个踏出。 幽兰若抱拳:“高人!请赐教。” 名副其实的“高人”狰狞着神色,似一道压顶的狂风直袭过来,幽兰若暗叹,长这么高,重心还这么稳,真是太不可思议了。然后她叹息还未完全落下,“高人”更加不可思议的像一道狂风从她头顶飘过,飘到擂台下边去了。 高大的身子砸在擂台下的泥土里,连一粒尘埃都没扬起。幽兰若咂舌,万如风这作弊作得也太明目张胆了,半招都没过,敌人就飞出擂台了。 而幽兰若怔愣,四周群众更是惊呆。 幽兰若距离如此近都未曾看清“高人”是如何从直线运动转换到抛物线运动的,只知与藏在暗处的万如风脱不了干系。距离的远的众人不知道万如风暗中的施为,自然将这当成幽兰若的神通了。 一招破敌,令其狼狈落地。众人眼中纷纷露出惊骇,带了三分崇敬,看向擂台上瘦弱的少年,谁也不相信她没有隐藏的本领。 江湖上传说,不会武功的有两种人,一种是真的不会武功,一种是武功高到一定境界,看不出有武功。此刻,众人大抵将实属第一种人的幽兰若实实在在的看做了第二种人。 幽兰若收敛神情,将四周崇敬膜拜的目光坦然接收了,回身一挥手,一扬声:“下一位!” 那剩下的六人皆是“眼见”着大个子被幽兰若飞下擂台,大个子的本事昨日他们都见过,七人的武功其实都在伯仲间,此刻与身侧的人对视一圈,面色纷纷露出犹豫。 幽兰若冷笑一声,视线一扫六人,一股睥睨的架势照着六人当头罩下。她心中却在为万如风惋惜,恁般女子,寻常男子哪里堪配?恁般女子,竟然要私奔才能有好姻缘! 而主席台上,大约只有万家主是一脸阴鸷,万如风的本事皆是他教的,别人看不出,他岂有看不出的道理? 但如今他的爱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连他也莫可奈何,她说要摆擂台招亲,他只能由得她,她说看上个娘小子,他还是只能由她。如今看她明目张胆的作弊,他连阻止的能力也没有。 桌子底下的手掌颤了颤,刚才发现端倪,他下意识阻止,直直对上女儿的掌力,她出手四分力道,三分抵消他的阻止,一分警告。掌上的微疼传上来,他脸色更是冷沉如水。 幽兰若装模作样的打了个哈欠,这江湖上的真侠士有,凤毛麟角,剩下的无能之辈,多如过江之鲫!她张口,讽刺的话语直直道出:“看来诸位都是有自知之明之辈,敬畏本公子的神功,望而却步也不算太胆懦。那便请几位滚下擂台吧。” 她这番话半是为自己说出,半是为万如风说出。那个女子那般风华,纵然暗藏心思,这些年来胆敢算计她的也为数不多,她又怎能让难能可贵的万如风在招亲擂台上太过难堪? 既然对手皆是胆懦如鼠,那就让她再张狂一点吧。 犹豫互看一阵,剩下的那六人中较为文雅秀气的男子终于走出。单论相貌,他应是几人中最顺眼的,但太过文雅的气质,挂在本就秀气的脸上,幽兰若觉得连自己都比他多几分男儿气概。 却听他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在下这厢得罪了,请幽少侠不吝赐教!” 幽兰若挑眉,这人步步谨慎,如临大敌,站定亦不主动出手,而是真的静待她的“赐教”。 心中一动,幽兰若举手作势,仿效昨日陆情轩照着玉小花的动作,挥出一掌。 接着她的对手果然倒飞出去! 心中一喜,她冲过去便要施展格斗之术将他制服,却在碰触到文雅男子的衣襟时,脸色微不可查的变了变。顾不得再思虑其他,她起身一脚踹在男子的腰上。 她此刻发力的角度与刚才挥出一掌的方向呈九十度直角,原本不指望万如风能从身后暗暗出力协助她,毕竟了无痕迹的作弊已是艰难,众目睽睽之下,万如风又岂能完全自如? 然而,她还是清晰的看到文雅男子被她踹飞,落在擂台下面,滚了两滚。幽兰若眨了眨眼睛,压下脑中的眩晕,一转身狂笑一声,“无能小辈,都一起上吧!” 剩下的五人果真一道冲上擂台,将她围在中间,幽兰若头脑发昏,连立定也是费了好大力气,更别谈手出虚招了。 但她不出招,万如风要如何帮她夺魁呢?总不能站立不动就解决掉所有敌人吧? 幽兰若心底苦笑不已,这已经不是她现在能操心的问题了。神智渐渐模糊,心中最后一声祈祷,神啊上帝啊我佛啊,但愿这几人没有虐尸的癖好!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19】送入洞房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当幽兰若再次恢复意识,身下是轻柔绵软的触感,不是冰冷的泥土,不是坚硬的木板,也不是裹尸的草席。她还活着! 她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触目惊心的红,红色的帐顶,红色的锦被,红色的床褥,红色的枕头,屋内一应器物皆是喜庆的大红,挂着锦红飘飘。一堆大红喜烛簌簌滴泪。这是新房? 往下一看,不知何时自己穿戴早已换过,穿着一身大红的喜服,直挺挺的躺在红木大床上。这让他想起了待宰的羔羊,以及砧板上的鱼肉。 怅然之际,心底又升起一抹遗憾,自己第一次穿喜服,竟然不是为陆情轩而穿。日后她和陆情轩拜堂时,她算不算二婚? “哐当!” 一声撞击声打断幽兰若的遐思,这是木门开合的声音。 她微微转过头,目光向外看去,却见偌大的新房一个人也没有,空旷至极。盯着屏风看了半晌,也没听见脚步走近的声音。莫非听错了?是风吹窗棂的声音? “怎么?期待着谁来吗?”幽兰若一脸失望的表情正好落入梁上陆情轩的眼中,他忍不住出言嘲讽。 听见熟悉的声音,幽兰若视线微转,看清梁上之人,心底大喜,脸上谄媚道:“好哥哥,我期待你来呀,你果然没有辜负我的情意,没抛弃我!” 陆情轩轻嗤一声,言语中的讽刺之意更浓,“好弟弟,在新房里牵挂新娘以外的人,您的心胸真是宽广啊!” “扑哧!”一声,幽兰若心情大好,陆情轩这是在吃醋吗? 正欲翻身坐起,却突然一阵眩晕传入脑中,动了动身体,幽兰若发现一点力气都试不出来。对了,她是中毒失去意识的,这是余毒未清? “嗯!”幽兰若从鼻子里哼出一个音调,伸出双手对着陆情轩展开,眸中是盈盈若水的柔情。 “哼,”陆情轩冷哼一声,从梁上跳下,走到床前,将她打横抱起,“你的身体过几日才能康复,所中的毒除了让身体绵软无力,并无其他伤害,若强行用药,反倒会伤害身体。左右不过几天,且忍忍吧。” “嗯。”幽兰若点头,是药三分毒,能靠自己身体新陈代谢化解,宁可多费些时间也不可图便捷用它法毒害身体,又问道:“我失去意识也将对手解决掉了吗?”她无法想象那副英勇的场面 陆情轩冷哼一声,没好气道:“在你身子倾倒之前,万如风已经用深厚的内力解决了四人。” “那还有一个呢?”怎么只有四个? “在你倒地之前我及时赶到,将之毙命。”陆情轩清淡的口气似处置的不过是碍眼的蝼蚁。 幽兰若沉默,这就是冷兵器时代人命的不可保障。弱肉强食,意气相争,胜者为王。 沉默间,陆情轩已经抱着她出了新房,门外是一大群仆从侍立一旁,看见他们立即迎了上来,左一声道喜,右一声恭贺,簇拥着他们往外走。 幽兰若有些转不过弯来,她醒来见新房内空无一人,陆情轩是趁着空档进来带她跑路的呢,可是新房外面竟然候了这么多人?他们这是要去哪儿?想着问了出来:“我们去哪儿?” “去拜堂!”回答她的是三个字。 “所以,你这是送我去跟别人拜堂?”幽兰若沉默一瞬,将思绪理了理,大约是她中毒让她先在新房休息片刻,醒了再去行拜堂大礼。 陆情轩听着她这话怎么硬生生听出一股刺耳的意味,瞥了她一眼,目视前方,平淡道:“如果你有力气行走,也无需我送你了。” 握着陆情轩衣襟是拳头紧了紧,幽兰若沉默了的任陆情轩抱着她向万家厅堂行去,如果去的是安王府的厅堂该多好啊,如果和她拜堂的是陆情轩多好啊! 偏偏陆情轩竟然成了送嫁的娘家人!世事真好笑。 “陆情轩,我这身喜服是你帮我换的?”幽兰若突然出声询问道,如果是别人,不免会发现她是女子之身。 陆情轩点头,“嗯。” “陆情轩,你真大度!”幽兰若撇撇嘴,三分讽刺七分赞扬,“可以亲手将心爱的女子送到别人的喜堂上,和别人拜天地。如此平静如此平淡!似,理所应当!” 在幽兰若说出“心爱的女子”五个字时,抱着她的那双手颤了颤,不过一瞬,又恢复平静,仿佛只是她的错觉。陆情轩沉默着,没有答话。 “如果换作我,让我为你穿衣束发净面,打扮喜庆去迎接新人,即便新人是个男子,我也绝不能做到。”幽兰若神色真诚,心中却在寻思,她记得初相遇,不,重逢时,莫让那小子可是对陆情轩有几分心怀不轨的意味。看来她回去得好好整理整理陆情轩身边的有可能突变成桃花的乱枝了。 陆情轩狠狠的瞪了幽兰若一眼,看见她一脸真诚肺里又是一股闷气。半晌,冷冷的发出一个鼻音,“哼!” 幽兰若不明白陆情轩生哪门子气,她实话实说而已,她悍妒难道他先前不知? 摇摇头,不再说话。 陆情轩径直抱着幽兰若进了万家的宴客大厅,大厅内等候的已有数百人,万如风一身红袍,立在当中,端得是华贵清丽,一望倾魂。她目光凝在陆情轩抱着的那人身上,轻轻飘出几丝柔情。 “怎么回事?”走进了,才看清陆情轩抱着的人脸上覆了块轻纱,万如风皱了皱眉。 “他中了毒,我帮他解毒。”陆情轩轻描淡写道。 万如风犹自想不通解毒和把脸遮起来有什么关联,她老子已经十分不耐的开口了:“来了就快点拜堂吧,拜完堂送入洞房!” 万如风嘴角抽了抽,他不乐意未来女婿,不想看见碍眼,但这催促得,仿佛他多希望快点把女儿嫁出去似的。当下难得计较,依言行礼。 “一拜天地!” 江州万家的宴客大厅一道浑厚的嗓音传出。 新郎身中奇毒,行动不便,由他兄长抱着代为行礼。先是向外对天地三拜行礼,接着回身对万家主行礼三拜,最后二位新人相对躬身,三拜。 一声“礼成”,接着“送入洞房”。 从始至终,陆情轩一直将新郎紧紧的抱在怀中,代为行礼,众人知晓他是新郎长兄,弟弟行动不便之下,如此行事,也无不可。 此时拜完天地,他抱着新郎转身向外走。这让没能闹得新房的一群人难免抱憾,心底寻思着,这洞房总不能让兄长代替吧?不由得面面相觑,而后交头接耳的论谈开来。 万如风扫了一眼开始窃窃私语是人群,大红衣袖下的粉拳握了握,将要踏出大厅门槛时,突然一出手,向陆情轩击出一掌,陆情轩慌忙躲避,却没想到她这不过一招虚招,为的是抢他抱着的人,听她道:“我的夫君还是我来抱着吧!” 轻纱揭开,新郎的面容顿时现出,万如风一声怒喝:“你是谁!”回答的她的是寒光一闪,冷剑刺出。 她双手抱着刺客,无暇格挡,此时即便及时扔出也不免受伤,但她却是冷笑一声,掌中发力,一股排山倒海在巨力从她身体溢出,直直将刺客打飞出去。武功达到一定修为,运力无须招式,全身皆可为武器。 陆情轩讶异,万如风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身手。 万如风一挥手,顿时涌出无数护卫,宴客厅内的众人陡见这一变故纷纷议论开来,好事者立即要出来助阵。万家主及时冲到门口,将一众江湖侠士堵在门内,“家务琐事,各位见笑!” “好个卑劣的兄长!我夫君呢?”万如风凌厉的瞪视。 陆情轩好整以暇,“刚才我们已经拜堂行礼毕,怎么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吗?现在,可该入洞房了!” “胡说!你分明是代你抱着的人行礼!”万如风怒目。 “哦,我抱着的人,在那儿!”陆情轩伸手一指,刚才那人被万如风打飞,在地上滚了两圈,现下将将站起,不确定的语气道:“你想与他入洞房?” 万如风眼底的怒气翻滚不定,死死的盯着陆情轩,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须臾,退后一步,一招手,“拿下,生死不论!” 万家主心中其实挺中意陆情轩这个少年的,欲要阻止,却在接触到女儿冰冷至极的眸子时哑了声,一耽搁,护卫已经和陆情轩交上了手。两方顿时交战在一起。 星夜,江州城外的旷野上,一辆华丽的马车疾驰呼啸,向着前方的山脉飞速靠近。平坦的旷野上,急速行驶的马车似一只皮球翻滚。 幽兰若翻转了一下僵硬的身子,一边思忖着再见到陆情轩一定要让他把这个冒失的车夫解雇掉,一边使出积攒良久的力气掀起车帷一角,准备将车夫好好训斥教育一番。 “你……” 然而,在幽兰若掀开车帷,发出第一个音节,夜幕洒下的点点星光和冰寒如剑的眸光一同映入眼帘时,她一连串酝酿颇久的训斥和责备,悉数卡在嗓子里。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20】以身诱敌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幽兰若干干的笑了两声,脑中思绪飞速转动,先前陆情轩抱着她走到一处拐角利用视线死角,灯影交错,硬生生在众目睽睽之下来了个偷梁换柱。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她被他扔出去其实并未看清接住她的人是谁,黑暗中她直接被扔进马车,之后一路疾驰。 所以先前接下她的人是否是此时的黑面少年她真不能确定。 如若是,她只能慨叹陆情轩果真神通广大,暗棋埋得这么深,与万如风如影随形的少年竟然是他的人! 如若不是……她还是祈祷是吧,否则她也太悲催了。竟然遇上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思忖着,幽兰若轻轻开口,眸光盈盈转动看着少年问道:“呵呵,话说我们见面也有数次了,还未请教英雄贵姓,如何称呼?” 少年看了她一眼后早已转过身去,仔细的驾着马车飞速前进,听见幽兰若的询问,他头也不回的吐出两个字:“龙懿!” 幽兰若在脑海中将这两个字过了一遍,她发现她的江湖知识匮乏得可怜,一边想着有空得好好科普一下,一边继续套话:“好名字!诶,你跟随万如风多久了?” “七八年了吧。”龙懿回头奇怪的看了眼幽兰若,顶着一辆冷脸,倒是如实的回答了她的问题。 幽兰若心中顿时沉了沉,陆情轩有如此未卜先知? 夜风寒凉,呼啸刮在脸上,寒意阵阵升腾。幽兰若放下车帘,遮掩一脸的深邃。闭了闭眼,不得不接受折腾半天还没跳出砧板的事实,“我们这是要去哪儿?”但心底仍有一丝寄望,也许陆情轩就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彼时情况危急,陆情轩只说让她脱身后立即离开江州,却未交代逃亡路线。 “去做诱饵!让敌人以为有机可乘,将他们引出洞,而后一网打尽之。”隔着车帷,龙懿阴森森的声音在外响起。 幽兰若惊得一坐而起,片刻又因身体乏力在疾驰的马车中无法平衡身子重重的栽倒,后背和木板亲密接触的声响在车轮轱辘声中清晰异常。龙懿却不知是未曾听见,还是听见也懒得搭理,马车的行驶速度一分未减。 一声暗呼溢出,幽兰若痛得泪意涟涟,心底一寸寸凉寒如冰。这个少年千万千万不要是陆情轩的卧底! 她宁愿此时身陷虎口,也不想接受陆情轩会拿她当诱饵去犯险引蛇出洞。 “你主子还真是会谋算!”过了片刻,幽兰若哼了一声,讽刺出声。 听到“主子”两个字时,龙懿不自觉的皱了皱眉,想到那个魂牵梦萦的身姿,他的心顿时柔软,“她素来是杀伐决断,才思敏捷。” 幽兰若暗嗤一声,不再说话。漏液行车,车轱辘声外是旷野亘古的宁静。这样的夜这样的寂静,有涤荡人心的魔力。如若能择选一处空旷席地而坐,观星赏夜,当是人生一大乐事。 可惜自从数年前她陷入陆情轩的温柔牢笼,甚少如此兴致大发。一般而言,有兴致的时候没有时机,有时机的时候忘了起兴。便这般硬生生错过。 此时即便她开口,驾车的少年也不会满足她的要求吧? 又行了两刻钟,幽兰若感觉马车在向上行驶,想起先前远远瞧见旷野尽头是一片山脉,却不知他们拟定的计策,反正她现在是无法可想,索性闭目养神,任车马颠簸。 再过了两刻钟,马车平稳的停下,龙懿揭开车帘,伸手将幽兰若抱出车厢。幽兰若挣开朦胧睡眼,却见四周一片模糊的黑暗。龙懿的脸清晰的映入眼帘,此时方看清,穿透凌厉的冷气,他的一张脸,如刀削斧刻,棱角分明,亦有凌厉的俊美。 这种美无法与陆情轩的精致尊贵相比,是较于男性的阳刚美与俊秀之间的美。似,古希腊神话中走出的神祇。 “看什么?”龙懿不悦呵斥一声,从他抱着幽兰若下车,将她放在悬崖处的岩石上,那双直白的视线便放肆的打量,仿佛,他是一件物品。这种感觉,他不喜。 “在想,”幽兰若眸光轻转,语笑嫣然,“真是人间处处皆风景!” 龙懿皱了皱眉头,直觉这不是什么好话,冷冷的“哼”了一声,站立一旁不再言声,似生长在此处的古树。整个人的气质都掩藏尽了。若非幽兰若一直盯着他,真是难以想象一个人的气息可以改变得如此彻底。 暗暗想着,人间的美景,大多都透着彻骨的冷意,难道就没有温暖人心的?哦,也许有,但暖的不是你? 啊,真是人间处处皆遗憾! 幽兰若正自感叹,忽闻草丛中一阵响动,须臾串出个人来,来人一身黑衣,走到龙懿身前跪下行礼,禀报道:“少主,一切都在掌控中!对方已然落入陷阱。” 龙懿点头,“好,一切按计划行事。龙行,务必要保证她安全无虞。” “诺!”黑衣人应声而去。 而幽兰若心中翻起了惊涛骇浪,龙懿这个名字她先前未闻,而龙行这个名字,她没记错的话,是江州与万家并列的三大势力之一的龙蛇镖局创始人! 龙行,取龙行天下之意,当初成立星矢会社时,她留意了一下江州各大势力,听到这龙蛇镖局的大当家的名字时,还嘲讽了一番,说什么取个吉利名字就能畅通无阻,那强盗都吃什么? 没想到龙蛇镖局与星矢会社一般,皆是由代理人经营,真正的主人隐藏在幕后。而龙蛇镖局实际的主人,竟然是万如风身后跟着的一个小少年! 这个万如风,握着江湖第一世家,又与龙蛇镖局有所牵连,当真是手段了得!难怪陆情轩会如此上心呢。 “龙懿,被人当作诱饵抛出来,你心中就没有不平吗?”凉凉山风中,幽兰若落寞的声音突然响起。 山风轻拂,撩拨得那一股惆怅蹭蹭升腾收势不住。天上的众星闪耀,身旁的不是思念的那个人。思念的那个人,现在和别人拜了天地,或许,又进了洞房。幽兰若眼睛紧紧闭起。 龙懿离了幽兰若一丈之远,他神色古怪的看了眼幽兰若。随后冷冷的“哼”了一声,怒然道:“男子汉大丈夫,恁地多愁善感!她用你作诱饵,是你的荣幸!只有有价值有分量的人,才配引出敌人!” 一怔,怆然,她幽兰若,到底是个女子,不是什么大丈夫啊。这种荣幸,不要也罢! “我只希望,所有的以身犯险,都让我来吧。”龙懿转开目光,微微仰头,看向漫天的星子,仿佛看情人的温柔,“我心底最害怕的事,就是她有危险时,我竟然不在她身旁。” “她有危险时,我怎能不在她身旁!?”这是一句问句。 幽兰若惊呆,这句话回荡在她耳中,她愣愣的看着黑暗中的少年,任山风涤荡,少年,是个深情的少年。 “小心!” 只在刹那,“嗖嗖”冷箭破空声接连响起。龙懿第一时间飞身挡在幽兰若身前,腰间冷剑出鞘,寒光闪耀,斩断袭来的箭矢。 也不知是他武功不济,还是故意为之,幽兰若望着那只直袭面门的箭矢无声苦笑,使尽全身力气挣扎着往身侧挪开一点距离,她本在悬崖的岩石上坐着,这一挣扎一倾倒,堪堪落在悬崖边上。 那一支箭矢擦着的肩头飞过,带出一连串血雨,而第二只箭矢,她再无力闪避。 幽兰若闭眼,攀着岩石的手臂使出最后一点气一推,她的身体彻底滑下岩石。 落在岩石下松软的泥土上,幽兰若无奈苦叹,果真时运不济!那只箭矢她虽然躲过了,但扎实的定在她身侧的泥土里,泥土先后受到冲劲,哗啦啦开始坍塌。 幽兰若的身子,顿时向悬崖滑出去。 “啊!”一声惊呼,暗夜响起。 幽兰若感觉下坠的身子霍然一滞,她的小手被人紧紧抓住。睁开眼,却是龙懿纵身跳下悬崖,将她稳稳拉住,他的冷剑没入陡峭的山壁中。承受着他们两人的重量。 “你是心仪她的吧?我死了你二人正好可以双宿双栖,为何要冒险教我?”幽兰若突然大笑。 大笑声在深夜的山风中飘荡开,带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龙懿低头像是看怪物一般看着幽兰若,委实难以想象她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语来。 “她选择了你,你的命就是她的!她将你活着交给我,我就必须把你活着带回去交到她手中,是生是死,只有她能决定!不会让别人动你一根头发!”少年坚定不移的声音缓缓吐出,伴随着剑刃摩擦岩壁的“刺啦”声一同传开。 响在幽兰若耳中,她心底刹那百转千回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动冒出,诚然她的肩头还在浸着血珠,少年的人格却一瞬间伟大了。 不过须臾,幽兰若的感动变成了不敢动,因为上方悬崖,“嗖嗖”破空声再次传来,又一波箭矢似落雨般照着他们当头砸下。 冰冷的箭头似夺命的幽灵的眼,幽兰若苦叹,难道两世都要从高处落下摔死?没有新颖一点的死法?上帝是江郎才尽还是真懒?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21】爱屋及乌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有一种人,世人谓之贪生怕死,还有一种人,世人谓之舍生忘死。自认贪生怕死之辈的幽兰若觉得,在某一些特定情况下,她其实也可以行出舍生忘死的事儿来。 譬如,在龙懿明知不敌,而不顾性命相救时。 若真能因为他的搭救而逃出生天,那么腆着脸皮厚颜一回也未尝不可,但如果她的自私只是多拉一个垫背陪葬,那又不必不在临死之前仁慈一回呢? “放开我吧。”幽兰若地垂下头,眼睛轻轻合上,平静至极的劝道。 龙懿有他的人生,他武功高强,放开自己还能有一线逃出生天的机会,若执意不放手,那么两人都难逃一死。 至少,幽兰若不能让那个人在一天中失去喜欢自己和自己喜欢的人,虽然她设计了她当诱饵。 平静的语声响在烈烈山风中,没有传得很远,却是清晰无比,伴随着兵刃划过岩石的声音,一起传到龙懿的耳中。 感觉到握着右手的力道一松,幽兰若嘴角浮出一抹若有似无的苦笑。果然,大难临头什么道义承诺皆是狗屁,她知情识趣的自己出言,还能落个通晓大义的美名,若拖着不放,最后不免什么都不是,还落个自私怕死的怯懦骂名。 身体一轻一重,幽兰若闭着眼感受山风在的凛冽和生死的瞬间,想起曾经陆情轩和自己被追杀,一起掉下悬崖,他说让她相信他之语,她原本打算再不相信一个人,但心先于理智就那么轻易的信任了。 没能守住的心,不听理智的劝告,最后伤得血淋淋,真是一件无可奈何的事情啊。 “陆……”在掉落了几丈后,幽兰若感觉一股温柔的力道卷裹着她忽上忽下,她那颗尝遍冷暖的心也忽上忽下,待落定,她嘴角动了动,一个单音节吐出,接着是春潮带雨,滔滔泪意涌出,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哥!我好怕!”幽兰若凝视陆情轩半晌,悲切一声,忽然扑进他怀中痛哭出声。 陆情轩怔愣一瞬,许是没想到幽兰若如此行为,许是没料到她心中有这么多的委屈,随即是浓浓的心疼,不自觉的,大掌抚上她的后背。 这边万如风与龙懿已经将所有敌人放倒,龙懿收了软剑回鞘,万如风的素色流光锦也已收回袖中,她看着一地的死尸,皱了皱眉,小心的绕过他们向那相拥的两人行来。 这是,心上人和刚拜完天地的假夫君真情流露,情不自禁?万如风心头升起一股复杂的滋味,虽然他们是兄弟,似乎也亲密得太过了。 “小若若,你伤心害怕,也可以在我怀中哭诉的。”一道略带不平的声音响起。 幽兰若伏在陆情轩怀里的身子一抖,哭声戛然而止,她敢爱敢恨,敢哭敢闹,率性而为,但脸皮也没厚道任谁都能来瞻仰她的懦弱。 吸了吸鼻子,幽兰若在陆情轩怀中借着他的衣襟擦拭一番,待衣襟被她揉成乱糟糟的一团,陆情轩无奈叹息一声,又将袖子递过去,幽兰若也不客气,扯过来又仔细的擦拭一遍。 确定所有的湿意都从脸上消失后,幽兰若转身,眸中腾腾的冒出一团火焰,“万如风,你好本事!虽在帷幄,筹谋决胜千里!哪里管他人的性命生死。别人信任你,将性命相托付,可不是任你推出去送死的!你这样没良心的女子,我幽若高攀不起,还是请另寻良人吧!” 飒飒山风刮得愈加欢畅,万如风盯着少年盛怒的双目,听着她斥责的话语,心底一闪而过数种情绪。 “蝼蚁尚且贪生,人之为生又有何大惊小怪?”万如风暗自安慰自己,抬手阻止了龙懿欲为她鸣不平的脚步。 “小若若,你要判我罪,是否也可以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半晌,万如风深吸一口气,软语道。 幽兰若退开一步,摇了摇头,“万如风,我不想听你解释,但你要解释,你说出来我还不是一样得听?我不想听你解释,是因为听了必定得原谅你所谓的苦衷和不得已,甚至还包含大义。如果不原谅你,我就变成了无理取闹。但是,万如风,” “没有任何理由的,对着这件事情,我的本性让我愤怒,用任何的辩解迷惑本性,行出的,都是违背意愿的事,那些感情,都不是我心中真实的想法。” 这一刻,幽兰若,只想纯粹的愤怒一回。撇开所有的因素。 万如风苦笑,她对这个少年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她偏头看向少年身后的男子,却见他一副似有所思的模样。 轻叹一声,万如风瞥了眼东方渐明的天光,“那么我便当作你不肯原谅我吧。小若若,这些人都是星矢会社的斥候。” “星矢会社派出探子,想要从江州下手,作为根据他,刺探我东洛的形势,欲图谋不轨。这是颠覆家国的大事,我不可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任他们在我的地盘蹦跶!所以用计与他们周旋,想办法将他们一网打尽。” 幽兰若本来坚定的怒气在听到“星矢会社”时猛然一滞,眼中闪烁着不敢置信,怎么可能?星矢会社可是她暗地里主建的,她早就下令手下所有势力低调行事,不得惹事,这些人绝不可能是星矢会社的人啊! “是漠国的星矢会社。”一直沉默的陆情轩平静的解释道。 幽兰若猛地转身,死死的盯着陆情轩,张了张嘴,半晌没发出一个音。 良久,当第一缕天光破开天幕,照射在山崖上,山崖上的四人皆染上绚丽夺目的光辉。 “所以,这是你们的计策?”幽兰若哑着嗓子,指了指陆情轩,又指了指万如风。空洞的笑声随即溢出。 陆情轩身子一震,却没言语。 天光中,那么明亮的光辉,幽兰若目光灼灼,却看不到陆情轩身上有半丝的光明。 “确然,我们是不谋而合,”万如风出声,她担忧的看着少年的背影,那么寂寞,那么萧条,“只是,因为你的护卫樱花,耽搁了一点时间,否则是不会让你们落入险地的。” “够了!” 哪怕再多一秒,她和龙懿都会殒命,这是一出以身诱敌的冒险,这是一桩大义凛然的光荣任务。 幽兰若闭眼,朝着悬崖迈出几步。 “小若……” “幽……” 身后几道惊呼响起,幽兰若笑,“你们难道以为我会这么想不开吗?” 距离悬崖一步,幽兰若停下来,抬首,睁眼,是刺目的日光照射,幽兰若强睁着眼,对上烈烈的日光,强光射进她的瞳孔,本能的,流出一串串水珠,幽兰若的眼,依旧不闭。 有什么了不起呢?本人算计一遭而已,她这辈子又不是没算计过人,大不了以后算计回来。 强者为王败者寇,一句千古至理名言。 “恭贺两位为国为民,忧怀天下的志士为民除害,论起功德,足以镌刻于碑石。吾等凡人望尘而莫及,啊,不是,是望都不敢望!三位,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悬崖边上的少年霍然转身,挂着一脸晶莹的水珠,俏丽的脸庞闪烁着耀目的光华。看着三人,爽快的一连串告别,潇洒至极。 那脸颊的的水珠,在天光下反射着各种光芒,光华夺目。任谁也不会觉得那是泪水,仿佛是,集结天地灵气的精灵,误入凡间的仙灵。 幽兰若看也不看陆情轩和万如风一眼,走到龙懿身边时,脚步一停顿,偏头看了他一瞬,轻笑一声,“天道酬情,你终会得偿所愿的。只是,不要时刻都摆出一张全世界谁都欠你三亿两黄金的脸,你会更受欢迎的。” 黑面的少年冷峻的表情忍不住抽动了一下,眸底似有风云涌动,不过顷刻,又风消云止,归于平静。 三道神色各异的目光中,幽兰若淡定的迈步,优雅轻缓,从容淡定。清瘦的背影,在烈烈晨光中,分外的刺目,三双眼睛,不约而同的眯了眯。 直到那抹飘逸的背影消失,万如风眨了眨发酸的眼眶,三分无奈七分惆怅声音响起:“我们这样做真的十恶不赦罪大恶极吗?若不是……哎,算了,小若若气得不轻,再真诚的解释也是多余。不若让她安静一下,再认错,或许还能得她谅解。” 默然一阵,陆情轩眼底的晦暗散去,落在虚空的视线收回,在龙懿的身上停了停,又定在万如风苦恼的清绝丽颜上,“并非十恶不赦,只是她判定的依据,也非寻常道义。也许……” 也许什么,陆情轩没有接下去,万如风也没有追问。 但是,第一次,万如风对一个人几分起了兴致,对一个女人。 “从前,我总觉得小肚鸡肠的女人都是目光浅薄的无知妇人,不知为何,看到小若若的怒意,我突然觉得,被遮了眼目的人,其实是我呢?”万如风声音有如山岚飘渺,“龙懿,你说这是不是爱屋及乌?看来我是真的喜欢上一个人了!” ------题外话------ 小兰若打了个副本明天回去,诸位看得可还满意?求订阅哦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22】各自纷飞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当幽兰若飘逸俊秀的身姿从山脉中现出,映在候立山脚多时的樱花眼中,樱花眼底闪过惊艳。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樱花不知道山崖上发生的事,一个劲的瞅,却未见陆情轩或者万如风等人的身影,不明白幽兰若一个人乐呵什么! “幽小姐,怎么只有你一个人?陆情轩万如风龙懿他们呢?跟敌人同归于尽了?”樱花迎上去,略略心惊的口吻。 幽兰若斜了她一眼,“你如此希望他们遇害,是觉得江湖上武功强于你的人死掉你的江湖排名就能上升几个数吗?”话音一顿,诚挚想望:“没用的,樱花,山外青山楼外楼,当你以为天下第一时,随时可能跳出来一匹黑马的。” 闻言,樱花顿时大怒,正欲反驳,幽兰若越过她爬上马车,吩咐一声:“回晟京城。” 樱花又是一怔,这么快就回晟京城?她一个人?怒气被讶异代替,再醒起时已消减不少,樱花一挥马鞭,调转方向,两匹汗血宝马拉着的马车飞速行驶。 什么叫低调奢华有内涵?就是拉车的马是西域绝等的汗血宝马,驾车的人是江湖第一女魔头,而非在车厢上挂什么流苏金饰,垂什么锦缎丝帘! 当初幽兰若与樱花为寻陆情轩万里奔波,急急行路,日夜兼程,如今回晟京城,却并未着急赶路,一路似游山玩水,散漫无羁。半个月的时间,走的路程还不到来时一日走的路程。 被幽兰若的悠闲磨了半个月,樱花再也受不住了。 处于赶路的紧绷状态,她无暇他想,但老是看着幽兰若悠哉悠哉的荡悠,她一个人晾在一旁,就不怎么能接受了。 忍了半个月的樱花,终于出言,“恕我不能明白,你追了陆情轩三四个月,相处不到三天,又甩手离开,你这是什么意思?”花钱雇她江湖伴游,日付百两黄金,很便宜吗? 幽兰若斜倚在车辙横木处,眺望着远处红绿斑驳的山麓,红色是枫叶,绿色是松柏,“没什么意思啊,每逢佳节倍思亲,你看,腊八近了,我得回去陪爹爹喝腊八粥啊!” 父母在,不远游。 她为了陆情轩,不顾幽瑜阻挠,把他气得面红耳赤,拍桌子摔凳子,想想真是不肖。 “鬼话!”樱花忍不住爆了句粗,幽兰若有一丝孝亲的品质,她把名字倒过来念!“诚然,晟京城传来消息,你那个嫡妹即将嫁到四皇子府,并且,你一直心忧的月海心也在上个月迁往岐王府,不过你回去并不能改变什么。反倒是江州的消息,你听而不闻。难道是真的舍得将陆情轩拱手让出?” 江州,自那日幽兰若下山后,对江州的事一概不作理会。樱花当夜便问明了前后,其实不能怪陆情轩和万如风。 陆情轩设计让她引开对手的主力,将他们引到山脚下一网打尽,但她为了幽兰若的星矢会社延误了时机,导致幽兰若陷入危机,所幸他们及时赶到,救下幽兰若,否则后果真是难以想象…… 近四个月,万两金灿灿的黄金啊!她找谁要去? “哎,”幽兰若一声长叹,冬日里的风带着刺骨的冰寒,其实她心中,对陆情轩和万如风全没有一丝责怪。 他们设陷阱不告诉她一声,她也不支会她早就看破了他们的陷进,扯平!在陆情轩将她扔出去的瞬间,她也从他怀中摸出了软筋散的解药,她确信,陆情轩不可能没有发觉。 她以为他是迫于无奈让她得逞,谁知是迫于无奈将她扯进漩涡。 这个漩涡她待得不舒畅,那么除开及时抽身,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呢? “幽小姐,你确信?”樱花再接再厉,分析道:“自我们离开江州,陆情轩就安心的享受美人恩,与万如风出双入对,形影不离,这些天关于万家小姐新婚燕尔情浓和睦的传言可是漫天飞,对象是你的心上人,你怎么能表现得如此平静?” 这样下去,没有感情也能生出感情来,万如风可不是个好对付的。 幽兰若似有所思的点点头,诚然,万如风这个女人,招惹成情人不好应付,招惹成情敌也难招架。她潇洒脱身,陆情轩硬要一头栽进去,不是看不清形势,就是有所图谋了。 “陆情轩为了我离开晟京城,为了万如风驻留江州,这确实是一件让人不太舒心的事儿。”幽兰若转身,看向樱花,“他们两人中,让你择其一人取其首级,你选择谁?” 樱花一愣,心底不自觉的缩了缩,随即意识到这在杀手生涯中第一次生出此刻的感觉。 倒不是畏惧。诚然,那两人的武功都不在她之下,但作为杀手,击杀武功强于自己的人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不会发生的事,我不作假设。”樱花摇摇头道。 幽兰若垂首,北风吹着她的发丝轻扬。在走上擂台的那一刻,她便预料到此刻的结局,陆情轩果然被万如风绊住,落入圈套,万如风帮她调教男人,她应该高兴才是。 如果万如风知道幽兰若的设计,是否还会对这只小绵羊念念不忘呢? 只是,她不知晓。 此时的万如风,被陆情轩弄得焦头难额。江州的大小庙宇道观皆被她罗列出来,计划一一烧香祷告,求神拜佛希望陆情轩快一点离开江州。如果还神佛全都置之不理,那她只能变一变江州人民的信仰了! “嘭!” 万家书房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强悍的力道震得木门“咯吱咯吱”发出一连串的惨叫。 “幽路,你说万家的茶品质太差难以下咽,奉给你的茶立即改成一千两银子一斤的蒙顶云雾,你说万家的饭食太粗难以入口,江州城最好的酒楼整个厨师班子都被我请了回来,你说万家的寝具太太陈旧不能入睡,立刻连夜赶工给你准备了一套全实木的摆设,你说书房的风水好,要在此休憩,二话不说让你进驻,你说账本上的字儿写的不错,也让你瞻仰……” 万如风一口气如同倒豆子,满腔的愤怒接触到陆情轩太湖秋水般平静的目光,不禁又燃起一腔怒火,她大声咆哮:“你答应老娘的休书到底他妈的什么时候写!” 幽路,自然是陆情轩的化名,他自称幽若的兄长,话已出口,只能为圆谎改了姓。 陆情轩从账本上移过来的目光停留了一瞬,旋即又转了回去,他淡然道:“抱歉,我对理账一途的天赋,略微有些出乎意料。大约,还需要个把月吧。” 撑在书案上的手一软,万如风狠狠栽倒,陆情轩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想到还要再听自家老头子还要再念叨一个月的好女婿前好女婿后,万如风心底似有万马奔腾呼啸而过,一瞬间面如死灰。 在万如风的世界观里,伴侣,不过是彼此相对一辈子的人。相对时,心之所想,全有己出。她虽然脾气暴躁,但为一个男人,一个不喜欢的男人,去伤春悲秋,她还不太能做到。 所以最初,陆情轩以养伤的借口借住万家,她二话不说豪气应下。他也承诺稍作养息,撇清二人关系,便离开。在她看来,这与家族收容一个江湖浪人或者延请一位清客长老,更或者新招几名下人,没什么不同。 她觉察出不同时,是新婚第二日,她大张旗鼓的为陆情轩僻了一间豪华厢房,新人分居,不过半个时辰,万家上下上演了一出出惊悚悬疑推理论战。传进她耳中,她只能呵呵,呵呵,再呵呵呵…… 第三日,她照例出门遛马,然后城里的好友义士先一番恭喜道贺,接着寒暄打听她招进府里的神秘夫君,武功出神入化到何种地步,最后百转千回,她终于听出那话里话外都是对为何新婚,她还形单影只的疑问。至此,她知道原来成婚了得出双入对。 第四日,她带着陆情轩去赴一位世交的宴会,席间她连浮三大白,紧接着数道神色各异的目光射了过来。原来成婚后还得对伴侣嘘寒问暖,照顾饮食,她任陆情轩干坐一旁,那就是有失妇德。万如风继续呵呵呵…… 第五日,当她跟旧友打个招呼也成不守妇道时,她终于忍够了。 当下便来丢开一张老脸上门赶人。孰料请神容易送神难,陆情轩轻飘飘的抛出一连串要求。其强人之所难连她也被惊得无以复加。用尽未来十年的宽容,她悉数答应。 同时也明白了一件事,她被这个男人坑了! 筹谋三日,万如风联合龙懿,商讨一夜,选了次日最吉利的时辰,气势冲冲的去找陆情轩算账。 结果,五日,站了七场,他们输得一次比一次惨烈。最后一场,她老子出面将她联合外人谋算夫婿的事情劈头盖脸的训了三个时辰。她不得不收敛改变方针路线。 万如风从来没想过,会有一天,会破天荒的软着性子对一个男人软磨硬泡的哀求。 如今,这个男人端坐在她的书房,无视她的愤怒。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23】心生怀疑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陆情轩,人人都言他出生安王府,尊贵不凡,一生荣华,享之不尽,又有几人知,安王府世代守护东洛国皇权的使命?为了这个使命,生命,亲情,爱情,都可以抛开。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当陆情轩发现也许他的使命与爱情不能两全时,他便需要做一个选择了。 当初幽兰若张口两亿两聘礼时,他兴起去逛了逛国库,无意中发现南方几个州郡的这些年来上缴国税与往昔不同。追查之下,得到的结果更是让人心惊。 所有的账簿,细看皆无漏洞,但直觉告诉陆情轩,有一张看不见的大手在东洛国的上方张开,甚至东陆大地上张开,其蕴含的能量,足以颠覆天下,线索就藏在账簿中,他必须找到。 可恨他自幼跟随文德帝学的全是治国治世的谋略御术,对于管账记账理账,着实疏漏。 “如果看不懂,我让人誊抄一份,你将这些玩意都带走可好?”万如风用循循善诱的口气打着商量。 一个家族的账簿,当是最核心的机密。万如风却不认为可以凭借这个搬到一个家族。账册便账册,只要眼前这个男人能离开,她什么都能答应。 权衡良久的万如风并没有发现,陆情轩手中的账簿翻开一页,亦是良久没有翻开下一页,他的目光定在页面上右下方的一个字符上。 万如风热切的看向陆情轩,却见他不言不语,似一尊石像,立刻便要夺了账簿摔在桌子上,想到他深不可测的武功,又忍了下来。凑近一分,沿着陆情轩的视线,往账簿上瞟了一眼。 这一眼,她立即发现一件不可思议的东西。她一把抢过陆情轩手中的账簿,目光亦是死死的凝在那个字符上。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你,认识这个字符?”陆情轩沉静的声音响起,似乎有发现,和没有发现,都在意料之中,不值得大惊小怪。 万如风心头如掀起滔天骇浪,只不敢相信眼前所见。半晌,她深吸了好几口气,喃喃道:“这是古希腊的数字啊!”这个世界怎么会有这种数字?看上去,像是记账的少年闲来无趣随手落下一笔,这是巧合吗? “带我去寻落下这个符号的人。”陆情轩起身。 这个字符确然不能视而不见,万如风点头,阖上账簿一看,上面书写着三个小字,平靖盐。这是江州南街的一间铺子。 平靖盐铺的掌柜见少主子带着新姑爷来巡铺,当下受宠若惊,丢开手边的事,点头哈腰的上前请安问好。 “各行其是即可,掌柜的带我去账房。”万如风一声吩咐,那掌柜的心头顿时一跳,虽然有年终查账的惯例,但万家家大业大,他一个小小盐铺的帐每一年查账的时间都排到次年春天,他以为今年也不例外,没想到今年竟然提前好几个月。 账簿还有诸多未完善之处,他心中想着不知如何是好,却也不敢怠慢少主子新姑爷。带着两人径直进了账房。 账房的书案上,堆着十几本账册,陆情轩随意一瞥,心中大致明了一件事情。不过他只查自己想要的东西,万家的事,他不参合。 “这本账簿,可是你记的?”万如风将袖中的账簿抛到掌柜面前,直接问道。 掌柜捡起来翻了翻,面色惊疑不定。 “这是小人的一个远房侄子的好友记录的。”掌柜战战兢兢的回道。那个小伙子为人老实,他对他一向放心,怎料得他做的帐会出问题? “他现在何处?”万如风的声音有几分激动。 最终,陆情轩艰苦卓绝发现的这条线索还是断了。万如风有些惆怅,竟然是硬生生的错过吗? “一个月前离开,一个月前。”陆情轩想着盐铺掌柜传达的信息。 一个月前,是幽兰若抵达江州的那几日。 “你说的古希腊数字,是什么东西?”陆情轩看向万如风问道。 “这个字符,你又为何如此感兴趣?”万如风不答反问。 沉默一刻,陆情轩凝重的声音响起:“我曾在一件逆反案中见过类似的字符,多方破解皆无所获。” 万如风心道你能破解就怪了! 这是古希腊的一个数字“vii”,也许不是数字,真的只是随手一划,毕竟算不得太难。 既然追查不出结果,困扰也是徒然,万如风性子豪爽洒脱,并不打算去因为一个似曾相识的符号去做过多纠结。 “这是一种古老的文字。我曾在一位挚友处见过他使用这种文字,据他说,这种文字流传到当世,能认得的不过寥寥数人,今日偶然遇见,心生好奇而已。”万如风随口敷衍。 遇见失传的远古文化,作此反应也不稀奇。 陆情轩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笺,递给万如风,万如风接过打开一看,顿时喜不自胜,声音微微颤抖,“原来你……你早就写好休书了!啊,我布施的香油钱果然没白花。真是太开心了!” 说着,手舞足蹈的比划起来,引得街上路过的新人纷纷侧目,不知这是哪家府上的疯婆子。 陆情轩一脸黑线,早知就选个僻静处交给她也好! “万如风,其实这封休书我并不想写。”因为只有成过亲的人才会有休书,休书一写,那就证明他们曾经做过夫妻,虽然是名誉上的。但是万如风对休书的执着出乎陆情轩的想象,若不书于纸上,她似乎不会善罢甘休,陆情轩只能行此无奈之举了。 但万如风听见他如此说,显然误会了。 她将休书叠好放在信封中,又小心的揣进怀里,斜睨着陆情轩道:“你莫不是对我生出几分情意,心里不舍了?”微顿,又似一脸恍然,“或者看上我们万家的万贯家财,耽于富贵了?” 陆情轩微愕然,旋即失笑出声,“这和她的口气还真像。”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不自觉的溢出温柔的神色,万如风讶异,与他相处一个多月,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幅神色。她以为,这个男人从外到内都是寒冰打凿,不近人情且高不可攀。 “她?她是谁?”万如风忍不住好奇问道。 陆情轩猛然醒神,看了眼万如风,闭口不言。 潇洒一笑,万如风也不在意,转了个话题,“思及一个人不自觉的换了神色,这样的心境已不是理智所能控制。所幸我还未曾陷入不可自拔。” 陆情轩淡笑,不置可否。 此时已值岁末寒冬,陆情轩半年前曾答应文德帝年底今年除夕回晟京城过新年,所以就算江州之行徒劳无功,也须得动身回京了,也就在这几日。也许是上天眷顾,他终于还是发现了一丝端倪。 万如风说自己未至不可自拔之境,陆情轩心底却是不以为然,只是这终究是他人之事,他又何须去过问? 陆情轩又在江州滞留了一日,打点了一些身外琐事便打算启程离开,万如风与龙懿秉着江湖人的风气想要为他摆个小宴践行,却被他婉言相拒。 万如风一想自己被被休之事若父亲得知,怕是不会轻易让陆情轩离开,他早走早好,也未多言再留。 自十年前离家历练,陆情轩已经数年未在晟京城与家人一同过新年。此次回京,长辈们自是惊喜万分。安王下令将安王府从里到外都翻整了一遍,一派喜气洋洋,年味十足。 只可惜安王虽生了个得意儿子,却注定没有太多的天伦之乐可以享。陆情轩走进晟京城不过百步,又折出了城。 因为他突然得知了一则消息,幽兰若竟然还未回晟京城!幽兰若早他近两个月离开江州,按理说再怎么磨蹭,也都该回来了。可她至今未归!这让陆情轩无论如何也无法淡定了。 顾不得安王与安王妃在府门前望穿秋水,陆情轩再次匆匆奔出晟京城。 从夏天秋天,再到冬天,不曾走过一岁,幽兰若却觉得这一年来经历的起伏胜于往昔数年叠加的总和。 离开江州,她原本打算回幽府陪幽瑜过一个腊八节,喝两碗腊八粥,却没想到途中遭遇一场大雪阻路。晟京城以南数年来未曾下过雪,她也算运气背到了极点。 耽搁几日,已经赶不上腊八,她便无心着急赶路。适时她们行车正恰巧走到清江上游。清江从云泽流经江州,绕一圈曲折向北,最北处相距晟京城不过两百里。 幽兰若一时兴起,弃车坐船,又绕回了江州,打算走水路回晟京城。算下来新年前也可以抵达晟京。却未想到在江州流域,遇上了当日一同打擂台的一位故友,兴致大发,行程再次放慢。 到得后来,她已然不打算在新年前回晟京城了。 冬日阳光破云射下,刺目的光辉不带一丝温度。幽兰若懒洋洋的躺在楼船甲板上,对身旁的人笑言道:“玉小花,你说我陪你游江赏水,心下敢动,其实我又何尝不是?不过我不作你以身相许的想法,我素来喜欢用金银酬谢情意。”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24】生命之乐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这一向是幽小姐的做派了! 玉小花却甚是惊奇。他们江湖人,把情意看得比金银更重。若有与金银沾边的事儿,都是拐弯抹角的隐晦表达。这位幽小姐也太直白了点。 采花大盗作出佯怒的神色,道:“幽小姐这是看不起我玉某人吗?在下一腔拳拳心意,在幽小姐心中就只抵金银俗物?哎,真是好伤心啊,好伤心!”话至后边,又带上一股悲切之意。 幽兰若扯了一下身上滑落一角的毯子,金银是俗物?金银确然俗物,白花花黄灿灿不能吃也不能喝,还很晃眼,可它们是公认的流通货币。货币,在商人幽兰若的眼里,那是能通鬼神之物。 “一万两,”幽兰若沉思了一瞬,开口道:“黄金。” “什么?”玉小花脱口而出。 玉小花在做采花大盗之前,是个富家公子,喜好流连青楼。后来犯事为家族所不容,赶出了家门。他再无钱资逛青楼,为了满足某些**,只能踏上另一条道路了。他在家族中是曾学过几天武功,一般人奈何不得他。但遇上高手,却是无法了。他吃亏数次,终于也练就了一身真本领。 适时家族逢难,他忌恨着族人将他赶出家门,让他有家归不得,不但没有在危急关头对家族伸出援手,反而行落井下石之举。倾覆了家族,他又想到当日穷困潦倒无钱**的难堪,将家族不为外人所知的地下商铺全盘接收,自此,他再无钱财之忧。 时至今日,也有十来万两的身价。不过是白银。 “十万两。”幽兰若的妩媚的声音悠悠响起。 玉小花惊呼连连,不敢置信得盯着幽兰若。 “一百万两。”幽兰若继续。 玉小花呼也无法呼出来了。 “一千万两。”幽兰若笑意盈盈,“你看,都说情意无价,其实是给的价不够高。你给人家一文钱,自然是侮辱人格了。若给一亿两,那还有谁能拒绝?” 玉小花不语,在心中默算着一亿两黄金是什么概念?能把整个东陆大地买下几个来回吧? 这小小女子口气端得是大得很! “我就不信了,难道你所有的东西都是用银子买来的?”玉小花一副不以为然。刚才他竟然被她抛出得数字惊了神,这委实丢人了一回。 幽兰若默然,在她眼里,确然是所有的东西都可以用金钱来衡量的。包括她欲求不得的陆情轩的情意。 她觉得,她之所以求不得,是还没拥有足够换取陆情轩情意的价码。这只能怪她还不够富有,不得已选择另一条比较容易的路途。 “玉小花,你为什么会跑到万如风的擂台上去?你又不喜欢她,是为名还是为利?”幽兰若转了个话题,不再直白的讨论金银。 “那你又为何跑到万如风的擂台上去,女扮男装,难道又是真对万如风有情意?”玉小花不答反问,一脸神秘的盯着幽兰若上下打量。 幽兰若轻叹一声,虽然不是对万如风的情意,却也没脱开自个儿的儿女情长。 “长见识呗。我实在看不透男人的心思,所以想用一些手段来看清一下。玉小花,你说一个男子喜欢一个女子,那个女子也喜欢他,为何那个男子还要抛弃那个女子呢?” “你这问题,太简陋。我未身处其位,对事情了解得不够透彻,不能回答你的问题。”玉小花摇摇头。 幽兰若默然,真心的喜欢,换不来真心的相守。如果陆情轩怎么也不愿意再喜欢她,她少不得违背他的意愿了。 冬日的江风凛冽刮在脸上生疼,幽兰若浑然不觉。 “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可否真实告知?”