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也不出去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香气缭绕的房内,雕花红木的大床上,睡着一个男人,呼噜打得震天价响,锦被零乱的盖着他Luo露的身子,一角垂在了床下。 床边蹲着一个女人,只穿了粉色丝绸亵裤和粉色肚兜,神情紧张:“好了,快出来吧。” “嗯。” 门外有人轻轻敲了五下门,“三长两短?”原本要出来的人又缩了进去,“不能出去。” “小白,你娘今天气势很吓人啊,不会把胭脂楼拆了吧?”女人蹲在床脚,肘挣在膝上,支着下颌,一脸愁容。 “不会,三姨,你要相信我老妈还是有理智的。拆了我家没钱赔。”床下的人说的很肯定,声音有几分稚气。 “可你现在这样躲在我床下面,我的客人怎么办?” “他不是睡着了吗?” “那他醒了怎么办?” “哦,好吧,我出来。”床下探出个黑乎乎小脑袋来,圆的脸在柔和的灯光显得很可爱,眼睛大而黑,晶亮中闪动着和年龄不太相符的神彩,是个小男孩。他刚露出头,再次缩了回去,“三姨,你刚才出去看见我妈手上拿的藤条是什么颜色的?” “什么颜色?”红玉皱眉想了想,“好像是……好像是暗红色的,说起来我记得以前一直是绿色的。” “完了,完了,这次死了。我死也不出去。” 红玉急得半死:“你这孩子。” “三姨你这次要救命啊,我妈这次来真的啊。”楚小白探出头来,眼泪汪汪,“你知不知道这条暗红色的藤条会打死人的啊,打在身上皮肉就开花,然后藤条还会吱吱的吃血,吱吱吱吱的吃血……” 红玉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好了好了,别吱了,快躲进去。不准出声。” “楚小白,给我出来。”楚若影杀气腾腾的提着赤练在楼下边走边找人。 “若影,你就别找了,小白真的没来。”胭脂跟在楚若影的身后亦步亦趋,一边说一边对周围的人使着眼色。 胭脂楼的老板娘胭脂,也是以往这里的头牌姑娘,因为诊治看病的因缘和楚若影相识,两个人脾气相投,如姐妹一样相处,所以楚若影的儿子楚小白也称她一声大姨。 几个姑娘也上前来脸上带笑:“楚姐姐,小白真的没来过。自从他上了私塾,就很少来了。” “是啊是啊,就昨天来过一回。”这位话音刚落,被旁边的人扯了一下,低声埋怨,“不会说就别说。” “若影啊,你看看,你这样我还怎么做生意啊。你消消气,先坐一会儿,绿玉,去给你楚姐姐倒杯茶来。”胭脂把楚若影摁在座位上,给身边的绿玉扔了个眼色。 楚若影看看周围来来去去的红男绿女都拿眼睛看着这边,的确在这样的脂粉地温柔乡,自己这样的煞气多多少少有些违和感。 你要保证不打他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哎,你先坐,我那边有客人进来,先去招呼一下。”胭脂扭着腰转身边走边跟绿玉低声说,“让小白死也别出来,把她晾在这儿,一会儿就没事了。” 楚若影坐了半天,被进楼来的男人有奇怪的眼神看来看去,气势也没有刚才那么盛,倒有点不好意思,自己粗布钗群,蓬头垢面,在这烟花之地,一群盛装打扮,纱衣华绸的女人中间,实在有些不伦不类的刺眼。 胭脂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把楚若影请到自己的房间,给她沏了一杯茶,然后开始惯例性的心理疏导工作。 “他还这么小,每天要做那么事,不仅要去医馆,陪你站堂帮你开方,回到家还要上山砍柴,做饭挑水,还要养鸡养鹅养猪,现在还要去学堂念书……”胭脂一脸的怜惜,捎带着对楚若影虐待小孩的暗暗谴责。 “……这都是那小子说的?”楚若影咬牙切齿,养鸡养鹅养猪?这混小子仿佛天生就会胡说八道,添油加醋。 “你说,你整天又打又骂,搞得他看见你象老鼠见了猫一样,你又何必呢。” “你这个做亲妈的不心疼,我们看着也心疼啊。” “再说这私塾有什么好读的,你难道还想让他封侯拜相,你再瞅瞅进我这胭脂楼的男人,封侯拜相,哼,脱了衣服都一样。” 正好绿玉走进来听到,连连点头:“对啊,胭脂姐说的对啊,楚姐姐,你就不要逼小白了。” 楚若影哭笑不得,以手扶额一脸汗。 “我知道,识文认字也是应该的,可是他也的确辛苦嘛。”胭脂继续循循善诱的劝解。 “那也不能小小年纪就到处胡混。”楚若影终于有机会说了一句话。 “哟,若影这句是看不起我了?小白进我这胭脂楼就是胡混了?”胭脂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我没有那个意思。”楚若影知道说错了说,有些抱歉,连忙解释,“我是说,他在学堂不仅不听先生讲课,还只会捣乱,整天带着一帮学生胡作非为,先生今天都找上门了。这小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我……” “没有那个意思,那是哪个意思?”胭脂打断了她的话,好象根本没听见她后面说什么,“我好话说了一箩筐了,你还没完没了啊?我索性明白告诉你,他是在我这里。可是,你若不答应不动手打他,我是不会把他交给你的。”胭脂说完也不看楚若影一眼,跷了二郎脚坐定,用手细细捻着绿玉送进来的烟丝,往自己的烟斗里放,一副随便你的样子。 “你不会没听我的,又在里面放罂粟了吧?那个是可以止痛,但是你不能用太多,这样你以后身体扛不住的。”楚若影见了,忍不住埋怨了一句。 “哎呀,反正都是一副残花败柳了,也没多久时间好过,快活一点不好吗?再说,我放得很少啦。”胭脂答了一句,又神情一整,“你别把话扯开,说吧,你有完没完?” “好了好了。我惹不起你,我不打他了,行吧?”楚若影无可奈何的缴械投降。 “呵,这还差不多。”胭脂妩媚的一笑,转过头对门外说,“好啦,去叫小白出来吧。” 门外响起一片欢快的声音,听上去起码有四五个人:“好咧。” “你的胭脂楼最近生意不好吗?”楚若影苦笑的看着胭脂,“怎么你的姑娘都这么空?” “告诉你,比起你这当亲妈的来,我们啊,可真是把小白放在心尖上疼呢,你说你亏心不亏心?”胭脂不屑的瞥了她一眼,哼了一声。 干爹南都齐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你养的鸡鸭鹅猪,都在哪儿呢?”一回到家,关上院门,楚若影就用赤练点着楚小白的鼻子,“你现在拉出来给老娘看看?” “妈,你说话有点粗鲁啊。”楚小白眨巴着乌黑的大眼晴。 “别扯,我这都是被你气的。跪下。” “你答应了大姨不打我的。” “是啊,我没有打你啊,我只是罚你跪而已。”楚若影脸上是标准的皮笑肉不笑。 “……” “跪!”楚若影扬起赤练威胁。 “男儿膝下有黄金……”楚小白脱口而出。 楚若影狠狠的盯了他一眼,楚小白一脸凛然:“欧阳先生教的。” “好,很好。”楚若影点点头,眯起了眼睛:“你膝下有黄金,那你就站。正好,你不是会蹲马步吗?好好的蹲,我不说停,不准歇。” 楚小白老老实实的蹲了一个时辰,天已经阴暗下来,动作开始有些变形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说话声:“哟,小白又怎么惹到你娘了?” 救星啊,大救星,楚小白开心的快要跳起来了,表情却十分的痛苦,一副立马要哭出来的样子:“呜,干爹,快来救命。” “别蹲了。看干爹给你带了什么。”来人走到了他面前,笑呵呵的取出来一个精铁做的弹弓,递到楚小白面前。进来的这个男人一身青衫,衣服样子虽简单但质地却明显非常好,一看便知道是有身份的讲究人,长得不是特别俊,举手却有种由内而发的高贵优雅,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 楚小白眉开眼笑,把弹弓揣进怀里,对他使了个眼色,又向屋内呶了呶嘴。男人轻轻一笑,又摇摇头:“你小子,又干什么坏事了?好,我去跟你娘求情。” 楚小白感激的拼命点头。 楚若影正好端了盆,推门出来,看见了站在院中的青衫男人,愣了一愣:“南公子,不是有生意上的事说要去庐城很久吗?怎么……?” “哦,那边的一摊子事处理的挺顺,就赶回来了。再说,很久没见你们娘俩儿,我也挺想念的。”南都齐一边笑答一边很自然的顺手接下楚若影手里的盆走到檐下的水缸旁边,帮她舀水。 “我来……”楚若影想阻止,却又没说出口来。 虽然认识了这么久,楚若影对南都齐的了解也止于他的家族可算家大业大,在这小小的陵县也有些生意,所以每年会来陵县一两次处理一些事务。 自从大半年前,楚小白偶然从山里把被人抢劫受伤的他救回来,楚若影将他医治好以后,几乎每个月南都齐都会来楚若影家里拜访,有时候一个月来好几次。 南都齐来的理由是多谢救命之恩,楚若影也不好把他往外推。 楚小白倒是很喜欢他,还认他做了干爹,用楚小白的话说,南都齐财貌双全,最好老妈嫁给他,这样至少有个人可以护着自己少挨几顿揍。虽然,其实楚若影真正动手揍他的时间并不多。 南都齐的意思表现得很明显,可是楚若影却只作看不见也不明白,南都齐也不着急,就这样慢慢的磨,就好象每次来帮她做点事,带着楚小白玩耍就已经是很享受的事了。 错怪了他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小白又怎么惹你生气了?”南都齐似是无意的问。 “今天先生到药堂找我,说因为他要出门,就让学生们自己背功课,楚小白居然领着同学去游山玩水,说什么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南都齐嗤的一笑:“说得有理。” 听到有人支持,楚小白开始招摇想要站起来:“是嘛。”楚若影横了他一眼,他马上低头噤声蹲好。 “有理?先生都气得不行了,一定不让他再进学堂了,你说怎么办?上次我好求歹求,先生才同意给他一次机会,这下好,全白费了。” “我不喜欢这个先生,我喜欢欧阳先生。”楚小白抗声辩了一句。 “轮不到你说话!”楚若影吼了一声。 “也不是非要去那个私塾,要不你随我回洛城,我给小白找个好老师。”南都齐好言相劝,也有点混水摸鱼的意思。 “就他那样子,去哪儿都一样。”楚若影说得斩钉截铁,不容反对。 “我今天功课背完才出去玩的。我有什么错?”楚小白突然大声说。 “你还嘴硬。”楚若影气不打一处来。 “明明是先生自己偷着出去玩,故意找难题为难我们,我没有错。”楚小白牛脾气上来,犟着脖子不肯认输。 “你还敢说先生不对,你……”楚若影气得有点头晕,这小子怎么这么犟脾气。 “我功课背完了,是先生故意挑我的错。” “你才多大点东西,就这样,再不管教你,你以后要不得了了……”楚若影气得真哆嗦,转身就去找藤条。 南都齐一看楚若影要来真的,给楚小白使了个眼色让他快跑,还低声叮嘱:“别跑太远了,等会儿就回来。” 楚小白二话没说一溜烟逃出门去,等楚若影找到藤条再来找人,早没人了。 楚若影气得话都说不出来,南都齐在边上好言相劝。正在劝,门外有人问:“若影在吗?” 楚若影立刻答应了一声:“在,是欧阳先生吗?” 南都齐心里暗暗不爽,楚若影光听他声音就知道是谁了,看样子关系不一般,而且这个欧阳先生还称她“若影”,这么亲热。 楚若影还未走到门边,欧阳立言已经推开了门,第一句就问:“小白呢?”他一身白色道服,看上去有些仙风道骨的样子,眼神静而温润,气质儒雅。 “跑出去了。”楚若影一脸悻悻。 “你罚他了?”欧阳立言摇了摇头,“你有没有问清楚就罚他?” 楚若影愣了一愣,想想自己还真没问过楚小白,想到先生说求她以后都不要送他去私塾,就一股火,那有耐心去问他。 “你错怪他了。”欧阳立言语气带了一些微嗔,“他是真的背完了功课才和同学出去玩的。我听别的学生说过了,他们的先生为了去和山上寺里的和尚喝酒,故意让他们背很难的东西。小白想了些办法,很快就背好了,他们上山去玩的时候,发现先生在山上喝酒。先生觉得有伤颜面,所以才迁怒于他。小白他虽然调皮了一些,但这一次你真的错怪他了。” 小白出事了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楚若影听了欧阳立言一番话,心里一阵内疚,想想自己的确是过于急躁了,就因为他调皮,所以什么事不分青红皂白的都认为是他的错,对他实在有些不公。 欧阳立言看她的表情,语气缓和了一些:“别担心,我现在回去,也许他会去我那里。若是没有,我再四处找找看。” “我也去。”楚若影放下手中藤条,也准备出门。 南都齐伸手拦住她:“我出去找,你还是留在家里吧,不然一会儿小白回来了,家里没有人,反而不妥。” 楚若影有些六神无主,听了南都齐的话,觉得他说的也有理,只好点点头:“嗯。” 南都齐对她安慰的一笑:“没事的,别担心。”随后转头看着欧阳立言,语气中有些敌意:“走吧,欧阳先生。” 欧阳立言彬彬有礼的微微一点头:“请。” 等两个人走出房门,楚若影忐忑不安的在院里站了一会儿,看看天色渐渐暗下去,这才想起从胭脂楼回来就到现在两个人都还没吃饭,楚小白还饿着肚子。 想起平时这个时候,他早就该大喊着肚子饿了,然后跑到厨房偷偷用手拿自己刚炒好放在灶上的菜吃,现在周围却静悄悄的没有那个停不下来一分钟的小小身影,也没有那个还带着稚气的声音和自己逗趣,她心里一阵难过,身子无意识的顺着门框慢慢滑下来坐在门槛上,头倚着门框,呆坐着一动也不动。 她这样坐了一会儿,慢慢从怀里拿出一个泛着暗紫色光芒的手环来,默默的看着,黯然神伤。 “姐姐,姐姐,你在吗?” 楚若影急忙把手环揣进怀里,腾的一下站起身来:“什么事?” “姐姐,”绿玉的声音凄厉,脸上的粉被泪水冲得斑驳零落,“小白,小白……” “什么?”楚若影心中大惊,一把抓住她的手,“小白怎么了?” “小白进胭脂楼的时候,正好看到红玉被打,他为了救红玉,打伤人啦,我们想让他跑,结果眼看着他被人抓走了。” “抓走了?”楚若影一阵头晕目眩,勉强稳住心神,轻声问,“被什么人抓走了?” “好象是往都城路过的车队,胭脂姐派人去打听了,说是人往客栈去了,让我来给你送个信,你快去找小白。”绿玉低声啜泣。 “好。”楚若影答应了一声,准备往外走,又看了看绿玉一脸的凄惨,皱了皱眉。“红玉怎么样?” “好象不行了。”绿玉撇了撇嘴,一下子放声大哭,“姐姐,你先去看看红玉好不好?我知道,这样不对……可是红玉……” 楚若影毫不犹豫回身进屋拿了医囊,走出去对傻看着她的绿玉喊了一声:“还不快走。” “那小白……”绿玉一边跟着她,一边问。 “救人要紧,小白他还是个小孩子,那些人应该不会太为难他。”楚若影安慰着绿玉,也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救人要紧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楚若影一边跟着绿玉往胭脂楼走,一边心事重重的想着楚小白,忍不住又问绿玉:“你说是过路的车队把小白带走了?怎么会?” “小白一跑出去就没影了,我在窗口看了一眼,过去一队车队,有人有马赶着一辆大车,所以就猜小白被他们抓走了。”绿玉急走着,说话都有些喘气。 “无缘无故的,又不是官兵,抓小白做什么?”楚若影更加断定,楚小白应该是自己混在车队里逃掉了,这样想着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 这时候,两个人正好窄巷里穿出来,听到城中大道上由远及近的马蹄声时,已经躲闪不及,楚若影毫不犹豫的推了绿玉一把,把她推到了街边,自己立刻凝气想要跃开,情况紧急,也来不及担心绿玉发现自己有武功这件事了。 还未等她跃起,急驰而至的马高高扬起了马蹄,一只有力的手把她提了起来,随着马前冲了一步,停了下来。后面跟上的几匹马也及时的停住,马被勒的咴咴嘶叫,随后街上回荡起绿玉惊魂未定的大声尖叫。 抓住楚若影的人把楚若影轻轻放在了一边,声音有些不悦:“走路小心些。” 这声音很轻,可是楚若影的心里却如受重棰,她低着头没有抬头,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只是在心里不停的想,不可能,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一定是自己因为楚小白的事神思恍惚了。 雪白的马蹄在她面前轻踱了两步,大概见她没什么反应,马上的人一扯马缰绳:“走。”当先策马而去。 等一行人走过,楚若影慌忙抬起头睁大双眼去看远去的人影,却已经看不清晰了,那一瞬间的感觉仿佛是心空了一大块,必须要靠一些东西来填满一样,她深吸了一口气。 “吓死我了,姐姐,你没事吧?”绿玉惊魂未定的走到她身边。楚若影摇了摇头:“没事,我们快走吧。” 两个人赶到胭脂楼的时候,红玉的房间里传出阵阵令人不忍闻听的哭声,楚若影走进门,掀开水晶帘,径直走到床前,看了看红玉的脸色,把坐在床前哭得泪留满面的紫玉推到一边,不耐烦的说了句:“哭什么,人还没死呢。” 紫玉见是楚若影不仅没生气还听话的降低了哭声,让出位来,站在边上眼泪汪汪的看着:“姐姐,红玉怎么样了?” 楚若影没吭声,在床沿边坐下,一边搭着脉,一边看着红玉的脸,半晌转头对站在一旁的胭脂说:“让人都出去,一个人也不准留下,门外也不准留人,再送一盆热水进来。” 胭脂什么也没问,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转头吩咐一屋子哭哭啼啼的女人:“都出去,别站在这儿。” 等所有人出了房间,把热水放在桌上,胭脂准备离开的时候,楚若影低声叮嘱:“红玉伤重的厉害,我要花些时间诊治,诊治的时候,什么人也不要放进来。剩下的事,等会儿再说。” 胭脂答应一声:“嗯,小白我已经让人去找了,你别太担心。”说罢退了出去。 再见故人(一)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等门闭紧,楚若影走到桌边,将手掌放进那盆热水之中,渐渐热水成冰,她满意的看了看自己的手上蒸腾的水气,坐回到床边将手放在红玉血肿得已经看不清形状的身体上。 对这种严重的外伤,凝冰掌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看着红玉渐渐没那么痛苦的脸,楚若影放下心来,其实她只是赌了一局,以前并没有这样施治过,毕竟红玉只是个柔弱的女子,她之前还是担心她受不了凝冰的寒气。 她刚刚把红玉这边料理好,就听到楼下胭脂大声说话:“哟,卢捕头,今天怎么大驾光临了?快,给卢捕头备茶。” “楚若影人呢?”是陵县捕头卢中海的声音。 “啊?卢捕头怎么找人找到我这胭脂楼来了?我这儿是什么地方,若影一个女人家怎么会有事没事到这里来?卢捕头说什么玩笑话呢?”胭脂的声音柔媚得撩人。 “少废话,爷没时间跟你罗嗦。楚若影教管不严,纵子行凶,致人重伤,爷要把她带回县衙堂上问罪。闪开。”卢中海态度十分强硬。 楚若影估摸着胭脂是不好拦了,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衫,走出了房门。她漫步走到走廊上,悠悠然的侧身倚着栏杆,看看正推开胭脂往楼梯上闯的卢中海,轻笑了一声:“卢大捕头是要抓我回去见官的吗?” 卢中海原本气势很盛,真一见楚若影本人,那股气焰顿时矮下去半截,胭脂在身后见了,轻哼了一声,揶揄着:“真是自古官家难侍侯,好歹若影也帮着卢大捕头你处理了那么些案子,若是其他人,谁愿意去碰那些臭哄哄的尸体,触自己的霉头。哼,真是好心没好报。现在好,翻脸比翻书还快。” 陵县有两年没有忤作,这两年都是楚若影义务替县衙承担忤作的工作,帮了卢中海不少忙,所以胭脂才这样说,而卢中海看见楚若影心里多少也有些愧疚,说话声音小了很多:“若影,你家小白打伤了张家的三少爷,张家已经告上县衙,我这也是奉命而行。” 楚若影淡然一笑,正要开口。楼外突然传来一声稚气的声音:“我根本没用力打他,我就是轻轻碰了他一下,谁知道他就躺下耍赖了。”随着声音走进来一个眼晴大大黑黑,鼻子皱皱的小男孩,正是楚小白。 楚若影听到这声音立刻火往头顶窜,阴沉了脸,正想出声骂人,再看见跟着楚小白进来的男人,不禁呆住了。 跟在楚小白旁边的男人年纪不过三十,一身深褐色葛衣,面白如玉,剑眉朗目,神情坦荡磊落,令人不由得相信足可以将性命托付给他而不需要有一点迟疑。 楚若影痴看着他,觉得眼睛里有些雾蒙蒙的。 “娘,娘。”楚小白在楼下对她挥手,还很兴奋的对着那个男人大声说,“这就是我娘。”忘记了还有一屋子等着捉他归案的官差。 ------------- 某笛忍不住热泪盈眶,我最爱的男银出现了~ 再见故人(二)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见几个官差围了上来,褐衣男人把楚小白拉在自己身后,面沉似水:“你们哪一个是领头的?” 卢中海昂首站了出来:“我是。”他看着楚若影痴看这男人的神情,心里就已经大为不爽,听这男人问话,二话不说一脸煞气的站了出去。 “好,我问你,张家的那位三少爷年纪多大?” 卢中海原本不想理他,可是却被他威严的声音所慑,鬼使神差的答道:“二十出头。” “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被一个不过五岁的幼童打残,这种事情,说出来有人会相信吗?”男人不屑的看着卢中海。 “这陵县城内,谁不知道楚小白天生力气大得惊人,不要说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就是两三个不是他的对手也是正常的事,你不知内情,就胡乱说话,这里没你说话的地方。识相的闪到一边去,别妨碍我等办差。”卢中海有些气急败坏,恶狠狠的吼道。 褐衣男人愣了一愣,转头看看躲在自己身后的楚小白,又回过头来对卢中海正色道:“即使你说的是实情,听说这楼里的一位姑娘也被这位张三少爷打得几乎快要丧命,楚小白他不过是仗义直行,出手救人,若是伤了人也是情有可原,也未酿成大错,就算对错相抵。这件事何须再上堂上去理论,就此了结散了就是。” “哈,你算什么人?你说就此了结就了结?”卢中海大为恼火,毫不让步,“趁早闪到一边去。” 正在这时,门外匆匆跑进来一个官差,在卢中海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卢中海脸色变了几变,低声骂了一句粗话,一挥手:“兄弟们,撤了。”说完悻悻的带着一班人离开了胭脂楼。 完全没有关注除那个褐衣男人之外发生的一切,楚若影走下楼梯,没有注意胭脂看着她的诧异眼神,一步步的向褐衣男人走过去。 楚小白兴奋不已:“老妈,来给你介绍一下我的新朋友,他叫荀公子。” “荀……公子。”楚若影的声音温柔似水。 “我老妈有点不对劲啊,犯痴啊。”楚小白在一旁嘀咕,“怎么没先扑上来打我啊,还对着个男人笑成那样。” “楚小白。”楚若影把他的话一字不漏的听进了耳朵,咬牙切齿的喊他的名字,楚小白几个字都快被她牙嚼得粉碎了。 “妈,妈,冷静,冷静。”楚小白赶紧把荀笛推到了前面,“这位荀公子,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荀笛不提妨被他这一推,往前冲了一步,觉得刚才那个官差没说谎,楚小白的力气果然很大。想完这个才发现身体已经快贴到了楚若影,楚若影的唇离自己的肩颈近在咫尺,她呼吸之间,吐气如兰,那种感觉似曾相识,荀笛往后退了半步,毫无例外的红了脸。 楚若影笑靥如花:“荀公子,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和小女子说?” 她的笑容十分妖娆媚惑,荀笛顿时脸红得要滴出血来,一时连半句话也说不出。 再见故人(三)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楚小白瞪大双眼看着楚若影,喃喃自语:“这还是我老妈么?老妈,你确定你没有头昏脑热什么的吗?”他转头又去看荀笛,皱皱鼻子,点点头,“嗯,这男人其实也长得不错,脾气也挺好,好象也挺有钱,主要是,我妈喜欢啊。” 他嘴里正念念有词,就听见后面有人冷哼了一声,楚小白一转头,开心的喊了声:“干爹,啊,欧阳先生也来了?”跑过去一手搂住一个,笑得灿烂,“你们都来找我老妈?” 楚若影往门口看了一下,南都齐和欧阳立言站在门前大幅的檀木画屏边上,神情略有差异,虽然程度不同,但是脸上的表情明显都只能用阴沉来形容。 她正想和两个人打招呼,荀笛开了口:“我听小白说,夫人你的医术高超,所以想请夫人你帮个忙,我有个朋友,病得很重,急需诊治。” 楚若影想也未想爽快答应:“好。”她对荀笛嫣然一笑,“不过,我有点小条件。以后不能叫我夫人,我不爱听别人叫我夫人。” 荀笛颇为踌蹰,想了半天,换了个称呼:“称您大嫂?” 真是老实人说话呛死人,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楚若影扫视了一周,一群人全死命憋住笑,只有楚小白随便笑得抽抽的样子,楚若影扔了他一个眼刀,凑近荀笛的笑容假得令人毛骨悚然:“不好听,换一个。” 荀笛觉得实在想不出来该如何称呼她,脸上颜色有些花花绿绿,不太好看。 “算了,你就叫我名字吧,我叫楚若影,你叫我若影好了。”楚若影玩够本了,终于放了他一马。 荀笛长舒了一口气:“那这样请夫人……” “嗯?”楚若影拉长了声调。 “请若影跟我去看看我朋友吧。”荀笛这次脑筋很迅速的转了个弯。 “好。等我去拿上我的东西。”楚若影转身回去准备上楼去拿医囊。南都齐跟了上来,低声在她耳边提醒:“他是什么人你都不清楚,这样随便跟去?” 楚若影毫不介意的一笑:“我信他。” 南都齐愣了一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自己今晚为了小白的事大动干戈专程去了县衙,可是似乎在她眼里只有面前这个陌生的男人,随便一句话她都听得入耳。 而且楚若影在这个叫荀笛的男人面前表现和平时大相径庭,他从来不知道,楚若影调皮起来竟然这样有意思,那张清水芙蓉一般的脸上的妩媚之色,竟比自己见过的所有女人都要勾魂摄魄,可惜……可恨…… “他帮了小白,就是我的大恩人。”楚若影看着南都齐,笑容令南都齐心簇神摇,“换作是你要我帮忙,我也会毫不犹豫的答应。我知道,你今天晚上一定也为小白做了很多事。” 南都齐心里的那点小心思,她猜得出来,所以就说几句好听的话安抚一下他,万事大吉,省得多生枝节。 再见故人(四)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南都齐的身份肯定不止象他自己说的只是个富家商人,偶尔他的言行举止里流露的气质和一般的商人差了太多,楚若影看在眼里,并没有说破,只要他对自己没有恶意,一切就顺其自然好了。 南都齐心情好了许多,心满意足的假意客套:“哪里哪里,欧阳先生也出了很多力。”说完他就后悔自己多生了这张嘴,果然装腔作势必被雷劈啊。 楚若影看南都齐一脸懊恼的神情暗暗好笑,却不动声色,只是对站在南都齐身后一直微笑不语的欧阳立言笑着点了点头,以示谢意。 欧阳立言回她一个温柔似水的笑容,那眼神之中“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的深意,让南都齐深悔自己的一时嘴快,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楚若影上楼拿好医囊跟着荀笛出了门。 上了马车,轿帘放下,楚若影开始审楚小白:“这是怎么回事?” 楚小白知道自己闯了祸,态度挺老实,把自己怎么跑出来混到了荀笛一行人的马车里,到了馆驿怎么被人发现,荀笛又怎么询问自己的事一一做了交待。 “我总觉得那个叫荀笛的一早就知道我躲进他们车下面了。”楚小白抚着下巴,摆出一副深思的样子,点了点头,“嗯,此人深不可测啊。” 楚若影在他头上来了一记:“装什么装?”楚小白痛的一咧嘴,“娘,我是男人啊,别敲头好不好?” “男人?”楚若影不屑的一声嗤笑,楚小白自小野生野长,稍大一点爱去胭脂楼胡混,小小年纪说话做事倒象已经十来岁一样,标准的过度发育,楚若影有时候也会觉得有愧,怎么自己带着带着,就带出个早熟儿童来了。 不过以荀笛的身手和听力,发现楚小白的踪迹也应该是很自然的事。 只是荀笛明明自行震断了维蹻二脉,他真的已经恢复了吗? 想到当初,楚若影一阵黯然,自己欠笛子太多了。 可是谁又欠我的呢? “他们一行人里还有其他人吗?”楚若影心中一动,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 “其他人?”楚小白有一时没反应过来,然后忽闪着一双大黑眼晴看着楚若影,皱起鼻头,“老妈,你和这个男人什么关系啊?你不太对劲啊。” 楚若影往他小脑袋上又来了一记爆栗:“小毛孩子,乱说什么。我是问你,有没有看到他们一起的有人骑了一匹红鬃白马?”。 “没有。”楚小白的回答却让楚若影有几分意外,在街上偶遇的时候,她以为那个人应该和荀笛在一起。 楚小白很肯定的摇了摇头,“他们就三四个人,还有一个女人病得很重。” “哦。”楚若影的心里似喜似忧。 不是他? 这样也好,相见不如不见,况且这一次,自己也并不想见到他。 昏迷的女人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这时,马车停了下来,听见荀笛在车外说话:“若影,到地方了,请下来吧。” 楚若影掀帘下车的时候,看着荀笛站在车辕前,眼神游移着不敢看自己,玩心大起,故意靠近他,皱起眉做出十分不快的样子:“为什么你把我的名字喊得那么难听?” 荀笛脸一红,又开始局促不安,他不明白这个看上去清丽婉秀的女子,和自己不过是萍水相逢,为什么似乎总在故意找自己的碴取乐。 可自己似乎也不太对劲,他也明白,若是换作旁人,自己早已怒了,毕竟脾气再好也不能无限度的让人捉弄,可是对她,自己的第一反应就是拿她没办法。 是因为她的举止之间让自己想起了消失多年的那个人吗?荀笛皱了皱眉,为什么自己会这样感觉,样子并不相象。 他忍不住抬头,仔细打量着楚若影,在心里暗暗比较:“不象……也许有一点象,眼晴,鼻子……还是眼角眉梢的那种神情?” “还是因为自己有求于她的缘故吧?”荀笛勉强定住了神,对自己的反常终于下了一个比较符合实际的结论。 没想到荀笛会直直的打量自己,楚若影捉弄不成,反而被他看得自己有些不好意思,把身体离荀笛远了些,掩饰的扬起下颌:“人呢,在哪儿?让我看看。” “请。”荀笛做了个手势,领着楚若影进了馆驿,带她进了楼下一层的一间客房。 看来那个女人病情的确较重,所以荀笛很周到的选择了楼下的客房,楚若影暗暗点头,在处理事情上荀笛通常考虑的还算周全,这也是因为他时时为别人着想的原因。 进门便闻到一股怪异的香气,带着点甜腥感觉,楚若影微皱了一下眉,扔下荀笛,快走了几步到了床边。 床上躺着一个女人,青缎面薄被盖住了整个身体,只有脸露了出来,一头黑发凌乱的散在枕上,双眸紧闭,眉色如黛,樱唇一点,楚若影挑了挑眉,看模样是个美人。 她面色异常的红润,唇红欲滴,那股怪异的香气就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 “怪事。” 楚若影转头一看,楚小白趴在床边,一只手还把着床上女子的手,装模作样念念有词。 “怪什么怪?”楚若影一时兴至,没象平时那样敲打他,反而饶有兴趣的追问。 “气息平和,脉相沉稳,没问题啊。”楚小白摇头晃脑,“不过她身上好香啊。长得也比三姨好看。” “是吗?哪里好看?”楚若影边问边随手拍开楚小白的手,搭上了女子的脉。 “鼻子长得不错,象大姨的鼻子,嘴也挺好看,和胭脂楼的那个小妹挺象的,不知道眼晴怎么样。”楚小白趴得离那女人近了些,认真研究。 这对母子哪里是象来给人看病的,和贩卖人口的也差不多了。 昏迷的女人(二)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居然把人和胭脂楼的姑娘比,荀笛汗颜不止,忍不住在旁边咳了一声。 楚若影如若未闻,手仍搭在那女子的腕上,神情渐渐沉静了下去。 “小白,站到一边去,别靠得太近。”见楚小白离那张艳如桃花的脸越来越近,楚若影出声喝止。 楚小白毕竟年纪还小,抵抗能力弱的话,这种香气还是会他对有些不良影响。 楚小白的小脸已经有些酡红,眼神迷迷朦朦,被楚若影一喝,清醒过来,立刻跳到了一边:“娘的,真的有问题。” 楚若影横了他一眼:“别说粗话。”把那女子的手放回到床沿,楚若影凑近到女子的面前,掐住她的下颌,撑开她红润的双唇,口齿甫一开启,有股浓重的腥味,楚若影微皱了一下眉,看了看舌苔,青白厚重。 “来,帮我给她翻个身。”楚若影掀开了被子,把住了女子的双肩。 没人上前帮忙。 楚若影转头不耐烦的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犹豫不决的荀笛:“过来帮个忙啊,你倒是要不要救她?” 荀笛默不作声上前来帮忙抓住女子双腿,把人翻转过去。 楚若影把女人的纱衣扒到肩头,荀笛立刻把头转到了一边。 仔细检查过后,楚若影把人扳回原位,依旧盖上薄被:“她中了毒。”她抬头看了一眼荀笛,“我要给她服一点解毒药。” “好。”荀笛想也未想就点了点头。 楚若影惊讶的睁大了双眼,没想到他什么也没问就点了头。 “一路上已经看过很多大夫,都没有效果。”荀笛仿佛在为自己不假思索而出的那个“好”字做一个解释,给楚若影一个解释,也是给自己的一个安慰,的确很奇怪,太轻易就相信了她。 楚若影似是听见又似是根本没有留意他在说什么,低头打开自己的医囊,从里面取出一个小瓶,倒出一粒来,放进床上女子的嘴里。 随后,她起身走到书案边坐下,提起了笔,想想又放下,站起身来。 荀笛一直跟她走到桌边,见她坐下又站了起来,有些不解,看她的架势胸有成竹,原以为要立即开方,结果…...真摸不清她的行为思路。 楚若影大模大样的喊过来楚小白:“你写。” 竟然让一个五岁多点的小孩代自己写方子,荀笛有点晕,楚若影对他呲牙一笑:“字写得不太好看。” “我不在的时候,你还不是自己写……”楚小白嘴里嘟囔着,不情不愿的坐下来。 “你娘我养你这么大,让你写几个字怎么啦?”楚若影瞪着楚小白。 “我写,我不正在写吗?”楚小白慢条斯理的把墨又研了研,坐下撩袖执笔的动作有模有样,大眼晴忽闪着看着楚若影,“写错字不赖我。” “你敢!”楚若影眼神凶恶,想起上次写方,自己明明说,“半枝莲”他偏写成“半支莲”,自己当时一时忙就没来得及看他写的方,结果吃了药的人泻了个半死。 开方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那次楚小白绝对是故意的,楚若影后来才知道,那天那个来求医的悲催病患,曾经骂过楚小白不太好听的话,比如,私生子之类的。 “算了。”楚若影想想,安全起见,还是自己动手比较好,挥手把楚小白赶到一边,自己写方。 “她肩上似乎曾中过一箭。”楚若影写到半途,抬头看了一眼荀笛。 荀笛露出惭愧的表情:“是我不小心误伤的。” 楚若影点了点头:“伤口处理的还算好,不过要留下疤痕了。”又叹了口气,“唉。可惜。” 那女子皮肤柔嫩光洁,想来衣下的身体应该算是完美无缺的吧,疤痕这种东西,对男人而言也许是值得炫耀的记录,对女人却不异于最惨烈的痛,而且这种痛会伴随一生。 荀笛渐渐习惯她跳跃不定的思绪,也没什么反应,只是觉得小命还在就已经很好了,疤痕什么的,谁有空在意那些。 楚小白在边上猛点着头:“嗯嗯,上次紫玉的手不小心划了一道,她就说宁愿去死。” 荀笛觉得这一对母子真是有些异于常人,这个当妈的行为怪异不经也就算了,这个小孩哪里象个不到六岁的小童。 楚若影很快开好了方子交给荀笛:“照这个先去抓药,你就去百草阁吧,那里的药备得齐全。” 荀笛点点头,转身准备出去让人按方抓药,不经意看了一眼方子,楚若影的那个方子字写得龙飞风舞张牙舞爪,荀笛有些担心抓药的伙计是否真的看得懂,正在担心,又立刻骇然瞪大了双眼:“二十斤?!” 方子上他别的看不懂的,最后两行字认得,赫然写着:以上所列各二十斤,加野蔷薇十斤。 他转头,瞪着的双眼好象合不拢一样,看着楚若影,又重复了一句:“各二十斤?” 有没有写错? 楚若影稳稳坐着,抿嘴一笑:“没错啊,是二十斤。”她手撑着脸颊,歪头看着他,“所以,你要准备一口大锅来熬这付药。” 荀笛瞪了她半天,大概眼晴瞪累了,回过神来,闷闷的转头去抓药。 楚若影得意的一笑,站起身来对很随意的对楚小白说:“你在这里等我吧,我回去收拾东西。” “收拾东西?”楚小白一脸诧异,“做什么?” “哦,我们要跟着这位荀公子同路啊,自然要收拾几件衣物什么的,这样路上才方便嘛。”楚若影边说边对着荀笛的背影笑了一笑。 “啊?” 一大一小两个男人的啊这一声里完全是不同的情绪,楚小白兴奋不已,他早就想出去看看与陵县不同的大世界了,荀笛则完全没有心理准备,足足吓了一大跳。 “夫……若影,”荀笛艰难的喊了她一声,想要求证,“你说要和我们同路?” 要解毒就要肌肤相亲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当然,这位姑娘的毒不是一天两天可以解的,需要随诊随治,不过,”楚若影笑得很美,也笑得很假,“荀公子若是实在不喜欢若影和你们同路,其实我想以荀公子的功力,应该也可以办到的若影要做的事。” 荀笛一脸提防的看着她,他突然觉得今晚自己惹麻烦了,惹上了大麻烦。 楚若影笑容未改一分:“我看荀公子也应该武功不错。那我就告诉公子你要怎么做吧,只要你照若影说的去做即可。” 楚若影踱回到桌边,绕着桌子转了半圈,右手食指和中指在桌上轻敲了两下,开始向荀笛传授机宜:“原本这些诊治办法是不能外传的,毕竟我们还仰仗着这个混口饭吃。不过,既然公子今天帮了我家的大忙,那就算是若影送给公子的谢礼吧。” 不知道为什么,荀笛觉得,她说得越中情中理,自己听得就越有些悚然的感觉。 楚若影慢慢的走到他面前,抬起左手食指拨了拨他拿在手中的那张方子,抬头笑眯眯的看着他:“这二十斤的药方呢,是要熬出一大锅水来给这位姑娘沐浴。连续半月,观察疗效,若是毒解则无需继续,若是未全解,那就要以此法继续诊疗半月,以此类推至多两个月一定能解。” 荀笛想,果然,楚若影不过是在虚张声势,这样的话,自己找几个侍女帮忙也可以。 楚若影似乎看出来他的心思,噗的一笑,轻轻摇头:“可不止这个,荀公子想得太简单了。所以若影才说,也许荀公子可以胜任,因为必须要有些功力的习武之人才可以完成这样的诊治,至少此人也得认得经络穴位才行。”她慢慢绕到了荀笛的身后,悠悠的说:“荀公子要准备一个大木桶,木桶需要足够大,保证能坐两个人。将药汤盛入桶中,把这位姑娘衣物除净,放入熬治好的药水之中,然后负责诊疗的人也得进入木桶里,坐于这位姑娘背后……” 楚若影停了一停,瞟了一眼荀笛骤然红透的耳朵,心里乐不可支,轻咳了一声,控制了一下自己快要抑不住的狂笑,继续往下细说:“当然公子可以不除下衣物,只是通常以我们的看法,自然是除掉衣物效果更佳。然后公子的双掌贴于姑娘的背部,由风门穴开始,向下轻推,至肺俞、心俞、隔俞,各穴位需按以内力顺方向按摩,施以柔力,再复向上,然后再……” 荀笛已经听不下去,大声说了一句:“我去让人抓药,再送你回去收拾东西。” 楚若影掩嘴偷笑了一下,又突然“哎呀”了一声:“我想起来,明日还要去王大娘家看看她的摔伤如何,这下子倒是真的不能跟公子你同行了。这位姑娘的毒也拖不得,这样的话,看来必须要公子你……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猜,那位姑娘若是毒解,定会体谅公子与她,咳,咳,”楚若影假咳了两声,咬文嚼字的说,“与她肌肤相亲,实属无奈而并非有意冒犯之举。” 红鬃白马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楚若影见状也不再作弄他,施施然一笑:“这样么……也罢,救人要紧,我就随公子你们同去。公子也不必派人送我回去,借一匹马给若影就好,若影收拾好东西马上赶回来。荀公子先差人准备好药汤,若影今晚就开始诊疗。” “啊对了,看来今晚要找那样大的木桶不太方便,荀公子可以到胭脂楼先去借上一个,就说是我让你去借用的。胭脂楼的木桶每日都用若影配的药方烟熏醋蒸,荀公子可以放心。” 楚若影体贴的叮嘱了一句,荀笛背对着她,点了点头。 哼,让你刚才叫我大嫂。 楚若影看着荀笛走出门,甚为解气的扬了扬下颌。 “老妈,你和他有仇吗?”楚小白凑上前来,嬉皮笑脸。 “无仇。” “有怨?” “无怨。” “那就是……有情?” “啪”的一声,楚若影的巴掌落在了楚小白的头上:“臭小子,什么不好学,就学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她一边往外走,一边说:“你好好呆着,不准乱跑,等我回来。” “欲盖弥彰啊。”楚小白摸着头嘟着嘴想了想,突然开心的大笑着在屋子里直转圈,“终于可以出去玩了,太好了。” 兴奋得在屋子里呆不住,楚小白跑出门准备去后厨看看熬药的准备工作做得怎么样,听见馆驿门外传来一阵马嘶,小孩子总是很好奇,他跑到门边,看见几个人正下了马,店伙计去接过马缰绳准备把马拉去马厩,有一个人摆手道:“我们只是打个尖就走,给马喂点草料就好。” 楚小白发现那几匹马中赫然有一匹红鬃白马,想起自己老娘问的话,忍不住就想走过去看个仔细。 那几个人中有一个身材高大,穿着普通的素色长衫,但是却明显地位很高,因为其余的人对他的态度都非常谦恭。 这种看人的能力,是从胭脂楼里学来的,有事没事的时候,绿玉紫玉她们就会指着楼下过来过去的男人互相打赌,猜测这个男人是做什么的,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甚至还赌这些男人家里有几个老婆。 素色长衫的男人对自己那匹红鬃白马十分爱惜,亲自把马带到一边,喂了它一些草料,又把剩下的铺在店伙计临时拿来的木架上,然后才往店里走。他经过了楚小白的身边,注意的看了站在门口的楚小白一眼。 楚小白觉得他那双眼晴幽深莫测,仿佛能洞察一切,包括,楚小白正在想着去招惹他那匹马的这点小心思。 楚小白垂下眼眸,把手笼进袖子,若无其事的慢悠悠往外走,晃晃荡荡的就晃到了那棵歪脖子榆树下面,几匹马正低头吃着草料,他才接近,那匹红鬃白马警觉的抬起头来,从鼻中发出一声低低的呼噜声。 楚小白没骑过马,却突然一下子就很喜欢这匹红鬃白马,他由心底里夸赞了一声:“你真漂亮。” 男人之间的约定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楚小白没骑过马,却突然一下子就很喜欢这匹红鬃白马,他由心底里夸赞了一声:“你真漂亮。” 身高足有八丈,一身白如冰雪,唯有鬃毛红似烈火,月色之下,如同破画而出的神驹,棱骨锋骼,傲然不群。 楚小白想,老妈大概也是喜欢这匹马的漂亮吧。 他想着想着,就想伸手去摸它。 “别碰它。” 楚小白吓了一跳,转过头去,那素色长衫的男人站在他身后,面孔在光影中明暗不定,不过楚小白确定他并没有生气,似乎看得到男人嘴角的一抹向上的弧度。 “它会踢到你的。” 男人走近楚小白,在他面前蹲下身来,现在的楚小白还并不知道这个男人已经极少极少这样纡尊降贵的蹲身下来和一个人说话,而且对方还只是个小孩子。 “你喜欢它吗?”男人的声音有种奇怪的感觉,冷却让人觉得温和。 半天,楚小白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然后就开始拼命点头,喜欢,真的很喜欢。 “你叫什么名字?”男人轻笑了一声,很自然的伸出手来摸了摸他的头,楚小白发现这个男人比干爹和欧阳先生还要好看,不是好看,是很有气势,虽然他在笑,却有种说不出来的威风凛凛,他摸在自己头顶的手好大好温暖。 这时候有人在男人身后低低的喊了一声:“老爷。” “我还有事,下次有机会也许可以让你摸一摸白炎。”说完,男人的笑容淡了下去,站起来转过了身,问身后的人:“何事?” 那人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他点了点头:“知道了。” 楚小白在他转身向屋里走的时候,不由自主的跟了两步,大声的在他背后说:“我叫楚小白。” “小白?”男人转过身来,饶有兴趣的又看了他一眼,然后走回来,重新蹲下身,蹲在了楚小白的身边。“既然你告诉了我你的名字,那么我也把我的名字告诉你吧。” 楚小白开心的看着他,漆黑的大眼晴闪闪发亮。 “我叫公孙步衍。” 男人俯在他耳边说,“不过,你不能把认识我的事告诉任何人。” 公孙步衍伸出左掌:“来,我们击掌为誓,你绝不会把这个秘密说出去。” 楚小白犹犹豫豫的伸出自己的右手,他不确定这种事,他该不该又能不能瞒着自己的老妈,原本他还很兴奋的想等见到楚若影的时候,告诉她,自己看到了她说的那匹红鬃白马。 “啪”的一声宽大粗糙的左掌和纤小柔弱的右掌拍在了一起,公孙步衍顺势握了握那只小手,深邃的双眸中闪动着令人不由不信服的神采,他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这是男人之间的约定。” 楚小白顿时心中豪情万丈,老妈什么的都瞬间扔到了天外,重重的点了点头:“嗯。” 鸿鳞阁主(一)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被楚小白遗忘的楚若影,此时正纠结着应该把手环放在哪里才稳妥,虽然按理说荀笛并不知道这个手环的秘密,也没有见过这个手环,但是事情又怎么能保证就没有个万一呢?万一被他发现了手环,自己该如何交待自己的身份呢? 可是又不能留在家里不带在身上,她想了很久,终于想了个对付的办法,捡了根绒线把手环密密的绕起来,折腾了半天,终于把手环绕成了一个怪怪的样子,然后才放心的放入了贴身的绣囊。 准备出门时,站在院中,打量着住了多年的小院,突然生出许多不舍,楚若影不知道自己的决定对不对,跟着荀笛重新回到吴都,意味着要再次面对曾经的过去,面对一些自己不想要再想起的事情。 “小影。” 楚若影回过头,欧阳立言站在她身后,看着她手里提着的行装,一脸的狐疑:“你,要走?” “嗯。我要去吴都办些事情。”在这只有两个人的清冷小院里,彼此都不再掩饰自己的身份,楚若影对欧阳立言的态度仿佛是熟悉之极的亲密朋友。 “一直以来,夏,燕,越,吴四国,唯有吴国,我鸿鳞阁的讯息点少之又少,就如今天,”楚若影转过头,眸色肃穆,隐隐生威,“为什么荀笛离开重门关这件事,竟然没有人传报讯息?赤土堂发生了什么事?” “这件事我还没来得及向你说明。”欧阳立言与楚若影之间相比其他“鸿鳞阁”的成员要亲近得多,通常都不以属下自称,也不称楚若影阁主。 相比而言,他更喜欢叫她小影,这种时候,她不是阁主,只是那个一直喜欢和他打闹的五行堂中青木堂的堂主楚若影。 “嗯?发生什么事?”楚若影看了他一眼,明显他要说的事,不是件乐观的事情。 “三日前夏国国中发生了内乱,大将军钟离弃叛乱,弑杀了夏王,自拥为帝,夏国都城全面封锁,不允许出入,所以送来的讯息迟了。” “哦?现在情况如何?”楚若影微皱了眉,对以向各国出卖讯息为业的鸿鳞楼来说乱是件好事,但是也不能乱得不可收拾。 “皇宫内十分混乱,但钟离弃除弑杀了夏王之外,并没有大开杀戒。现在夏国其他封地的三位王子已经联手出兵,不日之内就会兵临城下,大战一触即发。另外,听说夏国长公主南宫婉于内乱发生当夜失踪了。” “看起来这钟离弃也并非嗜血好杀之人。”楚若影嘴角轻勾,“可是为什么呢?要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无邪送来的消息里有没有提及,钟离弃为什么叛乱?”楚若影若有所思,“夏皇对他圣恩隆宠,他手握的实际兵权又被被南宫沐所夺,为什么他突然这样做?” “消息里说,似乎是和几年前瑞阳郡主南宫艳猝死的事件有关。” “哦?”楚若影心中一动,当年南宫艳嫁给吴皇三子镇南侯公孙子湛,大婚第三日突然毙于婚床之上,当时夏国负责送亲的就是钟离弃。那个案件复杂诡异,钟离弃一口咬定公孙子湛勒死了南宫艳。 鸿鳞阁主(二)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而当时的吴国皇帝公孙碌为了安抚夏国,派人彻查了此事,结果却什么也没查出来。 公孙子湛并没有作案的时间,其实也没有作案的动机,因为和南宫艳的联姻对公孙子湛只有好处并没有坏处。 说到底,破坏这桩婚事能得到好处的,只有当时吴国的太子公孙子玉,还有一个,就是……他,现在的吴皇当初的定国王爷吕莲衣曾经的夫君,公孙步衍。 欧阳立言见楚若影沉吟不语,停了一会,才又接着说道:“据风驰送来的密报称,钟离弃与南宫艳有私情,有人怀疑之前南宫艳之死,钟离弃十分可疑。所以……” “是吗?”楚若影突然来了兴趣,音调微扬,嘴角泛起一抹笑容,“难道是被人揭穿了,所以他不得不铤而走险,孤注一掷?” “看来这种可能性极大。”欧阳立言赞同的点点头。 楚若影慢慢踱至院中晒药的石台,顺手理了理摆上台上的竹筛里一堆未干的草药,脸上笑容渐渐变得有些莫测:“通知白水堂,让冰儿命人严密注意吴都的动静,还有墨南和浔阳各地的情况。” “你是想?”欧阳立言忍不住问了一句。 “这件事隐匿了如此长的时间不为人知,不是有些诡异吗?一种可能是的确钟离弃隐藏的很好,另一种可能性就是有人故意隐而不发,寻找最好的机会,或者说在等自己需要的时候再把这件事揭露出来,引发混乱。” 楚若影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欧阳立言一边点头一边看着她气定神闲的自信面容,终于明白老阁主将阁主之位传给她,并不是随心所欲,心血来潮的决定,以前自己眼中这个青木堂的小女子,有太多自己还不完全了解的地方,这些未知的一切,让她在欧阳立言的眼中充满神秘的诱惑力。 “而且,这件事很大可能和公孙步衍有关。”楚若影垂下了眼眸,黑浓如鸦翼的长睫在眸下勾勒出的暗影幽然深邃,如漾在夜色中某处的愁绪,似有似无,若隐若现。 因为她这一垂眸,欧阳立言突然对公孙步衍这个名字有了些不同的感受,心里竟莫名的有些怪异的感觉。 “我怀疑吴国会有不寻常的举措,所以故意扰乱夏国,让他们无暇顾忌周边的小城。”楚若影抬起的双眸里一如往日的沉着冷静。 公孙步衍总是这样深藏不露。 与大多数人不同,隐而不发,谋定而动,如同不是后天生存的技巧,而是他天生的本能。等待五年才开始行动,也许只有他才能如此沉着,游刃有余。 楚若影知道自己今晚的决定可能无异于在玩火。但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她下了决心,无论是业障还是机缘,总有要面对的那一天,索性抛开一切,顺其自然。 鸿鳞阁主(三)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其实我们主要的生意,不过是按价出卖给各国讯息,之所以能在这天下存在也是因为对各国来说,我们都有利用价值,所有人也都知道鸿鳞阁不会使用掌握在手中的任何一条讯息,也不会偏向任何一个国家,所以他们才觉得安全,我们也得以持久生存。若是对事情参与的太深,恐怕……”欧阳立言不由自主的想要劝阻楚若影。 “我并不是想参与,只是有些好奇怪,了解的清楚一些,我想,对我们以后在吴国的生意有一些好处。”楚若影说到后来有些撒娇的意味,“好吗?你若不肯答应,若影怎么能放心去做?” 欧阳立言无可奈何的一笑,她这一招永远百试不爽:“好,你决定了,我多说无益。只是,你要自己多加小心。” “嗯,我走以后,此处的事务可能难以兼顾,你以左护法的身份代我全权处理。”楚若影回头看着他,。 “可是……”欧阳立言有些犹豫。 “你在担心伍尚么?”楚若影脸上重新浮现浅淡的笑意,“他虽然和你不对路,但是不会违抗我的命令的,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是,立言领命。”欧阳立言恭声答应。 “那好,我就先走了,驿馆那里还有病人等我诊治。欧阳你若是有时间,也拜托你顺便帮我打理一下院子。”楚若影对他调皮的一笑,走到拴在院墙边的马边上,整了整行囊。 “小影,你认识那位荀公子吗?”欧阳立言见她要走,纠结了一夜的问题脱口而出,他和南都齐一样,看楚若影对荀笛的态度不由得生疑。 楚若影一手扶着马背,转头对他一笑,坦白回答:“是,他对我有恩。” “我怎么不知道?”欧阳立言迟疑了一下又问,认识楚若影这么几年,从没听过与这个叫荀笛的男人相关的事情。 “那是在认识你之前,你自然不会知道。”楚若影翻身上了马,如同在自言自语,“我欠他很多,这个机会,我等了很久了。” 她正要策马走,欧阳立言冲动之下上前拉住了她的马缰绳,抬头直视她的双眸:“只是还他人情而已吗?” 楚若影在马上微愣了一下,嫣然一笑,点了点头:“嗯。” 欧阳立言心中阴霾尽扫,松开了马缰绳,笑容和熙温柔:“早去早回。” 楚若影只是笑了一下并未回答,抖了一下缰绳,策马往馆驿方向赶去。 欧阳立言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涌起阵阵的不安,他一直以为可以永远象过去的一年那样,陪着她,看着她,从来没想过今天她会突然离开他的视线。 一切都不再处于自己的掌控之中,这种感觉,让他心底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不明所以的担心她会一去不返。 毒上加毒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楚若影在驿馆门前下了马,楚小白坐在门口的石阶上对着她笑得眼眯眯的:“娘,就等你了。” 楚若影看了楚小白两眼:“你又做什么了?” “没有啊,我什么也没做,”楚小白看上去开心得很,“里面不好玩,所以我来外面等你。” 楚小白的神情让她有些怪怪的感觉,总觉得他似乎有什么事瞒着自己,楚小白虽然调皮,但毕竟年纪还小,心里藏不住事,不管好事坏事,楚若影软硬招轮流上阵,不消一刻,他都一股脑全招了。 可是今天不一样,楚若影感觉他一定有事瞒着自己,楚小白由内而外的流露的那种兴奋实在有些异常。 “说,到底做了什么事?”楚若影一边往房间方向走,一边低声严厉的问。 “真的没什么。”楚小白露出委屈的样子,不满的嘟囔,“再说,男人总有些男人的自己的事,你为什么非要打听。” “哈?” 男人?楚若影扯了扯嘴角,没再问下去。荀笛拉开了房门,站在门内看着她,楚若影对他宛然一笑;“都准备好了?”她走进门,房间里雾气蒸腾,弥漫着艾草和蔷薇花的香气。 楚若影深嗅了一口房中的香气,满意的点了点头,对荀笛笑得很有几分专业大夫的样子:“荀公子请出去吧,若影要开始了。” 待荀笛退出门去,楚若影除去那女子身上的衣物,用力将她抱起,置于木桶之中,做完这一切,她累得有些喘,扶着桶壁看着桶中的女子:“唔,这还差不多。这么久不洗个澡,也太难闻了。” 其实这女子中的虽是慢性的奇毒“瑰香”,但中毒时日不久,而且下毒的人应该也并不精于此道,以致于毒发的症状明显,而显得严重,反而把“瑰香”原本的缓慢而早期难以检查出来的特点浪费掉了。 楚若影坐在木桶边上,用手轻轻拨弄着桶中的水:“真舒服,我都想泡一个澡了。” 她根本没有坐进桶里去的打算,之前跟荀笛说的那一套完全就是连蒙带骗的戏弄。她喂给那女子的药丸是她的“五花玉露丸”,已经足够解毒,只是需要恢复的时日而已。她搞这一套装神弄鬼的把戏一方面是想捉弄一下荀笛,一方面也是想借机跟着荀笛,看看能不能有机会了解一下他现在的身体情况,因为她不确定荀笛的听力是否完全恢复了,最好是能让她彻底帮他做一次诊断。 楚若影左手托着右肘置于木桶桶沿,右手抚着下颌,无聊的看着桶里的女人,等泡的时间差不多了,楚若影随便在那女子的背上搓了几下,突然轻轻一笑:“姑娘,若影可要失礼了。” 她从腰间摸出一个小盒,打开盒子,异香扑鼻,只是因为房中满是蒸腾的蔷薇花香,这盒中的异香被浓浓的花香掩盖了下去。 楚若影右手小指挑起一点香膏,扶着那女子的颈项,将香膏轻轻的抹在了女子的箭伤之上,顿时箭伤周围的肌肤显出一抹嫣红,片刻,这抹红但渗入了伤口,消失不见了。 “如果你好得太快,我可就不好办了。”楚若影对着女子妩媚的一笑,“姑娘贵为夏国长公主,想来是不会和若影计较这些的,对吗?” 按今晚所得到的信息,联系上时间和地点和这女人所中的毒所受的箭伤,还有她身体娇贵光滑几乎没有一丝其他的伤痕,手指纤细修长绵若无骨的形状,楚若影几乎可以肯定,这个昏迷不醒的女人就是夏国的长公主南宫婉。 厉害的男人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楚若影在房间里看着南宫婉泡澡,无聊发呆的时候,楚小白又重新坐到了门外,坐在门槛上也发着呆。 他看着那棵歪脖子树,好象又看见了那匹叫白炎的漂亮的白马,还有那个和他击掌约定的名字叫公孙步衍的男人,他抬起自己的右掌傻呵呵的笑着。 “这是男人之间的约定。” 有个人认可自己也是个男人了,而且这个人一看上去就很厉害的样子,要是,他是我爹爹的话,也不错啊。 他正在美美的想着,就看见那个男人又出现了,他一下子站了起来。可是暗影处,荀笛比他先一步走了过去。 楚小白再一次认定,这个男人一定是很厉害的,因为荀笛也对着男人行了一个礼。两个人只是说了几句话,男人看似要转身离开。 楚小白想喊他的名字,突然想起和他的约定,不能让人知道自己是认识他的。 他及时的压下了自己的声音,不免有些沮丧的看着男人转身,满脸失望。 公孙步衍转身的时候,目光突然扫了过来,看着楚小白微微一笑,轻轻颔首示意,随后转过墙角,便消失在暗色之中。 楚小白激动不已,小脑袋里只是想,他看见我了,真是太厉害了。其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公孙步衍不过是和他说了几句话,摸了摸他的头而已,可是那种感觉和干爹南都齐,欧阳先生的感觉都不一样,总之,是不一样的。 “小白?” 楚小白满心兴奋,连荀笛走到面前也没发现,荀笛又喊了一声他的名字,他才反应过来,答应了一声。 “你怎么在这里?你娘那边好了吗?”荀笛牵住他的手,“走,进去看看。” 楚小白点点头,留恋的看了公孙步衍消失的方向,跟着荀笛进了馆驿大门。 两个人走到门前的时候,房门刚刚打开,玫瑰花香气满溢在整个馆驿中,有种醉人心神的感觉。 楚若影站在打开的房门前,神情分外疲惫,看上去用尽的全力的样子,声音低哑:“今天晚上差不多了,明天再继续吧。” “有劳若影了。”荀笛的感激之意明显是发自内心,他根本没去想,楚若影这样子有一大半都是装出来唬弄他的。 “嗯,今晚我就住在这里吧,”看着两个随从把大木桶抬了出去,楚若影对荀笛说的话显得很有责任心,“这样可以随时观察一下她的情况。” 其实是想看看“软香膏”的药效如何,若是效力不足,晚上还可以再加一次。 “所以小白的话……”楚若影看看楚小白,一脸为难的样子,她虽然不拘小节,还是自认算是有责任心的父母,可不想教坏小孩. 虽然楚小白长到现在,已经明显有足够的心理承受能力,给人下毒这种事情也不能随便让他看到。 “小白由我来照顾。”荀笛没有让她失望,立刻接过了担子,“这里我会派人在外守护,若是有事姑娘可以叫人帮忙。” “姑娘就请先休息吧,明日一早,我们就启程出发。” 楚若影抿唇暗笑,这一次,荀笛既没有称自己夫人,也没有称自己大嫂,居然很顺口的叫了自己一声姑娘。 你才是我感兴趣的人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楚若影抿唇暗笑,这一次,荀笛既没有称自己夫人,也没有称自己大嫂,居然很顺口的叫了自己一声姑娘。 楚若影回到房间,随手在桌上的蜡烛上做了四个记号,躺在床上假寐,过段时间看一看蜡烛烧的程度,等到了刻痕处,就起身去看一看南宫婉的情况,等到蜡烛烧完,她才伸了个懒腰合衣睡下,一觉到天明,直到荀笛来敲门喊人。 陵县是吴国的偏远小城,距离吴都正常的速度大约要走差不多三天时间。因为车上带着病人,不断的要停下来休息,而且过雁山的时候有些下雨,山路更加难行,所以走了四日,一行人才刚刚到了吴都的属城临夏城。 进了吴都的属城,荀笛没有再刻意隐瞒自己御前带刀侍卫,左近卫大将军的身份,带着楚若影等人住进了官家的闾馆。 晚间,楚若影仍是和南宫婉住在同一个房间。 到了该上药的时辰,她正在往南宫婉背上抹药膏的时候,一只手无声无息从她背后伸出来,抓住了她的手腕,荀笛的声音分外低沉:“你在做什么?” 楚若影受惊的叫了一声,转过头看着荀笛,惊魂未定:“荀将军,你做什么?” 荀笛一手持着她的手,一手从她手上夺走了药盒:“这是什么?怪不得她一直不醒,你就是给她用了这种药吗?” “将军在说什么?”楚若影一脸惊讶,心里却赞了一句,笛子观察力不错,只可惜晚了些。 她接着又恍然大悟似的露出一脸委屈的表情:“将军莫非以为我在给这位姑娘下毒么?将军手上拿的不过是若影自制的金创药而已,若是不信可以随意找医馆去验过,看是否如将军所想?” 笑话,别说她楚若影下毒的手法原本就高人一等,即使是一般人下毒若是需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施用,岂不是自寻死路? 笛子你终究还是老实人。 楚若影知道现在自己脸上受伤的表情一定分外逼真:“将军这是不信若影么?这位姑娘中毒时日过长,我早就跟你说过,至少要半月才可能痊愈,她身体虚弱,又中了一箭,想要恢复神志,自然需要更长的时间。想不到将军因此就怀疑若影下毒?” 荀笛迟疑了一下,看了看盒子里的深色药膏,鼻中嗅到的味道似乎和军中使用的金创药的确很象。 楚若影冷笑了一声:“当初将军有求于若影的时候,若影觉得将军为人正直仗义又于我家有恩,毫不犹豫一口答应,没想到竟要白白受这样的闲气。将军若是不信若影,若影就此离开便是。” 她站起身来作势要走,荀笛连忙伸手拦住,满脸歉疚:“若影,你不要生气,是荀笛鲁莽了,给你陪个不是。”他一时心急,说话倒顺口起来。 楚若影看着他皱眉红脸的样子,站了一会,噗的一笑,凑到他面前,神情暧昧,说得半真半假:“若是说真的,若影对荀将军的兴趣可比对这位姑娘的兴趣大得多了。看荀将军似乎也有些精神不济,神色萎顿,如果将军不介意的话,不如让若影也帮荀将军诊一诊脉。” 荀笛被她的气息扰动,莹白的脸上透出血红,慌忙的把手里的盒子塞到楚若影手中:“荀笛就不打扰若影了,我出去安排一下,明天一早就出发。”说罢,他转身头不敢抬,几乎是落荒而逃。 楚若影看着他的背影,一手掐着腰,一手把手中的盒子掂了一掂,抿着唇,洋洋得意的一笑。 面具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安置好南宫婉,楚若影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把一直挽起的头发散下来,取了系在腕上的浅绿色荷花丝带随意系紧。菱镜中的人肤若凝脂,没有一丝瑕疵,她下意识的摸上了左额,由额上至颧骨住轻轻细致的抚摸,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一样,神情渐渐的些异样。 突然她嘴角抿起,镜里的人容颜瞬变,也同样扬起了嘴角,冷冷一笑,眉梢眼底尽是傲然不驯。 楚若影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推开窗,窗外是闾馆后院,种着芭蕉芙蓉,花影重重,香气浮动。她取出一根细丝系住了窗栓,然后翻身跳出窗外,细丝一拉,窗栓倒下,由里面栓住。做完这些,楚若影站在窗前的暗影中稍稍理了理衣裳,走出了闾馆的后角门。 她走走逛逛,大约因为临近帝都,虽然入夜,街面上的小摊仍是不少,楚若影边走边看,在一个卖剪纸窗花的小摊前停了下来。小摊上除了剪花,还有些小玩意儿,作招牌用的草札上插着几件用彩纸剪出的小东西。 楚若影拨弄着其中一个蓝色飞鸢,表情十分感兴趣的样子,说话的声音虽低却又冷又硬:“你是哪个分堂的?谁让你们跟着我的?” 她之前在闾馆发现了五行堂的木纹暗记,知道了临夏城有青木堂的成员,青木堂原本人员就很精简,所有人的行动她几乎可算了如执掌,这个摆摊的中年女人根本不是青木堂的人。 中年女子一听她这样问立刻表情不安,低声道:“属下不敢跟着堂主,是伍堂主令属下在这里等候堂主的。” 楚若影愣了一愣,随后仍是若无其事挑着摊上的东西:“在哪里?” 那个中年女子脸上带着小贩惯常的讨好笑容:“悦春茶楼。” 楚若影抬头看了看前面不远处,热闹非常的一处灯火,低低一笑;“这人,就喜欢玩这种花样。”悦春茶楼正是伍家的物业。 伍尚家据说原本也是前朝显贵,虽说中道没落,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以现在伍家的实力虽不说富甲天下,也算是有钱人家了,所以伍尚虽然是江湖中人,偏有些公子哥儿纨绔子弟的随风附雅的爱好,比如说唱个戏什么的。 楚若影踱进“悦春茶楼”的时候,台上的戏正演到热闹的地方,楼上楼下看戏的人大声叫好。她顺着边上绕到了楼梯处,一边看着台上的面具戏,一边往台后走。她态度很自然,动作很随意,过来过去的人没有一个上前来拦她。 楚若影走到后台的暗处,掀开一处隔帘,帘后有张大桌,桌上摆满了各色的面具,楚若影走到桌前饶有兴趣的打量着,随手拿了一个青色的半面面具,正想往脸上罩,旁边有人说:“那不是给你的。” 楚若影笑了一笑,放下面具转回头去:“我以为,你是来给我送面具的呢,原来没有要给我的东西。” 身后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大汉,肤色略黑,方脸浓眉,相貌堂堂,正是云水阁五行堂堂主伍尚。 鸿鳞阁一直以收集贩卖讯息在各国的暗处生存,毕竟这样的讯息收集总会可能或多或少触及一些不可见人的阴暗面或是不欲人知的秘密,因此在寻求与各国之间的平衡之外,为了保障自身的安全,除了各处的讯息处外,还有一个隐在鸿鳞阁背后的武力组织,那就是云水阁。 师命难违(一)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云水阁在鸿鳞阁之下,却又是独立存在,和鸿鳞阁的联系鲜有人知。除阁主以外,鸿鳞阁右护法伍尚作为云水阁五行堂堂主,拥有云水阁事务的最大决定权,就连鸿鳞阁左护法欧阳立言也不能干涉。 楚若影原本是五行堂青木堂堂主,因此和伍尚关系很好,伍尚一直把她当作自己的妹妹一样看待。 “有,在这里。”伍尚脸上带着笑,手摊在她的眼前,一张薄如蝉翼的紫色面具在他的大掌中散发着点点银光,“这是给你的。” “哦?”楚若影伸出手去接了过来,抚着那一抹魅人的紫色,镶在眼角处的淡淡银色,如魅惑的亮色眼影,令整个面具看上去优雅而神秘。楚若影由衷的赞了一句,“真漂亮。”这个紫色面具不仅做得精巧,而且质地很软,可以很方便的折叠起来放在身上。 “我亲手做的。”伍尚脸上露出得意之色。 “戴上它,你就是云水阁的阁主。” “什么?没人跟我说过!!!” 一个面具就把自己一个大活人钉死在云水阁主的位置上?开什么玩笑?! 楚若影蓦然有种被人坑了的感觉,嗓门也高了八度,双眼恶狠狠的瞪着伍尚。 伍尚回头看看身后的低垂的幕帘,帘后摆着很大的水晶灯,灯影摇动,映在帘上,可以一眼就发现有没有人在站在外面。此时外面空无一人。 “若影,鸿鳞阁阁主掌管云水阁,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伍尚语重心长,晓之以理。 楚若影原本瞪得眼有酸,闭上眼想休息,听了这话又开始瞪他,初时瞪他是惊,此时瞪他是疑:“为什么不是你?” 伍尚身为五行堂堂主,一直以来云水堂所有事务实际上都由他在处理,按理说,他比楚若影更适合做云水阁阁主。 “我忙啊,若影,你也知道,我一直都很忙……” 哼,忙,忙着唱戏……楚若影瞪他的眼神里终于多了一点内容,鄙夷。 你说你一个黑不溜瞅的大个儿,你能唱什么戏?什么戏都能被你唱成“水泊梁山”去。 楚若影一边鄙夷一边在心里埋汰。 “你瞪我干什么?” 伍尚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在心里埋汰得千疮百孔,体无完肤,他耐心有限,见楚若影还不依不饶,皱起眉头,索性把责任推了个干净,“有本事去瞪阁主。” 瞪师父? “多日不见,小若影莫非患了眼疾,来来来,为师替你诊治诊治。” 楚若影仿佛看到金发三千的老头儿对自己浅笑招手。 身如玉树,姿比孤松,面似秋月,色如春华,眉宇间有美人如玉之雅致,碧眸中有剑气如虹之……杀机。 诊治?还是算了…… 楚若影一下子变得垂头丧气,伤心的看着手里的那张软塌塌的紫色面具……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看她一脸的灰败,伍尚暗暗好笑,他假意轻咳了一声,拿出一封信,“这是大阁主给你的信。” 伍尚嘴里的大阁主是鸿鳞阁阁主于平,而阁主则是丁会,因为于平悄悄隐退,丁会在这一年便是云水阁的实际执掌人。 这两个人都算是楚若影的师父。 师命难违(二)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丁会原是青木堂堂主,擅制奇药,毒冠天下,也是他教授了楚若影施毒。 “女孩子家的,用用毒投投药,就好了,打打杀杀象什么样子。” 丁会说这句话的时候,仿佛他说的不是用毒,是吃吃饭喝点汤,顺便再加点调料一样稀松平常。 楚若影知道,丁会此次这一举是在跟于平较劲,于平把鸿鳞阁交给了楚若影,他就把云水阁也扔给她。因为在他看来,楚若影一直是自己一个人的徒弟。 凭什么就让你于平使唤啊?我也要使唤使唤。 这老头儿,铁定是这么想的…… 我怎么这么作孽? 楚若影一边拆信一边想得有点痛不欲生。 把信拆开来看了两眼,她觉得自己还是去死了好了。 “怎么了?”伍尚看她脸色象死灰一样,不免对她有了一点兔死狐悲的同情。 楚若影看着他,一脸颓丧无奈:“大阁主什么时候做的这样的决定?” 伍尚微微一愣,又明白过来,恭声回答:“一个月前,大阁主传的消息给我。” “那之前就是你去见那些人?” “是,因为那时候阁主还未传达任命,因此我暂时代阁主行使职责,和他们见过一次。” “那你就继续代我去吧。”楚若影想也不想的冒了一句出来,伸手把面具递到了伍尚面前。 伍尚黑了脸,神情严肃的看着楚若影:“这怎么行?这可不是儿戏。你也知道阁主的脾气……” 楚若影手捂着额头,沮丧不已。 伍尚有些不明所以,对楚若影这样纠结的状态大惑不解:“对方也是相当有决断力的人,按理,若影你应该喜欢和这种人的交道,没有那么麻烦。” “是吗?”