幽兰若偏偏头,看向靠在桅杆上的采花大盗。 “好!你说,”玉小花见幽兰若问得郑重,换上严肃的心态。这些日子与幽兰若同船游江,相处之下他早已觉得这女子不同寻常,好奇之下亦是有几分欣赏。 “你有子女吗?”冷不丁的,幽兰若问出几个字。 靠在桅杆上的采花大盗一软,差点栽倒。 “还没娶亲,哪里来的子女?”他虽是采花大盗,要了的女人数不清也记不清,但跟一个女人缠绵超过十日的却一个没有,无一不是始乱终弃。有没有留下种,他其实也不确定。 灵思一动,玉小花兴致陡起,熠熠的盯着幽兰若,“莫不是幽小姐想为我添几个……” 幽兰若直接无视了玉小花的自我感觉,了当开口:“如果你再也不能拥有子女,你……你会如何自处?”这,其实是个禁忌话题,没有子女,等同绝后,绝后对当代不管身处何方的人,都是一件无法接受的诅咒。 玉小花沉默了一刻,若有所思,似在想幽兰若话中的含义,旋即一拍手,大叫道:“那就太好了!我便可以纵情享受人伦之乐,不必偶然想起也许哪天跑出一对金童玉女都来找我认亲,问我要抚养费是小,这金童玉女看对眼兄妹相悦了就了不得了。你不知道,我时时思及此处,背后浸出一身冷汗里衣都能湿透。” 瞥见玉小花那一派欢呼雀跃,手舞足蹈,全然不似作假,幽兰若眸光眯了眯,“如此说,也有男人并不介意老弱时无子女侍奉,临行时无子女送终的。天伦之乐也并非就不可或缺。” 略略感慨几声,幽兰若起身,走到船头,冬日的江天一片空寂,天高无鸟飞,江阔无鱼跃。 “这个嘛,也不尽然。只是我更沉溺于男欢女爱,什么传宗接代在我看来都是他人的事情,斗转星移,沧海桑田,所谓感受,不过冷暖自知。”玉小花不愧为**驱使的采花大盗。 幽兰若侧目,那“尽欢”毒蛊是为他存在于世的吧? 似乎想到了什么,幽兰若突然问道:“玉小花,你可听说过‘尽欢’?” “‘尽欢’?”玉小花讶异,“据传这是南国神秘皇室流传的一种神秘蛊毒。素来为外人不耻。幽小姐也知道这个?” 这也算肮脏东西了,妇人即便听说过,也不敢拿出来公然议论。 对上玉小花别有深意的目光,幽兰若失笑,这等王宫隐秘,他知晓又何曾是偶然了? 自江州离开,幽兰若心中其实留存不少阴霾,自甲板上与玉小花闲谈后,这些阴霾消减了不少。两人乘船共游清江,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距离晟京城最近的流域。 幽兰若有心借着游江散心,除一除累年积蓄的郁郁,身为采花大盗的玉小花讨女人欢心的本事自然是不同凡响,两人本就是一拍即合,连日来相处,幽兰若更是觉得玉小花知情识趣是个妙人。 当樱花问及是否下船回晟京时,幽兰若便轻飘飘一句话驳道:“数年来我也未曾与爹爹过什么节日,这个春节过不过,其实也没太大区别。咱们再顺着清江闲游一段。” 玉小花自是欢喜。一则美人相伴,赏景更赏人。二则免费供用,且都是上等物用,不用白不用。 原本玉小花赖上幽兰若的船是打算想办法把擂台上承诺的十万两黄金抵掉,他即便倾家荡产也还差不少。不想幽兰若知晓他的“难处”十分爽快的一句话带过。 后来数日,同船而行,两人交浅言深,幽兰若的风格做派,让玉小花咂舌之余亦让其生出几分相逢恨晚的遗憾。试想早日相识,两人玩乐,互为知己,同享同乐,当是人生一大快事。 大船在清江又行了数日,这一夜停泊在一出青山下。月色当空,星光闪耀,幽兰若突然升起酌酒的兴致,玉小花自荐作陪。 席间,玉小花一改素日颜色,惆怅的叹息了几声。 幽兰若惊讶,不禁询问:“玉小花,可是与我同船时日太久,觉得闷了?明日寻个稍大的港湾我放你离去可好?” 听闻幽兰若的揶揄,玉小花却不似往日利言相驳,又叹息一声,苦着脸道:“幽小姐虽然姿色欠佳,又高不可攀,但素日相处,幽小姐将我视为上宾,凡有所求,无不答应,实不相瞒,有生以来,幽小姐大约是让在下相处得最为舒心之人了。” 话锋一转:“只是经常看见幽小姐紧锁眉头,在下无从分忧效力,心下时常倍感惭愧。” 幽兰若被这一番文绉绉洗得一个激灵,身子不觉缩了缩,盯着玉小花机警道:“你想说什么?” “只是觉得,游江本该同乐而归,不好留幽小姐一个人暗自神伤,为情所困。”玉小花笑道:“在下有一锦囊妙计献上,或许可解幽小姐的愁苦,不知幽小姐是否愿意听听?” “哦?不知阁下有何锦囊妙计,在下倒是愿意听听。” 一道凭空响起的冰冷,惊得在座的两人霍然起立,不敢置信的抬起头沿着冷语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船头桅杆顶端白衣男子矗立如雪。 星夜下,男子端然静立,澄静如雪,飘远如雪。 幽兰若痴痴凝望。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25】跟我回京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这一处青山前后皆无人家,却不知陆情轩是何时登船的。此时但见他静立在桅杆顶端,衣袂飘飘,仿若从天而降的谪仙。 谪仙讥讽脚下凡人后,并未看向他们,他平视这前方,视线落在远处江头,又或是虚空。 仰望半刻,幽兰若浑然不觉脖子不适,注视着星夜下凌然**的少年,巧笑溢出,“好巧!” 玉小花早就移开了目光,这个在擂台上差点要了他性命的男子他一眼即认出,可没什么好感,眼下又瞧见幽兰若这幅痴迷神色,顿时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 这小丫头片子毕竟太嫩了,他可不会为个女人痴迷至此。 “喂,朋友,漏液摸上别人的船,这可不是君子所为,阁下此番却不知意欲何为啊?”玉小花仰头看向陆情轩大叫道。 只听一声冷哼响起,幽兰若与玉小花只感觉眼前一花,陆情轩已飞身落到甲板上,立在二人对面的船头。 陆情轩瞥了眼玉小花,冷笑道:“呵,我还不知这竟然是别人的船!”又看向幽兰若,讽刺道:“不巧,若真巧,岂会打扰二位漏液酌酒观江好兴致?真是惭愧得很!” 也不知他这惭愧说的是谁。 幽兰若失笑,陆情轩这幅模样,是吃醋吗? 侧身看向玉小花,幽兰若解释道:“他说的不错,我和他不算别人,别说漏液摸上我的船,就是摸上我的床,我也是不会责怪的。” 玉小花猛地跳开一步,这幽小姐言语之豪爽,确非常人能招架,讪笑一声,“哦,那是在下莽撞了,陆公子,在下失礼。” 幽兰若与陆情轩的纠缠,这些日子玉小花早已知晓清楚,这个男人的身份,自然也就不言而喻。 见幽兰若说得不像话,陆情轩凌厉的瞪了她一眼,只是这一眼落在幽兰若眼里,却是情意绵绵,缠绵无限。 笑意盈满眸中,幽兰若笑得嫣然,“我先去整理床铺等你大驾哦!”说着飘然走进船舱,踏入船舱时还不忘回眸一眼,“船上的空房间确然挺多,不过就数我住的最豪华最舒适,其他都不是人能住的,会辱没你的身份,若去其他房间,还不若呆在甲板上舒坦。” 听见那句“不是人住的”,玉小花狠狠的颤抖了一下,牙齿咬的格格作响,心道:“幽兰若算你狠!见色忘友,看在你情路坎坷的份上,老子先不跟你计较!” 陆情轩转身,视线放空,夜色中的江天,一片朦胧,并无可入眼的景致。他似乎并没有踏入船舱的兴致。 玉小花恨恨两眼,终究没有勇气去招惹这个武功和脾气都深不可测的男子,幽兰若得他三分眷顾尚且诸般无情,他惹了这个人,不是自寻死路吗?转身回了船舱。 甲板上顿时只留下陆情轩一人,身后一张小几,两张矮凳,几壶清酒,几个杯子。陆情轩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眸中的朦胧,比之夜色下的江天更加深邃。 幽兰若回房,铺好床被,暖好被窝,直等得睡过去也未等得陆情轩的大驾。次日醒转,身旁亦是冰冷,心下一阵若有如无的失望。虽是意料之中,情不自禁生出的期待落空,也不是很好受。 怅然走出船舱,却见陆情轩仍然立在船头,昨夜的位子。 幽兰若不禁皱眉,难道他果然没进去休息,在这里立了一夜?他都昭告了这艘船不是外人的,还听她胡言吗?倏地,幽兰若胸腔中升腾一股怒气。 “跟我回京吧。” 幽兰若的怒气还未发作,听见脚步声的陆情轩突然转身,平静的看着幽兰若,平静的语气,平静的述说。 “你说什么?”幽兰若不敢置信,眸底隐约跳跃着一丝闪耀。 “跟我回京。”陆情轩重复道,去掉一个后缀,语声淡然如初。 唇角不自觉溢出欢愉的笑,幽兰若心底的怒气一扫而空,几步冲动船头,飞扑进陆情轩的怀中,“我就知道,你是舍不得我的!现在终于想通透了吧?” “嗯。”清淡如云的嗓音,陆情轩的回应。 只是在幽兰若看不见的背后,陆情轩深邃的眸底闪过的一抹阴郁,快如闪电,转瞬即逝。 “我舍不下你,让你一个人江上漂泊,看着,我心底难过。”淡然的嗓音中带了几分飘渺。 幽兰若整颗心都柔软下来。 早膳过后,幽兰若果断的找到玉小花,赶人之语说的畅快淋漓,让玉小花不觉对其中的客气委婉不耻一回,再骂了数句“见色忘义小妇人”,倒是干脆的下了船,临别道:“他日成亲时记着我一杯喜酒,不管在哪里,我必定亲来恭贺。后会有期。” 寻了下一个小镇,将玉小花送下船,幽兰若当即命人转舵杨帆,一路逆水而上。不消几日,便来到临水湾。这处港口正是清江距离晟京城最近的港口。 幽兰若微有不舍。这几日陆情轩虽然还是冷着一张脸,但态度已经柔软了不少。 “陆情轩,我们能不嫩迟些时候再回京?”幽兰若好声气的商量道。 陆情轩拉过她的手,温声道:“你喜欢游山玩水,以后我再陪你来。眼下新年将近,可以归家却滞留在外,终归不妥。” 其实节不节的,又有什么要紧?有人一起过,才叫节日。这些年幽府新年前后忙碌无暇,正是幽兰若放风的时候。数个新年,她都是在外过的。 “嗯,你说得对。”幽兰若乖巧的任陆情轩拉着下船登陆。 临水湾是一个小港口,周围并无大城市,樱花在小镇上雇了一辆马车,便告辞离去。留下二人世界与幽兰若和陆情轩缠绵。 陆地行车总不比水上行舟舒坦,但有陆情轩在身侧,幽兰若心中的怨气倒也不多。只是这一切,让她感觉有些不真实。其实她劈斩的荆棘已不算少,也许是太过重视,她仍然觉得陆情轩的情意,失而复得得太过容易。 离晟京城不过百余里,陆情轩倒不急着赶路了,途径小市镇选了家客栈打算歇息一日,明日再归京。 时下已经腊月二十六,处处张灯结彩,昭示着人们对新年的热切,除旧迎新的欢愉。 望着檐下红灯笼呆怔了一阵,幽兰若起身出门向隔壁走去。这也是为何她会觉得不真实的原因之一,陆情轩不肯再和她同塌而眠,任她连日撒娇耍赖,装痴扮嗔,在他身上全无用处。 “咚咚咚。”幽兰若立定敲门。 “谁?”房中传出一道询问,声音中微透着疲惫。幽兰若愣了一下,方回道:“我……” 话音未落,木门从内拉开,淡淡的灯光下,陆情轩一身淡然,“这么晚还没睡,有事吗?” “没有,”幽兰若摇摇头,旋即又点头,“有。” “那进来说吧。”陆情轩转身,幽兰若跟着踏进屋里,随手将门关紧。 走近内室,陆情轩倚靠在床头,目光淡淡的看向幽兰若,她这才发现陆情轩的面色竟有一丝苍白,目光不由凝住,沉默的盯着他。 陆情轩撇开视线,嗓音清淡:“有什么事你说吧。” 幽兰若却未立即回答,她再细看了一阵他的脸色,方凄声道:“陆情轩,我都跟你回来了,你还不是不肯跟我说实话吗?你忍心骗我,却吝啬多下一点功夫,把戏做得足一点吗?还是我再也不值得你多花心思,你看着我这样轻易上当是不是很好笑呢?” 陆情轩眸光微眯,微弱烛光下的女子在闪烁灯影下异常坚定。他神色如常,依旧是浅浅淡淡的口气,“兰若,你想多了。” “呵,”幽兰若笑笑,心底是苦涩的味道,早知爱一个人是如此艰难的,“陆情轩,我为你的真心感动,对你付诸真心,你就是这样糟蹋我的一片情意?”幽兰若似不能自已,笑声响在深夜,莫名的让人觉得凄凉。 “当初,你说护我,我知道我是不该相信的,因为你那般明确的告诉我,我在你心中,永远只能是第二。你心心念念的,是你的国家,你的祖宗,和他们赋予你的使命。可我还是相信了。我以为,我们的情意并不妨碍你坚守的那些东西。我以为,我还可以和你站在同一战线。” “可我万万没有想到,为了皇室,神秘莫测的安王府世子,陆情轩,你,仅仅是捕风捉影,便将我判刑!即便是寻常犯人,也容辩驳吧?连审判也略过,这就是你陆家的作风?你对我的那些情意,难道可以成为你待我严苛理由?哈哈!”幽兰若大笑,似乎想将胸中积压的所有郁气散尽。连同那些爱意。 陆情轩神色微动,冷冷道:“审判?依着幽小姐巧言令色,颠倒黑白的本领,又有谁有本事能审判得了你?” 呵!一旦心悦不在,那些曾经被宽容的过失翻出来全成了罪不可赦!幽兰若目光转冷,刚欲开口,却闻外间传来一声高喊。 “世子,皇城有变,请速归!” ------题外话------ 昨天才看到某投了一张月票,谢谢谢谢,最后一天,显然是记挂着素玉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26】遇刺受伤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陆情轩腾的一下从床上跃起,一直清淡的神色换上震惊和愤怒。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他越过幽兰若径直往外冲去。 “哐当”一声打开门,陆情轩看着门外报信的来使,大力抓住他,厉声问道:“你说什么?仔细说来!” 来使似是悲痛的哽咽两声,似是被安王府世子骇住,微顿了一刻,回道:“世子,大皇子叛变,挟持了陛下,现在皇城尽在大皇子控制中,陛下,生死未卜……” 来使说出“生死”二字时,手臂默然屈回袖中,一柄闪着寒光的利刃悠然出现在他手中,幽兰若走出内室正巧看到这一幕,她骇然之余只能大声惊呼:“小心!” 剑光一闪,不过刹那,利刃已没入陆情轩的胸腔。 行走江湖多年,陆情轩原本不至如此大意,奈何来人禀报的句句都牵动他的心神,又是他一直以来所担心牵挂之事,方才让敌人有可乘之机。寒光现出他已惊觉,但两人隔得极近,寒剑袭来,他竟避无可避。 居然避不开,陆情轩索性不避,利剑没入血肉之际,手中同时飘出一掌,击在来使身上。 陆情轩的内力深厚,全力一掌下,来使经脉悉数震碎,手中的利剑无力再送出半分,身子更是倒飞而出。 幽兰若惊呼出声,抢上前扶着陆情轩的身子,却见他脸上血色全无,唇色苍白,显然伤得不清,听他道:“赶紧离开,他们想要我的命,此刻肯定还会再来。”声音是说不出的虚弱。 幽兰若怀疑,他们走得出客栈吗? “你的伤不适合移动。”幽兰若盯着插在他胸腔上的短剑,神色凝重。 “我是让你离开。”沉默了一下,陆情轩虚弱的吐出几个字。 闻言,幽兰若心底升腾出一股恼怒,抬眸瞧着陆情轩冷冷道:“哼,他们要的是你的命,又不是我的,我为什么要离开?” 当初幽兰若又是被追杀,又是被陷害,她何曾对陆情轩说过“你先离开,免受牵连”这等话?况且彼时两人交情尚浅!虽然刚才两人起了争执,但生死关头,她幽兰若又岂能撇下挚爱独自逃生? “也是,”陆情轩虚弱的笑了笑,转身向内行去,“他们确实没有理由动你。”他胸腔上的利剑随着呼吸微微颤抖,每一步都移动得格外艰难。 幽兰若恼怒之下就已退开他半步,此时冷眼看着,也不扶他。 没有理由动她吗?其实也不尽然,端看是谁下的手。有些人,难免是要杀人灭口的。但即便杀人灭口又如何?理智告诉她可以先逃出去,留得青山在,日后为陆情轩报仇雪恨,但是情感告诉她,留下来,或许他们都有一线生机。 自从遇到陆情轩后,她的情感素来都能战胜理智的。若不能一起生,那就一起死吧。 瞥见门外躺着的刺客,幽兰若灵光一闪,对陆情轩道:“等等,我想到办法了。” 话落,大步过去搀扶着陆情轩,示意他躺在地上。 陆情轩觉得,依他的身份,死也须死得有尊严,不能太难看,所以尽力向内室移去。此时他看向幽兰若,少女的眼中一如最初的坚定,他点点头。幽兰若扶着他躺倒。 接着幽兰若出门将那刺客的死命拖进屋内,刺客经脉尽碎,又在倒飞出去时生怕遭受逼供,咬破口中毒囊,此时已经了无生息。 幽兰若使尽浑身力气,这刺客个子不高,还挺沉的。 待拖到陆情轩身旁时,已经是筋疲力竭,她坐在他身旁大口喘气,陆情轩的神智愈加模糊,看着她虚弱问道:“你想做什么?” “放血。”幽兰若简短的回答了两个字,从陆情轩腰间抽出他的怡情宝剑,想着,真是可惜,往后不能用来烤肉了,又转身看向陆情轩,“你别嫌脏哈。” 陆情轩还未想明白她说什么,却见她提着怡情剑,“刺啦”一声,划开了身旁刺客的大动脉,“哗哗”的紫黑色血液流出来,在陆情轩身下汇成一个血泊。 幽兰若放置刺客的位置颇为考究,从动脉喷出的血液悉数流向陆情轩身下,却不乱射向四周,待刺客动脉中再流不出一滴血液,她将刺客再次拖向门口。 “这也算废物利用。”幽兰若跑回陆情轩身旁,颇为好笑。 陆情轩已然明白她想做什么,本就是生命攸关之际,他也不再计较什么了。 准备好一切,深夜大街上裹了棉布的马蹄踏出细微声响自远处传来,陆情轩抬眼看着坐在身侧的幽兰若,“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端得是废话多!”幽兰若低声斥了一声,伸出双手,颤抖着抚上陆情胸膛上插着的剑柄,“你怕死吗?” 这剑距离陆情轩心脏只有不足半分,稍有不慎便会弄巧成拙,真要了他的命。陆情轩看了眼握着剑柄的那双素手,伸出时不停的颤抖,握着剑柄后,倒是镇定了,他亦斥了一声,“你废话也不少!” 幽兰若一噎,瞥见短剑未没入血肉的见面上,倒映着自己一脸焦急的神色,顿时顿时熄了了反驳的言语。 “陆情轩,你知道是谁要你的命吗?”趁早问出,万一救不了她,将来寻仇也有个地方,幽兰若喜欢直截了当的报仇雪恨,懒得花时间去东搜西查。 “不知道。”陆情轩摇摇头,“此人确属龙魂卫,否则我不会大意,遭他暗算。” 幽兰若凝眉,龙魂卫? “龙魂卫世代守护东洛皇室,只听命于东洛国君和继承人,绝不会背叛。”陆情轩低声道:“但要我绝不相信想杀我的人是伯父。” “那么是太子?”幽兰若暗道命都快没了,由得相信不相信?不过也没出口嘲讽,危机关头,转动思绪分析局势。 如果是太子,追杀陆情轩也说得过去。 “我能确定的,一会儿来的刺客必定不是龙魂卫,至于是不是太子,也说不准,晟京城爱护我的人很多,想杀我的人也不少……” 说着,声音低下去。听到越来越近的声响,幽兰若闭眼,不再犹疑。 “嘭!” 短剑抽出,鲜血顿时喷出,溅在幽兰若的衣裙上,渲染成一朵朵血花。艳丽而血腥。 闷哼一声,陆情轩咬着牙,强撑着剧痛没有昏死过去。他艰难的抬起右手在胸前点了两下,血液流出的速度稍减。 “哐当!”一声,木门被人踹开,接着涌入四个黑衣人。 幽兰若闲闲坐在陆情轩身侧,身下是鲜红的血泊。她瞟了一眼气势汹汹冲进来的黑衣人,悠哉悠哉的把玩起手中的短剑来。 那四人先是被这幕场景弄得一愣,皆是不敢置信,相互对视一眼,传达着眸中的惊疑。 门口横着一具暗卫打扮的尸体,三丈外陆情轩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胸口一个大大的窟窿不停地渗出血液,流到地板上汇聚成一滩不浅的血泊,娇媚的少女闲闲的坐在血泊旁。 黑衣人中个子最壮实的那个试探着向前走了两步,幽兰若晃了晃手中的短剑,侧身,闲闲的看向四个黑衣人:“你们想杀我?是欲杀人灭口还是为安王府的小世子报仇?”眼中轻蔑之色毫不遮掩,“你们可知道我是谁?” 众人被这股气势惊了一下,随即纷纷抽出刀剑,对准了躺在地上生死未知的陆情轩。 幽兰若眼睛一眯,冷笑一声,“你们主子要的是陆情轩的命,他没死,你们固然必死无疑,他死了,你们也未必活得成。但你们若敢动我一根头发,你们必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姑娘是幽相府三小姐?”还是那个高个子的刺客出声,嗓音粗哑,带着一丝阴沉。 “呵!还真有见识!”幽兰若神色冷静,心底却在暗暗发急,陆情轩的胸膛流血不止,再耽搁,也许就弄假成真了,“陆情轩已经死在了我手上,你们尽可回去禀告你们的主子,得不了大功,性命却可无虞了。” 四人顿时相互对视一眼,刺杀安王府世子,接下这个任务四人谁都没想过还能活着回去,即便活着回去也会被灭口,但为了一家老小,容不得他们后退。此刻竟然在他们出手之前,陆情轩已经毙命,那安王府世子遇刺,他们自然无需担上干系。 瞧见陆情轩身下汇聚成河的鲜血,常人流这么多血必死无疑,四人略略思索,打了个收势,当即退出。身影一闪,恍若凭空消失。 其实也不怪他们大意,明知必死,突然得到生的机会,岂能不动怀?这一高兴,一时疏忽上前细察,也就在情理当中了。 看着来去如风的四人,幽兰若的心并没放下,地上的血先前从此刻身上放了一滩出来,此时陆情轩身体里怕也流出近半了。 幽兰若推了推陆情轩,低声呼喊两句,没有任何反应,一边恼怒的嘀咕着:“今日因谁让你留了半腔血,他日我必定为你放干了谁的血!” 一边从怀中摸出黑乎乎的一团,走到窗前,用力的抛向空中,顿时天上一朵妖异的火化炸开。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27】两全之法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玳礤璩za陆情轩再次醒来,是在一间陈设简单异常干净整洁的小屋内,屋内熏着淡淡的檀香,书网 陆情轩挣扎着欲坐起来,大幅度的动作顿时牵动了胸上的伤口,他闷哼一声,又重重的倒了下去,这一下更是疼得冷汗直冒。 屋中的响动传至屋外,走到门口的十来岁的小娃听见,立即推开门冲了进来,他看着躺在床上的男子睁开眼,倏地散开挂了几天的愁容,跳到床前欢喜的看着陆情轩,“陆哥哥,你终于醒了,这可太好了。你都睡好久了!” 陆情轩呆了呆,瞧着欢腾的小男孩脑中一下子转不过弯来,小男孩又问道:“陆哥哥,你饿不饿?渴不渴?你好几天没吃东西,幽姐姐说不能吃荤腥鱼肉不好消化的,我去给你盛一碗清粥吧?” “我睡了多久?”陆情轩出声问道。 小男孩低着头掰了掰手指,抬头回道:“四天。” 闻言,陆情轩又欲挣扎着起身,这一次有上一次的经验,坐骑的弧度高了些,最终却还是又重重砸了下来,砸下来的力度,自然也比上一次更重。 小男孩眼看他胸上的伤口又溢出点点血迹,惊慌失措只余,连忙上前按住他,口中焦急道:“别动别动,陆哥哥,幽姐姐要看见你的伤口又裂开了会心疼的。你想要什么,告诉我,我帮你。” 原来这是幽兰若的地盘。陆情轩心底微微松了口气,那天晚上幽兰若拔出他胸口上的剑,剧烈的疼痛和失血过多让他的大脑眩晕了一阵,强撑着不让理智陷入黑暗,只是因为担心幽兰若被他们灭口。但听见幽兰若机智的应对,他心中的忧心又放下三分,跟着失去了意识。 刚才醒来,想起那晚的危急,他最担心的就是幽兰若最后也未能逃脱敌人的毒手,现在听小男孩的口气,书网 “幽兰若呢?”陆情轩看着狠狠按住自己肩膀,生怕自己再动的小男孩,“我想见她。” 小男孩顿时苦了脸,幽姐姐有交代陆哥哥醒了吃什么喝什么怎么安抚他,但是没说陆哥哥要见她,他该怎么办。 瞧见小男孩脸上的危难,陆情轩心中大疑,不觉厉声问道:“她怎么了?是不是出事了?” 小男孩吓了一跳,退开半步,连连摆手,安抚道:“幽姐姐没事,她很好,只是……”话音又顿住,有些为难有些纠结。 陆情轩直视着小男孩,丝毫不觉欺凌弱小有何不妥。在凌厉的眸光迫视下,小男孩支支吾吾,终于吐露:“幽姐姐…。幽姐姐她在午睡,这个,幽姐姐午睡是任何人都不能去打扰的,因为幽姐姐不喜欢睡觉睡到一半被人惊扰,她会生气的。” 犹记得,前年有个新来的伙伴以为想把传家之宝的镯子献给幽姐姐,打扰了幽姐姐午睡,被幽姐姐以各种借口整治了十天。见识过幽姐姐手段的他们,直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陆情轩愕然,午睡?当真好兴致! “我有点渴了,你去取点水来。”陆情轩无奈道。 待小男孩走了出去,陆情轩盯着胸膛上浸出的血珠微微出神,按理说歇息了四天,伤口应该结的痂应该更稳固,眼下的伤口却还在愈合状态,这伤势恢复得,太过缓慢。 一刻钟后,取了水进屋的不再是小男孩,而是幽兰若,她端着托盘小心的开门关门,然后迈着轻盈的步子娉娉婷婷向陆情轩走来,口中笑道:“可睡舒畅了?” 这模样,活生生一副贤妻慰问贪睡的丈夫的画面。 陆情轩眸光微眯,一道凌厉的眸光直直凝在幽兰若的身上,他带着危险的声音响起:“你没给我上药?” 幽兰若坦荡的摇摇头,她只给他的伤口消了毒,确然什么药都没上。 “你!”陆情轩愤怒的瞪着幽兰若,他先前只是猜测,没想到幽兰若真这么可恶! 幽兰若眼睛睁得大大的,神色无辜,“你刚醒来,说这么多话不累吗?”上前扶起他,“来,喝点水吧。” 陆情轩一口气喝完一大杯温水,略略喘了几口气,心中的怒火降下些许,似是平静道:“晟京城有什么消息传来?” 放下水杯,幽兰若在陆情轩身下垫了个枕头,让他半躺着,口中不平道:“他们想要你的性命,你还关心他们作甚?” “幽兰若,安王府的使命是守卫东洛皇室,我是安王府的少主,绝不可能在危机关头隐匿不出。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是爬也要爬回晟京城,你阻止不了我。”陆情轩冷冷道。 “等你爬回去,也该大局落定了。”幽兰若脑补了一下陆情轩在地上爬的姿势,眸中熠熠出异样神采。 闻言,陆情轩又是一阵气闷。他现在落在幽兰若手中,真是半点不由己。 “好了好了,告诉你啦。”幽兰若生怕他再乱动扯动伤口,无奈道:“晟京城的风波已经平息了,陛下安然无恙。”说是平息,也许真正的相斗才刚开始而已。 “大皇子秘密潜回东洛,凭借母家的势力和收复部分侍卫,异想天开的想出奇制胜,不声不响的控制了皇城,意欲挟天子以令诸侯,不想陛下并不在皇宫,微服去了芳公主府。四皇子得知大皇子掌控了皇城,在岐王爷的襄助下发兵平叛。擒拿了大皇子。”幽兰若将得来的消息娓娓道出。 一场不声不响的逼宫,草草了解。成了谁,败了谁。 陆情轩点点头,伯父没事就好。 幽兰若没有说,现在岐王府控制了皇城,文德帝落在岐王的手中,四皇子捡了大皇子逼宫的成果,逼迫文德帝改废立太子,也就是这几天的事。列王府呈观望状态,安王府视而不见,连观都懒得观。只有芳公主在与岐王苦苦较量支撑。 “你好好养伤,等你伤好后我们回京成亲。”幽兰若心底盘算着,也许能避过国丧。 陆情轩微一思索,晟京城几大势力目前处于平衡,他一回京,立即便会打破目前的平衡。因为他必定会坚定的站在文德帝身后,他是安王府的少主,也代表着安王府。 四皇子没有时间再纠缠,也许会干出弑君杀父的事儿来。 所以陆情轩回去,必定是要一击必中,否则,后果难以预料。 “你给我上药,我必须尽快恢复,赶回去。”不上药伤口复原得太慢,他哪里能等那么久? 幽兰若哼了一声,是药三分毒,一则不希望陆情轩回晟京城搀和宫廷政变,二则希望借养伤的档口培养培养感情,但陆情轩已经醒来,他的坚持下,也由不得她了。 解开包裹的纱布,幽兰若倒了一些伤药在陆情轩的伤口上,又将纱布裹好。其实没有辅助恢复的伤药,陆情轩是伤势算是恢复得很快了。上了药之后,大概还能留他三天吧。 “趁乱刺杀你的人,你已经猜到是谁了吧?”幽兰若将纱布打了个结。 “也许……。”陆情轩闭目养息,也许是谁,却没有接下去。 幽兰若无奈摇头,直到现在他还在维护那个人,那个人究竟有什么神通,她日后必定要好好领教领教了。 “皇族兴衰,政权更替,自古就无法避免,你忧心东洛皇室的安危,那么安王府呢?若是皇权崩塌,安王府必定是在皇室之前覆亡,这样,值得吗?”幽兰若不能理解,皇族赐予了安王府尊荣,不过是为了利用安王府,死心塌地的为自己守护江山,这么明确的目的,陆情轩难道看不出? 文德帝宠爱陆情轩,但究竟有几分真心,只怕连他也不清楚吧。 “兰若,”陆情轩睁开眼睛,眸中是一片澄澈,他直直的看着幽兰若,“这就是我,或者安王府存在的意义,守护东洛皇权,是我们天生的使命。” “从我懂事开始,我就明白,安王府不过是皇室的棋子,赐予尊荣,换取忠诚。安王府的每一代主人都有机会拒绝这样的使命,但每一代主人,也都心甘情愿接受这样的使命。父亲,是为了母亲。而我……” 陆情轩转动视线看向窗外,窗外的树枝上停着几只不知名的雀儿,跳的欢腾,“我是伯父的膝上长大,看着伯父处理每一件政务,听取他的教诲,传承的是他的观念。可以说,在我还未学会走路之前,已经学会如何平衡皇权。即便继承安王府,安王府中有我的父亲、母亲、妻子,我最先考虑的仍然是陆家的江山。” 听着陆情轩内心最深处的剖析,幽兰若的闪亮的眸光一寸寸黯淡下去,直至最后,完全被阴翳笼罩。 这样的陆情轩,她早就了解的,她知道他想法,她以为她可以坦然接受,原来听她亲口道出,她的心还是有些难受。 “陆情轩,也许我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可以不负如来不负卿,你想听听吗?”黯然一阵,幽兰若突然敛尽怅然,偏头笑问道。 【28】教化大志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魍殘曻za当初刚得知幽兰若的秘密书院时,莫让曾以此为要挟要幽兰若陪陆情轩共度**一夜,而陆情轩暗中命人将文夏书院彻查了一遍,得出的消息是全国一百一十四州开了一百五十六家书院,皆是隐秘至极。收容的都是各地无家可归的流浪稚童,教他们读书识字知理,供他们成长。 他震惊于这个私人学堂的数量,却再未继续打探书院的实际规模设置,他以为书院,大概都一样。 其实陆情轩虽然去过太学院看皇子们受夫子的教导,都是跟随文德帝去巡视,他自己则是没有在太学院聆听夫子教导过,他想学什么,都是文德帝亲授,或者命专人亲自教授,所以真正的书院是什么样子,陆情轩也不是很清楚。 但眼前见到文夏书院的摸样,陆情轩觉得,应该和从前见到的那些不太一样。 至少,太学中皇子们聆听夫子教导,都是规规矩矩端坐着一脸的恭敬,即便身为皇子,或者世家公子,也不敢不尊师重道。一旦被扣下这样的帽子,在封建的东洛国,可以说他一生的前途完了一半。 当然,譬如娄小公子和梁御史家不成才的公子等人,又属例外了。皆是独子,又不爱惜名声,尊不尊师,不过是坏名声中不大不小的一个砖石罢了。 而眼下所见的书院,学生们似乎不注重尊师重道,又似乎是时刻尊敬师长的。这里的课堂上并不严肃,夫子只是教众人识字,说每一个字的各种解释,未曾为他们梳理每一句经学的含义,他让学生们各自阐述自己的观点,对了不赞扬,错了也不指正。 学生们有大有小,从五岁到十二三岁者皆有,或耐心听讲,或凝眉深思,书网 若说他们与太学中的肃穆端坐的皇子最大的区别,陆情轩皱眉,应该是课堂上的气氛吧。皇子们脊背挺得再直,也掩饰不了被压抑的不耐,而此处课堂上即便是五岁的孩童,也是一脸的求知真诚的欢愉模样。 “对于‘贤贤易色’,你们有各自的理解,敢于大胆表达,另辟蹊径,不为别人的观点左右,这样很好。下一句是‘君子慎独’,我想听听你们的见解,有没有人想说一下?”席上的夫子年纪不大,说话的口气没有德高望重的老气横秋,却比那些德高望重者多出几分慈祥和蔼。 他话一出,下边立即几个学生举手,他随意点了一个,那个学生揖了一礼,开口道:“这句话是说君子在独处时也要小心谨慎,是对君子的行为准则的要求。所为的是不让君子在私下里因为放松而有所过失。是提醒人时刻谨慎处事。不过学生以为,君子之有所为,乃出本心,若强逆之,俞反之,此不当堪称君子!” 夫子点点头,不置一评,又让另一个年龄较弱的学生发表感想,只听他道:“学生则认为,每个人的天性都是一般,所谓‘人之初,性本善’,本性若无约束,难免放纵太过。及至一发不可收拾之地,则悔之晚矣。” “非也。”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童不待夫子应允,便迫不及待的站起道:“君子之慎独,若小人隐于众之矫饰。在学生看来,所谓解惑,乃是规正本心,而非加之以束缚。” “学生却认为,所谓君子之准则,无非用以示人,所谓行善举以得人心,这样的君子,不做也罢……” 听了一阵,幽兰若有些恹恹,这些儒学道理她不从来不感冒,陆情轩的眼中却似射出熠熠神采。 “走吧,书网”幽兰若扶着陆情轩,努力在忍连串的哈欠。 “嗯。”陆情轩最后看了眼课堂上争相起哄的学子,应声借着幽兰若的相扶往外走去。 穿过两个院子,是一个天井,课堂上的争论声已经远了,此处聚集了七八个小孩,他们有的拿着一团泥巴在研究,有的蹲在小木盆旁边和稀泥,有的摆弄着身前的几堆颜色各异的泥土,有的拿刀在小石头上刻刻画画…… “他们在做什么?”陆情轩看不懂了,课堂上教人识字,通过学子自己的深思来传道,他尚能理解,眼前玩泥巴的小孩,也在上课吗? “他们的梦想是造出一个不朽的城堡。”幽兰若轻笑两声,看着或蹲在地上,或干脆席地而坐的几个小孩,眼底是赞许之光,她小时候就想要一个城堡,但是城堡还没建好,父亲就去世了,这一直是她心中的一个遗憾。 “泥瓦匠?”陆情轩再一次皱眉,东洛国现下虽不至于“万般唯有读书高”,但是学习知识,增长见识,他日为国效力,仍旧是大多数学文习武之人最终的梦想。 幽兰若挑眉,偏头道:“坊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我并不拘泥于让每一个孩子将来长大了都是秀才!” 多元化的教学,才能培养出多元化的人才。她千辛万苦,可不是为了皇权培养奴才! 她想这些孩子健康快乐的成长,将来离开书院,可凭本事谋生。这便是她最大的希冀。 退一步,那就是这些孩子都学有所能,将来为历史作出贡献。这些能,绝不是仅仅用对于文学的造诣来判定。再退一步,她希望这些孩子将来将自己的所学传播开来。 只有教育,可以改变塑造思想,想要改变如今庶民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只有从教育开始,所以她开书院,播下一片种子,春风一拂,萌芽的种子,终有一日,能带出一副新气象。 接着,幽兰若扶着陆情轩又去了几个院子,陆情轩第一次知道书院还可有这么多的课程。 其实在当下的东洛国,乃至东陆,庶民中有机会上学堂的人不多,一旦选择上学堂,都是埋头读书,苦记传承先贤的智慧,他们不敢也无暇去质疑。 这些无父无母流离失所的孤儿,何其有幸,得人收容衣食无忧,还能得到领先的教育。 幽兰若扶着陆情轩回到屋中,陆情轩重伤的身体已经微感疲惫。幽兰若扶他躺下,“刚才我已经让小高去准备饮食了,你走了一圈,刚才吃的清粥也快消化完了,身体机能差不多也都复苏了,该吃点养血补血之物才是。” “你说的两全其美之法就在这些孩子身上?”幽兰若带他逛了几个院子,但陆情轩委实没能联系出,这和东洛皇权有什么牵扯。 当初发现幽兰若暗地里开私塾,而且规模不小,陆情轩和莫让商议过,幽兰若此举若不是教书育人,便是暗地蓄养谋士。教书育人,有些扯了,策反不臣之心可能性更大。 莫让觉得,不能收抚,当该诛杀。彼时若说对幽兰若有什么割不断的情意,那也太假,他当初是怎么想的? 哦,当初陆情轩觉得这个女子与众不同,也许能给了无生趣的生活增添点乐趣。加之一个女子,他不相信在他的防范下还能翻出多大风浪。呵,防范,未免太过,他又何须防范一个女子? 而事实,在他的防范之下,这个女子轻而易举的颠倒了他的神魂。 “嗯。要改变一个民族的风俗,最根本的办法是教化。东洛皇族的阶级统治,已经根深蒂固到每一个臣民的思想中,但除却统治者又有几个人能意识到它的本质和不合理性?”幽兰若的声音温柔软糯,说不出的婉转动人,听在陆情轩的耳中,不亚于晴天霹雳。 “陆情轩,当初我创立文夏书院,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你。要稳固陆氏江山的统治,平衡制约现有的格局只是治标不治本,要彻底改革统治的方式,自然也不是一朝一夕,一年十年不能动摇,那么十代以后呢?就算我们穷尽今生也看不到,但是我们的付出会终会流传千古。”幽兰若目光灼灼,这些大逆不道的言论,作为统治者顶层的陆情轩听闻只是震惊,并无反感,这足以令她欣慰。 陆情轩心中确然是震撼的,这就好比带着隔着世代仇怨的敌人去掘自家祖坟。幽兰若能坦然无畏得这般肆无忌惮,陆情轩又岂能平静得了? 陆情轩沉默不语,幽兰若一时摸不准他心中所想。这固然是一片真心,如此摊开来说却也是一场赌博。 赌的是陆情轩的远见。 若他接受不了幽兰若的奇思妙想,觉得是她异想天开,或者会动摇陆家江山的根基,那么她会杀了她吗?她不信。 “幽姐姐,熬了三个时辰的猪肝汤来嘞!陆哥哥有口服咯!” 一道嬉笑声自门外传来,屋内的沉默瞬间打破,幽兰若和陆情轩目光双双看向门外。 却见之前那个小男孩端着一个托盘蹦蹦跳跳的闯进来,他跳得欢腾,托盘在他手中却异常平稳,半滴汤渍也未洒出。 陆情轩突然一笑,似闲谈般道:“长这么大,还无人唤过我哥哥。” 【29】猪肝补血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曳蝽铌za“是个好孩子,书网宝儿小时候磕了还要‘哎呦哎呦’两声,让你安慰一下呢。”封杨氏怜悯的看着耳间的方向。 “娘,去花园转转吧。”木莲华扶着她,朝花园走,边走边道:“可能哭过,但觉得没有人管,也就不哭了。他虽然小也是人,是人都是有极高灵智的。直觉对他不好的他会哭,对他好的他就会笑。你瞧他自来了,就没有哭过。那是因为咱们是真心喜欢他怜爱他的。” “唉!这筱家最后一个子嗣,竟然是这样。不知道筱家的列祖列宗知道了会不会后悔,放弃了坐拥天下。”封杨氏感叹道。 木莲华好奇了,“娘知道筱家?” 封杨氏点头,“你公公在世时跟筱天韵之父筱逸之关系不错,知道些筱家之事。在洛城时,你公公把这些事当闲话跟娘说过。不然为什么祁儿会和他走的近些。也是有这层原因的。” 更好奇了,催促,“那娘也当闲话给我说说吧,说说。” 封杨氏笑了笑,眼睛微眯似在想什么,好一会儿才道:“这筱家啊……元祖是和大晋开国皇帝明元帝一起打天下的。当时不论是功绩还是百姓将士的呼声,都堪和君家相提并论,甚至更高。最后明元帝的妹妹圣月公主不知从哪儿弄来的姻缘蛊,和筱家元祖定下了姻缘。如此筱家俯首称臣。筱家那些家臣多有失望和不服,都卸甲归田了。 明元帝依然不放心,慢慢的派人杀害这些功臣。等到筱家察觉,为时已晚。为了剩下的人,筱家上缴了所有的兵权甚至是封土,世代都在明城。但又为了保留自己筱家血脉的纯粹,每一代的继承者必然不是公主所出,完全不含皇家血脉。非公主所出的长子便是下一任家主。” 木莲华吃惊,“竟然还有如此辛秘。那小墨不就是名正言顺的下一代筱家家主?” “是啊,按筱家祖制,小墨并非什么庶子、私生子。正是筱家下一代家主。” “这样的话,历代公主会不会生气?明明自己是公主嫡妻,生下的孩子却是庶子身份。” “肯定不高兴的。后来也有公主混淆了筱家血脉的。但含有皇家血脉的筱家家主知道后,就会过继不含皇家血脉的子嗣为继承者。血脉又掰正了。就这样,混淆一次,掰正一次,也就到了现在。其实这筱天韵也不是筱逸之的儿子,是筱逸之庶弟的长子,他过继过来的。” “够折腾的。不过筱家人竟然一直遵循着祖制,倒是让人惊叹。不该有私心吗?” “说来也奇怪,就是这点令人不解。据说是除家主不二传的隐秘。” 蓦地,木莲华想起了小墨背上那块诡异的黑色胎记。 …… 晚饭是木莲华陪着封杨氏一起做的,唠着一些家常话,一顿丰盛的饭菜上了桌。 伊阳睡醒了,饿的头昏眼花,这下见到满桌子的菜,也不吭气就剩下个吃了。 封瑾诺跟他抢着吃,速度也不慢。 木莲华和封杨氏很是开心。对于厨师来说,他不需要你优雅的吃相,只要你狼吞虎咽的吃干净他装满心意的饭菜,便是最好的奖赏和回报了。 显然在这一点上,封祁就不行了。 木莲华夹了一块自己最喜欢的红烧肉放到他碗里,“多吃点儿能要你命还是怎么地?吃了。” 封祁赧笑了下,然后夹起那块烧的恰到好处的五花肉,“是,这就吃。” 封瑾诺嘴里叼着一个蟹肉包,含糊道:“娘别勉强父亲了,这么好的肉给他个没有味觉的太可惜了。” 封祁筷子上的肉掉了下去,“诺儿,食不言。”声音透着丝丝缕缕不易察觉的危险。 然后淡定向木莲华和封杨氏道:“休听他胡说,自是有味觉的。” 封瑾诺吞了嘴里的食物,清朗肯定道:“您以前是有,现在没有了。昨天儿子在您的茶里放了好多糖,您都没察觉。” 封祁皱眉,“当然有喝出来。只是我以为是你娘放的。”然后传音警告封瑾诺禁言此事,语气是少有的严厉。 封瑾诺噎了噎……把马上要出口的话憋了回去,埋首开始吃饭。 木莲华听封祁说以为是她放的,撇了撇嘴儿鄙夷道:“我怎么可能这么幼稚。” 封杨氏摸摸封瑾诺的头,给他盛了碗汤,“宝儿要向你娘学习,不许对你父亲” 话音还未落下,就听木莲华又道:“要放也是放辣椒水。糖这种高档货留着自己用。” …… 难道重点是在放什么东西,而不是此种举动吗? ——! 封祁一口吃掉木莲华夹给他的那块红烧肉,“很好吃,母亲和夫人辛苦了。” “那就多吃点儿。”木莲华又给他夹了一筷子青菜。 这个封祁毫不犹豫的吃下,“是放玉椒了吗?” 封杨氏眼睛一亮,展颜笑开,“对的,对的,放了新下来的玉椒。” 伊阳夹了一筷子青菜,大口吞嚼,“嗯嗯,清脆爽口好吃。” 木莲华看着他的吃相甚觉悦目,“你这是几顿没吃了?” “不知道,夜出来我就睡了。懒得看他跟那混账胡闹。等夜睡了,我醒过来便直接从宫里出来了。哦,我又带了很多珠子,回头再卖给甄万金。” ……你那是叫卖吗。 木莲华否道:“不用了,我要开个拍卖行,你带出来的宝贝给我当拍卖品吧。” 伊阳手里的筷子稍停顿,“拍卖行?什么时候?我可还要去燕城的。”接着继续夹菜。 封瑾诺也没听过,“娘什么时候盘算要开拍卖行的?” “是在明城吗?”封杨氏只关心这个,就怕木莲华离开。 木莲华先朝封杨氏回道:“是的娘,拍卖行先在明城试水,如果好再说其他地方。” “在明城就好,娘支持你。”封杨氏其实也不懂,不过木莲华干啥,只要不再远走她都乐意。 然后木莲华对伊阳道:“我早就有这个想法,和你去燕城不妨事的。” 最后捏捏鼓鼓囊囊吃东西的封瑾诺的小脸儿,“给娘盯着点儿胭脂米,等它熟了,娘打算拍卖一些。” 封瑾诺点头,“嗯,知道了娘。” …… 吃完饭各自散了,木莲华没有回房间,而是去了封祁的书房。 封祁正在把批阅好的公文折子装箱,等明天就送到尚书令院令主事们分发下去,或者上承君泽过目按玺印。 木莲华走过去,帮着把桌上的公文递给他,“小墨身上的东西是什么?” “鬼卵。因被诺儿抱了会儿,吸了些异品帝气,有孵出的迹象。”封祁回道。 “鬼卵?鬼么?”听着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可看当时封祁见到鬼卵时,也没什么不好的模样,只是让她别再说,因为其他人是看不到。 “对小墨会怎么样,会伤害到他吗?” 封祁回道:“不会的,他只是返祖。筱氏一族可追溯到两千年前。当时是有名的御鬼世家。只要是筱氏子孙都有可能身负鬼卵。等鬼出生后,可御鬼杀鬼。后来鬼自这个大陆消失后,大陆上又渐渐没有了灵气,筱氏人身上的鬼卵就再难孵出,甚至不再出现。小墨是筱家最后一个直系子孙,没想到竟然有鬼卵,还这么小就要孵出。” 木莲华想着宝儿挺喜欢逗弄小墨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孵出来了,“鬼卵孵出来会怎么样?小墨那么弱,不会吃了小墨吧?” 封祁失笑,“御鬼,当然是小墨说什么,鬼就会做什么。它会和小墨同生共死,保护他。倒是有一个鬼食的禁术,很是厉害。但也是在小墨遇到生死危险时,鬼才会用。” “……好鬼啊!总之不会伤害到小墨就行。说起来,除妖世家有了,这又来个御鬼的,再差一个降魔的可就全乎了。” “夫人聪慧,正有降魔世家。但不在大晋。” “哎?还真有啊!” “夫人得空可翻阅一下青九玄写的蝶翼世界里的蝶翼大陆篇。” “全是密密麻麻的字,跟古文似的,也没有断句标点,看着好费劲。还是听着舒服。要不你看讲给我听吧。如果哪儿不懂你还能给我解说一二。” …… 夜里,木莲华听封祁讲蝶翼大陆的事,最后休息在了他的房间。 因为她说过不让他在她的房间,上她的床。封祁就抠字面意思,把她留在自己窝里。 木莲华气笑了他一回,便也由着他了。但不准动手动脚。她现在是个正常孕妇,肚子里的女儿也正常凡胎,给她憋着消停着,否则她就走。 封祁见木莲华肯留下来,心花怒放。不让动,他也不动,且女儿现在的确要小心娇养着才好。 “……蝶翼大陆虽不大,却是蝶翼世界的主心。所以想要控制蝶翼世界,蝶翼大陆是不可或缺的一环。”说到这儿,封祁停了下来。 低头温柔的看着已经睡着的木莲华,修长的手指覆上她的圆圆嫩嫩的脸颊,敏感的指尖一点点描绘着她的模样…… 慢慢低首,不再温凉变得炙热难耐的薄唇,轻轻厮磨着令他神魂颠倒的嫣红丰唇,撷取她唇间的着魔香蜜,良久后……才把睡相开始不老实的娇人儿,塞进了怀里。 抚平心里难耐的燥意和激荡,难得的一次好眠。 —— 再次去了仲记船木铺,木莲华身后跟着伊阳。 是要去谈生意,办正经事。木莲华对他那头被白玉簪凌乱扎起的金色卷发发起了愁,绝对不能让他这样见殷老,言语无状还好说,这形象也太差了。 叹了口气。拉过他,从车厢暗格里取出梳子,小心梳理成一束。 本来只是跟着木莲华打发时间的伊阳,有些惊讶她给他梳头。不过没有抗拒,还把身体更矮了些下来,任她梳理他觉得不错的发型。 最后甚至闭上浓密的睫羽,感受着她温暖的手指偶尔擦过鬓角的酥骨舒适。 看着突然乖顺下来猫似的伊阳,木莲华轻皱黛眉。 以前的他,行为难以捉摸,甚至没有让人喜欢的时候。最近好像收敛了许多,说什么也都听劝。 不知道这种变化是好还是不好。 马车行走的很慢,有时候路上碰到大片碎石块等比较不好避过的障碍时,桃翠就会跳下马车清理开,让路面尽量平稳前行。 不过,在走到朱雀街南头时,马车停了下来。按说只要穿过街头,再拐个弯就到了。 而这次则没办法再走了,南头上有打群架的。刀斧棍棒,板砖盆碗四处横飞,还有赤身肉搏的,所有人没有不挂才的,还有几个倒在路边不知死活。 他们或者绕道,或者等着痞子流氓们打完。 然,带着伊阳,就甭想绕道了,跟着看吧。 伊阳兴奋的评说,“这动作够笨拙的,不过拳拳都落在身体上,鲜血飞溅,瞧着还是死了几个的。” 木莲华则打了个哈欠,无聊道:“战场才让人发狂,人密密麻麻的,死的也快,一枪捅死一个,一刀劈死一个,跟割草掰玉米似得,一茬接一茬,干巴利索脆。”她的脑袋里诡异的闪过曾经看过的太平洋战争,忘记美军是在哪个岛登陆了,着实像她说的那样,为了登陆,那些士兵死了一层又一层……让人心寒悲恸难过。 因打哈欠眼睛蒙了层水雾的木莲华,瞅着随她说的话,越来越亮的碧眸……这就是一个暴力分子。幸亏体质不行,要是跟九哥封祁似得,凭着他这绝世容貌,天下大乱也不在话下。 “我要下车,给老子准备几个带路的。”伊阳说话就去撩车帘子。 木莲华忙拉住,他现在头上可没戴帽子,出去纯粹就是挨劫的,“你这匆匆忙忙的我去哪儿给你找人,先跟我做事,其他的回家再说哈。”然后对马车外的舒老道:“不等了,绕道。” 舒老应了,马车下了朱雀街,拐进了巷子里。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妈了。以前可是说走就走,根本不想其他。”伊阳重新坐了下来,不满的皱着一张脸。 木莲华突然明白为什么封祁会说伊阳需要羁绊了,这可不就是以前的她么?心里空荡荡一片,若非宝儿给她定心定魂,她现在还不知道云飘到哪里。 “因为有了牵挂,有了束缚的关系。你除了梅姐姐还有对谁不舍和惦念的吗?哪怕是恨的也行,恨不能生啖其肉,饮其血寝其皮,死了也要缠着的那种。” 伊阳不语,扭头看着车窗外。 木莲华别过他的脸,让他看着她的眼睛,“没有是吧?”见伊阳平静的眼神,心里涩意一片,“那就去找一个,找一个能让自己留下来的羁绊。” 伊阳猛地把她的手拉了下来,“不用你多管闲事。” 木莲华屈腿踹他,“你以为老娘愿意管啊。你真没了,老娘会哭的。” 话落,整个车厢安静了。 好半晌—— 伊阳碧色的眼瞳慢慢睁大,最后几乎要掉出来了,“你……你说……会为我哭?” 木莲华被他看的脸有些发烧,‘嗯’了一声,就拖着肚子,有些手脚笨拙的出了车厢。真是丢人,怎么一不留神就说这么肉麻的话啊。果然是怀女儿爱动情吗? 车辕上的桃翠忙挪了挪地方,把自己屁股下坐的两层软垫全部贡献出来,“夫人坐,夫人您看路边的杜鹃花开的多好。” “……”看花就看花,别笑的那么不矜持好不好。侧头看舒老……您的严肃表情去哪儿了?去哪儿了? 一直到到了船木铺,伊阳脸上的笑容都是得瑟洋溢的。 令木莲华看了很想再踹他几脚。 殷老在店铺门口等着木莲华,见她的马车走近,就迎了上来,“正说要去莲宅给你送过去,免得你双身子还奔波。” 木莲华摆手,让桃翠扶着她下来,“没事儿,路好走就当遛弯儿。让殷老久等了吧。” “应该的,莲夫人请。”殷老展臂,躬身礼让木莲华。 “就是这里吗?”