楚若影对他干笑了一下,“也许是我多虑了。” “我听说夏国那边情况不太好,想亲自过去看一看。”伍尚把事情交接完毕,顺便提了一句。 “我也正是这样想的,你去的话,我也放心。还有件事,”楚若影将面具仔细放进怀里,抬头看着伍尚,“为什么吴国的讯息点这么少也很难维持?这一点我总是想不明白。” 伍尚笑了笑:“这是鸿鳞阁的事,欧阳立言不是应该更清楚吗?” 楚若影知道伍尚和欧阳立言不太对路,他一直看不惯欧阳立言的酸秀才做派,当下也不多说,随便耸耸肩:“好吧,以后我再问他。不过,我还是希望在吴都的点能维护更长的时间。” “吴都兵部负责都城巡防的汲乐很厉害,总是很容易把我们的人排查的一清二楚,若是不经吴国默许,在都城里建一个讯息点,的确很难。”伍尚嘴上虽说是欧阳立言的事,但却并未把责任完全归在他的身上,楚若影抿唇一笑,伍尚毕竟还是一个就事论事,心地坦荡的人。 戴面具的蓝衫男人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汲乐?”楚若影挑了挑眉。 “怎么?” 看见楚若影沉吟着,嘴角还勾起一抹笑容,伍尚追问了一句。 “没什么。”楚若影对他心无城府的一笑,手在满桌的面具上一一抚过,“你今晚要演什么?” “要离与庆忌。”伍尚走到桌案边,挑了一副白面面具,额上有金色日月印迹。 “要离?”楚若影皱起眉头,“我不喜欢这个人。为了名,什么都做得出来,有什么好演的?” “呵呵,这次我准备按你改的版本来演。要离最终自刎身亡,庆忌归隐山林。你对庆忌还真的不错,我喜欢这个版本。”伍尚乐呵呵的把面具戴上,“所以,我一定要过这把瘾。” “你演庆忌?”楚若影靠在桌沿上,身子微微后倾,仔细打量着伍尚,而后轻轻摇头,欲言又止。 伍尚冷冷的哼了一声:“怎样?难道本堂主的形象配不上庆忌么?” “配得上配得上,”楚若影抿着唇,忍不住又加了一句,“就是黑了点。” 传说中的庆忌体健而貌美,可称美男子,伍尚体健勉强尚可算靠谱,容貌么,就有点差强人意了。 “哼。”伍尚转身往外走,“要看就看,不看就走吧。” 楚若影偷笑。等伍尚离开,她也出了后台,在台侧找了个人少的地方看着台上,伍尚表演的庆忌刚刚上船,下一幕就是要离刺杀的场景了。 要离上场的时候,楚若影随意的扫了一下人群,只是一眼,一个蓝衫身影闯入了眼帘。 楚若影睁大了双眼,再也移不开自己的眼晴,血液一瞬间似乎凝固了一样,随后她仿佛听得到心跳那一声一声的砰然声,响如重棰。 那张戴着月华一样的淡金色面具完全不能看到轮廓的脸仿佛有种魔力,将四周所有的一切都屏蔽在了楚若影的目光之外。 楚若影忍不住慢慢向那个方向走去,没走几步那个蓝衫男人已经转身离开,背影洒脱飘逸。 楚若影毫不犹豫的追了上去。 若是她想,追上一个人是轻而易举的事,蓝衫男人虽然明显也十分小心,但是仍然没有发现楚若影跟在他的身后。 蓝衫男人出了茶楼顺着大街走了没多远,便拐进了偏僻的小巷,狭长的巷道在月光下暗影错落,他专捡窄长的巷道,走一段就会似是无意的回头看一眼,楚若影远远跟着,并不着急。 终于他改变了行走的路线,走进了一条悬有宫灯的巷子,楚若影听见隔着粉墙传来丝弦之声, 这里应该是一间闾馆的后巷。 蓝衫男人停下了脚步,侧身背靠向墙壁,身子微微前倾,手抱在胸前,垂头看着地面,淡金色面具对着月光的一面,反射着清冷神秘的光。 衰到家了,又遇上了他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蓝衫男人停下了脚步,侧身背靠向墙壁,身子微微前倾,手抱在胸前,垂头看着地面,淡金色面具对着月光的一面,反射着清冷神秘的光。 他似乎在等人。 楚若影刚这样想,巷道的另一端有一个人已踏着一地碎银般的月华缓缓而来,一身素衫,衣袂生风。 “你迟了。”蓝衫男人撑起身体,沙哑的声音有些不耐烦。 “你太急了。” 来人的话让楚若影几乎和蓝衫男人同时警醒,她刚想将身子伏低一些,一点星芒已经呼啸而至,楚若影闪身堪堪躲过,发带被暗器击落,三千墨丝顿时在夜色中肆意飞舞。 心里明白不能再在呆在这屋面上了,她身子一拧,跃起在屋瓦上轻轻一点,就在那人快扑到面前的时候,几个腾挪,跃下了墙头,迅速的逃进了人声暄哗的闾馆之中。 耳中还听见那蓝衫男人的轻笑:“呵,是个女人。” 楚若影在庭院的隐蔽之处躲藏了一段时间,确定没有人追踪而来,她这才从后院往闾馆前厅走去。 闾馆里杯觚交错,暖香四溢,楼台画阁,雕栏玉砌,比之楚若影下榻的那一家的奢华有过之而无不及。 楚若影大摇大摆的踱至更衣间,随手取下一件男装,找个僻静之处往身上一套,不经意摸到自己的头发,这才想起自己的头带已经不见了,她只是稍微想了想,索性就任头发散着往外走。 闾馆原为接待宾客寻欢作乐之处,馆中的人什么样的放荡落拓,不拘小节的人物没有见过,也没有人特别注意她,倒是有几个闲着的艺侍倚着栏杆望见这样一个风流俊逸的人物独自一个,不约而同的向她投来倾慕的眼神。 刚到中厅的门,一眼看见刚才用暗器打掉自己发带的男人施施然的走了进来,楚若影心中一紧,顺手抹下路过的一个酒侍的发环,把一头青丝高束起来。 那酒侍受惊的轻叫了一声,进来的男人目光扫了过来,楚若影连忙转过头,见旁边隔不多远的案边坐着一个眉眼如画中仙人一样的公子哥儿,正饶有兴趣的看着她。所有的中厅的花案只有他那一桌是一个人。楚若影一眼看中了他,直接走了过去:“哎,原来你在这里?” 那公子哥儿微微一怔,轻笑了一笑:“你是?” 他一双桃花眼流敛生波,眼底的深处隐伏着一抹锋刃般的戾气,欲动不动。 楚若影瞬间觉得自己做了个错误的决定,却已经别无选择,只能接茬往下演…… 她大大咧咧的坐了下来,一脸的不满:“我姓楚,叫楚小白,你就记不得我了吗?你还说要请我喝酒。这么快就忘了?” 那个公子哥儿抿起薄红的唇浅浅一笑,还未开口,素色衣衫的男人已经走到了面前:“你怎么坐在这里?” 真是衰到家了,这两个男人居然是一路的。 妖人沐凌寒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楚若影心里快速分析判断形势,做了决定。她一手放在桌上,一手轻扣在腰封之上,只要面前这两个人一有异动,她便一脚把对面这弱不禁风的公子哥踹开,再对着站在面前的危险男人掷出**,然后夺路逃走。 那个公子哥儿仿佛猜到了她的心意,突然伸手拍了拍楚若影放在桌上那只手的手背,抬头对走到面前的男人轻轻一笑:“哦,我觉得这里热闹,所以就坐在这里了。步衍,我来给你介绍,这是我的朋友,叫楚小白。” “楚小白?”公孙步衍在桌边坐下来,一脸兴趣的打量楚若影。 楚若影抬头正看到他似笑非笑的表情,心中终究还是控制不住的有一些紧张。 被他认出来了? 她若是知道楚小白与公孙步衍那一晚的见面,就算说阿猫阿狗的名字,也不会随口就说自己叫“楚小白”。 原本说不见,却一而再再而三的不期而遇,刚才还差点被他的暗器打伤,自己和他真的是前世有仇吧? 楚若寒垂头不语,显出几分女儿气,立刻被两个男人看在了眼里。 “既然楚公子是凌寒的朋友,那就一起喝几杯?”公孙步衍的表情自然得没有一丝造作痕迹。 “啊,不必了,我刚想起还有些急事,先要告辞了,有缘再叙,有缘再叙,告辞告辞。”楚若影略有些忙乱的站起来,连连推辞,不等公孙步衍二人再说,就转身向中厅大门方向走。 再待下去,她担心那位丢衣服的仁兄回过神来,那就更不可收拾了。 让你们装,楚若影暗自撇了撇嘴,既然你们两个这么喜欢装傻,姑娘我就顺水推舟,多谢美意。 她走到中厅门前停下来,整整衣领袖口,昂首阔步走了出去。 公孙步衍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挑了挑眉,转头对沐凌寒笑得莫测:“真是难得,凌寒你竟然也会有心慈手软的时候。” 沐凌寒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美人关难过,纵然盖世英雄也不外如是。连步衍你都手下容情,又何况我呢?” “她对我有用。”公孙步衍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沐凌寒神情略顿,绝美的脸上笑容越现邪魅:“若非我认识你多年,我真会以为吴皇陛下也动了藏娇之心呢。” “看来镇北大将你动了心了?”公孙步衍笑着反问了一句。 沐凌寒脸色一冷:“我沐凌寒再没眼力,也看得出来她过来搭讪是什么目的。能从你公孙步衍手下逃走的人物,是吃素的么?我好歹还想完整不缺的回越国去呢。” 公孙步衍呵的笑出声来。 庭后传来大声的喧哗。 “我的衣服,我的衣服呢?娘的,这是什么地方,谁把我衣服偷走了?” 两个人听着这一番热闹,相视一笑。 楚若影从闾馆中逃了出来,心里一阵后怕,这两个男人都不是善茬。 公孙步衍也就罢了,那个看上去眉眼如画,面如桃花的柔弱男人居然是越国的镇北大将军沐凌寒。 在公孙步衍喊出凌寒两个字的时候,楚若影有些庆幸先前自己那一腿没踹下去。 据说这个沐凌寒长相俊美却心狠手毒,杀人不眨眼,惯于刑讯逼供,虐人手段多不胜数,只要他想知道,在他的手里,没有撬不开的嘴,没有坚持不说话的人。 谁落在这个妖人手上,都会生不如死。 回忆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楚若影这才想起之前确有讯息说过越国有派使者至吴国,莫非这个使者就是沐凌寒,可是他和公孙步衍为何不在朝堂上见面,而是约在这临夏小城呢?看来沐凌寒并非使者,应该是有其他的原因? 也许并没有原因,只是简单的见面,毕竟这几年各国之间的关系已趋于平衡缓和,平常的往来也渐渐增加,就连鸿鳞阁值钱的讯信的内容也由各国的动态换成了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家务事。楚若影想着就有些头痛。 还有那个戴着淡金色面具的蓝衫人,是谁? 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心里的想法,那个人明明在五年前被公孙步衍下令万箭射杀于宫城内的星运巷中,不可能是他! 也许是自己看错了,毕竟没有看到他的脸,而且他的声音也不一样。 可是那一瞬间真的觉得就是他,公孙步衍的三弟,当年的镇南侯公孙子湛。 楚若影没有再细想下去,已经到了留宿的闾馆。 她故计重施从后院进入了闾馆,到了自己的房间后窗,撬窗而入,房内的床上,南宫婉仍然沉睡未醒。 楚若影进到房中,在桌前站着发了一会儿呆,然后走到梳妆台前坐了下来。 她拿下了头上束发的头环,一头乌发立刻如瀑般散落双肩,想起刚才被公孙步衍暗器击落发带的那一幕,抿住了唇。看样子他完全没有认出来,楚若影定定的望着镜中的娇美容颜。 无论如何,自己不再是以前那个人了。 楚若影告诫自己。 她发现离吴都越近,心底的那种要知道一切想法就越来越强烈。 楚若影脸上露出讥诮的笑意。 自己是入魔了吗?竟然在心底还存着那样的期待? 楚若影渐渐冷静下来,看着镜中的人:“什么都不需要。” 楚若影是楚若影,谁任何人无关。 她闭上双眼,调整呼吸,渐渐稳住了心绪。 低下头,正要脱下自己的衣服,她突然停下了手,目光落在那个碧绿发环上。 稍稍迟疑了一下,她立刻低声骂了一句:“该死。” 自己一时紧张,竟没有注意到这件事! 糟了,她一手抄起发环,飞身窜出了后窗,边跑边双手麻利的把头发束起,免不了有些心神不定,暗暗想,希望还来得及。 此刻,闾馆暖香袅袅的雅轩内,与楚若影不期而遇的两个男人对坐在榻上,正边饮酒边轻声谈论。 “这是她的东西?” 沐凌寒酒杯停在艳红的唇边,视线抬起看着隔案坐着的公孙步衍,眸色映上了琥珀色的酒色,在密帘般的长睫掩映下波光流敛。 公孙步衍把玩着从楚若影头上掉落的那条绿色绸带,听他问话,只是抬眼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又低头若有所思,绸带在指间绕走,如同碧色小蛇。 断袖之癖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此刻,闾馆暖香袅袅的雅轩内,与楚若影不期而遇的两个男人对坐在榻上,正边饮酒边轻声谈论。 “这是她的东西?” 沐凌寒酒杯停在艳红的唇边,视线抬起看着隔案坐着的公孙步衍,眸色映上了琥珀色的酒色,在密帘般的长睫掩映下波光流敛。 公孙步衍把玩着从楚若影头上掉落的那条绿色绸带,听他问话,只是抬眼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又低头若有所思,绸带在指间绕走,如同碧色小蛇。 “你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沐凌寒并不介意他对自己不理不睬,垂下密黑长翘的眼睫,轻抿了一口酒。 若不是他一身男装,只看面容和动作,真的把他当作过女人也不为过。 公孙步衍眯起了双眼。 他把发带慢慢揣进了袖口,突然毫无前兆的一把扯过了沐凌寒,几乎要贴上他的脸,沐凌寒月白色深衣的领口被扯开,露出洁白如玉的肌肤和一抹诱人的锁骨。 “很久没和你一起玩儿过了,今天晚上好好玩玩?”公孙步衍轮廓分明的脸上,表情邪魅的让人心惊肉跳。 沐凌寒抬起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声音媚得入骨:“好。” 楚若影被人拦在了雅轩外。 “公子,你不能随便乱闯。” 楚若影随手推开了阻拦自己的人,砰的一声推开了门,她才没时间跟她罗嗦。 她一脚迈进门,却听见那个阻拦她的妇人低低叫了一声,闪到了一边。 房内的场景令楚若影措手不及,从她的角度看过去,任谁都会觉得这两个男人正在激烈的热吻。 “你猜她会不会出去?”公孙步衍声音带了些喘息,脸贴得沐凌寒更近。 “会。”沐凌寒扬起头闭着眼。 “我说不会。”公孙步衍笑得有些流里流气。 楚若影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接着第一个反应竟然是很体贴的给这二位关上了房门。 她虽然关了门,自己却没出去,大脑开始高速运转,什么时候公孙步衍好这一口了? 似乎也隐约听说过,公孙步衍和他手下的大将军荀亥关系有那么一点暧昧…… 怪不得门外的人个个脸红成那样,原来这里在上演这样春色无边的好戏。 对啊,自己竟忘记了沐凌寒一直以来都是出了名的只好男色,虽然说不上艳名远播,毕竟谁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说这种事,但其实大家都在心里默默的同意,在这四国大陆上,沐大将军算是个小有名气的男同志。 可是这算什么? 公孙步衍明明是…… 男女通吃? ……看来的确如此。 ……那么这两个人,谁是攻呢? 楚若影发现自己的意志真的很坚强,不仅挺了过来,在这种时候居然还没脸没皮的在想这个问题。 所以,公孙步衍其实是喜欢男人的,怪不得几年来听说他的后宫都没有动静。 原来如此…… 为什么他不在吴都见沐凌寒,原来是为了方便两个人厮会。 ……恍然大悟…… 真是一条爆炸性的桃色新闻:吴皇与越国大将军深夜私会,火热激吻。 楚若影瞪着面前的两个男人。 男女通吃 (一)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我赢了。”公孙步衍在沐凌寒耳边低笑着说了一句。 “哼。” 两个男人分开来,都转过头用同样吃惊的眼神看着楚若影,公孙步衍的手仍抓紧沐凌寒的衣襟没有松开,沐凌寒衣衫半解,有几分零乱的妖娆风情。 一对二的对峙维持了十几秒的时间,沐凌寒轻咳了一声,先开了口:“楚公子……” 楚若影回过神来,立刻表现的相当淡定,若无其事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在另一侧的客座上坐下,堆起一脸不规范的假笑看着两个人:“我事情办好了,舍不得两位,所以又来了。” 公孙步衍扔掉抓住沐凌寒衣襟的手,一脸极度不满的站起身来,阴沉着脸:“我出去一下,一会儿回来。” 沐凌寒的回应听上去分外温柔体贴:“嗯。” 楚若影感觉房间里有些冷。 公孙步衍拉开门的时候,门外的酒侍正端上酒来准备抬手敲门,公孙步衍看了酒侍一眼,走了出去。 那酒侍经过楚若影身边的时候,楚若影笑咪咪的招手让她过去:“来,给我也倒一杯。” 酒侍蒙面的轻纱上露出一双剪水双瞳,神情稍稍犹豫了一下,似乎觉得这个不速之客也太大模大样,自说自话了些。沐凌寒有些不耐烦:“斟酒啊,愣着做什么?” 酒侍连忙低头走到楚若影面前,正要替她斟酒,突然身子一软,倒了下去,楚若影吃了一惊,手疾眼快一把扶住她,一手托住了她手中的酒:“姑娘,你怎么了?” 沐凌寒见状皱起眉,朝着外面喊了一声:“来人。” 门外应声又出现了一个女人,年纪偏大,衣着也素淡一些,楚若影知道这些人是闾馆里的负责接待的人,通常每一个雅轩外都会至少有一个。 即使这样,她出现的也太快了些,楚若影看看女人的脸,红潮翻涌,想来听到了不少激动人心的片断。 “她怎么回事?”沐凌寒即使皱着眉,那张脸也俏如桃花,再加上红晕未褪,看上去格外动人,“快带出去,扫兴。” 那妇人立刻满脸陪笑,上前来从楚若影手中接过那名晕倒的酒侍,诚隍诚恐的连连陪罪:“客人,真是对不住了,对不住了,小的马上让大娘安排别人来。” 楚若影看着那妇人把人扶出门,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低下头,端起酒来,她开始捉摸,事到如今,自己要怎么样脱身。 她正在苦想,突然听到沐凌寒一声笑,不知何时,他已经走到了面前。 “楚公子在想什么心事?” 楚若影心中一惊,抬起头,只是望了他一眼,立刻心如鹿撞。 沐凌寒刚才明明象个受的样子,现在站在自己面前却整个人散发着雄性的气息,他邪魅的桃花眼如深不见底的幽潭蕴着一抹奇异的神彩,让人浑然忘了他那比女人还美的模样,忘了他眉如黛唇如樱,只是无法抗拒的在他的眼神中陷落下去。 莫非这货也是……男女通吃?!! 男女通吃 (二)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楚若影眼神有些迷离,心里却咒骂了一句,妖孽! 沐凌寒的脸越来越近,楚若影手悄悄伸向了自己腰间。 门吱的被推开,公孙步衍一脚迈了进来,站在门前,冷冷的看着沐凌寒弯下腰和楚若影低语这一幕,一声不吭。 “今晚,”沐凌寒似乎没看见公孙步衍,眼神很认真的盯着楚若影,漾开一个迷死人的笑容,声音低沉性感,令人的心随着他吐出的每一个字发颤,“你欠我一个人情。可要记得啊,小白。” 说罢他直起了身子转向公孙步衍,笑容妩媚:“步衍,这酒若是再喝下去,就真的过量了。我要休息一下,不如你陪楚公子喝?”他身体有些摇摇欲坠的样子。 公孙步衍连忙走过来一手扶住沐凌寒,神情关切:“凌寒,你还好吗?” 他的另一只手好死不死的摸到了沐凌寒的腰上…… 其实这个动作平时看应该很正常,可是此情此景,就那么那么的不那么正常…… 楚若影觉得这时候自己再不出声就太没眼色了,连忙站起来呵呵一笑:“不必了,不必了,天色也晚了,我就不打扰二位了。” 不打扰二位了…… 这话怎么听怎么透着奇怪,楚若影皱了皱眉。 公孙步衍扫了她一眼,一脸释然,面带客气的笑容:“这样的话,我送楚公子出去?” 那语气完全就是“你若让我送就太不上路了”的意思。 楚若影自然是很上路的人,一边往门口走一边打哈哈:“不用不用,我自己走就好,告辞告辞。”她小心躲开搂在一起的两个人,快走到门边,拉开了房门。 “楚公子好走,我就不送了。”公孙步衍立刻应了一句,听起来恨不得楚若影马上化成一团烟从这里消失。 完全是……急不可耐啊…… 楚若影落荒而逃的时候很悲催的想,心理有障碍了,有障碍了。 她下了楼,突然停下了脚步,站在楼梯口,呆想了一会儿。 也好。 有障碍了。 也许就不会痛了。 “呵呵呵。” 门外的人听见门内娇媚的笑声都一阵脸红心跳,这两位真是越来越控制不住了。 房内却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春意荡漾。 公孙步衍松开了抱着沐凌寒的手,脸上的神情立刻淡了下去,如不可捉摸的一缕烟云。他走至榻边坐下,端起酒杯饮了一口,望了一眼侧边的香薰炉,那个香薰炉的位置正好在楚若影刚才坐过的座椅近前。 公孙步衍脸上露出一抹趣味盎然的表情,挑了挑眉:“熄了?她的手脚倒挺麻利。” 沐凌寒轻轻点头,眼中流露出赞赏之意:“胆子也很大。” 他边说边走到了楚若影坐的位置边上,拿起了楚若影留在案上的酒杯,指尖轻轻的转动杯子,琥珀色的酒在杯底荡漾,暖光在液体中折射出的深浅不定的朦胧色彩,沐凌寒的眼神也迷蒙得近乎迷茫。 “有意思的女人。” 男女通吃 (三)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沐凌寒抬起眼,缓缓走到公孙步衍面前,身体俯向公孙步衍,黑如鸦翼的长睫轻颤,眼神有些凌厉的杀气,“公孙步衍,你想玩什么?” 公孙步衍抬眸看他,一脸不解:“什么?” 沐凌寒直起了身子,桃花眼闪闪烁烁,怒气冲冲:“少给我装,公孙步衍,你想要躲女人,就拿我来挡么?不是你暗中推波助澜,那样的谣言又怎么会在这几年突然喧嚣尘上,越传越离谱?” 沐凌寒越说越怒:“若不是天门那一仗,你留我在帐内还一定要亲自给我上药,我能到这一步吗?”他越说越火,怒睁一双美目,扑过去一把揪住公孙步衍的衣领,“别以为你现在当了皇帝我就不敢揍你。” 沐凌寒牙齿咬的咯咯作响,说起来就有种想死的感觉。 那一次,他带了越国五千兵马误中了埋伏,幸亏正好在天门关附近的公孙步衍带兵救援才逃出生天。 死里逃生的结果就是比死更惨…… 从那一仗之后,越国沐大将军喜好龙阳的传说就开始四处流转。他原本长得比女子还倾国倾城,说减一分则嫌太少,增一分则嫌太多,绝不为过,又一直未婚不娶,因此,但凡是个人都愿意相信,那一晚肯定发生了点什么,毕竟,在军队里清一色全是男人,长年的压抑,有点那什么需求,也是正常的…… 这种事,虽然传在暗处,却传得十分广泛还绘声绘色,到后来的版本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升级到了限制级。而主角又不可能抓着个人就去澄清。 澄清?那只会是欲盖弥彰,越描越黑。 沐凌寒想起这些来就痛不欲生,恨不得生切了公孙步衍。 公孙步衍仰躺着看他,不慌不乱,还带着抹微笑:“凌寒,你冷静点。那种时候,我到哪里去找女人给你上药?你我心中无愧就好。你看,我就从来没介意过。” 他脸上的笑意令沐凌寒气结,他如此淡定,也许不过是因为传言中,他在上,而自己是在下面那个人。 “我就觉得不对,你一举一动简直和以前判若两人。说,你是不是在利用我?”沐凌寒牙咬得作响,公孙步衍觉得下一刻他就要扑上来生啖自己,“枉自我和你一场兄弟,你竟然这样待我?” 兄弟么,自然用起来比别人顺手一些,公孙步衍心里想着,脸上却分外真诚:“凌寒,你想多了……” “我就奇怪了,难道你吴皇后宫的女人都是母夜叉么?”沐凌寒神情缓和了一点,睨视着身下的公孙步衍,桃花眼中流露出一抹取笑的意味,“正好这一次,拉出来让本将军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后宫粉黛,把我们的吴皇吓得改好了龙阳?” “你刚才为什么手下留情?不抓住那个酒侍?”公孙步衍答非所问,扯开了话题。 “哼,”沐凌寒从鼻子里出了一声,松开了公孙步衍,双手撑在身后,仰头看着头顶的雕花桁梁,“要杀我沐凌寒的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抓她还是放她,不过是看我心情而已。” 公孙步衍坐起身来,理了理衣衫,伸手去取案上的酒杯:“那这位楚姑娘为什么去而复返?” “自然是为了把想刺杀我的人带走。”沐凌寒随口便答。 “为什么她要帮人?她们是什么关系?”公孙步衍转过头看着沐凌寒。 她的身份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沐凌寒微微一怔,脸上的神情一端,那一双桃花眼中妩媚之色仿佛立刻冻结成了一片寒冰,他眯起了双眼,若有所思。 公孙步衍下颌向熏香炉的方向抬了一抬:“那名酒侍在炉中点的迷香并不是常见的**香。所以初开始我们两个都差点着了她的道。” “古怪的是那位楚姑娘,居然动手灭了香,也就是说她的来意只有一个,就是把这名酒侍带走,她并不想帮她刺杀你或者我。她既不帮忙,却又要救那女人的命,甚至还知道那名酒侍行刺的手段,你觉得她们会是什么关系呢?”公孙步衍挑眉看着沐凌寒,一脸取笑,“原本我还指望着靠你的手段问出点什么来,结果你却顺水推舟送了人情,果然是春心大动啊。” 沐凌寒白了他一眼,只是那双桃花眸水色敛艳,即使是瞪人,也看上去脉脉含情,春意撩人。 公孙步衍不动声色的把头转到了一边。 “什么关系?”沐凌寒修长的手指轻抚着下颌,自言自语。 公孙步衍任他在一边苦思,悠闲的自斟自饮。 “朋友?不象。姐妹?更不可能。”沐凌寒沉吟了半晌,猛的抬起头来,看着公孙步衍,眼神如炬,笑容冷冽自负,“是主仆,或者是,上下属的关系,这样,就说得通了。” 毕竟他也是运筹纬幄,能谋善断的一国名将,这种事只需稍加考虑,便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公孙步衍两指捻起一杯酒递给他,笑意吟吟:“你之前不是问我是不是知道你那位楚姑娘的身份了吗?当时我并不确定,现在,我倒可以肯定了。我和你相交这么多年,别怪我没提醒你,趁早死了这点心的好。” “少给我来这套,她到底是谁?” 沐凌寒眼中自然流露的兴奋神情让公孙步衍多少有些意外,看起来沐凌寒这一次似乎真的有那么点认真? “那支香上应该淬了‘无根粉’,据说这种药粉味道无色无嗅,绝不会对香本身的味道产生影响,所以通常很难察觉,我们两个才几乎着了道。能用得起毒手丁会的无根粉的人,会是谁呢?” “云水阁?”沐凌寒一双黑如点漆的美目,星光闪动。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应该是云水阁五行堂下青木堂的堂主,”公孙步衍手臂置于案上,手指轻敲着桌面,眸中带着玩味的笑容,“呵,真想不到,原来毒冠天下的青木堂堂主是个女人。” “妙极了。”沐凌寒大笑出声,“这样子,更是有趣了。” “你这叫不叫**熏心?”公孙步衍脸上带着轻嘲,“浑身是毒的女人,你也想要?” “浑身是毒?”沐凌寒眼中波光澜动,嘴角勾起一抹邪笑,“这样不是才更有趣吗?” “你回来得这么快,我不信,你没有对她动心?”沐凌寒放下酒杯时,冷然说了一句。 公孙步衍微怔,只是不置可否的一笑。 明明已经猜出,这个自称自己叫“楚小白”的女人,定然就是跟着荀笛同行的那个叫楚若影的女人,此刻应该和荀笛一行下榻在临夏城的另一个官家闾馆之内,他却并没有把这个进一步的消息透露给沐凌寒。 “凌寒,你与我走得如此之近,我担心这件事完结以后,你在越国会很难自处。” 沐凌寒瞟了他一眼,妖娆之气盛于眼底:“吴皇陛下是想对我负责么?” 公孙步衍一阵哂然,又正色道:“你与我也算自小认识,关系的密切一直令你为越国朝上很多人诟病,你就真的不怕?” “怕?公孙步衍,你做了皇帝以后怎么这么婆妈了?”沐凌寒一脸嘲笑。 “沐氏之子孙,永世不入吴朝。父命难违。步衍,不管是为敌为友,我都信你。这就足够了。”沐凌寒抬手把酒杯举在眼前,眯着眼睛对着灯光看着,“我从没想到,还可以有机会这样和你无所顾忌的畅谈饮酒,这样的日子即使只有一天,凌寒也已觉得无憾了。还有什么好怕?” 沐凌寒原是吴国人,他的父亲也曾为先帝公孙碌手下一名骁勇善战的儒将,后来君臣殿前生嫌,沐凌寒父亲举家投奔越国,并留下家训,沐家子孙永不返回吴国。所以沐凌寒才说,父命难违。 “说来,若是我真的做了你吴国之臣,又还怎么能这样与陛下你平起平坐,闲话叙旧呢?”沐凌寒流敛生波的桃花眼注视着公孙步衍,薄红唇角抿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公孙步衍只是一笑,举杯和他的酒杯轻轻一碰:“喝。” 处罚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悦春茶楼的后院房内,烛火被穿堂的风吹得明灭不定,楚若影坐在桌边,手臂搭在桌上,眉头紧拧。伍尚站在她边上面无表情。 面对她而站的女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凄切:“堂主,你处罚我吧。” “处罚你?”楚若影冷笑了一声,“苏无眉,你不是第一天进青木堂,从我救你那天开始,你跟着我已经三年了。你第一天进青木堂,我是怎么跟你说的?进我青木堂就断却过去恩怨,犹如再世为人。你今天都做了什么?” “沐凌寒与我有杀父灭门之仇,我好不容易等到这次机会,绝对不会放过。”苏无眉扬起的脸上全是狠戾的杀气。 “呵,与你有杀父灭门之仇?那么你永国苏家又杀了多少人的父亲,灭了多少人的族门呢?”楚若影的声音透着阴冷的锐气。 那女子大惊之下跌坐在了地上,一脸恐惧的看着楚若影:“堂主……你……” “哼,你以为我云水阁会随便收留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吗?我不放在心上,并不表示我什么都不知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若是要说报仇血恨,不知道有多少人应该向你苏家索命。” 苏无眉颓然坐于地上,楚若影的话让她受了极大的打击,她的父亲苏跃原为越国边上小国永国的大将军,连连征战中杀人不过是件平常的事,所以楚若影才说,苏家又杀了多少人的父亲,灭了多少人的族门。 她自进入青木堂以来,楚若影待她亲如姐妹,从没问过她过去的事情,她没有想到,楚若影对自己的生世了解的一清二楚。 “你是我青木堂的人,知道我青木堂的规矩。你若执意要杀沐凌寒,也应该退出我青木堂,不要牵连我云水阁才算做得漂亮。现在你不只没有这样做,居然还偷取我的‘无根粉’,擅用我青木堂的秘密讯息,你这样做我该如何处置你?”楚若影的声音越渐的尖锐冷洌,放在桌上的手紧捏成了拳头,“你以为沐凌寒是谁?你的那支香刚刚点燃恐怕就已经被他们发现了。” “你欠我人情。”沐凌寒的声音尤在耳畔。当时她灭掉香的时候就觉得事情有异,以那支香燃的程度,沐凌寒和公孙步衍早就应该被迷倒了。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她已经动了手,只能拼一拼,没想到沐凌寒竟然轻易放过了自己。 “我若是不去,你已经落入了他的手里。沐凌寒心狠手辣,落在他手上只会生不如死。若是你受不住刑罚供出本堂隐秘,那云水阁只怕会就此毁在你的手里,你自己死不足惜,却要牵连整个青木堂云水阁的兄弟姐妹,有多少人的父兄又会死在你手里,你还认为你做的事是天经地义问心无愧吗?”楚若影声音越发严厉,苏无眉呆呆的望着她,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无眉,三年来,我一直希望你能忘记过去,重新开始,这世上比你更悲惨的人多不胜数,你什么一直要活在仇恨的阴影中?终究会害人害己。”楚若影说到这里,想起往日,一阵难过,再也无法说下去。 逐出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无眉知道错了,辜负了堂主的一片心意。”苏无眉自一开始就摆出求死的倔强模样,此时却被楚若影的一番话说得痛哭流涕,“堂主,你重重的罚无眉吧,只要你留下无眉,无眉生是青木堂的人,死也要死在青木堂。” “我不能留你。”楚若影长叹了一口气,垂下眼帘,云水阁执刑堂由伍尚主持,她不能决定。 “按堂规,逐出青木堂,之后若发现其泄露任何阁内秘密,杀无赦。”伍尚表情淡然,仿佛没有看到楚若影的纠结和苏无眉的声嘶力竭,“这是最轻的处罚了。” 楚若影轻轻点了点头:“伍堂主执刑吧。”她站起身来对苏无眉轻声道:“起来吧,在我青木堂从来不必下跪,出了我青木堂更不用跪了。” 苏无眉跪行了几步,似乎想拉住她,又黯然垂下了手,掩面痛哭。 楚若影转身的时候,伍尚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按堂规,阁主有权留人,只需要能说服我和执刑堂的两位执事就好。” 楚若影愣了一下,转头看伍尚黝黑的面容上淡然未改,神情严肃的眼底藏了一抹柔和的关切,她心中一暖,却仍是摇了摇头:“不必了……以后再说吧。” 处置好苏无眉,楚若影由悦春茶楼后的游廊走进了伍家庄的后花园。 她脚步很慢,路边的桂树榕树枝叶在她的身上投下斑驳的影,让她的身形若明若暗,有些飘忽不定的虚幻感。伍尚跟在她身后,觉得她今晚看上去实在有些不同。 今晚的事情发生的太多又太突然,她快刀斩乱麻的处理完以后,此刻重新回味,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那两个男人在做戏?楚若影冷静下来,细细思量前后,‘无根粉’根本没有对他们产生作用,沐凌寒最后那一句话,让她对事件作出了新的判断。 居然做戏耍弄我? 该死的男人,不管你们两个是断袖分桃,还是男女通吃,姑奶奶我可不是任人随便拿捏的主。 公孙步衍,她咬着唇,心里羞愤不已,居然是这样的…… 自己羞什么又气什么? 楚若影蓦然醒转,如同逃避一般把这些纷乱的想法赶出脑海,深深呼吸了一口夜晚清冷的空气,定了定心神。 一切算是顺利的,不是吗?自己从他们眼皮底下带走了苏无眉,沐凌寒顺水推舟的放走了她,看来他并不介意刺杀他的人活着……真是想得开的人,有趣。 楚若影嘴角抿起一抹微笑,以公孙步衍的能力,今晚发生的两件事,他会不会已经猜到了自己的身份? 不过,他即使猜到自己是云水阁青木堂堂主,也绝对猜不到自己就是云水阁的阁主,至少现在他猜不到,而且,楚若影秀眉轻挑,绝对不会让他猜到。 她自然不会想到,公孙步衍不只猜到了她是云水阁青木堂主,其实连她的真实姓名也已了然于心。 开局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伍大哥。” 楚若影转过头去来时,目光中神采奕奕,那样子在伍尚看来,就如他自己要面对一场极富挑战性的赌局时的神色一模一样。 可是,这丫头十赌九输,这次怕是又有人要走运了…… 这种心思,伍尚藏得实实在在的,没显露一点,对楚若影态度很尊重的答了一句:“阁主有什么吩咐?” “给我准备男装。在会面之日前准备好。嗯,做得宽大一些。” 最好是一统到底…… 伍尚猜出了她的心思,心里想,何必呢,来的人都是心思剔透得一眼能看穿别人的人,你这身单体薄的小身板,谁看不出来你是个女人? “我知道,可是他们只能猜不能说啊。”楚若影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抿着嘴俏皮的一笑,“难道就没有男人体弱到象女人么?就好象……” 她没有把话说完,眉梢挑出一点戏谑之色,就好象沐凌寒…… 不过,那厮个子并不矮,似乎也只比公孙步衍矮了一点而已。 “就这样了,伍大哥你家大业大,给我准备个十套八套的应该不是难事吧?”楚若影调皮的看着伍尚。伍尚家原本家底殷实,又暗中掌握着鸿鳞阁的财权,所以虽然五天很短,却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属下领命。”