伊阳戴上了笠貌,一个小跳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殷老见他带着帽子,看不清模样,问道:“这位是?” “伊阳,我莲记合伙人伊夜的哥哥。”木莲华介绍道。 殷老忙笑着道:“原来是伊公子,快请。” 伊阳进了店铺后,也被木刻屏风所吸引,“女人,这个不错,比你雕刻得那些字啊花啊的好看。” “我这三脚猫的学徒手艺,哪能跟仲先生的比,仲先生是大师级别的。”木莲华亦走过去,百看不厌。 “莲夫人喜欢,尽管拿去。东家定然会很开心的。”殷老捋着胡子,笑眯眯的看着木莲华。 木莲华意动,“真能割爱?” 殷老回道:“莲夫人外道了。说实话你把屏风拿走还给我腾地方了,这地方要放个楼船的模型。” “好,我就跟您腾腾地方。”即然仲先生没有时间指教,就先自己研究吧。 伊阳是行动派的,就开始拉屏风。可惜细胳膊细腿儿,内劲也不够,根本就动不了六尺高九尺宽半尺厚的老红木。 木莲华扶额,觉得很是丢人,对殷老道:“让您见笑了。” “伊公子乃真性情,老夫喜欢。”殷老不甚在意。 “说起来,我们是绕道到店里了。”木莲华闲唠路上的事。 殷老经事多,知道木莲华这一准儿是碰上什么了,表情严肃了几分。 “我们在走到南头儿时,遇到打群架的。这地方是不是太乱了点儿,仲先生怎么把店开这里了?” 殷老见是这个,神色放松了些,回道:“不止莲夫人有此疑问,老夫也是不解的。但东家让开在这里,咱们也只能照做。等过些日子东家来了,你可以问问东家。至于打群架的,可能又是争地盘儿的。听店里小伙计说,三天两头要打一回,死伤些人。多是外地来的,京兆府的捕头经常过来,来一次能消停两天,等过了这两天又开始,乱着呢。以后有什么你别亲自来,派人说一声,我上门去。” 木莲华忙摆手,“哈哈,以前也没少碰到这类的事,我多带几个镖师就行。殷老可准备好详细的契约书了?” “都已经妥当。”殷老把桌子上的茶杯挪开,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大盒子和一个卷轴。 木莲华看到卷轴,先打开了看。 迎面磅礴震撼之气袭来,一艘描画逼真宛如实物的强悍战船跃然纸上。 惊叹道:“这是?” 殷老但笑不语,然后朝门外拍了拍手。 就见一名年轻的男子从门外进来,二十多岁的模样,一身黑色粗布短打却丝毫不掩清俊之气。不矜不伐的行了一礼。 “殷老掌柜,莲夫人。” 伊阳不再研究那木屏风了,也打量着这名男子。 “他复姓司马,单名一个凌字。是这五艘战船的运筹设计者,这卷轴也是他昨夜一宿没睡画出来的。”殷老语气颇多喜爱。 木莲华讶异问道:“这画是你画的?” 司马凌回道:“正是小人所画,拙劣末技。” “太谦虚了,这可不简单。”然后扭头向殷老道:“恭喜殷老得此佳才。” 殷老拂了拂下巴颏的胡须,“哈哈,不然老夫也不敢在东家不在的情况下接此重任了。还有东家赠与莲夫人的楼船也实是出自他的设计。” “我好像见过你。”伊阳突然道。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惊诧的看着他。 司马凌更是好奇了,“这位公子是?” 伊阳歪头想了想,然后把头上的帽子摘了下来,一头金色卷发落了下来,“这样是不是就能想起来了。” 殷老老眼里闪烁着惊艳之色,“原以为就伊掌柜的容貌是举世仅有的,没想到还有一位一模一样的胞兄。” “是、是啊。”木莲华端起茶,喝了口。 司马凌先是一呆,顷刻唤道:“你是阳一。” “阳一?”木莲华眨眨眼,这伊阳什么时候叫过这颠倒名字。 “你还活着啊。”伊阳把帽子重新戴上,然后继续拉扯木屏风,刚才好像有动…… 司马凌走过去,一把把木屏风抓了起来,“是要搬起它吗?” 伊阳看着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稍稍挪动的木屏风,被他一把抓了起来,脸色就不好看了。 “给老子放下。” “哦。”司马凌听话的放回原地。 木莲华问道:“司马凌是吧,你和阳认识?” 伊阳不等司马凌回答,便道:“这小子欠我一条命。我刚从西狄出来时,碰到他被人抓住了,正被用鞭子抽,我就上去把那人给捅了,救了他。” 司马凌沉默了一会儿,才面无表情道:“你杀的是我爹。我把他的烟斗弄坏了,他在教训我。” “哦。”伊阳应了一声,耸了下肩膀,再没有别的反应。 …… 木莲华和殷老对视一眼……救命之义?杀父之仇?两者是不是差远了点儿。 紧接着,木莲华就站了起来,走到伊阳身边,有些尴尬的笑了下,“这样啊。他脑子有点儿问题,神经病杀人不犯法哈。” 伊阳蓦地定睛俯视着木莲华,声音满满威胁,“你再说一遍?” “呃,我啥也没说。我去喝茶。”溜烟儿跑了。之前认为这小子收敛了改了是非好歹不分的毛病,绝对是她的脑子被驴踢了。 “我后来找你没找着,你去哪儿了?”司马凌口气依然清凌,没有带半丝仇恨之意。 “管你屁事。”瞧着他没有比自己强壮多少,却能一把把这木屏风抓起来,对这身体是越发不满了。对司马凌同样看不顺眼。 …… 殷老道:“凌儿一直说找一个兄弟,难道是伊公子?” 木莲华应道:“应该是,但听话音儿也不像是要寻仇的。” “殷老掌柜,莲夫人。我不恨阳一,其实阳一不杀,我也打算找个时间弑父的。”司马凌为二人解惑,只是越发的放两个人心里发毛。 良久,木莲华才对震惊的回不过神的殷老道:“恭喜殷老,此乃不世出的怪才。” 殷老喟叹,“嗯,名副其实。” “这船怎么卖啊?”店外突然传来一声喝问声。 木莲华见有生意上门了,便道:“且忙,我先带东西回去,等签好契约再送回来。” 殷老起身挽留,“时间快到午时了,再多坐会儿,老夫做东。” “反了,是我做东。”看到桌上有现成的笔墨纸砚,就走了过去,提笔写了几个字。 ‘兹定于——蝶翼大陆历三三九六年五月十一,敬请殷老拨冗莅临莲宅。’ “简单了些,但诚意满满。”木莲华把纸双手奉给殷老。 殷老看着那简陋的的请帖,却忽然觉得那是这世上最尊贵奢华的请帖。 手有些颤抖的接过,“好、好,一定前往。” 木屏风被司马凌一人包办亲自送到莲宅。 路上,木莲华再一次问司马凌,“你真的不会报仇吗?” 司马凌点头,“反正他早晚要死,早死晚死有什么区别。” 木莲华突然觉得,他也许能和伊阳谈个朋友……也总算稍稍放心。 等他们按原路返回,看到了京兆府的官兵在清理街道。想来这两天能太平些吧。 “你来京城多久了?” “和殷老掌柜一起来的,今天是第三天了。” “东海城还好?仲先生呢?” “东海城城主换了,至于东家……有半年没见过了。” …… 到了莲宅,伊阳把木屏风搬自己屋里了。让想要临摹研究一番的木莲华,有些郁闷。 告诉伊阳自己的想法,结果这货一句,“想看来我屋里,我让你随便看。” 木莲华无语。 封祁知道的,很是赞同,劝木莲华道:“难得阳兄喜欢,送他吧。夫人屋里东西够多了,这个也摆不下。” 木莲华白他一眼,她不会把玉屏风搬出去么…… 后来,木莲华跟封祁说了司马凌的事,让他给分析分析司马凌会不会报仇。 封祁听罢,想也不想的回道:“他是为了生存,有弑父的想法也是正常的。如果一直由着他父亲折磨,说不定哪天就殁了。而从小饱受虐打的孩子,对其父的感情可能连一个陌生人都不如。但弑父终是需要极大的勇气和消去良心上的顾虑不安。伊阳的出现,正好让他所有的问题都没有了。所以他不会害伊阳,反而会感激他。” “希望如此,对了,你觉得这个司马凌怎么样?”木莲华眼睛里不乏玩味。 封祁眯了凤眸,凑近木莲华,把她困在自己的影子下,“什么怎么样?” 木莲华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不自觉的后退一步,眼睛有些躲闪道:“他有意接近阳,阳是个笨的,咱们就要帮他把把关。看他能不能做阳的朋友,给他些羁绊。” 封祁否道:“不行。” “嗯?为什么。” “以后夫人会知道的。”俯身吻上她还要说话的丰唇柔珠。 …… 多了小墨这个婴孩儿,家里好像也热闹些了。封杨氏也终于不再老窝坐在屋里捣腾那些布料针线,开始抱着小墨满莲宅了溜达,甚至还抱着他去了祀堂附近,嘴里念念有词,跟已经去世的封尚秀说这个孩子的事。 木莲华在封杨氏的院里吃了午饭,就跟封杨氏一起逗弄小墨。 这个小孩儿还真是乖,拉屎撒尿都是嗯嗯几声,若是奶娘有些疏忽,他也不闹就等着。让奶娘纳罕的,越发疼爱几分。 “才一天,就感觉好像胖了些了呢。”木莲华剪得齐整的圆润指尖捅了捅小墨的脸蛋。 在长公主府,奶娘的奶都是有毒的,吃一口奶都要筱天韵带着他去同生了孩子的人家找奶汁。睡觉时也要在筱天韵的身边才能有片刻的睡眠。筱天韵如果不在,长公主就会来看他,不是掐他就是对着他辱骂恐吓。多少次小墨都徘徊在死亡边缘,若不是皇太后安排在长公主身边的人劝阻,这小墨早就死了。 小墨难得有一天可以开心笑,放心吃,大胆睡觉,才一天就好像长了一大截似的。 “这孩子还真是乖的让人称奇。喜欢笑,给他布花花抓玩,他笑的更开心,给他夺了他也不哭不闹。而且再给他,他也不要了。不会有什么问题吧?要不给他找个大夫?”封杨氏担心道。 “能吃能笑能玩儿证明对外界还是有感觉的,可能就是在长公主府吓到了,不敢哭闹。说不定过几天就给你闹腾,娘不用担心。”木莲华点点他的小鼻尖儿,长得很好,端秀高挺。 “希望吧。宝儿就够听话的了,但也赶不上他。” “对了,宝儿有来看他吗?”木莲华问道。 “有,上学前来啊看了一眼。还抱着他转悠了会儿。” 木莲华心思一沉,这鬼卵到底要不要让它孵出是个问题,小墨还太小,怎么控制它?看来以后要宝儿离他远些了。 “等贝儿出生,家里就更热闹喽。”封杨氏看着木莲华的肚子,满目慈爱。 木莲华笑答,“那家里还不翻了天啊。小心把您的清静日子全给翻飞了。” “翻了才好,娘就等着这天呢。” 蓦地,门口传来了急切的钟声。 “什么意思?难道是打仗了?”木莲华听着声音不妙。 顷刻,桃翠自门外跑了进来,“老夫人、夫人,长公主来了。” 木莲华看看封杨氏,“娘,要撵出去吗?”她身边全是地宫的人,把长公主提溜出去分分钟的事。 “不用。我让皇太后把来把她的孽女收走。” 然后就见封杨氏闭目,嘴巴开合,‘把你的公主从莲宅召走,以后也不许再来。’ 木莲华脸上露出浅淡的笑。 很快长公主就闯到了封杨氏院里。 皇太后的人还没有到。 小墨似乎是感觉到了长公主,突然哇——一声大哭起来。 木莲华和封杨氏同时看他,遂都放了心。 能哭就好。 木莲华挺着肚子出去了,正好看到拐进了院子里的长公主。 现在的长公主可没有木莲华初见时的高贵雍容,盛气凌人的模样。虽然也衣着奢华尊贵,却满挟杀气汹涌而来。保养良好的皮肤不再,扑上了厚厚的脂粉,看不清真实的皮肤。眼底的黑青却是怎么也遮不住的,还有那露着疯狂和浓浓杀气的血红丝眼睛,半夜里看到能吓死胆小的。 “稀客,有失远迎。”木莲华丰满圆润的脸上漾着和她对比明显的幸福温柔的笑容,皮肤完全不用任何的脂粉就白里透粉,莹然如玉,娇嫩的像是能掐出一把水儿来。特别是那轻轻抚摸着肚子的纤细柔手,更是让她增添了一股天赋的母性光辉,夺煞人眼。 长公主眯了眯满是血红丝的眼睛,眼角的折子越发的明显,疯狂中更多了嫉妒和憎恨。 “见了本公主也不下跪,来人啊,木莲华藐视皇室尊威,杖责五十。”长公主声戾尖叱道。 着实刺耳。 木莲华也真就掏了掏耳朵,不咸不淡道:“这话可就不对了。哦,昭月没有告诉你吗?我也是长公主呢。” “荒诞无稽!给本公主就地正法。”长公主催促身后的四个青甲侍卫,和两个嬷嬷。 两个嬷嬷‘噗通’一声跪了下去,“长公主殿下三思。”动封夫人,她们可不敢啊。封夫人是华国的长公主,这事可已经慢慢传开了。可也只是传着,本人没有在大宴会上承认,上头也没有相关的确定消息,而且怕刚禀报完就会被长公主责打甚至打死,便一直瞒着了。现在封夫人本人承认了,这更不能动了。 头贴地,砰砰砰的磕起头来,重复念着,“长公主三思,殿下三思……”最后磕狠了竟然晕了过去。也不知是真还是假。 长公主厌恶的看了两个嬷嬷一眼,照着她们的手指踩了下去,只听‘格吧格吧’的碎响后,两个嬷嬷彻底瘫在了地上,这次该是真晕了。 四个青甲卫则一动不动,沉默的站在一边。他们只是保护长公主的安全,可不负责其他。 长公主踩完两个嬷嬷,走到四个青甲卫面前,脸已经有些扭曲,“敢抗令不遵?” 其中一个看起来像是队长的青甲卫道:“回长公主殿下,陛下只令属下们保护殿下的安全,其他请殿下自便。”说起来他们也多是出身官宦子弟,心气儿也不低。而且他们只听命于皇帝。 长公主三两步上前,‘啪、啪~’对着说话的青甲卫就是两个耳光,因着无名指和小指上还带着镶珠嵌玉的金甲套,那青甲卫的麦色劲瘦的脸,就被划了四道口子,滋滋往外冒血。 “还敢抗令?”长公主尖喝道。 四个青甲卫依然无动于衷。他们自打接到来保护长公主的命令,心里便觉得倒霉至极。只是皇命不能不遵,只能来守着这个疯魔的长公主。至于长公主让他们打封夫人,这绝对是要找抄家灭族的吧。封大人爱妻入骨,甚至亲自到边城接做夫人回京,这绝对是放在心头上的。动封大人的心头,那还不是要封大人的命?封大人能饶了他们家族?就是长公主把他们杀了,也不能动封夫人。 见四个青甲卫不听命自己,长公主彻底狰狞丑陋了脸,“滚!” “长公主殿下如果怀疑,也可以去问问你的皇帝弟弟,他清楚着呢。呵呵,要不您等会儿再来?”木莲华浅浅淡笑着,完全不在意的态度。 ------题外话------ 求月票了!票多,明天万更~ 【30】太子现身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陆情轩带着幽兰若连夜兼程的赶路,幽兰若估摸着他的伤虽不至于他赌气所言的七分,但恢复三分还是有可能的,最不济也有两分。如此,他在马背上坚持到晨曦未露应是不成问题。 她记得,前方几十里外有一个大一些的市镇,到镇上去租辆马车,再过一日应该就能回到晟京城了。幽兰若心中突然有些不舍,回去之后只怕是风波不断,再不能如从前那样随意了。 幽兰若这样想着,却不想陆情轩驱马直接绕过市镇外边的管道,根本不作停留。彼时,她还枕着陆情轩的胸膛迷迷糊糊的补眠。 抵达晟京城,是当天的夜里。 “咦,百里镇什么时候修了城门。”幽兰若睁开朦朦胧胧的眼睛,盯着前方模糊的城门轮廓嘀咕出声。 此刻已是天黑,她还以为尚在黎明,浑然不知她这一闭眼,就是熟睡一整天。 幽兰若揉了揉眼睛,睁大眼睛盯着前方城门上的两个字看了半晌,回头用惊骇的目光望着陆情轩:“我们这是穿越了吗?这么快就回晟京城了?” 在幽兰若的计划里,这一天朝阳蹦出时,陆情轩应该快力竭了,然后他们下马休憩片刻,顺带观赏朝阳,谈论谈论当前局势,议论议论各自人生,和培养培养彼此感情。 接着她带着陆情轩驱马悠哉悠哉的向下一个市镇进发,然后在市镇上租一辆马车,二人窝在马车中柔情缱绻,慢慢悠悠的继续向晟京城进发。 但是,她没忍住几日来的心力交瘁,闭了闭眼睛,睁开眼睛,怎么一下子就到地方了?她真是想不通啊。 陆情轩不明白幽兰若说的穿越是什么意思,瞥了她一眼,目光再次定在晟京洞开的城门处,城门后,是冷清的街道。视线为夜色阻挡,望不见太远之处。这个时间,早该关闭城门,但此刻城门大开,说不出的诡异。 回头扫了大开的城门,城门下的戍卫和城墙上的戍卫一眼,幽兰若乐了,“这么着急的往回赶,怎么到家门口了,还被吓得不敢进去了?” 陆情轩的神色,很是难看,但并无当初的担忧心急,幽兰若暗叹一声,也不知他止步在此多久了。索性又枕着他的胸膛,打算继续闭目养神。 陆情轩却动了,他拉了拉缰绳,驱马向前,守城的兵卫在他经过时立刻躬身行礼,陆情轩看也不看一眼,直接越过他们。 进了城,方看清,城门后竟还停着一辆华丽的马车,一名华服少年此时正闲闲的靠在马车旁边。 幽兰若微微眯眼,今夜无月,夜色尤其浓稠,清冷的目光穿透浓稠的夜色,不远不近的距离下,她足够看清这个少年的面容。聚先庄的账房学徒诺斓! 他不再是规矩的青衣书生装扮,一身的浅紫色狐裘披风下是未及掩藏的玉带蟒袍,他望着走近的陆情轩和幽兰若,上前两步,含笑道:“玉王兄一路幸苦!” 幽兰若翻身下马,接着去搀扶陆情轩从马背上下来,陆情轩看了她伸出的双手一眼,从另一侧飞身下马。幽兰若撇撇嘴,若无其事的收回双手。 三日前的宫变,从遇刺到此刻,陆情轩先是受伤昏迷数日,接着连夜赶路,晟京城的消息他一丝未得到。但一路所见,他又岂能完全不知。 陆情轩想通透,是在骑马走了一百里路时。他一身的谋略本事一大半来源于文德帝的教导,文德帝的老谋深算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换句话说,若文德帝都能被人算计,那他也无需想着力挽狂澜了。 被算计的人,当然只能是他。得到确认时,是城门下,看见洞开的城门。陆情轩心中恼怒,一则是他忧心伯父的安危,却被伯父算计,二则是他知道被算计,还得乖乖回来。 宫廷政变的来龙去脉,幽兰若没什么兴趣,但事关陆情轩,她也不得不命人仔细探听。 据闻当日早朝,素来多病的文德帝突然病倒,连喊退朝的力气都没有了,把一众老臣可吓坏了,御医一哄而上,簇拥着文德帝回寝殿。接着管事太监传话陛下病情已经缓下来,请各位大臣不必挂念回去休息吧。 没什么地位份量的臣子只能遵从旨意,暂且出宫,这里边包括了幽瑜等老臣以及方侯府新入朝的大公子等一干人。几位重臣却执意等待,这里边包括了莫相等几位重臣以及列王府武国公府的小王爷小公爷等一众人。 一个时辰后,宫门外传来一阵兵戈声,众位大臣大惊,你一言我一语还没发表完各自陋见,接着传来皇城已被大皇子控制的消息。 而后,在异国为质数年的大皇子从天而降,神秘现身。一番恩威并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唬得众人一愣一愣,无非是“太子懦弱无能不堪继承大统”“大皇子数年来为国奔走功在异国”“陛下年迈心力不足早立嗣位”云云。 忧心身家性命的众人十分顺遂的跟着大皇子的脚步前去文德帝的寝宫求取废太子诏书以及立太子诏书。 到得寝殿外,大皇子及其谋臣自进入殿中,众人在外苦等。这一等,就等到了深夜,数个时辰,殿内却无半点动静传出。正焦灼不耐时,宫门处再次传来兵戈声,火光漫天。 众人还在惊愣中,护驾的龙魂卫已经包围了文德帝的寝殿。龙卫长恭敬的请数位大人去前殿喝茶,众位大臣进殿,正瞧见文德帝倚在龙椅上打盹,芳公主淡定的坐在一旁吃点心。 旋即,四皇子与岐王爷进殿禀报,大皇子已经伏诛,叛逆已经平息。皇城的控制,再次落回文德帝的手中。 文德帝悠悠睁开浑浊的双眼,听毕四皇子的奏报,眼皮都没抬一下,又睡了过去。芳公主忘了岐王爷一眼,悠悠一声:“列位臣工辛苦,可回家歇息了。”当先走出大殿。 她是得宠的大长公主,出殿时横走直走竖走斜走,无人敢置一词,众人却只敢乖乖的躬身退出。 一场轰轰烈烈的宫廷政变,在众人尚自愣神中骤然发动,又在众人尚未醒神之际落幕。 这场政变的发动者大皇子,无疑是一块垫脚石,而最大赢家,大约是四皇子。但是最后的赢家,幽兰若浅笑,不置可否。 寒夜风凉,迎面拂过,幽兰若禁不住打了个哆嗦,随即大步迈出,越过诺斓,走到他身后的马车前,毫不客气的爬进马车中,放下帷幕,遮挡寒风,夸张的感叹道:“还是马车舒服啊!风不袭露不浸的。” 伸手扯过坐垫上的一件御寒貂裘面子的锦袍盖在身上,掀开车帷一角,向外道:“正南街的西二巷,顺数第三个府邸,幽相府即可。”又探出小手向北指了指,“直走第三个路口左拐再走两个路口右拐穿过一条横巷再左拐便是。”话落,看着怔愣的诺斓微微一笑,挥下帷幔,缩进车厢。 收起目瞪口呆,诺斓嘴角狠狠的抽了抽,侧身觑了眼下马后便站立一旁的陆情轩,但见他一副不动如山,诺斓嘴角又抽了抽,轻轻“咳”了一声,看着车厢道:“幽……”一顿,“幽三小姐,本宫身负皇命,迎接玉王兄入宫见驾,恐怕,无暇顺道送你回府了。” 他一个“无暇”一个“顺道”,为自己找着台阶,幽兰若了然,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帷幔再次掀开一角,幽兰若露出半张脸,看向陆情轩,利落道:“我听说你在皇城有个落处叫青云殿,是陛下特意为你僻出来的,你从小起居都在那里,一直想去参观参观,今夜就宿那儿去吧。” 说完,利落的放下金丝镶边的暗红色车帷,不容诺斓说一句。 诺斓的身份再无疑问,当初陆情轩说她招惹了一个大麻烦,所指的就是这个诺斓了。幽兰若暗笑,她竟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文德帝寄予厚望的这个儿子,果然不简单呐。 陆情轩沉默了一瞬,若无其事的走向马车,走到车前,身子微顿,淡淡的眸光看向诺斓道:“我遇刺受伤,多亏幽三小姐救扶,这几日也幸得她一路护送,她一路劳心劳力,我本该禀明皇伯父厚谢才是,一道进宫也无不可。” 他这半交待半解释的言语一出,诺斓便不好再有言语了,眼睁睁看着两人安稳的坐进车厢,半点不客气。 车厢内,幽兰若大乐,裹着貂裘就去拉陆情轩,但还没碰到他的衣角,便被一股浩瀚的力道掀开,重重的撞在车厢内壁,发出沉闷的一声响,幽兰若先是一愣,随即恼怒的瞪向陆情轩。 陆情轩闭眼,其实劳心劳力的人是他才对。 车外,诺斓看见车厢一震,接着传出一声闷响,微微诧异一瞬,无奈的走向车驾处。 诺斓刚执起马鞭,便听车内便传出幽兰若恼羞成怒的怒吼,“陆情轩,你过河拆桥你忘恩负义你没良心!” 诺斓摇摇头,也许在车厢外也是一种运气。 ------题外话------ 谢谢某的月票鲜花钻石,大爱么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31】婚约解除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穿过南街,是一个巨大的广场,广场尽头,便是东洛国的皇宫。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深夜寂静,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诺斓驾着车径直抵达皇宫。皇宫的宫门和晟京城的大门一般开着,幽兰若托腮,这是什么架势?是龙潭虎穴还是生死大阵? 诺斓直驾着马车抵达文德帝的寝殿方稳稳停下,揭开车帷,向内一声:“到了。” 陆情轩起身,下了马车便朝殿内行去,仿佛身后的幽兰若不是一个人,只是空气。不禁又让幽兰若一阵气闷。气闷归气闷,却由不得她迟疑半分,眼前陆情轩已经快靠近殿门,她赶紧跳下马车追上他。 诺斓紧随其后。 走进寝殿,还未见到文德帝的天颜,便听内殿传来一道恼怒的喝骂声:“臭小子不把孤当回事!亲口应下新年回晟京城过,都踏进了城门还竟然还是让你溜了!以为孤真是老眼昏花了,不中用了?任由着你们来糊弄?” 陆情轩淡定的走进内殿,清淡的看向怒目瞪着他的文德帝,淡淡一声:“伯父。”微微一礼,仿佛文德帝咬牙切齿怒骂的人并不是他。 身后,诺斓也来到近前,恭敬的行礼问安。 幽兰若苦恼了,按礼制,她一个臣女本不该不经禀报直闯帝王的寝殿,但是她偏偏跟着陆情轩进来了,又无人拦她。进来了便进来了,这下面见帝王,该如何行礼呢? 行大礼还是小礼?晨礼还是晚礼?叩见礼还是参拜礼?好吧,她纠结这么多,其实就是不想行礼而已。她行礼必然是要跪的,平素她行跪也不少,看得淡然,但是此刻陆情轩没跪,诺斓也没跪,她一个人下跪,她觉得似乎是低人一等了,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况且,她此时又该以什么身份朝见呢? 第一次见文德帝时,她是幽月,陆玉的新欢,偶然遇上微服的帝王,切切实实的把他当作准夫家的长辈。他以长辈的口吻呼她幽丫头,自来熟的让她跟着陆玉唤他伯父。 第二次见文德帝,她是幽兰若,刚被陆情轩抛弃的小未婚妻,心有不甘的下臣之女,在帝王面前长袖善舞,一显风华,大放异彩。 幽兰若正自苦思,文德帝骂完爱侄,没收到预期效果,又被气了一遭,瞥眼看见他身旁还站了个小姑娘,顿时浑浊的双眼射出一道精光,睁大了眼睛打量。 他“咦”了一声,仿佛颇为惊诧的神情,幽兰若低头,往陆情轩身后缩了缩,似是害羞又是害怕。 寝殿内灯火通明,文德帝没有真的惊诧,幽兰若自然也没有真的害羞。或者她是有害怕的,害怕行跪礼。 “这个是,幽相家的三丫头?”文德帝不确定的疑问声终于响起。 幽兰若心底一叹,无奈上前,规矩行礼:“臣女幽兰若给陛下请安。”她真是纠结个什么劲?没有强大力量作为后盾,所有的反抗都是徒劳。她纵能心思百转,人家一句话全部摧毁。 文德帝默然,这个小丫头看似无足轻重,但她的分量,真的就轻如鸿毛?看似谁都能拿捏她,但她真的是软柿子,谁都能捏的吗? 恍然间,文德帝心头升起一丝直接的不确定,这在多年帝王生涯中是为数不多的几次直觉。 “有人向孤举报,幽相家的三小姐求而不得,因爱生恨,行刺孤的侄儿。可有其事?”帝王声音威严,不辨喜怒。 幽兰若只觉双腿发颤,跪了这么久,文德帝还不让她起身,这是故意的吗?要问罪不能等她站起来问? 自然,她现在只关心她的双腿,没那么多思虑。 “当然没有,我爱他尚不及,怎舍得伤他?”幽兰若抬头,一脸诚挚。 文德帝点点头,似有所悟,“嗯,我看玉儿现下无事,想来不过小人的谗言,以为孤老迈了,能随意蒙蔽。毕竟若真有此事,孤少不得会拿幽氏阖族人问罪,是凌迟还是斩首,总无人能幸免。” 幽兰若心底颤了颤,随即一笑,顺势起身上前笑道:“陛下爱怜子侄,天道伦常,卑劣小人想钻空子当真是罪不可赦。幸得陛下英明,不为谗言所惑。依臣女所见,陛下何曾有半分老迈,分明正值壮年,雄姿英伟。” 这一番讨好,直把文德帝说的喜笑颜开,赞许的看着幽兰若:“你这丫头,果然嘴甜,难怪太后总是在孤面前夸赞,幽家的三丫头是如何如何懂事,如何如何讨人喜欢。” 文德帝其实比安王大不了几岁,但其老态已显,而安王才是实实在在的正值壮年,年华正盛,这无非是一个为庶务所累,终年操劳,败坏身体,一个逍遥度日,闲散自在,养尊处优。 “嗯,”文德帝沉吟半刻,似是想到什么为难的事情,无声叹息一瞬,看向幽兰若问道:“你喜欢孤的侄儿?” 不知为何,就在刚才,幽兰若分明感觉到一道犀利的打量落在她面上,抬眸去看,却只见文德帝看向她的目光温和而慈祥,没有最初的似真似假的怒意和高高在上的威严。 幽兰若眼波如水,似含了三月春晖,流转三圈,她微微仰头,对上文德帝的视线,一副凛然无畏的神色,“是的,陛下,臣女喜欢您的侄子,陆情轩。”话末,回身偷瞄了一眼陆情轩。 陆情轩自进殿时一声“伯父”后,便沉默的立在一侧,此刻听见幽兰若胆大包天的言语,神色依旧冷漠如冰。 文德帝将他的神情看在眼中,“啧啧”两声叹息,惋惜之情不加掩饰,“有情人自该成眷属,合乐圆满,然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斩断大好姻缘,也是不计其数的。” 悬挂的宫灯被冷风吹得摇曳了一瞬,宫灯上的铜铃发出清脆响声,幽兰若心头蓦地升腾起一阵不祥之感。 果然,却听文德帝话锋一转,换上怅然,“当年孤见你二人生辰相合,赐下婚媒,多年变迁,世事轮转,你们的父母都不甚满意孤的赐婚,齐齐上奏请求解除,孤虽然是一国之君,也不好掺合臣属的家务事,也只得恩准了。如今知晓你二人的情意,却不知该如何全。” 文德帝声音忽起忽落,时而感慨,时而惋惜,看一眼幽兰若,又瞄一眼陆情轩,宛宛转转将一腔悲悯表达出。 幽兰若听的毛骨悚然,听完后却平静了。 早知回来不可能有现成的佳肴美馔,婚礼盛筵,一切通往幸福终点的道路上都满布着荆棘,能砍伐荆棘的,只有她自己的双手。 “陛下何须忧心?”幽兰若将失落恰到好处的表现出来,又恰到好处的收回去,亮堂的灯光下,她展颜一笑,看着文德帝道:“原本我与轩世子也是陌路,得陛下圣旨赐婚,结一段佳缘,现如今圣旨收回,我们结下的情意却不能说断就能断。” 幽兰若退后一步,俯身,跪地,叩头,“陛下的恩德,臣女铭感五内,陛下收回隆恩,臣女不敢丝毫怨怼,只是,纵然不能再得陛下恩眷,臣女的情意,也希望能全一全。臣女定然是要全了的。” 她伏在地上的身姿恭敬却不卑微,规矩却无屈服,那看似瘦弱的脊背,凛然透出一股莫名的豪气。 文德帝微微一怔,却是不再言语,目光越过幽兰若,在她身后的陆情轩面上定了定,陆情轩依旧是面无表情。 “呵呵,”一声轻笑,打破殿中微微凝滞的气氛,却是一旁的诺斓突然出声,“幽三小姐果然与众不同,只是,这份儿女长情,怕是不好全呐。” 幽兰若身子微微一颤,这条路上的荆棘,在不知不觉中,是又拔高了还是更茂密了? “从前幽三小姐和玉王兄两人男未婚女未嫁,皆是自由之身,父皇做主赐婚自然无不可,但如今,”他一顿,笑了笑,接着道:“此一时,彼一时,处境可完全不同。若幽三小姐执意为之,恐怕,有损你们二人清誉。” 幽兰若自顾悠悠然起身,自顾拍了拍衣袂上不存在的轻尘,自顾理了理平滑整洁无一丝褶皱的衣角,视线第一次落在昔年的少年书生身上,嫣然语笑,“不知处境如何不同了?愿听指教。” 弱质芊芊的少女举手投足却透着一股豪爽大气,诺斓淡笑,那双眸子里,也浮着层层疏离和清冷。 “幽三小姐刚回晟京,大抵不知,幽相在父皇恩准解除你与玉王兄的婚约后,又为幽三小姐定下了一门亲事。”诺斓含笑道:“聘礼,生辰已经合过,聘礼也已议定。” “哦?”幽兰若面露诧异,一脸的不知情,突然得知真相的惊异似模似样,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原来如此。” 旋即一笑,“那又如何呢?” “父亲为我谋定亲事,也不是第一次,也不多这一次,终究还没过门不是?还没过门,谁就能管得我心里中意谁,乐意谁了?” 女子的声音不高,却足以让殿内的三人和殿外的守卫听得清晰。听闻的众人,无端觉得今夜风似更寒了一分。 ------题外话------ 谢谢咕噜的月票评价票~大爱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32】如斯绝情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文德帝恩准解除婚约,昭示着文德帝对此事的态度。幽兰若合算了一下,从前羽翼未丰时尚且不担心他把自己指婚给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况且如今羽翼已丰? 从前赐婚,可以在成年后想法子解除,难道如今就不能解除了? 其实文德帝的态度,对幽兰若对陆情轩的情意影响着实不大。 想通了这一遭,幽兰若笑容款款,看着御榻上的文德帝轻声道:“陛下,您说是吗?” 诺斓的气息微乱了一分,陆情轩默然站立,仿佛事不关己。 文德帝矍铄老眼瞬间爆发出一道精光,他死死的盯着三丈外的女子,仿佛打量困惑他一生的不解之谜。 良久,文德帝收回打量的目光,疲惫的声音响起:“哎,老咯,我们这些老家伙,终究是老了,年轻人的情情爱爱是管不了了。” 那一刻,眼前的女子给了他一种错觉,仿佛多年前,跪在他御书房中,不肯起身的人。 那个温和的女子,唯一一次执着一件事,帮助了他一生的女子,唯一一次对他提出请求,他,拒绝了。 想起往事,文德帝确实感觉自己老了,在他这一辈中,他不是年纪最大的,却是最显老态的。也许他也不会孤独的走进陵墓,但一定是最先进去的一个。 “玉儿,孤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这个新年挨过,也不知还能不能挺到下一个年节,本想让你回来陪孤过这最后一个新年,哎……”文德帝不再理会幽兰若,叹惜的看向一直沉默的陆情轩。 陆情轩双目平视,视线落在虚空处,他似在旁观,又似在等候。听到文德帝的叹惜,他收回落在虚空的视线,上前几步,走到榻前,拉过文德帝的手,便为他把脉。 一旁的诺斓脸上顿时挂满忧急,“玉王兄,父皇的身体怎么样?” 医者有望闻问切,切放在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依据,另外望也可以有所判断,可惜幽兰若不懂这些,而且她隔得也有点远。 不过诺斓这幅忧心忡忡又是为哪般?文德帝的身体状况如何,一直呆在他身边的人不清楚吗? 果然,却见陆情轩将文德帝的手放进被子下面,什么言语也没有。还需要什么言语吗?安慰的话别人都已经说尽,真实的话他却说不出口来。 诺斓脸上划过失望,“玉王兄的师尊曾号称东陆神医,医术高绝,玉王兄深得真传,难道也无法吗?” 陆情轩摇摇头。 文德帝倒是并不如何在意,对诺斓道:“孤知你孝顺,只是生死有命,由不得人。” “是,”诺斓微微哽咽,“谨遵父皇教诲。” 他心中倒是真悲切的,数年来的隐忍伪装,他的心早已硬如磐石,但是那些最初对亲情的渴求,却从不曾消亡过。 文德帝又回过头来对陆情轩道:“去年你为了求一道圣旨,答应孤新年留在晟京,却没能赶回来。还差点把命丧了,”语气中颇有责怪之意,又无奈道:“伤可都好了?”关切之意,丝毫不加掩饰。 幽兰若望天,哪有这么快?陆情轩淡淡道:“已无大碍。” “嗯,那就好。”文德帝放心的点点头,“你自十年前离家远游,回晟京的的次数屈指可数,闯过了孤给你定下的十重难关后,自言出师,更不理会孤的旨意,多次让你回京,你也不当回事。” 文德帝絮絮叨叨带几分埋怨的叙起家常,陆情轩面色如常,看不出情绪,倒是一侧的诺斓神情微动。 幽兰若眼神复杂的看了眼这对伯侄。据闻文德帝偏爱安王府的轩世子胜于自己的儿子,那么江山呢? “难得让你应诺一回,你还食言了,孤这把老骨头也没力气去追究。”文德帝的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似乎有些费力,停歇了一阵,方继续:“眼下只盼着小年节你能陪在孤身边,你若答应,孤便再赐你一道圣旨,”望了眼幽兰若,“送你一个女人,如何?” 诺斓似猛然抬头,一脸的不敢置信,他动了动唇,却没能发出什么声音。最终,也只是黯然的垂眸。 幽兰若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里,气息乱了又平,平了又乱。 这个老东西!从前的传闻,远近观察,私下揣摩,都是白搭,今日她才第一次领教到这位行将就木的一代睿智英明帝王的手段和厉害! 陆情轩该怎么回答? 要女人不要江山?或者要江山不要美人? 由文德帝来下旨,将一个已经与别人过了礼的女子赐婚给安王府的世子,且不管是做正妃还是侧妃或者妾侍,陆情轩都可以撇清强夺人妻的骂名。而文德帝谨慎一世的英明也就在临终前被毁了。 不管陆情轩是他选定的继承人还是为继承人选定忠臣良将,陆情轩都无法拒绝为他做到这种地步的长辈。 若他答应了文德帝,那么他拥美入怀,再无受人非议的担忧,他日问鼎江山,也没有可以让人声讨的污点。这将那些为了夺嫡意图陷害陆情轩的人的算盘敲得粉碎。 文德帝的态度很明确,陆情轩,选择美人,也选择江山。否则,得文德帝如此看重,即便拥有了美人,没有江山作后盾,他日也未必能护自己和美人周全。 这是买一送一?附送的是江山还是美人? 心底被惊涛骇浪反复席卷后,幽兰若突然平静下来,她想知道陆情轩会如何选择。 面对文德帝如此真情相待,陆情轩心底到底有没有觊觎过他的江山,他是否会在乎世人对他的非议? 幽兰若处处为陆情轩思虑,却从未想过陆情轩是这样的选择。 面对文德帝的难题,陆情轩并无半分惊讶,不管是深情厚待,还是难以抉择,似乎都不足以让他变色。 “伯父言重了,长辈榻前侍奉,本是每一个晚辈应该尽的职责。伯父于侄儿恩义厚重,一声吩咐,哪里敢有不从的?”陆情轩的声音很淡,仿佛雪山顶上白昼残留的最后一丝光线。 “这样说,你是不要孤送你美人了?”文德帝老怀安慰的看着陆情轩点点头。 幽兰若只觉胸腔内一股怒火熊熊燃烧升腾,直达天灵盖,将她所有的理智都化成飞灰。 果然,听陆情轩继续道:“我早已退了和幽三小姐的亲事,哪有出尔反尔之理?岂不让人笑话?” 这场较量,幽兰若看不出有什么意义。 对于陆情轩的反应,文德帝似乎有些遗憾,他视线再次转到幽兰若身上,“幽丫头,你的一腔情意,只怕要空负了。我这侄儿,想要的,哪怕是江山,孤也帮他把路铺平了,不想要的,一只飞蛾,孤也不允许让其近得他身。” 诺斓的身子似乎颤了颤,眼眸垂得更低。 幽兰若突然一声轻笑,款款走到陆情轩身侧,笑望着他,柔声道:“你在和我开玩笑是不是?你是安王府的世子,谁敢笑话你呢?” 陆情轩退了半步,一直没什么焦距的视线,突然定在幽兰若身上,“幽三小姐,请自重。” 蓦然的,幽兰若觉察到一件极为严重的事,陆情轩一直没有正眼瞧过她,从进殿开始,或者从进入马车开始,不,是从进入晟京的城门开始,他的目光就没在落到过她的身上。 此时他这样看着她,凉薄的目光含着丝丝冷意,冷得她直打寒颤,她听他说道:“幽三小姐,你我身份悬殊,本不是门当户对的良缘,我多次婉拒,你却不懂知难而退,如今,也只有把话说开了。再相见,便作陌路吧。” 陌路? 幽兰若死死的盯着陆情轩,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最终发现,什么也看不出来。 他竟然绝情至斯! 她却再次笑了,不再是优雅的浅笑和迷人的甜笑,而是带着讽刺的冷笑,她冷冷的望着陆情轩,唇轻起:“陆情轩,你觉得人世无趣,想与我携手,我将手交给你,你让我信你,我信了。如今想放开,说一声,就能潇洒转身吗?你未免太不把我幽兰若当回事了!” “你说在一起,我听了你的,赤诚相待,不惜为你倾尽一腔真情,如今你想甩手离开。本小姐告诉你,不可能!”最后三个字,幽兰若用着斩钉截铁的语气,和咬牙切齿的声调,以及她此刻能拿出来的最恢弘的气势。 “陆情轩,我想要的,从来没有得不到的。即便是你,即便是你不再喜欢我,我也不会让你称心如意,说不要就不要。既然得不到你的心,那么就让我得到你的人也可以。陆情轩,终有一日,我会让你跪在我的脚下对我苦苦哀求。” 话落,幽兰若拂袖,转身对文德帝俯身一礼,躬身倒退着退出寝殿。文德帝父子各有各的思量,却都不在幽兰若的考虑范围之内。 既然已经宣战,又何必再多遮掩?一个行将就木,一个无能声名远播,谁能阻挡得了她? 阻她,是佛,她杀佛,是神,她屠神,是魔,她弑魔。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33】诀别温柔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文德帝的心境是复杂的。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在文德帝的一生中,最为遗憾的事大抵是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子嫁作他人棋,那个他人还是他的手足,并且,这个他人没能给心爱的女人幸福。 在这沉重的遗憾底下,他用国事江山天下来麻痹自己转移注意力,所幸耗费他全副精力的这些事他都做得很好。足以弥补他在情路上的失意受伤。 东洛国泰民安,百姓富足,陆氏江山如日中天,巍不可撼,他也算是一位功在社稷的明君了。 而在这些成就之后,让他最为安慰的不是百姓,江山,或者他的圣明,而是眼前这个他一手教导出来的侄子。 这个侄子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他早已将他视为己出,他一直担心这个侄子太过优秀,天下没有人能配得上他。 而此刻,看着这位退出寝殿的女子,文德帝突然觉得,以往的担忧都是多余的。这位幽三小姐,这份胆魄,这份气势,已经够资格站在陆情轩的身侧了。 但随即,文德帝心底生出几分怒气,这位幽三小姐也太目中无人了,他捧在手心里的宝贝侄子,她这么肆无忌惮明目张胆的威胁恐吓,当真狂妄至极! 只是,处置一个狂徒容易,再寻一个优秀侄子的良配却不容易。生平第一次,文德帝良心发现,有些后悔,这回是不是玩得太过了? “玉儿,不去看看?”文德帝望着寝殿外身影消失的虚空,神色复杂。 陆情轩摇摇头,“随她吧。” 文德帝轻叹一声,似是惋惜,半晌赞道:“幽三小姐,倒是个难得的女子。” 这一声,包含的意味不明。陆情轩却沉默了,诺斓更是半句话没有。 幽兰若退出寝殿,转身映入眼帘的便是朦朦胧胧的夜。夜色在八角宫灯晃晃悠悠的灯光下,既朦胧,又梦幻。 她突然想起,此时夜深,宫门在他们进入后早已关闭,她根本出不了宫。这么退出来,陆情轩仿佛是听之任之了,文德帝似乎也没有降罪她的意思。这么想着,转了两条穿廊,幽兰若脚步顿住,随口唤来一个巡夜的守卫,问:“青云殿在何处?” 卫兵一愣,大半夜的,这也不像是后宫主子侍女,一时摸不准她的身份,但如此堂而皇之,也肯定不会是刺客的。 幽兰若的气势,一种天地臣服于脚下的凌然,即便不曾正名,走上金殿笑问一声,“众卿今日可有奏本?”,百官也会由衷的怀疑今日是不是走错了朝堂。 小卫兵被幽兰若的气势唬住,一抬手,乖乖指路,详细讲解,生怕说错了或者漏了。 幽兰若放开守卫,转身朝青云殿行去,本来计划是今夜在青云殿借宿,倒也无须因为半途发生点变故而改变计划。 青云殿中灯火辉煌,人影憧憧,穿梭忙碌,瞥见泰然走进来的幽兰若,都是一愣,停下手中动作,随即惊骇的看向幽兰若。 幽兰若挑眉,据闻这是文德帝特地为陆情轩而设,陆情轩离京后便一直空置着,不过几个时辰,竟然整理一新,一点看不出闲置的痕迹,仿佛它的主人一直不曾离开过。 扫了一眼惊呆的宫女侍婢,幽兰若迈着优雅缓慢的步子向内室走去,理也不理神色各异的目光,她有些困了。 但很快,各种神色的目光整齐一致的变为惊恐,每一个宫女睁大眼睛盯着幽兰若的一举一动,眼底是惊恐至极。 “哐当!” 不知是谁砸碎了一个杯子。 众人心底紧绷的弦也在“哐当”声中断裂。幽兰若步伐稳妥的向内室行去,顺便吩咐了一句:“清理碎瓷片的时候小心点别发出声音吵到我,我要歇息了。” “噗通!” 正欲抢上前阻拦幽兰若的一名宫女一紧张踩到裙角,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地上,滚了两滚,正挡在幽兰若身前,这下她不得不停下脚步了。 那宫女却再也顾不得身上摔伤,急急爬起来拦下幽兰若,焦急道:“姑娘,这里进不得!” 幽兰若不几乎不曾在宫中走动,这些整日在青云殿伺候的小宫女自然不认识。但见她穿的是宫外服饰,更无法从穿戴的的体制辨别她的身份。只是能在这个时间在宫中随意出入的女子,身份定然不同寻常。 但即便再不同寻常,青云殿也不是能任由她进出的。 “不知姑娘要去何处,这边婢子差人带姑娘过去。”小宫女只当这宫外的姑娘是迷路误闯进此地,她没个人领带,也不是现下有空追究的,只盼望快点让她出去,莫要冲撞到轩世子。 幽兰若眉头皱了皱,退后一步,再次扫视一圈殿内摆设,不确定道:“这里是青云殿吗?”她沿着侍卫指的方向过来,进殿时瞟了眼匾额中有个云字,另外两个字,却不认识。 “嗯,姑娘,这里正是青云殿。”小宫女忙不迭的点头。 幽兰若呼出一口气,“我来的,就是青云殿。”绕开小宫女,继续往里走。 小宫女一愣,随即都露出惊恐的目光盯着幽兰若。 青云殿是轩世子的起居之所,轩世子的起居之所除却必要的服侍丫头,其他人一律不得进入。今夜是轩世子回来得甚急,她们临时被调配过来整理宫殿,但也必须在轩世子进殿前全部退出。 犹记得三年前某大臣家的小女儿因为在御花园邂逅轩世子,一见钟情,偷偷跑到青云殿来表衷肠,直接被当成刺客处置了,轩世子连正眼都没瞧她一眼。一个娇滴滴的贵女千金,又如何能行刺身怀绝技的轩世子? 但又有谁敢多问一句? 两年前,明雅公主的伴读以明雅公主的名誉前来青云殿送点心,后来那位贵女被以下犯上的罪名论处,明雅公主识人不明,禁足三年,当值的青云殿护卫宫女因玩忽职守全部杖责四十,活下来的,不足三分之一。 如果今夜轩世子回殿内发现有陌生女子,那阖宫的守卫和宫女……她们的下场,倏地,小宫女闭眼,突然不敢想象。 幽兰若刚走出一步,一连串“噗通”声顿起,一回身,顿时吓一跳,殿内的宫女有十来个,此刻全部整齐一致的跪倒在地,眼神凄切的望着她。 “请姑娘怜惜我等婢子,也请姑娘为自己以及家族多想一分,莫要犯下大过再追悔莫及啊。”先前闭眼拦在幽兰若身前的宫女睁开眼,已经是一副视死如归的神色。 这位姑娘观其气质,可以断定其出身不凡,未必是她们能得罪得起,但为阖宫的性命,她必须出言劝谏,若不幸惹怒贵人,那就是她命不好了。 幽兰若揉揉额头,小宫女的委婉让她慢半拍的反应过来,她们是把她当成看上陆情轩自荐枕席的女人了。 微一沉吟,幽兰若面不改色的道:“我是奉陛下圣旨前来青云殿的,你们不必惊慌,收拾好了下去即可。” 得了这句话,跪在地上的一干宫女侍婢互相对视一眼,默默的交流一阵眼神,最后听话的退出。 陌生的贵女小姐无人引领,独闯青云殿,说是奉旨行事,诚然可信性不大,但是这一句话却可以让她们撇清干系,试问身为宫女谁敢阻拦奉了圣旨的贵女千金? 若是假传圣旨被拆穿,首当其冲的也是这位贵女,欺君罔上的罪名落下来,她们这些小泥鳅清算得可没那么仔细。 幽兰若一掀锦被,钻进了云锦缎被,这座皇宫,水还真是深。上至文德帝,下至小宫女,每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尤其是那位黑马皇子,往后只怕会很头疼啊! 这几日先是被刺杀惊骇,又为躲避追杀耗费心力,又担心陆情轩的伤势,虽然在马背上闭目一日夜,其实幽兰若的精力已经耗费得将近枯竭。这一摸上床榻,闭上眼睛立刻睡了过去。 这是陆情轩的起居之所,这里到处都是他的气息,睡梦中,幽兰若不自觉露出一丝满足的神情。 当陆情轩回到内室,看到的便是月光下,幽兰若心满意足的神情。 这一抹发自内心的满足,刺痛了陆情轩的眼。 “兰若,对不起。”陆情轩走到榻前,凝视着熟睡的幽兰若恬静的睡颜。 如果幽兰若此时睁开眼睛,便能看到陆情轩眼中的温柔和痛苦,只是她睡得太熟,听见细微的响声,眼睛不过微微睁开一条缝,看见是陆情轩,便继续安稳的睡过去了。 临睡前,只嗡嗡的抱怨了两句,“床太小。”接着又闭上眼睛。 陆情轩俯下身子细听,不禁失笑,青云殿他已经近十年没住过,这里的摆设皆是当年他还年幼时置下的。 笑罢,又是一阵感伤。 他说她的身份配不上他,其实从头到尾,配不上的,都是他。 不管是情意,还是风骨,是他陆情轩配不上幽兰若。 既然配不上,那就不再勉强了。今夜,也许是最后一次陪在她的身边,看她的睡颜,这一刻,陆情轩不舍得闭眼。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34】终见聘礼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幽兰若醒来,天色已经大亮,摸了摸身侧,微凉。 一闭眼,一睁眼,仿佛一瞬,又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幽兰若呆呆的看着看着身侧留出的半张床榻,昨夜熟悉的气息,仿佛只是在梦中。或许,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只能在梦中了。 幽兰若起身,立即有候在青云殿外室的宫女侍婢涌进来伺候她穿衣洗漱。这群墙头草,见幽兰若能在青云殿安睡一整晚,纵然没等来轩世子,也知其身份不同寻常,哪里再敢怠慢。 幽兰若暗笑,从前她只喜欢钱财,如今看来,这封建社会权似乎比钱好使呢! 洗漱完毕,幽兰若一问之下方知陆情轩昨夜已经出宫,心头微微失望,看来那些温柔,真的是在做梦了。 正此时,文德帝赐下的御膳也送到了青云殿,幽兰若揣测了一下文德帝的心思态度,随即婉拒:“陛下厚赐,本不敢拒绝,但最近心力交瘁加之深受各种打击,着实没有什么口腹之欲。请求先出宫回家告慰双亲。” 文德帝听完禀告,点点头,准了,命人送幽三小姐回府。 从皇宫回幽府,幽兰若没让马车走正门,绕了两条街,让侍卫将车停在幽府后门。 若是往常,幽兰若溜出府门,连日连日的不归家,她的嫡母必定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为她掩护。而她的父亲知道了,更是会装作她在府里的模样,并且让所有人觉得她是乖乖呆在兰馨苑的。 所以幽兰若从来不担心她出府会有什么后果。那些后果,承担不起的人,是绝不会让其发生的。 而在幽兰若回府后,或许他们会暗暗松一口气,但依旧不会有什么动作。 这一次,幽兰若刚踏进兰馨苑,修禹迎上来的第一句话还未唠叨完,竟然立刻有人来请她去前厅。 幽兰若沉思了一瞬,向修禹问道:“最近爹爹的心情是不是特别好?” 修禹摇摇头,刚从小丫头的恭请中回过神,不明白小姐怎么突然问这么一句。相爷的心情,当然应该好,不好也得说好啊! 眨了眨眼睛,幽兰若对传话的小丫头道:“知道了,我一会过去,你先下去吧。” 能在她刚回来茶都没喝一口的时候就传话过来,说明兰馨苑一直有人盯着,随时禀告消息。她这个时间回来,让幽瑜等之不及,会是什么事呢? 幽相府的前厅此时颇为热闹,远远的,幽兰若便听见里边言笑声不断。转过回廊,一道轻细带着娇羞的声音突然响起,幽兰若脚步一顿,竟似千金重。 那声音道:“……夫君待女儿很好,虽然前些日子女儿和杨姐姐生了些误会,夫君也没有责怪,还安慰我们一个屋檐下,相亲也难免有磕碰,同心就万事好。女儿听从夫君的教导,与杨姐姐和睦相处,杨姐姐亦有愧意,待我不似先前生疏……” 幽兰若顿住,离开晟京城的数日里,她漂泊在外,纷至沓来的消息她只当文字看过,樱花念着,她听着,一颗心都系在陆情轩身上。却忘了那些消息背后隐含的意义。 月海心是她最得意也最放心不下的朝凤楼第一人,她趁着她离开晟京城,火速移居岐王府,给岐王那个老男人做妾,她远在千里,失望之余便任由了她。幽惜若是她的亲妹妹,被父亲当作攀附四皇子的工具送给四皇子做妾,她亦不及阻拦…… 她们的命运,便由此注定。幽兰若不曾想过改变每一个的命运,但她将来是否能接受每一个在乎的人,落至不幸的下场? 若她在晟京城,是否还能任由这两个她在乎的女人去给男人做妾?幽兰若突然,不想再想下去。 深吸一口气,幽兰若再次迈开脚步,有些事,已然发生,总得面临所有乐意或不乐意的后果。 据报,当初四皇子同日迎进府中的侧妃除了幽相府的嫡出小姐幽惜若,还有一位文德帝宠妃的内侄女,那位小姐,正是晟京首富新晋皇商杨家的嫡长女。算来是杨小二的亲妹子,曾闻这是位彪悍泼辣的小姐,她那外柔内刚的嫡妹果真能应付得了吗? 幽兰若嘴角微勾,这位往日情系月海心为情所苦的四皇子,月海心前脚进了岐王府的大门,他后脚就迎了两位侧妃回府享齐人之福,也算是不可多得的人物,改天当好好会一会了。 踏进前厅,幽兰若方看清厅内比她想象得还热闹三分。除了命人传话的父亲幽瑜,他旁边还坐着嫡母徐氏,徐氏旁边坐着归门省亲的妹妹幽惜若。唔,除了他们,厅内竟然还有方少倾,哎,除了方少倾,厅堂当中还摆了十几个箱笼。 这阵仗,出乎意料得有些过了。 “女儿见过爹爹,未知客人也在,久等了!”幽兰若微微俯身,算是一礼。 她一进来,适才言谈甚欢的众人目光皆望了过来,言笑声却逐渐降下乃至消失。 幽瑜淡淡的瞥她一眼,没言声,倒是徐氏先开口,笑盈盈的看着幽兰若道:“很快就不是客人了,倒是无须再如此见外了。”笑眄一眼方少倾,视线又转回来,“你两个自幼感情最是要好的,不比别个,这些年少倾虽在外游学,兰若还不忘时常去侯府老妇人跟前尽孝,这份情谊,可不是容易的。” 幽兰若嘴角微抽了抽,这牵强附会得,真是太合情合理了! 瞥了眼方少倾,但见他一副悠闲自在样,幽兰若无声吐气,这个表兄真是越来越复杂了! “方老夫人从前对我们家照拂颇多,女儿不过是孝敬长辈,何值一提?”幽兰若浅笑。 当初幽瑜刚入仕途时,方家正盛,趋炎附势之处可谓不少,后来方家没落,幽瑜的仕途一路通畅,节节高升,对从前的事虽不至讳莫如深,却也不怎么喜欢听到人提的。幽兰若此言,算是一语双关。 另幽兰若出乎意料的是,幽瑜并未变色,还颇为赞同的点点头,“嗯,你这孩子虽然性子执拗,不过孝亲这点,是谁也比不上的。”顿了顿,思索了一下,似乎终于做出决定,“兰儿,当年你出生时,为父本欲将你许给方家,后来安王府仗势强要将你定下,这许多年来,为父一直遗憾。” 听及此言,幽兰若心底微沉,不动声色的看了眼方少倾,继续听幽瑜装模作样的感慨:“不想天意早定,那安王府世子无故退婚,无礼无德,有眼无珠,他既主动提出退婚,你再选良配也算是合情合理。” 看着幽兰若笑道:“这几日我与你母亲已经商量好,就开春就将你方贤侄的婚事落定,一则,你妹妹已经出嫁,你还在闺阁总归不合适,二则,方老夫人的旧疾一直反反复复,正好可借此事冲冲喜,这算是大孝。” 耐着性子听完幽瑜的絮絮叨叨,幽兰若心底升腾起的怒火不待爆发,又已经降下。横竖幽瑜是他的父亲,总不能在外人面前失了礼数,更不能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不是? 幽兰若上前,似才看到方少倾,轻笑道:“我听说有客人拜访,竟不知是少倾表兄,少倾表兄确实不算外人,我一直把皓皓当成亲兄长,少倾表兄是皓皓的亲大哥,自然也就是我的兄长了。” “叮!” 方少倾手中的青瓷杯盖落到青瓷茶杯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的脸色,终于变了变。 不待他出声,幽兰若又笑了,“从前父亲常说,皓皓天赋是极好的,总无人教导,他想教导,却又没有缘由,若是在我们幽府,这颗好苗子,定然能长出栋梁的形状。” 转身看向她的父亲,笑得极其嫣然,“父亲,女儿不知,原来您一直不曾忘记这个心愿,如此倒也好,将皓皓招入我们家,正好可以名正言顺的教导他呢。女儿一直知道皓皓是不介意入赘的,女儿也是乐意的,就是想您不知能否成全我们的小儿女情意,没想到,父亲大人如此开明大度。果真是,”一顿,似是十分钦佩,“宰相肚里能撑船!” 幽瑜的脸色由红到白,再到青到紫,最后完全黑了下来。他知晓女儿对安王府世子旧情难忘,却没想到她竟会以方皓作为挡箭牌。 这些年,真正论起来,方皓的的确确是幽兰若最正牌的青梅竹马,只是二人的情意,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将方皓搬出来攻击方少倾,幽兰若心中微有愧疚,不过只愧疚了三秒钟,便心安理得了。方皓这些年胡作非为,若不是她罩着,等方少倾回来已经是一堆白骨了!谁更有资格当方皓的亲人呢?只怕方老夫人也不会认为是方少倾的。 “如此,甚好。”方少倾终于出声,只是这两声似乎是从牙齿缝里蹦出来的,“我一直担心表妹不肯收方家的聘礼,这下可以放心了,原来表妹也不是对别人就无心的。” 这话说得很有技巧,幽兰若暗赞,这就是方少倾,今日的对手,果然不至辱没她。 “收,怎么不收?”幽兰若浅浅笑道:“妹妹都已经出嫁,我这个姐姐还待嫁闺中,最期待的就是哪日出门,迎上有人送聘礼,怎么还会将其拒之门外呢?” ------题外话------ 亲们,本想让兰若早点崛起,又想太过突兀,前边一小节算是过度,兰若要崛起了哦,有没有很期待? 另外,做个统计,亲们都是从哪里看到本书的呢,写明地方,留言有赏!(实在是被xx的推荐搞懵了,捂脸哭!)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35】准备出招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幽兰若欢欢喜喜的将聘礼收下,在方少倾看来,他只是送了聘礼,在幽兰若看来,她只是收了聘礼,在幽瑜看来,是幽家收了方家的聘礼,在徐氏看来,徐氏有些看不懂了,这婚事,到底能成吗? 只是此时幽兰若笑得越发灿烂,却是不再多言,两只眼盯着厅堂中央摆放着的数十只箱笼,放出的灼灼光芒似要透过箱笼看清里面装的何物。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幽兰若从未收过聘礼,此刻确然对聘礼很有几分兴趣,不过想研究,却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当即起身赶人:“劳烦少倾表兄亲自上门一趟,当真感激,现下大事已成,少倾表兄可以功成身退了。” “咳,”幽瑜刚举起茶杯喝得半口茶,听见女儿的话,顿时将那半口茶呛入了肺中,徐氏赶紧为他顺气。 幽兰若回身,随意瞥了眼。这一瞥之下,却见自她进来后就一言不发的嫡妹幽惜若,此时正睁着一双幽幽的眸子,沿着那视线,幽兰若看过去,竟然是,方少倾! 再回头,幽惜若已经收回目光,低垂下眼眸,幽兰若暗暗心惊,这个嫡妹和她不亲,她一直以来也未曾主意自家姐妹感情,但方少倾才回晟京多久,与幽惜若怎会有太多交集? 联想到刚走到厅门口时听到幽惜若自述的那段话…。 嫁出去的女儿岂能随时归省,况且是嫁入皇族的女儿,况且是方家下聘的日子?这难道仅仅只是巧合? 如果说四皇子陆衷是为了昭显对她妹妹幽惜若的宠爱,允她省亲,那么幽惜若选择今日是为什么,陆衷由她今日省亲又是为什么? 幽惜若适才那段话,看似告慰双亲,在方少倾面前说出,却不太合仪,她一向是很有涵养很懂约束自己的,凡事都要仔细斟酌,断然不会做出不合体制的事啊。 暗暗叹息一声,幽兰若突然没有兴致再和方少倾斗法了。不管输的是哪一方,一旦选择相斗,就注定没有赢的人。 “女儿昨夜整夜未安,此刻突感困倦,先行告退。”幽兰若望着幽瑜,一副懒懒的神色。 幽瑜点点头,道:“下去歇息吧。” 她昨夜在哪里歇息的,睡得安不安的,幽瑜不晓得,也无从计较,今日原本没想着她会出面,但听到她终于回府的消息,转念一想,不若趁方少倾在场,让她出来会客,一则试探口风,二则若抗拒,正好让方少倾来说服,不想她一口答应收下聘礼。 虽然她言与方皓情投意合,但这聘礼单子上课写明了是方少倾聘幽兰若,收下了,再无反悔余地。 幽兰若并不在意幽瑜的算盘,出了客厅,她径直回到兰馨苑,修禹已经准备好了一桌十分丰盛的午膳,此时才想起她拒绝了文德帝赐下的御膳,可一直未曾进食,加之前几天忙着照顾陆情轩,她已经多少天不曾用膳来着? 低头默算了一阵,幽兰若决定将疏忽肠胃这笔账算到陆情轩头上,以后得了胃病势必要让他负责的。 “小姐,你几百年没吃饭了?至于如此穷凶极‘饿’?”修禹一脸震惊的表情,“我又不会和你抢!” 幽兰若淡定的瞥了眼夸张的修禹,淡定的的继续以风卷残云之势继续扫荡佳肴美馔,这些日子在外漂泊,确实没什么精力注意饮食,樱花那个女人,对食物的要求是能果腹就行,这么一算,又得在陆情轩头上加一笔帐了。 作为商人,幽兰若坚信有欠账必须及时清算,即便本金一时半刻收不回,也得先付三层作为利息。 喝完最后一口汤,幽兰若心底已经有了计较,抬头对瑕非吩咐道:“瑕非,你去朝凤楼将我的画具取过来,幽相府收下方侯府聘礼这件事很快就会传开,我必须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扔出下一个招数。” 瑕非呆了呆,尚自惊疑自家只喜吃喝玩乐的纨绔小姐突然进化,不但会跳舞还会作画,且不管作画的功夫是否能比拟跳舞的造诣,还是足够让她期待的,却又听见一则更惊悚的信息,顿时瞠目结舌起来:“小……小姐……您说什么?您收了方家的聘礼?” “嗯!”幽兰若点头,这很难以接受吗? “小姐,为什么啊?您不是不喜欢少倾公子吗?”瑕非纠结起来,不是觉得少倾公子不好,而是…… 幽兰若挑挑眉,不忍看这老实孩子暗自纠结,笑了笑神秘道:“这不是为我收的,是帮别人代收的。” “啊!”瑕非讶异,“小姐是帮谁收的?少倾公子不是喜欢小姐吗?我还以为他来给小姐下聘呢。”瑕非初来幽相府不久,但已经打听清楚了府内的各位主子,除了自家小姐似乎没有其他待嫁的主子了啊! “呵呵,这个嘛,上天早已安排好,所谓命中注定,凡人就无须插手了。”幽兰若笑得越发灿烂,“你赶紧去帮我取画具吧,温娘知道我放在何处的。” 瑕非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家小姐笑的不怀好意,那露出的皓齿也变成獠牙,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待瑕非踏出兰馨苑,修禹立刻凑了上来:“小姐,你和轩世子也说命中注定,生辰神合,可你二人分分合合就没长久过,指不定后头的路还有多曲折,能不能走出一个结果来。这天命不靠谱到何种地步可想而知,我还是觉得您比天命更仁慈,更中意由您撮合的姻缘。您跟我说说您为少倾表公子找的良配是谁好吧?好吧?” 修禹睁着大眼睛眨啊眨,这一瞬间好奇滋生的求知心哗哗膨胀开来,隐有万丈飞瀑一泻而下收势不住的势态。 幽兰若嘴角抽了抽,也就她敢这么跟自己说话,朝着桌面努努嘴,“收拾餐桌,别多管闲事。”冷冷的哼了一声,转身向内室行去,吃饱了,她又想睡觉了。 修禹却不想放过,餐桌什么时候都能收拾,八卦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机会能撬出来,“小姐,莫不是您借用收聘礼来刺激轩世子?但是收了聘礼可得交个新娘子出去的,花轿临门您打算让谁替你坐进去?” 内室有些昏暗,幽兰若脚步微顿,转身盯着紧跟身后的修禹,阴测测道:“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一指床头后的菱花镜,“有空过去看看出现在里面的谁?” 修禹迈进内室的一只脚还未落地,在门槛上停了停,规规矩矩的缩了出来,干笑一声,“小姐,我去收拾餐桌……餐桌。” 多管闲事可以,把闲事管成了自己的事就不划算了!修禹修了几辈子的福,这一生找了这么个省事的主子,她才不要再找个夫主来管前管后。 幽兰若暗笑,迈步走到窗下,推开窗户,冬日阳光顿时倾洒进来,照在身上,微暖中带着微凉,一如初恋时微甜中带着微苦,陆情轩强势的气息中处处透着对她的纵容。 如果陆情轩真能决绝的将她放下,她未必能做到这般厚颜的。她害怕,哪怕他心中还有一丝不舍,在她绝情之后他又旧情复燃,而她已转身,他们往后要如何面对彼此。 幽兰若抬手,宽大的广袖划下,露出一截皓腕,她张开掌心,阳光洒在手心,一握,看不见的掌心依旧是一片黑暗。这就是光和影,向往的永远是光明,你能看到,却不能握到,握住的,永远是黑暗。 良久,身后响起脚步声,幽兰若回头,瑕非捧着一个盒子乖巧的立在她身后三丈处,呆呆的看着她出神。 “拿过来了?”幽兰若轻笑。 名闻天下的书画大家华新华大师曾屈尊来幽相府当了两年西席,她跟随华大师学习的却只是书法,不曾学过绘画。 只是前世因为想将记忆中的父亲画出来,所以去学了几年的素描,素描期间又对油画兴了几分兴趣,林林总总的学了不少书画课。不过皆是浅尝辄止。 幽兰若笑笑,虽是浅尝辄止,此番也够用了。 俗话说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定要赢。此番既然已经和陆情轩摊牌,那么她就放手一搏吧。 不禁,内心颇为期待,届时陆情轩会是什么表情呢? “小姐,弹琴可以怡情,写字可以静心,绘画可是又费力又费神的事儿,您现在真要开笔作画?有生以来第一次作画?”修禹躲在瑕非身后伸出半个脑袋问道。 幽兰若瞥了眼这小丫头,比她还大两岁,心性从没有一刻能定下。 “嗯!作画,你们都出去为我护法,三天之内不要打扰我。”幽兰若示意瑕非将小盒子放在桌子上。其实即便是今世,她也不是第一次作画。 她第一次作画,是看见月海心后,为她的绝世容颜所惊艳,立即吩咐搜寻来这一套画具。可惜只作了半幅,月海心就痴恋上岐王爷,没空给她当模特。 修禹和瑕非对视一眼,压下心头的好奇,退了出去。 幽兰若打开画盒,上边一张画了一半的素面平摊开,也许,她该抽空去看看月海心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36】绝代倾城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数年来,晟京城中如日中天的四大势力和他们地位一般,遥远而神秘,晟京城的百姓却早已不再对四大势力有八卦好奇心。 原因无两,公主府的八卦永远是芳公主近来去那一座小寺庙参拜的神佛,过年不变,列王府的八卦永远是二郡主最近又出了什么糗,初听还有几分兴致,听多了也乏味。而岐王府岐王爷近来是迷上一个青楼女子,但自从接进了府内,便销声匿迹了,世人便想八怪而不得。 至于安王府,便如门前的石狮子,永远蛰伏而安静。贵府的那位世子虽然生得金尊玉贵,但太不亲民,这些年,从未出现在大众的视野,连一点八卦星子也找不到,已经足以让世人遗忘了。 近来这位不亲民到快被遗忘的世子,却突然引起了世人的热议,一波又一波,一波胜一波。 茶楼酒肆街头巷尾,几乎每一个谈论的话题都是围绕着这位世子的。 譬如今天轩世子的丹青又流传出几幅,底本被抬到多少黄金一幅,为谁所得,抄本在哪里可以买到,多少银子一幅?哎呀,等不及看轩世子今日又是什么姿势了。 譬如今天去安王府说媒的有多少人,都是什么身份地位,此家小姐历史传闻,哦,安王府的门槛今天换了几次呢? 譬如今天又哪家小姐奉上一颗痴心,碎了一地芳心,轩世子的绝世风姿让她们倾倒,却不提供扑倒,让人求之不得,只能在家辗转反侧!甚是狠心呐。 譬如今天安王府附近的民居坐地起价,又被哄抬到什么价位,哪些幸运儿得以迁居以期近水楼台先得月?哦,今天轩世子出府了吗?得以瞻仰绝世天颜的都有谁? 素来最沉默低调的世子,让世人除了谈论他究竟有多低调再找不到别的话题,如今一朝流传数幅写真丹青,世人惊见高坐云端不染尘埃的轩世子,那绝世的风姿,足以倾倒晟京城的男女老少。 诚然轩世子依旧没再传出其他的消息,但就这一幅幅丹青写真,已足够世人谈论很长一段时间了。 外边虽然传得沸沸扬扬的安王府轩世子,此时淡定的坐在书房翻着棋谱,博弈者,心空明而神思聚,除却手中棋子眼中棋盘,万物皆为虚化,唯有此道,方立永恒。 陆情轩不明白,昨日与芳姑姑对弈自己为何惨败。 他的对面,是拍案而笑了一个时辰的莫让。 “玉,玉啊,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你还有这个妙用,啧啧,你看看这一幅幅,一个简洁的剪影便能引人发狂,这晟京城此刻为你倾倒的小姐不计其数……”莫让艰难的拭去眼角笑出的泪水。 他身前堆叠的是一摞宣纸,每一张纸上都是一幅画,画着陆情轩,或立或卧,或躺或靠,有回眸莞尔,嘴角半含着未露的笑,有月色底下,立于花枝前忧郁的沉思,有抱胸闲闲倚在廊柱上眼角飞扬的神态,有临湖自照,人影两观的惊艳旖旎…… 陆情轩冷沉如水的眸光终于从棋谱上移开,冷冷的瞥了眼笑得张狂的莫让,莫让立即一个激灵,强忍着收起大笑。只是那紧绷的面部,表示他憋笑憋得很辛苦。 “底本大多已经收回了,”莫让将十几张丹青递至陆情轩面前,“只是还有一两幅,打听不出在何人手中,至于副本,满大街都是,”一指桌案上的一摞纸,“这个我就无法帮你销毁干净了。” 莫让绝对不承认,他主动抢下这个差事是想看某人笑话,并且绝不承认某人内心和表面一样平静。 陆情轩淡淡的瞥了眼莫让献宝似的递过来的丹青写真,没有接,目光凝了一瞬,旋即落回棋谱上,吐出两个字:“烧了。” “噗通!”莫让一头栽在桌子上。 “烧了?这也太可惜了吧?”莫让一脸肉疼的表情。且不说这些这些底本他费了多少工夫多少银子弄到手,这些都是绝版,烧了后那个人绝不会再画第二次。 陆情轩翻开下一页,继续研究下一个棋局。 “玉,这些画作的画风奇特,画技新颖,这些晕染的方式更是奇妙,你确定不看一眼?”莫让不死心道:“看一眼,保证你舍不得烧的!”最重要的是画的可都是他本人,一幅幅跃然纸上的风采和真人是完全不同的概念,一点都不好奇? 陆情轩继续翻开下一页,这些棋局太幼稚了,听说漠国新出了位博弈大师,有空可以去瞧瞧。 莫让怨愤,这淡定得有点过了!心思一转,莫让笑了,“玉,这些化作都是出自相府幽三小姐之手,画的都是你的日常起居的各种动作姿态,活灵活现,惟妙惟肖,栩栩如生,清秀优雅,清新唯美……”最重要的是没有将本人刻画在心坎上,哪里能挥笔出如此动人的写真!难道不值得某人感动? 陆情轩眼帘微抬,淡淡扫了眼,惟妙惟肖勉强,栩栩如生太过,勉强画了了个皮囊,神态半分没有,他可不承认这是他。 眸光转了转,莫让换了副口气,“不过画得逼真是一回事,将这些画散播出去又是另一回事,现在你的肖像,晟京城可是人手一份,这幽三小姐,不晓得到底是怎么想的,说没有居心是不信的,就是不晓得居心为何。哎,”徒然一叹,慨然道:“素来知道这位小姐不是良善之辈,这一出手,果然不凡啊。” 至少从能在数日内抛出这么多画作,掀起晟京城又一波风潮,就不容易。莫让翻了翻桌案上的抄本肖像,虽然是抄本,临摹的画工却不差,没有一定的功力,描摹不出。幽兰若在哪里找出这么多画师画出来的? “居心?”听闻莫让拐着弯讥笑他被幽兰若卖了的事实,陆情轩终于抬首,视线从棋谱上移开,平视前方,落在虚空处,旋即,眸底划过一道凛冽的冷意,一股杀气凭空而生,又立刻消失。 莫让眨了眨眼睛,疑心自己看错。 “这般手段,有几分似曾相识之感。”良久,陆情轩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 曾记得,从前有位对手也是这般处置敌人的,他当时惊异于对方的手腕和胆略,没想到再一次看见这样的行事风格,是在一个女子身上,这个女子,曾是他的未婚妻。 陆情轩低头,敛去眸底的情绪,视线再次认真的落到棋谱上。 他并没有发现,研究棋谱的他,从第九页翻到跳到第十一页,再翻回到第六页,此刻看的依然是莫让一个时辰前进来时,正在困惑的第八页。 莫让瞟了眼比幽兰若大作更吸引陆情轩的棋谱,不再说话,默默的抱了所有的画纸悻悻然退出。 幽兰若不是不能触动陆情轩心底的柔软,也不是触动不深或者方式不对,只是陆情轩的心太坚定理智,那瞬间的触动不能无法持久。她想征服陆情轩,仍然是任重而道远啊。 虽然幽兰若的抛出的手笔着实夸张,陆情轩的反应着实淡定,幽兰若却一点不以为意。 此刻,她悠闲的走亲访友,全然不曾理会晟京城中突然对她前未婚夫生出种种心思的重重女子。 晟京城四大势力最单薄也最坚利的岐王府,全凭一个岐王爷支撑,在东洛国屹立数年无人敢小觑。幽兰若第一次踏足四大势力的领地,感觉,也不是很高不可攀。 至少,幽相府大门的门槛只比岐王府大门的门槛,矮三分而已。 “海心,当初你直斩不奏,一个人深入王府后院,我一直担心你不能应付世家府邸的纷杂内务,现在看你过得舒心愉悦我便放心了。”幽兰若欣慰的看着月海心,仿佛她的幸福便是她的幸福,全然没有一分被欺骗或背叛的恼怒恼恨。 若说朝凤楼是月海心的娘家,那么她不声不响的入住岐王府,无疑有私奔之嫌。而朝凤楼确然是月海心娘家的,即便岐王爷向温娘支付了昂贵的聘礼为她赎身,但没有征得幽兰若应允,月海心心中到底难安。 “我之前已经向无双学习了在侯门深院的处事,加上王爷对我的偏爱,其实也不难应付,”月海心眉眼间溢满温柔的幸福,她感激的望一眼幽兰若,“小姐,当初我害怕您反对阻止,所以未先行禀告,您,真的一点不怪我?” 最后一句,略带了点疑惑的味道。 幽兰若一笑,只要她们能幸福,她有什么理由责怪,倘若不幸福,既然已经选择,再责怪徒惹争执又有什么意思? “我为什么要怪你呢?我现在做着比你更荒唐的事,又用什么来责怪你为爱的执着?”幽兰若无畏的笑了笑。 月海心叹息,想到小姐和轩世子的波折,也不禁感慨,“小姐您如此做,将轩世子推上风尖浪口,不怕他恼了你吗?” “呵呵,他对我的恼不差这一分。”幽兰若不在乎的笑笑,她遗憾的反倒是没看到陆情轩的恼怒。 唔,想必很快就有见证了的人亲来传述,倒也不必遗憾太久。 ------题外话------ 有读者觉得更新太少,素玉很感动也很惭愧,因为没有存稿了,素玉也在上班,要保证质量,所以有点慢,素玉会努力争取加更,谢谢读者们的支持。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37】几多烦忧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月海心摇头但笑不语,幽兰若做出的事情确实更加荒唐,但不代表她对陆情轩的心思就胜于了她对岐王爷的心思。不过,庆幸,陆情轩也不是岐王爷。往后的缘法,也只能看各自的造化了。 两人又东拉西扯闲聊了些近况,不多时,月海心突然露出疲倦的神态,她身后的小侍女伸了几次脑袋,欲言又止的模样,满含着关切的眼神。 “可是昨夜没休息好?”幽兰若笑看着月海心,问得意味深长。 月海心一愣,随即脸颊飞红,低垂了眼眸。后边的小侍女终于忍不住上前,先告了个罪,言道:“幽小姐不知,主子是有喜了,怀孕期间嗜睡,是怎么睡也睡不够的。” 自家主子怎么会和幽相府的三小姐是旧识小侍女不知道,但是如今她家主子已经不是从前的青楼女子,而是岐王府唯一的女主人,而幽三小姐是安王府的弃妇,弃妇就算了,还和方侯府的大公子勾搭,这名声,是怎么念怎么臭,良家妇女,着实该敬而远之的人。 其实在东洛国大多数女子眼中,被男子退婚的女子,即便不殉死以明贞烈,也该抱死守节,终生不嫁,而堂而皇之地再寻良缘,那是万万不可取的。 听闻这三分报喜三分赶人的话,幽兰若瞥了眼小侍女,未作理会,转身惊喜的看着低头娇羞的月海心,问了一句很傻的话,“真的吗?” 月海心点点头,不甚娇羞的把头又低了一分。 幽兰若感慨,盯着月海心小腹的目光熠熠,她这辈子爱上陆情轩,是不用想了,但其实她是很喜欢孩子的,看着一个小生命诞生,成长,孩子纯真的笑脸,那是多么开心的事。 所以当初她才会创立了文夏书院,为天下无数的稚龄孩童提供一个遮风挡雨,成长之地。 “海心,就凭你这个速度,来时我心中纵还责怪你,此刻也全部消亡干净了。”幽兰若忍不住凑近想摸一摸。 她刚伸出手,小侍女又是一脸想说不敢说的模样,月海心笑嗔了她一眼,主动拉过幽兰若的手放在腹部,“才两个多月,还没什么动静,离出生还早呢!”月海心笑得莞尔:“出生了,你就是他姨母,准备的见面礼可不能轻了。” 幽兰若“扑哧”一声笑得欢乐,“行啊,连你都开口了,我这姨母的见面礼可不能比亲母的见面礼差了,以后会说话了,让他唤我亲母,唤你姨母,会走路了,先在我膝下承欢。”幽兰若喜不自胜的细数,想到天下掉下个孩子心头就舒畅。 “呵呵,你会待他如亲子我是相信的,只怕将来会娇惯了他。”月海心抿唇轻笑,神色对未来满心憧憬的痴痴,眉眼间层叠的幸福底下却有一抹不易察觉的忧伤。 这一抹忧伤没有逃过幽兰若的眼睛,微微一想,便也明了了,心底嗟叹,口中出言安慰着:“当初你最大的心愿是能伴随岐王爷左右,如今心愿达成,也当欣慰,再多的奢求却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凡事看开点,放宽心,你就是晟京城最幸福的女人。” “呵呵。”被揭穿心事,月海心勉强的笑了笑。 岐王爷心中对她的情意她再清楚不过,每当他听着她的琴声看着她出神,那双藏着深渊的眼角,似在看她,又似不在看她,她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幽兰若隔得远都能看到,她要用什么来欺骗自己? 只是,她没想到,王爷心中的那个人,竟然会是…… 月海心心中一凛,回过神来正对上幽兰若关切的目光,含笑道:“自是,现在大家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了,你这情路坎坷得近乎离奇,轩世子的心意比行事更莫测,却不知道将来修出个什么结果。” 幽兰若见她不欲多说的神色,也不戳破,笑着与她再寒暄了一阵,便起身告辞,孕妇确实需要多休息,她可以不体谅月海心,却不得不心疼她肚子里的小宝贝,生出来后,可是她的小宝贝呢。 月海心在下人的服侍下进了内室,幽兰若看着她上榻不消一刻就阖上眼睛传出均匀的呼吸,果真是累极,转身向府外行去。 月海心是她朝凤楼的姑娘,即便夜奔他人,在外受了委屈,她也不能坐视不理。虽然她不可能插手岐王府的事,但要管,也不会就没有法子了。 踏出岐王府,之前停在门外的幽相府马车已经不见,就在同一位置,停着一辆更大更豪华更气派的马车,幽兰若轻笑,比想象中还来的更快嘛。 “幽小姐素来豪爽,遭一回情海浮沉流离,怎么突然变得婆妈了?”望一眼高挂的日头,“我和杨小二饥肠辘辘的候着暖阳将花儿都照开了,您这才磨磨蹭蹭的踱出来,知道的觉得您和海心姑娘姐妹情分难分难舍,不知道还以为您流连岐王府,高楼广厦,花木流水呢!” 幽兰若望天,此时此刻此情此境,娄小公子能对着她这个苦情人喷出如此歹毒恶言,可见确然是等得不耐烦至极,那看在他们这么诚意的份上,那就不太过计较了吧。 “哦?这时节开的都是喇叭花,娄小公子果然是仁者见仁啊,瞧着喇叭花,立马学了其风韵神形,学以致用之神速,堪称好学之典范!”唔,稍微计较还是可以的。 娄小公子一噎,恨恨的瞪了幽兰若一眼,缩回车厢,金丝镶边的绯色车帘轻轻飘下,飘逸如他落在车厢外的最后一束墨发,烂漫如年轻的岁月握不住的风华。 幽兰若嘴角勾起一抹上翘的弧度,优雅的走向马车,走近马车,车厢内突然伸出一只白皙的小手,突兀的横在幽兰若身前,幽兰若睁大了眼睛仔细的上下前后打量了一番,试图从记忆中找出这双手的主人。 奈何她是颜控不是手控,想不出这是哪位的玉手。 想不出,便直接看吧!幽兰若掀开帘子,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笑容明媚,眼波比笑容更明媚的清秀小童。 幽兰若视线上移,车厢很大,偌大的空间只坐着两个男人一个男孩,她目光在娄小公子身上顿了一顿,又移到男孩身上,再次移到娄小公子身上,娄小公子顿时不自在了,没好气道:“你这眼神瞅啊瞅几个意思啊你?” “哦,”幽兰若哦了一声,眼底满是戏谑,“没想到出门几日,旧友家中纷纷添丁,惊喜,意外,至极!” 她口中蹦出一个词,似模似样的点一下头,而娄小公子的脸色难看一分,终于,忍不住勃然怒吼:“我跟这小子才没关系!你别血口喷人!”头颅可断,清白不可毁! 幽兰若靠着车辙支起下巴,处处风流的轻狂少年横空出世个私生子之类的来认亲的戏码,她期待很久了,思忖了一下,目光转向车厢内的另一个男人——晟京首富杨家少主杨二少。 杨二少轻咳一声,颇为遗憾的望一眼幽兰若,“也不是我的。” 小男孩大约六七岁的年龄,大人言语里的太极玩笑他怎么看也看不懂,不过也不执着的去追寻,不懂便不懂罢,他比较好奇的是这位不算绝色的漂亮姐姐是不是今天要找的人。 “你是幽兰若姐姐吗?玉哥哥的心上人?我知道玉哥哥很喜欢一个人,一直想看看让玉哥哥中意的人长什么样子呢!” 刚爬上马车的幽兰若微微愣神,话说童言无忌,童言也最真,这小子笑容明媚童声清亮,果真讨喜! “哦?现在看到了?”幽兰若在娄小公子身旁坐下,笑着道。近了方看清,是个眉清目秀,锦衣华服,容貌精致,穿戴比容貌更精致的小家伙。这是陆情轩的弟弟?怎么会和娄小公子杨小二一道? 陆情轩有个庶出的弟弟,幽兰若曾经在宮宴上远远瞧见过,心思是有的,灵气却不如眼前的小子。 “嗯,看到了!”小家伙大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很满意!” “哈!”幽兰若失笑,“怎么个满意法?” “嘻嘻,上天赐给一个人的礼物有限,容貌和才德是成反比的,”小家伙努力求表现的样子,高谈阔论道:“如果一个人的容貌美的极致,那么才德大多登不得大雅之堂。稍微例外的,也有区分的根据。” “嗯,譬如幽姐姐和承平姐姐,玉哥哥不喜欢容貌胜过幽姐姐的承平姐姐,必定是幽姐姐有胜过承平姐姐的地方。这胜过的地方,不是肤浅的容貌。玉哥哥不以貌择妻,我当然就很满意咯。” 说着,凑过来神秘兮兮道:“幽姐姐,悄悄告诉你,前些天祖母问我玉哥哥娶谁更合适,我说的是你哦。” 小家伙的言语质朴,却是从心底暖上心尖,幽兰若发自内心的愉悦升腾,顿时整个人都更加亲切了,小家伙仰望的目光闪闪,他没看错人! 幽兰若侧身笑看着娄小公子,“这么聪明的小家伙怎么看怎么不可能给你有关系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38】浮一大白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娄小公子撇撇嘴,他媳妇都没有,哪里能先有儿子?当然,兄弟更不能有了! 幽兰若真心好奇了,这聪明伶俐的小子是哪里来的? “他姓陆,排行十一。”杨二少摸摸嘴角特意蓄出来的小胡须,看着小男孩,亦是一脸得意的神情。 姓陆?十一?幽兰若心中琢磨着,陆是国姓,握着东洛江山的这一氏族却素来人丁不旺。一则争权夺势,骨肉情薄,能相互扶持的手足甚少,有幸长成的更是稀有,二则,陆家历代的掌权者于女色并不十分偏好,对待子嗣更是随意。 及至今上这一代,本来有几位手足,但经历了一场夺嫡风波后,就只有一个同族的安王,同父异母的妹妹芳公主,和一位上了年纪的皇兄。这位皇兄早年选择避世,早早的割舍了红尘牵挂,远走天涯,多年后,音讯全无,生死不明。 芳公主无所出,安王只生了两个儿子,那么眼前这位定然是文德帝的小儿子了?幽兰若恍然,倒真是难得! 也是这一瞬间,幽兰若大脑中一个念头一闪而逝,快到难以抓住。 “怎么?被惊倒了?”娄小公子睨着发呆的幽兰若轻嗤一声。 幽兰若挑眉,虽然惊讶,还不至于惊倒。 “诺斓是那位传说中懦弱无能,深居简出的太子,你们知道吗?”幽兰若突然问道。 只是话音刚落,杨二少和娄小公子立即用十分震惊的眼神一齐看向她。那神色,仿佛对她的惊讶多过对诺斓。 两道炽烈的目光逼视下,幽兰若突然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讪讪道,“怎么?我说错什么了?” 娄小公子摇摇头,杨二少亦是摇摇头。 幽兰若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转,那种感觉更加怪异。 “诺斓哥哥?”出声的是小十一,和大人在一起很费劲,因为他们总是说自己听不懂的话题,但若是说听得懂的话题,那就很轻松了。小十一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立刻勾起了话头。 “诺斓哥哥是除了玉哥哥外最厉害的人,幽姐姐,你也是诺斓哥哥的朋友吗?可是诺斓哥哥的朋友比玉哥哥还少诶。”小十一有点怀疑,玉哥哥的朋友普天之下也不超过三个,他只知道莫让哥哥是玉哥哥的朋友。 而诺斓哥哥的朋友,绝对不超过一个,如果幽姐姐是诺斓哥哥唯一的朋友…… 幽兰若讶然,一个爆栗弹在小十一的脑门上,“小家伙,你所认为的朋友是什么定义呢?两个人认识,就一定是朋友吗?”这颗小脑袋瓜子似乎比她想象得还有灵活,只是灵巧得过了。 小十一摸摸被弹的脑门,坐着的小身子不由自主向幽兰若靠近了一分。 “当然不是呐,认识的人也可能是敌人。可是诺斓哥哥和别人不一样,除了父……父亲,”小十一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有点郁闷道:“诺斓哥哥都不和别人接触的,几乎没有人认识他。我也是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才见到这个哥哥的。诺斓哥哥,他,都没有朋友。”说着,声音更加郁闷的低下去。 幽兰若默然,果真是龙生九子。 摸了摸小十一头上的总角以作安慰,幽兰若微微倾身,轻声道:“人生于世,各有承负。有时候命运要用孤独来锻造我们的心性,将来我们才能承受更多的世情,实现常人无法企及的目标,到达大多数人只能仰望的高度。这叫责任,和伟大。你诺斓哥哥,天生是这样的人,我们应该引以为豪,不是为他酝酿伤怀。” 小十一似懂非懂的盯着幽兰若,那为兄弟难过的眸子,郁郁的神色渐渐褪去,再次恢复光明。 娄小公子和杨二少眼中的震惊加深,看幽兰若仿佛看怪物一般。 “怎么了?两位常人?”幽兰若斜了两人一眼。 娄小公子收回视线,装模作样的深思,开始认真的考虑,从前经历的磨难是否太少,以至于他的心性不足以承担大任? 片刻后,娄小公子否定自己的猜测。在追求爱情的道路上,无双给予他的磨难已经透支了他下八辈子承担苦难的坚韧,这样用八辈子坚韧堆出来的心性,普天之下,还有能比拟的? 杨二少心底暗骂,娄小公子此人就是一个坑! “我们确然是常人,幽妹子口中那位非常人,只怕幽妹子还了解得不够透彻,再多一点了解,就知道那位,非常,人!”杨二少断字断得非常巧妙,常人分开,重音加在“非常”二字。 幽兰若“哦”了一声,这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什么时候不学无术的杨二少也会玩文字游戏了?他想表达诺斓的不同寻常还是想表达诺斓不是人? 其实从某一个角度来说,那些不同寻常的人,也可以不必称之为人,譬如下人、中人、上人、至人、神人、圣人…… “我才不要孤独,我要想和谁做朋友就和谁做朋友,想要多少朋友就多少朋友,想娶谁就娶谁。”小十一天真的童声坚定中含着庄严,似是起誓。 幽兰若收回思绪,眼前这个小子,不过才六七岁吧,“你知道什么是娶吗?” 仿佛多年前,有个小男孩在她身旁说他要娶的人是她,她要嫁的人是他,声音模糊了,身影模糊了,誓言模糊了,是否,可以权作不曾存在过? 面对幽兰若的问话,小十一神奇的没有立即开口,他眼神闪了闪,嘴角渐渐露出一抹笑。 几乎是在这一抹笑刚浮出,杨二少立即变了脸色,眸底一刹那铺开漫天的怒火,但他犹自压抑,愤怒的低吼道:“陆十一,你亲口答应,只要我带你见到你玉哥哥的心上人,你就收起不该有的心思,现在想食言吗?食言的男人会越长越丑的!” 幽兰若大异,睁大了眼睛瞧着杨二少这一脸的怒火,他一向嬉笑怒骂,动真火倒不多见,还是对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子?有猫腻! 一时幽兰若甚至无心追究自己被出卖,目光灼灼的转向小十一,他是如何能惹得杨二少动怒的? 小十一的口气十分不以为然,他笑眯眯道:“二表哥,其一,幽姐姐是玉哥哥从小定下的未婚妻,但玉哥哥却主动要求和幽姐姐退婚,退婚这样的事不应该是对心上人做的,所以幽姐姐是否是陆哥哥的心上人,还处于待定。其二,幽姐姐即便是玉哥哥的心上人,我答应你收起不该有的心思,但没说收起该有的心思啊!” “男未婚女未嫁,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喜欢一个女子,想娶她为妻,将来为我陆家开枝散叶,这有什么不对吗?所以,根本没有食言一说。再者,食言和男人长得美丑根本没有关系,你又骗小孩,这是不对的,二表哥!”最后,一副对撒谎孩子的痛心疾首和深切无奈的谆谆教诲。 幽兰若想笑,好个逻辑清晰思维敏捷能言善辩的狡猾小子!杨二少这回栽了,真栽了! 而娄小公子早已不客气的拍手大笑起来。杨二少狠狠的瞪了两人一眼,幽兰若将头埋下,肩膀一抽一抽,显然憋笑憋得很幸苦。 车厢内一时两个男人大眼瞪小眼。 一刻钟后,马车稳稳的停在朝凤楼大门外,小十一一阵风似的的卷了下去。幽兰若傻眼了,讷讷道:“小家伙喜欢谁?” 幽兰若后知后觉,十一皇子是杨二少姑姑所出,她先前以为杨二少关心幼弟成长问题,但杨二少素来洒脱,杨家的家事他基本不关注。那么问题就在十一皇子喜欢的那个女子身上了? 那个女子,能让杨二少动怒……幽兰若心底打了个寒颤,不会是落欣吧? 惊恐的眸子转向娄小公子寻求答案,娄小公子耸耸肩,“不是无双,放心吧。” 幽兰若翻了个白眼,转身出了车厢,远远看着小十一跑进了朝凤楼,一蹦一跳的向里边去,也无人阻拦他,那熟络劲儿,好似进的是自个儿家,幽兰若眸光微转,随即抬步跟上去。 朝凤楼的三楼迎晖阁,是朝凤楼最大的雅间,也是最豪华的,视角最佳,幽兰若亲自设计的雅间。 若无重大事宜,这里基本是常年关闭。而此刻,迎晖阁可谓是高朋满座。 “呵呵,可算回来了,连年节也不传个消息回来,叫我们好生牵挂。”幽兰若刚上楼,景尤怜立即迎了上来,口中似真似假的埋怨:“回来了第一个去看的还是海心,这厚此薄彼的叫我们等着的一大堆人可是心凉嗖嗖的。” 这一大堆人,确实很大。 几乎晟京城内熟悉的好友都在了,难怪要开迎晖阁来招待了。 当先坐着的莫让、醉一早在幽兰若预料中,连裳、今随名誉上是朝凤楼的人,在场也不意外,但最近正得意的四皇子和他的宿敌梁公子竟然也在,幽兰若微微诧异。 但最为诧异的,是先她一步上来的小十一抱着的那个女子,凤雅! “呵呵,确实是我的不是,今日众友皆为我而聚,当浮一大白!”幽兰若眸光流转,似月生辉。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39】只是无他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幽兰若自罚三杯,也不管桌上的是什么酒,倒满三杯,一杯接一杯一干而尽,豪爽之态另众人叹服。 纷纷称赞幽小姐女中豪杰,风尘中的奇女子,娇花丛中突生的木棉树。对于其无心怠慢处,自动略过。 而幽兰若喝完三杯就后悔了,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她狠狠瞪了眼醉一,随手就近提起的一壶是烈酒,独属于醉一的珍藏,醉一绝对的故意的!她敢断定,迎晖阁三桌席面,十来个酒壶中,就这一壶是烈酒。醉一特意为她准备的烈酒! 这壶烈酒,一杯抵寻常美酒一壶。三杯下肚,幽兰若已感觉到胃里的灼热蔓延。 醉一挨着莫让坐着,与幽兰若隔了五步距离,他举起酒杯,对幽兰若遥敬道:“佳节虽过,众友不散,齐聚一堂,同贺幽小姐新春千喜!” 除夕之日,幽兰若正与陆情轩漂泊在外,彼时她不耐陆情轩假意安抚的虚情,浑然不觉新年已至。待一轮刺杀逃亡脱险养伤,赶回晟京城已经是初六。前几日埋头作画,待到今日,已经是正月十一。 幽兰若微微感慨,不论是何居心,这一份对她的心意,不可不谓难能可贵。 这一屋子摆了三桌席面。第一桌,是四皇子陆衷首位,依次莫让、醉一、梁公子、今随、连裳、郑不时等人。醉一是披着道士袍也不像世外人,虽不再像从前一般邋遢褴褛,却也不讲究礼数规矩,拉着莫让便是哥俩好;今随、连裳素来有几分自命清高,不畏权贵,与四皇子这等权利中心的人物同桌也无不适;唯有郑不时,他一个四品小官按礼制不该与四皇子同桌,观其颇有些不安。 第二桌是温娘居首位,依次景尤怜、秦无双、若涟、凤雅、陆十一、轻蓝、轻绯、轻黛、轻碧等人。除了粘着凤雅的小男孩,都是朝凤楼的才艺显著的清倌。 第三桌则是朝凤楼较为出众的一干红倌,有落欣、文秋、银绒、雪绒等人。幽兰若记得离开晟京时银绒似乎还有些心结,现下看来都已经解开了,这般甚好。 “咚咚咚!”一阵上楼声传来,娄小公子当先上来,瞄见第二桌唯一的一个空位立马飞奔过去。这个位子和秦无双隔着两个位子,他掰开小十一的脑袋跟凤雅商量道:“凤妹子,这边有一道你爱吃的糖醋排骨,咱两换个位子如何?” 凤雅撇撇嘴,心底深深觉得娄小公子不厚道,他怎么不找“她面前有道他喜欢的红烧狮子头”这个借口?但抬眼瞄到和自己隔着一张桌子加一丈远的今随,她还是点点头,答应和娄小公子换个位子。 自古天妒有情人,恨不得磨难多些多些再多些,若能有一刻可以让别人的磨难少一些,她又何乐不为? 后一步上来的杨二少恨恨的磨牙,他倒是想去第二桌,偏巧没了位子,瞥一眼第一桌,那边都不是他的菜,回头正对上向他招手的落欣,杨二少摸了摸小胡子,向落欣旁边的空位行去。 幽兰若哑然,人生自古悲欢无常,离合难料,但有这么一刻钟的简单温情,似乎也不枉了。她笑着在四皇子旁边的空位落座,笑道:“四皇子,久违了!” 陆衷侧身,狭长的丹凤眼微微上挑,眄一眼幽兰若,笑道:“彼此彼此!”转身扫视一圈,问道:“人都齐了,主人家,可以开席了?” 幽兰若“扑哧”一声,四顾一圈,扬声道:“开席!” 早先在马车上时幽兰若就听杨二少和娄小公子闹着肚子饿了,果真不是虚言,二人酒杯都未碰一下,便先大快朵颐起来。 幽兰若深深觉得莫大的荣光,今天之后要为朝凤楼的厨师涨工资! “幽小姐,这杯先预祝你一马平川,旗开得胜!我先干为敬!”陆衷亲自斟了一杯酒递给幽兰若,自个儿又倒了一杯酒,仰头干尽。 “呵呵,”幽兰若心底不甚唏嘘,她和四皇子第一次坐得这般近,“我以为海心出嫁,四皇子再不会驾临朝凤楼了呢。” “幽小姐玩笑了。”陆衷随意一笑。 幽兰若确实在玩笑,因为她看见,陆衷眼底一闪而过的黯淡,周身气息一瞬的凝滞。 饮尽杯中酒,幽兰若有一瞬间的恍惚,从前她甚少参加宴会,为数不多的赴宴,也只是敷衍的过场,从开宴到宴散,一直神游天外,漫不经心。她以为她是不喜欢宴会这样一闪而逝的热闹。 此时她心中却微微遗憾,这一场宴会,能否久一点,再久一点。 “光喝酒,也没意思,咱们来寻个酒令如何?”提议的,是梁公子。他眼角的余光一直往第二桌瞟,其实根本就没有喝酒的兴致,但郑不时老是来拉他攀谈,以解自己的尴尬,他很不耐烦。 众人闻言,皆转过头来,但还未言声,醉一立即反对到:“不好不好,行酒令赢了的人不喝酒,输了的喝酒,爷想喝酒,还得输?这感觉不好不好!” 幽兰若失笑,心念一动,轻声道:“我知一种酒令,可让众人玩得尽兴,醉大爷喝得尽兴。” “哦,小丫头快快说来。”醉一一脸兴致的凑过来。 幽兰若笑得神秘,唤来一个门外听候差遣的小丫头,低声耳语几句,小丫头点点头,下去准备。不一会儿,众人的身前均摆上了一个骰盅,五颗骰子。 众人面面相觑,幽小姐开了青楼也开了赌馆大家都知道,怎么还在青楼玩赌馆的骰子来喝酒吗? 幽兰若将众人的神情看在眼中,笑着解释道:“参与的玩家一起摇,骰盅落地后不可再动,每人只能看自己的骰点,猜测所有玩家骰盅里的各个点数有几个,一点可作任意点数,点数或个数必须有一个往上加,个数超出则算输。另外,个数从玩家数加一开始往上猜,由下家开上家。” 将规则阐明,尚有数对疑惑的眸子,幽兰若指了指莫让、醉一、梁公子、四皇子,“我们试玩一局如何?” 无人各自拿过身前的骰盅开始摇起来,一阵清脆的响声此起彼伏,顷刻,摇毕,置于桌上,幽兰若稍微遮掩着察看自己的点数,笑了,四个一,一个六,绝世好点啊! 由最先落地的梁公子开始猜,“从六个开始猜?”看到幽兰若点点,道:“六个四。” 第一个自然好猜,随便猜,也无人会开他。 梁公子的下家是四皇子,四皇子随意接道:“七个四。” 幽兰若笑看向莫让:“八个四。” 莫让挑挑眉,大过年一个比一个不知道忌讳,“八个五!” 莫让的下家是醉一,他搔了搔脑袋,“九个六。” 转了一圈,再次回到梁公子,这第二轮,按说已经放了一半水,但对于他还是颇有些难以抉择,“十个四。” 四皇子继续接道:“十一个四。”不过一杯酒,输赢何惧? 幽兰若吸一口气,“十二个四。”五个人,就没有人有两个四的? “我开你。”莫让笑意盈盈,揭开自己的骰盅。 接着众人纷纷揭开。 幽兰若一看,梁公子两个三两个五一个六,四皇子两个二,三个三,这两人叫了两次四,结果一个四没有,莫让倒是有两个四,醉一有三个四,加上自己的四个一抵作四,比她叫的还少一个! 恨恨的看一眼故弄玄虚梁公子,转过头来正对上莫让递过来的满满一大杯美酒,幽兰若笑意微凝,虽说是试玩,酒已经递过来了,出言推脱无疑太小家子气! 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幽兰若笑得烂漫:“诸位可懂了?可以开始了?” 幽兰若藏在袖子里的手捏成拳头,又是烈酒!这回梁子结大了,就算莫让和醉一串成一线她也非要将他们撩翻不可! 莫让神色无辜,拿过骰盅,与众人对视一眼,欢快的摇起来。 几人皆是天资聪颖之辈,玩过一圈自然通晓其中窍门。起初今随、连裳尚自思索不解,几圈之后,亦加入其中。郑不时是只能看着心痒的,他有官职在身,虽处于年假,却不适合明目张胆的玩骰子。不过他也没闲着无聊,倒酒倒得飞快。 第二桌最闹腾的凤雅看懂了规则,立即拉了轻蓝等美人要玩,秦无双她是不敢造次的,不过娄小公子似乎也挺有兴致的。 第三桌的杨二少倒是不忌讳什么,喜欢玩喜欢喝酒,哪里有耽搁的道理,当下几人有声有色的玩起来。 幽兰若手肘支在桌上,数杯酒下肚,已有了些醉意。 莫让和醉一勾搭上,她哪里能是对手呢?且不说莫让是只狡猾的狐狸,醉一的内力之深,看他们就像看小孩子过家家,虽然以他的海量不至于出千,但他本身的酒量十个幽兰若也不是对手。 睁开朦胧醉眼,幽兰若缓缓扫视一圈,这样的时光欢乐而安宁,岁月喧哗而静谧,真好! 她再次扫视一圈,只是没有她心中的那个人而已。 哦,不,楼梯处缓缓走出的身影愈来愈近,在她朦胧的醉眼中愈加清晰,她痴痴的笑了,随即又是一愣,一惊,再一笑:“你来了?你怎么知道我喝醉了?” ------题外话------ 人间万物,最是美酒难弃,呼二三好友,执酒拼醉,快意当胸,犹胜者何?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40】全无干系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朦胧醉眼中,幽兰若看着一辆熟悉的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一瞬间,她神色完全软化,眉眼间皆透出似水柔软,她微微抬起头,仰起小脸看着看人问道:“你来接我?” 方少倾皱了皱眉,点点头。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莫让嘴角弯起,瞥了眼身旁的一对男女,上一次幽兰若被他灌醉,方少倾来抢人,他和他打了一架,这一次,似乎没有再打架的理由。