伍尚笑了一笑,“属下会安排两名暗影接应阁主,保证你的安全。” “嗯,你安排吧。”楚若影不在意的答应了一声,看了看天色,“要天明了,我得快些赶回去,先走了。” “若影,我在都城里还有两处旧宅,一处用作帮内联络,另一处空着,你若是决定要在都城呆一段时间的话……” “不必,如果不出意外,我会住在左近卫大将军荀笛的府上。”楚若影看看伍尚略有些疑惑的脸,微微一笑,“我有事要办,住在那里反而更方便。” “那么花费用度上,我准备一些给你带上……” “伍大哥,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是,我不象你,我只是一介草民游医,靠替人看病维持生计,求个温饱而已,就算平日用度有余又能多到哪儿去?若是从口袋里随手就掏出一把金叶子,怎么能不让人生疑?不走运的话,只怕马上就会大祸临头。”楚若影知道伍尚此举完全是出自对自己的关心,心里也有几分感动,“你放心,跟着左近卫大将军,好歹也会吃喝不愁,你不必担心了。” 伍尚呵的一笑:“也是,我倒没想到这一层。你自己多加小心。” “嗯,云水阁的事还要有劳大哥费心。” 楚若影告别伍尚,沿原路返回了闾馆。刚进门换下衣物坐下,就听见门外荀笛的声音:“若影,起身了吗?准备上路了。” 她应了一声,看了看床上沉睡的女人,站起身来,打开了房门。 过往烟云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按照施用的“香软膏”的量估算,南宫婉应该要开始慢慢苏醒,不过不会很快。 楚若影不希望南宫婉一进荀府便立刻明显的好转,因为出现这种情况难免可能让人怀疑自己之前做了什么用手脚,要保证不让人起疑,就要延缓南宫婉恢复的速度。 楚若影稍许的用了一些舒筋活血的药,让她的身体呈现最大的放松状态,这样,在后天,她应该会醒,但是人却会相当虚弱。 楚若影坐在南宫婉的床边打量着她,心里在揣测着,公孙步衍是否也已经知道了南宫婉的身份,若是知道了,他下一步又会如何行动呢? 夏国现在处于动’乱之中,公孙步衍究竟想从中得到什么呢? 桌上的烛光灯花“啪”的一声爆开来,楚若影蓦然醒转,自己所想的这些说到底与现在的自己并没有多大的关系。 无论公孙步衍想做什么,他所做的应该不会牵涉到鸿鳞阁和云水阁,更与她楚若影没有一丝关系。 她稳下了心神,自己这次来主要的目的还是要了解荀笛的身体情况到底如何,这一路上看上去他与往日无异,要想个办法好好测试一下。 若是当年笛子送给自己的归竽还在手上就方便了,楚若影想。 六年前,原本活在二十一世纪的楚若影和好友一起出外旅游,那时候楚若影的名字还不叫楚若影,而是徐慧。 在忘情崖上游玩的时候,徐慧被好友推落忘情崖,醒来之后一切便改变了。 当时正是公孙步衍和吕莲衣的大婚之夜,吕莲衣却从逸云楼上坠楼,而徐慧的一缕魂魄,阴差阳错依附在了吕莲衣的身上,然后成了公孙步衍的王妃。 按照公孙步衍的师兄风随云的说法,这一切的发生缘于徐慧手上那个三生环子环的魔力,是子环的力量将楚若影的魂魄引至吕莲衣的身体,而精通奇门数术的风随云也曾试图帮助徐慧的魂魄回到自己的时代。 可是……楚若影垂下了眼睫,那时她自己选择了留下来,留在那个人身边。 也曾想陪他一生一世,最终却不过是落花流水,楚若影的嘴角抿起一弯讥诮的笑容。 自己走神了,她闭眼甩了甩头,把思绪回到荀笛的身上。 荀笛天生耳力超人,能听到旁人听不到的声音,他的父亲便做了归竽给他,后来荀笛曾一度将归竽送给吕莲衣以便能更好的保护她,只是离开吴宫的那一晚并没有带走,应该还留在兴乐宫内。 在自己借着天象异变的机缘回到现代的那一晚,荀笛为了保护自己,震断了维蹻二脉,楚若影想起当时荀笛躺在自己怀里耳鼻俱是鲜血,轻声嘱咐自己快些离开的样子,眼眶又是一热。 那一日,若不是千钧一发之时,流星坠落,子环魔力重现,自己也许根本无法逃离险境回到现代。 可是重回自己世界却梦魇不能平息,每晚都会做重复的梦,梦里总会有荀笛鲜血淋淋的面容。 所以,才决定回来的吗?是这样的吗? 楚若影又轻轻摇了摇头,皱起了眉,为什么今晚自己一直在走神? 故地重游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她静下心来,继续细想。 若是有归竽,便可以试一试荀笛的耳力是否恢复,这样就可以放心了。 不知道碧萝有没有收起来,或者会不会已经还给荀笛了。 想到碧萝,楚若影心中一动,她过得怎么样? 当年自己曾亲口许下诺言要好好照顾她,可是现在却连她是生是死也不知道,楚若影心中一阵惭愧心疼。 阿萝,你还好吗? “妈,妈,”楚小白在外面大喊大叫。 楚若影皱起了眉头,这小子半夜不睡,是皮痒欠揍了么? “妈,我看到一颗流星啊,哎,还有还有!你快出来看。” 楚若影心中一动,站起身走出门去,楚小白穿着亵衣短裤,在院子里上蹦下跳:“老妈快看。” 楚若影抬头看着暗沉天际,一道银亮光芒渐渐隐没,消失在夜色之中。 有种奇怪的感觉,那抹光色似乎落进了心里,点亮了记忆中的某处,突然想起,今天是五月初七。 六年前,也正是同一天,她如疯似魔逃出了兴乐宫,那一缕附在吕莲衣身体上的魂魄终于返回了自己的世界。 为了那个无法开解的梦魇,她不计后果的以三生环子环的力量回到了这样,这一次没有了吕莲衣的身体,是完完全全的自己。她是徐慧,也是楚若影,却不再是吕莲衣。 可是,一切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简单顺利。 六年后的同一天,她再次踏入了吴国的都城。 这样的巧合…… 自己抛开一切,又回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回来? 执迷不悟? 楚若影心中一恸,立刻摇头否定,不,不是,我是为了小白。 她看着在自己面前欢快的蹦着的大喊大叫的小小身影。 是为了小白……还有,荀笛。 没有其他的,一丝一毫也没有。 还有碧萝…… 楚若影低头想了一会儿,做了决定,今晚便进宫城里去看一眼,看看碧萝怎么样了。 ---------- 楚若影换好夜行装,一袭黑纱蒙面,准备停当,悄然潜出门,赶去吴都宫城。她到宫墙外的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快至子时。 听着宫墙内三更敲过,她悄悄的跃上宫墙,接着又落在了一座偏殿的屋顶上,连甍接栋的宫殿让人在屋面上行走起来也十分方便,而且……容易辨别方向。 她大概分辩了一下,开始对自己今晚的决定进行反省,好歹也要先弄张地形图在进来啊。 原本在宫城里呆的时间就不长,而且又过了几年的时间,她已经完全分不清方向了…… 她考虑了一下,跳下了屋顶,落在了一处庭院中,在她的前面有一个宫女正急匆匆的走着,只有一个人。 楚若影尾随她走了一段后断然捉住了她,一手捂住了她的嘴,把她拖到了假山后。 “要命的话,别喊,老实告诉我梵琳阁在哪儿?”楚若影故意压低了声音。 兴乐宫前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楚若影记得兴乐宫就是梵琳阁的边上。她不想直接说兴乐宫,以免让人轻易就弄清了自己的目标。 “出了前面的门,往左……”那个宫女吓得哆里哆嗦,声音发抖,说了半天楚若影才整明白大概的路线。她用**迷晕了可怜的小姑娘,把她放倒在假山处的暗影中,然后便按照路线向梵琳阁摸过去。 这一次很顺利的找到了梵琳阁,楚若影对自己的表现分外满意。 记得当初白惜月就住在这里,莫名的心里抽了一下,楚若影毫不犹豫的转头向梵琳阁前面的那个重檐翘角的宫殿走去。 那里就是兴乐宫,吕莲衣曾经住过的地方。 宫门前悬挂着几盏宫灯,昏黄的灯光罩在殿前的几步台阶,周遭一片寂静,无声无息。 楚若影左右观察了一下,确定四周无人,这才向殿门前走去。 快走到阶下的时候,突然想起来,有一天清晨,碧萝说一打开门就看见公孙步衍站在兴乐宫殿门前。 楚若影停下了脚步,风轻轻的吹着,如同声声叹息。 回忆一旦被掀开,就如同破堤而出的潮水,再也无法控制。 那一天公孙步衍并没有走进兴乐宫的殿门。 而在那前一天,她刚刚知道他不仅夺得了皇位,还从他的兄长,太子公孙子玉的手里夺回了他昔日的爱人太子侧妃花千姒。 在御花园里,吴皇公孙步衍的丽妃花千姒俯在她的耳边说:“你输了,莲衣,我怀上了步衍的孩子。” 当时她没有太大反应,只是让碧萝关闭了兴乐宫的殿门沉沉的睡了一夜。 那个清晨,公孙步衍离开后不久,她在兴乐宫里一觉醒来,做了决定,要离开这里,重新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去。 当日的傍晚,她远远看见他站在望月楼上,轻轻抬了抬手,星运巷的墙头万箭齐发,诛杀了逆党。 再后来的一天,也是五月初七,那一晚,月色不错,朦胧浪漫。她一觉醒来看见了多日未见的公孙步衍,在兴乐宫后园的池边,明晃晃的月光下,他怀里抱着她的密友白惜月,白惜月身上未着寸缕,肌肤莹白胜雪,他低下头吻在白惜月的唇上。 很久以前,在流云谷的峰顶,他曾说:你要的我一定可以给你。 我要的是什么? 那一句承诺,你还记得吗? 一滴冰冷的泪水落在了手背,楚若影身子一颤,如同从梦中醒来,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抬手飞快的抹去了脸上的泪水。 为什么总是忘不了,她一直告诉自己,这一切是属于过去的记忆,与她楚若影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可是,心痛的感觉那样清晰,令人伤怀的一幕一幕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明明现在已经不是以往那具身体,胸膛里也不再是以往那颗心,可是痛,却是一模一样,和那一夜,毫无分别。 楚若影,搞清楚你来的目的,不是来追思回忆,悲春伤秋的。 狠狠的骂了自己一句,楚若影用力闭上双眼,深深呼吸,稳了稳神,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眸中一片清冷之色。 她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这才慢慢走到殿门前,在阴暗的灯光下,看上去殿门似乎是虚掩着的,可是殿内并没有灯光,难道是内侍粗心太意,忘了掩上殿门? 她正想着,却听到左侧的廊前,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声音越来越近。 被强吻了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一时之下已经无路可走,她轻推半掩的殿门,一闪身躲进了殿内。木门沉重,却似乎维持的很好,门轴转动间居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楚若影顺手掩上了门。 来人在殿门前停了下来,摸摸索索的似乎摆了一些东西,随后楚若影便听到了曾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女子声音。 “夫人。” 楚若影眼角顿时又泛起泪光,阿萝,你还好好活着吗?唯有贴身侍女碧萝才会一直叫她“莲夫人”。 “阿萝很久没来看你了。今天御药房忙得很,阿萝要去帮忙,所以来晚了。” “夫人,你走了六年了,阿萝每天都在想,如果当初阿萝能够拦住夫人,那该多好啊。夫人,你怪阿萝吗?夫人你从墨南远嫁到定国王府,阿萝是夫人最亲的人了,可是那天晚上,阿萝看到夫人的脸,竟然因为害怕没敢上前……” “这是夫人你喜欢的红豆糕,阿萝做的,夫人……你回来吧。” “阿萝真的后悔了,夫人你回来吧,回来看看阿萝,阿萝很想夫人。”门外碧萝的声音慢慢开始哽咽,门内的楚若影泪如雨下。 我回来了,阿萝,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楚若影捂住嘴忍住泫然欲滴的泪水,听见碧萝在门外又自言自语的说了好一阵子,才又摸摸索索的,收拾了东西离开了殿门。 等碧萝的脚步声彻底远去,楚若影无力的靠在宫门上,泪水止不住的落下,她没有想到,今晚的自己竟然如此脆弱,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伤怀之中,她突然感觉到危险的气息逼近,楚若影在黑暗中蓦然睁大了双眼,有人在这一团漆黑的兴乐宫里。 这里还有另一个人,而且这个人武功很不简单。 因为之前情绪的纷乱,她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晚了,还没来得及再反应,已经被对方制住了手臂,随后被拖进了一个坚实的怀里。 温暖,宽厚,好熟悉。 慌乱之中生出的竟是这样的感觉,楚若影自己都无法相信那是自己的身体本能的反应。 “莲儿,你回来了?” 公孙步衍的声音有些不正常的喑哑,似乎还有些发抖。 他怎么会在这里?楚若影的再一次受了惊吓,她开始后悔,因为一个近乎冒失的决定,自己原本有条不紊的整个人生全被打乱了。 还未等她好好反省,就陷入了更大的危机。 “我知道,总有一天,你会回来。” 楚若影惊魂未定,公孙步衍的嘴唇已经落在了她的脸上:“莲儿,莲儿”他口齿模糊不清,一大股酒气扑面而来。 吻落在了嘴唇上,一旦捉住了她的唇,公孙步衍便再也不肯放开,楚若影嘴唇只是微欷了一下,便被他的舌侵入了口中,极尽缠绵的吻,让楚若影几乎要窒息。 “莲儿。我好想你。” 狠狠的给了他一下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除了用毒和轻功,楚若影其他的武功完全是三脚猫的水平,相比于公孙步衍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再加上他上来一通狂吻,楚若影挣脱不了,一阵头晕目眩。 公孙步衍的手滑入了她的衣衫,厚大干糙的手掌抚上楚若影的纤细柔软的腰,慢慢的向上抚弄,“莲儿。”他放开她的唇,在她耳边温柔的轻唤。 楚若影突然如梦初醒,不管他是不是喝醉,自己并没有醉,怎么能就这样轻易被控制了心神。 而且,他一直喊的是吕莲衣的名字。 公孙步衍的手得寸进尺的在她身上游走,楚若影正想挣扎,公孙步衍双臂一撑,把她压在了冰冷的宫门上,楚若影感觉到他坚硬火热的下身抵住了她。 不知道哪来的一股邪火,楚若影对这个肆意妄为的男人生起一股恨意,她忘了自己怀揣着迷香,直接毫不犹豫的抬起膝狠狠的撞在了他的腹上。 公孙步衍痛苦的叫了一声退后了几步手捂着下腹,弯下了腰。 楚若影来不及考虑,转身拉开宫门,逃出去,直到跑出很远,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明目张胆的在皇宫里狂奔,简直是疯了。 这突发事件对她刺激过大,竟使得她完全不能象平日一样冷静理智,,处变不惊。 楚若影刚刚有些回过神来,慢下脚步的时候,正好看见有几点光亮由远及近而来,听声音似乎是巡夜的内侍,她连忙躲到旁边的一大块假山之后,那里正好有一个大的缝隙,楚若影来不及多想,弯下身子,缩了进去。 “前面是兴乐宫,今晚不用巡视了。走吧。”过来的三名巡夜内侍中有一个说了一句。 三个人走到假山面前时,改变了方向,朝另一边走去。 等一行人走远,楚若影从假山中钻了出来,靠在石壁上,冰凉的石壁让她纷乱不安的思绪冷静了下来。 公孙步衍并没有追出来,楚若影知道自己那一下的轻重,他似乎喝了很多酒,身体反应迟钝得竟没躲过她一记重撞。而且,为什么没有侍卫在周围,他竟然一个人呆在兴乐宫里,还喝得酩酊大醉? 刚才那一下把他撞得不轻,为什么现在兴乐宫那边还是一片安静,他不会……昏过去了吧? 应该不会,楚若影摇了摇头,再怎么样,他也不是自己能一下子就击倒的人。 可是,真奇怪,为什么,没有一点动静,至少应该大喊“抓刺客”才正常吧? 楚若影在原地站了一会,突然生起了想回去再看一眼的心思,她思量了一下,告诉自己,刚才那一下的确用了些大力,若是击中了要害的话……后果也是很严重的。 医者父母心,回去看一看他情况如何,也是有必要的…… 如果他昏迷,也许可以帮他喊人…… 喊人?喊人来抓自己么?蠢材!楚若影骂了自己一句,掐掉喊人这一段,接着开始想……算了,就当是迷路了,去看一眼就好,不然…… 会怎样? 她愣了一下,没再继续想下去。 正面交锋(一)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楚若影心里展开了激烈的一边倒的思想斗争,边斗争边抬脚往兴乐宫走。 她脚迈进了兴乐宫前庭的月亮门时,脑子里在想,如果兴乐宫前的台阶是单数,那么我就进去看看情况,如果是双数我立马掉头就走。 要知道台阶是单是双自然要走到兴乐宫殿前才知道…… 可是,完全不用走到兴乐宫殿前,因为没必要了。 昏黄的宫灯随风轻动,那个挨了一脚的人大模大样的坐在楚若影没有机会去数的台阶的其中一级上,右脚随意垂在阶下,左肘搭在曲起在肩旁的左膝上,手里提着酒囊,他往嘴里倒了一口酒,转过头看她。 这厮在笑…… 虽然有点远,月光也不太明,但是仍明显感觉得到那种不怀好意,楚若影呆在了原地。 被这货算计了,很明显,很肯定,确凿无疑。 楚若影没有逃走,只是呆了一呆,反而又往前走了两步,气宇轩昂的和他对视着。 她自己也不知道这股气是从哪儿来的,只是不由自主的不想在他面前示弱。 立刻逃走的想法在脑子里过也没过一下,简直就是自投罗网,想自找死路。 因为,她确定,他并没有想让她死的意图。 “猜你会回来,只是没想到会回来得这么快。”公孙步衍的声音比刚才在殿内清明了些,但仍带着浓浓的鼻音。 楚若影心里不由一阵慌乱,难道他认出自己来了?绝对不可能。 “你来取它吗?”公孙步衍的话音里带了些笑意,慢慢抬起了右手。 楚若影惊疑的抬头,看见公孙步衍手里亮出一块碧绿木牌。 那是青木堂的堂主令牌! 楚若影立刻伸手去摸腰间,这才发现自己贴身的绣囊不知何时已经不翼而飞,定然是刚才在殿内,公孙步衍抱住她的时候,伸手从她身上摸走的。 这个该死的男人! 果然是在借酒装疯! 楚若影又气又怒,却又交杂着一点莫明的难过。没来由的想,自己真是……自作了多情!居然因为担心他走了回来…… 她难过之余又突然想起,那个绣囊中一并放着的还有三生环的子环,若是被公孙步衍看见,事情便不可收拾了。顿时有些慌神,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有了无计可施的感觉。 “青木堂堂主,楚若影。”公孙步衍颇有意味的笑看着她,“朕应该没有猜错吧?临夏城一别,这么快又见面了,真是,有缘啊。”他说到后面,故意拖长了声调,听上去分外暧昧。 楚若影又惊又恼,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而且他话音中那种暧昧的语气实在令人大为恼火。 不过,另一方向,因为公孙步衍这句话,她又觉得心定了许多。 他应该没有看到子环,即使看到,那个子环也已经被自己处理过了,不拆开包裹的线是看不出来的。而且,看他的表现,他并没有发现,不然,坐在这里的他,就不会是和自己讨论这样的问题了。 正面交锋(二)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楚若影一时无法推测公孙步衍的意图,索性闭上嘴巴什么也不说。 “看起来楚堂主也已经知道朕的身份了。”公孙步衍挑了挑眉,把青木牌往掌中一攥,站起身来,身形不免有一些摇晃,他似乎真的有一些醉了。 楚若影恨恨的想,装模作样! “楚堂主深夜闯入朕这兴乐宫,不知意欲何为?” 公孙步衍往楚若影面前走了两步,两个人之间便只剩下了三四步的距离,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种意味深长的笑容,那笑容里有种邪邪的气息,似曾相识。 楚若影立刻想起刚才被他抱住肌肤相亲时那一瞬间近乎晕眩的感觉,忍不住心中一悸,那种感觉没有改变,曾经他的呼吸和体温可以让她信赖和确定一切,可是一切……如果一切原本就不过是一场闹剧,这样的感觉也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楚若影低下头,仿佛想逃避什么似的,把脸不易察觉的侧到了一边,因为这样的侧转,脸部线条由柔和转得明显,月色映照的那一面单薄如纸,白得几乎透明。长睫垂幕一般遮去了平日流转生辉的眸,在眼下投出一抹浓浓的影,幽怨暗生,我见犹怜。 夜风轻拂,暗香浮动,公孙步衍有一刻神思恍惚。 他检查了绣囊里的东西,发现了青木堂堂主令牌的时候有些意外,刚在想要怎么对付她,她就再次出现了。 她这一举实在让他小吃了一惊,没想到她竟然还敢立刻回来。 在看见她转回来的那一瞬,公孙步衍立刻就做了一个荒唐得有些过头的决定。直接揭穿她的身份不过是这个决定的第一步而已。 虽然荒唐,一定会很好玩,而且,很多年都没有这样的有兴致了,不如就随心所欲的荒唐一次,也不错。 公孙步衍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好整以暇的等着眼前这个女人的回答。 也许一句话就会把自己苦苦掩盖的一切暴露无遗,楚若影心里踌蹰不定,反复掂量该如何回答公孙步衍的这个问题。 两个人站在暗影错落的阶下,各怀了心思,沉默不语。 公孙步衍知道自己的刚才的问题不会有满意的答案,果然沉默了半天以后,楚若影给了他一个看起来相当荒谬的答案。 “我出来逛街,迷路了。” 楚若影说话时一脸挑衅的表情。 穿着夜行衣蒙着面半夜出来逛街,真新鲜。 蛮横无理的样子,公孙步衍笑了一下,和之前在闾馆雅轩里那个随机应变,机敏果断的人就好象完全是两个人。 可是心里却并不觉得可笑,竟然有一丝心痛,公孙步衍不易察觉的轻皱了一下眉。 “我不知道,不记得,想不起来了。” 第一次见到吕莲衣,被自己掐着脖子的她给自己的理由也是那样荒谬无理。 就如当初对吕莲衣的回答一样,公孙步衍点了点头:“好,朕相信。” 楚若影有些惊讶,这么荒谬的理由,他居然说相信? 公孙步衍似乎对她终于有一些不同的表情感到满意,很温和的一笑,“你走吧。” 他背转了身。 就这样走,怎么可能? 楚若影上前了一步:“我的东西。” 最重要的是绣囊里的子环,一定得要回来。 正面交锋(三)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堂主刚才伤了朕,虽然朕行动无碍,却不知道是否会留下后患。”公孙步衍回转身来看着她,脸上温和的笑容荡然无存,全是邪痞之气,“听说青木堂主不仅毒冠天下,医术也难得有人可望项背,朕若不留下点质物,日后又到何处去寻堂主你对朕负责呢?” 这个不要脸的人,永远都是这么不要脸!随时随地占人便宜,真是死性不改! 说话中气十足,行动灵活自如,你哪里象受了伤的样子?无赖!流氓!恶棍!楚若影一股脑在心里把所有以前骂过他的话又翻出来骂了一遍。 公孙步衍仿佛看穿她的心思,稍微身子往她面前倾了一点:“卿刚才那一下可真的伤到了朕的要害。朕年过而立,膝下无子,龙嗣不兴,滋事体大,举国忧心,若卿家这一击使朕不能人事……”他的神情意味深长,话虽未说完意思却明白得不能再明白了,“那可是逆天大罪,罪不可赦。” 公孙步衍说话时的神情显得严肃,而且所说的也的确似乎是关乎社稷民生,国家兴亡的大事。可是从这张脸这张嘴里说出那样的话,总是会让楚若影心里忍不住要炸毛。 不要脸! 无耻之徒,哪里象一国之君说的话…… 似乎,和六年前一样,没有改变过,无论什么时候,公孙步衍永远有本事让她无法控制情绪,楚若影很想要破口大骂,又咬紧牙强忍了下来。若是动武,自己不是他的对手,若是使毒,只怕他也早有防备,况且自己身上除了迷香也并未带其他的药物,这样的境况下,这样的境况下,只能先忍下一时之气,见招拆招了。 “你想怎么样?” “朕听说荀笛把堂主安排在荀府旧宅,那位重伤的姑娘据说也已经基本恢复。若是方便,过几日朕便派人去把卿家接进宫来。”公孙步衍的话说得意味深长,“有卿家这样的绝世神医在身旁,朕相信,即使朕的病再是沉疴难治,卿也必定能妙手回春。” 呸,信不信老娘一贴药毒死你。 楚若影在心里恨恨的骂着,脸上却满脸笑容:“若是我答应,那皇上陛下何时能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朕觉得合适的时候。” 强盗!楚若影暴怒,忍无可忍...... 可是……还是得,忍:“吴皇陛下堂堂一国之君,如此欺凌若影一个女子,似乎太过有**份了吧?” 公孙步衍负了手饶有兴趣的看她,脸上仍是一抹戏谑的笑容,等着她的下文。 “皇上若是一口咬定若影伤了皇上,若影也无话可说。这件事,不需三个月便可查验得出,三个月内若皇上后宫诸位娘娘中有任何一人有了喜脉,若影便是无辜的,皇上自然应该把东西还给若影,这样,才算公平。”楚若影一字一句,有理有节,说得十分冷静。 公孙步衍看了她半晌,嘴角一勾,赞赏的点点头:“堂主说得有理。那么好,就按堂主说的,三个月,若是三个月之后,朕这后宫无一人有喜呢?” 偶然冲突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你别担心……”荀笛连忙安慰,“没出大事,只是在街上和几个人发生了冲突,他没事,刚回来了,就在前厅。” 楚若影扔了荀笛的手,自顾快步向前厅方向走,边走边咬牙,这个闯祸的小祖宗,一定是又出去惹事生非了。 走到前厅的这段路间,楚若影心里的火气已经到积蓄到了一点即燃的程度,可是一眼看见坐在椅子上痛得呲牙咧嘴的楚小白时,那股火气顿时不见了踪影。 她从来没看见过楚小白被打成这样,就算是再小些的时候被几个比他大好几岁的男孩子围殴,他也不会伤成这样。 楚小白的半边脸已经肿了起来,青紫淤红,五颜六色,他一边捂着脸,一边嘴里嘶嘶的吸着气,身上才换的暗青衣裳上满是斑斑点点的褐色污迹,不知道是泥是血,衣裳破损的地方也是道道血色,狼狈不堪。 楚若影想,楚小白一定被人打得很惨。 因为楚小白打架有一个特点,就是一定要先护着脸。 身上的伤痕没那么轻易就会被发现,他很小就不让楚若影给他洗浴,脸上若是没有伤,楚若影便不会知道他打了架。 乍一看见楚若影,楚小白的第一个反应是找地方躲,他站起身来绕着桌子转了几圈,象只撞晕了头的小兽。转了几圈以后,他发现实在无处可躲,马上改变了策略,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双手垂在身体两侧,很有觉悟的低头悔过:“老妈……” 楚若影一阵心疼,随即又怒火万丈,是什么人竟然把楚小白打成这样。 楚小白半天没听到自己老妈的声音有点惴惴不安,楚若影一声不吭比扯着嗓子骂他更让他不安。他突然想起个补救的措施,连忙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自己买的东西,双手捧到楚若影面前:“老妈,喏,红豆糕,你最喜欢吃的,京城里的红豆糕可好吃了。嘿嘿,嘶。” 他嘻皮笑脸的一笑,结果扯到了脸上的伤,痛得吸了口冷气,那张脸上的表情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他手里的红豆糕的样子有些变形,楚若影看着心里一阵发堵,说不出话。 楚小白以为她还在生气,接着解释:“这是我用自己的钱买的,真是我自己的钱。平时帮老妈你开方啊,晒药啊,烧火啊,给大姨三姨他们捎个信啥的,你们付给我的钱我都存起来的……啊,这糕虽然掉在地上了,但是我把灰都拍干净了的,老妈,真的,可以吃的。老妈,你别生我气了。” 楚若影眼泪差点夺眶而出,却硬生生的忍住,伸手把他手上的红豆糕拿过来放在一边,走近些端详着他的脸,咬着牙问:“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啊?”楚小白一只手挠了挠头,“我不认识。嘶~”他又皱眉皱鼻的扯了扯嘴角。 这时荀笛在边上发话:“到底怎么回事?”他目光严厉的看着随楚小白一同出府的两个小厮。 把帐记下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是宫里小公主的车驾,还有卢大人府上的三公子。不小心在街上撞了一下……他们人太多,这位小公子脾气又倔,所以……” 楚若影扫了一眼,那两个小厮衣斜发乱,身上鞭痕累累,看上去也伤得不轻。 “那个三公子真的不经打,要不是他们人多,我又没带弹弓……嘶~”楚小白原本说得兴致勃勃,在楚若影恶狠狠的目光下收了声。 “后来是越国的使臣经过,才替我们解了围。”那个小厮又补充了一句。 楚若影一脸平静的看了看荀笛,荀笛的眼中闪过一抹狠戾,立刻又恢复了一贯的澄澈。 “左丞相卢相是如妃娘娘的堂兄,卢相膝下这位三公子不过十二岁,文武俱是出众,只是有些骄横,因为常常出入宫闱,所以和小公主华阳公主关系很亲近。”荀笛耐心的向楚若影解释,“若影……这件事,你看……” 因为牵涉到宫里的小公主,荀笛似乎有些犹豫。 “哼。”楚若影只是冷笑了一声,“民不与官斗,若影不会让荀将军为难的。” “若影,我并不是这个意思……”荀笛脸色郑重的解释,“若真是小公主有错,皇上虽然宠爱小公主也不会有意偏袒,这件事我会查个清楚,然后……” “不必了,”楚若影冷淡的转过头,“小白不过是个小孩子,被打成这样还有什么可查的。这件事是若影自己的事,荀将军不必介怀了。” 说完,她拉起楚小白的手,“到房间去,我给你上点药。” “妈,你不生气啊?”楚小白窥视着楚若影的表情,一脸受宠若惊的样子。 “不生气。”楚若影对他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你这么喜欢玩,上完药,就在院子里蹲一个时辰。” “啊?”楚小白一听这话,顿时成了霜打的茄子,蔫了气。 楚若影冷着脸拉着楚小白往内宅走,再也没看荀笛一眼。 来日方长,姓卢的,我楚若影的儿子还轮不到你来欺负,这笔帐我会慢慢细细的和你算。 回到房间,楚若影拿出“雪玉续生膏”慢慢的抹在楚小白浮肿的脸上,看着他一边脸肿得眼晴都眯在了一起,心疼不已,脸上却淡淡的,冷言冷语:“还出去乱惹事么?这下终于丢脸了吧?你以为这是在陵县么?” “儿子没惹事也没丢脸啊。明明说好了单挑,那个什么三公子,被我打倒了,就招呼了一群人上来打我,我才,嘶~~~~” “笨,打不过你不会跑吗?我平时都怎么教你的?” “我想跑啊,可是没跑过他们嘛。” “下次再遇见他呢?” “还打,嘶~~~~妈,你按这么重,很痛啊。” “你还知道痛吗?”楚若影把手中的药膏塞在楚小白的手上,“自己擦。” “我早说了我自己来嘛。”楚小白念念叨叨的开始自己给自己的伤口上抹药。 第一份礼物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楚若影背过了身,站起来走到窗口,强抑住身体的颤抖,她不知道楚小白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这么能扛得住痛,小时候用药水给他泡澡,用藤条抽打他,的确是希望他能挨得住打。可是今天,她脱下楚小白的衣裳时,那一身的青紫血痕,仍是令她觉得触目惊心。 他不过六岁,楚若影咬着牙,目光聚焦在窗外空无一物的粉墙上。 竟然下这样的狠手,我绝不会轻易罢休。 “哎呀,老妈,我买的糕你忘了拿了。”楚小白在她身后万分心痛,声音如同哀叫,“我花了好几个铜钱买的呢,啊,我得去拿回来。” “别动!”楚若影回头喝止了正要摆腿下床的楚小白:“我自己去拿。” 楚若影去前厅拿东西的时候,正看见荀笛走出门去,不免问了一声收拾桌子的老家人:“荀将军要去哪儿?” “哦,二公子说是要去畿辅营练兵。” 练兵?已经过了申时了,会不会晚了些? 楚若影轻轻笑了一下,之前荀笛脸上那一抹狠戾她看在眼里,想来今日这事他心里也十分不爽快,而又不得不因为一些原因必须忍耐,所以便找个可以发泄的途径吧? 楚若影心里多少有些安慰,他并没有变,仍是那个忠诚仁义担得起责任的笛子。 仁慈和道义,也要因人而异。楚若影冷冷一笑,拿了桌上的红豆糕转身回房。 往回走的路上,楚若影仔细打量着手里的红豆糕,脸上不由自主的泛起笑容,这是楚小白送给自己的第一份礼物,虽然难看了一点,可是…… “老妈,你很感动吧?哈。” 面前突然窜出的毛茸茸的小脑袋,让楚若影吓了一跳。 “对吧,对吧?你一定是被我感动了吧?”脸上的浮肿也遮不住楚小白有些过头的兴奋,眯成一线的眼晴里精光四射。 有一刻楚若影觉得楚小白已经无药可救了。 楚小白没心没肺,没肝没脾,他仿佛毫不在意自己被人摧残成那样惨不忍睹。他既没有报仇雪恨的**就更说不上卧薪尝胆发奋图强的长远规划,他竟然还在关心这种无聊无趣无意义的事…… 自己的家庭教育彻底失败了,人生毫无希望鸟……楚若影满腔颓败之情,只觉得前程一片灰暗。 “老妈,你发什么呆?”楚小白仍处在对自己的所作所为的自我满足中,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啊?没有。” 算了,就这样吧,楚若影抱着以滥为滥的想法,面无表情的看了楚小白一眼:“我回屋去吃糕。” 楚小白屁颠屁颠的跟着她:“哈,绿玉姐姐说的对,女人就喜欢别人送东西给她。” 楚若影哽了一下,扯了扯嘴角,眼神阴森森的看着楚小白:“你还真学了不少东西。” “嘿嘿,老妈你开心就好。”楚小白无知无觉的露出一嘴白牙。 楚若影心中一热,却只是哼了一声,加快脚步往屋里走:“你快去躺着,今晚的罚先记下来,下次再慢慢跟你算。” “哎。”楚小白答应的声音干脆利落,欢天喜地。 楚若影这样鄙视着楚小白没有血性,却没想到楚小白不喜欢报仇雪恨这种事,对打架这件事却极为热衷,他伤还没好,又打了来到吴都的第二架。 再见沐凌寒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菱歌写到无力,来求个收藏~嗬嗬~~~看文的亲,给点支持啊~菱歌会写得更精彩,嘿嘿~看见waizhan的点击比这里还高,菱歌有点桑心的感脚...... ---------- 楚若影这样鄙视着楚小白没有血性,却没想到楚小白不喜欢报仇雪恨这种事,对打架这件事却极为热衷,他伤还没好,又打了来到吴都的第二架。 第二日凌晨,楚若影很早起身到了南宫婉所在的房间,原本南宫婉应该在子时左右就醒来,却拖了些时辰,楚若影重新搭过她的脉,估摸着卯时左右她会醒,便一直在旁边等候。 荀笛一大早过来看了一眼以后,对楚若影说有要事要进宫去,拜托楚若影照看一下。 楚若影随口问了一句:“看荀将军急成这样,宫里出事了么?” 荀笛脸上有些为难之色,似乎难于出口,楚若影心里不以为然,对他干笑了一下:“是若影逾矩了,荀将军尽管去吧,若影会照好这位姑娘的。” 荀笛局促的一笑,点了点头离开了房间。 大约过了不到半个时辰,床上的南宫婉悠悠的发出一声轻吟,慢慢睁开了眼睛。 楚若影微笑的看着她,南宫婉茫然的四下看着,最后目光落在了楚若影的身上。 “姑娘醒了?”楚若影尽量把声音放得十分柔和。 “我这是在哪儿?” 南宫婉的眼神里有一丝防备,楚若影轻轻的一笑:“姑娘现在是在吴国近卫大将军荀笛荀将军的府上,我叫楚若影,是荀将军召来为姑娘医治的大夫。” 