周遭皆是熟人,打架有失风度啊。 再一瞥,莫让嘴角的弧度扩大,女子头微微扬起,神色痴痴,一双明眸大眼中只倒映着身前罩住她的男子的容颜,男子微微倾身,双目似电,凌厉射入女子的眼中,好一幕深情的对视! 只是女子的眼中,是方少倾吗? 莫让摸了摸鼻子,幽小姐醉了似乎特别容易认错人?上一次嘴里叫着那什么名字来着? 这一处的动静,自然的吸引这一桌的目光,也自然的引起了另外两桌的注意。大多数人,真屏息看着这一幕。 这一场接风加贺岁筵,是景尤怜提议,温娘组织的。原本没想着四皇子会参加,但今时不同往日,他从梁公子处得知后,说要参加,她们也只有招待的份儿。 梁公子受若涟邀请,而莫让则是来凑热闹的。这三人算是朝凤楼关系不太近的宾客。 宾客尚在,酒过未三巡,主人若是离席,太过没道理。 温娘原以为方少倾也想来参加,幽兰若旁边正好有空位,但他走近了,似乎并没有坐下的意思。心头微微着急,这位公子,可别不管不顾,带了她们小姐走啊。 温娘的祈祷刚结束,那边方少倾已经将幽兰若打横抱起,席上的众人,他看也未曾看一眼。 陆衷一直含笑抿酒,在方少倾转身的那一瞬,他突然搁下酒杯,“听闻方卿送了聘礼到幽相府?看来不久后,我们就是亲戚了。” 这一句话说得没头没脑,似只是随意一提,又是含义深广。方少倾迈出的脚步微微顿了下。 对于幽兰若的身份,在场知道的不算少,对于她和方少倾的牵扯,流传的版本猜测更是多不胜数。在场的每一个人心里都有好几个版本。 所以对陆衷这句话,也并未疑惑多久,揉进了各自猜测的旖旎版本中去。 方少倾将要抬步时,莫让又出声了:“下了聘,也未必就一定能抱得美人归。我那苦命的好友,早早的定了亲,不也又早早的退了亲吗?”似是忧伤的感叹一声,“过了礼还要看是不是能拜得了堂,拜了堂还要看能不能入得了洞房,就是入了洞房,生了孩子,” 一顿,又意味深长地一笑,“也未必就天长地久了,殊不知还有和离一说,不是吗?”看向陆衷笑得愉悦:“小四,你这认亲,认得太快了点。” 陆衷嘴角抽了抽,瞥了眼两人之间隔着的两个空位,似乎觉得还不够远,往梁公子那边儿挪了挪。 方少倾只是冷冷的“哼”了一声,若不是抱着幽兰若,大约还会拂一下袖,随即大跨步离开,看也不看自说自话的莫让一眼。 莫让也不在意,在方少倾将要步下楼梯时,神在在的声音再次响起:“不知道方大人能走到哪一步呢?挺期待的。” 回京后方少倾没几天就袭了方侯府的侯爵,入了朝堂,供着礼部的官职,对比一直游手好闲的相府嫡子莫让,他的品阶,算来还高一些。 但莫让称呼的这一声“方大人”可不是敬称,似乎,带着点嘲讽讥诮的味道? 方少倾依旧没有转身也没有说话,“咚咚咚”一阵下楼声一如他来时的沉稳,潇洒的离去。 瞥了眼乖巧依偎在方少倾怀中的幽兰若,莫让挑挑眉,看来欲成其事的人不少,不知幽兰若能否以一己之力扭转乾坤。 收回视线,莫让突然感觉背后一阵冷意,回头正对上娄小公子凉飕飕的目光,不禁一愣,随即恍然,不小心碰触到娄小公子的禁忌了,歉意一笑,娄小公子撇开头,继续含情脉脉观无双。 迎晖阁一时寂静无声,幽兰若没喝几杯酒,真能醉到不省人事?在场的没几个人相信。她是顺势离开还是另有隐情?叫众人一时琢磨不透。琢磨不透,便也不敢随意出言。 静默了一阵,陆衷摇了摇骰盅,对莫让道:“继续?” “继续!”难得遇到新鲜玩意,不玩过瘾怎么成?今日必定要不醉不归了! 第一个不醉不归的人虽然是宴会的主角,她得离开,却也并没有让留下的人兴致降下多少,陆衷莫让开了个头,大家立即继续玩起来。温娘望一眼这一堆人,心底微叹一声,决定不扫大家的兴致了。 昏昏沉沉中,幽兰若觉得有个声音一直在脑中萦绕,不停的跟她说话,但他说的话,她一个字也没记住,只是觉得烦,那种烦躁的感受一直持续到她清醒后。 幽兰若睁开眼睛,入眼的是藕色的茜香罗帐顶,她眨了眨眼睛,回忆了一下醉前的经历,幕幕清晰,不得不无奈承认,她的记忆力越来越好,并且,她的酒量越来越浅了。 “醒了?”一道没什么情绪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幽兰若再次眨了眨眼睛,上一次宿醉后身旁躺了个美男子,这一次还有这么好运?幽兰若怀疑。 “醒了。”声音轻灵宛转,思绪清晰流转,一丝宿醉醒转的惺忪感也没有,微转头,幽兰若便见到白衣如雪的公子倚靠在床头,清淡的眸光仿佛苍雪山尖破晓时劈开天幕的第一道七彩霞光,绚丽而透明,凌厉而随意。 暗叹一声,好运果然不是随时都有,这一次换成恶魔了。 恶魔微微坐起,动了动僵硬是身体,低头看向躺着的幽兰若,挑眉问道:“睡得可舒坦?” 幽兰若四顾一圈,屋内摆设精致中透着低调的奢华,装饰大气中又处处新颖别致,方家早已没落,这些年她暗地里多次贴补,方勉强维持世家的排场,如今又哪里拿得出如此手笔? 时光总是这么神奇,让你以为绝不可能的事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铺陈得如此顺理成章。待你知晓,留下的只有惊讶。 “如果换一间屋子,我会睡得更舒坦。”幽兰若勾勾嘴角,笑得妩媚。 “是否,换个人陪在你身边,你能睡得更更舒坦?”方少倾问。 问出后,方少倾便后悔了,幽兰若的性子古怪,有待调教,但不是现在。趁幽兰若出神之际,方少倾转了个话题,“陆衷想拉拢你?” 幽兰若收回思绪,一边撑着床沿起身,一边笑笑道:“我还有什么值得拉拢的?日进斗金的聚先庄已经双手奉送给了太子,剩下的朝凤楼和续香阁,并没值得他大费周章的价值。” 想了想,肯定道:“他应该是想让我以后帮他收尸吧。” 毕竟皇图争霸,一朝败亡,亲眷牵连,最后连个收尸的人也未必能找到。其实他们这类人,才是阶级中最没有安全感的人。一出生就要面对争斗,一身不休,看似赢了,不过是更多敌人在暗处窥视。 “所以,你只打算为他收尸而已?”方少倾似笑非笑的问。 幽兰若摇摇头,“亲戚一场,做几场法事为他超度,祈祷他来生托生平凡人家还是要的。” 方少倾失笑,眼前的女子神色认真,眼中尽是严肃,她喜欢开玩笑,在某些时候却不屑于谎言,收了笑,思忖了一阵,方少倾突然正色道:“月儿,你如何确定太子一定会赢四皇子一定会输?大皇子发动政变未果,四皇子却捡了平乱的功,岐王府坚定的支持,加上朝中大部分官员的拥护,四皇子不是没有胜算的。” 太子虽然开始频频露面,但依旧毫无建树,现在朝中形势一片倒,无人明言废太子,但无声巴结四皇子的可是如过江之鲫。 “不过是一个岐王府,还有安王府、列王府均为表态,那些附和的也不过是没什么实权的大臣,左右不了真正的大局。”幽兰若轻嗤一声,心中不屑。 这次平乱最大的功臣应该是芳公主,折损最多的也是芳公主府,但芳公主半功未求,叫人摸不着头脑。 方少倾心底其实也是赞同的,东洛局势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明面上的势力纷纷收敛,暗地里的势力隐忍不发,不过是在等待最后的时机,队伍,其实早就站好了。 似乎想到了什么,方少倾似是玩笑道:“纵然全城的人都支持太子,若是月儿想让四皇子赢,难道他还是只有输?” 幽兰若这些年暗地里发展的势力,方少倾深深觉得,超乎他的想象。略施手段,左右东洛国的格局,不成问题。 幽兰若诧异的看一眼方少倾,然后笑了,“我为什么要想让陆衷赢?” 那些年费尽心力步步维艰,创建的一份份产业和势力,一则是追求一种超人凡人的成就感,二则是为有朝一日可以利用,在一些关键时刻发挥决定作用。 但是陆衷值得她动用那些势力吗? 东洛国,除了是她的母国,东洛的格局如何发展,她何须在意? 她所在乎和顾忌的,从来只是那个人,东洛国,是他守护的国度,所以她谨慎对待,事事留心。别人嘛,对她来讲,全无干系。 “昨日喝酒,没吃多少东西,现在饿了吧?”方少倾转身,对外吩咐传膳。那双眸子在背对着幽兰若的角度,闪过一丝黯淡和阴沉。 幽兰若点点头:“嗯,有点饿。”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41】所谓伊人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描摹数千数万的肖像写真,撒于天下,人手一份,只要有钱,并不是太难的事。而要将所有散发出去的肖像写真收回,并且保证外边再无流传,让所有的经过只留在人们的记忆里,再无佐证,那就不仅仅是有金钱能做到的了。 幽兰若大手一挥,在晟京城掀起巨大的惊涛骇浪,不过几日,所有的画作底本或抄本全部消失,只留下传说中安王府金尊玉贵的世子绝世容姿供世人嘘唏品评。 当然这都是后话,彼时的幽兰若坐在凉亭中,四周的花木在园丁的照料下依旧常青,但其显现的萎靡如何也不能让人如看到夏日葳蕤时心怡。 “安王府还是没有动静吗?”其实早知道不管是收下他人聘礼还是传其丹青,陆情轩都不会有特别的举动。只是心底某一处隐隐的期待,让她不得不多此一问。 “没有。”修尧恭敬回答。 其实是有的,譬如安王府的王妃乐不可支,往来不断的说媒议亲的公侯夫人大臣命妇让她应接不暇,忙碌且欢喜着,多年来她终于可以为儿子操劳一回,终日洋溢的幸福宛如甜蜜的少女,本来绝色的面容一改愁云,浮现发自内心的欢喜,动人的姿态,让安王府内外阖府女眷都无了颜色。 譬如安王最近召集工部上下,日夜商议,四处大有大兴土木的趋势。据闻是想为儿子成亲建新房。安王府自百年前建成,还是首次改建。安王却觉得似乎还不够,又四处寻觅风水宝地,建别装。 而安王府寄居数年的表小姐最近是喜忧参半,喜的是世子表哥好事终于临近,她做妾的日子不远了,忧的是不知未来主母是什么样人。 但是这些都不在幽兰若关心之列。幽兰若想听的,不过是陆情轩一个人的消息。但是陆情轩终日窝在书房研究棋谱,悠闲自得,不管是府外铺天盖地的传闻,还是府内惊天动地的声响,他都置若罔闻,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幽兰若终于等到陆情轩露面,是在元宵宮宴上。许是文德帝自知命不久矣,所以放开了羁缚,尽情的纵乐,期望在有生之年享受更多的天伦,是以宮宴接连着以各种名誉举办。 正月刚过半,已经举行了四场宮宴,前三场陆情轩都未出席,幽兰若打听到陆情轩会出席元宵宮宴,她想了想,决定想办法参加这次宮宴。 她如今是身份是幽相府的庶出小姐,幽瑜晓得她的心思,是定然不同意她出席宮宴抛头露面的,不过她想去,又有谁能阻拦呢? 正月十五,元宵佳节,东罗皇宫歌舞笙箫,一排盛世繁华,幽兰若如愿出现在视角最佳的席位。 在她旁边,是岐王和月海心,宴会的歌舞从来引不起岐王爷的关注,他素来是神色淡漠,事不关己。今夜却难得发现了一件值得他上心的事儿了。 和岐王府隔着三丈距离的席面坐着安王府的人,安王夫妇和带着一对庶出子女坐着,陆情轩却并没有出现。幽兰若皱了皱眉,先前打探的消息是不可能有误的,难道是陆情轩故意放她鸽子? 这么一想,心底的不高兴又加深一分。 “幽丫头似乎对皇宫的歌舞很是失望?”岐王一手揽着月海心,一手端着美酒,眸光淡淡的看向幽兰若。 他神态散漫慵懒,幽兰若几乎以为出言询问的并不是他。但他神色虽然淡漠,清淡的视线却一直盯着幽兰若,等待她的回答。 “歌舞?现在有歌舞吗?我没注意。”幽兰若侧身,睁着大大的眼睛,认真的回答道。岐王爷的称呼让她有些别扭,好似长辈对待晚辈。但他的小妾月海心与她可是姐妹相称。 月海心似并未发觉,闻见幽兰若的装怪“噗嗤”一声笑了,“虽然兰若及笄已经大半年了,孩子心性犹未脱去,王爷您别介意。” 幽兰若心中撇撇嘴,她两世活的岁月加起来这位王爷还得叫她一声姐姐吧? 原本计划借故探望妹妹去四皇子府客居两日,再跟着四皇子陆衷进宫赴宴,随即想着在这微妙档口,还是与陆衷隔远点比较保险。所以选择了月海心,藉由当然是幽三小姐某次拜神结识了出府还愿的月夫人,两人萍水相逢,一见如故。 “呵呵。”岐王爷怎会介意,能让他上心已是千恩,“玉小子大约还有两刻钟才会过来。” 岐王爷随意一句,却是让幽兰若心中一凛,微微思索,她侧身对月海心道:“这里有点闷,我先出去透透气。” “那你小心些。”月海心叮嘱道,其实她对皇宫的熟悉应变,远不如幽兰若吧。 幽兰若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只是她刚起身,便瞥到从殿廊处悠悠踱步而来的身影,更不巧的是,她微微发怔的刹那,她被文德帝提名了。 月海心顿时捏了一把汗,侧身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不停的拉尚自愣神的幽兰若的衣袖。 幽兰若收敛思绪,不动声色的从月海心指间抽回袖子,视线却依旧跟随着殿廊下那人流转。 月海心自然醒悟幽兰若已经回神,知她心中应有计较,心中叹息一声,不再拉她。 大殿中央,此时立着一名端庄典雅,气质尊贵,容仪雍华,容姿绝世的女子,一瞬前,大殿内几乎所有的目光都看向她,而她淡定若初,坦然的接受世人的瞩目,仿佛天生立于云端,合该享受世人的仰望。 一瞬后,大殿内几乎所有的目光都从她身上移开,转到幽兰若身上。 这晟京城流传已久的两位奇女子,首次一道出现在世人的注视下,怎能不叫人沸腾? 承平一直保持着端庄得体的浅笑,双目平视前方,眸光如水,轻灵流转,眼神柔和,神色自然。 世人都关注她时,她坦然,世人目光移开,她淡然。 文德帝依旧笑得和蔼,看着那犹自对爱侄发呆的女子,无一丝怪责,只是温和的声音再次在大殿响起:“幽丫头信奉‘女子无才便是德’,看来是不欲与承平丫头争这个才女虚衔了?” 吟一首诗,作一曲词便算才女?这才女未免太欠缺难度了!幽兰若收回视线,拂了拂衣袖,仿若只是想拂去衣袖上的尘埃,接着款款转身,视线望向大殿中央,与自己齐名多时的女子。 其实,三日前,她们已经见过,在方侯府的后门,不期而遇! “若是别人,不争也罢,但是承平郡主嘛,不争未免不敬!”幽兰若呵呵笑着,眼角的余光似有似无的向皇后身侧的端木郡主身上落了落。 其实即便是承平,她也不是非要一争高下,但是陆情轩出现得如此巧合,她想,就玩一玩也无不可。而和端木晴的恩怨时隔久矣,如今知道她心之所向,更无意再报前仇,但顺便奚落一下,也无妨。 幽兰若清晰的看到端木晴的脸色白了白,其实当承平郡主回来时,她所有的荣光都已消失,成为了彻彻底底的绿叶。 而承平,这个女子,似乎真的够得上与她齐名。 在幽兰若打量承平时,承平微微侧身,视线与之在半空交汇,两人的气场,第一次直面相碰。如此,和谐,神奇。 只是一瞬,幽兰若移开视线,看向已经走进殿内的陆情轩,轻启朱唇:“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一语出,众人微怔,待她第一句念完,方才反应过来,幽三小姐是作诗了。适才承平郡主即兴吟诗一首,众人赞其才情,幽三小姐也作诗一首,倒也正合宜。 众人的目光被幽兰若吸引,无人注意到,陆情轩在听到第一句诗时,脚步不由自主的一顿,颀长的身躯猛地一震。 幽兰若无视众人的反应,继续念出这首深藏于心的诗: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女子轻缓的嗓音如水流转,殿内一时寂静如无人。 幽兰若第一次当众念出这一首诗,当出陆情轩第一次放弃她时,她送给他的情诗,他未曾拆阅便投入火中。此刻,她突然想让他完整的听一遍。所以,她不计后果的念了出来。 陆情轩顿在原地,微微恍惚。 那年云泽水畔,飘荡着柔软的芦苇,芦苇丛中立着的女子比芦苇更柔软,她望着身前茂盛的芦苇,轻声吟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她身旁的少年一脸震惊的看着她,诧异道:“小晚,这首诗,可有出处?” 女子回头,“远古诗本上所见,本是写相思之情的,见着应景,便念了出来,却只记得这几句,倒让陆大哥见笑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42】道阻且长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幽兰若吟毕,坐了几百人的大殿内忽然安静下来,数百道目光齐齐看向那淡然而立的女子。 她似无所觉,悠然的坐回席位,大殿内忽如其来的寂静以及数百道神色各异的目光仿佛与她无关。她先前突兀起身,仿佛只是为了调整一个坐姿,对陆情轩的深情凝望也似未曾有过,她随意倒了一杯美酒,开始怡然品酒。 众人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幽兰若身上,仿佛要在她身上看穿一个洞。此时殿内之人除了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似乎就只能听到幽兰若手中酒液从酒壶倾倒入玉杯的液体流淌声。 这一首诗,这一首完整的远古诗谣,任谁都能听得出其中传述的浓浓相思情。民风保守的东洛,有女子当众吟出这般诗谣,不可谓不大胆,已从豪放的境界升华至奔放。 这个女子是幽相府的庶出小姐,与端庄高贵的承平郡主齐名的晟京二美之一,曾经安王府定下的主母。而现在,据闻她收下了与之青梅竹马的方侯府大公子下的聘礼。 众人心惊,这首深情的诗谣是作给安王府轩世子的还是方侯府大公子的?若是前者,含意隽永,若是后者,更有隽永含意啊…… 承平的目光自第一眼落到幽兰若身上,便一直暗暗关注,此刻她心底有难以言明的震感,若说三日前的一个照面,她心中尚有不甘,此刻,已经彻底心服了。 前世,幽兰若并不爱好华夏古文,却在偶然翻阅到这一首诗谣时,为其中的意境所吸引。而后,便是被纯净不染丝毫杂质的深情陶醉了。这一首诗,是她觉得所有颂扬男女情爱中最美的一首诗。 蒹葭苍苍,悬着白露,思念的伊人,你我河水相隔,我追寻你的脚步,从不停留。 数百道瞠亮的目光,聚拢在一个点,抵不上十万伏的高压电,却也有几千伏了,幽兰若在几千伏的电芒中,悠然的一杯酒,接一杯酒,自在品酌。 她喝完第三杯,开始斟第四杯时,怔立殿外的陆情轩动了。他这一动,顿时殿内几百道目光,从幽兰若身上移开,齐刷刷的看向他。 陆情轩神色如常,漠然间透着尊贵,疏离间透着高华,他泰然进殿,泰然走过台阶,泰然走到席位前,泰然入座。仿佛,赴宴而姗姗来迟,是理所当然,众人加诸他身上的目光,与他无关。 只是,真的无关吗? 陆情轩落座,接着随意的目光一扫,明明没什么情绪的目光,窥探的众人生生觉得心底一凉,顿时惊醒他们刚才看的是谁,纷纷收回目光,开始与身旁的人交谈以作掩饰。 这位是安王府金尊玉贵的轩世子啊,一岁就坐在文德帝腿上学习朝政,三岁就通晓谋略,五岁舌辩群臣,七岁时,周身的王者气质已经让经历三朝的老臣不敢直视。 心底不屑的轻哼一声,幽兰若突然有些嫉妒陆情轩的好命。 “呵呵,幽三小姐才思敏捷,承平才疏学浅,妄与之相较,恍若与月争辉。”听着掩饰的低声交谈此起彼伏,承平突然一笑,对着幽兰若的方向微微倾身,“幽三小姐,承平甘拜下风。” 幽兰若眸光微眯,这个女人,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几近于完美,但她分明看出一分随意,这样的女人,有一种世人无法企及的高傲。这种高傲,她也有,只是表现的方式不同罢了。 而有这种高傲的人,在某些时候,不介意认输,在某些时候,却绝不会认输。 承平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承平郡主自谦了。”幽兰若微点头回礼,不管是什么意思,奉承一例照收。 承平轻轻笑了笑,回身对文德帝行了一礼,退回席位。 睨着承平退回席位的姿态,幽兰若蹙了蹙眉,一样的高华,一样的尊贵,为何这么眼熟,莫名的,刺眼? 幽兰若霍然回身,视线在主席位扫视一圈,没看见太子!恨恨的目光不由定在文德帝身上,承平那番话适时回响在耳中,幽兰若怀疑,这老东西,莫不是想让某人想齐人之福? 若真如此,美人她是舍不得下手的,爱人更舍不得责难,那她日后怕是只能把这个老东西从地下拖上来鞭尸泄恨了! 甩了甩有些昏沉的脑袋,幽兰若再次向陆情轩忘了一眼,发现他始终波澜不惊,泰然自若,不禁心中生出一股烦躁之感。 “海心,我出去走走。”这回,她是真想出去透透气了。 短暂的风波后,弦声再起,舞袖又翻,翩翩袅袅盛世繁华,幽兰若从席间穿过,沿着陆情轩之前走进的殿廊走出,一种奇妙的感觉自心底升出。但她还未闹清奇妙源自何处,已经走尽长廊,出了大殿。 盛筵云集,聚也只在一殿,出了殿,便是一片空寂。纵然宫灯高悬,五步一照,明恍刺眼,也遮掩不住冷夜幽凉,北风冰寒。 煌煌天家,巍巍宫墙,这就是帝王的一生? 蓦地,幽兰若突然有些同情文德帝。第一次在千家酒馆遇到,他热心的为爱侄迎娶风尘商女出谋划策,第二次在赏莲会,他不动声色的襄助倾心爱侄的臣女,第三次,他自导自演了一场宫变,利用不受宠的儿子为继承人铺平前路,解决大部分敌人,本该志得意满,同时也几近于油尽灯枯…… 每一次,他似乎都在向世人宣告对侄子的偏爱…… 幽兰若突然好奇,文德帝的一生即将走完,作为一个帝王,他所有的决策中,是否有一个不是因为帝王这个身份而下的呢? 圣明如文德帝,全了帝王的一生,走否为自己走过一步? 锦绣了河山,苍白了人生! “幽小姐?”含了笑意的低沉嗓音自前方树下响起。 幽兰若瞬间惊醒,才发觉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得颇远。树下,一身华服的少年噙着浅笑,望着她的眸光似今夜的月,清而冽。 他唤的,是幽小姐。 曾经,在某个山中小寺,他也这般唤出。幽兰若暗自好笑,最近似乎是太不如意,让她总是沉浸回忆。 “诺斓?”幽兰若走近少年,在他身前三步处停下,夸张的打量一番,笑道:“抑或,太子殿下?” 身前的少年,蟒袍玉带,华丽的太子装束,再不是昔日街头,落魄的书生。 “诺斓乃表字。”表字,是亲近的人称呼。 “那么,太子殿下!”幽兰若接过话,她和他,从不亲近。 朦胧月色下,少年的神色暗了暗,幽幽近似情人的低语吐出:“幽小姐何必如此见外。算来,你我也是旧识。” “人人皆知我相识遍天下,旧识不计其数,却也不是谁都能作我旧识的,也不是每一个旧识,都能成近友。”幽兰若浅笑着侃侃而谈,闲散随意中带了三分凌厉。 少年的神色再次黯淡一分,眸中,是遮掩不住的受伤。 幽兰若似未曾瞧见,倏尔宛转一笑:“说来,倒可提前恭贺太子殿下,喜事将近。” “喜从何来?”诺斓撇开目光,看向三丈外的小水塘中稀疏绿叶间分散的几朵睡莲,此刻,莲瓣收拢,花已入睡。 “喜自东来。”幽兰若笑得真挚。 四大势力,公主府居于西城,安王府居于北城,岐王府居于南城,列王府居于东城。 虽然幽相府也在东城,但幽兰若此情此境此言此语,所指的当然不会是自己。 “玉王兄,真的有那么好?”沉默了一阵,诺斓突然出声问道。 他贵为太子,若说还有一个够格让他妒忌的人,无疑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陆情轩。他想不通,为何陆情轩可以得到那么多长辈的关爱,包括,原本属于他的父爱。 而现在,他中意的女子,也为陆情轩倾心。这个女子,如此的不同,按理说,是不会为陆情轩的光环所迷惑,但她就是对他死心塌地了。 幽兰若沉默。有些事,不说是一种理解,说出来又是另一种理解,但两种理解都不是她心底最真的想法。那么,又何如不说? “承平是个好姑娘,她配得上任何人。”幽兰若道出一句,转身欲离开。深宫内院,夜深人静,让人瞧见她和太子立于一棵树下,似乎不太妥当。 刚想着,却见水塘对面的环廊下,一个人影匆匆行来。来人眼尖,刚转过回廊,便瞧见了他们。待走几步,瞧清楚是她,脸上焦急的神情下渐起一抹喜色。 幽兰若也看清了来人,月海心身旁的小丫鬟。瞧着她步履匆匆一脸惶急,幽兰若心下蓦地一沉,直觉在她离开宴会这段时间,发生了是一些惊天动地的变故。 “幽三小姐,月夫人流产,情况危急……”小丫鬟还未行近带了哭腔的声音已经自喉咙哽咽而出。 待小丫鬟收势不住扑倒幽兰若先前所站的位子,幽兰若已经越过她行了三步。 这一句话,让她沉下的心霍然燃起一股滔天怒火,绵延席卷,似要灼尽天地!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43】怒声斥责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三小姐出殿多时,夫人心下担忧,亦出殿寻找。只是刚出殿门便遇上列王府的小公子纠缠。那小公子是个名副其实的膏粱纨绔,说久慕大名硬要和夫人共饮一杯,夫人强扭不过,答应喝一小杯,那厮尽然趁机轻薄夫人,还口出秽语……”跪在地上的小丫鬟一直哭哭啼啼,断断续续的叙述,到后边,想到先前之事,不觉带了满腔愤怒,以致吐出不敬之语也未察觉。 幽兰若站在一旁,冷冷的看着她。内室中御医还在为挽救月海心做最后的努力。 “幸好,四皇子碰巧路过,遇到此事,大义主持公道,斥责了列王府的小公子为夫人解围。但争执期间,那小公子不小心将酒液洒了几滴在夫人的裙子上,夫人不欲声张此时,只得到外殿更衣室稍作整理,却不想在更衣室遇上了芳公主……”小丫鬟的啼哭声愈加哀怨,令闻者无不恻然。 而幽兰若心底冷笑不止,这情节一波三折,倒是坎坷精彩! 这个小丫鬟正是先前在岐王府看不上幽兰若行事之人,幽兰若早已打听清楚,她是月海心刚进府时岐王爷送给月海心的侍婢,自幼养在岐王府,是世代家奴,叫福儿。 福儿一直伏在的地上,低着头,并没有看到幽兰若眸底的温度越来越冷,犹自低泣:“芳公主府和咱们岐王府是政敌,先前芳公主多次刁难夫人,夫人寒暄了几句后就要告退,她却拉着夫人去小园里赏月,她命夫人作陪,夫人怎敢拂逆芳公主的命令?所幸的是,芳公主此次没有再刁难夫人,过了一阵便放夫人离开了。” “但夫人刚走出小园,便腹痛如绞,思及先前,夫人在宴席上只喝了两杯清茶,一点食物也未曾入口。后来在小花园作陪时,吃了两块糕点……”言外之意,再无须尽叙,事实真相,都已经摆明。 芳公主因与月海心有过节,借故陷害,导致月海心流产。 幽兰若心底的怒火一直在蔓延,面上却是沉静如水,眼底时而闪烁的寒光一闪即逝,快得让人抓不住。 正此时,内室的门打开,御医叹息一声,惋惜道:“已经快四个月了,都已经成形,看得出是个麟儿,可惜啊可惜!好在大人无事,好好将养,以后再孕也非难事。” 这后面一句,自然是例行的安慰主语。幽兰若深吸一口气,踏入充斥着血腥之气的内室。 室内简陋,灯火昏沉,幽兰若眯了一下眼睛,才慢慢睁开适应变暗的光线。芳公主拉着月海心走得远,事发突然,就近选了一座久无人居的宫苑安置月海心,还是四皇子开了金口,赐下的恩典。 走近床榻,幽兰若一抬眼,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苍白无一丝血色的小脸,脸颊挂着水珠晶莹,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昔日风华绝代的美人此时毫无生气,乌黑的大眼睛空洞而迷茫。看着走近的幽兰若,月海心动了动嘴唇,却一个音调也发不出来。 只有睁大的眼睛,从眼眸深处,浮现出一丝丝哀伤和悲凉。 看清月海心眸底的哀伤和悲凉,幽兰若突然毫无预兆的大怒拂袖,“海心,你且等着!” 话落,一阵风似地卷出了这一座宫殿。 幽兰若只觉得胸腔里一股怒火蒸腾,以烈火燎原之势侵袭着她的理智,她无法压制,也不想压制。这一股怒火必须泄出来,否则,焚烧的只有她自己!而发泄出来,焚烧的未必没有她,但总多几个作陪不是! 朗月殿是今夜宮宴举行的主殿,文德帝此时已有几分醉意,大多数人的宴兴也已将尽,此时,众人紧着喝的,不过是宴散前的最后一杯美酒。 幽兰若便在此时踏入朗月殿。 宴兴将尽的众人,顿时又提起了兴致。先前幽兰若中途离开,众人以为只是出去一会儿,没想到一个时辰后还未回来,对于再见到幽三小姐的风姿都不抱什么希望。这对于素来低调,但一出场必定风头无两的幽三小姐未免太过平淡。此时见她在宴将散时回来,怎能不让人意外震惊暗喜? 但随着幽兰若的身影从廊檐阴影步出,众人的意外震惊暗喜立刻变成了惊骇惊恐惊惧。 那女子,周身散发着厚重的沉怒,浑身笼罩在阴暗的气息中,她一进殿,殿内立即弥漫开一层层的冷意,不是陆情轩那种寒冰似的凌厉的冷,而是冬日侵袭包裹,再多的阳光也破不开的暗沉的冷。 任谁也看得出,这女子再次回殿,已挟了滔天怒火。 下意识的,所有人将目光转向安王府的轩世子。却见陆情轩仍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淡漠疏离。目光再转回,谁也想不透到底发生了何事,让幽三小姐如此愤怒。 当然,也有知晓内幕的,心底自然是看戏的心态,但面上,却不能表露,便与众人一般,做着滥竽充数的表情。 幽兰若不看御座上上文德帝,也不看淡漠绝情的陆情轩,更不看殿内的众人,她自入殿内便将视线放在芳公主身上,死死的盯着她,然后一步一步向芳公主行过去。 元宵的宫宴,宴的是王侯将相,文武百官。左相府的莫让、娄将军府的娄小公子、御史府的梁公子、身为宠妃内侄杨二少、刚升官的郑不时等人都在列,看到幽兰若杀气腾腾的入殿,逼近芳公主,无不骇然,他们想提醒她,这是大不敬,无奈变身杀神的幽兰若惊得他们无一人敢去阻拦。 “芳公主,是您让海心陪您赏月的?”幽兰若走到芳公主席前,与其说询问,不若言质问。 话音一落,顿时一片哗然,每一道投向幽兰若的目光都充满惊疑,幽三小姐,这是疯了吗? 皇宫,看似沉静,实则波涛汹涌,一点小事都能立即传遍每一个角落。遑论月海心滑胎,在与芳公主赏月后滑胎这样的大事?语芳自然早就得到了消息。但她没想到有人敢公然质问于她,质问她的人,还是和她最宠爱的侄子两情相悦的女人。 其实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没想到。 幽兰若无视世人震惊的目光,继续问道:“芳公主,是您让海心吃下御赐点心的?” 不管是赏月作陪还是吃点心,都不过小事一桩,语芳无所谓的点点头,淡声道:“是孤。” “那您可知,海心在您离去不久就流产了?”幽兰若的声音很冷,冷到让殿内不少人心底打颤。 而一个事实呼之欲出——幽三小姐的怒从何来。 随即,各色复杂的目光交织。 无疑,幽三小姐的反应,是认定岐王府月夫人的流产与芳公主脱不了干系。这般猜测已是不敬至极,而她,竟然还敢当众问责。 有人一脸的幸灾乐祸,想着马上有好戏看了,譬如端木晴皇后之流。有人脸上布满焦急,生怕她惹出滔天大祸,带累全家老小,譬如幽瑜徐氏。有人惊叹惶恐,为她的胆大和冒失担忧她的安危,譬如四皇子身旁的幽惜若安王身旁的安王妃等人。 几乎每一个人,都能预见,马上,就会有一场雷霆之怒降下。 而所有人都以为那位一生尊荣,雍容华贵的长公主这次必定被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激怒,但是面对幽兰若莫名其妙的出离愤怒,语芳没有发怒,她笑了,笑得似风轻,似云淡,“哦,孤还以为是传闻呢。这正月佳节里,怪不吉利的。” 幽兰若心底正是怒火熊熊,芳公主云淡风轻的笑却似一桶滚热的油浇下,顿时她所有的理智都溃散殆尽。而那一句“不吉利”,更让她不再有任何的顾忌。 幽兰若扫了四周关注这一幕的世人,有喜有悲有叹有憾,却无人为那个还未出生便被剥夺姓名的孩子惋惜。 陆情轩,便似一座矗立于雪山之巅的冰雕,永远淡漠,永远高冷,永远冷情。 文德帝是十分不悦的,芳公主,是除了陆情轩之外,这些年他最亲近的皇妹。幽兰若此举,在他看来,不是对帝王威严的不敬,是对东洛皇权的挑衅。这样的女子,即便是爱侄看上的女人,他也容不得。 幽兰若浑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她冷笑道:“传闻?原来芳公主已经知道了吗?!” “呵!在芳公主眼里,一个还未出世的生命是否算不得生命?所以在他枉死后,你们,”幽兰若看向四周,凌厉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可以继续笙歌艳舞,享盛世,作欢乐?没有任何人在意,有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在你们饮下美酒之时,从这天地消散了?” “哈哈!东洛!不过如此!”幽兰若突然大笑,笑声飘荡在殿内每一个角落,斥责的言语响在每一个人的心坎上,她说:“社稷的尊严,是天下万民给的,由王族来伸扬!” 幽兰若紧紧盯着芳公主,一字一顿道:“皇权的威严,不是凌迟万民的尊严,而是让它的子民,更有尊严的活在太阳底下,强者的尊严,是庇护弱者的尊严,不是践踏弱者的尊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44】商女之怒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一语出,四座惊。 这样石破天惊的言论,让宴席上的每一个宾主震感。隐隐的,流动开一股激越之情。 语芳清淡的眉眼第一次破开终日不变的疏淡,看向的幽兰若的目光由惊讶到憾动再到欣慰,最后是交织的一片复杂。最该不敢的怒的人,怒了,最该怒的人却依旧不敢怒。 “姑姑觉得不吉利,那就迁出宫吧,相信岐王叔不会介意?”所有人都还在惊骇时,一道平静的声音就这么突兀的响起。 说话的人是陆情轩,最后一句是看着岐王问出的。 此刻,众人连吸气的声音也发不出了,面对幽三小姐似能焚尽天地的怒火,安王府的轩世子就这般轻而易举地无视了。甚至,随意的一句,还是不遗余力的落井下石。 文德帝暗暗叹息一声,这个侄子他素来是惯着,他既然出面,那么必定是要按照自己心意走的。有爱侄护着,文德帝此时便不可能对幽兰若问罪,因为问,也问不出个结果。 “怎会?”岐王爷淡淡的吐出两个字。相较于幽兰若的愤怒,他平静得太不真实,仿佛月海心腹中的,并非他的孩子,刚刚从天地消散的那个小生命,与他半分干系没有。 “准奏!”文德帝坐回御座,似宴会耗散的心力太多,他威严的声音里隐着一丝有气无力的无奈。 所有人,都无视了幽兰若的愤怒和无礼,有人暗暗松一口气,有人咬牙切齿的遗憾。 幽兰若深吸一口气,再呼出,再深吸一口气,足足四个深呼吸后,她甩袖,转身,离去。 文德帝没有出声,自然也无人阻止。 就这般神奇的,幽兰若在无礼无状,大不敬,欺君犯上等一系列可加可减可真实可莫须有的罪名下,畅通无阻的出了皇宫。 朗月殿,那清瘦却不卑弱的背影离开良久,殿内仍旧是一片死寂。因为敢说话的人没有什么想说的,想说的人却又不敢说。 一刻钟后,文德帝似恢复了些许力气,开恩吩咐道:“散了吧。”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商女之怒呢?幽兰若不知道,陆情轩既然不让她在第一时间泄愤,那么积压在胸腔中的愤怒发酵后慢慢膨胀,只会硕大无伦。 离开皇宫,幽兰若没有回先前借住的岐王府,经她刚刚那么一闹,没有人会傻到在这个时候对月海心下手,当然也没有回幽相府,幽瑜只怕现在将她当成怪物对她避之不及。幽兰若想了想,选择回久别的续香阁落脚。 今夜风波太多,她需要休整一下精力,面对明日的风浪。 是夜,许多人感叹幽兰若好运,犯下如此大罪还能全身而退,而在三日后,当他们见识到商女之怒后,便只能侧目心惊。 自古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不论贫富贵贱,皆不可或缺。幽兰若此次选择的,是柴。 东洛国处于东陆最东,而南北分界线则在自上而下三分之二处,晟京城,恰巧处在在三分之二的北国中。冬天北国一半湿冷,一半干冷。干冷犹可添衣御寒,湿冷必得燃火取暖。 当一到冬日就被湿冷所笼罩的晟京城,忽然有一日大街上的木炭被垄断…… 当先坐不住的是刚从京兆尹升任内史的郑不时大人,他虽曾统御京畿治安,属下不乏身娇体健,孔武有力的侍卫,但他本人确确实实文官一枚。不但不懂武功,多年来疲于政事,连强身健体的普通运动也完全疏忽,冬日严寒,没有木炭取火,他那瘦弱身板,哪里撑得住? “师爷,南城看过了吗?” “老爷,北城、东城的大小巷市都已经搜寻过了,没有贩售木炭柴薪的小贩。” “城外最近的小镇上呢?” “晟京两百里内的城镇都没有。” “……” “大人,现在只能运动取暖了,再跑两圈吧,不但能提升体温,还能减肥。” …… 于是乎,郑大人府衙上下一起做起了热身操,绿色环保无污染。 再说列王府的小公子,他可真是冤枉,前几天元宵夜宴上被多灌了两杯酒,好巧不巧夜月清亮寂静无人的小道上遇到思慕已久的佳人,说的话还没超过三句便被同为佳人思慕者的四皇子撞到,他吓得把杯中酒洒出大半,便宜没占到半分不说,把大后年的脸都丢完了。 本来此事无外人在场,他以为就此躲过,谁知一回来就被列王爷训了个狗血淋头。列王府里的人向来见风使舵,他这个本就不得宠的庶子更不受待见了,连着中馈分下的炭火也日渐消减,不足以用。 “他娘的,老子再不济也是列王府的小主子,那母夜叉要敢冷死老子,也不怕传出去被人唾骂,说刻薄庶子?” “小声点,我的主子耶,这几日晟京城的街巷里已无柴薪炭火贩卖,咱们府里积存的木柴已经耗用大半,不节省点撑不了几日……” “哼哼,昨日少一斤,今日少两斤,明日就该没有了?老子也不要了,老子就冷死让那恶婆娘再做不得贤德美名!也算不枉!” “……” “来来来,冷点,再冷点。老子豁出去了!” …… 于是乎,列王府小公子事极求反的叫嚣轰轰烈烈的传响开来。 然后是娄将军府的娄小公子。娄小公子是个纨绔,但其父亲是沙场悍将,其他地方其母对其疏于管教,练武一途却从不妥协,多年来从不懈怠也算是体魄强健,底子极好,不致为严寒所苦。 只是,他的母亲将他督促得甚为严厉,于己,却全没在意。 “母亲还是躲在锦被里不肯出来?” “是的,夫人不但自己不肯起床,还拉着二老爷不让其下床,说是给她暖床。” “这个,无人对其言知其中事理、大义、世情、人言、非议、利害……。” “夫人的近侍都已经说破嘴皮子了,门前挂的那只鹦鹉也说得气血倒流而死,夫人还是稳妥的缩在锦被里。” “二叔已经三日未朝,已有文人开始非议,御史即将弹劾,虽然不会有什么降罪,但是闹出满城流言,总归不好听……” “公子,只有您的话夫人能听进去一言半语,别人的话夫人都只当是放屁,什么难听的传闻她更是听而不闻,如果您不想听到,那您就移驾前去劝说一二吧!” “唔,身为人子,不宜进母之内室,这个,我在想想……” …… 娄小公子躺在朝凤楼一边喝茶听曲,一边苦思冥想如何能避免听到那些难听的传闻。 接着是杨二少。杨家是商贾,名下不乏各类商铺,但是柴薪素来不在经营之列。此刻,面对市面上炭火告罄,一木难求的实况,他真是悔断衷肠啊! “曾经有一捆木柴摆在我的面前,我没有珍惜,不知奇货可居,生生错过,如果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将它们紧紧抱在怀中,待幽小姐高价收购时,大发横财……” “爷,貌似幽小姐每每看中您的珍藏时,您都是立即双手奉上的。从未求取回报……” “胡闹,珍藏怎可与商品相提并论?珍藏是摆着看的,藏一百年也变不了银子,商品可是用来流通的,赚取财物,不同的货币形式,可以换取一切商品,是利,商人唯利是图,杜绝一切七情六欲爱恨情仇,别说幽兰若,就是我亲老子也不能白从我手里强!” “幸好您现在没有这样商品,否则定会为其与幽小姐反目成仇,昔日奉上价值连城的珍藏建立的友谊将全数覆灭……” “是啊,我没有,我没有,我单知道每种事物存在都有其价值,为什么我就是没有囤积柴炭?……” …… 幽兰若坐在续香阁的小花园中,懒洋洋的眯着眼睛,今天虽然没有太阳,但是这么多柴薪烧起来的热量果然很强大,冬天生生让她蒸成了夏天,热啊,热啊…… “小姐,您究竟是用什么办法以平常更低的价格垄断了市场上的柴炭?”瑕非真是很好奇,跟着幽兰若身边已经大半年了,但是对于她的奇思妙想和通天手段仍然无法摸透。 “真正的商人和小贩的区别是,真正的商人每时每刻都在思索如何赚取更多的财利,而小贩,每时每刻都在耗费浪费时间等待。他们以为自己卖的是商品,其实是他们宝贵的生命,因为他们的所得,和他们耗费的生命完全不成正比。”幽兰若轻笑道。 用比市价更低的价格去收购,与让他们花费更多的时间去等待售卖,许多人会选择前者。 他们可以用省下的时间,做更多有意义的事情。 而长期稳定的保障,更可以解除他们的后顾之忧和心存疑虑。 幽兰若笑,那些契约,他们以为约束的是她,其实不过是作茧自缚。这一场小试身手,算是旗开得胜。 “陆情轩是不是又离开晟京城了?”幽兰若突然问道。 “嗯嗯,据说轩世子是往北山走的,大约是伐木去了。”修禹一脸神采飞扬的回禀新打听来的小道消息和私下猜测。 哇哈哈,堂堂轩世子被小姐逼成樵夫,想到就兴奋! 这是她的主子耶,她的神祇耶!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45】所谓千重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幽兰若白了修禹一眼,这丫头,太能想了,陆情轩怎么可能改行当樵夫? 不过她这么一扯,她下意思的想……竟然想不出陆情轩拿着斧子劈材的姿势。同时,心底莫名的升起好奇和期待。 “瑕非,记一笔,某年某月某日本小姐突发奇想,欲观轩世子手持利斧,躬身斫木之风流姿态是何等*。”幽兰若在软榻上翻了个身,“待将之收伏,让他展示给本小姐看!” 修禹不知天高地厚,两眼发光,盯着幽兰若灼灼道:“小姐,待到那时,我愿姑爷递上最锋利的斧子!” 瑕非头一晕,暗自思量,日后离修禹远一点,并且,记着历史*件的笔迹是模仿修禹呢还是修尧呢? “好!”睨着修禹一脸的激动兴奋,幽兰若勾了勾唇,笑得意味深长,旋即,又哀叹一声,“可惜了,你们这姑爷现在八字还没有一撇……哦,不对,八字撇了一撇,另一撇却一直添不上。” 幽兰若一边坐起,一边揉揉愁眉,“不成,这样子一直拖着会显得你们小姐我很无能,必须得尽快解决!”说着,转头吩咐瑕非道:“准备行头,我要出门。” 瑕非诧异道:“小姐要去哪儿?现在咱们院子外面到处都是探子,一出门立即会被发现,小姐的身份彼时就要暴露在大众的视野了。” 那日出了皇宫就直奔续香阁了,不是不知道身后跟着尾巴,只是处于震怒之下的幽兰若,全副心力花在调节心情心态上,无暇理会其他。以至于让无数双眼睛盯上了续香阁。 幽月,幽兰若,同姓幽,只怕那些人已经揣测出各种两人密切相关的版本了吧? 幽兰若下了软榻,将狐裘披风紧了紧,不甚在意道:“无妨,我的身份早晚得摊在世人眼前。先前想全幽三小姐的声名所以遮掩了幽小姐的身世,但朗月殿的疯狂之举,已经彻底披露了我的本性,再遮掩,也不过是欲盖弥彰,跳梁小丑而已。” 而且,她的身份,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她也不在乎他们是否知道。 “可是,小姐,您知道轩世子的行踪吗?”瑕非苦着小脸,想上次小姐一走就是几个月,一追就是上万里,给她留下的巨大的阴影。 “想来,应该是那里。”幽兰若抬首,望着北方虚空微微眯眼,瑕非还欲再问,她一挥手道:“这次你与我一道出门,跟随我这么久,还没带你出去好好见见世面。” 瑕非惊讶,随即欣欣然面露喜色,修禹顿时也要闹着跟随伺候,幽兰若瞥了眼修禹,凉凉道:“这次所去的地方不宜携带鹦鹉。” 修禹嘴角一抽,捏了捏小拳头,弑主的念头在小园北角凉亭后边那棵常青树上的一片叶子无风而摆的瞬间打消,“那么恭送小姐,祝小姐旅途愉快,一路顺风!” 东洛国都晟京城之北,是连绵的山脉,名天祁。天祁山脉连绵近千里,层山叠翠,重重老林,其中不乏猛兽横行之地,人迹罕至。 首阳月末,天祁山脉一处传闻猛兽肆虐之地,突然驾临一行车队。车外护卫个个精神抖擞,高视阔步,似蓄势待发的利箭。而其护卫的马车,建木为辙,玉珠垂帘,羽旄为饰,流光溢彩。 幽兰若轻轻拨动玉珠,刚出发时她着实被修禹的打点吓了一跳,如此华而不实,完全不是她的风格,但她一旦下了决定,不愿多花一分钟等待,只能将就着用了。 如今看来,这样也有好处,玉帘确然遮不住车内风光,但也将车外美景都映现出来了不是? 倘若是厚重的帷帘,加之马车的减振设计和车内厚厚的兽皮毯子,任是崇山峻岭也如行于平地,她必定是一上车就呼噜大睡,哪儿能看到深山中如此美景? “瑕非,你知道前边那座山峰叫什么名字吗?”幽兰若含笑望着垂了脑袋静思的小丫头。 她喜欢这种安静,在她想安静的时候安静,在她不想安静的时候可以随时打破。 修禹那种叽叽咋咋鹦鹉式的喧闹,时时刻刻不绝于耳的轰炸她着实敬谢不敏。 瑕非顺着幽兰若所指望去,只见远处山脉似平地拔起一座孤峰,宛然矗立,似入云端,她摇摇头,老实回答:“不知道。” 她首次出晟京城,虽在朝凤楼常听往来恩客谈及宇内佳境,风景名胜,山水秀美之地,但似此处人迹罕至之境的美景,则并无听闻。 幽兰若极目远眺,也只能看见峭壁绝峰在云雾缭绕中若影若现的轮廓,她喃喃道:“这座孤峰,叫千重峰。” “千重?”瑕非伸出伸长脖子瞭望,旋即意识到徒劳,不过尺寸之变又如何能看得更清晰?“可是我只看到一座孤峰啊,难道孤峰上还有小山峰?” “千重,是说站在孤峰顶上最高处,向四下看去,可以看到一千座山峰。”幽兰若轻笑。 “啊?”瑕非不太相信,能看到这么远?附近的山峰并不多啊!怀疑的问道:“真的吗?” “嗯,”幽兰若点点头,“要不我们停车你上去数数?” 瑕非一脸黑线,就知道小姐又把她耍了,这一路小姐没少拿她玩笑。不过能博小姐一笑,解其愁闷,为旅途增加乐趣也算有点价值。瑕非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千重峰,看似就在前一座山峰之后,仿佛再走一个时辰就能走到,但幽兰若一行足足用了两天时间才在看见千重峰之后,再摸到千重峰。 瑕非惊叹,“也许站在峰顶真能看到一千座山峰也说不定,这哪里像山峰,简直是撑天的柱子嘛!” 周遭全是悬崖峭壁无路可寻,这样笔直耸入云霄,根本没有爬上峰顶的路! 瑕非小脸皱成一堆,望着幽兰若哀声道:“小姐,这就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只怕要无功而返了吧,”将脑袋后仰与脊背成九十度,瑕非无力道:“绝对上不去!” “呵呵,凡事不试试怎么行?”幽兰若摇摇头,一座峭立的孤峰绝壁作为第一个攀登上去的人,会很有成就感,即便不是攀上者之一,在上边立一截旗帜也是十分快意的事儿,前世她偏好这类冒险和刺激,今世却更乐于享受安逸。所以对于征服险峭绝地并不十分热衷。 但一座险峭孤峰固然激不起她多少热血,如果孤峰上再有一个陆情轩,那她是非上去不可的。 孤峰脚下峭壁多是坚硬的山岩,寻常登山利器凿不开,多凿几下,前边立即钝了,而山缝泥土填充处,根本无法承载力道,松软的尘土一拉就簌簌往下掉。 绕着孤峰走了三圈半,幽兰若估摸着将水平移动的路程换算成垂直移动,也能上下个来回,但她还是没找到登山千重峰的路。 “停下!”再次走到千重峰下最大的一块平地上,幽兰若半卷珠帘扬声吩咐道。 望着插入平地中的峭壁上刻着的“千重峰”三个大字,幽兰若眉头皱了又皱,皱了又皱,反复多次,终于下定决心般,长长的舒了口气。 “你、你、你和你,”她随意指了几个人,“去附近砍伐一些枯枝和鲜木回来,顺便打几头猛兽狼,狐狸、豹子、獐子、老虎、熊之类的。” 几名护卫领命而去。 瑕非好奇,“小姐,枯枝可以烤野兽,鲜木能干嘛?您现造天梯?”瑕非仰望山壁,有些不敢置信。 幽兰若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一个时辰后,瑕非知道了,枯木确实用来升火靠野味的,一行人都饿了,是用膳的时候了。而鲜木…… “咳咳咳,”瑕非从马车前移到马车后,再到车侧,发现无论怎么移动,那呛人的白烟总是向着她包裹而来,“这么大的烟,小姐,您想火烧千重峰吗?” “放火烧山不至于,而且就算想,千重峰脚下易燃物也不是很多,”幽兰若扯了一截豹子腿,豹腿烤得很香,但有点焦,不太好下口,“殊不知烽烟传讯?滚滚浓烟升起,即便被云雾遮挡,千重峰上的人也该知道有贵客驾到了。” 瑕非愕然,还有这样的?可是千重峰上的人不理会怎么办?看幽兰若笑得愈发神秘,瑕非默然。 果然如幽兰若所料,一个时辰后,有绳子从山峰上吊下来,绳子上倒挂着数人,绿衣绿袍。 幽兰若睁大眼睛瞧着,遗憾的发现就是没有带绿帽的。 “何人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在千重峰下撒野?”绿衣首领一落地,便中气十足的对着幽兰若等人呵斥。 