南宫婉垂下了眼眸。 她的表现让楚若影更加确定了她的身份,她情绪控制的极好,明显不是一般身份的人物。 “我昏迷很久了吗?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南宫婉抬起眼来,眸光清澈,带着一抹极淡的哀伤。 “大约十几天吧,今天是五月初九。”楚若影对她笑笑,顺手帮她掖了掖被子,“姑娘刚醒,还要坚持服几贴药,若影这就去安排。” 站起身来,楚若影准备要走,又回头对床上的南宫婉嫣然一笑:“对了,若影还不知道姑娘的名字,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以后喊起来也方便。” “我……你就叫我婉儿吧。“南宫婉稍微犹豫了一下,涩涩答道。 婉儿?果然,没有猜错。楚若影抿唇,笑容和熙:“那婉儿就先休息一下,若影去去就来。” 楚若影来到厨房里,和一个帮忙的丫环一起刚把药罐放上药炉,门“砰”的一声被推开来,慌里慌张冲进来一个家丁:“楚姑娘,快去看看,令郎和我家少公子打起来了。” 楚若影双眉倒竖,心头火起:“这个小子,昨天被伤成那样,今天居然又闯祸,真是记吃不记打的货。” 她急匆匆的跟着家人往后花园里赶去,穿过园门的时候,听见呼喝出拳的声音,稚嫩清脆,其中一个正是楚小白。 楚若影咬牙紧走了几步,却发现不远处的通往花园空地的石径间并肩站着一白一青两个男人,悠闲的看着空地上一对打得热闹的小童,两人间或还耳语几句,并没有上前干预的意思。 青衣的男子是荀笛的兄长,兵部尚书荀亥,那个白衣翩然的男人,楚若影也认得,正是临夏城有过一面之缘的沐凌寒。 ---------- 原本菱歌想调整情节,但是仍觉得应该按序推进,完整的构架,靠拼命的压缩来增加冲突性,反而失了美感吧?看文的亲耐心些哦,其实文笔不错啦。 不打不相识(一)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求收求评末有效果啊,让俺开始怀疑HongXiu的点击数据果然有问题? -------- 楚若影迟疑了一下,缓下了脚步,事情有些出乎意料之外,竟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了沐凌寒,想起那一天他俯在耳边妖娆的笑说:“你欠我人情。”楚若影就有几分心虚,这个妖孽,太不可捉摸,也太会挠乱人心了。 可是此刻想要躲避已经晚了,沐凌寒和荀亥几乎同时发现了她。 沐凌寒转过头来的时候,眼中明显掠过一抹惊讶之色,然后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阳光映在他身后,如同他整个人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头顶的一树皎白玉兰,更衬出他脸上的笑容艳美绝伦,勾魂摄魄。 楚若影避无可避,来不及多想,索性迎了上去,她故意忽视了两个男人,把注意力全落在了园子空地上的两个小男孩身上。 场中两个人正打得热闹,边上站着的三两个家人苦着脸,嘴里劝解着,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和楚小白对打的小男孩穿着一身考究的月白衫裤,个子比楚小白略高,此时正一个虎扑把楚小白压在了身下。 两个人应该打了一段时间了,动作完全已经变了形,毫无章法,乱打一气,只要能把对方打倒,根本不管难看不难看了。 楚小白奋力把小男孩蹬到了一边,楚若影听见沐凌寒在边上嗤的一笑:“这小子,力气可真不小,若是等再大一些,你家荀玉只怕不是他的对手了。” 楚若影听见这话,不禁缓下了脚步,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荀亥。 “现在就已经很难说了,你没见他原本身上就有伤吗,玉儿也不过和他打个平手而已。”荀亥面带淡淡微笑,言语中对楚小白有几分赞赏之意。 楚若影站定了身子,和两个男人一起看着园子里的打斗,不好再往前走。 她刚刚站定,沐凌寒俯头在她耳边,男子的龙涎香气息扑面而来:“我们,可真是有缘。” 妖孽!楚若影被他的气息扰动,不由一阵心慌意乱,不敢转头看他,只是咬唇看着园中没有答话。 园中的战斗已平息下来,楚小白仰面朝天躺在地上,摆着大字造型,嘴里呼呼喘着粗气。 “我叫荀玉,你叫什么名字?”荀玉盘腿坐在楚小白的面前。 “我叫楚小白。”楚小白仍是躺着眼望着天,“我输了,今天这地儿让给你了,下次小爷要夺回来。” “呵,楚小白……”沐凌寒在楚若影耳边,语带揶揄,“和你的名字一模一样呢。” 楚若影没有回头看他,脸上泛起一抹淡淡红霞,她略显羞涩的样子,令沐凌寒看得一呆,随即红唇微抿,眼中波光闪动。 “你先受了伤,不算数,下次我们再打过。”荀玉很认真的说。 楚小白就地翻了个身,肘撑着身体,手支着自己尚自鼻青脸肿的头,神情兴奋:“好哇。你小子有见地啊,连白爷我受了伤也看出来了?” ……你小子满脸是包,能看不出来吗?楚若影一脸汗。 沐凌寒呵的又一声轻笑:“白爷……挺有意思嘛。” 荀玉皱了皱眉:“你多大了?”说完他又补了一句,“我今年十岁。” “啊,我,”楚小白干笑了一下,“我也,十岁了。” 楚若影差点被一口口水噎住,这小子,说起谎来眼都不带眨的。 --------- 那个某某某,你好歹也发个言,鼓舞一下我的士气嘛,不然我弃坑了哦,真的哦~真的哦~ 不打不相识(二)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荀玉没这么想。他从来接受的都是“言忠信,行笃敬”这样的教育,明了“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的养性之道,也就从来没想过,事实上,君子固然是坦荡荡,小人也未必总会长戚戚。看楚小白浮肿的脸上,表情多么的良善无害,荀玉立刻相信了他的话。于是,就生起了一些疑惑,他仔细的看了看楚小白,说话毫不客气。 “你怎么这么矮?” “靠,小爷矮吗?”楚小白大为不满,一撑身站了起来,顿时身上的伤处痛得让他脸变了形。 他顾不上喊痛,叉着腰居高临下的看着荀玉。 荀玉也站了起来,拍拍手上的灰,笔直的站定,不动声色的看着楚小白。他这一站起来比楚小白高了差不多快一个头,说俯视楚小白也不为过。 其实就六岁的小孩而言,楚小白算是高的了,所以就算和比自己大的小孩子比个子,他也一直很有信心。但是荀玉毕竟大了好几岁,个子也高挑,所以相比之下,楚小白就矮了些。 楚小白一看摆在自己面前的现实有些难看,脸色忽红忽白,半天冒了一句出来:“你这是……发育过快吧?” 楚若影一脸黑线,这小子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沐凌寒笑得有些走样,在边上反复的说:“有意思,有意思。” “我老妈常说发育太早不是件好事。”楚小白意犹未尽,又接着说了一句。 楚若影这次是彻底风中凌乱了…… “哈哈哈……“沐凌寒终于大笑出声,“真有意思。” 两个小孩子这才发现旁边除了家丁外还多了三个人。 一看见荀亥,荀玉渐已显出少年俊朗轮廓的脸上,活泼之气收敛了大半,站在原地,规规矩矩垂手低眉喊了一声:“爹。” 楚小白兴高采烈的扑了过来:“老妈,我找了个好对手。”他扑到楚若影面前,转头一手指着荀玉,“他叫荀玉。” 沐凌寒稍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这个楚小白竟然是楚若影的儿子,虽然知道他们必然有联系,但是仍是没有想到这一层,或者说他根本不愿意去想这一层关系,他秀目中眼神微微一黯,立刻又恢复了明媚,趣味十足的打量着楚若影和楚小白。 楚若影沉着脸问楚小白:“你伤好了?不痛了?” “啊,差不多了。”楚小白嬉皮笑脸。 楚若影知道,楚小白的伤口恢复速度总是比常人要快,有时候只是一夜,他的伤就能恢复的七七八八,只是昨天他身上的伤的确很重,她都没想到他居然还能又打一场架,而且还打得相当激烈。 站在楚若影旁边的荀亥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荀玉:“让你来陪祖母几天,你居然跑来这里打架。去禁闭室面壁一日,把庭训抄上一百遍,抄不完不准吃饭。” 荀玉答应了一声,低头准备走,楚小白蹦了起来,气势很足的对荀亥喊:“为什么要面壁?他做错什么了?” 荀亥看着楚小白有些发愣,这个小毛孩子行为也太过大胆嚣张了。 楚若影原本也觉得荀亥这样的处罚有些过分,见这状况,不仅没喝止楚小白,还一脸欣赏的站在边上看热闹。 她不出声,荀亥自己又不便责骂楚小白,心中有些恼火。楚若影看着荀亥那张一贯儒雅沉静,处变不惊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烦躁,心中暗暗好笑,楚小白真是有能耐,让这张面瘫脸也多了点不同的表情。 荀玉皱眉低声对楚小白说:“不关你的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事是我挑的,架是我们两个打的,要罚我陪你。” 荀亥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好,”旁边响起不紧不慢的掌声,沐凌寒轻轻拍着手,“有义气,嗯,不错不错,我看他们两个各罚个五十遍,也算公平合理,显初,你觉得呢?”他转过头一双桃花眼霎也不霎的看着荀亥。 荀亥不为所动,对荀玉厉声喝斥:“还不去领罚?” 见他根本不给自己面子,沐凌寒轻轻摇了摇头:“还真是不讲情面啊。“ 他在玩什么游戏?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楚若影对楚小白轻轻的说了一句:“走吧,回去。”然后对荀亥和沐凌寒笑了一笑,转身拉着楚小白就走,楚小白还要挣扎,抬头一眼看见楚若影恶狠狠的眼神如刀似箭,赶紧收了声,乖乖的跟着,不敢再乱动一下。 沐凌寒一直看着楚若影的背影,神情若有所思。荀亥在边上轻笑了一声:“凌寒认得这位楚若影姑娘?” “楚若影?” 沐凌寒唇角抿起,未语先笑,脸上露出颠倒众生的邪魅笑容 黄昏的光色暗了下去,傍晚的风中韵华如水。 “原来,她叫楚若影。“ “走吧,陪你去拜见过母亲之后,我还要赶进宫里去。”荀亥转身走向另一条青石小径。 沐凌寒眼神蓦然一冷,警觉的看着荀亥:“怎么?出事了?” “皇上前夜遇刺,情况好坏不定,我原本以为不会有多大问题,不过……看起来并不太好。”荀亥停下脚步,微微蹙眉。 沐凌寒挑了挑眉,颇有信心的轻轻拍拍荀亥的肩膀:“别担心,那家伙可是公孙步衍,我可还等着秋围和你们两个再来场比试呢。” 荀亥呵的一笑,眼神轻松了一些,淡然抬手拂开了沐凌寒放在自己肩上的修长手掌:“怎么,还不死心?若要比箭法,你即使胜的了我,又何时胜得过他?” “哼,”沐凌寒从鼻中出了一声,薄红的嘴唇勾起漂亮的弧度,脸上露出调侃之色,“他做了这么几年的皇帝,日子过得太好,身边女人太多,只怕早就已经今非昔比了,难道显初没听过色字头上一把刀么?他恐怕早被那三千粉黛把身子掏空了吧?不然,“沐凌寒稍停了一停,眼中神情显得有些意味深长,”以他的身手和谋略又怎么会在自己的地盘上被人刺杀成功呢?显初,我,没有说错吧?” 荀亥看了沐凌寒一会儿,如水般沉静的双眸泛起一丝微澜,他轻轻摇了摇头:“他说的果然没错,你最大的缺点就是不会装傻。不过事无绝对,即使再谋划得周密,也难免会有意外。这一次,的确是意外。” 沐凌寒哂然一笑:“也许公孙步衍真有什么事瞒着你也不一定。”他抬手将头顶的一支玉兰轻轻攀至眼前仔细揸,“毕竟,今时今日,他贵为一国之君,不再是往日那个人了。” 他松了手,花枝反弹回去,在阳光中上下摇曳,枝条的暗影在他的绝美的脸上流动,那一抹浅淡的笑容显得飘忽不定,他陶醉似的闭了闭秀长的双睫,又转过头对荀亥笑得狡黠,“君心不可测啊。” 荀亥闻言微怔了一下,沉吟不语,从来没想过,难道公孙步衍真的有事瞒着自己,所以才来了这么一出?不过,荀亥还是有绝对的信心,公孙步衍不是乱来的人,现在已经到了如此关键的时刻,他不会随心所欲的做毫无把握的事。 “值得他这样去做的事,一定是一件非常非常好玩的事。我好象也有些兴趣了呢。”沐凌寒眯着眼睛看着远远的不知何处,半晌又嗤的一笑,“一定很好玩。” “真的象你所说话,我劝你还是别去惹他,他若肯花这样的心思,随便插一脚进去会怎么样,你应该也可以想象得出来吧?”荀亥似笑非笑的看着沐凌寒。 沐凌寒秀目一冷,睨视了他一眼:“你当我怕他不成?” 荀亥笑而不语。沐凌寒衣袖一甩率先走在了前面。 再入宫门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高考啦,不知道看菱歌的文的有没有参加高考的朋友或是家里有人参加高考的呢?祝顺利啦~ ----------------- 回到房间,楚若影什么也没说,把药膏扔给楚小白,自己坐在外屋,将近日来开给南宫婉的药方拿出来看了看,准备按她目前的情况调整一下配方,重开一副。 她听见后屋的窗户轻轻的响了一下,也没去理,知道楚小白一定是偷偷翻窗溜走了。 她料定楚小白不会死心,肯定去找荀玉了,看上去楚小白很喜欢荀玉这个朋友。 这样也好,毕竟荀玉是荀亥的儿子,而且这孩子也不错,少年老成的样子,比楚小白沉静稳重,也许楚小白和他做了朋友,在这吴都城里能少闯些祸。 楚若影刚将药方调好,准备送到下房让人按方抓药,开了门,却见一身戎装的荀笛匆匆忙忙的走进了院子。 “若影。”荀笛直接走到楚若影面前,示意旁边的家人从楚若影手中接过药方。 楚若影见那家人要走,连忙喊住:“哎,小心点,这方子上是三次的药量。” 那家人答应一声,退了出去。 看着众人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口,未等楚若影开口询问,荀笛上前一步在楚若影耳边低声道:“若影,前日有人进宫行刺,皇上受了伤,原本无大碍,可是服了太医院的御医们的药,竟然昏迷了,荀笛想,请你进宫……” 受了重伤? 真不要脸!昏迷多半也是装模作样吧?楚若影心中大为不屑,面上却十分淡定:“哦,那么将军要若影何时进宫?” “即时可好?。”荀笛看了看楚若影的脸色,轻声安慰,“小白我会好好照顾,你放心。” 楚若影对他微微一笑,轻轻点了点头:“多谢荀将军。” 荀笛有些意外,他原以为以楚若影的性格,要让她进宫自己要花大把的力气来说服劝解,却没想到她轻而易举的就答应了,这样有些近乎诡异的情况,让荀笛在送楚若影进宫的路上一直在纠结,到底哪里不对劲了? 楚若影踏入乾清殿寝殿时,寝殿里的气氛十分压抑。一大群宫装女人把皇帝的床榻围得严严实实,楚若影只看得到明黄色锦被的一角。 所有的人都神情焦急,有的似乎还在低声哭泣,地上跪着好几个御医,神情诚惶诚恐,气氛有些凄惨,又有些阴冷。 看上去就好象是遗体告别…… 楚若影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很贴合,忍不住轻轻勾了勾唇角。 “你们有什么用?平日里高谈阔论,个个都有了不起的本事,今天都怎么了,连皇上究竟是什么样的病症竟然也说不出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蓦然响起,刺耳尖锐。 御医们伏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楚若影瞥了一眼说话的女人,一身绿色轻纱长裙,瓜子脸,柳叶眉,唇红如樱,秋水般的双眸戾气密布,原来是当年定国王府的兰夫人如今的兰妃,阮心兰。 她还真是没变,说话做事永远这样咄咄逼人,张扬跋扈。 这是个习惯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爪机上网,不能修文.......大家阅读愉快!多谢评论收藏~ --------- “妹妹不要着急。”旁边一个着一身玫瑰红拖地长裙,螓首娥眉,肤白胜雪的女子轻声劝说,又转头问跪在地上的一名御医,声音宛转悦耳:“华太医,皇上究竟情况如何?” 只是听声音,楚若影就已经知道,这女子是梅妃,梅映雪。 她的声音很美,楚若影觉得大抵听过的人都会用“天籁”两个字来表达自己的感受。 那名被梅妃点名问到的男子,低头答道:“禀娘娘,皇上的伤未及要害,原本并不重,只是皇上体内气息紊乱,臣等推测,皇上可能中了不知名的毒……暂时还不能确诊,可否容臣等再观察一时。” “哼,没用的东西,等你们确诊,皇上早就……” “兰妃妹妹,”兰妃话未说完便被人冷冷的打断了,“你若是等不及便回漪兰殿去吧,太过嘈杂对皇上的病并没有好处。” 兰妃的脸一下子通红,打断她说话的是如妃娘娘卢静如。 算来算去如妃和她是品级相当,不过是因为皇上对她稍微宠爱一些便对自己颐气指使,兰妃心中大为不满,但是自己刚才的确差点失言说了近乎忤逆的话,不能出言相争,只能暗自怨恨,眼神中不免流露出一丝戾气。 楚若影兴趣十足的看着这一幕,以一个局外人的角度来看着这一帮女人围着个男人争来斗去的确是件有趣的事情。 “禀各位娘娘,臣已经奉皇上旨意将楚大夫传召入宫了。请各位娘娘移驾,容楚大夫替皇上诊脉。”荀笛上前一步施了一礼。 殿中的人这才把注意力转到了站在殿门前的两个人身上。楚若影换了荀笛带给她的一身太医院的装束,长衫儒巾,一眼看去就象一个面目清秀的瘦弱男人。 “大家都站在一边吧,让楚大夫给皇上看一看。”如妃率先走到了一边,床榻边的人连忙分散开来,让出了位置。 楚若影看着床上静躺着无声无息的公孙步衍,扯了扯嘴角,真能装。 她一边往床边走,一边毫不在意的说了一句:“所有人都出去。” 没有人动一下。 楚若影微微皱眉,停下脚步,扫视了一下殿中众人,提高了些声音,字正腔圆清清楚楚的又说了一次:“各位,请各位都出去。” “为什么?”兰妃尖着声音问。其他人虽没有说话,却都一脸不满的看着楚若影。 她不过是一个小小民间大夫,凭什么在这里发号施令,指挥所有人? 楚若影背着手,好整以暇的看着兰妃,脸上带着些微笑,慢悠悠说:“不为什么。因为我想让你们全都出去,因为我给人看病的时候不喜欢有一堆人站在这里。” “没关系,如果诸位不喜欢出去,那好,诸位尽管呆在这里,楚某出去。”楚若影一扬颌,抬脚往殿外走。 荀笛连忙上前拦住,转头看着几个女人,一脸为难的表情:“几位娘娘,还是……” 兰妃杏眸含恨,狠狠剜了楚若影一眼,咬牙哼了一声,气呼呼地领着贴身宫女走出了寝殿。 这是个习惯(二)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待兰妃和梅妃带着一干人离开,如妃微笑着走到楚若影面前轻轻点点头。 她举手投足端庄优雅,语气温柔:“有劳楚大夫了,臣妾先替皇上谢过楚大夫。我吴国上下,全要仰仗楚大夫你一人了。” 如妃比起兰妃来要心思细密老练得多,已经看出来楚若影不同于一般的太医。 既然公孙步衍专程宣楚若影进宫来给自己诊治,那定然对她是另眼相看了,以礼相待即便没有好处,也绝对不会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楚若影半带欣赏的看着眼前一身娥黄色真丝素纹裙的如妃娘娘,芙蓉面上一双妙目秀美动人,姿态绰约,气质雍容,举止有度。重要的是,她很聪明也很善于审时度势。 在这深宫之中,若是真的斗起来,冲动蛮干的兰妃自然不是这位沉着稳重的如妃娘娘的对手,楚若影一边想,一边抿唇淡然一笑:“娘娘言重了,楚某自当尽力而为。” 所有人都退出去的时候,那位华大夫却迟迟没有离开,固执的跪在原地一动不动。 楚若影饶有兴趣的看着他,那是一张儒雅俊逸的脸庞,眉眼温润柔和,沉静如水,让人的觉得容易亲近。 “华大夫,莫非很喜欢跪?”楚若影取笑了一句。 荀笛走上前来对楚若影低声道:“这位是太医院的首席,华庆大人。” 华庆略有些尴尬的站起身来,他心事太重,竟忘了起身了。 “华大人不肯离开,是有事要问我?”楚若影含笑看着华庆,作为大夫,她几乎可以猜测出华庆想要知道什么。 华庆愣了一下,楚若影洞悉一切的神情令他有些迟疑。 的确,今天皇上的症状令他大惑不解。公孙步衍初时清醒,喝过药后一个时辰竟又陷入了半昏迷状态,这样的结果让他大吃一惊,他反复检查过药方,并没有错误,可是事情是千真万确的,在公孙步衍服下药以后,莫明其妙的竟出现了中毒的症状。这样对他来说无疑是件令人胆战心惊的事,若是真的因为自己的一剂药方开错竟导致皇帝病情加重,这可是逆天的死罪。 他既担心楚若影诊脉时发现了这个情况,又在心里实在有些难以接受目前的结果,因为他可以确定自己的药方没有问题,却搞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华大人,楚某问诊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在旁边观看,是个人的习惯,希望华大人体谅。其实行医治病,有些意料之外的事可以说再正常不过了。很多事,也非人力能及的。这个自不必楚某说,华大人也是心如明镜。”楚若影轻轻抬起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华大人,还是请离开吧。” 华庆出神的看了楚若影半晌,略带失落的一笑,默然转身走出了寝殿。 “若有事,若影尽管叫我。”荀笛随后跟出,反手掩上了门。 楚若影疑惑的看着荀笛的背影,为什么作为近身侍卫的荀笛是这样的态度? 如果说让自己进宫来给公孙步衍诊治是“病急乱投医”勉强说得过去,可是现在他竟然毫不防备的把自己一个人放在这里,完全不在乎正在昏迷之中的公孙步衍的安全问题,这,是为什么? 楚若影负手一边在心里盘算,一边打量着空空无人的寝殿。 那与我无关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殿里陈设很简单,左侧有一大排书架,右侧有一大张精致的紫檀木画屏,屏前的书案上摆着文房四宝,烛台香筒,镇纸书简。 除此之外,就是身后的这张龙榻了。楚若影转过头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张大床,除了床侧栏板上的雕龙样式,和其他的床并没有多大区别,比较窄小,是一个人用的独榻。 楚若影走近了些,看了看床上躺着的公孙步衍。 他轮廓分明的脸上神情平静,眼帘微阖,浓密的眼睫遮去了平日神采飞扬的双眸,便不见了往日不可一世的傲然和令人恨得牙痒的邪气,倒显得象一个书生,温文尔雅,弱质秀气。 其实他的确是好看的,比起沐凌寒来也并不逊色…… 楚若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站了一会儿,公孙步衍仍未睁开双眼,楚若影皱了皱眉,还装…… 静待了差不多一刻钟时间,榻上仍是无声无息。楚若影感觉事情有些不对,抬手去把公孙步衍的脉,不禁吃了一惊,她拧紧了眉,公孙步衍的气息紊乱,竟然是真的中毒的迹象。 这家伙,真的中毒了。 楚若影这才注意到薄被下公孙步衍的右肩头包扎着白布。 他肩膀受了伤? 她伸出手轻轻掀起被子的一角,打量着那个伤处,白布下渗出淡淡的红色。 这伤是从哪里来的?前夜在兴乐宫殿前,自己明明并没有伤到他! 扯开那层白布,肩胛处有一处细窄的伤口,鲜红的血不断的溢出,似乎不能凝固。 楚若影用手指沾了点血,放在鼻端嗅了嗅,蹙紧了眉,这殿内到处是浓重脂粉香气,让她嗅觉有些迟钝,没法分辨出血中的异味,又或者这血并没有异味? 她又试了一试,还是无用,嗅不太明确,只好弯腰俯下头,脸贴近公孙步衍肩上的伤口,仔细去闻。 “呵。”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温热的气息扰动脸颊发梢,楚若影条件反射似的绷直了身子别开了脸,脑子里轰的一声,又上当了! 果然他并没有真正的昏迷。 自己刚才明明想到了这一层,却因为看到了他的伤,便完全放弃了怀疑,真是蠢材! 可是他的确中了毒,楚若影垂眸定定的看着榻前的踏板边缘,心里既气又大惑不解,而且这毒发作得来势汹汹,血液无法凝固,他的伤口无法结痂,必定会很快虚弱下去。 看上去他中这种“醉花荫”不是一天两天了,为什么突然发作了,是受了伤口的刺激?或者是之前太医所开的药方的影响? 不管怎么样,这厮实在可恶,明明已经醒来了,居然装着昏睡…… 公孙步衍按着肩头坐起身来,声音很淡然,根本听不出刚才那声轻笑里的轻佻意味:“怎么样?” 楚若影退了一步,站在踏板之下,抬头挑眉看着他:“什么怎么样?” 公孙步衍眼中有些讶异之色:“朕的伤口是怎么回事?” 做了棋子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楚若影慢慢的往后,退到了书案边,随意的在雕花座椅上坐下来,她看着公孙步衍,黑白分明的美丽双瞳中,眼神如山泉般澄澈干净,宛如冰峰之上初春雪融时的那一泓春水。 然后,她扯了扯嘴角。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浑然天成的无辜表情,令公孙步衍哑然失笑。 的确,那一晚的约定里,并没包括疗毒这一条。 公孙步衍看了她一会儿,没有半点恼怒,黑如点漆的双眸中一直带着淡淡的笑意。 “就当是顺便看一眼呢?” “我已经顺便看过了。还不错。”楚若影脸上带了一抹不阴不阳的笑容。 公孙步衍无奈的一笑,抬起左手顺手准备点自己肩头的穴位。 “我劝你别动。”楚若影嘴唇轻轻翕动,声音轻而浅,看去仿佛这句话不是出自她嘴里一样。 点穴只能暂时控制住血势,但是若是不解决气息紊乱这个问题,一旦解穴,血会在瞬间大量从伤口涌出,将会更危险。 公孙步衍笑着看了看她,一指点在了自己肩头伤处的附近,随后他盘膝闭目,凝神运气。 片刻之后,公孙步衍睁开了双眼。 他幽黑的眸色显得有些暗赤,带着丝丝血色,眸光却闪动着异样的摄人的神彩,仿佛望一眼就会深陷的密林深泽,令人不敢正视,楚若影不动声色的把目光移向了自己的手背。眼角余光看见他嘴角溢出的一丝鲜血,被随手抹去。 “你根本不需要这样强行运气,经脉逆行并没有好处。”没想到他直接用了强行逆气的办法解除气息的紊乱,楚若影有些意外,他竟然用近乎自残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楚若影看着自己的手背,不由得又想,刚才不应该拒绝他。 “朕可以理解成楚堂主这是关心朕么?”公孙步衍声音听上去有些痞气。 “为什么要让我在这里呆着,你完全可以自己解决问题。”懒得跟他废话,楚若影抬起头来,目光灼灼盯着公孙步衍,直奔主题。 “前一晚不是约定好了的吗?”公孙步衍笑得很淡定,眼神中却也看不出多余的情愫,“而且,今晚,朕需要你在这里。” “醉花荫并没有多大的毒性,说到底不过是一种暖情香料。我看你这宫里点这种香的地方也不会只有一处。”后宫嫔妃们为了争得皇帝的恩泽宠爱,用一些暖情香料也是常有的事。 楚若影说话的时候注视着公孙步衍,试图从他眼中看出一点端倪。 “还有呢?”公孙步衍笑容渐渐加深。 “你的确还中了另一种慢性的毒。”楚若影说到这里,沉吟了一下,明白了一些个中缘由,“但是你早就已经发现了吧?所以才能这样从容应对。五毒门的‘流沙’原本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毒,只是与醉花荫共用就会有特别的毒素在体内沉积,这种毒需要伤口和云母草两个因素才会被激发,你的太医今天所开的药方里一定有云母草,原本是止血的良药,却成了致毒的药引。” 他深爱的女人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谢谢mihsin54的留言,菱歌很开心,看文的亲能留下之言片语是写文的人最大的快乐。虽然成绩惨点也心理平衡些了。菱歌希望笔下的人物能得到大家的喜欢,因为菱歌也很爱他们。今天两更了,若是有新的评,收能有幸过十的话,菱歌加更哦。 ------------ “不管你玩什么,我没空陪你玩这种游戏。”楚若影冷冷的说罢站起身来,“告辞了。” “楚堂主若是现在离开的话,也许马上就会后悔。”公孙步衍脸上仍带着笑,声音却冷如寒冰。 见面这么几次,第一次,公孙步衍的声音这样的冷洌,充满杀气。 终于意识到从自己踏入寝殿的那一刻,就已经成了公孙步衍手中的一枚棋,楚若影的心被轻扯了一下,那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忿然之中,有些针刺般细微的痛。 “只需要楚堂主多坐一个时辰而已,只是陪朕坐坐,消磨一点时间,这样的事,应该很容易吧?”公孙步衍从床上起身,低头自己套鞋,“而且,马上也许就会有十分精彩的好戏,楚堂主错过了的话,一定会觉得可惜。” 楚若影冷冷的看着他悠然自得般随意的一举一动:“你怀疑你的太医里有人要谋害你,难道就不认为我也可能想要取你的命么?” “我不这样认为,”公孙步衍头也没抬,套上鞋,也没披外衫,径直走到书案边坐下,随手从侧后的书架上取出一个棋盘,摆放在桌上。他将两个的棋罐摆在自己面前,从其中一个棋罐中信手拈起了一粒白子,抬头对楚若影微笑。此刻他眼中的暗赤色已消失无踪,又恢复了那不见底的漆黑,如同最深的夜色,在无声的沉静中蕴着不可预知的波光云谲。 “因为我不认为楚堂主会觉得朕的命值得楚堂主拿整个青木堂来陪葬。”公孙步衍微笑着说完,低头看看棋盘,落下一子。 楚若影暗暗吃惊,轻吸了一口凉气,他竟然这样要胁自己! 她思虑之中随意看了一眼公孙步衍落在棋盘上的棋子,心里又是一悸,他居然把子落在了棋盘的正中间。 “楚堂主会下吗?”公孙步衍看了她一眼,笑容显出春风化雨般的和熙,“这样的下法很简单,却也很有趣。楚堂主要不要试一试?” 楚若影**的回了一句:“没兴趣。” 她怎么可能不会,五子棋么,是个人就会下。 那时候,两个人的对弈,永远她是赢家,而他,则一败涂地。 公孙步衍似乎原本就没有要等她陪自己下棋的意思,他随手在棋盘上落了几个子以后,懒懒的站起身来,望着寝殿大门,微微蹙起了眉,突然快步走回榻边坐回床上,顺手把被子搭在了身上。 “白姑娘,皇上……”外面荀笛的话还未说完,沉重的殿门已经被推开来。 “皇上怎么样了?” 殿门外急切走进来的身影,白衣胜雪,衣袂翻飞间,宛如凌波仙子,绰约翩然。 也许唯有她,才能在这宫城之中着这一身的素白而不必忌讳,也唯有她可以这样闯进他的寝殿而无视宫规森严。 非礼勿视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以前她一直素纱遮面,从未见过她的真正面目。 六年后,第一次,看清楚了她的脸。 线条完美的长圆脸颊,修长的颈项,肌肤如雪般晶莹剔透,蝶翼般长密的眼睫下,双眸黑亮生动,即使是满含着忧虑担心,也显得如此顾盼多情。 原来,她真的这么美。 所以,公孙步衍爱上她也并不出奇。 楚若影微微垂眸轻嘲的一笑,白惜月已经快步跑过了她的身边,鼻中嗅到一缕百合清香。 “你怎么样?”她百般担心,声音颤抖,不管不顾的扑进了他的怀里。她扑得很重,公孙步衍身子往床栏上仰了一仰,立刻伸出双手搂住了她。 印象中的白惜月一直温柔如水,优雅矜持,没想到六年不见竟如此热情奔放,恣意放纵。 楚若影大大的受了一惊,迅速的把视线移到了对面书案的那张棋盘上,默默收惊中。 “朕没事。”公孙步衍柔声安抚,“你不是身子不舒服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担心。”白惜月的声音里带了些许鼻音,“你受了伤,为什么让人瞒着我?” 一男一女的对话轻轻柔柔的往耳里钻,很不舒服,好想掏耳朵,有些难受,楚若影觉得这寝殿一定造得方位不对,密不透风,令人呼吸不畅。 “也不是多大的事,你正在生病,知道了白白担心,你看,现在不就是这样,病还没好,就到处乱跑。这样怎么行?”公孙步衍话中带了些微嗔,“快些回去好好休息。” “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不是大事,你总是瞒着我。前一次也是这样……”女人的哀怨如丝如网,缠得人心上无力。 “这次是真的没事,你别胡乱担心。你先回去,听话。”公孙步衍的声音温柔得有些不象话。 楚若影看着对面棋盘上的黑白相间的棋子,没法想象,这样温柔的语气下,公孙步衍脸上的表情,实在很难去想象,因为好象从来没听过他这样温柔的声音。 “让我陪你一会儿再走,好吗?”白惜月低声请求,哀怨的语气让人不得不生怜。 楚若影预感到这郎情妾意,柔情蜜意的一幕会无限延长,很难保证不会进入限制级桥段,忍不住轻轻咳了一声,暗示两位主角,这边厢还陪站着一名跑龙套的群众,请注意,谨防情不自禁,春光外泄。 白惜月低低的呀了一声,楚若影用眼角的余光瞥了她一眼,她满面娇羞的样子,仿佛这时才看见旁边忤了个不识趣的外人。 ……很好,情节完全没有走样。 “哦,惜月,楚大夫刚才说还需要给朕再诊一次脉,所以……” 我哪有说过??? 陛下你神功盖世,天下无敌,你自己搞定的了所有的事情,我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无用废棋…… 楚若影火冒三丈的在心里捉摸,为什么他想支走白惜月? 是因为爱惜她,不想让她沾上一点点血腥之气? 所以…… “是吗?”白惜月回过头来看着楚若影,眼神中的幽怨让楚若影打了个激凌。 “是......不过这第二次诊脉需要等一个时辰以后,所以小民请皇上准小民暂时回避,在殿外等候。” 你爱惜她,我却没那么好的好心,既然你们这样情意绵绵,我不如顺水推舟,成全好事,也许那个死约定今日便能解除了。 我也就不需要一直在这里看着,这么……恶心! 下雨了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为何要到殿外等候?”公孙步衍似乎很意外。 为何?难道你们两个行事的时候,喜欢被人旁观?这爱好也太奇特了吧? 楚若影一边腹诽,一边低眉恭顺的答:“小民思绪纷杂的时候,总是喜欢在外面走走,这样比较容易理清思路,参透病情,才好对症施方。” “哦,听起来似乎挺有道理。”公孙步衍沉吟了一下,还未再来得及说话,楚若影已经大模大样的施了一礼:“那小民退下了。” “这位楚大夫怎么这么无礼。”白惜月讶然看着楚若影大摇大摆扬长而去的身影,还未等皇帝开口就自行走掉了,这也太过嚣张了。 “呵,她毕竟不是我殿上的大臣,大约也并不知道这些繁缛的规矩。这天下恃才旷物的人并不少见,随她去吧。”公孙步衍不以为忤,漆黑的星眸中一抹意味不明的光采一闪即没。 殿外不知何时竟飘起了微雨,怪不得觉得气闷,原来是要下雨了。 走了两步,站在阶下,伸出手去,雨滴飘了些在手心里,那阵冰凉瞬间带来的感受竟如刺痛一样,楚若影皱了皱眉。 痛吗? 是错觉吧?只是冷到极致的错觉? 可是,每一次吸进肺里的冷湿的空气刺激着心脏,有一丝尖锐的痛,又如同有无形的手从纹理细致光滑的柔软心房里拨出一根根丝来,连着筋,带着肉,鲜血淋淋。 的确,是痛…… 原来,亲眼看见他抱着另一个人,对她温柔细语的时候,依旧会疼,很疼。 楚若影深吸着气,原本澄澈的双眸渐渐失去了清明,她微微闭上了眼睛,任那只手在心里肆虐。 终究,要把所有缠绕着自己的过去,彻底扯断,连根拔起。 这样,才是对的。 坐在殿前的一隅正心事重重的荀笛感觉到雨落下来,抬起头来的时候,微雨中站在廓下伸出手去的那个人似曾相识。 仿佛看到了那年的满树梨花下,白如雪的梨花旋落在她的身后,她抬起头,如鸦翼般的双睫闭阖间绘写了一段寂寞幽怨。 荀笛有些出神,她其实并不是这么善感柔弱的人,即使到最后,也那样倔强的不肯弃自己而去。这些年他一直相信,她还在某处,一定还活着。他一直瞒着公孙步衍在追查着慕容予野的下落,既然当年是慕容予野带走了她,而两个人都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那么,他深信,她还活着,找到慕容予野就能找到她。 这是他唯一隐瞒下来没有告诉大哥和王爷的事情,是他的秘密。 荀笛乍然回醒,又微微的一怔,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时时会有这样的错觉。 完全不同模样的人,那一瞬间竟感觉如此神似。 荀笛站起身来,那一抹神思飘乎的神情已消失无影,神情如往常一样沉稳:“若影怎么出来了?皇上怎么样了?” 戏演砸了~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楚若影蓦然惊醒,睁开双眸时,眸中依旧澄澈干净,宛如幽谷清泉。 她哂然一笑,走下了台阶,说话的语气有几分揶揄:“你的皇上陛下已经醒来了。你没看见有人进去吗?我在里面会太煞风景吧?” “去角亭那边吧。”荀笛望望不远处的飞檐翘角的八角亭。 笛子也和以往不同了,竟如此善解人意的没有让自己继续站在寝殿门前的意思,而是选择了离寝殿有一段距离的角亭,他也意识到了白惜月进入寝殿接下来将会发生的事情吧? 又或许是因为做公孙步衍的侍卫,这些年来,他习惯了这样的场景? “你是说白姑娘?”荀笛面无表情的看了看紧闭的殿门,收回目光时,楚若影仿佛听见他轻轻叹了一口气。 “白姑娘?我还以为她是皇帝的嫔妃呢。”楚若影的八卦精神即使在阴霾郁结得无以复加的时候也同样可以蠢蠢欲动。 “白姑娘进宫六年,并没有受赐封号,而且,其实皇上也从没有……”荀笛突然意识到自己失言,收了口,眉头紧蹙,“抱歉,若影,我还有些事要安排,就不陪你了。你休息一下,也可以在这附近走走,若是有需要,尽管告诉殿前的侍卫。”他对楚若影拱了拱手,点头客气的一笑,转身向庭院外走去。 若是不赶紧走远些,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会不小心就说了不该说的话,荀笛有些烦恼,最近似乎自己的状态总是时不时的不太正常。 还未等荀笛走出几步,一名侍卫急急忙忙的从院外走了进来:“将军。” 荀笛看了他一眼,又往院门口走了几步,离楚若影更远,随后微微低下头。那名侍卫立刻上前俯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荀笛的神情变得有几分凝重。 难道自己刚才猜错了,公孙步衍说的好戏并不是殿内正在上演的你侬我侬的男欢女爱,果然还有其他的么? 楚若影坐在八角亭里,若无其事的抬手有一下没一下的在石凳上抹着,心里暗暗猜测,这戏一定演得不太好看,因为此刻荀笛的脸色黑得有些象锅底。 荀笛径直走到了寝殿门前,声音低却十分清晰:“皇上,太医院吴敬大人暴毙身亡。” 暴毙身亡? 这样说来,戏是没得看了,因为重要角色突然辞演消失了……这位吴敬大人应该就是那个下毒之人,只是五毒门的“流沙”是这么轻易就能拿到手的毒药么? 不过人死了,线索也就断了,这一次,也出乎了公孙步衍的意料之外吧? 也不尽然,或者这只是公孙步衍的一步试探?他并不在意结果如何,只是想……以动制动? 以动制动,他最爱用这一招,而且永不落空,因为谁也不能预测他的下一步,到底要落在哪里,可是他动了,却逼得对手也不得不行动,比如说,杀了吴敬灭口…… 隐伏在吴敬背后的人这一次行动,想必已经给公孙步衍留下了可以追踪的蛛丝马迹,即使这样,那人也不得不动手,因为猜测不透公孙步衍还会有什么动作,为了保证绝对的安全,相比之下,灭口是最好的选择。 那个此时坐于龙榻之上,拥香抱玉的男人,心中的山川沟壑并非常人可以看透的。 楚若影想得有些头痛,不可能想明白他的意图,这种费尽脑力的事情,实在太磨人了。 况且,与己无关,何必忧心? 需要时间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进来。”殿内公孙步衍的声音十分清亮,中气十足。 荀笛推开了寝殿的门,走进了寝殿。 楚若影坐在亭里思忖着等荀笛出来如何向他辞行。 突然发现,自己还需要一些心理准备,来面对和公孙步衍的约定,需要一点时间,需要再冷静一点。 “荀将军,既然皇上已经醒来了,若影想就此出宫去。” 荀笛走出殿门的时候径直来到楚若影面前,楚若影没等他开口抢先出声。 荀笛愣了一愣,脸上露出一丝烦恼,稍稍迟疑了一下,语气凝重:“皇上口谕……” 楚若影没有跪下接旨的意思,荀笛只好接着宣讲:“楚若影医术高超,德惠广济,可堪师表,赏金千两,即日起入主太医院……若影……” 他还未宣完旨,楚若影抬脚就往寝殿方向走,荀笛目瞪口呆,愣了一会儿,才想起要追上去。 楚若影走到门前的时候,白惜月和她擦肩而过,一双美目在她身上绕了绕,浅浅一笑。 门口站了一个宫婢,见白惜月出来忙伸手扶住她,白惜月轻柔的说了一声:“回吧。”搭着那个宫婢的手,袅袅婷婷的缓缓离去。 楚若影一直走到公孙步衍的榻前,公孙步衍正坐倚着床栏板,低头沉思。 “戏我看过了,你的伤也没关系了,我可以走了吗?”楚若影在离床榻几步远的地方站下,很不客气的发话。 公孙步衍仿佛惊了一下,蓦然回转头看她,眼神中不可测的神采让楚若影心中一悸。 他这样的表情算什么?竟然象是惊喜交加的样子。楚若影觉得自己一定看花了眼。 “我们不是约好了吗?”公孙步衍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果然是自己眼花了,此刻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笃定倨傲,令人生厌。 “可是原本并不是说今天。”自己还有一些事情必须要安排,若是此时就进宫,之后就没有这么方便了。 “朕说过,这宫城你可以自由出入,若是楚堂主还有事要处理,即使进了太医院也随时可以请假离开,所以,今日和明日又有何区别?” 又被他猜中了心事。 楚若影仍不愿轻易服输:“可我并不喜欢请假。” “那就不必请假,朕也可以特准。所有人都已知道,堂主予朕有救命之恩,自然不能委屈了堂主。” 公孙步衍脸上的笑容意味不明,楚若影不知为何有种掉入了陷井之中的感觉,隐隐的不安。她很想质问他到底想干什么,却又不想就此示弱折了自己的锐气,她下意识的咬了咬唇,稍作思虑,扬起了下颌:“那我现在就要出去。” “准。”公孙步衍边说边掀开丝被,从床榻上起身。 楚若影这才发现他的衣衫有些凌乱不堪,想是之前和白惜月在一起,动作过于激烈的结果。 仍然忍不住心中噔的一下,楚若影转过了头,“谢皇上,小民告退。” 她转过身的时候,公孙步衍在身后笑道:“楚堂主可不要忘了约定,朕的太医院集天下奇药,无所不有,也许对堂主会有很大帮助。” 天弑楼再现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楚若影没有让荀笛送自己回到荀府,她对荀笛称想去看看京城的各大医堂,而后就独自一人离开宫城,来到了吴都城最繁华的东大街上。 东大街上十分热闹,商铺林立,人头济济,与过去女多男少的景象大相径庭。 公孙步衍登上皇位最初的一年,对内修养民生,保民固本,整治内政,随后两年持续对外征战,内修外攘,最终平息了浔阳,墨南以及其他附属小国的动‘乱,而因为吴国的强势,与夏,越,燕三国之间关系也渐渐趋于缓和,甚至原本因局势紧张而早已取消的四国之间每年秋季约在酉阳山下的秋围也重新举行。 楚若影坐在悦春茶楼上看着楼下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大街出神。 公孙步衍自然是可以做一个好皇帝的,越是动‘乱的局势,对于杀伐果断,勇武强韧的他就越是更能一展宏图的广大天地。 逐鹿天下,问鼎中原,何其快意? 可是这些赫赫的战绩威名对我而言不过是一场虚幻而已。 楚若影垂下眼帘,望着白瓷杯中浮浮沉沉的碧叶,半晌,才轻轻啜了一口,草叶的涩味顿时弥漫在舌尖。 傍晚锈红的光轻如绸缎,铺陈在清漆的桌面,柔软得不可思议,如同是木质里天然生出的纹理色彩。 楚若影轻轻将手放在那一抹光线与桌面之间,立刻扭曲了原本结合得天衣无缝的柔和纹路。 若是一切当时便结束,记忆就此断裂,一定与现在不同,那样无非是不舍与无奈。而现在,自己执意的站在过去的边缘,究竟想得到什么? 时至今日,才明白,自己从未放下过。 因为不平,不忿……不甘心。 为什么一诺千金的他,却轻易的负了自己? 略湿的空气在黄昏的低压中悄悄漫起,掠过了眼角,如烟的过往不动声色的将理智湮没。 他左拥右抱,醉花眠月,我并不在意……我只是,只不过是,想知道,楚若影低低自语:“为什么?” 轻率的对我许诺,而后又轻率的背弃? 为什么? 可我,又为什么轻易的相信了你? “阁主。” 声音如同滴破湖面的水滴,顷刻挥散了所有的幻影。楚若影低头又饮了一口,情绪瞬间平定,她不动声色的取下支窗的长钩放下窗扇,然后才转过头去看站在身旁两步开外的陆一,淡淡的问:“查到了吗?” 陆一和张四是伍尚安排在楚若影身边的“暗影”,楚若影因楚小白被打的事指令陆一暗查当今吴国左相卢柏亭,知己知彼,才好行事。 陆一低头将几页纸递至楚若影面前:“按阁主吩咐都一一记下来了。” 楚若影点了点头,随手翻看了一下,突然眼睛一亮,嘴角泛起一抹笑容:“原来是位风流才子。” 原来纸上记了一笔,卢柏亭在城南养了外宅。 楚若影没再多看,把几页纸好生放好。 “属下在暗查的时候,偶然还发现了另一件事。”陆一声音低低的说。 “哦?什么事?” “属下在一次暗查中发现有其他人也在跟踪卢柏亭。” 楚若影沉吟了半晌,卢柏亭位高权重,在朝中有政敌,或是被皇帝忌惮这些都有可能,跟踪他的多半是这些人。不过,这个与自己并没有多大关系。 “属下感觉是天弑楼的人。” “天弑楼?!”楚若影吃了一惊,已经近三年没有关于武林第一楼天弑楼的消息,它竟然又出现了。 阿紫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是,属下和那人动了手,看她的功夫应该是天弑楼的一名魉亥,属下应该没有看错。” “有没有查到他们的活动范围?” “张四还在查,他们很谨慎,这两天几乎没有动静。” “有没有发现一个叫云娘的女人?”这个云娘曾经和自己有一面之缘,提到天弑楼,楚若影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她。 “暂时没有发现。” “好,盯紧天弑楼。让其他堂口也紧密监视。” 虽然与自己无关,可是却和吕莲衣有莫大关系,天弑楼四年蛰伏,一朝再现,会发生什么事? “是。” 楚若影站起来准备要走,陆一又轻声在她耳边说:“伍堂主说,阁主如果有兴趣,可以去银钩赌坊赌一把。” 楚若影秀眉轻挑,嘴角勾起:“咦,他也来了吗?” “是,堂主昨日到的。” “嗯,我知道了。”楚若影点点头。 “伍堂主问,小公子那边,要不要派人保护。” 一直以来,楚若影的身份都掩藏的很好,楚小白也只知道自己的娘亲是个穷大夫而已。楚若影从不动用青木堂的人力去照看楚小白,所以陆一问这句话的时候有些迟疑。 不过这一次楚小白被打得很惨,伍尚知道以后便准备安排人随时保护楚小白。 “暂时不必,他应付得来。”楚若影颇为自信的一笑,“让他吃点苦,也好。你去吧,我坐会儿再走。” 出了悦春茶楼,楚若影沿着东大街往西走,远远的看见银钩赌坊的大得出奇的红灯笼,楚若影一阵哑然,真够俗的。 她并没急着走进赌坊,在边上的摊上站了一站,那摊主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连忙陪笑招呼生意:“公子,是要给心上人买点什么吗?这只簪不错,是这个月的新样式,是宫里流传出来的花样呢。” 楚若影仍是一身男装,那摊主将她认作了男人。 “宫里的式样?”楚若影饶有兴趣的把玩着手中的发簪,看了一会儿随手放下,指了指旁边一个极为简单的单簪,通体碧色,簪尾嵌了块白玉,形状如梨花花瓣,“我要那个。” “公子眼力真好,这一件可是单品呢。” 楚若影付了钱刚把簪子随手别在头上,转身准备往赌坊里去。一个女子从身边匆匆而过,留下一抹淡淡的茉莉花香。 楚若影愣了一愣,转过头去看那个女子的背影,一身普通的月白裙装,身形似曾相识。 紧跟着又有两个男人经过身边,看穿着是银钩赌坊的人。楚若影跟了上去,走到无人的地方,低低的道:“站住。” 那两个男人回过头来,楚若影随手在他们眼前晃了一下:“水色云天,风木之思。我是青木堂堂主,这个女人我来跟,你们回去吧。” 她的青木堂堂主令牌早就落在了公孙步衍手上,不过是空手虚晃了一下,但是她的青木堂暗语却是千真万确的,再加上神情庄重不苟,极有威严,那两个人不由得信服,应了一声“是”,悄然隐身而去。 楚若影远远看着那一抹白影就要消失在街角,立刻展开身形,跟了上去。 暗闯天弑楼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并没有象预计的那样远,在城西可算繁华地带的一个大宅院前,那女子停下脚步,左右看了一眼,迈上了青石台阶,抬手拍门,声音低而媚:“开门。” 没有错,她果然是天弑楼的人,她的名字应该是叫阿紫,虽然过去六年,楚若影仍记得她身上的淡淡香气和她的声音。 天弑楼居然把落脚处摆在了吴都繁华的地方,真是好大胆的举措。 楚若影站在槐树下的阴影中,抬头看了看院墙,并不是很高。 站在原地,静听着墙内的声音,确认墙内无人以后,她轻轻跃起,攀住树枝一个轻荡,脚尖只是在墙顶上轻点了一下,如一片叶子,轻飘飘的落在了院内。 她在原地站了一站,确定周围并没有陷井和危险,这才慢慢沿着墙角移动。 自己落下的地方似乎是花园的某处,楚若影在心里判断,刚走没多远,听到人声和脚步声向这边而来,她急忙闪进一大丛花树之后。 “阿紫大人,少主来了。”一名黑衣女子陪着方才那个一身月白衣裳的女人向这边走过来。 那黑衣女子身佩宝剑,看样子是天弑楼的一名魉亥。 虽然天弑楼在几年间隐没不见,但是鸿鳞阁仍保留着大量天弑楼的信息。 天弑楼可算最大的杀手组织,首领玄夜魁称为尊主,没人有见过他的真正面目。六年前天弑楼曾绑架过一次吕莲衣,楚若影记得那个被称为尊主的人说话的声音,她应该是一个女人。 天弑楼下有魑寅、魅午、魍丑、魉亥四大分楼,以不同的武器辨别身份,魉亥使剑,魍丑用刀,魅午使用的是刺,而魑寅的武器则复杂一些,大多以暗器为主。 除了武器便是纹身,魑魅魍魉,依序为,蝙蝠,夜莺,乌鸦,蝎子。自然这样的纹身要死后才会被人发现,因为天弑楼的这四大分楼所养的都是死士。 楚若影知道这个地方极度危险,可是仍然不由自主的闯了进来,与过去相关的东西,总是让她忍不住犯险,虽然知道这样做极不冷静,却还是控制不住冲动,而且现在这样不受控的情绪越来越明显。 “哦?”阿紫的声音似乎有些惊讶,“这么晚?少主现在在哪儿?” “尊主仍在闭关,少主在映月楼,说稍待一会儿就离开。” “嗯,照顾好少主,我去看看尊主何时能出关。” 两个人走在前面,分开来各自走向了一边。 楚若影考虑了一下,选择跟上了那名魉亥,那名魉亥的功夫应该相对低一些,若是被发现逃起来也更加方便。而且,看她去的地方应该是宅邸的中部,可以暗中先观察一下天弑楼在这个据点安排了多少人。 花园很大,石径曲折弯绕,她悄悄的跟随着那名魉亥走了好一会儿,终于到了一个月亮门前,那女子推开了门,在静寂的夜色中,木轴转动的吱呀声,分外清晰。 穿过月亮门,仍然是暗沉沉一片寂静,毫无生气的感觉,似乎园子里根本就没有人。而前面若隐若现的黑衣女子形同鬼魅。 渐渐走入园子的深处,四周仍是一片死寂。正当楚若影开始有些犹豫,突然间眼前亮起了一片灯光,头顶上灯笼渐次的亮了起来,原本一片漆黑的空间,蓦然亮如白昼。 夜之鬼魅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你们干什么?”走在前面的那个魅亥显然吃了一惊。 周围一片欢快的笑声:“少主来了啊,大家在抓阄决定谁去服侍少主呢。刚抓好,剩下一个给你。” “你们,简直是胡闹!” 楼上楼下又是一片咯咯的笑声:“有什么不好,总比动武好吧?” 楚若影来不及躲闪,呆站在原地。这条路并不宽大,可是在这样的光亮下,周围也并没有可以遮挡的地方,她整个人暴露在了明亮的灯光之中。 “是什么人?”有人大声喝斥。 身后立刻传来阵阵人声,原来这一片死寂中并非空无一人。前有拦截,后无退路,形势分外难看。 楚若影扫视了一下周围,前面隐隐有一座两层小楼,是园中最高处,若是能上到屋顶应该可以跃出院墙。而现在的风势向着南面,也只能往前闯了,否则根本无法使用迷烟。 她没来得及再想,一扔手,一篷迷烟应手而出,靠近面前的几个人顿时掩住口鼻闪到了一边。 暗器带着细微的划破空气的声音迎面而来,楚若影连连躲闪,肩头一痛,中了一枚暗器,她来不及多看,几个纵身向宅邸深处而去。跑动间她挥手打灭了头顶的灯火,园中立刻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若是论轻功,没有几人可以追得上她,这一点楚若影有绝对的自信。 只是几个起落所有的人都被远远扔在了身后,很顺利的来到了之前既定的目标,那座两层小楼前。 一个急停,楚若影收住了脚步,惊愕地睁大了双眼。 事情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面前是一个大大的水池,小楼遥遥相对,所谓的一层根本不存在,这座小楼整个架空在了水上。 刚才若不是她及时收住了脚,已经失足落入了水中。 云破月出,清幽的月光映在水面,晚风轻过,涟漪乍起,银光破碎,如同水下有星辰万千。 月色真美,可是楚若影已经来不及欣赏这样的月色,她毫不犹豫的跃上水面,看准了浮叶的位置落下,只是一个轻点,又跃出几米,手持住了小楼二层的栏杆,手臂用力翻了上去,落在了走廊上。 她刚刚翻上去,就听见一群人追了进来,她想也没想推开头顶的轩窗,穿进了房间。 “谁?”冷冷的声音传过来,喑哑低沉。 楚若影没想到这一团黑的房间里竟然有人,大吃了一惊,一时来不及退出去,愣在了原地。 房间的后窗大开,透过轩窗的月光,清冷朦胧,隐约看见一个人影站在房间内的床前,他说话的时候并没有转头,直接扑入楚若影眼中的是他赤LUO着的腰间一只展翅的黑鹰图案,在月光下如同活物,带着凶戾的杀气,直欲飞出,择人而噬。 “你是什么人?”男人不慌不忙的继续穿衣,仿佛并未听见楼处传来的阵阵喧哗的人声。 楚若影没有人回答,心里的想法转得飞快,他腰间有黑色的飞鹰图案,那么他也是天弑楼的人。他独自在这小楼之中,说话态度从容不迫,却令人感觉无形的威压,难道就是他们口里的少主? 天弑楼的少主玄夜魃比尊主玄夜魁更加象个迷,即使是鸿鳞阁也只有关于他名字的记录,除了传说以外,没有任何进一步确实的讯息。 你真的好香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传说他武功奇高,却分外变态,喜食人血,杀人如同儿戏。 他的容貌无人能确切描述,于是大部分传说都与作为男人的某种能力相关,有传说他雄风威猛,夜御数女,又传说他不近女色,原因不明。 楚若影脑子里把有关玄夜魃的讯息快速的过了一遍,发现完全没有实际意义,很恼火的想,回去要好好的整顿一下鸿鳞阁,这都算是些什么狗屁档案消息,简直是一堆垃圾。 “你是什么人?不要让我问第三次。”男人终于转过了身。 楚若影这才发现,原来他脸上戴着一张玄青色的面具,露在面具处的只有眼眸和双唇。 楚若影稍一走神,他已经蓦然闪到了近前。楚若影来不及反应,人已被拖进了怀里,一股好闻的沉香气味混着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她身体受制,刚要挣扎已被点中了穴道,连声音也发不出半点。 好骇人的武功! 即使自己的武艺并不算上乘,却也从来没有象这样被人随随便便就钳制住,毫无还手之力。 “呵,受了伤?”男人冰冷的面具挨在她的颈边,“你的血,好香。” 他虽然在笑,声音却如脸上的面具一样冷。 原来传说不一定是传说,这家伙真的可能嗜血如命。 楚若影心里升起不可名状的恐惧,对于有些变态爱好的人,楚若影和普通女人一样,本能的心生畏惧。 语音未落,他一把把她推压在了旁边的桌上,随手拔下了她的发簪,一头乌发立刻散落下来,男人目光闪动了一下,扯住她的衣衫褪至了肩膀,露出一段雪白的肌肤,在幽暗的月光下,反射着诱人的晶莹光泽。 楚若影喊不出声,羞怒不已。 再是羞怒也无济于事…… 只是需要手能有一点点活动能力,就可以了。 静下来…… 平息运气,冲破穴道,让手腕活动起来。 所以,要争取时间…… 楚若影整个人冷静下来,想好了对策,脸上却仍保持着又惊又怕的表情。 “果然是个女人。很好。”面具下男人的眼神闪动着异样的光彩,呼吸似乎不再如刚才沉稳,听上去有些不平。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少主,少主。” 男人没有应声,身子紧紧挤压着楚若影,敞开的衣衫将两个人裹在了一起,他的头发掠过楚若影的脸垂落在颊边,如同与楚若影散在桌上的黑发结在了一起,溶为一色,缠绕着向四下漫延。 “呵,你真的很香。”他轻笑着的声音低沉喑哑中带着磁性,蛊惑人心,说话间身体更紧的压迫下来。 被一个男人轻易压倒轻薄这样的事,除了上一次在兴乐宫殿内以外,六年来从没发生过。 而兴乐宫那一次失败,完全是因为对方是公孙步衍。 楚若影的腰被桌案的边硌的生痛,忍不住吸气。男人高热的体温隔着衣服熨烙着她微凉的肌肤,和他抚在她肩头的冰凉手指的感觉天差地别,楚若影再次失去了冷静思考的能力,紧张得头脑一片空白。 门被砰的一声推开来:“少主!” 然后是几声轻轻的惊叫,此起彼伏,啊! 男人的手指在楚若影肩头稍稍用力,钉入她伤口的暗器银针又深入了几分,楚若影痛得浑身发抖,却喊不出声,唔唔喘息着,克制不住在他身下扭动着身体。 这张方桌的位置几乎就在门边上,月光之下,男人压在女人身上的暧昧景象一目了然。楚若影身体的动作和发出的声音听上去如同诱惑,让人脸红心跳,血脉贲张。 正要闯入的几个人都有些手足无措,竟然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关上门,滚出去!”男人勃然大怒。 少主的女人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快,快走。”终于有一个反应较快的人清醒过来,顺手啪的一声给了旁边一个人一巴掌,吼了一声,“还愣着干什么?快!” 恭顺谄媚的拉上房门,一转身,几个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飞窜下了楼,楼下还有人接着往这边赶:“怎么样?怎么样?人呢?少主呢?你们怎么不守着少主?” 下来的几个男人嘴角抽搐,守着?守着等死啊? “少主怎么样?”问话的是从后院匆匆赶来的阿紫。 几个人立刻毕恭毕敬垂手答话:“少主没事。” “少主房间怎么没点灯?”抬头看看小楼上一片漆黑,阿紫大为疑惑,“今晚谁负责少主的起居?” 一群人静下来,默不作声,没人答话。 阿紫眉头紧拧,她一赶了过来,就看见一片鸡飞狗跳的情景,早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即使平日脾气再好也不由得说话有了几分火气:“说话,今晚谁负责少主的起居的?” 男人们都很淡定,全都睨眼去看身边那一帮花枝招展的女人,这件事,和他们没半毛钱关系。 “阿紫姑姑,我们,其实……其实……我们还没决定。” “决定?决定什么?我问你们谁负责少主的起居。”阿紫没听明白,双眉蹙得更紧。 “我们,我们,原本是想抓阄决定的,可是还没抓好……人就闯进来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花痴? 阿紫一脸黑线……你们……是想要找死吗? “你们……”阿紫咬着牙,“若是尊主知道,你们还想不想活?” “姑姑,你千万别说啊,”女孩子们全都上前来围着阿紫,有几个抱着阿紫的手摇着,苦苦哀求,“尊主在闭关,只要你不说,不会知道的。姑姑,你千万不要告诉尊主,我们下次不敢了,求求你了。” 阿紫实在想不出来骂她们什么才好,把目标转身了另一边:“你们呢,怎么不在楼上保护少主?难道这也要我来教你们?” 那帮人开始扭捏作态,你望我,我望你,默默传情。 太诡异了,阿紫觉得自己在天弑楼二十几年,这是第一次遇到的诡异局面:“看什么看,说话!” “其实……少主房里有个女人。”从楼上下来的人中间有一个人出了声。 “啊?”除了阿紫,在场所有没上楼的,不管男人女人全都异口同声的大声啊了一声,在楼下的湖面上荡起阵阵回音。 “少主和她,嗯……少主让我们滚……”此人说得断断续续,但是只要稍微有点想象力,完全可以想象那一间黑漆漆的房间里上演着多么风光旖旎的好戏。 各种情绪开始在人群中发酵,四处弥漫,有人伤心有人难过有人艳羡有人后悔,所有的情绪,都围绕着一个主题。 终于有个绿衫女子的恨恨的说出了大家的心声: 是谁说少主不近女色的?简直是可恶! 你的血很甜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冰凉的唇瓣落在了肩头的伤口,楚若影嘶嘶的吸着气,男人的舌尖轻轻的舔着伤口溢出的血。 “好甜,真是美味。”他口齿不清的呢喃,“你叫什么名字?唔,忘了你不能说话了。算了,等会儿完事再说吧。” 完事? 身上的这个人无情的自言自语让楚若影心惊胆战,可他舌尖在肌肤的撩扰更让人难受,肩上的痛和他的轻舔综合在一起的感觉异乎寻常,仿佛身体的每个毛孔都感受得到这温柔抚慰,止不住颤抖。 “呵,”男人停下了动作,邪恶的轻笑,“你在发抖?” 他偏过头来看她,深褐色的双眸中的恶意一览无余:“这么快么?” 他的唇离开了身体,楚若影紧绷的神经顿时松懈了下来,大松了一口气,立刻睁大双眼,恶狠狠的瞪着他。 再敢动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男人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毫不客气的又俯首在她肩头舔了一口,然后抬起头来戏谑的看着她:“你若总是这么野的表情,男人都会忍不住要了你。” “原本想解开你的穴道,毕竟我并不喜欢总是强人所难。”他摇了摇头眼神显出一些惋惜,“可是看上去若是放开你,你一定会要了我的命,唔,还是安全点好。” 楚若影愣了一愣,表情立刻柔和了下来,一双澄澈双瞳中水光荧荧,含烟带雾,看上去颇为楚楚可怜。 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总要试一试,现在最重要的是哄他放开自己,只要他一时松懈,一定要让他死得很难看。 “你真可爱。”男人笑声突然放大,笑过以后,他俯头在她耳边,“可是我还是喜欢你野的样子。”他的唇在她耳畔轻轻摩挲,“让我更想要……” 耍我?楚若影咬牙切齿,怒恨之中突然感觉到身体迟滞的气息缓缓的流动,心中一喜,若是凝神运息,也许有希望冲破穴道。 可是未等她想完,男人的嘴唇又开始在她颈间肩头辗转流连,楚若影刚刚凝聚的气息立刻作鸟兽散。 “真好,”男人边吻边发出阵阵悠悠叹息,“可惜,真舍不得。” 舍不得? 楚若影还未想明白他的话意,肩上猛然大痛,是他的牙齿深深的咬进了她的肩上的伤口,然后又是一阵巨痛,他在猛吸她的伤口! 巨痛之下身体的气息骤然急速流转,她惊喜不已,管不了其他的立刻运气冲破穴道。 手脚一旦解缚,她毫不犹豫的开始反击,一掌击在了他的胸口。 男人猝不及防,中了一掌,倒退了几步才站稳身形,他一转头,噗的一口血吐在了地上。 楚若影惊了一下,她自己没想到自己仓促中打出的这一掌,竟会有这么大的力量,竟会,打到他吐血? “好功夫。”男人赞叹的声音里全是戏谑,完全不象受了重击的样子。 地上的那滩鲜血中似有什么东西在透窗而入的月色下闪着微光。 楚若影看了一眼后,恍然明白,不由自主的侧脸去看自己的左肩,原来他吐出的那一口血是从自己肩头吸出的血,一起被吸出来的还有那一枚暗器。 他竟然帮自己吸出了暗器? 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这样,才好办事,对吗?”男人笑得十分暧昧,身形轻动再次逼至楚若影面前。 这一次楚若影有了防备,在他刚一接近时,提气闪身,又是一掌避了过去,冷笑了一声:“本姑娘今天没空奉陪。” 一掌击在了他的肩头,只是顺手一推便轻而易举的推开了他。 男人的眼神微微一变,却无力还击,身形踉跄,脚步虚浮,连退了好几步,坐在了顺墙而设的木床之上。 楚若影扬起下颌,一脸轻蔑的表情注视着他。 “你何时下的毒?”男人手撑着床沿,勉强抬头看着楚若影,这样不利的情形之下,他的声音不慌不乱,居然还带着笑意。 “我没兴趣告诉你。”楚若影边往后窗户走,边不屑的回答,“你最好不要随便运气,那样只会更加无力,气息紊乱的话,说不定,”楚若影突然有些恶意的心态,“说不定会影响到身体的某些功能,少主你就麻烦大了。”她说完,皮笑肉不笑的对他假笑了一下,转过头看着窗外的地势。 窗口离床的距离很近,但是她一点也不但心,**散的效力她心里有数。普通的人只要吸入一点就已经昏厥了,这男人的武功极高,饶是这样,在一时半刻中他应该也已经身体无法移动了。 她没有要进一步对付他的想法,刚才他帮自己吸出银针那件事让她有些意外,所以她决定这一次暂时放过他,还是直接先想办法离开。 “你从窗口出去,过了荷花池,继续往前,穿过花园,顺着左边的路走到底,翻过院墙就可以出去了。” 楚若影转过头时正迎上男人的目光,男人眼中的一抹浅淡笑意还未及消褪,隐于晦暗面具下的这抹笑意与之前太过不同,令楚若影不由怔了一怔。 那一抹浅淡如烟的笑意里有种安之若素的笃定,如同隔着一线天涯,他笃定从容的赏鉴着……属于他的东西。 楚若影心中一悸,轻轻吼了一句:“看什么看?!” 自己都觉得那语气听来有点色厉内荏。 男人轻笑了一声,居然很听话的垂下了眸。 “出了这片水塘,每一步都可能会有陷井,所以你要记得按我说的,只走左边的路径。” 楚若影惊讶的瞥了他一眼,又转头望向窗外,这里隐隐约约看得到院墙,看上去很近,但是若是按他所说只走左边路径会绕相当大的一段路程。她仔细的看着,在心里暗暗揣测,低头自语:“四象阵?” “哦?你连这也知道?”男人的声音挑高了一些,带着欣赏之意,“真是让人意外。” 楚若影没有理他,在心里估量,若真的是四象阵,也只有按他所说的方式才是安全的。只是不知道这阵法是否会变化,若是自己踏入阵内,有人操纵阵法变化,在这样的晚上,即使有月光,陷于阵中,也很难快速做出判断,顺利走出去。 想不到天弑楼内竟有熟知九宫八卦的高手。 “别担心,没有那么多变化。你按我说的路线走,若是路上有人阻拦,我还可以帮你。”男人的声音很低沉,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 拿下我的面具,你就是我的人了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楚若影半信半疑的看了他一眼,帮我? “我腰上有一块天弑楼的黑鹰令牌,你拿去,只要是在天弑楼的范围内,可以畅通无阻。”他的态度很坦然,很自如。 楚若影狐疑的看着他,面具遮挡下,很难分辨他的真假。 “不敢来拿?放心,我舍不得伤你的。”男人眼中的暧昧在月色下清楚分明,又隐隐有种诱捕的意味。 “你的手不是可以动吗?自己解下来交给我。”绝对不可能傻到送上门去,楚若影并没有信心,他在**散的作用下真的完全没有攻击性。 “真是小心,我觉得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男人一边说一边随手伸进腰间,果然取出了一块黑黝黝的令牌,他用力的抛到楚若影面前,楚若影手疾眼快一把接住。 一股淡淡的沉香气息窜入了鼻中,令牌上嵌着的黑晶石正在黑鹰图案的眼睛处,在暗色中闪动着濯濯光芒,栩栩如生,戾气四伏。 楚若影顺手把令牌揣进了怀里,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谢了。” “我的味道也不错吧?”男人说话的时候,语气极为邪恶,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楚若影放令牌的位置,正好在楚若影的腰间。 楚若影脸上一阵发烧,蓦然有种想扼死此人的冲动。她恶狠狠的瞪着他,男人不动声色的又垂下了眸。 楚若影忍住怒气,咬着牙,攀上了窗户。她一手扶在窗框上,一手抓住窗框的上端,左脚踩上去的时候,想了想,转过头略有些挑衅的问他:“为什么要帮我?” “啊?”男人原本一直看着她,被她这一问,语气宛如从梦中惊醒,玄青色面具下嘴角一直抿着的笑容明显放大,“我看上你了。” “怎么,舍不得我了?要留下来陪我?”他说话半真半假的样子十分欠揍。 楚若影轻哼了一声,突然又柔媚的一笑:“你摘下面具,我也许会考虑。” “好。”他答应得干脆利落。 楚若影微微一愣,有些意外。 “可是我手上没有什么力气,你走过来就可以把我的面具摘下来。”他仍是笑,“天弑楼的规矩天下皆知,你若摘了我的面具,看到了我的脸,那就生死都是我玄夜魃的人了,嗯?” 楚若影迟疑了一下,他武功那样高,即使他中了**又相距这样的距离仍是让人有些忐忑不安,他不能行动并不代表他一点也不能使用武功,走到他面前?岂非是自投罗网。 可是他语气中的自以为是和傲慢实在令人牙痒手痒。 “哈,夜魃大人的生意经真不错。看了你的脸就是你的人?那摸你一下岂不是下辈子都要跟着你了。”楚若影望天哈了一声。 “嗯,”男人煞有其事的沉吟了一下,轻轻点点头,“这个想法不错。” 他抬起头,定睛看着楚若影,眼中的是按捺不住的笑意,“好,本尊可以让你过来摸上一摸。” “呸!”楚若影自知失言,被他嘲弄,脸上又一阵发烧,恼羞成怒,重重的哼了一声,转过头,作势要走。 “小心些。”男人在身后叮嘱了一声,又低笑着说,“我会再去找你。” 楚若影身形微顿,咬咬唇,带着冷笑转过头睨视着他:“好啊,有空再约。”说罢,轻哼了一声跃出窗外。 待楚若影的身影消失在窗口,男人直直的倒在了床上,长长的呼了一口气,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舌尖在唇上轻轻舔了舔,那里还残留着楚若影肩头的血,甜腥的味道。 “丫头,你的麻烦才是真的大了。”他低声轻笑,心满意足的闭上了双眼。 暗夜里的帝王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按照玄夜魃的指点,楚若影很顺利的离开了宅院。一路上的确遇到了几个人的阻拦,但是看到她手里的黑鹰令牌时都默然无声毫不犹豫的让了路,似乎根本不关心这样一个陌生的女人,有可能就是刚才的那个擅自闯入的人,只是对楚若影手中的令牌毫无条件的遵从。 