幽兰若乐了,绝壁无路,本来她们怎么也上不去,偏偏给她们送了引路人来,不用不是太浪费? 在假意被抓的情况下被带上山,还是在抓了这些人威逼利诱堂皇上山,幽兰若思考了一秒,选了后者。 因为是去见陆情轩,她怎么能用狼狈的姿态出场?一丝也不行! 捡了根树枝,幽兰若挑了挑身后被扔弃的野兽内脏,对绿衣首领笑道:“呐,雄心和豹子胆,还没吃,挺恶心的,吃不下。你们要吃吗?便宜卖!报酬就算带我们上千重峰好了!” 【46】喜欢是你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千重峰山脚围一圈大约两里路,没想到山顶还能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可见其笔直陡峭!幽兰若惊叹,若不是有人引路,想上来怕是要费很大一番功夫啊! 同时,幽兰若蹙了蹙眉,峰顶一半玉楼朱殿,一半是平坦开阔的广场,那玉楼朱殿九曲回廊飞桥如虹好不精致,玉阙宫室更似仙境,这巨大的广场上面,却连半张长凳也没设。 这让站着嫌累,想坐下看戏的幽兰若不爽,很不爽! 哦,她们好巧不巧,来正碰上千重峰上大队的绿衣人与人打架,好巧不巧,那被围攻的人正是幽兰若此行要找的人。 “修尧,你看绿衣人以阵法围攻陆情轩,还有多久能擒下他?”幽兰若侧身向右侧的修尧问道。 修尧摇摇头,“这种阵法是以耗损体力来决胜的,由围攻的人彼此互补,组成巨大的车轮,来钳制阵中之人,到最后让其力竭而死。但是轩世子的内力可谓强悍至极,即便是十八个绿衣人的内力加起来,再经阵法增幅,也远远不及。最后力竭而死的,只能是绿衣人。” “瑕非,你有没有看过市面上最流行畅销的话本,描写的那些美人遇难,横空杀出英雄救美而后美人以身相许,两成眷属的情节?”幽兰若侧身向左侧的瑕非问道。 “有啊有啊,美人遇难各种凄惨,英雄从天而降各种惊才绝艳,以身相许各种动情唯美,版本好多,数不胜数。”瑕非脱口道,她从前痴迷话本好长时间,了解得很透彻,但她不明白小姐怎么突然问这个,不过她还是顺口继续提供资料:“只是小姐,现在市面上已经不流行这个了,现在流行渣男负女主,女主强势回归虐渣男寻新欢的戏码了。”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我现在出手救陆情轩于危难中,他以身相许的几率?”幽兰若思忖,这勉强可以称之为救命之恩吧? 修尧和瑕非一瞬间用震惊的表情看向幽兰若。 “当然,英雄嘛,手下一大堆,我怎么会亲自出手?”幽兰若托着下巴,似是在做什么重大的决定。 须臾,幽兰若正色吩咐:“修尧,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千重峰门下还有一个活口,你就不用跟着我了。” “是!”修尧面色平静的领命,面色平静的执行。 他们的主子,这个优雅无害的女子从来不是害怕血腥的弱女子,她只是嫌弃血腥,而不亲自动手,但是下起命令来,决绝冷酷,从不手软。就似如今她要让人灭门,连一句对白都不需要。 她的强势,只在于她的心情。 半炷香后,修尧回来复命:“小姐,宫殿内四十八名仆人侍婢留守尽已伏诛。” 幽兰若点点头,带着他们从树丛后走出。场中除却围攻的陆情轩的十八名绿衣人,在宫殿前还有七名绿衣男子,个个一脸焦急的看向场中的打斗,瞥见突然出现的幽兰若一行,顿时脸色大变。 走得近了,幽兰若才发现陆情轩与人打斗的风姿也是另一种风情。他依旧一身的清华高贵,纤尘不染,只是,他身后的袍角,微微划开了一个小口子。场中寒光连闪,绿衣人在做着最后的挣扎,成败关键之时,尤其奋力,陆情轩的应变瞬间更吃力。 幽兰若眸光一沉,脸上突然闪过一抹怒气。 没记错的话,陆情轩曾说,他的怡情剑,从不轻易出鞘。他的怡情剑,是用来给她穿肉烤的。 “庚丁留下护卫,甲午诛杀殿前七人,辛丑箭攻替陆情轩解围。”幽兰若直接越过修尧发出指令。 她这一行带了二十一名护卫,三队,庚丁、甲午、辛丑。个个都是武功高绝,战斗力暴强之辈。 “不知姑娘是何人,敝庄有何得罪之处,致姑娘上门相欺?”一名绿袍紫带的男子眼见不由分说,一上来就出杀招的护卫心底骇然。一个陆情轩已经让门中战斗力出尽,再来七个,今日危矣。 “你千重峰的看门狗诽谤我吃雄心豹子胆。”幽兰若脸色肃然,正正经经的抛出一个理由。 紫木瞬间想吐血。看一眼十八名死士,在突然加入战斗圈的冷血护卫攻击下,阵法已破,溃不成军,而身侧的六名谋士亦伤的伤,死的死。 “姑娘委实欺人!屠戮无辜,就不怕遭天谴吗?!”紫木垂死挣扎,举刀格挡眼前的攻击。但他擅长的是收集情报分析信息,武功着实不济。 但凡有战斗,护卫最重要的职责不是杀敌,而是护主,所以不管什么情况下,修尧绝对不会离开幽兰若去杀人。但是眼见紫木已无战斗力,修尧长鞭一挥,套牢紫木的脖子,一拉,即可将之毙命。 幽兰若突然抬手阻止,“歌无欢为何撕毁静渊条约,违背协议,踏足东洛?” 紫木一瞬间瞳孔放大,即便是知道即将被灭门他也没这么惊骇过,但此刻望着笑意盈盈问话的女子,他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惊恐。 “看来真是星矢会社的总部,歌无欢的亲信了。”幽兰若一脸果然如是的表情,随即挥手,紫木的脖子瞬间与身体分离。 转身看向场中,打斗已接近尾声,陆情轩手中的剑和他的人一眼,滴血未沾,甚好。 陆情轩收了怡情剑,转身看着向他走来的女子,眉梢皱起,脸色不好,“你怎么会来这里?” 脚步微顿,幽兰若羞涩了一秒钟,这还用问吗?追夫呗。 之前在江州陆情轩突然化身救世主从天而降,在擂台上救了幽兰若,接下来一连串的麻烦不断,她根本没时间去害羞。但多么奔放的女子在情人面前,总是自有一番娇羞情怀。 面对陆情轩直白的问题,幽兰若默然一瞬,随即走近他,直视着他黑白分明的双目:“本来想生气,想很长一段时间不理你,因为你那让人讨厌的身份地位和立场使命。你的身份尊贵地位尊崇,只不过是流传于世人口中,又有多少人知道其实你根本不喜欢这些东西呢?你远离晟京城,改换身份,行走他乡,留在晟京城的时间屈指可数,不就是想躲避这些东西吗?” “再加上你的立场和使命,让你做更多讨厌的事。这些事,连你都讨厌,所以你觉得我也不会喜欢是吗?我确实不喜欢!可是,在我心烦意乱的时候,无意中行到了清梅居。” 陆情轩眸光微动,幽兰若清晰的看见他眸底有一种情绪在破碎。 清梅居,怀若谷,那个在夏日开满梅花的幽谷,第一次看见谷口的那三个字,她以为是“虚怀若谷”的意思,第二次,则完全不同。 怀若谷,怀是“怀念”的怀啊! 其实无分幽兰若和幽月,陆情轩喜欢的人从来只是她罢了。他从来没有不喜欢过她。 那个幽谷,就是为她存在。她喜欢那个幽谷,但是当她再一次去的时候,所有的梅树,全数枯萎。本来该在冬日盛放的梅花,在夏日开得灼灼繁华,却在冬日凋零枯死,幽兰若百思不得其解。 她找到莫让,莫让果然知道其中牵连的秘密。 “你已经知道玉身受‘尽欢’所苦之事,他怎会甘心就此?多年来一直在寻找解除之法。汲取晨曦下清净梅露烹煮的晓寒清饮,每日一杯,连续饮够二十年据说有望解除。可惜梅花只在冬日开,哪里能连续不间断?天赐机缘,让玉在怀若谷发现了死脉,利用阵法笼罩,竟然培植出了常开不谢的白梅。” 后来陆情轩为她医治脸上的伤,到如今脸上深刻入骨的刀伤已经痊愈,她不必被毁容所忧心,而死脉也毁了,那些梅树没有死脉之灵笼罩,几日后便一一枯萎衰败。 那些一直是陆情轩的希望啊,他为她毁了,她怎么能不对他负责? “没想到那么壮观的梅花雪景竟然消失了。我欲赏景而不得,只能来寻你了。”幽兰若眸光盈盈如水流淌,“其实再想想,我喜欢你,喜欢的不是你的身份地位和外在光环,我喜欢的只是你;而我讨厌你的身份地位和外在光环,讨厌的也不是你。我对你的心,一如当初,喜欢的只是你!” 在追求极致或者极端的一类人意识深处,有一个句式是“与其如何如何,不如更如何如何”,现在幽兰若的想法是,与其已经羞涩,不如更羞涩吧。 反正都羞涩了,何妨更羞涩? 所以一直压抑在心底情感,终于在这一次小别后,不顾道德廉耻的,全部倾吐了出来。 可惜在幽兰若告白之后,她没有接受到陆情轩的感动和投怀送抱。 陆情轩正奇怪的盯着幽兰若,好一阵,他吐出一句话:“我是问,你怎么会到千重峰来的?你怎会知道我在此?” “咯噔!”一声。 幽兰若脸上心上所有的羞涩一瞬间被击得粉碎。她的嘴角不断抽搐,咬牙半晌,恨恨道:“我在你身上下了鸳鸯蛊,即便相隔万里也能……”准确无误的找到你,还问说出口,幽兰若突然感觉脖子上一凉,接着一紧,她再说不出半个字。。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47】原谅包容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陆情轩夹杂无限怒意和滔天愤恨的声音响在幽兰若耳际。 只是她脖子被紧紧掐住,呼吸困难,更无法说话。呼吸越来越难受,意识越来越模糊,陆情轩身上,散发着真实凛冽的杀意,幽兰若暗恨,她怎么傻到用陆情轩最大的禁忌去刺激他? 这回,真的要死在他手中吗? 瑕非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幕,她完全被吓住了,从前轩世子虽然对着别人都是冷面冷心,但面对小姐时总是温柔细致,而当轩世子面对小姐也变成了冷面绝情时,她似乎不太能接受。 修尧一直跟随在幽兰若三丈之内,但是幽兰若刚才走近陆情轩时,示意他不必跟着。所以他现在离幽兰若足足五丈,根本救之不及。 所有人都没想到轩世子突然变脸,对幽兰若发难,但震惊不过一瞬,他们立即举起了手中的箭,对准陆情轩发射而出。 陆情轩衣袖一拂,所有弓箭顿时在掉落在他身前三尺处。没有一支箭能近得他身。 听到“蛊”字,陆情轩确确实实是暴怒了,以至于失去理智,但在危险逼近的一刻他立刻恢复所有理智。 脖子上的钳制微松,幽兰若吸进大口的空气,吸得太猛,空气不受控制的从咽喉蹿进肺叶,她只感觉一阵难受,本来苍白的脸立即咳成紫红。 陆情轩收回大手,眼看幽兰若无力软到的身子跌坐在地,他伸出去的手只伸了半寸,随后再次收回,顺便退后一步。 幽兰若突然想笑,于是便也真的笑了。大笑声飘荡在千重峰顶,疯狂而凄凉,所有人,静静的看着她。瑕非心中全是担忧,修尧染了愤怒的眸子狠狠的瞪着陆情轩,但陆情轩一脸漠然,立在一旁,仿若冰雕。 笑了许久,笑得无力再笑,幽兰若终于不再笑了。她沉默着恢复些许气力,缓缓抬头望向陆情轩,“你想杀我?” 陆情轩沉默。 地上的石子咯得手疼,地上冰冷的凉意让幽兰若感觉很不舒服,现在她已经恢复力气可以爬起来了,但她不想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幽兰若阖上眼帘,仿佛不想再看陆情轩,仿佛心底全是难以承受的苦痛。 陆情轩依旧沉默无言。 “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能让你变成这样。那些言笑晏晏、信誓旦旦、情意绵绵,仿佛全都是在梦中。那些赌咒发誓、甜言蜜语言犹在耳,说话的人却已经翻脸不认。陆情轩,如果杀了我,可以让这些痛苦结束,那么请你再抬你的贵手,亲手结束我的生命。” 幽兰若睁开眼睛,视线所及处仍是陆情轩的身影,清华高贵的王孙公子没有传世的风流,只有浓浓的生人勿进的冷意。幽兰若从地上爬起来,再次靠近陆情轩。 下意识的,陆情轩后退一步。 幽兰若似视死如归,陆情轩退后一步,她上前一步,眼睛直直的看着他,四目相对,气息紧滞。 “身份,地位,立场,或者使命,都是借口,你就不能接受,我只是不喜欢你了吗?”良久,陆情轩冰凉的话语吐出。 “不能。”幽兰若摇头,“如果是真的不喜欢我,我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举动,也许是杀了你,也许是从此陌路,但是现在要我怎么杀了你呢?陌路更不可能!” “你,为什么这么执着。”陆情轩心底苦叹。他以为以她的骄傲,大约是会持剑相对的,因为对待背叛的人,任何人都有理由去恨,去泄恨,去复仇,去伤害,去杀人。 只是,他低估了她对他的喜欢,她没有恨,她不恨他,她对他的情意一如当初,哪怕他给了她再多的伤害。 “兰若,”陆情轩撇开脸,这个名字在无数的日夜,他只敢在梦中唤出,这两个字含了他多少的爱恨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生怕,再次唤出,他所有的爱恨如奔腾的河水再无法压制。而今唤出,那些深情厚谊微微波动,似山间的云雾,飘渺缭绕,他的心微乱。 幽兰若望着他,眸中的倔强不变,她听他道:“我的确还喜欢着你,伤害你的那些事身不由己。可那些事确确实实都是我做的,在我喜欢你的时候,尚且能如此伤害你,有朝一日我真的不喜欢你了,会做出怎样的举动,你想过吗?” “待到那一日,我也未必喜欢你了。我喜欢你的时候你能伤害我,我不喜欢你的时候能让你伤我一分?”幽兰若也撇开脸,这样的对话她不喜欢,这样的假设让她难受,“你曾说,喜欢是很短暂的事情。陆情轩,喜欢的时候都不在一起,到不喜欢的时候,岂不抱憾终身?” 陆情轩望着山间蒸腾的云雾,变幻消散,飘渺不定,他的声音也染上飘渺:“兰若,我喜欢你……不,我爱你,超乎你的想象,也超乎我的想象,我从没想过会如此爱一个人。” “从前,我的生命唯一的意义是守护东洛,守护陆家的江山,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只有这一个目的。我一直坚定着这个信念,直到看见你的第一眼。我想人世如此多诈,怎么还会有这样干净的一双眼睛。那是我第一次对守护东洛之外的事情产生兴趣。” “后来再见你,我才知道,这双眼睛不是天真不谙世事的干净,是看透人世沧桑不为所动的明净,在那颗小心脏中,有和我一样对一件事的坚定和执念,不管经历什么样的磨难都不会改变初衷。后来我无数次疑惑,那么小的小人儿怎么会有这样的一双眼睛,直到现在我也想不通。但当时我只想,将这双眼睛妥帖收藏,珍视。” 从未经历情事的他以为收藏一个人一颗心很简单,却没想过如此艰难。 第一次,他恨,因为爱一个人而恨,恨自己的身份和立场,还有一直坚持的信念。但再如何恨,他也无法动摇自己的信念和坚持。 他因为她体会爱,因为她体会恨,她全了他的七情六欲,他却不能回报她一分情意。 回忆往事,陆情轩身上的冷意难得降下些许。他看幽兰若的神色温柔如许,说出的话又绝情如斯。 “直到现在,你让我再也说不出有一天我会不爱你。但是,即便我这样爱你,我也不会娶你。”他的声音隐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暗,更多的却是坚定,“你早已想到,我的离开不是因为不爱,所以你穷追不舍,试图将那些横亘你我之间的阻碍摧毁。那些阻碍确确实实的存在那里,现在我告诉你,” 陆情轩向幽兰若靠近半步,两人的距离更近,在外人看来,仿佛亲密无间。 陆情轩的视线俯视而下,从这个角度,他可以看清幽兰若眸中所有的波动,他一字一顿道:“幽兰若,你永远也摧毁不了那些横亘在你我之间的阻碍。” 这算是陆情轩的心声吧。幽兰若一直安静的聆听,她的心境沉静如水,在陆情轩说出最后一句时,如水的镜面也未有丝毫波动。 陆情轩说的不错,她对于一件事,除非己心,任何外物都动摇不了。 “如果,我原谅,包容那些,横亘在你我之间无法摧毁的阻碍呢?”一个人的心有多宽广,才能不顾一切的爱另一个人,谁也不知道。 幽兰若痴痴的望着陆情轩,望着他仿若漩涡的深邃瞳眸,望着那深邃的漩涡中一缕青光破出,旋即破碎,散乱在漩涡中,带着漩涡消散于天地。 陆情轩转身,似不能承受幽兰若的赤忱。转到一半,他猛地飞身而起,朝着千重峰重重宫殿掠去,几个纵跃,从千重峰后崖消失。 幽兰若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安静矗立,良久,一滴水珠从谁的眼眶浸出,流过谁的脸颊,落入谁站的土地。 这样很好,不是吗? 至少,此行让陆情轩可以正视自己的内心,不再逃避了,值得安慰,也算不虚! 只是,为何心这么痛?还有,呼吸有点困难。 幽兰若甩甩脑袋,抬手抹去眼角的水痕。转身,朝着和陆情轩相反的方向行去。走过二十三步,走到悬崖边上。青天白日,云海蒸腾,茫茫天地浩大,一如人心无垠,却为何容不下两颗真心相依?是相爱太广博浩瀚? 连停顿也没有,幽兰若纵身跃下。身后,一片惊呼声连起。 幽兰若闭上眼睛,不听不看不想。全身心的感受重力作用下,不断加快的速度,耳旁的风呼啸。 陆情轩问她怎会知道他在这里,其实哪里有什么鸳鸯蛊。只是一种比蛊更神奇的直觉罢了。 当初离开晟京城,她临行前瞥到芳公主送给她的紫龙啸天珮,一时兴起,戴在身边。第二个月的某一天,她做了一个奇怪的梦,那是一个悲伤而愉悦的梦,梦中所历,梦醒已忘。 只是从那天开始,当她抚摸紫龙啸天珮时,会有很奇怪的感觉,想哭想笑,想怒想吼,想杀人想放火。更奇怪的是,每一次在她恼恨陆情轩太潇洒时,她轻抚紫龙啸天珮后,那种恼恨的情绪就会消失无踪。 转而心底浮出更深刻更浓烈的情愫,好似,玉佩中的紫龙,是有七情六欲的,每一种感情,都那么浓烈,她能感觉到他的感受。而那么多浓烈的感情,她常常觉得有一种遗失的 后来在江州,她在擂台上晕倒,醒来后身上换了一身喜服,紫龙啸天珮就不见了。给她换衣服的是陆情轩,想到芳公主谈起陆情轩对紫龙啸天珮的爱不释手,她也就没有追究陆情轩的不问自取。 但后来,陆情轩离开,她竟然能隐隐感觉到紫龙啸天珮所在的方向。 这一次,也是感觉到紫龙啸天珮在这一个方向,联想到之前打听到的星矢会社总部,她猜想陆情轩是来杀人了。 ------题外话------ 小龙:喔喔,终于等到我出场了。不用再万年寂寞空虚冷了~ 小珮:……(人家明明赔了你万万年~) 小龙:那一对太纠结了,要不要直接放个技能让他们生米煮成熟饭呢? 小珮:……(我们水*交融万万年你也没看到我的对你的心啊~) 【48】永不超生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星矢会社,处于大陆最东民风保守的东洛国人民或许很陌生,但是稍微在东陆十三国行走过的人,都很熟悉。 在东陆大地上,许多人对这个名字如雷贯耳。因为星矢会社,是东陆最大的商贾联盟,也是唯一的商贾联盟。星矢会社的掌舵人,传闻是漠国商贾,他富有的家财,可以将整个东陆买十次。 而还有一个传闻,在少数人中流传。 众所周知,当今东陆格局分五方十三国,各国泾渭分明,各制其下,互不侵犯,这是明面上的。据说在暗处,还有无数个看不见的地下势力。而这些地下势力,不论大小深浅,都与星矢会社有或多或少的关联,或得过星矢会社的恩惠,或欠下人情。 星矢会社虽不至于能统管所有五方十三国的地下组织,但若有号令,估计也不会有谁能拒绝。那些散布于天下的人情债一朝聚拢,所蕴含的力量真的是不可估量。 处于这样的地位,星矢会社将手脚伸到东洛国的第一个据点,护卫怎么会太弱?陆情轩以一己之力强悍对战由十八名顶级护卫组成的战阵,在幽兰若到来之前,已经战了两日两夜。 虽然幽兰若及时赶到,没有以比拼内力枯竭的早晚来决胜负,但是陆情轩也早已是元气大伤了。 千重峰的后峰,不似前峰的平坦,这是一个微微凸起的小土坡,小土坡散乱的分布着数块方形巨石,许是当初建造宫殿时剩下的基石。陆情轩站在其中一块巨石上,仿佛能感觉到巨石承受了万千打磨,以最完美的姿态将履行最神圣的使命时,却突遭遗弃的不甘和遗憾,还有隐隐的愤恨。 试问当你历经数年雕琢,终于成器,亦寻得明主,却被一朝弃之箱笼,理由是明主没有可与之搭配的衣衫。又或者苦心孤诣数十载,终于学富五车,打算报效家国,突然有人说你所学一无所用。那种抱憾的悲怆,大抵不是太容易承受的东西。 陆情轩落足巨石的瞬间,便已回转身,透过重重宫殿建筑,花木假山流水,从这个角度,陆情轩竟然可以清晰的看到呆立在广场中的幽兰若,看到幽兰若静立良久,一动不动,看到山风拂过她的发丝,带起美丽的弧度,看到她眼眶微微变红,然后一滴泪水浸出,划过脸颊的轨迹,仿佛经过漫长的时光,最后落下。 陆情轩看不到那滴泪水洒落的泥土,因为有太多花木遮挡,他伸出右手,摊平掌心,是承接的姿势,最后,却什么也没接到。 一瞬间,空落落的掌心变得更加空落落。他的心,因为有可容纳世间万物的宽广,所以在看不见世间万物时,显得愈加空旷。 指尖似有云雾缭绕,因为他看着是如此朦胧的形态。陆情轩是身子颤了颤,退后三步才勉强稳住。 再抬头,陆情轩眼睁睁看着幽兰若转身,决绝的往和他相反的方向大步离开,他终于闭眼,颀长的身躯直直往后躺倒。 他的身后,是悬空的悬崖。悬崖之下,云雾蒸腾,翻滚不息,似万年不变的劫难。 如果,真的是劫难,那就让我,坠入,永不超生吧。 雪色锦衣的男子,张开双臂,宽大的衣袖迎着逆风的浮力,和主人摊平在一个水平线上,从上方俯视,这似乎只是安详的沉睡的少年。他惬意的躺着白云之上,剑眉微皱,不过是嫌弃覆在身上的云被太厚。 幽兰若微微蹙眉,高空坠落的刺激似乎只是一瞬而已。 睁开眼睛,无力的看着捆在腰间的鞭绳,幽兰若很想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将之斩断。 可惜她不是陆情轩,没有随时随地软剑藏身的习惯,所以在想抽出软剑的时候,也抽不出来。而且,金鳞捆仙索,也不是什么剑都能砍断的。 当然,最重要的是,如果这根绳子断了,她将摔得粉身碎骨。 为了意气,让自己断气的事儿太傻,她可做不来。 “主子,您下次有惊人之举可否提前说一声,给点时间让属下等做好心理准备啊!”修尧将幽兰若放下,犹自惊魂未定。 慢上一息,幽兰若便可能香消玉殒,这惊魂,没三两天,是定不下的,修尧强忍着抚摸小心脏的冲动,幽怨的望着幽兰若。 幽兰若打了个哈欠,一边向之前停在山下的马车行去,一边呵呵笑道:“我这正是考验你们的应激能力啊!”声线温软而妩媚,丝毫看不出她是才受过情伤的女子。 修尧暗赞,伺候着幽兰若上车歇息,退出车厢靠在一旁等待同伴从千重峰上下来。 千重峰说高不高,也就六七百丈,对于轻功绝顶之辈这点高度完全是小菜一碟,修尧忖度着,轩世子只身一人,应该是艺高人胆大,独身飞上去的,这样的轻功,足以独步天下。他们此次带来的护卫,主要是擅长攻击,至于轻功,加起来也及不上轩世子吧? 好在,他们没有绝顶的轻功,却有最顶尖的装备。 啧啧看着同伴一一从千重峰降下,修尧再次对幽兰若的未卜先知心悦诚服。 瑕非一甩套在身上的奇怪布条,其实说布条,远比布条宽很多,有些像横幅,不过到底是什么东西她此刻是没空研究的,将布条扔在地上,瑕非飞快的奔向马车,“修尧大哥,小姐没事吧?” “没事,睡得很好。”看修尧一脸气定神闲,瑕非狐疑的爬进车厢,果然见到幽兰若安稳的睡颜,这才微松了口气。 掀开车帘看向修尧,一边后怕的拍拍胸口,一边跟他商量道:“修尧大哥,这些天一直赶路,小姐只怕早已累及,如今见了轩世子又受一番刺激,我们还是不要打扰让她好好休息吧。” 修尧赞同的点点头,“也好,九龙云车是聚数百名家工匠打造,用料和技艺都是当今天下最顶级的,即便行于山路也如履平地,小姐尽可在车内安睡。只是我们该往哪个方向出发呢?小姐先前也未有吩咐。” 在修尧看来,刚灭了千重峰的门,在人家山脚下光明正大的休憩是绝不可取的。 瑕非明白他的顾虑,想了想,提议道:“要不回晟京?晟京城最近局势不稳,最好还是由小姐回去亲自坐镇比较好。” 修尧赞同的点头,这个想法和他不谋而合。议定后,一行人立即沿着来时的路启程出发。 其实他们也没多忌讳死者亡灵,或者漏网之鱼寻仇滋扰,若如此,反而能将之一网打尽。只是,他们生怕幽兰若一时兴起,再来一次高空蹦极,他们的小心脏,承受不住。 盯着幽兰若安静的睡颜,瑕非微不可擦的叹息一声。就如此刻的行车,小姐用尽一切手段不惜任何代价改造身下卧具,只为能躺得更舒畅一点,但是命运总是尽可能的去残酷,小姐能改造身下的马车,却改变不了车下的崎岖道路。 纵然感觉不到颠簸,又要如何诓骗自己,行走的道路,畅通无阻? 命运啊,是谁都改变不了的。用看不见的姿态,奴役着天地万物。 瑕非叹息完,在车内储物格里找出两张帘子,悬挂在车厢两侧遮挡日光。幽兰若睡觉时不喜强光。此时日落西山的最后一幕,天际流云染光,缎织成霞,绝艳而唯美,但若是睡觉,这一刻的光,又怎么会被喜欢呢? 队伍行了不过一个时辰,天幕彻底沉下,一行人找了栖息的大树,稍作休整,分配轮流值守,修尧忘了眼车厢,决定还是不唤醒幽兰若,对瑕非道:“小姐估计明天早上才会醒,你就在车厢内陪她吧。” “嗯。”瑕非点点头,值夜的事儿,她确实插不上手。 只是,第二日从清晨一直到正午,修尧先是过两刻钟望一眼车厢,后来变成过一刻钟望两眼车厢,到一刻钟望了三眼的时候,修尧终于忍不住出声询问,“瑕非,小姐睡了快一日一夜,真的没事吗?” 瑕非揭开帘子露出个小脑袋,肯定道:“小姐睡得很香,嘴角偶尔还微微上翘,看来是梦到开心的事儿舍不得醒呢。” 修尧眉梢微微纠结,女人,真是看不懂,明明才被男人甩了,能安眠已是神奇,还能做美梦。 瑕非细心的整理好车帘,避免冷风吹进来,一回头,正对上幽兰若惺忪的睡眼微睁,诧异道:“小姐,您醒了?” 幽兰若眯了眯眼睛,揭开厚布窗帘,一缕强光瞬间从车窗照射进来,刺的眼角生疼。 幽兰若呆呆的望着车外倒退的花木鸟兽,大脑有一瞬间的停滞,一只胆大的山雀落在车厢上,不知死活的叽叽喳喳,修尧的金鳞捆仙索卷起一道风,正要飞袭过来,幽兰若突然扬声道:“停车!” 车外驾车的侍卫应声而停,修尧一夹马腹,驱马到车前,惊喜的望着车厢,“小姐,您终于醒了!” 幽兰若视线停在落于车窗的山雀,静静的盯着。她没有回答修尧的废话,只是盯着山雀的眼睛,渐渐变得空洞。 “我们,一直在行车?”幽兰若的声音有一丝颤抖,眸底,甚至染上了一种叫恐惧的东西。 瑕非微愣,不晓得小姐这是怎么了,但还是下意识的点点头。 幽兰若突然闭眼,声音颤抖得更加厉害,她哆嗦着唇艰难吐出一句话:“回千重峰,立刻!” 这道命令一下,瑕非修尧还有一干护卫皆是心头惴惴,他们的小姐素来是云淡风轻姿态优雅,即便被心爱之人再三抛弃,也未有一分焦灼失态,而此刻,他们没有得到她的许可便往回京的方向行进,她竟然暴怒至此…… 行车不过一个时辰,夜幕便彻底笼罩,但没有人说停下休息,因为幽兰若的双目睁大,死死的望着千重峰的方向,一眨不眨。 睁了一夜,幽兰若眼睛微微酸疼,在晨曦第一道清光洒下时,他们终于再次回到千重峰下,马车还未停稳,幽兰若便急急跳下,下令道:“所有人,立刻沿着千重峰山脚下搜寻三里之内的可疑痕迹。” 修尧一惊,所有人?那小姐的安危呢?在这荒山野岭? 在幽兰若凌厉的眸光逼视下,修尧带着三队护卫执行她诡异莫名的命令,终于在日影西移的第二刻钟,发现了千重峰三里内的唯一一处可疑痕迹——千重峰后崖下,看似大型野兽出没撕咬搏斗后,留下的数滩血迹。 修尧将草丛中发现的玉佩递给幽兰若,语音中是深深的自责和不忍:“小姐,并没有找到残肢断臂,从另一个角度来想,也许是好消息。” 怔怔的看着紫龙啸天珮,幽兰若只觉得头晕目眩,一时站立不稳。瑕非眼疾手快的扶住她,“小姐,一块玉佩和一点血迹而已,轩世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幽兰若突然闭眼,那一年陡然听说他在大荒原被困生死阵,生死未卜,她深恨自己力量太弱,无法救他于危难。所以她不惜一切的发展地下势力。到如今,她以为她已经很强大,原来还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在眼前遇害吗? 她怎么会强大?还是一直以来的骄傲自满? 如果真的强大,怎么会特特的赶来灭掉星矢会社在东洛的总部将之扼杀在尚未萌芽时?即便歌无欢亲来又如何,她便与他在东洛国土上拉开战争,正面一战,又有何惧? 如果真的强大,她怎么会容忍陆情轩一而再再而三的放弃她?他放弃她,若她痛苦,他的痛苦就是她的十倍。她阻止不得,便只能让自己少痛苦一点,告诉自己,其实陆情轩真的很潇洒很潇洒,不会为她心痛的。 如果真的强大,他们早已相依相偎,相携红尘,哪里还有这么多的艰难坎坷? 这一刻,幽兰若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什么叫肝胆俱裂! “歌无欢,如果陆情轩有什么不测,我幽兰若,定要踏平你的星矢会社,让你们,所有人给他陪葬!” ------题外话------ 小龙:虽然很想放个技能让若若和陆陆大团圆,但是游戏规则说不能开挂。 小佩:……(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49】狂蟒之灾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幽兰若的豪言壮语声线不高,却异常坚定。听在众人耳中,心头皆是一颤。龙虎相争,先伤的,必定是池鱼,这正是幽兰若一直避免与星矢会社正面冲突的原因,如今,她终于不再顾忌,决定放手一搏了吗? 瑕非只觉得小心脏最近接受的打击太多,颤啊颤的,都带上余震了。看周遭的静止的树木都觉得在颤抖。 与修尧对视一眼,瑕非硬着头皮上前代表众人说出心声:“小姐,此地有凶兽出没,实在不宜久留,不如您先上千重峰暂避,让庚丁和甲午两队去继续搜寻,可好?” 下千重峰时,他们将尸体和楼阁一把火烧了干净,瑕非开始后悔,早知道只烧尸体,不烧楼阁了。老实说,星矢会社区区一个分据点,房子建的美轮美奂,手笔真不小,放火的时候,她就觉得有点心疼。但是为免星矢会社卷土重来,只能忍痛烧掉。 幽兰若握着紫龙啸天珮,握紧,又摊开,再握紧,再摊开。 先前在千重峰上,陆情轩飞身离去,她感觉到紫龙啸天珮就在不远处,说明陆情轩也隐在暗处,未曾走远,后来沉睡时,她感觉到紫龙啸天珮一直在远离,以为是陆情轩离开了。她睡着,突然不想醒,想看一下,他可以离开多远。 但当她醒来时,发现自己一直在远离千重峰,而紫龙啸天珮竟似乎是静止在某处,顿时升起一股不祥的感觉。 没想到,果真出了事。 她怎么如此大意,歌无欢的手下怎么会有弱兵,陆情轩武功再好,又怎么能以一人之力对战十八人组成的精妙战阵而不受伤?她明明是来救他的啊,怎么会为一时意气就离开了呢? 幽兰若神色悲怆,眸底溢出苦痛。她怔怔的望着周遭草木,隆冬时节,深山里的草木枝叶落去一半,残留一半,挂在枝头,招摇得人心仓皇。幽兰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突然对着四周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喊道:“陆情轩!” “陆情轩!” “陆情轩!” “陆情轩!” …… 回应她的,只有无尽的回音。 和身后无尽担忧的眸光。 幽兰若怔怔的盯着紫龙啸天珮,先前相隔千里,她也能感应到它的异动,可是此刻握在手中,感应消失,紫龙啸天珮竟再无半丝动静。半透明的石头中,紫龙安静卷曲,周身的龙鳞偶尔反射出一缕金光,但紫龙周身的云雾,似乎更淡薄了一些。 瞥了眼三丈外的一块山岩,山岩表面光滑平坦,幽兰若举步朝山岩走去。她没指望喊一声,陆情轩便能出来,只是,喊出这一声,可让心底的郁结散开不少罢了。 将紫龙啸天珮立于山岩上,幽兰若闭眼,松手,再睁眼,盯着向左倒下的紫龙啸天珮,口气轻松得仿若玩笑,“刚才我默默祈祷,希望紫龙啸天珮能为我指引方向,去寻找陆情轩。若陆情轩安然无事,便安立不倒,若陆情轩在哪一方,便向哪一方倒下,如今倒向东方,”回身笑道:“你们说,我该选择哪一个方向呢?” 瑕非嘴角抽了抽,看着紫龙啸天珮椭圆的底部,嘴角动了动,没言声。她不晓得小姐什么时候开始迷信,对于素来不迷信鬼神的人,有朝一日有求于鬼神的不得不信,谁也不知道是真信还是假信。 修尧抬手抚去脑门上豆大的冷汗,再次提议道:“小姐,您先上千重峰暂避,令庚丁留下护卫您的安全,我带领其余人分四方搜寻吧!” 幽兰若摇摇头,捡起紫龙啸天珮揣进怀里,“与其相信神佛会眷顾赐福,我更相信神佛随时随地想降下磨难,紫龙啸天珮倒向东方,那么我就向西方寻找。你们分别向东、南、北搜寻。” 修尧不敢置信的望着幽兰若,严重怀疑自己刚才幻听了,结巴道:“小……小姐……您的意思是,一个人独身去寻轩世子?” 这深山中,还有可疑的大型野兽出没,小姐只是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啊! 幽兰若点点头,“以传信香为讯,谁找到陆情轩,便点燃传信香。其余人立刻赶过去。” 前世的她便经常野外冒险,行走在各种原始森林险峻山脉中,在今世虽无前世的高科技装备,她身陷大荒原时,也曾一个人独身穿越横跨四国的横山山脉,照样游刃有余,区区的天祁山,又何足挂齿? 修尧还欲再议,幽兰若挥手打断,决然道:“就这么决定,现在出发。” 说罢,向西大步迈开。不理会身后的不赞同和担忧,她懒散性格不过是伪装,但凡有决定,她一向是这么独裁的。 在深山行走,幽兰若头也不回的往前走,每遇到有岔路口,她便从怀中摸出紫龙啸天珮,仿照先前的方法,玉佩向哪边倒,她便选择另外一个方向。在将以玉佩选取方向十来次之后,天幕渐黑。 回头望一眼东方,千重峰云雾缭绕的峰尖还在视线内,幽兰若估算了一下,此处距离千重峰不超过十里,因为一边观察四周,一边搜寻痕迹,所以她的速度放得十分缓慢。而且走的也不完全是直线,若是现在往回赶,应该能在天黑之前回到千重峰。 但是三队护卫都未点燃传信香,说明他们没有陆情轩的下落,她有必要回去吗? 一边思忖着,一边抬眼瞅天色,幽兰若决定先不回去吧,她做这样的选择,其实是有深意的。 她虽生得高贵,养成一身傲气,但不得不承认,上天给她铺就的道路总是比别人坎坷。若前边的路能崎岖九分,上天一定不会让它只崎岖八分。她和陆情轩两情相悦,相悦有多深,前路的险阻就有多艰险。 这是历经这么多磨难后,幽兰若总结出来的心得。 所以她选择独身一人前行,与其再畏惧躲避前方的磨难,不如昂首挺胸的坦然面对。 山脉后最后一丝天光越来越弱,幽兰若正昂首挺胸的行走空寂的深山老林,突然一顿,四周似乎,寂静得有点诡异。驻足凝听,竟然连一片树叶的震动的声音也无,幽兰若心中一凛,一股不祥的感觉蓦地萦绕心头挥之不去。 她的死亡,她经历过,他的死亡,她也经历过,这世间还有什么更让她害怕的呢? 幽兰若旋即一笑,甩甩头,将莫名升起的不祥之感甩出脑袋。若能找到陆情轩,不祥便不祥吧。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是比陆情轩真的遭遇不测更可怕的呢? 放下疑虑,幽兰若不禁失笑,深山夜行,难道还能有吉祥的感觉吗?迈开脚步,继续前行,只是刚行过三步,她后脑勺蓦地一冷,下意识的回头,一股腥风迎面扑来,接着,幽兰若失去了意识。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瞬,幽兰若没有想象中的害怕和畏惧,面对危险,她素来是淡定的,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只身闯深山,又何妨临危不惧? 她淡定的想着,已经陷入了绝境中的绝境,这贼老天还有什么招数没能使出来? 若这一回它真的黔驴技穷了,那么,当她醒来时,睁开眼睛是否就能看到陆情轩了? 想完,幽兰若安心惬意的睡了过去。 天祁山脉,层林遮掩的某一处山洞底部,陆情轩苦笑着摇摇头,有朝一日,他竟然会沦落至此吗? 从千重峰跳下,他当然不会傻到真的跳崖,以他的轻功,连着上下三五个来回完全是小菜一碟。只是先去对战星矢会社的护山战阵,他耗去太多真元,掉落一半高度时,他已恢复理智运功稳住身形,却仍旧在离地面还有二十丈的高度真气不济,力竭落下。 真的是力竭吗?也许不是,若再运一运力,也许能运出残存的真元。不过想着,二十丈的高度,也不算高,摔下去不至于丧命,顶多是**受点苦痛,正好缓解心底的伤痛。 然后他重重的砸在地面,溅起层层泥土,他的小腿咯在一块山岩上,腿骨毫无意外的碎裂成片。 陆情轩突然捡起身边一块石子狠狠的砸向山洞石壁,“嘭”的一声回响在狭窄的山洞里,石子撞上石壁后碎成更小的石子,洒落在山洞角落。 以他的本事,即便腿骨碎裂,在深山老林也可来去自如,却没想到,刚站起来,就与一条巨蟒遇个正着,他真元枯竭,腿骨受伤,行动不便,如何是对手?才历情伤,又落蛇口,真真时运不济! 好在用师门秘法龟息假死,骗过巨蟒,却未料到巨蟒并未立即将他吞入腹中,反而将他带到此处。 陆情轩苦叹着再次运气,真元恢复不到一层。巨蟒将他带回,不知何故又离开巢穴。他想逃脱,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只是,山洞中并无可攀附之物,以掌力拍击洞壁获得推力,耗费的真元更多更快,若真元耗完,还未出洞,那他只能…… 爬了! 被巨蟒掳回来时,他记得这山洞似乎挺长的…… 苦笑这摇摇头,事到如今,只能放手一搏,否则巨蟒回到巢穴,逃脱的机会更小。 不再犹豫,陆情轩挥手拍击洞壁,巨大的力道反弹,带着他的身子向前方飞出一丈,紧接着又拍出数掌,飘逸的身形飞速向上,朝着洞外飞去。 爬就爬吧,为了生存,草根都吃过,还怕丢仪态风度?他又不是那些金殿御阶下的老古董,行事中规中矩,一堆教条束缚,简直是自找麻烦! 若果真的葬身蛇腹,别说收尸的人,连报讯回去的人都没有,从此他陆情轩就真正的销声匿迹于天地,他不能死得这么窝囊! 最重要的是,他心里还有个人,让他牵挂。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50】同生共死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来不及止血,趁着巨蟒身躯微滞被血腥吸引的瞬间,陆情轩飞身跃起,抢过幽兰若飞速向山洞内部滚下去。 陆情轩闭眼,灌注全身真元在右手,一掌击出,击在抬起的左臂上,臂膀应声断裂,飞出,直直砸在六丈外巨蟒的大脑袋上。 陆情轩的心脏狠狠的跳动着,他能感觉到心跳的节奏,却忽觉此刻天地,万籁寂静。 陆情轩大惊失色,幽兰若砸上的洞壁和自己身后的洞壁正好相对,他们两现在隔着一个山洞!山洞内光滑无物,怡情剑在三丈外,自己腿脚不便,追赶不及,巨蟒张开的血盆大口就要咬上幽兰若的脖子…… 扭转蛇头,巨蟒似乎感觉这个猎物更好享用,蛇头上斗大双眼幽光一闪,抛开好不容易制服的陆情轩,向幽兰若游过去。 只是冲到一半,巨蟒背着身尾部一扫,她顿时整个人都飞了出去,重重的砸在山洞石壁上,又重重的落在地面上,两处都是坚硬的岩石,幽兰若只感觉全身的骨头似乎都裂了,每一寸肌肤都疼得难以忍受,连动一下都困难,更别提战斗力了! 巨蟒嘶嘶吐着蛇信似乎是战胜的欢快,自得的靠近陆情轩张开巨口,幽兰若大惊,立刻从地上爬起来不顾一切向陆情轩冲过去。 正此时,陆情轩后退的势能散尽,跌落在地。 巨蟒尾部一卷,避过直直刺过去的软剑,一拍,陆情轩直觉手部发麻,虎口裂开,怡情剑被震飞掉落在三丈外。 “铛!” 陆情轩慌忙出掌,一掌拍下,接着反弹的力道向后退开,刚退开半丈,蛇尾紧随袭来,陆情轩眸光微冷,手中软剑灌注全部力道,向前刺出。 不过巨蟒一时半会儿也未能有下一步动作,大约是感觉猎物拿着的铁器太碍眼,巨蟒尾部突然用力一甩,然后一松,陆情轩顿时被抛在半空,悬空的身子无从借力,还未稳住,巨蟒的尾部又再次卷来,巨大的力道似带携了排山倒海的气势。 可惜攻击力从来不因为好看便有所加持,没有真元灌注,怡情剑锋利无匹的剑刃只是削掉了巨蟒几片鳞甲,对皮糙肉厚的巨蟒来说,实在是不痛不痒。 陆情轩虽然被巨蟒缠住,但手中怡情剑灵活得舞出各种剑招,刺啦啦击在巨蟒的身上,剑光流转,绚烂夺目,眼花缭乱,煞是好看。 所谓生不同衾死同穴?要不要这么悲催?真是欲哭无泪! 天杀的,他们这次难道要双双葬身蛇腹? 天杀的,她怎么没吸取上次的教训好好给他补补钙? 天杀的,他的右腿又骨折了。 一眼,幽兰若瞬间明白了他话中的含义。 幽兰若还没明白他的意思,忽然感觉身上一轻,陆情轩的身躯以一个美丽而诡异的弧度离开自己,缓缓升起,他的腰间,缠绕着巨蟒粗壮的蛇尾。似是拦腰断成两截,上半截利索的抽出随身软剑舞出一连串剑花,紧密的圈在巨蟒蛇头上方,下半截一条腿自然的弯曲,一条腿自然的垂下。 “你高兴得太早了。”陆情轩的声线一如既往的清冷镇静,方才的焦灼急迫,仿佛并未存在过。 正如一个吝啬的财主,在欠债人最后一次借债时的豪迈,待欠债人一命呜呼后持着欠条收割欠债人死亡带来的最大利益。 愉悦的欢呼声似山涧清泉哗哗涤荡,陆情轩心底无奈的苦笑一声,幽兰若前一句是什么意思他不太懂,后一句的意思他大致是明了的。高高在上的天神,对于凡人的愿望,在凡人临死前,总是特别慷慨大方的。 “陆情轩,这回耶和华的办事效率竟猛然提高这么多,”幽兰若微抬头惊喜的望着覆在身上的男子,欢喜道:“你知道吗,一个时辰前,我想也许睁开眼睛你就会出现在我的面前,一个时辰后,我睁开眼睛,竟然真的就看见你了,哈哈!” 熟悉的气息缠绕过来,劫后余生的幽兰若一时有想哭的冲动,却最终被强烈的欢喜死死压下。 下一瞬,幽兰若看见距离面门不过一寸的血盆大口,在“嘭”的一声后,蛇身飞速远离。她被一个温暖的身躯带着在地上一滚,顿时与巨蟒拉开了六丈距离。 千钧一发之际,幽兰若睁着眼睛死死的盯着巨蟒狰狞的蛇头,此刻她已经完全失去了殊死搏斗的先机,面临葬身蛇腹的危险,她竟不知该如何反应了。 这一刻,生死只在一瞬! 短短的一刹那,她的心境经历了巨大的变换,也正是这一刻,她忘记了躲避巨蟒的攻击,眸底清晰的倒映着巨蟒的血盆大口,越来越近,蛇口中尖细的牙齿泛着幽光,仿佛下一瞬,便要扎进猎物的血肉中。 幽兰若瞪大眼睛,万万没想到这个时候陆情轩会出现,随即心头涌上狂喜,接着又是喜忧参半,一瞬后,又恢复了满心的喜悦。 听闻惊呼,幽兰若根本来不及思考,几乎是下意识的睁开眼睛,这个声音让她魂牵梦萦,但她不至于在濒临死亡的就分不清是真是幻。 声波扩散开,荡在洞壁又弹回来,一声声回音,似不真切。 “兰若!” 感觉腥臭的气息越来越近,幽兰若全身都在蓄力,正蓄势待发之时,一声满含惊惧和焦急的惊呼陡然在山洞内响起。 另外,这个愿望不能太长,因为她不确定被吞进蛇腹后还有多少时间可以用来祈祷,并且,这个愿望的力度必须足够,不能浪费。 另一边,她思忖着如果逃生失败,要不要给下辈子想个一个愿望,立马祈祷。 藏在袖子底下的手臂缓缓改变方位,幽兰若一边回忆着刚才打量的山洞大致形状,计算着从什么角度翻身,以何种轨迹可以避过巨蟒的第一回击,争取第二回击到来时的下个动作,她没有武功,前世的格斗技巧未必能抵多大用,但不能完全不用不是?坐以待毙是很蠢的行为,殊死一搏至少还有一线生机。 幽兰若心底不禁苦叹不止,上帝不是瞌睡,只是业务比较繁忙,办事效率有点低,低到将信徒上一辈子的祈祷放在下辈子实现而已。 最后踏出森林时走出了一百米还在一步三回头的遗憾,森蚺呢森蚺呢?上帝瞌睡了吗? 忆起前世和狐朋狗友背着最先进的装备,走在热带雨林中,讨论起新上映的《狂蟒之灾》,她记得当时大家一致将影片夸张的特写批了个狗血淋头,然后豪情壮志的祈求上帝,在前方放一条森蚺吧,我们饿了想吃蛇肉! 那嘶嘶嘶近在耳际的蛇信听得幽兰若毛骨悚然,这一刻,她竟然不想睁开眼睛。 幽兰若暗暗焦急的不行,正此时,忽觉又是一股腥风袭来,不用睁眼也知道,定然是巨蟒张开血盆大口当头罩下来了。 更重要的是,她还没见到陆情轩,还不知道他的生死。 不行,那太窝囊了! 到了黄泉路上,遇见父亲,难道要告诉他,他的女儿本事足以横行天下,却栽在一条畜生口中? 幽兰若心底升起一股焦灼,难道真要葬身蛇腹? 怎么办呢? 藏在身上的传信香已经弄丢了,即便在,也没时间点燃,更没时间去等救援。 幽兰若闭上眼睛,单眼睁开太久,有些酸。她泄气的发现,此刻的危机完全无解。 幽兰若心底再次沉下一分,蛇类冬天是要冬眠的,抛开东洛气候整个儿处于温带不说,这条巨蟒在冬天出来捕食,在接近零度的气温里行动自如,这,委实诡异! 巨蟒属蛇类,生活在热带雨林或亚热带森林,杂食,可吞食与体积相等或稍重的食物。攻击敌人时,以身体缠住对方,至血液流动停止。饱食后,可数周不食。 身前的巨蟒长达三丈,身上的鳞片翻着幽幽绿光,看一眼,心底碜一分。幽兰若脑中飞速的翻阅前世的丛林逃生法则。 她瞧瞧睁开头发覆盖的右眼,透过发丝观察周围环境,这里是一个宽阔的山洞,洞壁光滑,连苔藓也没长一片,地面和洞壁一样光滑无物,她心底微沉,这说明她什么武器也借助不得。虽然有两块小石子铺在地上,对巨蟒也未必有攻击力,反而会咯得她身子疼,但是半枚攻击物也没有,她觉得安全感这个词从她的词典彻底消失了。 幽兰若其实早已经醒了,巨蟒将她掳回来扔在地上的那一刻,地上冰冷的温度传递到身上,刺骨的冷意让她瞬间恢复意识。 即便是幽兰若的尸体,他也不可能容忍巨蟒侵犯。若她已死,他便拼尽一条性命,斩了巨蟒,为她报仇吧。 此刻,他再无法冷眼旁边坐视不理? 烈火底下,是慌乱的恐惧,他无法想象十丈外躺着的若是幽兰若的尸体,他要如何踏出洞外。恐惧催生出更深的怒意,陆情轩眼底的怒火高高燃起,足有滔天之势。 突兀的,陆情轩心似被人用铁杵狠狠的拍击了一下,痛得他险些窒息。随即,他眸底燃气熊熊烈火。 那张容颜上沾了尘土,光洁的额头上贴了亮片碎草叶,束发的玉钗不知所踪,发髻散下来,青丝披散遮了半边脸颊,鹅黄色的襦裙沾满污渍,染就怪异的图案,她整个人显得脏兮兮的,放佛难民窟里拎出来的,但他一眼就将她认了出来。 正此时,巨蟒的硕大的身躯又开始游动,它一离开,先前遮挡的猎物立刻呈现在视线所及处,陆情轩后退的动作一滞,眸底的冷冽瞬间变成惊骇,他不敢置信的盯着那张朝思暮想,熟悉到刻入骨髓,融入灵魂的容颜。 无声后退,陆情轩冷冷窥视,决定不作理会,赶紧恢复真元要紧。 谁都不想冷漠,当世事太过沉重,沉重到仅凭人的身躯承受不住时,许多时候,便不得不选择冷漠。选择冷漠,也不是就可以减轻生命的承负,只是在承受不住时,让自己稍微好受一点罢了。 而且,巨蟒进食后会有一段休眠时间,他可趁着这段时间恢复真元,或者无声逃离,这于他的逃生,都大大有益。 陆情轩眼眸冷了冷,此刻自己尚且自顾不暇,为一个不知生死的同类去冒险,稍不注意就可能搭上自己的命,他没那么高尚的情操! 那猎物是一个人,陆情轩眸光缩了缩,巨蟒立起的身躯遮挡了大部分视线,他只能看见那和他一般时运不济的倒霉鬼的两条腿,腿纤细修长,似乎是个女人,脚下的鞋子已经不见,大约是被猎回的路上弄丢的,脚踝处有一滩血迹,呈鲜红色,看来不久前这还是一个活人,此刻是人是鬼,却无从探究了。 探头一望,却见洞口离此处不过二十余丈,巨蟒此刻正守在十余丈处,巨大的身躯盘成一圈,尾部时不时向左摆动一下,又向右摆动一下。巨大的蛇头背对着陆情轩的方向盯着身前新猎捕的猎物。 陆情轩屏气凝神静听一会儿,巨蟒一直在洞口来回游荡,似乎暂无进洞的意思。他想了想,随即轻手轻脚的向山洞最后一个拐角爬去。 若再慢一步,收势不住定会撞上巨蟒,他刚刚从洞穴底部千辛万苦的飞出来,真元即将耗尽,在山洞内定然不是巨蟒的对手。可别费尽力气,最后却是迫不及待的自己送到巨蟒蛇口下,那就太悲催了。 眼看就可跃出山洞,一条水桶粗细的蛇尾在亮光下悠悠一摆,陆情轩向身后洞壁拍出的手掌硬生生转了个方向,向身前洞壁拍下,身子堪堪倒退回洞内两丈。 只是生活中所有的事,都喜欢出点意外,让人措手不及。 陆情轩一边哀叹着时运不济,流年不利,一边用双手丈量蟒蛇的巢穴深远,在看到前方微亮的洞口,心底缓缓的舒了一口气。凭借剩余的真元,若无意外,应该可以飞出山洞,不必用爬了。只要出了山洞,以他现在的真元,那巨蟒就奈何不得他了。 巨蟒身长三丈,所居住的洞穴弯弯绕绕起起伏伏竟然有数千丈深,着实令人惊异。 路有多长,只有用双脚丈量过,才能真正的清楚明白。 【51】生死相随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51】 山洞是斜向下延伸,在重力势能的作用下,幽兰若和陆情轩顿时如一截滚木嚯嚯的向山腹深洞滚下去。 陆情轩将幽兰若紧紧的抱在怀中,用结实的身躯为她遮挡,尽可能的避免她受到坚硬撞击。但下落的速度越来越快,他护得再严实,幽兰若也不免被地上凸出的岩石咯伤。 这些皆是皮外伤,倒不是难以忍受,最让幽兰若无法忍受的是强烈的重力势能带来的撕扯着五脏翻滚,她觉得血液似乎都快破体而出,一阵一阵的头晕目眩侵蚀着理智,没多久,幽兰若便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也不知过了多久,幽兰若睁开眼睛,四周一片幽暗,不远处的虚空悬浮着成百上千的萤火虫,幽光一闪,一闪,迷离,幽静,仿若遥远的星空,带着神秘和诱惑,幽兰若脑中一片懵懂,一时不知今夕何夕。 “醒了?”一道不高不低,带点无力的轻缓男音破空,碎了一片幽寂。 幽兰若应声而起,瞬间恢复了所有的回忆和理智,知道今年是文德二十年,正月末尾。她再抬眼,刚才一片神秘的寂静更加神秘,虚空不是虚空,是石壁,悬浮的萤火虫不是悬浮,也不是萤火虫,是附着在石壁上的神秘苔藓。幽兰若从未见过会发光的苔藓,她好奇的睁大眼睛。 她记得她被巨蟒所掳,后来陆情轩突然出现,再然后他们两人都不敌,她先失去战斗力,浑身每一寸骨头都似碎裂的痛楚稍稍缓解,便见巨蟒张开血盆大口游过来,在靠近她三尺处又停下,转身改了方向,接着她被陆情轩拉入怀中,不停的滚啊滚…… 滚着滚着,就失去了意识。 哦,失去意识之前,她想着,这真是一件足以让人称之为遗憾的事情——在错的地方,做朝思暮想的事情。 “这是洞穴底部?”幽兰若扭头望着身后的陆情轩,陆情轩靠着山洞石壁上,他身后的石壁上也密布着那种神奇的发着淡淡幽光的苔藓,幽光映着如玉的绝色容颜,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魅惑,而她靠着陆情轩身上,此刻的姿势,又让魅惑直接升级为诱惑。 幽兰若吞了吞口水,撇开脸不看陆情轩,找话题道:“我记得我们是往山洞内部滚的,这里,难道是巨蟒的巢穴?”幽兰若突然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陆情轩,“我们跑到巨蟒的巢穴里躲避巨蟒的猎杀?” 当时的情况,他们一个战斗力不足,一个完全丧失行动力,迫于无奈选择借住重力势能逃生,但逃生的方向是绝地,这和换个死法换个时间去死有什么区别? “我在半途布置了阵法,巨蟒一时半会是闯不进来的。”面对幽兰若的疑问,陆情轩神色淡淡,无喜无悲。 一边护着她一边往下掉一边还抽出功夫布置阵法,还是在废了一条腿的情况下,幽兰若表示对陆情轩的应变能力十分佩服。 “巨蟒闯不进来,我们也出不去,你的腿一时半会儿好不了,这里没有食物更没有药物,很快我们感觉到饥饿的。”幽兰若分析着此时处境,眼睛转啊转,突然瞥到山洞石壁上的苔藓,这个可以充饥吗? “有毒的。”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陆情轩一眼就猜到她的想法,冷冷的吐出三个字。幽深山洞,巨蟒巢穴,生长的神奇苔藓,亏幽兰若想得出来! 幽兰若泄气的垂下脑袋,森林中颜色鲜艳美丽的事物通常是有毒的,这里的苔藓没有颜色,但自身能发出美丽的光泽,怎么可能会无毒呢?垂下的视线自然的落在陆情轩的右腿上,她睁大眼睛死死的盯着,眸光灼灼,神色复杂。 这条腿修长结实,紧身的雪锦长裤已经被尘埃染成了褐色,包裹着的小腿肌肉紧致,线条流畅。本该是最坚韧有力,却在关键时刻报废。 “不用担心,很快就会康复……” “我是在想,你骨头为什么会这么脆弱?”幽兰若一直以为骨头和骨气是成正比的,难道其实是成反比的? 那句“我的复原能力较常人更快”硬生生卡在陆情轩的喉咙里。好吧,是他自作多情了。 “我幼年体弱多病,有一次迷路晕倒在雪地中,双腿被积雪覆盖了两个时辰。”陆情轩的声音清淡如水,多年前的一场宫廷恩怨仿佛遇害的那个不是他。 幽兰若唏嘘,皇族的荣华,果然是踏着刀刃在享受。也怪不得那些尊极荣极的上位者总是放纵己心,全无道德可言。 不过现在也不是忧心这些的时候,还是解决眼前的困境比较务实。“那现在怎么办?”幽兰若转身望着陆情轩,难得露出苦恼的表情。传信香早就掉了,否则这个时候点燃,可谓有用至极。 陆情轩视线落在幽兰若皱起的眉梢上,想抬手去抚,却已无力。半晌,他低沉的声音响起:“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真的死在这里。”幽兰若点头,这个她没怀疑过。 “莫非你已经通知了救援?”幽兰若眼睛闪闪发光,一时竟比山洞石壁上的苔藓还耀眼。 陆情轩移开视线,似在思索什么。 幽兰若突然伸手越过他的肩头去摘他身后石壁上的苔藓,苔藓的太高,幽兰若半侧着身勾不到,她手再用力伸了伸,再伸了伸,一个不小心没稳住,失去平衡的身体立即往一边倾倒。 幽兰若下意识的去抓陆情轩的胳膊意图稳住倾斜的身体,然后,她的手,落了个空,空…… 虽然陆情轩在一瞬间移动的身体的弧度,避免幽兰若撞到石壁上,但幽兰若还是结实的撞在了他坚硬的胸腔上。 陆情轩一声闷哼,是胸腔被猛然撞击的痛呼。 幽兰若一声呜呜,是鼻子被坚硬撞击的哀呼 顾不得鼻子有没有被撞扁,幽兰若一个翻身从陆情轩怀中跳出,在他身侧蹲下,拉着空荡荡的袖子仔细翻找,又将他上半身来来回回仔细摸了数遍,陆情轩一直安静的靠在石壁上淡淡的看着她。 “你的,你的左胳膊呢?”幽兰若愣愣的抬头,艰难的问出。 先前陆情轩断臂时,巨蟒的巨大的身形挡住了她的视线,后来陆情轩封住穴道,及时止血,此刻,他的衣袖上甚至没有染上半滴鲜血。 幽兰若一直闻到身旁有淡淡的血腥味,她以为那是巨蟒巢穴的腥味,不曾在意。 她怔怔的看着陆情轩空荡荡的的衣袖,颓然跌坐在地。 “一条胳膊,换两条命,很值。”陆情轩的声音始终清淡,即使是面对断臂,他也可以如此无畏。 幽兰若“呵”一声失笑的摇摇头,“在生死面前,*的痛楚是不算什么。”陆情轩都没纠结,她再纠结不是徒添伤感?旋即盯着陆情轩用轻松的语气说道:“我只是没想到,以后会嫁一个残疾人士。一时有点难以接受,接受。呵呵。” 呵呵笑着调整了个坐姿,和陆情轩一起靠着山洞石壁上。石壁竟然一点也不凉,微微有点暖,真是神奇。 这是巨蟒的巢穴,难怪巨蟒可以在寒冬出入猎食,原来是运气不好,寻了个风水差到极点的洞穴为巢。 陆情轩撇开视线,没接话。过了一会儿,缓缓道:“从洞穴深处往外,我一共布置了七个阵法,前边三个,估计巨蟒已经毁了两个,第四个可以困住它的时间最长。届时我入阵引开它,你从旁边绕开,出阵后一直沿着山洞往上走,大约走一个时辰就能离开山洞,出去后,”陆情轩看着幽兰若,“你应该有办法联系到救援,然后带足人马再回来解决巨蟒,将我救出。” 幽兰若目光一直闪闪,眸底闪耀的光华似星似月,听到最后一句更爆发出似日耀眼的精光,这个计策堪称绝妙,她一出去估计就能在最快的时间里找到修尧,三队配备精良的护卫,区区一条巨蟒何足挂齿! 她灼灼的望着献计人,兴奋道:“嗯!你引开巨蟒,我先出去,带了援军回来制服巨蟒,然后是将巨蟒剖开,从它肚子把你救出来?”她啧啧两声,“不知那时你被巨蟒的胃液消化成什么样子,我是就着残存的肢体将你入殓呢还是把巨蟒也和你一起入殓,毕竟它消化了你的血肉。不过这都不算太难以取决,” 她顿了一下,神情愈加兴奋,“帮你收好尸,我回晟京城面对等急了的父亲,是嫁给温和正派谦谦君子的青梅竹马少倾表兄呢,还是继续勾搭风流盖世的莫让大少,又或者是奇货可居的诺斓小生?哎,真是好为难,”她一点不为难的望着陆情轩,“青梅竹马毕竟有自幼情分垫着,少倾表兄定然爱我如珠如宝,风流大少虽然太过不羁,但认真调教一番也自有可取之处,小诺斓性子沉闷了些,花点心思开导开导,也不算难……” 幽兰若笑得春风荡漾,对未来的人生蓝图构筑充满了激情。 陆情轩喉头动了动,最终还是将话咽了回去,但幽兰若望着他的目光灼灼一直未曾收回。 默了一下,陆情轩沉静如水的声音低低的响起:“你的选择,总是你的自由。只是,如果你仍然选择和皇族打交道,诺斓或者阿让,”他顿了顿,认真的看着幽兰若:“将你的第一个儿子过继到安王府。安王府的地位和权利,你都有所猜测,你去寻莫让,他会告诉你最详细的暗桩分布。将来,让你的儿子来延续承接安王府这三个字吧。” 似笑了一声,又似叹了一声,陆情轩神情微微恍惚,他的声线再次低下一个分贝:“届时,你便是谎称那是我的儿子也是可以的……” “你做梦!”幽兰若一直定定的看着他,到此时终于忍无可忍怒吼出声。 “我的儿子,我自然是因为爱他才会生下他,我岂会让他去为别人的家族奉献一生?”幽兰若呼吸急促,脸上难掩愤怒之色,“为一个莫名其妙的使命,断送一生的自由?连爱一个人都不能随心所欲,做的每一件事都有顾忌,甚至连生死都不能由着自己?我才不会这样对待我的……” 陆情轩微怔,神色瞬间黯淡。 幽兰若的愤怒一滞,突然想起了什么,望着陆情轩的黯淡的神色,脸上的愤怒渐渐消散。 “你是一个好母亲。”良久,陆情轩再次出声,嗓音清淡,“是我太冒昧了。” “我不会走的。”幽兰若突然收了所有的喜怒,神色淡然。 “你说什么?”陆情轩微愣。 “我说,”幽兰若一字一顿,“我不会抛下心爱的男人独自逃生。” 早料到她不会轻易被他说服,只是她没表态,他总抱着一丝希望。然而那丝希望若实现,也不知到底会不会失望。 陆情轩叹口气,“你不走,我们会一起被饿死在巨蟒的巢穴。” 闯入第五个阵法,巨蟒会被彻底困在阵法中,但他们也没有办法绕过巨蟒逃生,巨蟒饿死之前,他们会被先饿死,这是一个死局。 幽兰若偏头看向陆情轩,突然笑问道:“当时巨蟒未曾发现你,你为什么要跳出来?那个时候你的腿骨已经摔断了,明知道不敌,还跑出来送死?” 陆情轩沉默,那种时候,还有多余的理智权衡这些? “呵。”幽兰若微微一笑,没有再问,“我不走,要生,我们就一起生,要死,我们就一起死。” 【52】不离不弃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陆情轩浑身一震,脸上神色变幻不定,震惊、愤怒、欣慰、不赞同一一闪过,最终却只是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兰若,我已经是废人,你还有大好年华,又何必为我断送在这深山蛇洞中。” 幽兰若不停的调整靠在石壁上的姿势,以寻求最舒坦的角度,不理会身侧这个废话连篇的男人。 然后她发现不管用从什么角度以什么姿势靠在石壁上,都很不怎么好受。最后,她发现还是靠在男人的胸膛上最为舒服。如果他的胳膊圈在腰上,就更完美了。可惜他的胳膊…… 这样想着,幽兰若突然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 当初九岁的陆情轩的因为从父母口中得知陈年秘辛,一时难以接受离家出走。如今断臂一样是难以接受的事情,陆情轩此时的淡定不在乎难道都是装的?其实他的内心很在意? “陆情轩,反正我不打算走了,也许很快我们就会一起死在这里,”幽兰若的脑袋从陆情轩的胸膛上抬起半尺,煜煜的望着他:“临死前做点什么吧?尽量让今生减少一些遗憾。要不,我们把天地拜了?”从前听说,许多人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实现的愿望,在某个搞错的以为自己快死了的时刻,呼啦啦吐出一堆心声,最后竟然把那些自以为绝无可能的愿望都实现了。 幽兰若此时是这种想法,到底还有没有机会活着出去先不论,临死前能实现一个愿望,也可以含笑九泉,不用落得死不瞑目了。 “如果,能顺便把房洞了就更好了。”幽兰若嘴角噙着如沐春风的笑,补充道。 陆情轩瞧着幽兰若脸上的笑,眸光幽幽,嘴唇动了动,又动了动,半晌低声吐出几个字:“我没力气。” 幽兰若笑着,笑着,僵了。 心底准备的一千种说服陆情轩的说辞轰然碎了一地,一片一片,似雪花,落在地上还蹦两下。 “你指的是洞房还是拜天地?”幽兰若咬着牙,每一个字都似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若是别人,遇到这种情况要么愤恨要么害羞去了,偏偏她不是别人,偏偏她厚颜无耻到可以不死心的一问再问。 “如果指的是拜天地,那咱们可以先越过,如果指的是洞房,那么咱们也可以先放一放……” “都没力气。” 陆情轩说得很慷慨无畏,幽兰若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她眸底蓦然燃起愤怒的火焰,骗鬼吧!她在上千重峰之前未雨绸缪的饱餐一顿,接着睡了一日,又立即回身赶回千重峰,傻傻的在深林转了一天到处找人,到现在也整整两天颗粒未进,也不至于就没洞房的力气了! 他一个大男人,好意思! 陆情轩诚然好意思,连这么难以启齿的借口都能搬出来,幽兰若再怒,也不能就着这个话题和他讨论一场鱼水之欢耗费的力气有几何。 幽兰若恹恹的靠回石壁,捡起身边的一块小石子,用力掷出,小石子碰击在对面石壁上,又弹回,落在地上。幽兰若又捡起一块,乐此不疲的玩着。 “省电力气,也许你能支撑更久。”陆情轩睨她一眼,状似奉劝道。 掷出的手僵在半空,幽兰若偏头看陆情轩,突然发现从醒来到现在,貌似他一直没有移动过,除了先前,她身体倾倒时,他侧身帮她稳住身形。难道真如他所说,力竭了? 幽兰若难得良心发现的想起,先前滚落洞内时,是陆情轩一直护着她,掌握方向,尽力平衡两人的身体,他说往外走要走一个时辰,这样说来山洞不是一般的深,他耗尽了力气也情有可原。 幽兰若两只眼睛闪耀着灼灼光华,她突然凑过来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盯着陆情轩一直古井无波的脸,神秘兮兮道:“陆情轩,你知道什么运动最耗费体力吗?” 山洞曲折延伸,深入地底,四周地热熏蒸着山洞石壁微暖,陆情轩却突然觉得脖子后面一凉,他微微后仰,奈何身后就是石壁,不过半尺就抵在了石壁上,石壁传递微暖,陆情轩却觉得后颈似乎更凉了。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近在咫尺的幽兰若。 幽兰若再次上前,将两人距离拉得更近,一只手干脆撑在石壁上,从后面看,就是她半圈着陆情轩,如果另一只手去抬陆情轩的下巴,那就是十足的浪荡子耍流氓调戏良家女子的姿势。 当然,没做那个姿势,也不代表就没有耍流氓,相反的,她耍流氓的层次,直线提升了好几个阶位,因为她另一只手,落在了陆情轩的腰带上。 “呵呵,陆情轩,你没力气是吗?没关系,我有,并且我一点都不吝惜体力。”幽兰若笑得春风得意春花烂漫春满人间,同时,手下也没闲着,已经摸索到陆情轩金丝腰带的环扣处。 陆情轩似终于反应过来,一直宣称没力气的他霍然出手,一瞬间钳制了幽兰若乱摸的手,他只用了三根手指,似随意搭在幽兰若腕上,幽兰若甚至感觉不到他用了力气,整只手就再无法动弹。 “啊,原来你还有力气,呵呵,”幽兰若讪笑,笑完不改初心道:“那你自己脱吧。” 陆情轩冷冷的看着她,仿佛这只是她一个人的戏。 “幽兰若,我将大半真元渡给你,是让你逃生的几率更大一些,不是让你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陆情轩愤怒的吼道,吼完才反应过来吼出了什么,他冷冷的甩开幽兰若的手,退开半步,继续靠着石壁休养生息。 幽兰若讶异的看着陆情轩,难怪她一直感觉体力充沛,难怪他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原来他将大半真元渡给了她。先前他提出的逃生计划,只是她一个人的逃生计划吧,他应该没想过两个人都能活着出去,所以把所有生的机会都给了她。而他,全然不顾陷入绝境的自己。只是,她没有选择离开。 感动之余,幽兰若不赞同的摇摇头,“陆情轩,你说得不对,这不是乱七八糟的事情。男女交合,天理伦常,繁衍子息,传宗接代,这是人类最有意义的事才对!” 陆情轩脸色不好。 幽兰若一脸雀跃:“你不是想让我逃出去吗?不若咱们先拜堂洞房,也许真能留下个子嗣,待我逃出去也能为你传承一丝血脉,也不算辜负你舍身救我一命。” 陆情轩脸色愈加不好,幽兰若话落已经飞身扑了过来。 陆情轩下意识的出掌攻击,手出的一半又停下,幽兰若没有内力,哪里受得了他的掌力?也是这么一耽搁,幽兰若已经扑到他身上,他现在单手单脚哪里抵挡得住幽兰若凶猛的扑势。 哇啊啊,原来真的有内力了,内力真好用。 如果论武功,幽兰若绝对不是对手,但是论到近身格斗,以她的身手,可以说少有人能敌。 更何况是现在半残废状态的陆情轩? 幽兰若死死的将陆情轩压在身下,笑盈盈的俯视着他,一脸“你也有今天”的得意,眼睛里满是“从了姐吧从了姐吧”的灼灼。 陆情轩脸色铁青。 “陆情轩,我们双双落入绝境,也许下一刻就会死,连明天的太阳都遥远得不敢奢望,你还在坚持什么呢?”幽兰若循循善诱。 “滚!”陆情轩双目燃烧着熊熊怒火,他愤怒的对身上的女人咆哮道:“幽兰若,你还有没有一点廉耻心!离我远点!” “滚?我不太会。要不你教我?”幽兰若眨巴大眼睛:“还是我们一起来研究研究,怎么‘滚’?” 陆情轩脸色已经青紫。 “还有,廉耻心是什么?如果不能充饥,最近我不打算要。”她一点远离的意思也没有,反而又向陆情轩贴了贴。 幽兰若不能明白,明明是很享受的事情,一个上下位而已,为什么许多男人会觉得被女人“强”了?甚至露出痛不欲生的表情。就连陆情轩,也未能免俗! “有一句话是什么就像什么,不能反抗那就选择享受。陆情轩,反正你今天是落到我手里了,什么姿势,就让你选吧。”幽兰若摆出胜利者的大方姿态。 陆情轩一口血险些喷出来。 他突然有些后悔,将真元渡给幽兰若。 其实他虽然把四分之三的真元都渡给了幽兰若,但是幽兰若不太会运用,他剩下的真元加上刚才恢复的些许,完全可以用来反抗幽兰若的钳制。只是那样的话,最后的结果是,他们两人都会力竭。 只思考了一瞬,陆情轩选择了后者。 一个侧身,幽兰若从陆情轩身上滑下来,她慌忙去抓陆情轩的衣服,然后陆情轩又一个侧身,她抓了个空,幽兰若大怒,爬起来手脚并用的缠在陆情轩身上,然后两人真的在山洞里滚起来了,滚过来,又滚过去,接着滚过来,再滚过去……。 半个时辰后,幽兰若趴在陆情轩身上不动了,大口喘息,陆情轩仰面躺倒不动了,大汗淋漓。 这个姿势,委实很像某种运动后的暧昧,如果忽略两人身上虽然破烂褴褛脏污却依旧严严实实的衣物。 两人保持这个姿势,都在休息调养。不知过了多久,幽兰若动了动,只感觉疲乏无力。 “陆情轩,这是你想要的结果吗?”她没好气。 “幽兰若,这是你想要的结果吧。”他口气也不好。 “呵!”幽兰若一笑,“嗯,这是我想要的结果,这样,就算后悔,我也没力气走出山洞了。” 她其实想问,他一直存有余力脱困,却没有独身出去,是没有把握走出去,还是没有把握回来的时候看见的是一个活人。但是想想,问这些又有什么意义了,彼此的选择,都这么明了,两人的情意,又岂是言语能道清? 只是微微遗憾,生命中最后一个机会浪费了,没有和陆情轩一起享受人伦大乐。 陆情轩脑中似有一道霹雳乍破晴天。这个女人! “这回,我们真要在这里等死了。”陆情轩无奈叹息。 “入夜后,没得到我的消息,修尧应该知道我遇难了,会立即沿着千重峰西方搜寻,在夜里不容易发现山洞,天亮后应该能寻找到不少蛛丝马迹。”幽兰若暗暗分析,陆情轩从来是独行风格,只能指望自己的援兵了,“我给他一夜一日再一夜的时间,我就不信他们敢找不过来!” 话落,又问道:“现在大概过了多久?” “大概是一日的黄昏了。”陆情轩计算了一下,和幽兰若一起滚落下来是凌晨,睡了一觉,正好黄昏。 “这么说来,明天早上我们就能得救了。”幽兰若自信满满。 陆情轩欲言又止,不忍打击却又不得不打击:“这里,应该是千重峰之北。” 幽兰若愣了一下,这么说获救时间又要推迟?她已经快三天没吃东西了,陆情轩估计比她还久。虽然三五天不吃东西饿不死人,但是……三五天也未必能等到救援,之后呢? “或许,我们是该好好休息保持体力了。”幽兰若声音里难得染上一抹沉重。 面对这样的死局,除了等待,还是等待。幽兰若不是一个喜欢等待的人,陆情轩也不是,但为了彼此,他们竟然都只能选择等待。 “陆情轩,你布置的阵法真的万无一失吗?” “倒数第二个阵法,可以将巨蟒困一个月。” “如果没有人引开巨蟒,我可以在阵法中绕过巨蟒出去吗?” “不行,必须有人随时变幻阵眼。” “那你现在教我怎么变幻阵眼吧。” 陆情轩惊讶的看着一脸严肃的幽兰若,五行阵法,千变万化,奥妙无穷,她以为是捏泥人玩吗?陆情轩凉凉道:“你现在还有力气走出去吗?” 幽兰若下意识摇摇头,然后发现平常简单的动作竟然如此费力。 “总喜欢胡闹,你若安生点,何至于……”那个“此”字卡在陆情轩喉咙里,接着他感觉血液嚯嚯在经脉中加速游走,他浑身一僵,不说话了。 幽兰若奇怪的扭头看突然顿住的陆情轩,却见他一脸古怪至极的表情,接着,气息微微加重,胸膛起伏的弧度变大,接着,身下似有什么可疑的异常之物慢慢升腾起来。 幽兰若惊讶的张大嘴巴,看着陆情轩的眼睛满是不敢置信。 “别看我,这不是我想的。”陆情轩一时想死的心都有了,咬牙恨恨:“是君子草!我怎么忘了,有幽域暝藓的地方多半会有君子草!” 幽兰若吸吸鼻子,就是你想的也没什么好否认啊!她抬眼看向山洞石壁,这种苔藓叫幽域暝藓?君子草是什么?春药?为什么她没有感觉?“为什么叫君子草?”她问道。 “君子草君子草,没有女人的时候是君子,有女人的时候……”下半句话陆情轩没有说,他用实际反应作出了解释。 幽兰若想笑,便也真的笑了,“哈哈哈,哈,这个名字好,哈!君子本该如此,哈哈,”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喂,君子可是世人为人处事的最高准则,你现在就不要反抗了吧,啊?” “别说反抗,”陆情轩闭眼,神色无奈至极:“就连遵从我也没力气了。”又睁眼,神色无辜,“这回是真没力气了。” 幽兰若笑不出来了,瞪着陆情轩,瞪着,陆情轩也看向她。 幽光下,女子的面容看不真切,这样她脸上挂着的尘埃也看不分明,只是姣好的轮廓在幽光下无限的放大,放大。微微圆润的鹅蛋脸型,是雍容贵气的脸相。身段的曲线优美流畅,体态盈盈,柔软而又精致,她整个儿伏在陆情轩身上,却如一片羽毛轻盈。 而她最吸引人的是那双眼睛,那双眼睛并不精致,所以常常被人忽视,当当看进去之后,会发现,里面有山、有水、有天、有地、有你、有她,一眨眼,却又什么都没有。 幽兰若撇开视线,如此近的距离,如此灼热的目光,让她有些不适应,嘴里嘟哝道:“别看我,我的力气刚才被你耗尽了,我也无能为力。你自己忍着……” 话音一顿,突然睁大眼睛惊奇道:“那是什么?” 陆情轩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见是几块莹白的鹅卵石,巴掌大小,堆在山洞壁角凹陷的小坑里,洞内光线幽暗,隔得远,一眼望去很容易被忽略,近了才发现,等等,好像不是鹅卵石?鹅卵石哪有这么整齐的形状。 “好像是,蛇蛋?”幽兰若狐疑道。 “好像,是。”陆情轩点点头。 幽兰若一下从陆情轩身上滑下来,用尽全身最后一点力气连爬带滚滚到蛇蛋旁,陆情轩也用尽力气往这边移动。 “五个,你三我二,先补充补充体力再说。”幽兰若欣喜若狂的抓过一个蛇蛋递给陆情轩。 陆情轩阻止不及,但见她递过来的蛇蛋并无不妥,微微松口气,“你吃吧,幽域暝藓挤出来的水可以饮用,蛇蛋两天一个,可以多撑十天。” 听口气,他是不打算吃了,幽兰若顿时怒了,什么时候了还装圣人! 【53】神奇变身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手掌摊平,勉强承接住一颗蛋,幽兰若也不废话,手一抬,一挥,手掌大小的蛇蛋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然后撞到山洞石壁上,石壁上密布的苔藓太厚太软,蛇蛋弹回,竟然没碎,直直往坚硬的地面落下。 “啪!” 一声,碎在谁的心上。 蛋壳似比寻常禽蛋更厚一些,没有碎裂得不成形状,裂开成几片摊在地上,仿佛一合,还能恢复原状。只是流了一地的蛋清蛋黄,凄凄惨惨戚戚铺开成生命破碎的图案。 用死亡能验证了一句至理名言,蛋,是不能和石头碰的。 陆情轩脸色十分难看,他紧抿着唇,一言不发,盯着那一地黄白粘稠的蛋液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么稀稀黄黄还带着腥臭的玩意恶心死了,我是吃不下的,本来想骗你吃一个,你既然不吃,留着也没用。”幽兰若又抓过一个蛇蛋在手中颠了颠,刚才那只反弹的距离有点小,这只能有突破吗?“唔,巨蟒咬了你的胳膊,我们砸了它的蛋,也算不枉……” 话音未落,手上一轻,陆情轩从她手中抢过蛇蛋,捡了块石头对准一敲,蛋壳顶部碎了一小块,剩下的部分却完好无损,透明的蛋清裹着蛋黄在蛋壳里摇曳生姿。 “巨蟒属蛇类,冬天本应冬眠,产蛋在初夏,但这条蟒蛇能在冬日活动如常,巢穴长有幽域暝藓,洞穴还有神奇地热,”陆情轩扫了眼十丈见方的洞穴,煞有介事:“这很不正常,我只是担心蛇蛋坏掉或者吃了有不良反应,想哄你先吃,先试验一下,谁知你竟然嫌弃至斯,那只能我亲自试验了。你就一个都别吃了。” 幽兰若愕然,这是陆情轩能说出来的话? 陆情轩说完,举着蛇蛋凑到唇边,轻啜一口,姿态像是喝每日清晨白梅露水煮的晓寒清饮,晃着脑袋,一边品味,一边回味,然后幽兰若看着,看看,他一口一口将足有半斤的蛋液这样喝进腹中,很满意的很享受的点点头,然后,打了个饱嗝。 他一滴也没有留给她。甚至恢复力气后,还往前边移了移,移到她和蛇蛋的中间,这副样子,是怕她抢蛇蛋吗?幽兰若简直不敢置信! 太恶劣了! 太丧心病狂了! 太太人神共愤了! 垂着脑袋和神一起愤怒完毕的幽兰若抬头,咬牙切齿的看着陆情轩,一字一句道:“吃好了?有力气了?君子草的毒性憋久了可不好的。” 陆情轩倾身理裤脚的手一顿,某处似乎一直或者更加……她不说还好,她一说,顿时所有感知回笼,刻意忽略的感觉全部涌上来,那里的煎熬,一瞬间无限扩大扩大扩大…… 恢复不少力气的幽兰若一看这架势,立刻退开三尺,眼睛里满满是得意,现在求姐吧求姐吧,姐就不信到最后你能憋得住!现在的挣扎都是自讨苦吃。 幽兰若哪里知道,男人和女人的区别,是男人想做什么,从不会征求意见,从不会在意任何反抗。因为所有的反抗,都不过是徒劳。别说退开三尺,就是退开三千丈,她也逃不开。 陆情轩单手一扯,三尺外的幽兰若瞬间被扯了回来,重重的撞进他怀里,而他被这力道撞得往后一仰,眼看两具身体就要压向剩下的三颗蛇蛋,幽兰若大惊,陆情轩飞快放开幽兰若,一掌击在身后石壁上,借着反弹力道带着幽兰若往旁边一滚,然后死死的压在幽兰若身上。 瞥了眼完好无损的三只蛇蛋,幽兰若惊魂甫定的拍怕胸口,那可是好几天的大餐啊!就算不给她吃,也不能毁了吧? 愤怒的抬头看向始作俑者,却见陆情轩一脸古怪纠结的表情,眉头狠狠的拧在一起。幽兰若一惊,难道蛇蛋真是坏的不能吃?陆情轩要拉肚子了吗?哦,天,这地方这么狭窄,要怎么过接下去的几天? “我……”陆情轩甩甩头,表情很是痛苦,眸底有挣扎之色,他又重复了一句,“我……” 幽兰若奇怪的望着他,她还没说什么,他这是干什么?偏头看向壁角的蛇蛋,蛋不都是蛋白质组成吗?难道还没孵化的蛇蛋也有毒? 据说越年幼的蛇毒性越大,但是没有年幼到还是蛋的时候就带了毒性吧?幽兰若一脸的狐疑。 却听陆情轩充满痛苦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我……好像不是我。”语音微微的颤抖,仿佛正承受着巨大的痛楚。 幽兰若霍然转头,震惊的望着陆情轩,她还没明白过来这几个字的意思,然后眸中倒映出一片血红,接着脸上身上也都被红光照亮。而那个发光体,是……陆情轩! 惊讶的望着覆在身上发着妖冶红光的人,幽兰若一时忘了反应,只是愣愣的望着,望着那张熟悉的脸起了微微变化,在红光里变化成一张更绝艳的容颜,往日稍微清瘦的容颜只是微微起伏了一瞬,一张丰神俊逸,艳绝天下的容颜就这样脱出。 陆情轩,或者不是陆情轩,他从幽兰若身上起来,退开一步,幽兰若惊骇的望着他。这才发现,他竟然手脚完好。先前陆情轩右腿腿骨碎裂,完全无法用力,左臂从肩膀处断裂,一点残肢都没留下。 而眼前这个“陆情轩”,幽兰若傻傻望着他,他全身都发出耀眼夺目的红光,比陆情轩终年不散的寒冰气息还厚重,而他整个人,周身似乎覆盖着神秘的白雾,或者说一种气息,萦绕流转,似按照某种神秘的规律流动,绘出奇异的图腾,幽兰若发现,他也是没有左胳膊的,只是那神秘的白雾萦绕出一只手臂的形状而已。 接着他脚下汇聚出腾腾云雾,他站在云雾上,宛若站在云端的九天战神,眸中是睥睨天下的漠然,和俯视芸芸众生的傲然,以及看尽一切又似乎未看任何的淡然。 而幽兰若此刻,正匍匐在他脚下,缭绕云雾,遮掩了大半个身子,只露出个脑袋。 “陆情轩”转动脑袋打量四周一眼,动作微微有些僵硬,似不太适应,然后发现脚下有两道痴痴的目光一直黏在他身上。 “凡人?”他蹙了蹙眉,吐出两个字,又蹙了蹙眉,沉思了一下,再次吐出两个字:“冥女。” 第一个词,带着疑问,第二个词,是陈述。 两个词中间,停顿不过一瞬,而他的神色,已变幻的数重,有不解、惊疑、恍然、还有憎恶,到最后,恢复到冷漠。而所有的神色下,是陌生作底,寒彻骨髓的陌生。 他说完,便不再看脚下的女子,右手一招,山洞壁角处的三只蛇蛋蛋壳瞬间裂成碎渣,而蛋液全部飞向“陆情轩”的身体,还有一只,先前碎裂的那只蛇蛋的蛋液也一齐飞过来,统统飞进了陆情轩的身体,就这样,被他吸收了?不需要经过消化道?幽兰若呆呆的看着这一幕,惊得合不拢嘴。 接着,幽兰若又听见震耳欲聋的轰隆隆声,循着声音望过去,便见漆黑的洞口突然冒出一只巨大的头颅,头颅上两只寒光闪烁的三角眼,是巨蟒。 巨蟒眼珠子转了一圈,似是出了趟远门刚回家,仔细的检查自己的领地,然后看见五只碎裂的蛋壳,血盆大口瞬间张成圆形,巨大的脑袋一晃,直接向“陆情轩”飞了过来。 “不自量力。”似是毫不费力的一抬手,巨蟒飞过来的身体瞬间改了方向,向一边的山洞石壁砸去,砸落了一大片幽域暝藓,山洞石壁上的碎石簌簌直往下掉。巨蟒巨大的身形砸落在地,幽兰若直感觉整个山洞都颤了颤。 接着,是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巨蟒坚硬的蛇皮一寸寸碎裂开来,血液漫过肌肤,流到地上,蔓延铺开成一滩一滩,然后汇聚成一条小小的河流。 幽兰若偏头去看陆情轩,他在巨蟒倒下前已经倒下,安详的躺着地上,似只是睡着了。他此刻已经恢复正常,幽兰若清楚的看到他的右边袖子,还是空荡荡的。 幽兰若一眨眼,感觉刚才仿佛做了个梦,但碎裂的五只蛋壳和横在面前的巨蟒尸体告诉她,刚才的一切都不是幻觉,是真得不能再真的真实。 玄幻!诡异! 幽兰若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词语。 无力的闭上眼睛,想睡觉,想停止思考,却发现越想安静思维越杂乱。 这一幕,似曾相识! 可是,这么神奇的一幕,怎么会似曾相识呢?她一点印象也没有,这种感觉真是,诡异…… 不知过了多久,幽兰若听见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幽兰若阖上眼睛,听修尧禀报道:“小姐,甲午在千重峰之北发现巨型爬行兽出没的踪迹,跟踪发现此山洞,发现您遗落的玉佩,属下等立即采取援救措施,让小姐受惊,属下等罪该万死!” 幽兰若睁眼,援兵永远在危险解决后再出现,真是一条千古不变的道理。而自言罪该万死的人,永远也不会被降罪,这真是一件矛盾又情有可原的事情。 【54】功法大成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山中岁月,清幽干净,最是怡心怡情,幽兰若坐着千重峰后崖一块平坦的巨石上想着,这次出去,心境大约会提升好几个档次吧? 那日蛇穴脱困后陆情轩一直沉睡不醒,她想着星矢会社在千重峰上的建筑必然不只地面上的,一番搜寻下果然找着几间密室,密室是巨石围成,全封闭,幸运的没遭到大火摧毁。幽兰若当机立断,让一行人先在此休憩。 修尧面部狠狠的抽动了一阵,领命执行。 幽兰若好笑,灭了人家的门,烧了人家的房子,还敢大摇大摆的占地建楼,她确实够无耻的。但是有什么办法呢,密室只有几间,护卫太多,住不下啊。 无声轻叹,幽兰若眉间再次爬上一抹忧愁。他们将星矢会社美轮美奂的宫殿夷为平地,又建了属于自己的楼阁,一晃一个多月了,陆情轩还没睡醒。 她们上千重峰的第二日,修尧便传来晟京城局势紧张的消息,她瞥了眼陆情轩空荡荡的袖子,选择置之不理,本以为陆情轩睡两日就会醒来,孰料一睡就快两个月了。 山风吹啊吹,白云荡啊荡,幽兰若单腿悬在半空,恍啊慌,觉得这个世界真是沧桑啊沧桑。 “小姐,轩世子的指甲长出来了!” 幽兰若正恍的兴致高昂,打算唱两首山歌,哦,这是她最近一个人无聊,回忆起前世的经历,突然生出的兴趣,然后这时,身后传来这么一声惊喜兴奋激动的声音,将她打断。 “走,去看看。”幽兰若瞥了眼即将沉入地平线的夕阳,将手递给瑕非,夕阳虽美,不及情郎一分颜色。 瑕非立即上前扶住幽兰若,小心翼翼的拉着她远离悬崖。其实幽兰若哪里就孱弱到需要人扶了,只是小丫头经历过幽兰若玩跳崖的刺激,留下了很严重的心理阴影。 最开始幽兰若嗤之以鼻,但慢慢的也习惯了瑕非谨慎细致的伺候,觉得人啊,可以沉醉享受的地方真是太多了。 一干护卫住在新建起的土楼中,幽兰若将陆情轩安置在星矢会社留下的密室里,自己在他旁边搭了个小榻,亲自照应。 瑕非推开密室的石门,幽兰若举步踏进密室,走到陆情轩床前坐下,拉过他新长出来的左手仔细瞧了瞧,指尖果然长出了莹白剔透的指甲。 不过这和当初看见的断掉的胳膊再次长出时的震惊比起来,真是一件太稀松平常不过的事了。 “嗯,昨晚还只是冒出个尖头,今天已经有米粒长短了,看来过几天除了每日给他修面,还得加上修指甲的活了。”幽兰若评价道。 瑕非突然上前,却是想到什么,又不敢说的样子,幽兰若瞥了她一眼,问道:“怎么?千重峰上没有剪子吗?” 瑕非一愣,随即摇头,小姐从来是养尊处优,每一只指甲都精心保养,她要伺候小姐,怎么可能留指甲,自然是随身带着剪子的。只是,她想的是另外一件事。 纠结了一下,瑕非还是怀着忐忑的心情表达了自己的猜想:“小姐,从前听您说,天地广阔,有诸多奇异之地,其中有一中阴气汇聚之地可保尸体常年不腐,甚至人死后的尸体放在这种地方,头发和指甲还会生长……” 从前瑕非听说,就觉得毛骨悚然,现在回忆,背后竟还感觉阴风阵阵。 幽兰若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那是养尸地和僵尸吧?她从前偶然升起的兴致想吓吓小丫鬟,还真信了?她的话能信吗? “过来。”幽兰若对瑕非招招手道。 瑕非距离床榻不过一步,再上前就越过礼貌距离了。迟疑了一下,瑕非上前半步,不接的看着幽兰若。 幽兰若拉过她的手掌,往陆情轩身上一按,瑕非差点惊叫出声,这些天可是幽兰若照料轩世子全是亲力亲为,别让靠近都不让,此刻这般*裸的冒犯,可是大不敬的行为。 “可是热的?”幽兰若问道,瑕非的惊叫卡在喉咙里,幽兰若又问,“僵尸浑身冰冷,是陆情轩这样吗?” 瑕非浑身都在颤抖,尤其是被幽兰若硬拉着抵在陆情轩肋上的小手,颤抖得尤为厉害,仿佛她摸到的真的是僵尸,不,是比僵尸更可怕的东西,她一个劲的往后缩,偏偏幽兰若拽得死紧,她哪里有功夫去感受陆情轩的体温是高是低! 幽兰若好笑,这个小丫鬟胆子怎么这么小?不就是摸一下,她都不介意,她这么矫情干嘛? 她刚想揶揄两句,却见瑕非不再挣扎了,脸上惊慌的表情完全变成了惊骇,她睁大眼睛,骇然的盯着幽兰若身后,两只眼珠子一动不动,仿佛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陷入了极度惊骇中。 幽兰若一愣,她身后不是陆情轩吗?她下意识转身,正对上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睛。 这双眼睛,阖了一个多月,她做梦都想能快一点睁开的眼睛,终于,真的睁开了。 幽兰若嘴角动了动,守候了数十个日夜,常常担心他真的会变成一个睡美人,想过他醒来时她一定要厉声厉色的斥责,他如果顶嘴,她就哭给他看!让他知道留下她一个人,漫无终日的等待是一件错得多么离谱的事情。 此刻对上他清明的眼,幽兰若微微恍惚,担心着他长睡不醒的同时,她也曾对蛇穴里他刹那的陌生耿耿于怀,此刻,心中尚自不安。 “你,是陆情轩?”幽兰若不确定的问道。 陆情轩自醒来,与幽兰若对视一眼后,视线便停在抵在胸前的那只纤细的小手上,那只手纤细洁白,只是颤抖的厉害,但被一只更纤细洁白的手紧紧的钳制住,她抽脱不出。 沿着后边那只素手往上看,是女子惊喜而迟疑的神情。 陆情轩直接越过两只手,用手背在幽兰若额上探了探,蹙眉道:“脑子坏掉了?” 幽兰若微怔,覆上额头的触感温软真实,一瞬间,她只觉得眼眶中泛起酸涩的情愫。 “我担心你坏掉了。”幽兰若心中压印数日的担忧皆化作委屈,一语出,不觉带了浓重鼻音,听在耳中,心底的委屈又加重了几分。 陆情轩一愣,收回探出的手,视线移开,“这是哪里?为何我……”突然顿住,眸中染上诧异的神色。 幽兰若放开瑕非的手,瑕非立即缩回小手,远远退开三丈。恭敬垂立在侧。 幽兰若没理瑕非,她现在整颗心都在陆情轩身上。前前后后,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把陆情轩检查了一遍,幽兰若发现他身体再无不妥之处,她握着他的左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陆情轩被她折腾得发愣,她又晃了晃,陆情轩眨了下眼睛。 “我们,”幽兰若眉头紧皱,斟酌着用词,“我们遇到了一条巨蟒,然后被困在蛇穴,你还记得吗?” 陆情轩摇摇头,他此刻的记忆非常模糊,完全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情。 “我记得,我是来捣毁星矢会社的据点,然后,”陆情轩闭眼,努力回忆,“后来遇上天星大阵……”再后来,幽兰若似乎突然出现,他们还发生了一场争执,争执的什么,他记不清了。 陆情轩的记忆只到此处,难道因为用功过度,灭了星矢会社后自己元气大伤,竟然昏厥人事不知?可是,身体好像有点不对劲,而且,他相信幽兰若是不会骗他的…… “巨蟒?蛇穴?”陆情轩沉吟了一下,抬眼看了眼瑕非,示意她退下,瑕非立即如蒙大赦,行了个礼便恭敬退下。 幽兰若眨着大眼睛,一脸好奇的盯着陆情轩。 “兰若,我回忆了一下,记忆中恍惚确实去过一个山洞,但想不起更多事情。”陆情轩看着幽兰若,“这大约与我所修习的功法有关。” 功法致少年痴呆?虽然是短暂的,幽兰若还是觉得很不可取。若这期间有什么重要的经历,或者对敌期间,那真是太要命了。 “只有功法层次有所精进,才会导致短暂性的失忆。”似看透幽兰若的担忧,陆情轩笑着解释道:“这期间不但会丧失记忆,体力也完全无法保存,身体会变得极度虚弱,不过功法层次突破之后武功会增强一倍。” 本来这种时候,他一般会提前感知。待有所觉,会选择绝对安全的地方闭关。但是这一次,竟然毫无预兆的,突破了? 陆情轩神色无奈,大约是与巨蟒搏斗中有所顿悟所得吧。只是此刻都忘了。 “等等!”蓦地,陆情轩神色骤变,他偏头看向幽兰若,艰难的问道:“我睡了多久?” 他所修习的秘法,分九重,每突破一重,沉睡的时间都会增加,上一次是三年前,突破第七重,睡了一个月…… 陆情轩此刻完全无法想象,他若是沉睡了一个月刚醒…… “快两个月了。”幽兰若淡定道,她知道他醒来会问这个问题,只是没想到他完全不关心失去的记忆,也不在乎功法的精进,甚至不问她这一个多月的是否担心他! “我要立刻回晟京……”果然,陆情轩听说后立即惊坐而起,只是坐到一半,又倒了下去。 【55】芳公主逝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从千重峰到晟京城,多是崎岖山路,时维二月,在某一截格外崎岖的山道上,一辆外表朴素玄机暗藏的马车,由精壮的护卫拥护着,朝晟京城的方向,悠哉悠哉的行进。 马车内,一双男女正大眼瞪小眼。 “……你得瑟啊,你有骨气啊,你是男人啊,你好了不起哦,跟我闹绝食,好了,你赢了,现在我送你回晟京,送你去送死好吧?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会还没送过去就挂掉吧?哼哼,还想对敌,你是虚弱得忘了量自己的力还是忘了量别人的力,哦,你知道耗子找狮子决斗的故事吗?和此刻的情景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陆情轩偏头,透过珠帘看路边零星的野花,对幽兰若的数落,不置一词。 幽兰若到了杯冷茶水哗啦啦灌进喉咙里,也不知是想润润嗓子还是想浇浇心火。 她不是不懂陆情轩的牵挂,他的父母亲人朋友都在晟京城,这段时间偏偏局势动荡,政权更替,敌友难分,他心急如焚实属情有可原。只是,陆情轩醒来后不安慰她一声,也不顾忌自己病弱半分,这般为国捐躯慷慨就义的架势,她怎么看,怎么刺眼。 空茶杯重重的落在木几上,发出沉闷的“嗡嗡”响声,幽兰若觉得自己快成第二个修禹了,这样下去可不行,她会在陆情轩讨厌她之前先讨厌了自己。 陆情轩心底微微无奈,山道两旁野花已开得烂漫,但如何能及车中女子颜色十分之一? 她的关心,他自然懂得。只是,他从不是会陷于温柔乡不顾家国义的人。 “伯父的身体每况日下,我只是担心,他坚持不到春天。这些年我一直奔波在外,没尽过几天孝,本欲陪着他走最后一程,但没想到一再食言。”陆情轩视线依旧透过车帘看向山道,这已经是晟京城的地界了。 幽兰若抱膝靠在马车内壁,他一再食言,都是因为她。他远走他乡,也是因为她。 她突然甩甩头,不欲再想这些。伸手对车外道:“馒头。”立刻有人递过过来一个馒头,似乎是知道她定然会取,随时准备好的。 接过馒头,幽兰若收回手,将馒头举到面前看了看,白皙干净,看似松软柔韧,在干粮中,已算可口。她用指尖撕下一小块,递到陆情轩唇边。 之前陆情轩一醒来就说要回晟京城,她担忧他的身体,自然是一千个不答应。他开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她不理会,后来发怒,她也不理会,见她软硬不吃,他竟然绝食以抗议,幽兰若委实没想到陆情轩能做出这样的举动。 两天后,看他睡了两月都未消受的形容突然消受了几分,她那个心疼,妥协之余也深感愤怒。 她决定和陆情轩一起回晟京的同时,也决定这几日不给陆情轩准备食物,他不是说不吃吗?那她何必白白浪费粮食?粒粒皆辛苦啊! 陆情轩竟然硬气,行了两日,腹中不知响了多少个惊雷,竟然也不吭声。 算来,这已经是陆情轩醒来的第四日了。幽兰若心底一叹,总不能真把他饿坏了,最后苦的还是自己。 陆情轩瞥了眼雪白的馒头屑,张嘴,咬下,这回,倒没再硬气了。幽兰若一块一块耐心的喂着,突然感觉这个动作怎么这么别扭? 哦,是闺阁小姐逗鸟的动作! 幽兰若嘴角忍不住狠狠一抽,她曾对养鸟起过兴致,但想到弱质芊芊的娇俏美人站在鸟笼小矫情的动作,她便不寒而栗,一股浓浓的恶心之感泛上喉头。 察觉到幽兰若的走神,陆情轩望她一眼,视线再次看向车帘外。忽然,一抹白色闪现在视野内,那么突兀。陆情轩心中一跳,眯了眯眼睛,“那是什么?”语声响起,惊觉竟带了一丝颤抖。 幽兰若一把掀开珠帘,沿着陆情轩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大片大片的缟素,缟素…… 当日为了安心呆在千重峰上照料陆情轩,她吩咐停止与外界传讯。星矢会社能在千重峰上建立据点,正是因为降低通讯率,又在深山中,很难被人察觉。若她一接手,就大张旗鼓肆无忌惮的书信传来传去,极易暴露藏身点不说,还容易引来祸患。 她当然不担心星矢会社的报复,因为他们在东洛国的所有据点都已经被陆情轩端了,歌无欢想要在漠国遥控,那传递过来的杀伤力可以直接忽略不计。除非,他亲自前来,但是,他会来吗? 来,幽兰若定会让他有来无回! 收回思绪,幽兰若望着三尺外的缟素,魂灵都颤了颤。 “小姐,我们还要继续回晟京城吗?”瑕非望了望停在山道边上的马车,马车里现在躺着一个人,一个小姐行任何决定都要再三顾忌的人。 如今的局势显然非常棘手,她们从最开始就失去了先机,现在回去,不是送上门待宰吗? 幽兰若深深的看了眼白得刺眼的缟素,转身大步往回走。回到马车上,陆情轩闭着眼睛,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幽兰若却眼角余光却瞥到他颤抖的指尖,虽然竭力隐忍,仍然颤抖不止。 “是,”幽兰若顿了下,神色现出不忍,“芳公主,薨了。” “噗!” 陆情轩颓然瘫倒,一抹鲜红染上衣襟。点点艳色,如墨晕开,却比墨更亮,更刺眼。 幽兰若素闻陆情轩年幼时十日有七日在皇宫,由文德帝教导,还有两日半在公主府由芳公主照料,陆情轩和芳公主只怕情同母子也不为过。乍闻母逝,临终前他未能侍奉在侧,他竟至伤心呕血! 陆情轩抬手一抹,手抬得有些吃力,落下的有些急促,他看着衣袂,衣袂是紫色,沾染红色,变成更深的褐色,他喃喃道:“姑姑刚出生的时候,适逢连年大旱,术士进言,有妖星降世,占卜得卦,污蔑姑姑是妖孽,要处以火刑,姑姑被架上柴堆上时,一声啼哭,瞬时乌云密布,天降甘霖,瑞泽东洛三千沃土。” 这是那个尊贵女子一生荣华的开端。 幽兰若沉默,后来便是先帝以妖言惑众之名处死相士,赐封第一公主的圣旨。芳公主少年时便贤名远播,爱戴百姓,几番为民请命,受人敬仰。 “及笄后,先帝赐婚莫相府大公子,完婚不过三日,莫大公子病逝,喜字还未降下,姑姑就成了新寡。”陆情轩的声音微微颤抖,“姑姑早知,莫相府的大公子病弱,随时都可能一命呜呼,但当时适龄的皇室公主只有她一人,她不得不嫁。” “每一代的皇权,安王府握兵权二分之一,莫相府握政权二分之一,安王府选择忠于陆氏江山的继承人,莫相府的嫡子需有一名与皇室联姻,且此人不得参与政治。莫相府以此将家族分为两脉,以求万一获罪于天子还能为家族保存一条血脉。那一代,嫡子只有两人,莫叔叔是定下的家族继承人,他的兄长就是联姻的人。为了皇族对相权的维系,姑姑只能含泪出嫁……” 这一嫁,就是数十年的守寡生涯。一个妙龄少女,最宝贵的青春,葬送。一个尊贵荣耀一生的女人,她不曾为自己活过一天。 虽是早有猜测,但并无这般详细,幽兰若心下怅然。 进城后,幽兰若没有停歇,命修尧驾车直接往芳公主府行去。行至半路,突然一条黑影窜进车厢,幽兰若大惊,正要大叫,黑影眼疾手快捂住了她的唇,她也看清了这黑影是谁。 幽兰若讶异的看着莫让,莫让素来是一身白衣风流公子模样,现下他的大伯母逝世,正是披麻戴孝的时候,他竟然没穿重孝麻衣。而且,他如今身穿的是世袭官爵继承人的云纹锦袍,那袖子上的金丝暗绣是一只狐狸脑袋,正是莫相府的图腾。 “当初议定莫相府世袭相职时,与皇室联姻的嫡子为入赘,与莫相府再无关系,实际上,阿让和姑姑,是没什么亲戚关系可言的。”陆情轩淡淡解释道。 幽兰若震惊,还有这样一说!此时政权更替,这是避嫌和划分站位吗?皇权这种事,有时可以八竿子打不着的正统传人冒出一个,有时嫡亲的侄辈不能吊唁。 “陛下写下传位诏书封于大殿金匾之后,诏令满朝文武在其驾崩后开启,当夜四皇子带领家将逼宫,岐王秘密发兵,夺取了晟京城的控制权,第二日令百官上朝,见证废太子和陛下退位新皇登基,其时太子已被缚于殿前……” 当所有人都以为这一次荣登大宝的必定是四皇子时,芳公主带领东洛国最神秘的龙魂卫悄无声息的拿下了岐王府和密谋参与逼宫的官员家眷。 “公主婶婶现身时,正是陛下命内监宣读退位诏书时,随后的受禅皇子,却还未及念出。太子命接手龙魂卫,捉拿叛逆,四皇子府中家眷悉数下狱,四皇子被乱箭射杀,岐王……”莫让一顿,微微哽咽,继续道:“太子下令,岐王挫骨扬灰。” 【56】太子召见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那姑姑是有功之臣!他们如何能……”陆情轩低声愤怒着,压抑了的声线和愤怒,让他的神情看起来竟有几分狰狞之色。 幽兰若微微一叹,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在皇权的更替中,死的不都是有功的人吗?没功的人,还不定有那个荣幸。 “海心和我妹妹现在哪里?”按着幽瑜的谨慎,不大可能直接参与逼宫,况且,他也没多少逼宫的分量,若是幽惜若随四皇子的家眷下狱,幽瑜救不出她,保她无恙却也不难。幽兰若对她倒是不怎么忧心。 反倒是月海心,若涟与诺斓有旧,依着她的性子,断然不会让月海心出事。这些年她两看似互不顺眼,彼此相厌,实则感情深厚。不过是看不惯对方行事,因为亲近而生出的恨铁不成钢之心罢了。幽兰若敢保证,若涟对月海心的情意,绝对比瑕非要厚重。 