楚若影并未在这幢深不可测的宅院外停留,天色已晚,她需要赶快回到荀府,一整日没有看见楚小白,她忍不住有些担心。 她没有从荀府大门进入,因为门已经关闭了。转到后面估摸着离住处最近的位置,直接翻过院墙进了宅内。 因为是老宅,人很少又多是年纪偏大的家人,到了晚上便分外安静。楚若影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人,只是刚走进自己住的院落的时候,迎面碰上了荀笛,看他的样子,似乎一直在这里等她。 楚若影没有预料到这一点,稍微吃了一惊,忍不住轻瞥了一眼自己的肩头,那里的血迹已经凝固成暗色,并不是特别明显,楚若影刻意走了几步到了光线暗处才停下脚步和荀笛说话。 “若影怎么这么晚?”荀笛随口问了一句。 “哦,走得远了一些,所以回来晚了。”楚若影很坦然的回答,又问,“荀将军这么晚了,找若影有事?” “刚陪小白玩了一会儿,他睡了。”荀笛扯了点其他的,然后回到了重点,“皇上旨意,明日一早若影就请入驻太医院,到时候荀笛会亲自送若影进宫,另外,”荀笛稍稍迟疑了一下,接着说道,“还有南宫婉公主。” “公主?”楚若影故意做出了十分惊讶的表情,“哪一位公主?” “是之前若影救治的那位姑娘,不瞒若影,荀笛也是才得知她是夏国的长公主南宫婉,所以皇上令荀笛将公主恭送进宫,在宫里先暂时住下来。” “哦。”楚若影恍然大悟似的点了点头,要蒙骗荀笛总是很容易很容易。 “若没有其他事,若影先歇息吧,明日一早,荀笛再来相请。”荀笛彬彬有礼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楚若影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的背影,南宫婉的身份已经揭穿了,送她进宫,然后呢? 她边想边转身往房间里走。 夏国目前正在内乱之中,若是内乱平息,南宫婉的存在其实可算是一枚有用的棋子吧,不管是做为人质还是成为两国缔结新欢的纽带,都十分适宜,果然是一枚好棋。 为什么,与公孙步衍相关的事情,自己每每联想到的都是这些冷冰冰的毫无感**彩的内容,也许在自己心里难以放下的一切,也会如此慢慢冷漠了下去? 这样也好。 楚若影很理智的做了结论,推开门进了房间。 小间里的楚小白已经睡得很沉。旁边的桌上摆着笔墨纸砚,摊了几张纸,有几张上面写着“信战”还有几张写着“爱战”,看笔迹有四五张是楚小白写的,另外的大概是荀笛所写。 看样子荀笛在教楚小白一些兵法。 楚若影拿起那张“爱战”看了一眼,摇摇头,笛子这个老实人,即使是说到兵法也讲究的是忠、诚、信,又可知兵者诡道也。所谓的“爱战”也大约不过是主将收买人心的诡道罢了。 不过,楚若影脸上泛现出温柔的笑容,也只有荀笛才有这样的耐心替自己照顾小白吧? 暗夜里的帝王(二)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她稍稍梳洗了一下,脱下了外罩的长衫,盘腿坐在床上,检查自己的伤口。虽然暗器钉入的很深,但是没有伤及经脉,血也已经凝固。只是肩头上一眼瞥去,隐约可见几枚血色的齿痕。 除了暗器深没入肉的锐痛,还有种钝钝的痛觉,那是男人牙齿切割肌肤的留下的痛。 楚若影咬了咬唇,该死,皮肉都全被他咬破了。若不是担心他武功太高,**散效力有限,真的想上前去痛扁他一顿,再狠狠踹上几脚。 她一边抹上着药膏,一边暗暗将刚才发生的事重新在脑中仔细过了一遍,当然玄夜魃轻薄她的那一段,被她直接跳过了。 隐隐感觉天弑楼和以前有些不同,可是确切的哪里不同,又无法说清楚。是因为玄夜魃这个人吗?按照四年前的旧档显示,他比玄夜魁更加深不可测。这个男人只在夜晚出现,据说即使是天弑楼,若不是职位相当高的人,也不可能知道关于他的一丝一毫的事。 他是江湖上所有人眼中暗夜的帝王。 “你摘下我的面具,看到我的脸,就生死都是我玄夜魃的人了,嗯?”骄横自以为是到没有边了的样子。 呸,楚若影忍不住啐了一口,手上力气稍微用得重了点,痛得吸了一口气。 那个宅子看起来很大,而且位置并不算偏僻,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庄子。天弑楼的由暗处转到明处了吗? 看来需要让伍大哥派人去再暗查一下,或者白天再去走一次? 当年天弑楼派出死士刺杀吕莲衣,后来又在庐城用计绑走吕莲衣,按当时公孙步衍的说法,这一切都是因为天弑楼和花千姒有着暗中的交易,可是花千姒为什么对付吕莲衣? 到底为什么?花千姒和吕莲衣有什么样的过去?又有什么样的牵连? 之前在公孙步衍的寝殿并没有看到花千姒,真是奇怪,按理说,公孙步衍对她的宠爱不会少过白惜月,公孙步衍膝下唯一的小公主也是花千姒所出,可是为什么公孙步衍受伤这样严重的时候,反而看不见这位丽妃娘娘? 可是当年,即使知道花千姒要伤害吕莲衣,公孙步衍仍是把花千姒留在了宫里,而且不仅仅只是留下她而已…… 那时候就应该彻底的觉悟,不是吗? 楚若影沉吟着,脸上泛起一抹自嘲的笑容。 她站起身来,将药膏收好,然后走回至床边,准备解下腰带休息,无意间手碰到了腰封处的令牌。 拿出令牌,淡淡的沉香气息溢开来。灯光下,非铜非铁的玄青色令牌上黑鹰的双眸近乎深褐色,闪动着奇特的光彩,邪恶凶戾。 玄夜魃! 楚若影惊了一下,蓦然回转,气哼哼的随手把令牌扔到了床脚。想了想,觉得不妥,又走过去捡起来收在了腰封里。 若是不小心被小白看见,就麻烦了。 太医院的寂寞和乐趣(一)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太医院说起来很有气势,其实并不大,不过是东西两个院子各三间的房间,东面三间分别是首领厅,医学馆和庶务处,西院三间开间很大,是御药房。 御药房靠墙摆着立地到顶的药柜,果然如公孙步衍所说,这里的药材可算是应有尽有。御药房迎面的礼案两厢,挂的条幅上写着“松鹤千年,以极其游”。 太医院的人也并不多,除了太常太医令丞华庆和另一位叫朱服正的御医以外,其他的几十位太医并不是每日都呆在医务馆,而大部分时间呆在宫城外缘的尚药馆,服务的对象是王侯将相,达官贵人,通常应召才进入大内。 所有的太医中唯有楚若影被安置在了御药房的耳房里住下,华庆和朱服正至下朝一个时辰后,都必须离开宫城,返回自己的住处。 所以大部分时间,太医院是十分安静的。尤其是华庆去尚药馆巡视的时候。 安静的有点寂寞。 虽然寂寞,但却不乏欢乐。 楚若影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东西,抿着嘴乐,她进宫来两日,闲来无事,每天就在翻看之前所有开具有药方和所有人的诊籍,上面内容丰富,相当精彩。 各种各样的病症,真是无奇不有,而由这些病症中又可以大约看出些人的生活习惯和喜好来。 楚若影就着诊籍猜测着宫里上到公孙步衍下至妃嫔权臣们的病症,觉得乐趣无穷。 她特意先看了卢柏亭和他的家眷的诊谱,看起来卢家也确实是受皇帝恩宠的,连卢府夫人的一点点小毛病也会有御医诊治。 漫不经心的翻看着卢柏亭的诊谱,看上去最近一两个月卢柏亭身体不是很好,近来还似乎有些头痛眩晕,心神不宁的症状。 楚若影轻抚着下颌,抿起嘴唇:“为什么?工作压力?家庭矛盾?” 相比起卢柏亭这本因由难测的诊谱来,卢夫人孙氏的诊谱就明显多了,通常都是些小病小痛感冒发热,想来,真有一些难以启齿的病症也只会去私人的药房吧。 反倒是宫里的妃嫔们,一丝一毫都在诊谱上记得清清楚楚,半点**也没有。 还有公孙步衍,果不其然,皇帝的药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大补的药材…… 果然是龙裔不兴,举国忧心啊。 楚若影看了一眼,自己也不清楚该表以什么样的心情,便随手扔到了一边。 原本华庆并不想把所有的药方诊籍都提出来给楚若影看,因为药方诊籍里毕竟有些是极隐秘的东西。而之所以药方保留着没有毁除,不过是为了与御药房的药材出入的量能对得上,御药房的药若是盘点不对的话,也是一条大罪。 可虽然楚若影没有明确的品级官衔,但却是皇帝钦点进入太医院的人物,她治愈了因服用自己开出的药方而致昏迷的皇帝,是千真万确的事。既然她奉诏入太医院,又可能将负责皇帝之后所有病情诊治,调取诊籍审查是理所当然的事,华庆必然得按规矩将近一年的药方都取出来提交给她过目。 --------------- 菱歌有话说: 嗯,另外接下来的这一段,是若影在宫里的日子了。她会慢慢发现公孙步衍的什么秘密呢?玄夜魃什么时候会再出现呢? 到底六年来公孙步衍所做的一切有什么样的不为人知的隐密呢? 小白的生世究竟是什么样的呢?小白和卢家三公子,华阳公主之间又会爆发怎么样的冲突呢? 为什么若影的师父一定要将阁主的位置交给若影呢? 一直未现身的丽妃花千妃到底又会对若影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呢? 菱歌的伏线真是无处不在啊!好讨厌![偷笑] 大家拿出耐心来,慢慢听菱歌讲下去吧,嘿嘿![偷笑] 太医院的寂寞和乐趣(二)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楚若影笑吟吟的翻到一页朱砂点画过的药方时,稍稍愣了一愣,不由得认真起来。 她拿出那张药方,方子下面署名是华庆的名字。 楚若影细细的看着药方,看上去只是很平常的驱热解毒药方,可是有一些不对劲,居然有消枝,的确也没什么不可以,可是这毕竟是华庆开的方,医术高明的名医,也会多开一味多余的药材?真是少见。 这份诊谱所附的方子很多,只是一年就有十几份。 楚若影若有所思,又倒翻回去,果然没有记错,倒翻到第三份的时候,也是朱砂点过,是镇痛去邪的药,仍是多了点东西。多了卢根这一味极其少见的药。这张方子却是朱服正开具的。两张药方的开具时间相隔不过一日。 消枝加卢根,楚若影把两张方子拼在了一起,举在眼前,眯起了眼睛,好稀奇的一副方子。 诊谱上的姓名是丽妃花氏千姒。 楚若影看着面前的两张方子出神,偶然抬头见外间一个一身浅绿宫女装束的女子正轻手轻脚的细细打扫着桌案,仔细打量,竟然是碧萝。楚若影喜出望外,忍不住轻唤一声:“阿萝。” 那女子身子明显颤了一下,扔了手中的拂尘,猛然回过头来,又惊又喜:“夫人。” 她往这边跑了两步,神色顿时黯然了下去,大概以为自己幻听幻觉了,犹豫的看着楚若影:“先生,你在叫我?” 楚若影也回过神来,自己太鲁莽了,竟然冲口而出,喊了碧萝的名字,差点捅了漏子。 她定了定神,笑着点点头,对碧萝招了招手:“你来,你是负责太医院打扫的宫女?” 碧萝没想到这位太医如此大方,稍稍迟疑了一下,走到离楚若影四五步的地方,低头施了一礼:“是,奴婢是尚膳房的碧萝,负责此处的打扫。” 楚若影站起身来,绕过书案,走到碧萝面前:“你不用这么行礼,我不是这皇宫里的太医,只是一个民间大夫,我叫楚若影,你若是不嫌弃,叫我一声姐姐就好。” 碧萝惊讶的抬起头来看着楚若影。 楚若影仔细打量着她,这么几年,碧萝没有变样,只是消瘦了一些,神情也比以前添了忧郁。 “就这样,你叫我姐姐,我就叫你阿萝好吗?”楚若影微笑着说。 碧萝仍是一脸呆怔的表情。 楚若影故意做出一脸疑惑的样子:“你不喜欢我叫你阿萝?” 碧萝轻轻摇了摇头,低下头,声音带了些哽咽:“不是,只是碧萝很久没有听到有人叫我‘阿萝’了。以前只有我家莲夫人,才这样叫我。” “莲夫人?”楚若影压抑着心内的悸动,微微笑道,“是什么人?” 其实,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莲夫人就是吕莲衣,碧萝从不叫吕莲衣王妃娘娘,一直就称她“莲夫人”。 吕莲衣嫁入定国王府之前原本是墨南国丞相吕夷由的夫人,于是便有了莲夫人之称。碧萝是吕莲衣的贴身女婢。吕莲衣和吕夷由算是老夫少妻,成亲后不到一年吕夷由就去世了,吕莲衣寡居相府。后来吕莲衣的干姨娘,当时的吴国皇后文姬将吕莲衣接至吴国照顾,不久又将她下嫁给定国王爷公孙步衍为妃,碧萝也随吕莲衣进了定国王府。 太医院的寂寞和乐趣(三)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是……”碧萝刚一开口,恍然醒转,匆匆对楚若影又施了一礼,“奴婢差事还未完成,失礼了。” 她转身几步走到外间,拾起拂尘,继续慢慢打理,只是动作明显带了些不安惶惑,一边打扫一边偷眼看楚若影。 楚若影跟了过去,站在她身后:“阿萝近来身体是否有些不适?” 碧萝背对着她摇摇头:“没,没有,奴婢很好。” 楚若影把着她的肩把她转到自己面前,盯着她:“你这一向是不是头晕乏力,偶尔咳嗽不断,痰多稀白?” 碧萝刚一摇头否定,立刻咳了起来,咳完以后,满脸通红。 楚若影哂然一笑:“你看,想不承认也没有用,你不承认就是轻视我的医术。这样的状况多久了?” “大约快两个月了。”碧萝老老实实的回答。 “为什么不就医?”楚若影皱起了眉。 “奴婢只是一名御膳房的侍女……通常这样的小病只是撑几日便过去了。” 楚若影也明白,在宫里,除非皇帝和妃嫔的旨意,太医院的太医们又怎么会无缘无故的为一个宫女服务?碧萝无依无傍,自然更加不可能。通常象她这样地位较低的宫女,生了病就靠自己硬撑过去,或者有些门路的弄一点偏方对付一下,有些人撑过去了,而有些体质较弱的宫女也因此病情加重,在这后宫香消玉陨。 “怎么撑?已经两个月了,这样下去不行。”楚若影眉头蹙紧,伸手拉着她往书案边走,“过来,我给你诊脉,再给你开一剂药。” 碧萝身不由己的跟着她走,有点慌张:“不用了,先生,不用了……姐姐……” 听到她喊这一声,楚若影脚步一停,转过头对她微微一笑,双手把她按在座上:“既然你肯叫我一声姐姐,我更有责任照顾你了。” “可是……” “别说话。”楚若影神情显得严肃,手搭上了碧萝的脉,碧萝听话的闭上了嘴。 诊断以后,楚若影给碧萝开好药方。 放下笔,她想了想,留下碧萝在首领厅等候,自己去了御药房。她担心若是让碧萝去,御药房的人根本不会搭理碧萝。 果不其然,御药房的长大桌案后站着的两名理药内侍对楚若影的药方只看了一眼就冷冷的拒绝了:“没有验方处的印鉴,不予受理。” “印鉴?什么印鉴?” 这两名御药房的内侍没见过楚若影,只看她手上的医笺和穿着,猜想她是新进宫的太医,新丁一名。其中一个内侍一脸轻蔑的表情:“连规矩都不知道么?除了华大人和朱大人以处,凡是太医所开药方以后要先由验方处重新眷抄签章后才能发药。” 楚若影看看两名内侍,一个高高胖胖一个脸型瘦小,说话的是那个高胖的内侍,神情分外倨傲。楚若影猜想此人是不是有些倚仗靠山才如此张扬。 初来乍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是要印鉴,那么就去盖个印鉴。 太医院的寂寞和乐趣(四)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楚若影没有理会这两人的傲慢态度,还堆出了一脸笑容,问道:“那请问两位,我应该找谁签章?” 那高胖的内侍一张胖圆的脸上满是不耐烦:“我们只管见章发药,别的事一概不理,快走,别罗嗦。”两个人直接往外哄人。 楚若影压着的火气窜了上来,原本想着既然是原有的规矩,也就勉强按着规矩去办,没想到这两个人态度这样恶劣, “真的不理?”楚若影笑容愈加谦和。 “当然不理。宫里有宫里的规矩,不然,难道阿猫阿狗随全拿一张太医院的药笺来取药,我们也要侍候么?”胖内侍话说得越来越难听,根本没意识到大祸就要临头。 楚若影点了点头,颇为赞同:“正是,很有道理。” 她说完并未转身离开,手慢慢从腰间取下针囊,摆在桌上摊开,摸出一支寸长的银针来。 “你干什么,还不出去……” 那名内侍的话还未说完,楚若影手掌在桌面上一撑,一拧身坐上了书案,身子侧倾,右手银针抵在了那名说“阿猫阿狗”的内侍胖胖的下颌,另一只手把手上的药方拍在了桌上:“取药!” 瘦削脸惨叫了一声,被楚若影凌厉的目光一扫,赶紧双手捂住了嘴。 那胖内侍被针抵着下颌,脸色苍白,浑身发抖,却不敢说话,嘴里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只怕嘴稍稍一动那针就戳进了喉咙,要了自己的命。 楚若影对那名瘦削脸低吼了一声:“不准叫。不然我要了他的命。快去取药。” 两名内侍从来没见过这样狠的主儿,就为了一贴药,竟然敢在这大内皇宫动了凶器,看着楚若影一脸凶相,那胖内侍被银针抵住下颌的一张胖圆脸灰败无色,已经被吓得尿了裤子,手强撑着桌面才没软倒在地。 “快去!”楚若影又吼了一句,见那内侍抖抖擞擞拿了桌上的药方去取药,她转头看着胖脸内侍,阴测测的笑,“我若一针下去,刺穿你的哑门穴,你便是求着要替我这阿猫阿狗取药也没有机会了。” 那瘦削脸哆哆嗦嗦,用了好长时间才把药配齐,楚若影让他把药摊开在桌上仔细察看,确认无误后,让他分成七付包扎。 正在此时,身后传来几个人的惊呼,高低不同。 “若影!”荀笛一进太医院就看见楚若影撒泼这一幕,只是苦笑。 “楚先生!”华庆也正好回到首领厅,顺路跟荀笛过来看看,见楚若影坐在桌案上那泼辣架势,不禁瞠目结舌。 “姐姐……”碧萝的声音细细的,有些无所适从。 两名内侍见来人如见救星,齐声哀叫:“荀大人救命!” “华大人救命啊!” 楚若影头也没回,只顾冷声催促正在包药的瘦削脸:“不准停,手脚快点。” 华庆完全看不懂状况,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倒是荀笛还有些心理承受能力,往前走到了案边。 御药房的长方形桌案较高,楚若影坐在桌上,比他还略高了一些,荀笛微抬下颌看着楚若影:“若影你这是做什么?” 那胖内侍又惨叫了一声:“大人救命。” 知道她行为乖张不驯,可这一次也太出格了,竟然在皇宫里随随便动了兵刃,这可是一条可大可小的罪名,荀笛分外头痛,按理说自己作为大内侍卫,应该直接把她拿下,可是,怎么出的了手? 太医院的寂寞和乐趣(五)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此时药已分包用麻绳扎好,那内侍战战兢兢的把药推至楚若影面前,楚若影满意的点点头,收了手中的银针,跳下桌案,转头对荀笛嫣然一笑:“我取药。” “大人,这个人,她,她想要杀我。大人,救命啊。”那个胖脸内侍哀嚎了一声。 荀笛皱起了眉,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杀你?”楚若影有些鄙夷的看了那胖子一眼,举着手中的银针,手臂伸过桌案在他面前晃了一下,吓得胖脸内侍轻叫了一声,缩下了身子,“看清楚,这不过是针疚用的银针而已!先前看你脸色青白,双眼无神,想必近来有失眠多梦,口干舌苦症状,我不过是想替你针灸一下而已,可惜你紧张过度,肌肉僵硬,我无法施针,只好就此作罢了。你居然说我要杀你?真是狗咬吕洞宾。” 她收好针,拍了拍双手:“也罢,你既然不愿意,我也不必枉做好人。” 那胖内侍被她一番颠倒黑白的话说得目瞪口呆,只好把求救目光投向荀笛:“大人……” “看来是一场误会。”明知道楚若影在睁眼说瞎话,也明白若是用足够的力道一根针也是可以要人命的,荀笛却只是正色对两名内侍道:“这位是皇上钦点入宫的神医楚若影先生,怎么可能会想要杀你?” 说到“钦点入宫”时荀笛特意加重了语气,淡然沉静的双眸注视着两名内侍。他料定这两名内侍一定做了什么激怒楚若影的事,不然楚若影不会有这样的举动,便索性点明楚若影的身份,令两名内侍知难而退。 果然两个人的神情有些萎顿了下去。半天,瘦削脸有些不死心的把楚若影开的那张药方摆在桌案上,嚅嚅的道:“可是,这张药方上没有验方处的印鉴,她……这位楚先生一定要取药。” 华庆上前一步说道:“杨正,张全,难道没有人交代你们吗?从今日起只要是楚先生开具的药方,无需验方,直接按方配药。” 两名内侍哑口无言,那胖内侍狠狠的盯了楚若影一眼,眼中闪过一道凶光。 “那就是没事了?”楚若影看看荀笛又看看华庆,然后从桌上拿起药,走到碧萝身边递了过去,“这是七日的药,一日一付,”想了想又嘱咐道,“若是没有熬药的地方,带到太医院来,我帮你。” 碧萝不敢接,抬眼小心翼翼的去看楚若影身后。 那名胖内侍在后面冷笑着说:“两位大人可看到了,这位楚神医的药并非开给皇上和宫内任何一个妃嫔,而是开给一个下等的宫女的。这种事,在宫里可是前所未闻,从无先例的奇闻。” 荀笛和华庆都迟疑了一下,的确御药房的药未经主子们招呼直接配给一个奴婢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太医院的寂寞和乐趣(六)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哼,”楚若影把药确塞在碧萝手上,转身直走到桌案边,侧身往案边一靠,肘搭在桌上,睨了那胖内侍一眼,原本澄澈的双眸中杀气腾腾。 那胖内侍后退了一步,被打湿的裤子贴在大腿上的冰冷凉意让他忍不住又打了个寒战。 “奇闻?简直是好笑。宫里的奴才们也是人,生老病死都是一样的。谁说宫女病了就不用医治?这就是居心险恶啊!宫女们生了病都不治,全都动不了了,谁来侍候宫里的主子们啊?谁来给皇上娘娘们斟茶送水,侍候起居?难道让主子们自己动手不成?这样看来,说不给宫女治病的人完全就是心怀鬼胎,这不是想让主子们过得不痛快吗?简直就是想逆天犯上啊,其心可诛,其人当斩!”楚若影一番话说得义正词严,声色并茂,就差没口沫横飞了。 “所以宫女们病了当然得治,还得要好好的治,尽快的治好,这样才算是对皇上和娘娘们的忠诚”。 她郑重其事的总结陈词以后,扫视了一下四周已经听得有些呆怔的听众,最后把视线落在了荀笛和华庆身上,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两位大人,若影说的可有道理?” 荀笛脸上的表情分外复杂,似乎是强忍的样子,他微微别开了脸,轻轻点了点头:“有理”。 华庆愣了一会儿,嚅嚅答道:“的确……有理。” “着啊,那不就结了。”楚若影拍了一下桌子,转身径直走到碧萝身边,十分严肃认真的看着她,“所以,要好好爱惜自己,你要好好按时服药,身体好了,才好为各位主子们办差,这才算是忠君尽道,懂吗?” 碧萝对她刚才说的一番话还未能完全听明白,却知道她是在为自己尽力争取,心里感动异常,眼中泪光荧荧,轻轻的点头:“嗯,阿萝知道了。” 楚若影拉着她的手,走出了御药房:“走吧,回去,我先熬一付给你喝。” 待楚若影等人出了御药房,那名叫杨正的胖脸内侍阴狠狠的对着门口呸了一声,然后也往外走,张全连忙问:“你去哪?” 杨正咬着牙恨声答道:“回去换衣服,你在这里一个人先顶着,我去趟漪兰殿。哼,跟爷爷我耍横,走着瞧!” 杨正是兰妃阮心兰的一个远房表弟,未进宫前是个游手好闲,不学无术的公子哥,之前家里还有些积蓄,却很快就被他给败光了。家底败光以后,以往混在一起的狐朋狗友们全都跑了个无影无踪,其他人见他更是敬而远之,掩鼻而逃。他无路可走,就厚着脸皮求阮心兰把他弄进了宫。 阮心兰原本也不想搭理这个没出息的表弟,可是想想,现在自己娘家势弱,虽然祖父也曾是前朝的平西大将军,可是那毕竟已经是昨日黄花,相比起现在父亲是礼部尚书的梅妃和堂兄是左相的如妃,不可同日而语。若是在宫里有一个人,好歹是亲戚,血浓于水,遇到事情总比外人好说话也放心些,这才把他引进了宫,做了御药房的内侍。 太医院的寂寞和乐趣(七)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因为有兰妃撑腰,杨正吃了瘪,怎么肯善罢干体,立刻到兰妃那里去哭诉了一通,说自己是如何如何的被一个新来的太医给欺负了,求兰妃给自己作主,顺便还告了荀笛和华庆一状,说他们拉偏架,帮着楚若影欺负自己。 兰妃这几年在宫里过得有些憋屈,公孙步衍对几位妃子的态度都是不冷不热,对每个妃子也都不会冷落,但是几年来却只会在两处彻夜留宿,一个是丽妃花千姒的桂华宫,一个是那个非妃非嫔无名无份的女人白惜月的琼月阁,偶尔也会在如妃的静宜宫宿至凌晨,但那样的日子屈指可数。 梅妃和如妃跟她一样都是从定国王府进的宫,现在的境遇虽然都差不多,但是两个人毕竟娘家权大势大,尤其是如妃的娘家可算是显赫一时。因为一直无所出,如妃便常把堂兄卢柏亭的三儿子卢化孝叫进宫来陪伴,大有当作亲子对待的架势,而且还有意无意的让卢化孝和小公主华阳接近,目的不言而喻。 偏偏如妃这些看上去有些于礼不合的做法,公孙步衍并没有反对,似乎还有些默许的态度,如妃就越发的自说自话,卢化孝进宫来的次数越来越多,还进了宫里专门为几位小王爷开设的太学馆,做了五王爷公孙子午的儿子公孙岭的伴读,令兰妃忌恨不已。 今天一早,兰妃到了御花园就看到如妃和丽妃在清荷亭里饮茶聊天,卢化孝和华阳公主在一旁开心的玩耍,恨得她直接打道回了漪兰宫。 她心情本就不好,杨正又来这样那样的抱怨了一通,便更是无名火起,心想,荀笛也就罢了,一个小小的刚进宫来的草民,也敢欺负到我的头上来了,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等杨正离开,兰妃吩咐贴身的宫女香云去悄悄打听一下皇帝此时的行踪。虽然比不上如妃心思缜密,毕竟在定国王府和这宫里也已经多年了,公孙步衍的脾气也是了解几分的,若是皇帝此时仍在处理公事的话,兰妃也不会鲁莽到直接冲到宣文殿去,那样告状不成,说不定惹怒了公孙步衍,自讨了没趣倒在其次,怕只怕皇帝因此对自己生出了厌恶之心,以后宫中的日子就更是寂寞难捱了。 果然,香云回报说公孙步衍此时宣文殿处理公务。兰妃有些失望。香云见了一边在边上给她打着扇,一边在耳边低声说:“娘娘也不必急在一时,我看这个姓楚的女人在宫里不会只呆一天两天,她这样嚣张,以后保不准还会得罪别人。只要她在这宫里一日,娘娘总有机会收拾她,说不定到时候,还不必娘娘您亲自动手呢。” 兰妃听她说的十分在理,睨眼看着她,笑着说:“你这丫头,我倒没看出来,你这样的有心计。你说得有理,我也不急在今日,只要她还在这宫里,就不愁没机会整治她。” “只是打铁要趁热,她今天坏了宫里的规矩,这种事当然也要早些让皇上知道,时间拖久了,若是皇上更加器重她,到时候再提这件事,也许就没有用了。”香云又接着提醒。 “你说的不错,”兰妃盯着面前的菱花镜中那张俏脸,恨恨的道,“我就不信,别人我动不了,我还收拾不了她。” 天随人愿,兰妃想要的机会很快就出现了。 弄巧成拙(一)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取药的事件发生后,楚若影发现华庆看自己的眼神总有点那么不同寻常,比如说现在,她盘坐在位置上看着案上公孙步衍的诊籍走神的时候,总觉得对面华庆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她实在忍不住了,终于抬起头直直的盯着华庆:“华大人,你有话要对我说么?” 她突然抬起头,华庆来不及收回目光,俊逸的脸上顿时有些红,说话有些结结巴巴:“没……也没有什么。” “哦,既然这样,我倒有些事想向华大人请教。”楚若影摆出虚心求教的态度来,说得很认真也很直接。 “楚……先生……言重了,哪里谈得上请教,你尽管问,华庆知无不言。”华庆终于恢复了些常态。 “华大人叫我若影好了。”楚若影对他嫣然一笑,“这样听起来顺耳一些。” 华庆看上去兴致很高:“那好,若影,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吧。” 看着诊籍上几年来华庆开出的药方,似乎公孙步衍真的有一些问题,华庆看来也为后宫几年不见动静大伤脑筋,从四年前的某一时开始,他几乎一直尽心尽力的在想办法,不断的换药方,可是似乎却根本没有效果。 楚若影很想直接问他,是不是公孙步衍从四年前的那一时开始身体就出了状况。因为在四年前,公孙步衍在某次出征时,一定受了伤,诊籍上有一段很长的时期开出的大部分是伤药,而且从开的药方上看,伤情不轻。从那以后,华庆开出的方子便出现了还阳大补的方子,持续到现在。 可是如果真的问华庆这样的问题,结果可想而知,华庆敢回答吗?楚若影肯定,他不敢。 所以,只有等时间稍长以后,再慢慢旁敲侧击的套他的话,这样反而稳妥一些。 楚若影打定了主意,便放弃了刚才一时兴起的想法。 “也没什么……”楚若影笑了一下,“过阵子再说吧。” 华庆疑惑的看着她,半晌勉强笑了一下:“好,华庆随时恭听。” “那我就先多谢华大人。” 楚若影脸上灿然明丽的笑容令华庆微眩了一下,立刻又掩饰的讪笑:“哪里,若影你客气了。” 他心神不宁的站起身来,一边低头收拾桌上的东西,一边对楚若影道:“我去尚药馆转一转。若有急事,你差人去尚药馆找我吧。” 楚若影点点头:“好。” 华庆刚出门,宫里来人召华庆入内宫应差,来人十分着急,说是如妃娘娘病了,楚若影告诉她们华庆去了尚药馆,让她们去尚药馆找。 来的两个侍女中有一个是如妃身边的近身侍婢红莺,听楚若影这样说,神情分外不悦,责问楚若影:“你不也是太医吗?听说医术也很高,你随我去也一样。” 楚若影对她笑了笑:“姑娘,我并不觉得一样。姑娘有时间在这里和我磨,不如快些去找华大夫的好,娘娘的病可等不得的。”说罢,便低头去看诊籍,再也不和她说一句话。 弄巧成拙(二)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红莺只好让另一个侍女去尚药馆找华庆,自己去了旁边的医学馆请了朱服正随着去临景宫为梅妃诊病。 红莺和朱服正进了临景宫的时候,公孙步衍和兰妃,梅妃正好也在,两人连忙跪下行礼。 公孙步衍摆了摆手:“起来吧。” 朱服正上前给躺坐在床上的如妃诊脉时候,站在公孙步衍身边的梅妃见来的只有朱服正一个人,随口问了一句:“怎么不见华太医?” 红莺舌尖嘴利,抓住了现成的机会,立刻就开始诉苦:“奴婢到太医院的时候,华大人刚巧离开,去了尚药馆,奴婢原想着那位新来的楚大夫医术也很高,就请她来给娘娘看看。可是她想也没想就冷冰冰的拒绝了。奴婢只好让绿瑶去尚药馆找华大夫,然后赶紧和朱大人先赶回来了。” 如妃听了看了看公孙步衍,虚弱温婉的一笑:“呵,楚大夫新入太医院,还不熟悉宫里的规矩,一时不能应诊,也是有的。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不能应诊倒不象啊,”兰妃终于抓住了机会,瞥了一眼远远站在珠帘外的荀笛,阴阳怪气的说,“前一日,听说这位楚大夫还给一个打扫太医院的宫女诊病开方了呢。真是怪了,今日又不能应诊了。” 公孙步衍不动声色的转头看了她一眼:“哦?有这事?” 兰妃从公孙步衍的态度中得到了鼓励,立刻兴奋起来:“是啊,听说这位楚大夫为了这名宫女差点把御药房都砸了呢,还想动手杀了杨正,这件事,荀大人当时也在场,亲眼所见吧?” 她把头转过去得意洋洋的看着荀笛。 公孙步衍神情莫测的抬高了音量:“荀笛?兰妃娘娘说的可是实情?” 荀笛在帘外恭声答话:“是。娘娘说的大部分属实。” “为什么你不动手阻止?”公孙步衍的声音中带了些杀气,脸色分外不悦。 兰妃见此情景,心中大为畅快,说话更加没遮没拦:“我听说荀大人一心偏帮着那位楚大夫,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禀皇上,楚若影的确有为宫女碧萝开方,也的确有去御药房取药。但是并未象兰妃娘娘说的那样要动手杀杨正,她只是见杨正身体不适,想替杨正针灸,杨正却会错了意,只是场误会而已。”荀笛似乎并未听见兰妃含沙射影的一番话,回答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平静沉实。 “哦,只是场误会?”公孙步衍扫了兰妃一眼,脸上的表情喜怒难辨,不可捉摸。 “皇上,就算是误会,可是没有皇命就私自为宫女诊病不说,还为了取药大闹御药房,已经坏了宫里的规矩。这样随随便便就替一个下等宫女看病开方,这太医院何时有这样的荒唐事情?” “皇上,”这一次荀笛主动开了口,“臣也知道太医院以前并未有此等先例。但是一则皇上有圣谕在前,楚若影并非太医院御医,太医院的规矩勿需过于强求其恪守遵行。再者当时若影说,宫女们侍候着主子们的衣食起居,若是她们生病了而不给她们医治,又让谁来做这些杂事,尽心为各位主子办差,替主子们分忧解难呢?所以宫女们生了病不仅应该治,还应该好好的治,尽快治好。臣觉得她说得有理,这才没有阻止她为碧萝开方取药。” 公孙步衍半晌没有说话,渐渐的嘴角泛起一抹笑意:“倒是有几分道理。” 这局面突如其来的变化令兰妃有些不知所措,她预感到事情已经完全朝着她希望的结果相反的方向发展,万分不甘的想要挽回局面。可她还未来得及说话,公孙步衍随后的话让她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来人,传朕的口谕,即日起,在太医院侧房专设役诊房,宫中内侍宫女身体若有不适,均可至役疹房求诊。” 妃嫔的隐秘(一)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华庆回到首领厅的时候,楚若影正趴在桌上小憩。华庆上前在她案上敲了一敲,楚若影惊醒过来,迷茫的看着华庆:“华大人?” 华庆满脸笑容:“若影,你做了一件大好事。” “好事?”楚若影摸不着头脑,莫明其妙。 “皇上刚下旨在大医院侧房专设役诊房供宫里的内侍宫女们看诊。” “哦?”楚若影也有些意外,愣了一下,随即淡然的一笑,“的确是件好事,原本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华庆的眼神里显得有些异样,直直的看着楚若影。 楚若影不由得自视了一下,似乎自己并没有哪里不妥,便试探的轻声问:“华大人?” 华庆仿佛突然回过神来,略有些尴尬,掩饰的一笑:“没什么,只是觉得若影,你的反应太平静了些。” “呵,那要怎么样?要欢呼大叫,烧香拜告?你也不会让我在这太医院这样胡来吧?”楚若影玩笑道。 “当然不会。”华庆也恢复了平时的儒雅有度,走到自己的案前坐下,“若影好象呆得很无聊?” “你才看出来啊?”楚若影按着嘴打了个呵欠。 “娘,娘…...” 华庆还没来得及再说,楚小白大喊大叫的冲了进来。 楚若影皱起眉,看着开心过头的楚小白:“小声点。” 楚小白兴奋不已:“娘,娘,我见到小玉了。” “荀玉?” “是啊是啊,他在太学院念书,我刚才在门外看到他,他说下午还有一堂课就放学,我去太学院外面等他。然后我们就可以一起玩了。”楚小白在太医院闷了几天,好不容易碰上一个熟人,快活得快要找不到北了。 “你知道太学院在哪里吗?”楚若影泼了他一盆冷水,再说,这宫里能让他一个小孩子随便乱跑吗? “嘿嘿,”楚小白诡笑着挨到她面前,“老妈,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宫里的大大小小的地方,我可知道的一清二楚呢。” “一清二楚?”楚若影狐疑的看着他,才进来不过几日,楚小白居然说对这里知道的一清二楚? “当然,地之道,将之至任,不可不察啊。”楚小白随口念了一句兵法,又嘻嘻一笑,“不知道也可以问别人嘛。” 