只是,月海心的性子,岐王爷死得那么惨,她能接受得了吗? 莫让看了一眼幽兰若,叹了口气,“海心姑娘,在听说岐王爷被挫骨扬灰之后,悬梁自尽了。” 蓦地,幽兰若心底一阵剧痛,脑中似一道霹雳过,震得她灵魂颤了颤。一路上,她不忍陆情轩承受丧亲之痛,原来不自己体会,从不知道究竟多痛。 “她怎么这么傻!”幽兰若将脑袋伏在膝盖上,双手环膝,肩膀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他们要公主婶婶死,不过是想得到公主婶婶手中的龙魂卫,却不知,公主婶婶早将令符交给了你。”莫让冷笑一声,“玉,有安王府的兵力,和公主婶婶留下的势力,加上莫相府,也够了!” 幽兰若颤抖的肩膀一僵,他们,这是密谋造反? “不。”陆情轩夹杂无限痛苦的声音响起,他坚定的摇摇头:“我要去为姑姑守灵,她膝下无子女,只有我有资格去。” 莫让眼底闪过一丝失望,幽兰若抬头,正看见他眼底的失望。她想起来,莫相府屹立数百年,正是因为每一代对新皇登基的辅弼之功,这一代的莫让,似乎和太子不怎么相熟。而且,莫家这一代的嫡子,只有莫让一人…… 马车停在是公主府门前,幽兰若没有下车,她看着莫让扶着陆情轩下车,陆情轩一副悲伤过度的虚弱模样,在公主府门前候立的是芳公主的亲信莫翟,他一看见陆情轩和莫让,便几步上前跪在了二人身前,悲泣道:“轩世子,您总算回来了,公主她……” 幽兰若落下车帘,淡淡吩咐一声:“去岐王府。” 芳公主的丧礼她本应进去上一炷香,但是忧心着月海心,幽兰若实在没什么兴致进去。 而且,陆情轩回到晟京城,有莫让在他身边,她很放心,没有人会傻到在这个时候对他不利。安王府和列王府,在芳公主府和岐王府相继出事后,早已经警醒了十二分的警觉,一出手,不但讨不到好处,只怕陪尽所有筹码。 幽兰若心底,更担心的是朝凤楼。朝凤楼是她唯一暴露在外的弱点,若有人对她心思,很可能会以朝凤楼来挟制她。 她们马不停蹄的赶到岐王府时,岐王府府门大开,半个人影也没有。 “海心真傻,岐王爷谋逆,早将她送了出府,写了休书,她与岐王府再无干系,可她还是要跑回来,说什么生死相随,她难道不知道,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吗?生命,还有她对他的爱情。她最爱的他们的爱情,不过她一个人在爱罢了,她死了,再也没有可以承载的东西了啊。就在这天地,消散了……” 月海心的灵堂稀稀疏疏没几个吊唁的人,这和她生前一出场必定前呼后拥,万人空巷的场面无法相提并论。 灵前悲伤哀泣的那个女子,从来是锦衣华服,既妖娆又贵气的着装,从不肯在衣饰妆扮上落人一筹,今日换下了所有鲜艳的颜色,一身孝服,头上钗环尽除,只带一朵素色的纸质绒花,口中是仍然在骂着月海心:“你这个蠢女人,蠢了一辈子,到死都没能聪明一回!” 幽兰若看着若涟,她眼眶红肿,脸上没有泪水,但全是泪水泡过的痕迹。她是最重视自己容貌的人啊。 走到月海心灵前,幽兰若站在若涟身侧,没说话,静静的听着灵堂上或一阵叹息,或几声悲泣。 良久,若涟将心中所有的不满都数落完,似不能自已,转身扑在幽兰若身上失声痛哭起来。幽兰若身子微颤,默然一阵,抬手在她脊背上安慰的抚了抚。 “死者已矣,治丧致哀即可,悲痛太过反倒搅扰亡灵。”幽兰若出声,方发觉声自己亦全是悲伤的调子。这样的声线,没有安慰人的作用,若涟哭得越发悲痛,瑕非站在一旁,也忍不住隐隐哭出声。 灵堂上大多是从前为月海心神魂颠倒的世家公子,剩下的是朝凤楼与她月海心关系相近的女子。从前月海心风华无限的时候,这些公子们只能远远看着,如今能隔得近了,却只是她的棺木了。 “小姐……小姐,这个傻女人,”若涟断断续续的悲声道:“太子殿下已经免了她一死,失去了岐王爷,天底下还有这么多男人,她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啊……” 幽兰若心下凄然,已经顾不得若涟如何失仪了。只是扶着她的肩,本想传递安慰的力量,却是和她一起颤抖起来。 最后,仍然是素来冷情的秦无双站出来将两个相拥哭成一团的女子拉走了。 迈出岐王府门槛的时候,若涟直接哭晕了。秦无双在前边拉着幽兰若,幽兰若拉着若涟,幽兰若正要甩开秦无双的手双手去扶若涟,有一双手更快的接住了若涟软到的娇躯。 幽兰若愣愣的看着梁公子,但见他面色也是一片苍白,眼眶四周有不正常的浮肿。 梁公子惨笑一声,“这几日若涟已经哭晕数次了,跟在她身侧真是想手脚慢一点都不行。” 幽兰若看一眼若涟,她现在躺倒在梁公子怀中,脸上全是泪痕,格外的柔弱,似找不到归途的孩子,在陌路上悲伤哭泣后,哀伤的睡着。 “梁宇乾倒是个痴心的,从前真没看出来。”秦无双望着梁公子将若涟抱上他家的马车,微微怅然道。 月海心一生追求真爱,到死都痴心一个男人的真心,看不上若涟游走在无数男人中的姿态,反倒是月海心自己,没能求得那个男人的真心,而若涟,有真心,可以付出真心,也可以随时收回,看得明白什么是最适合,对自己最有利的。 “若涟和诺斓……”幽兰若下意识的想到诺斓和若涟相携的身影,她们身份有云泥之别,但是每每见到,他们站在一起,那气质风华,总那么和谐。不管是知道诺斓身份后,还是知道他身份前,她都不觉得若涟站在他身旁,有违和的感觉。 但是旋即想到,现在哪里还有什么诺斓,那个人是太子,角逐东洛至尊之位的人。 “诺斓?”秦无双声音微冷,带了三分嘲讽语气,“太子殿下倒是念旧情,没有为难朝凤楼。若涟以相随为妾的条件请求他保月海心一命,他答应得也干脆,只是他忘了,早在两个月前他为了表示对承平郡主的诚意,已经斩断了和若涟的情意。” 幽兰若眸光微眯,其实若涟要跟随诺斓,也只能为妾,只是,她倒是不知,若涟已经和诺斓掰了。 “不过断了正好,不经历一些事,哪里辨得清谁真心谁假意。”上了马车,秦无双犹自唏嘘,幽兰若心中微微讶异,她先前觉得今日的秦无双有些反常,此刻才发现,秦无双身上,竟然没有散发生人勿近的冷气。 “梁宇乾传闻顽劣不堪,不过是他老子对他寄望太过,苛求太多,达不到他的要求,便是不成才的不肖子,其实梁宇乾自幼耳濡目染,家里家外都是清正刚直亲友,他能坏到哪里去?”至多不过是青少年的叛逆期罢了,幽兰若暗叹。 马车刚行了两步,突然停下,幽兰若刚缓了启动时的惯性,立刻又袭来一波惯性,她赶紧抓住车帘稳住身子,待车挺稳,她一甩帘子怒气冲冲的向外面看去。 “幽小姐,太子殿下召见。”一道尖细的声音从马车前传来。 幽兰若的怒气一滞,微微蹙眉,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已今非昔比,小姐断不可大意轻心。”秦无双在幽兰若身后提醒道。 太子殿下召见,能不去吗?幽兰若转身,奇怪的看着秦无双,“往日娄小公子都是如影随形,现下这么要紧的时刻怎么不见了影子?” 秦无双脸一红,“我也不知,芳公主薨逝后全城发下缟素,他看了眼素白的缟素就跑得没影了,到现在也不曾现身。”一顿,思索了一下,“没听说楼将军府发生什么事,我想,他应该不会出事,也就没留意了。” 幽兰若暗自摇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都会降低,得到了芳心的男人都不会再如从前一样殷勤。 “修尧,你送无双回朝凤楼,我去见太子。”幽兰若一边跳下马车,一边吩咐道。 修尧略迟疑,低声道:“太子不好相与,召见小姐也不知意欲何为,小姐只身前去只怕不妥。” “呵!”幽兰若冷笑一声,“就凭他,还不敢把我怎么样!”。.。 【57】爱有几分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商女幽兰若,见过太子殿下。” 雾月楼三楼的一间雅阁中,蟒袍玉带的清贵公子正看在一壶煮好的茶水出神,一道不怎么恭敬的问候突然响起。 雅阁中躬身候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的随从,听见这道声音,身子愈加恭敬的弯下。 幽兰若踏进雅间,走到诺斓对面,不管是神情还是姿态,都无半分恭敬。 诺斓轻笑,命侍从将煮好的茶水递过来,自己动手倒了一杯,放在对面,一指对面的空位,对幽兰若道:“请。” 幽兰若看了他一眼,大方的落座,举杯,饮茶。 “商女幽兰若?”诺斓状似回味着这几个字。 幽月,幽兰若,一个人,两重身份,地位悬殊,立场分明,却从未昭示人前,如今是打算,彻底摊开吗? “呵呵,幽小姐,”诺斓笑容不变,口中唤的是初见时的称呼,“听闻幽相最近身子骨不太好使,幽小姐少年心性,洒脱豪爽,行事却也不能不顾忌一二啊。” 说得好像他不是少年似的,幽兰若冷哼一声,“没动我的朝凤楼,我还以为你果然能看在聚先庄的面上退让一步,没想到你是在这里等着我啊!”幽兰若嘴角弯出一个讽刺的弧度,“只是诺斓,你觉得我轻轻松松把聚先庄送给你,真是因为我没有能力与你较量?觉得我,”笑了笑,问道:“没有能力保护我想保护的人?” “当然不是,”诺斓摇摇头,“幽小姐的能力在下从来没有怀疑过,只是不想出手罢了。” “你既然认得清,又何必来惹怒我!”幽兰若冷嘲道。 诺斓突然沉默,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悠悠品了两口,放下茶杯又是一声轻叹。 “幽小姐,听说你之前每月初七都会来雾月楼品雾月饮?”诺斓冷不丁的换了个话题。 幽兰若没应声,他又道:“真的只是对茶的执着吗?”挑挑眉,“或者,对执着的执着?” 端着茶杯的手一晃,杯中剩余的茶水险些洒出来,所幸剩余的不多,在杯中荡了荡,没荡出杯沿。 幽兰若斜睨着诺斓,这位深居简出多年,困于深宫不得志的太子一朝腾飞上天,他的**,是否会有填满的一日? “诺斓,”她似是对老友的语气,“我对什么执着,执着到什么程度,你委实没有关心的理由。你现在应该关心的,是皇宫里那把龙椅,你要怎么才能坐上去,以及如何才能坐稳。” “哦?”诺斓笑看着幽兰若,摇摇头,不太赞同道:“正如雾月楼的雾月饮,有人是对茶执着,有人是对执着执着,但不论是哪一种,当得不到的时候,都是遗憾。” “有些遗憾,是一时的,有些遗憾,是一生的。这雾月饮,”诺斓晃了晃手中的茶杯,“无声无息换了味道,不知不觉彻底遗失,对我来讲是一时的遗憾,而幽小姐,是后者。”错过,会是一生的遗憾。 哈!后者! 幽兰若想笑,“天底下喜欢我的人太多,想要我的人也太多,只是敢要人的可没几个,能要我的人可是寥寥无几。诺斓,你确定?” 诺斓含笑不语,只是看向幽兰若的目光蓦地浮出些许深情。 “啧啧,难难!”幽兰若叹息着,“陆情轩是你的堂兄弟,你此时地位虽然抬正了,但依旧是危如累卵,根基太薄,支持者太少,跟你的堂兄弟抢女人,道德上站不稳,还得罪安王府,更是作茧自缚之举。” “幽小姐,谁说你现在是陆情轩的女人了?”诺斓笑得意味深长。 幽兰若一怔,先前她和陆情轩正式退婚,后来又收了方少倾的聘礼,确实,和陆情轩越走越远了。 “谁说,”幽兰若嘴角突然凝出个笑,右手似有意无意放在小腹上,她抬头:“我不是他的女人了?” 那姿态,那脸上的**和桃花**,实实在在的的一幕真的米已成炊珠胎暗结的情态。 果然,诺斓面色一变,他眸中全是不信,但随即都消散开。他相信陆情轩的正直和君子作风,同时,也更相信眼前这个女人什么都做得出来,她完全没有礼法教条的束缚。 诺斓的视线在幽兰若小腹上停留很久,最终,放下微冷的茶杯,起身离去。踏出门槛前,扔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话:“那么,幽小姐可要好好休养,确保自己能安然嫁入安王府。” 幽兰若撇撇嘴,小屁孩一个,给姐吓吓就撒丫子擂了退堂鼓。 时间,流转得很快。三天后,芳公主的丧礼葬礼在陆情轩的操持下风风光光的落幕。月海心的丧礼葬礼也在同时完毕。 处理完毕月海心葬礼得瑕非修禹带回了一块锦帕,这是在月海心枕头下面的暗格里发现的。 幽兰若捧着锦帕,她担心瑕非年纪小处理不来这么大的场面,着修禹去帮忙,擅长机关巧技的修禹竟然在发现了这个,这下可怎么处理? 锦帕是一块天丝锦制成,这种料子,天下也难寻。锦帕上狂放的写了五个大字,“生死不能许”,写得张狂凌乱,张牙舞爪,幽兰若当然不认识,是瑕非对着日光辨别了半天,才认出来的。 这字迹有些年头了,不是月海心的字迹,却不知她为何收藏得如此隐秘。 “不管了,先收起来吧。”幽兰若将锦帕递给瑕非,让她好生收着,改日有空再研究。 她现下真没功夫追究这个,因为这几日,她虽然老实呆在续香阁“保胎”,但是外边该斗的还在斗,片刻没歇着。 首先是陆情轩一边处理芳公主的身后事,一边首次摄入朝堂,他虽然一直有着尊贵的爵位,而且随时有权参与政治,但他从没明面上参与过政治。这几日文德帝吊着一口气,一边推迟了禅位之事,一边全力帮助陆情轩熟悉东洛朝政。完全一副打算将江山交付给陆情轩的模样。 四皇子的势力已经完全拔出,朝中再无反对声音。 幽兰若本来还在奇怪太子怎么坐得住,当听到幽三小姐竟然出入于续香阁的传闻,就不奇怪了。 紧接着,又有传闻出来,说是幽三小姐未婚先孕,与**珠胎暗结,现在东洛国权贵百姓一致的将目光放在幽三小姐的神秘**身上。 对于东洛国权贵,他们不敢对陆情轩有异义,但他的前未婚妻竟然被曝与风光晟京的商女幽月是一人,还传出这种丑闻,其中衍生的话题他们嚼三天三夜也嚼不完啊。 而东洛国的百姓,对于神秘尊贵的陆情轩,东洛未来的最高统治者,因为太神秘他们还持怀疑态度,毕竟放着太子在一边,传位侄子的在东洛国还是头一例。而动了他坚定退婚的前未婚妻的人,他会怎么处置呢? 传闻传开的当日,方少倾便上门了,他不用把脉也知道幽兰若的身子清白得很,但是光他一个人知道有什么用?“月儿,下个月初三是个好日子,不如将定日定在那日吧。” 幽兰若怪异的看他一眼,“我肚子有陆情轩的孩子,你觉得他会同意我带着他的孩子嫁给别人?”她说的格外坦然。 方少倾的情意到底比诺斓的深厚一点,亲耳听到她这么说也没愤然拂袖,“我已经写了辞官书,以私德不检点,德行有亏为名,忏悔了情难自禁,没能止乎礼,只下了聘还没迎过门就强迫弱女行欢,致其未婚先孕等罪”一顿,看着幽兰若,“当然不是真的辞官,只是内阁念出奏表,摆出廷议,你觉得听政的轩世子脸上会变换几种色彩?” 幽兰若磨牙,方少倾也有开玩笑的时候?只是她没心情笑!现在大街小巷都知道她未婚先孕,这四个字一出,街角旮旯的小猫小狗都知道幽三小姐的**是方少倾了。 “本来我还在犹豫,想着女子应该矜持一点,看来我得在明天早朝之前告诉全晟京城的人我肚子里的是陆情轩的儿子了!”幽兰若轻叹。 方少倾冷笑一声,笑了:“呵!那我等着。”深深的看了幽兰若一眼,然后颇为愉快的离开了。 现在,已经入夜,幽兰若要如何告诉全晟京的人这件事呢?虽然个个都很有兴致听她的轶事,但敲锣打鼓去街上集聚一匹听众,然后朗朗宣布,显然很傻。 一直到伺候着幽兰若**,要灭灯火的时候,瑕非还在为自家小姐冥思苦想对策,修禹敲敲她脑袋,“今天怎么这么迟钝,对着我吹灭的蜡烛猛吹什么?”说完走去吹下一只蜡烛。 瑕非看了看**上安详躺着的幽兰若,“小姐说要在早朝前告诉全晟京城的人天腹中骨肉是轩世子的,是诳少倾公子的?” 修禹一脸悲痛的看瑕非一眼,小姐说的话也能信?摇着头往隔壁自己屋子里去了。瑕非迷惑了一会儿,也下去了。 幽兰若睁眼,这无疑是一个很终极的办法,和当初文德帝让她拜莫相为义父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她不担心旁人的眼光,唯独害怕碰触都陆情轩的伤口。 抛出这个盾牌,不过是当日与诺斓的戏言,没想到他会将此事闹得沸沸扬扬,她没有阻止,一则是想看看陆情轩的反应,二则,多找一件闹心事儿,让他从失去亲人的悲痛中分一些神出来。 黑夜极静,幽兰若很快生出些许困意,在她刚沉入梦乡的那一刻,续香阁外,一辆马车悄然夜行,幽兰若霍然睁开双眼。 紫龙啸天珮,在附近!。.。 【58】就见着了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陆情轩,连一个六七岁的孩子也赶尽杀绝,你还有没有人性!他还不到七岁,什么都不懂,对你们根本不会有任何威胁!”一道饱含愤怒的声音在万籁寂静的深夜响起。 “七岁,七岁可以记得很多事情。”陆情轩的声音极清淡极轻,也极冷血极绝情。 幽兰若凭借对紫龙啸天珮的感应在巷子里穿梭,刚靠近便听见这两句对话,她有些摸不着头脑。在她的印象中,陆情轩绝不是嗜血好杀之辈。 但当她转过拐角,看清僻静小巷子里的一幕,她不得不改变一下对陆情轩的印象了。 巷子里有三个人,准确的说是两个成年男子,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一个男子抱着男孩,另一个男子执剑相向,从先前的对话可知,执剑的男子想取小男孩的性命。 抱着小男孩的男子背光而立,但是幽兰若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娄小公子。他怀中抱着的那个孩子,大半个身子都藏着他袖子底下,幽兰若难以辨认他的身份,也就无法得知陆情轩为何要杀他。 娄小公子与陆情轩面对面僵持着,脸色微白,眸底全是焦急,一抬眼看见陆情轩身后的巷子拐角出现的白色身影,顿时大喜,眸中爆射出希望之光,“幽兰若,你男人发疯了,快点来拉回去!” 陆情轩身子一滞,没想到幽兰若会突然出现,似不敢置信,但他身体已经复原了一半,稍微感知一下便察觉出了身后故意放轻的气息,这是他熟悉到不能忘的气息。 幽兰若凝眉,她没想过要阻碍陆情轩做什么。 她上前,站到陆情轩身侧,从她的角度可以看见他承接月光的半张脸,月色下,清冷无匹,如玉无双,泛着淡淡寒意,她轻笑道:“刚想着在能不能在梦里见到你,还没入梦,就见着了。” 她声音宛转温软,陆情轩握剑的手紧了紧,微微收回一尺,潜意识里,他并不想让幽兰若看见自己杀人。 幽兰若垂眸,视线落在陆情轩手中的怡情剑上,薄如蝉翼的软剑剑刃透着冰冷的杀气,她盯着看了一会儿,微微蹙眉,“你的伤都好了吗?要杀人随便使唤个下属就好,何必亲自动手?” 话音未落,她已从陆情轩手中夺过怡情剑,在手中转了个圈,陆情轩和娄小公子都是一惊,陆情轩是因为幽兰若竟然会从他手中夺剑以及她竟然能夺到手而惊讶,娄小公子则还在对幽兰若先前的那几句透着杀气的温言软语惊讶,他万万没料到幽兰若会为陆情轩变成一个是非不分的人。 还在两人惊讶之时,幽兰若已经举剑刺了出去,不偏不倚照着娄小公子怀中的小男孩而去。 娄小公子大惊失色,连忙后退闪避。 前世幽兰若出生豪门,待遇优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做什么都是三分钟热度,譬如剑术,她看着好奇就学了三个月。她天赋绝佳,各个领域都浅尝辄止,却也都似模似样。 这一套剑招看似简单肤浅,实则磅礴大气,招招都点到实处,陆情轩微微惊讶,没想到幽兰若竟也深藏不露,这一套剑法的精妙之处,连他也叹为观止。 而娄小公子简直快哭了,他脚下退的十分狼狈。幽兰若耍的只是剑招,没用内力。但这套剑法本身精妙,加之怡情剑削铁如泥,他不敢被怡情剑碰到,只能不停的躲闪。 然而,幽兰若没有内力,他随便扫出一道内力就能将她击飞,他却被她逼得狼狈逃窜!他抽空瞟了眼稳稳立在一旁的陆情轩,他的内力能将幽兰若扫飞,陆情轩也能将他扫飞,他敢断定,在他的内力碰到幽兰若衣角之前,会有一道更强悍的内力击在他的心口。 真是憋屈!若是陆情轩倒也摆了,实力悬殊也不是人力可逆,但是幽兰若,这个没有武功的女子,亏他们之前还有不少交情,在这个时候戏弄他! 娄小公子恨恨的瞪着幽兰若,越想越愤怒! 我刺! 我刺! 我划! 我刺! 我砍! 我刺! 幽兰若此时大汗淋漓,但她玩得很开心。 一会儿去刺娄小公子护着的小男孩,一会儿去划娄小公子愤怒的俊脸,娄小公子后仰,刚避开寒光闪现的剑尖,免了毁容的灾难,怡情剑停止往前,往下当成刀一坎,娄小公子大惊,没料到幽兰若的剑法收势如此之快,立即矮身一避,怡情剑忽有又向前,他的发冠立即散开,一簇墨发落地。 “哈哈,”幽兰若大乐,“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一直没拿出来用,也没落下,”她自得道:“剑法还是这么的精妙!悟性还是这么绝伦!” 娄小公子彻底怒了,脚下一蹬,借力起身,飞起一脚踢向怡情剑,力道沿着怡情剑向上,幽兰若瞬间被一股强大的力道带得往后飞去。 飞了两步,她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接着是熟悉的气息包裹,幽兰若嗅了嗅,闭上眼睛,一脸陶醉。 娄小公子嘴角抽了抽,“剑法确实精妙绝伦,只是及不上贱法。” 幽兰若一睁眼,狠狠的瞪向娄小公子“哼”了一声,视线下移,此时娄小公子的袖子已经不知不觉被削去了一大半。透过残破的衣袖,幽兰若看清了娄小公子怀中的孩子,那是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 这个小男孩,幽兰若认识。 是曾经在朝凤楼有过一次聚会的陆十一,陛下的第十一个儿子,十一皇子。 幽兰若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没想出陆情轩杀他的理由。 她记得,小十一对玉哥哥是很仰慕很亲切的,他是怎么得罪了冷漠淡然的陆情轩呢?纵然天大的开罪,他才六七岁而已,也应该得到宽容。 娄小公子低头看了眼怀中沉睡的孩童,他的嘴角微微上翘,似梦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浅浅的笑意下,是没有一丝防备的信任。 “娄晓夜,这件事与你无关,你若再插手,只怕白费了令尊用性命为你换来的安逸。”陆情轩冷冷的看着娄小公子,他还抱着幽兰若,似乎忘了将她放开,幽兰若也似乎忘了挣脱,也许,她本就不想离开他的怀抱。 但是这一刻,她极为难受,她和陆情轩靠得如此近,她竟感觉不到他的温度。他的气息,清淡如斯,冰冷如斯,仿佛来自九幽地底。幽兰若颤了颤。 娄小公子神色微微黯淡,他倒不是怕了陆情轩的威胁,只是一路的斗智斗勇,他清楚的知道实力的悬殊,一切的诡计都如透明,陆情轩不打算放过陆十一,他们再尽力,也护不住他。 在看到幽兰若轻微的颤抖那一瞬,一个大胆的想法掠过娄小公子的脑海。 “陆情轩,陛下将你视如己出,对你恩重如山,你真要杀他最爱的幼子?百年之后,地府相见,你有颜面面对他?”娄小公子一边愤怒的指责,一边运气,一只手抬着陆十一,另一只手已经解开了陆十一的睡穴。 娄小公子的小动作在幽兰若看不见的地方进行,却没瞒过陆情轩。陆情轩取回怡情剑,再次举剑相指,“无须废话,娄晓夜,没有能力保护一个人,就不要逞强。” “玉哥哥?”一声清脆的童声从娄小公子怀中传来。 陆情轩举剑的手一僵。 幽兰若听到这一声微带惊讶和兴奋的童声又是一颤,艰难的向陆十一看去,只见小男孩飞快的从娄小公子怀中滑出,望着娄小公子奇怪的问道:“小哥哥,我们怎么大街上?不是在后园子里喝酒吗?” 娄小公子笑了笑,没回答他,小十一也没追问,似乎这样的事不是第一次。他旋即转身看向刚才听到玉哥哥声音的方向,果然看见想念多时的兄长。并且,兄长怀中,还搂着个女人。 此时陆情轩的怡情剑已经放下,陆十一完全不知危险近在身旁,他看清兄长怀中搂着的那个女人时,顿时喜得不知如何是好,一蹦一跳之后,就站在了幽兰若身前。 娄小公子想阻止,手伸出一半,又放下。 陆十一殷切的望着幽兰若,仿佛幽兰若是上天派下来拯救他的神明,他眼珠子转动了两圈,开口真诚道:“幽姐姐,自从朝凤楼一别,我对你日思夜想,刚想着梦里会不会梦到你,这就见着了。” 娄小公子仰头栽倒,这话多么熟悉! 幽兰若的身后,如果没有陆情轩,估计也栽倒在地了。 唯有陆情轩,从始至终的淡定。 接着,就听陆十一继续道:“幽姐姐,看我想你这么久的份上,我们能不能商量一个事儿啊?”又赶紧摆摆手,“不要你花钱,”他似乎在哪里听说过幽兰若爱财,特意解释道。 幽兰若迷茫了。 陆十一的目光灼灼:“只要你别太快让凤雅姐姐嫁给今随就好。”脸上微露出遗憾:“我现在太小,还打不过今随,不能从他手里抢凤雅姐姐,但是多给我几年,我一定可以打败他,把凤雅姐姐抢过来,”一脸豪情壮志的望着幽兰若,“让她做你弟媳!”。.。 【59】付出不够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嘎!” 幽兰若脑子乱掉了。 凤雅?十一? 一只跳脱的兔子,一只欢脱的小鹿?貌似还真是一对绝配!只是别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这么一本正经的可以吗?她心里承受能力还没到无限大好吧。 这一刻,幽兰若突然想起一件陈年往事。那是她还在五岁,陆情轩还在八岁时,宮宴上,她特意将陆情轩引出来,想对他交代些什么,时至今日,她早已忘了当初想交代的事情,但清楚的记得,宫门后的树荫下,他想扑倒她以及吃了她的决然神色。 看一眼一大一小,陆家的男人都这么早熟? 再看一眼一大,多少年过去,他至今没有扑倒她,吃了她。 再看一眼一小,幽兰若微微怅然,她摸了摸陆十一的头,“小家伙,几年太长,对于相恋的人,几天都太长。情在时,我们以为可以天长地久,海枯石烂也不变,情不在时,连用几个时辰去变心都觉得太久。” 幽兰若看着陆十一,认真道:“我相信你现在想娶凤雅的一片真心,但是等你长大了,你变了,凤雅也变了,也许你就不再想娶她了。到那时,我把她留成老姑娘,你不娶她,别人也不娶她,她该怎么办?” 陆十一摇摇头,他不懂幽兰若的意思,但是他听明白了幽兰若的担心,他立即指天发誓:“幽姐姐,如果我有不想娶凤雅姐姐的一天,就让我天打雷劈好了!” 天打雷劈?不想娶?幽兰若失笑,雷神可没有这闲工夫关人间负心汉的事儿。而且,不娶,和不想娶,也不是一回事儿。她还想说什么,陆情轩却先她出声了。 陆情轩道:“十一,为什么喜欢一个比你大近十岁的风尘女子?你是尊贵的皇子。” 幽兰若蹙眉,她虽然晓得陆情轩没有轻视的意思,但这话听起来还是不怎么舒服。 “喜欢还有为什么吗?喜欢就喜欢了啊。”陆十一天真的回答道。 说完,觉得似乎自己的喜欢够不上让哥哥姐姐们满意,他想了想,又说道:“玉哥哥,我也喜欢你和幽姐姐,但这是和对凤雅姐姐的喜欢是不一样的,我喜欢凤雅姐姐,想每时每刻都和她在一起,想一辈子和她在一起,表哥说只有娶了她才能永远和她在一起,我就想娶凤雅姐姐。”停了停,攒足气势,“我只想娶凤雅姐姐!” 幽兰若哑然,她转头看了眼陆情轩,发现他眼睛里跳动着一抹熠熠光华,听他道:“但你知道,这不容易。” 这话很真实,陆十一果然似被打击了,他撇撇嘴,心中升起一股委屈,委屈毫无阻碍的升腾到面上,他吸了吸鼻子,低声道:“我知道不容易。但我会努力的。”声音又多了一分无力,“今随哥哥比凤雅姐姐大八岁,我比风雅姐姐小八岁,今随哥哥能接纳风雅姐姐,风雅姐姐肯定也不会嫌弃我的!” 他眸子里的委屈散去,换上坚定,“玉哥哥,我最羡慕的就是安王叔了。一个人一生有一个愿望,为了这个愿望可以放弃其他所有的愿望,最后终于得偿所愿,父皇说,这是不迷本心。我的愿望只是想娶凤雅姐姐,只要我不迷本心,放弃其他所有愿望,我相信我也能得偿所愿。” 清脆的童声响在深夜静巷,听在三人耳中,却无法平静。 不迷本心…… 陆情轩缓缓蹲下,蹲到与十一同一高度,他看着他淡然一笑:“你会的。” “嗯,我当然……”还未说完,陆十一软软的倒下,陆情轩伸手扶住了他。 陆情轩抱起陆十一就要走,娄小公子终于从惊怔中回神,顿时大急,让陆情轩带走了小十一,小十一还有活路吗?一咬牙,打算使出最后杀手锏,怎么也要搏一搏。 正此时,一个酒坛子突然砸到了陆情轩的脚下,碎裂的瓷片迸裂得到处都是。 看见酒坛子,娄小公子大喜,这下有救了! 幽兰若略抬头,便看见矮墙上坐着的中年男子,一身文士打扮,衣冠楚楚,除了双手捧着个违和的酒坛,还真想来自方外的隐士踏月而来。不是醉一,却是谁? “醉一,你也想来搀和吗?”陆情轩神色微变。世人都道他深不可测,其实醉一的武功,也可算是神秘莫测。以他现在的状态,未必能全身而退。 “啊。”醉一仰头喝了口酒,大笑一声,“哈哈,不迷本心,好个不迷本心。玉小子,大爷我才没兴致理会你们皇家的勾心斗角。从前老小子生龙活虎能给大爷陪酒,现在行将就木,啥价值也没有,可休想大爷给他卖半分力气。” 陆情轩微微皱眉,却也懒得追究他的不敬之语,“那是最好。”说着,绕过地上的碎瓷片。 娄小公子顿时急了,“醉一,小十一上次喝干你半坛烈酒,你可是说他可以当你哥们了,你这么就要眼睁睁看你哥们遭奸人所害吗?” 幽兰若狠狠的瞪了眼娄小公子,陆情轩似没听到娄小公子的叫骂,脚步不停的往巷子外走,醉一也好似没听到,捧着酒坛一口接一口的喝。 在陆情轩快出巷子时,醉一突然道:“从前,老小子也陪大爷解了不少闷,也罢,就当回报,大爷我再帮他问最后一个问题。”说着,手中的酒坛再次砸在了陆情轩脚下,拦住了去路。 陆情轩转身,默默的望着醉一。 “玉小子,”醉一似叹了一声,这一声太低,听起来似真似幻,“你做这些事,是只想全你的忠义,不负江山不负君恩,还是因为不想为那些不愿为的事儿?” “你无视良心的谴责,以忠义为名,乱杀无辜,为的是哪般,若有个准确的缘由,也不算冤枉,否则……” 否则什么,醉一没有再说下去,他仰头再喝了一大口酒,缓缓的靠在墙头,闭目,似乎不胜酒力,已陷入醉梦中。 幽兰若目光从醉一身上移开,向陆情轩看去,他的神色一直很平静,幽兰若看不出他的想法。 娄小公子却是冷冷“哼”了一声,嘲讽了一句:“忠义?今日能全,却不知能全几日!” 幽兰若垂眸,文德帝不是打算传位与陆情轩吗?这忠义之说,为何她一丝也听不明白? 等了片刻,醉一传出均匀的鼾声,娄小公子不禁想骂娘,这家伙怎么这么不靠谱?而这时陆情轩再次迈开脚步,朝巷子外面走去。 娄小公子想去追,幽兰若冷冷一句:“追上了你能从他手里抢人吗?抢人尚且抢不过,况且是命?”娄小公子迈出半步的右脚顿时僵在半空。 他盯着幽兰若,眸底是清澈的愤怒,“你可真行!为了个男人连原则都能丢弃!不帮忙伸张正义就算了,还为虎作伥!” “正义?”幽兰若眨眨眼,“正义几两银子一斤?”撇撇嘴,“天底下那么不公道的事,哪一件你不能管,非要管你管不了的事儿,还怪我不帮你,我帮你难道就能改变结果?” 说着,又一跺脚,“哎呀,遭了,我把最重要的事儿忘了!”立即拔腿往巷子外面跑去,跑到大街上,却是一片空荡荡,陆情轩的身影早已消失。 幽兰若懊恼的退回巷子里,矮墙的遮去半身月光,幽兰若侧身,背靠着矮墙缓缓蹲下,让整个身体都隐在暗影里。 她微微仰头,望着墙上的醉一问道:“你说是不是付出的还不够,所以我们的缘分其实还没到?” 娄小公子抱臂站在一旁,冷冷的俯视窝在墙角下的幽兰若。从前他就看不透幽兰若的眼光,不明白她怎么会喜欢上那么难缠的陆情轩,今夜之后,他决定不再去理会幽兰若长歪的眼光,他下了个结论,不是幽兰若看错了陆情轩,是他看错了幽兰若。 收回视线,抬头望了眼睡得正香的醉一,娄小公子转身,向另一个方向离去。 脚步声渐渐走远,巷子恢复寂静。 只有醉一的鼾声清晰可闻,让幽兰若感觉这个世界其实还有一丝人气。 隔着几条街,突然传来一声打更声,连着三声,“梆,梆,梆”,走过一条街,又再次传来三声,这一次,更近了些。 幽兰若霍然站起,冲出巷子,向着城东飞速奔去。 矮墙上,醉梦多时的醉一悠然睁开眼,望着幽兰若离去的方向,眼底露出一丝笑意。 陆情轩佩戴着紫龙啸天珮,对于幽兰若来说,就想装了个定位仪,还不用卫星监测,就算陆情轩拐多少条街,穿多少条巷子也没用,她可以用最快的时间准确的找出他所在。 “陆情轩!我忘了告诉你,太子故意散播我怀孕的消息,方少倾会在明天早朝上宣布我腹中的孩子是他的。”幽兰若气喘吁吁地跑到东湖,陆情轩正临湖远眺,背影萧索而孤寂,幽兰若心底蓦地一疼,直想冲过去抱住他。 娄小公子或许认为陆情轩就是冷血绝情,可是幽兰若明白,他做的每一个决定,若有伤害,那伤得最深的人一定是他。 【60】解开心结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冲到一半,幽兰若脚步顿住。陆情轩回身,清淡的目光随意落在她面上,她便失去了所有向前的力气。仿佛面前有一堵气墙,用透明的阻碍,将她和他隔绝在两端。 “小十一呢?”这堵气墙比万年的冰川更让人难受,幽兰若干笑了一声,顾左右而言他的问道。 有什么好说的呢?说了也是白说。这么正经的告诉他,也许他还当成是她使了手段。当初没有及时阻止,现在发展到这个地步,也只有她自己去解决罢了。 幽兰若环顾一圈,没见着陆十一的影子,看了眼平静的东湖水面,心中蓦地跳了一下,脱口道:“你不会把他沉塘了吧?” 话出口,才意识到不应该问的。 她心底祈盼他不是这么绝情的人,若他回答是,那她要用何种心态来面对呢? 她爱他,可以让原则靠后站一刻钟,一刻钟之后呢? 撇开皇子的身份,陆十一只是一个六七岁的小孩,那么纯真的孩子,她见着就新心生喜欢,那些为江山为权势为私欲的龙争虎斗,本不该波及幼子,若还以之为名痛下毒手,那未免太过悲哀。 其实这世界,悲哀又何时少过? 顶着陆情轩身前的强大的压力,幽兰若硬着头皮上前一步,一边去拉他的手,一边软声道:“陆情轩,东洛国皇族的争斗我从来不想多过问,因为这是你的家族。但是小十一那么小,没有母族没有野心,也没有时机和能力与你们较量,以后也不太可能成为你们的后患,为何一定要赶尽杀绝呢?” 她是真的不懂,她在商场所向无敌,凡是敌人,都不遗余力的打压,但也总给人留下一线生机。 譬如明知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道理,她也也做不出殃及无辜的事儿。 放在风云诡谲的皇权争斗中,输得不是赔上全部家财,一旦输了,就赔上性命,连带家族,所有这些政客可以如此冷酷残忍吗? 陆情轩躲过幽兰若来拉他的手,视线突然放到她平坦的小腹上。 她的身段纤悉柔软,他是很清楚的。那平坦的小腹中,若有一日多一个小生命…… 他从未想过。 “兰若,你很喜欢孩子吧?”似问,又似只是陈述。陆情轩语气中有一丝莫名的激动,虽然埋得很深,幽兰若还是听了出来。 幽兰若默然收回僵在半空的手,默然垂下眼帘,向自己平坦的小腹看去。 她怎么会忘了陆情轩中了尽欢之毒?他这一生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 “我喜欢孩子,”良久,幽兰若点点头,“看见他们纯真得像花儿一样的笑脸,我就欢喜。如果可以,我想用所有的力量让他们的笑脸开得更久一点。”轻叹一声,有些怅然,“我不是无私,也不是博爱,只是想让那些令我开心的东西存在得更久一点罢了。” 幽兰若嘴角绽开笑容,“因为,我从没想过,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陆情轩霍然抬头,直直的盯着幽兰若,他看见她脸上是云淡风轻的笑,是淡然无畏的神色。 这一句话,幽兰若确然没有说谎。 前世,她的母亲是因为生她的时候难产,落下病根,一直不曾好过,后来病弱逝世。 她感激母亲给了她生命,可是看到父亲每每为思念母亲到夜不成眠,食不下咽,她又有些责怪母亲,宁愿母亲从没生过她,只要她一直陪在父亲身边,不让父亲为爱人思念成疾,以致英年早逝。 她还不懂事的时候,就想过,生孩子太危险了,如果要冒着让爱人承受失去伴侣的痛苦,那带给他一个新生命的喜悦又有什么意义?再后来,她长大了,听说了试管婴儿,她又燃起过希望。 甚至动用父亲生前的关系,亲自跑到生物研究室去研究过。对这一门的涉猎,可以说是她所有兴趣爱好中最深的一个。 流落到异世,她依旧没有失去对孩童纯真笑脸的喜爱,试管婴儿是不行的,是否要自己生一个,她还没想好。 陆情轩神色复杂,苦涩道:“你都知道了?阿让告诉你的?我早知道不能指望他会保守秘密。” 幽兰若抬眸,与陆情轩的视线相接,她看着他的眼睛,这一刻,他终于不再疏离,她轻声道:“嗯,我都知道了,大少告诉我的。”她上前,再次去拉他的手,他没有再躲,她拉着他的手,笑了笑,“陆情轩,十年前你烧了我送给你的生辰贺礼,远走他乡,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吗?你真傻。” 幽兰若望着陆情轩,眼底都是笑意。 他爱她,所以为她考虑得如此周全,她应该相信他的。 “幽兰若,”陆情轩的声音微微沙哑,“你知道,这不仅仅会是你一生的遗憾,而且,也会沦为别人的话柄,人言可畏,终有一日,你会有别的想法。与其到那一日,不如……” “不如现在就斩断?”幽兰若打断道,夜风在平静的湖面掀起一层又一层的波浪,幽兰若却不觉得冷,“你斩了这么多次,这么多年,在你的心里,或者在我的心里,有断过的时候吗?哪怕一刻,在你心里,是否有?” 陆情轩怔住,没等他回答,幽兰若斩钉截铁道:“没有!在我心里从来没有过!即便是你退婚,我的心也从没将你移出去过,再次见到你,看一眼就再移不开目光,爱上的,也是你啊!” “陆情轩,能遇到你,和你相识相知相恋,就是我一生最大的幸运,我还敢有什么奢求?”经年的情愫一朝放出,幽兰若情绪微微激动,“人的一生,应该知足的。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完美的爱情和亲情,相携白首的爱侣或者承欢膝下的子孙,若是真心所向,能得其一我已经很满足了。” 陆情轩震惊的看着幽兰若,眼底全是不敢置信。这件事,算是他们第一次摊开来讲。他不是没想过幽兰若也许不会在意,但他承受不起挚爱若有一天来质问责难,怨怪。 相爱的人,他只希望能将世界上所有的快乐送给她,怎么忍心她有一丝不快乐,而这一丝不快乐,还是因为他,他穷尽一生,也力所不及的事。 陆情轩闭眼,二月已是早春,夜里的风依旧寒冷得刺骨。打在他背上,一波一波的发疼。 “陆情轩,你曾经说相爱是不易得事,已经有那么多阻碍,我们就不要再添阻碍了……” 幽兰若还没说完,突然被一股大力一拉,她已经跌入陆情轩的怀中。 “对不起,是我错了。”陆情轩紧紧的将幽兰若拥入怀中,“原谅我,我不应该如此自私,为了莫名其妙的自尊,和莫须有的打击,先伤害了你,原谅我的自私狭隘好吗?” 他的每一句话都带着微微的颤抖,幽兰若的侧脸撞上他健硕的胸膛,擦得有些疼,她却更紧的往他怀里贴了贴。 “我从来就没怪过你,何来原谅一说。”她欣慰道。 “真的吗?”陆情轩似不敢相信,他让她吃了那么多苦。 “真的。”幽兰若点头。 陆情轩更紧的将她拥入怀中,夜里凉风刺骨,却都被他挡在外面,他的衣袂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 十年的追逐,十年的误会,一朝解开,两人再无心结,幽兰若只觉心底畅快。 陆情轩突然放开幽兰若,他想到了她先前的一句话,“你说方少倾明天早朝宣布你腹中孩子是他的?” “嗯。”幽兰若还没呼吸够他的气息,被推开微微不舍,被他一提醒,立即记起正事,“我肚子固然什么都没有,但他一旦说了,即便找一百个大夫证明我的清白,也没人会相信的。人们只会说安王府欲遮掩丑事,不惜撒下弥天大谎,反正他们会觉得假相是真相。” 陆情轩看着幽兰若的小腹,不禁伸出手轻轻抚摸,“真的不后悔?” “不后悔!”幽兰若神色十分不耐烦,嘟着嘴道:“陆情轩,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啰嗦!” “呵呵,”陆情轩顿时被她孩子气的动作逗乐了,笑着摇摇头,“怎么?这么快就不装温柔了?也许我后悔了呢?” “不准!”幽兰若立即不干了,死死的拉着他,瞥了眼他身后的湖水,威胁道:“如果你后悔,我就把你推下去。” 陆情轩往后看了一眼,露出惧怕的神色,幽兰若顿时心满意足,笑得像一只偷腥的猫儿。 “呵呵,兰若,伯父欲传位于我,但他已经立了太子,我又是安王府世子,贸然传位,必定引起多方不满,于政局不利。便想先传位给十一,让我做摄政王,将来我将朝政完全掌握后,再让十一禅位于我。但是我不想做皇帝,所以暗地和太子合作。太子多疑,要斩草除根,我必须做出假相迷惑他。” “然后再送走十一?你不怕他将来真成为你们的后患?” 陆情轩不答,他深情的俯视幽兰若,“届时我们已自在逍遥了。你放心,方少倾他痴人做梦,很快就会醒了。” 【61】大结局 - 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 素玉卿 一夜好眠,窗外洒进来的晨曦里睁开眼睛,映入满目的披红挂彩,左边放着凤冠,右边摆着霞帔,府门外是花轿临门。 这样的情境幽兰若不是没想过,但那是在梦里。当有一日真的实现,即便是她,也觉得如梦似幻,不敢相信。 昨夜陆情轩护送她回幽相府,刚踏进兰馨苑,就寝多时的幽瑜闻讯便匆匆赶来。她想起离开幽相府已经数月,这几个月晟京城变动巨大,幽相府又岂能完全避开风浪? 幽瑜的两鬓白发,添了数层,不只是为幽相府的前途忧心,还有为牵连入狱的爱女忧心吧? 陆情轩远远看见幽瑜的身影,几句话打发她进去歇息,然后拦下幽瑜两人去前厅秉烛夜谈。幽兰若又哪里睡得着,熬了半个时辰谈话还是没有结束,她困意朦胧,只得先就寝,想着明天再打听他们谈话的内容。 睡了一觉醒来,没想到整个世界都变了个颜色。幽兰若不由得低头掰着手指,她只睡了不到四个时辰啊! “这些全是安王府送来的?”幽兰若指了一圈仿佛凭空出现的凤冠霞帔,金玉首饰,鲜亮锦红,还有成排的箱笼。 捧着凤冠的瑕非猛不跌的点头,“嗯嗯,我们比小姐先起身半个时辰,打开门一看,整个兰馨苑都铺满了锦红,想必是昨夜挂上的,许多上面还沾着露水,映照着霞光闪烁,炫目极了。”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幽兰若带着一丝小心翼翼走到瑕非身前,伸手去摸华光闪耀的凤冠,刚伸到一半,又猛地缩了回来。 引得一旁的修禹“咯咯”笑了起来,“小姐,您的豪迈优雅骄傲大气呢?这才安王府的凤冠而已,您要见到安王府身穿艳红喜服的轩世子,得失态到什么程度?”如果不是捧着霞帔,她估计会捂着嘴笑得更欢畅,“啧啧,听闻女人一生中最美的时刻是穿上嫁衣时,男人应该也一样吧!这么说小姐见到帅出新高度的轩世子还真有失态的可能哩。” 被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鬟打趣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每一次都恨得牙痒痒,但今天,因为幽兰若的心情实在好到了极点,这些话听在她耳中,竟也让她浑身舒畅。 “为我梳妆!”幽兰若一挥衣袖,走到妆镜前端然坐下,望着镜中清丽的容颜笑道,“在我见到陆情轩为之神魂颠倒前,他未曾为我颠倒神魂,我就拿你们两是问!” “诺!”修禹瑕非应和一声,立即放下手中摆着凤冠霞帔的托盘,围上幽兰若开始摆弄。 菱花镜中的女子唇角一抹浅浅的弧度,清傲带点自矜,映衬得整张容颜清丽无双,似纤尘不染的九天仙娥。这是幽兰若不着妆时的风格。 这一张脸算不得绝色,唯胜在清丽高贵的气质,当不再顶着素颜的面庞,脱去清丽,幽兰若有些期待会是什么样子呢? 一个时辰后,她看清了菱花镜中妆容完美的自己,有些不敢相信,惊讶的不是化妆后的靓丽容颜,而是娇颜底下,若隐若现的气质。 “啊!”为幽兰若插上最后一支凤钗的瑕非,微微退后,做最后的检查,待看清镜中的幽兰若,不由失声惊叫,“小姐,这……怎么会……”语声中已染上焦急,“小姐,我只是在您的轮廓上稍加修饰,真的没有过会弄成这样,这可怎么办啊,重新画肯定来不及的。” 镜中的女子远山眉,秋水眸瞳,朱唇皓齿,修饰完美的五官张扬出三分绝色,是极美的姿容。只是在艳红胭脂下微翘的唇畔硬生生张扬出七分骄纵。 幽兰若收敛笑意,“也许是天意吧,就这样吧,不必再换了。” “可是,”瑕非急切道:“小姐这妆容没有一丝矜持,作为新嫁媳妇,肯定不能讨得公婆欢喜,若是轩世子也……” “他不会,”幽兰若轻笑打断,看着镜中的自己,她突然想起数年前,皇宫僻静院落中,陆情轩那番让她决定一生相随的霸气豪言,她喃喃道:“也许,他会更喜欢这样的我。” 蓦地,笑意僵住,幽兰若抬眸,视线凝在菱花镜中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身影上。 “果真是准备不惜一切,嫁给陆情轩?”冷厉夹着几分恨意的声音传出,方少倾一惊,他竟然会恨? 幽兰若也是一惊,随即不在意的笑了笑,“嗯,确实是不惜一切了。” 方少倾眸底暗了暗,看着镜中自信满满的女子,一颗心渐渐沉入冰谷。 “真的值得吗?也许值得吧。昨夜皇宫中的御书房,无端起了天火,烧毁奏疏无数,不仅是我的折子,还有各地重要的奏报,他竟然敢!”他苍凉一笑,讽刺道:“陆情轩自诩东洛国的守护神,也不过是个卑鄙小人,一念之间,可以为江山舍弃挚爱,也可以为女人不顾大义。” “就算是我送给你新婚的礼物吧,”方少倾望着菱花镜中微蹙峨眉的女子,“月儿,你难道就不奇怪,为什么陆情轩可以不介意幽月的风尘商女身份,欲将下聘之际,突然知道你是幽相府的三小姐,陡然转变态度,对你冷淡疏离?甚至一再的放弃你。” 幽兰若微微眯眼,这个疑问曾经在她心中萦绕多时,她刻意忽略,一则寻求不到答案,多想无益,二则,她想在搞定陆情轩后再追究这一茬,会简单许多。 此刻方少倾提起这桩事,绝对不是空穴来风,幽兰若心神紧了紧,蓦地升出一丝不忍探究的心思。 只是她忍还是不忍,都无法阻止方少倾吧。 果然,方少倾冷笑道:“因为迷上幽月的陆情轩,将他自幼聘定的未婚妻幽兰若,送给了太子!太子答应善待幽兰若,他承诺将江山拱手相让,一世听命效忠!” “砰!” 起得太急,膝盖撞上菱花镜的红木镜台,幽兰若却顾不得膝盖骨的传上的疼痛,她霍然转身,死死的盯着方少倾,不放过他脸上一丝表情。 良久,她捕捉不到但凡半点玩笑之意。又是良久,她串联这些日子发生的种种事端,竟然发现方少倾说的也许是事实。 原来如此! 陆情轩自知给不了幽兰若幸福,加之对幽月动了心,所以暗自解除了和幽兰若的婚约,还给她安排了更好的后路吗?嫁给太子?将来的一国之母?让太子来照顾他辜负的女子,以一世效忠为筹码。确实没有比这更好的安排了! 那么,他置幽月于何地?置幽兰若于何地? 幽兰若闭眼,嘴角溢出一丝苦笑。 他情深若此,也冷情如斯。 “然后诺斓又和少倾表兄暗地达成协议,承诺将我送给少倾表兄?”幽兰若微微苦涩的问出,或者已然肯定,这些男人,个个都将以爱她的名义,将她当作物品送来送去? “你现在告诉我这些又想做什么呢?觉得我知道了陆情轩对幽兰若的处置,会大怒,与他大吵大闹失和?让今天这个堂拜不成亲成不了?或者我顾忌诺斓以陆情轩背信为名对安王府发难,而选择退缩?” 闭上眼睛的女子凤冠霞帔,遗世静好,方少倾微微恍神,他摇摇头,随后意识到幽兰若闭着眼睛,根本看不到。 待想出声否定,幽兰若却突然睁开眼睛,方少倾从她脸上清晰的看到了少有的坚定之色,她轻灵的声音响起:“少倾表兄,不如我们来打个赌,赌我这一路,能不能平安走过,顺利踏入安王府的大门。” 方少倾拂袖转身,“你早已入魔,为了嫁给他,连自己都不管不顾,又怎么会顾忌其它!” 望着方少倾离去的背影,幽兰若心底轻叹,他的一番话改变不了她义无反顾要嫁给陆情轩的心思,却未必不能影响她今夜和陆情轩的洞房花烛。 陆情轩竟然,将她送给诺斓…… 修禹自方少倾进来就一副看好戏的神色,渐渐的听晓惊天之秘,心底开始不安,这么丢人的事,让人知晓,小姐不会杀人灭口吧? 瑕非的不安则单纯许多,她忧心的望着幽兰若劝道:“小姐,轩世子太不厚道,竟会这样待您,让您委屈,您为顾全大局强制压抑,可不要太过郁结,伤了肺腑。” 幽兰若淡笑,回身望着镜中凤冠霞帔的新娘,摇头道:“我历尽艰辛,才让他答应娶我,怎么会因为一时意气,不上临门的花轿?” 而且,陆情轩在放弃她时,将她交付给别的男人,固然可恨,在她数次追逐的过程中,能幡然醒悟,可以不顾对诺斓的承诺,她有什么理由不原谅他? 君子重信守诺,他为她背信,放弃的何止是原则,付出的何止是全副真心?什么是最重要的,什么是不重要的,她从来分得清,不会本末倒置,不分轻重。 镜前的女子,唇畔绽开,笑靥,如花。 一个女人一生中最美的时刻,是当新娘子的时候,此言果然不虚。 ------题外话------ 写下大结局,有些怅然,第一本书就这么完结了,更多的是无奈。 未尽事宜,放在番外吧,正文完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