华庆笑着对楚若影说:“令郎实在是很讨人喜欢,不只这太医院,我也听其他几局的内侍宫婢们都说很喜欢他呢。” “你整天在外面胡跑什么……”楚若影知道楚小白哄起人来一套一套的,若是他肯,很容易讨人喜欢,只是担心他东跑西闯又惹出是非来,毕竟这是皇宫内院,来去的都皇族贵胄,惹出来的事只会更难收拾。 “皇上下了旨意,若影和令郎在宫里可以随意走动,内侍们不会为难令郎的。”华庆在一旁给楚小白帮腔。 “老妈你放心,我有分寸的。我真的很想和小玉玩一会儿,你让我去吧。”楚小白睁着一双漆黑的大眼晴,可怜巴巴的看着楚若影。 “好,不许惹事,记住了。” 妃嫔的隐秘(二)-绝世医书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楚小白答应了一声,飞快的跑出了门,楚若影看着他小小的背影摇了摇头。转过头又看见华庆注视着自己的目光快速的闪到了一边,不禁抿唇一笑:“华大夫对若影很好奇吗?” 她这样直接的一问,让华庆顿时显得十分尴尬不安,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楚若影却不以为意的走至自己的位置坐下,一手支着脸,直直的看着华庆,脸上的笑容渐深:“其实,若影对华大人也很好奇呢。” 她这样大胆的直视,和直白的话令华庆实在撑不住,终于红了脸,目光闪烁,不敢和她对视。 “华大人年纪不过三十,便做了大医院的首席,真的是难得一见,可想才能之卓绝了。令若影不得不好奇,钦佩啊。”楚若影姿势不变,仍是好整以暇的边说边看着华庆。 楚若影想起了那张方子,多开出来的消枝,为什么? 她这样想着,嘴里说着恭维的话,目光却带着某种探究的深意,华庆与她眼神偶一接触,立刻又闪到了一边。 “姑娘谬赞了。华庆的能力并未象姑娘说的那样所谓卓绝,其实有时也会有力不能逮的感觉。只是尽力而已。”华庆的回答中规中矩,滴水不漏。 楚若影放下手,坐正了身子,宛然一笑:“华大人真是谦逊。” “这并不是华某妄自菲薄之词,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此话不是虚言。就比如,那天皇上昏迷,华庆无能无力,而若影你却手到病除,令华庆十分惭愧。” 华庆说得极为诚恳,楚若影轻笑,这位华大人也并非是个书呆子而已,绕着绕着,就绕到了他一直想知道的事情上去了。 “华大人是说皇帝所中的毒么?”楚若影并不想掩饰,这种事也没有必要掩饰,既然华庆一直耿耿于怀,告诉他也无妨。 “毒?”华庆显然吃了一惊,随后有些茫然,“怎么会,我没有诊出来。” “所谓学术有专攻,华大人医术卓绝,却未必对毒了解至深,而若影却正好对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知道的多些罢了。”楚若影并不想深谈下去,站起身来,顺手拿起手边的几页纸走到华庆案边,递至他眼前:“这两天若影闲得无事,因为看着这书架上没有这本书,凭着记性抄了几页,也不知道有用没有用。” 华庆眼神疑惑的伸手接过去,刚看了一页,惊讶的睁大了眼晴,抬起头来盯着楚若影:“《五色诊》!” 楚若影淡然一笑:“看来若影并没有白废功夫,只是若影的字不太好看,大人将就一下吧。” “可是……这可是失传已久的绝世医书……若影,你就这样给我?”华庆说话有些结巴起来。 “有什么问题么?失传了的医书还有什么用处,倒不如送给华大夫多助几个人的好。”楚若影不以为意的说,“若影相信华大夫是个心地淳厚,与人为善,济世扶弱的好大夫。” 妃嫔的隐秘(三)---刺杀的真相1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华庆的目光里渐渐多了些的东西,静静注视着楚若影轻声道:“若影是这样看华庆的么?不过是几天……” 楚若影调皮的一笑:“是我的直觉啊。” “直觉?”华庆微皱了皱眉,不太理解这个词。 楚若影目光轻闪,心里突然冒出个念头:“若是华大人一定觉得过意不去,若影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大人能不能同意。” 昨晚她出宫去见了伍尚,把自己想在京城开一个医馆的想法和伍尚讨论了一下,一个是在太医院呆得实在无聊的时候可以有一个去处,另一个原因她并没有明白的告诉伍尚,是为了楚小白,为了楚小白,她需要在京城呆一段很长的时间。 伍尚当然是支持她的,并且立刻安排人去帮忙找合适的地方。 其他的都并不是难事,难的是医馆真的开张,怎么样才能维持下去,虽然事实上没有医馆,也不必担心生活开销,但如果真的开设起来,楚若影自然也希望自己不要做得太失败,所以,看着华庆,她突然便想到了一个好的办法。 “若影你说,我都答应!”华庆回答得很快也很断然。 楚若影嫣然一笑:“若影呆得无聊,在想拿出所有积蓄在京城里开一个小小医馆。到时候若真的成事了,想请大人你去坐馆几日,撑一撑场面,可好?” 华庆愣了一愣,楚若影向他解释:“是想请首席大人去撑个门面,只是偶尔而已,这样也算是为医馆做点宣传啊。” 华庆突恍然大悟,满脸惊艳之色:“若影,你的想法的确特立独行,想不到除了医术,你竟连做生意这一门也如此精通。” “谈不上精通,只是偶然的想法而已。”楚若影俏皮的笑着,“华大人是答应了么?” “当然,既然是若影的事,华某定当尽力帮忙。”华庆一口承诺下来。 “那若影先多谢华大人。”楚若影恳切的道了一声谢,转身走向华庆身后的檀木书架,似是无意的问了一句:“华大夫这两日很忙,是宫里出了什么事么?若是需要,若影也许也可以帮上忙。” 前晚,公孙步衍在大明宫设宴款待越国使者,却发生了刺杀事件,这件事楚若影已听到风声,却并不完全了解详细情况,伍尚那边也只是事后得到一些零星的讯息,据说刺客就是越国的使者。但这两日宫里风平浪静,仿佛前夜根本没有那样凶险的事情发生一样,公孙步衍还可以很有闲的去探望自己小病的妃子,看样子事情全在他的掌握之中。 楚若影联想起那天太医吴敬暴毙一事,不禁揣测是否与这件事有关。 在此之前的公孙步衍肩上受伤和中毒昏迷的事件现在终于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他故意大张旗鼓的宣扬,刻意的敲山震虎之举,令他的对手自疑密谋败露,先除了吴敬,后又改变了方略,加快了行动速度,于是这一切便全落入了他的掌控之中。 以动制动,说起来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却永远是很有效的手段。 妃嫔的隐秘(四)---刺杀的真相2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可是当庭弑杀越国使者,这样,不会引起两国的嫌隙,越国震怒,引发两国战争吗?公孙步衍想要什么? 楚若影曾想,或者那些所谓越国使者并非真正的越国使者,真正的越国使臣已经在来吴国的路上或是进入吴国以后就被暗杀了?可是据伍尚说那一群人的的确确是越国使臣,其中还有越王的妻弟虞侯纪文昌。 公孙步衍如何能从容自如的做到这种程度,楚若影很是好奇,忍不住想探个究竟。 “啊,是的。”华庆随口回答,“幸好皇上并没有受伤。倒是越国来的沐凌寒将军救驾时受了伤,还好伤势不重。若不是他及时赶到,揭破虞侯的阴谋,局面只怕也难以控制了。” 沐凌寒?? 楚若影在书架上漫无目搜索着的手停了一停,终于,她觉得自己想明白了一些个中奥秘,以前种种与这一事件相关的疑惑迎刃而解。 原来所有这一切的关键都在沐凌寒身上。之所以公孙步衍会在临夏和与沐凌寒见面,是因为沐凌寒原本就是越王的暗使,沐凌寒以暗使的身份继纪文昌之后进入吴国,他所要做的一切就是在纪文昌行刺之时亮出身份,给公孙步衍堂而皇之的理由,杀掉纪文昌。 这件事已经得到了越王的默许,甚至可能根本就是两国君主既定的计划,所以公孙步衍才做得这样理所当然,没有顾忌。 一旦接触到真相,如乱麻一样纠结的事件都显得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甚至无所谓是非,也无所谓对错,不过是……生存方式必须承受的痛苦吗? “每个人生存方式中的痛苦是逃不掉的。”那时候,他曾近乎冷酷的告诉自己。 随时夺去人的性命,他,也并不愿意这样,是吗? 楚若影定定的盯着书架上的某处,突然想起过去,公孙步衍从不把发生的任何事情告诉那时的自己当年的吕莲衣。 他只是一味的哄着自己,瞒着自己。她极度伤心的时候,不明白为什么他不告诉自己他所做的任何事,对当时的自己而言,这无疑是一种欺骗,也是一种拒绝,他拒绝自己介入他真实的生活。 而此时此刻,当自己知道他在做些什么,了解他所做的事情的时候,又有何意义呢? 其实真的并没有任何意义,没有多一分怨,也没有多一分爱意,所见的和所听的不过只是些无关痛痒的事实。 这一切与欺骗也无关,更谈不上拒绝。 他只是想独自去承担他应该面对的痛苦,不想让自己看到安宁背后残忍和血腥的事实而已,不过只是一个男人的自大和自负罢了。 是这样的吗? 我既然想得如此明白,又在介意什么呢? 楚若影垂下眸,午后的阳光透窗而入,光线中的微尘上下浮动,记忆中模糊的片断渐渐清晰。 “别想了,你心事太多,所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温柔的轻揉她的头发,低声哄她入睡。 “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只是你要给我一些时间。” 时间? 楚若影嘴角泛起一抹轻嘲的笑容,没错,他对自己的怜爱是真的,只是他怜爱的不只是自己一个而已,在别处,他也怜爱着其他人。 “若影?”华庆在她身后轻轻唤了一声。 妃嫔的隐秘(五)--可以试心1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若影?”华庆在她身后轻轻唤了一声。 “啊?”楚若影收回了放在书架上的手,抬头假意看了看窗外天色,转头对华庆掩饰的一笑,“时辰差不多了,我去看看南宫公主。” 自入宫以后,南宫婉被安置在西三宫边上的悦韵阁,因为之前楚若影一直替她诊治,所以也并没有因她入宫便放手不管,每隔一天便按例去替她诊脉调整药方。 楚若影回到自己案边,收拾了药囊,和华庆又打了声招呼,刚走到庭院门,迎面碰上了碧萝和一个宫女。 碧萝兴高采烈的捧了一盆石竹,见了楚若影略有些羞涩的道:“我们来给院里换几盆花。” 楚若影对她温和的笑了笑:“嗯,我正好要出去。”又看见碧萝身边的那个宫女一双眼睛好奇的打量着自己,便对那宫女也自然的笑了一下,那宫女立刻红了脸。 “她是桂华宫的秋锦,她说一定要来看看为我们做了件大好事的人,所以我就带她来了。”碧萝连忙介绍。 秋锦看上去年龄也不过十四五岁,瘦瘦小小,模样清秀,低眉垂眸的样子看上去有些拘束。 “秋锦?”楚若影伸出手去轻轻捏了捏她的手,“你有些弱啊,时常胃痛吗?” 秋锦有些惊讶的看着她,半天才轻轻的点头:“嗯。” “今天我有些事要先去悦韵阁,明日你来,我给你开方子。”楚若影拍拍她的手,然后转头对碧萝笑着点了一下头,径直向院外走。 “姐姐,我们和你同路吧,正好我们也要各自回去。” 两个人从身后追了上来,楚若影也没拒绝,“好。” 三个人说说笑笑走了一段,碧萝无意间碰到了秋锦,秋锦痛得轻叫了一声:“哎呀。” 碧萝担忧的问:“怎么啦?又挨打了吗?” 秋锦默默不语,碧萝不满的低声嘀咕:“你们娘娘怎么总是拿你们使气。” 楚若影看了秋锦一眼,这才想起刚才碧萝说秋锦是桂华宫的宫女,那么就是丽妃花千姒宫里的人。 秋锦连忙摇手:“没有,没有,其实娘娘平时对我们还是好的,这是偶尔,偶尔……” “偶尔?前几天春瑶不是也差点被打破了头。” “娘娘发起脾气来会乱扔东西,只是无意砸到的。”秋锦努力轻声分辩,“那天原本说皇上要来桂华宫,后来却去了琼月阁,娘娘才大发脾气……”她还未说完,自觉失言,赶紧住了嘴,偷眼看看楚若影, 楚若影只当没有听到,对御花园里的一角轻轻抬了抬下颌:“那边好象有人,只怕是宫里的娘娘们在呢,我们还是各自走吧,省些麻烦。” 秋锦抬眼望了一望,似乎远处的花亭中的确有人,感激的看看楚若影,回过头轻声对碧萝道:“碧萝,我随你去取些茶叶再回去。” 碧萝点点头:“好。” 三个人分了路,楚若影独自穿过绿树掩映的花径。 ------------- 谢谢138数字同学和ZZSTAR的荷包,真的很感动。特别是昨天晚上准备休息了,突然看到一个红包的感觉很激动,原来有人在看着菱歌的文,谢谢支持啦~菱歌今天三更啦~ 妃嫔的隐秘(六)--可以试心2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若是平时,走到这里的时候楚若影会走得很慢,她很喜欢这条路,两旁是高大的乔木,间或着各色的杜鹃花丛,白红紫的花开得极盛,顶上绿叶褐枝交接在一起,辟出一路的阴凉,偶尔抬头看着透过枝叶的阳光,眯上眼会忘了自己身在何处,那一秒,仿佛得到一份真正的宁谧。 可是今天不远处的花亭里坐了几个女人,是谁,她并没有认真去瞧,但是彼此是可以看得见的,这个,她很清楚。 不想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她加快了脚步。 虽然脚下很快,脑中的想法仍是习惯性的漫无边际的延展,边走边想起了华庆说的话:若影,你做了一件大好事。 自己原本是一通胡闹,似乎却得到了一个好的结果。 做出设立役诊所这样的决定,只能归就为,无论怎么样,公孙步衍也是个心怀仁慈的好皇帝,并没有其他,并不是对自己的纵容。 十几年的戎马生涯,让公孙步衍深刻的了解,人命如此的轻,又多么的重,这一点,楚若影早就已经知道。 楚若影冷静的想着,所以公孙步衍做那样的决定,并不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若是有一点点,是纵容,是纵容自己的胡作非为,自己会不会…… 楚若影猛然停下脚步,思绪因此戛然而止,她低头稍稍安定了一下,才继续接着往前走。 斑驳的光影在脸上交错变幻,楚若影抿唇看着脚下,延伸至琼楼宫厥深处的青石小径,嘴角勾起一抹轻笑。 他是天下人的公孙步衍,唯独不是她的,从六年前的那一刻起,她就了解了。 “每个人生存方式的痛苦是逃不掉的。” 脑海中不能控制的又响起他冷酷的话语。 “那么我的痛苦是什么呢?是你吗?公孙步衍?” 也曾那样有所期待的问过他。 记得那时候,他没有回答。 说到底并不需要回答,事实永远是最好的答案。 自己还在执着什么呢? “那个穿着太医院常服的人是谁?”花千姒轻摇纨扇,扇上的一大朵芙蓉花忽隐忽现。 “还能有谁,在这宫里大摇大摆,随便来去的,也只有这位楚神医了。”梅妃探手从案上的碧玉盏中捻起一个剥好的白玉枇杷,放在红唇边轻咬了一口,刻意摆出淡然的样子,言词里却仍带了一丝不满。 “哦?我前些日子在宫里静养,倒没听说这位楚神医的事。”花千姒一双剪水双瞳里流露出了一丝兴趣,“也是今天才听挽玉说,这位楚神医大闹了御药房。” “嗯,皇上不仅没有怪罪,还因此增设了役诊房给宫女内侍们诊病。”梅妃脸上的笑容有种说不出的意味,“兰妃妹妹私下抱怨皇上有些太过纵容这位神医了。” “那倒未必是纵容,皇上向来宽容,这增设役诊房也算是件体恤下情的好事。”花千姒悠然淡定的放下纨扇,突然蹙眉脸上露出痛苦之色。 梅妃连忙问:“姐姐,又不适了吗?” 花千姒手扶额,轻轻摇摇头:“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妃嫔的隐秘(七)--可以试心3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那倒未必是纵容,皇上向来宽容,这增设役诊房也算是件体恤下情的好事。”花千姒悠然淡定的放下纨扇,突然蹙眉脸上露出痛苦之色。 梅妃连忙问:“姐姐,又不适了吗?” 花千姒手扶额,轻轻摇摇头:“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还是请御医来看看的好,”梅妃一脸担忧,似是无意的抬头看了看远处楚若影的背影,低声道,“听说这位楚神医的医术十分高明,皇上昏厥那一次,就连华大人也束手无策,这位楚神医却手到病除,想来也是有几分手段的。姐姐这病拖了这么些年,宫里宫外的大夫都请遍了也似乎没有很大起色,说不定这位楚神医……” 花千姒额上沁出薄汗,似是强忍着巨痛,勉强笑道:“这位楚神医若真如所说的那样行事乖张,只怕连给我诊脉也不情愿呢。” “那便求皇上下旨啊,我就不信,她再是嚣张,连皇上的旨意也敢不遵了么?”梅妃不以为然,“皇上一直遍寻名医给姐姐医治,现在有个现成的人在眼前,请她给姐姐诊治,不是顺理成章的事吗?” 花千姒抬眼看了梅妃一眼,梅妃心里的小九九她并非猜不出来,因为公孙步衍的态度,梅妃和兰妃一样,对楚若影生起了天然的恶感,想借刀杀人,利用自己来打压楚若影的气焰。 花千姒对梅妃微笑了一下,笑得有些清冷,梅妃略有些局促的转开了视线:“姐姐不如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楚若影进宫来并不是为妃为嫔却也惹来这样的嫌恶,怪也只能怪她自己行为不知收敛吧?花千转头看着楚若影的背影消失在一树芙蓉花后,心生遗憾,虽然这遗憾里大部分是幸灾乐祸的成份。 花千姒将身子后靠在椅背上,没有再理梅妃说了些什么,只是闭眸沉吟。 的确,她可以借此试一下,试一试公孙步衍的心。 虽然知道公孙步衍处事很少出于私心,可是花千姒和梅妃几个人一样,有同样的感觉,公孙步衍对这位楚若影的确过于宽容了。不管怎么说,楚若影仍是一个女人,这一点,总是让花千姒心里不能释意,她费了这么多年的心力,一个白惜月已经够了,她决不能让这后宫里再出现第二个白惜月。 --------- 出了御花园,绕过蓬莱阁,前面便是悦韵阁了。楚若影收回了漫天的思绪,加快了脚步往悦韵阁走。 刚到庭院月亮门前,有一行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楚若影看清来人,竟恍惚了一下,方才在想着的这个人,立刻就出现在了面前,让她有些不适应。 一身绣龙紫袍,衬着他高大的身材,彰显出九五至尊的气度和威严。见了她,他线条硬朗的俊逸面容上分明泛起了一抹莫测的笑容。 楚若影略微踌躇了一下,躬身施了一礼:“草民见过皇上。” 一名内侍喝了一声:“大胆,见到皇上竟敢不下跪。” 公孙步衍摆了摆手,那名内侍退了下去。 妃嫔的隐秘(八)--沐凌寒之邀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来看长公主?” 公孙步衍的声音很温和,话中却没有确切的称呼。 楚若影想,莫非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自己?毕竟,当着众人,他不可能叫自己楚堂主吧?若是叫楚卿家什么的,听起来就有些恶心…… “是”。虽然脑子里在无边无际的乱琢磨,楚若影仍是神情端庄的给了一个标准的回答。 “若影,你什么时候进宫来的?”磁性的声音里带着些惊喜,不用抬头看就知道,是沐凌寒。看起来,他是和公孙步衍一起来见南宫婉的。 楚若影很不想抬头,却不得不抬起头来敷衍的一笑:“沐将军。”眼前的沐凌寒一身烟青布常衫,乌黑的头发用同色发带高高束起,很素净的装束。 可是再素净的装束也掩不住他一双桃花眼中的妖娆媚惑,令人心跳不止。 楚若影只是和他对视了一下,便把目光移到了一边的公孙步衍身上,还是看此人比较心安。 相比起来,公孙步衍的表情……象块木头。楚若影在心里做了个评判,然后垂下了眸。 “听说吴宫太医院新来了一位医术高明的神医,看来就是若影吧?”沐凌寒毫不介意楚若影对自己忽略加忽视的状态,走到楚若影面前,很开心的对她笑:“真巧,我还正要找你呢。” “诶?找我?”楚若影转头莫明的看着沐凌寒。 “嗯,今晚吴皇设宴款待,我正愁找不到伴同去,不如你陪我去吧。”沐凌寒边说边笑吟吟的溜了公孙步衍一眼。 这不是胡说八道吗?楚若影瞪着他,公孙步衍设宴定然是因为他是越国的来使,也为他救驾有功,这种场合他需要找伴吗?睁着眼睛说瞎话! 还有刚才故作惊讶的表情,楚若影根本就不相信他才知道自己进了太医院,装神弄鬼的男人,可厌。 “若影不说话就是答应我了?到时候凌寒会亲自去接若影。”沐凌寒自说自话的很顺畅。 楚若影大怒,这个自以为是的妖人!以为我是随意拿捏的么? 她正要准备给这个妖人泼一大盆冷水让他清醒清醒,沐凌寒身子贴近了她,低头在她耳边低声笑道:“若影你可还欠我人情呢。” 楚若影只是一怔,沐凌寒直起身子,一脸得意:“那就一言为定了。”说罢转身扬长而去,楚若影站在路边愣愣的看着那一抹妖娆身影渐行渐远,半天回不过神。公孙步衍背着手走过她身边,略停了一停,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长公主在里面等着你呢。” 楚若影如梦方醒,转头时,目光正落在了公孙步衍的双眸中,那深邃不见底的黑色中闪动着令人心悸的光彩,她立刻转开头,也没行礼辞行,匆匆走进了悦韵阁。 门前的内侍见楚若影来到,直接引进了暖阁。 淡香轻绕的房间内,碧纱窗前,南宫婉脂粉未施,正斜倚在湘妃榻上看书,姿势优雅闲适,听见楚若影进来,抬起头对楚若影微笑了一下。 妃嫔的隐秘(九)--心病1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门前的内侍见楚若影来到,直接引进了暖阁。 淡香轻绕的房间内,碧纱窗前,南宫婉脂粉未施,正斜倚在湘妃榻上看书,姿势优雅闲适,听见楚若影进来,抬起头对楚若影微笑了一下。 楚若影记得初见她时,昏迷之中她的容貌已是令人惊为天人,此时她眸如秋水,顾盼生波,铅华不染,在身后一幅紫竹屏风的映衬下,更显得清丽出尘,美绝人寰。 可是她的笑容里那一抹淡淡哀伤却令楚若影不能忽视,贵为一国公主,如今却有国难回,流落他邦,寄人篱下,心里无论怎样,也是难以释怀的吧? 这样的怜意楚若影没有表露出一点,只是不动声色的走到凤首雕花薰炉前熄了炉中的香,转头微嗔:“我之前不是叮嘱过吗?你身体还未完全恢复前,不能随便熏香。” 南宫婉放下手中的书,应了一声:“嗯。”然后自然的伸出手腕来让楚若影给她诊脉。 “若影。” 楚若影诊好脉正坐在案边抚颌看着药方,听见南宫婉叫自己转头去看她,南宫婉却低着头,似乎那一声轻唤并不是她发出的声音。 楚若影轻笑了一下,南宫婉这样的若幽若怨的情态分外惹人怜。楚若影想,自己是个女子都已经动心,若是个男子只怕会立刻喜欢上她也不一定。 “公主……” 她刚一开口,南宫婉抬头来有些不满的看了她一眼:“若影,不是说过称我婉儿么?” 楚若影连忙改了口:“婉儿,有事么?” 南宫婉站起身来,望着窗外看了一会,转回头看着楚若影轻声道:“我想出去走走,若影能陪我吗?” 楚若影放下手中的药方,笑着点头:“当然可以,你现在正是需要多出去走走才好。我把药方交给喜福,让他们准备好,等下回来你就可以服用了。放心,再过几日,这苦日子就熬到头啦。” 南宫婉被她说得展颜一笑,随后盈盈如秋水的双眸注视着她,眼中满是欣赏和探究:“若影,为什么你总是这么开心,似乎这世上没有什么能令你心烦的事?” “怎么会没有,只是若影日子过得糊涂罢了。”楚若影随口便答。 “你才不糊涂呢,你若糊涂,我岂不是早活不成了?”南宫婉也开起了玩笑。 楚若影笑而不语,想起自己给南宫婉施用软香膏的事情,有些抱歉,若不是用了一点毒,南宫婉应该早就完全康复了。 不过南宫婉醒后一直心思郁结,落落寡欢,进了宫来心事更重,反而让病情好的慢起来,身体上的病好治,这心病却是很难医治的。 难得南宫婉主动想要出门散步,楚若影自然希望她能多走动走动,也许心情会好起来。 因为只是准备在殿外附近走动,南宫婉没有让内侍跟随,内侍们也没有坚持要跟着,想来也是得了旨意,尽量不来骚扰南宫婉。 妃嫔的隐秘(十)--心病2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楚若影没有让南宫婉在外面走很长时间,毕竟她身体未完全恢复,还有些虚弱。两个人只是闲逛了不到一个时辰,她便送南宫婉回了房间,嘱咐她好生休息。 “若影,我很羡慕你。”和南宫婉告辞的时候,南宫婉牵着楚若影的手,低低的说,“你比我自由,我,哪里也不能去,即使再努力挣扎也是无用。” “婉儿,若影没有你想得那么快活。” 南宫婉眼神中有些微微的诧异。 “每个人都有挣脱不了的苦,只是各不相同而已。”楚若影仍是笑得淡然,“若影也是一样,只是这么久以来若影学着苦中找乐罢了。”她轻轻拍拍南宫婉的手,“婉儿若是心情不好想找人说话,尽管来找若影。” 从悦韵阁出来,为了避免再碰到几位娘娘,楚若影没有从御花园回去,选了一条自己没太走过的路。 她想到刚才自己对南宫婉说的话,突然觉得与公孙步衍那一句听去分外冷酷的话如此相似,痛苦是注定逃不掉的。 边想边走的结果就是走不多久便发现自己开始迷路了。 已近黄昏,楚若影有点着急,只好拿出最简单的办法来,顺着之前记得的方向先往回走,这样先回到悦韵阁再重头走过。 路痴是她最大的弱点,这个特点从过去到现在,从现代到古代,从来没有改善过。记得有一次在伍家庄迷了路,伍尚很鄙夷的看着她:“真是没出息,就这么几间房,几个院子你就能转晕了。就你这样,要是进了皇宫那样的大地方,你怎么活出来?若是不小心被人擒了,你就先自裁吧,千万别说你是我五行堂下青木堂的堂主,我都嫌丢人。” 终于被伍尚说中了,她终于进了皇宫了,也终于迷路了,只是没有人来擒她。她很纠结,若是有人来擒她,倒还好了,好歹有个人问路啊。这一路走来,开始碰着两三个人的时候,她不想问,现在她想问的时候,却发现连一个鬼影也碰不上了。 其实伍尚埋汰过她以后,告诉了她一个很简单的方法,那就是上屋顶,站在高处,比较容易辨别方向。但是楚若影不好意思大白天动不动就窜到屋顶上去,那也太过张扬了,搞不好被人瞥见,当成了刺客,小命有虞都说不定。 所以还是原路返回比较安全。 她往回走的时候,这才注意到自己走的路径可能真的很偏,也许自己一开始就走错了方向也不一定。 让她十分意外的是,在这么偏僻的路上,转过一个弯,她竟然远远的看见了一个可算熟悉的身影,是华庆,他修长挺拔的身形匆匆从路尽头的垂花门口经过。 楚若影高兴起来,只是她来不及喊,华庆的人影已经一闪不见了。楚若影想也不想的追了上去,等她快步追到垂花门口,转头向华庆走的方向望过去,早已看不见华庆的人影,那个方向绝对不是自己来时的方向,树木森森,看上去似乎更加幽深莫测。楚若影犹豫了一下,选择了华庆走的方向。 不知道为什么,她直觉会发现一些隐秘的事情,她太好奇了,因为华庆那张方子上面的消枝,实在令她分外好奇,为什么太医院的首席会开出那样的方子。 妃嫔的隐秘(十一)--出墙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顺着石径一直追踪下去,楚若影拿出了十二分的小心,走得很慢,随时注意着周围的情况。越走下去四周的环境越加冷清,楚若影越是疑窦丛生,好奇心也就越来越大,却一直没有再看到华庆的身影。 走了一段以后,前面是一条分岔路,楚若影站在路口有些灰心,一时不知道应该走哪边,她犹豫再三准备就此放弃。 她正准备往回走的时候,却无意发现有一个宫女在其中一条路的一端探出头来,幸亏她站在树影暗处,并未被发现,楚若影连忙闪进了旁边的树丛之中。 透过枝叶缝隙,见那个宫女慢慢的向这边走过来,站在岔路口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转头似乎在向什么人示意点头。 不久楚若影听到了脚步声传来,顺着声音看去,果然是刚才在垂花门看见的华庆,楚若影眯起眼,暗暗猜测,华庆和这宫女在这里私会,到底在干什么? 她还没来得及多想,就听见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个人影从后面匆匆的跑上前来,从背后一把抱住了华庆:“文若,我真的害怕。我……” 楚若影脑中有一阵的发蒙,这个声音实在太特别了,宛转悦耳,有如天籁。虽然此刻因为害怕这声音颤抖得厉害,却仍然具备绝对的辩识度,不想听出来都不行,是梅妃,梅映雪! 诡异的事件。 华庆的双掌扶在了紧紧抱着他双臂的柔夷之上,声音很沉着:“别慌,我会想办法的,没事的。” 楚若影想,华庆平时看上去文质彬彬的,关键时刻倒挺有男子气概。 关键时刻?楚若影微微蹙眉,什么关键时刻?自己想到哪儿去了?可是这样的情形,还能让人往哪儿想呢? “可是,我担心,刚才兰妃到我那里去了,我总觉得她……看出来了……”梅妃的声音张皇失措,似乎分外恐惧。 “别疑神疑鬼的,上一次不是好好的解决了吗?”华庆终于转过身去,搂住了身后的人,低声安抚,“别担心,有我在,没事。” 楚若影觉得应该为这个男人喝彩,至少,敢作敢当,不禁对华庆有点刮目相看的意思,倒忘了去深究他们到底在纠结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最近我们都不要随便见面了,现在首领厅里新来的楚若影,她看过所有人的诊籍,不知道她看出些什么来没有。所以要更加小心。”华庆的声音里带了些忧虑,立刻又恢复了沉着冷静,“乖乖的,不要担心。” “嗯。” 两个人紧紧拥在了一起,斜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把一对人影难舍难分的叠印在一起。 楚若影因着蓦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闲来无聊要去看什么诊籍这种东西,莫明其妙的惹了一身骚,一边后悔她一边腹诽华庆:“瞎说,我哪有看所有人的诊籍,梅映雪的我就真没仔细看过!说话太不负责了!”。 这皇宫内院实在是不得了的是非之地,楚若影下定决心,一定要尽快想办法把子环和令牌从公孙步衍手中拿回来,赶紧溜之大吉。 至于楚小白的事,就暂且从长计议。 她在这里绞尽脑汁的想着要用什么办法才能早些脱身的时候,外边的两个人已经分开来,先是华庆整理好衣衫从容离去,梅妃在原地站等了很久以后,才扶着那个宫女的手悄然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梅妃倚着宫女渐渐远去的身影,不再象往日那样亭亭玉立,显得单薄无力,带着种无言的凄惶。 楚若影怜惜的看了很久,突然回过了神来,张大了双眼…… 敢情公孙步衍已经被戴了好大的一顶……绿帽子! 夜宴(一)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菱歌又要YY了,大家不要厌烦。首先非常非常感谢送荷包的数字MM,真的很感谢你,菱歌难得得到读者这样的厚爱,很是感动。你给菱歌这样的意外让菱歌重新去审视了菱歌的文,因为菱歌希望能尽量不要让真正看过菱歌的文的亲失望。也希望对菱歌这篇文有兴趣的亲能耐心把菱歌下面的话看完。 因为有《强宠》那篇文在前,虽然菱歌一直努力在把此文当新文来写,但是难免会沾上一些旧文的内容。昨天和朋友通话的时候,她说,在最近前面两更里,菱歌写的东西也许只看新文的朋友会看不太明白。因为在我朋友眼里,菱歌的文要用心去读的,稍一恍神,就会漏掉东西,以致于她说会有点累,这也是菱歌在这篇文里试图改变行文方式的原因。 如果大家有兴趣可以去看一下《强宠》那篇文,不必要看V章节,大致会了解一些内容和人物的个性,其他的在本文里都会交待。其实对于《强宠》入V,我遗憾的不是步衍,是荀笛,应该晚一点入V,因为笛子性格里冷悍的一面在入V以后才表现了出来,这才是我的遗憾,因为菱歌一直以塑造人物为写文最大的乐趣之一。 “每个人生存的方式的痛苦是逃不掉的”,这句话,朋友说有些晦涩难懂,蓦然的出现在新文里,更令人摸不着头脑。但是对于菱歌而言,这就是贯穿菱歌整个文的脉络。这是步衍看待他的人生的方式,也是很多人生存的现实,如同一句话说:每个人的生活中,各有各的不幸。不过是你要如何去面对而已。理性的来说,生活中不光仅仅只有爱情,无论男女,为了爱要死要活,菱歌很难苟同这样的方式。 太过于坚强也许接近冷漠,但是往往保持着适当的距离的关系才能坚持得更为长久。 菱歌笔下的步衍是个内心强悍的男人,有很多尚不为女主了解的秘密,当然这些秘密不全是为了女主而隐瞒,因为说到底,菱歌笔下的男人不光是为了感情而活着。 私心来说,菱歌很爱步衍。虽然新文写到现在也很少写步衍相关的内容,因为在新文里步衍与女主的角色定位不同了,不象旧文会有很多的机会让菱歌描写正面冲突,所以菱歌回头一看,已经十万字了,写到步衍的内容可算寥寥无几。纠结啊,我心目中的完美男银,就这样沉寂下去了。 以上是昨天晚上和朋友通过电话以后的感慨,来源于菱歌当时说:“我这里有一个很大的阴谋啊,我要把我的阴谋完美的写完,没有漏洞。” 对方答曰:“我对你的阴谋不感兴趣,我只关心男女感情。” 菱歌无比寂寥....... ------------ 楚若影心事重重的回到太医院的时候,还未进到庭院门口,便被人一把拉住了:“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我等了你很久了。” 抬起头看见沐凌寒一脸抱怨的表情,一双桃花眼隐着些许怒气:“还有一个时辰就开宴了。” 楚若影瞥了一眼他拉着自己的手,面无表情的说:“我和你很熟吗?” 她心情不太好,脑子很混乱,摊上的一堆破事令她看见沐凌寒自说自话的样子就很心烦,说话的时候整个人散发着隐隐的杀气。 可是对面这位纵横纱场多年,什么样的杀气对他而言都不过是烟云,沐凌寒随手扯过她慢条斯理取下来的药囊扔在了一边,拽着她往外走。 楚若影很想给他一记让他吃些苦头,可是被沐凌寒拽得不得不急步跟着他走,根本来不及说话。 等出了中宫门,沐凌寒缓下了脚步,楚若影皱眉正要骂人,手臂一紧,身子突然腾空,竟被他拦腰抱了起来,楚若影的怒气顿时作了鸟兽散,暴露出女人大惊小怪的本性,惊喝了一声:“你干什么?” 沐凌寒二话不说,把她抱起来扔上了马背。楚若影还没想明白,这中宫门外里面哪里来的马,沐凌寒也踩蹬上来,一手毫不客气的搂住她的腰,一抖马缰,“驾”的一声,冲了出去。 “谁让你拖拖拉拉,不用马的话,就真的赶不上了。”沐凌寒说得理直气壮。 “这是宫城,还没出午门吧,你竟然随便在这里骑马?” “我可是吴皇的救命恩人,有皇帝的旨意,在这皇城大道上骑一趟马又能如何?”沐凌寒张狂地哈哈大笑,他双腿一夹马腹顺着白石砌就的大道向宫外飞驰。 这人也太张扬了,即使是得皇恩隆宠可以在皇城内里骑马,但是他毕竟是越国将军,如此不加收敛的行为,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不可预计却定然会十分严重。 荀亥和楚若影的想法一样,乍一听到沐凌寒在外宫城骑马的消息可算大吃了惊,他转头看看御案前正在净手的公孙步衍,满脸担忧。沐凌寒行事过于张扬,原本他与公孙步衍的关系密切已为越国朝中上下诟病,今日又这样恃宠在吴宫内骑马,若是传回越国只怕又是一桩隐祸。 “显初在想朕不该给凌寒如此恩耀吗?”公孙步衍漫不经心的拿过内侍递上的手帕拭着手,屏退众人,绕过书案往外走。 荀亥跟上他却没有接话。 “若不是凌寒的话,显初认为朕这样的赏赐过分吗?”公孙步衍没有回头,外面有内侍拉开了御书房的门。 “沐凌寒护驾有功,于皇城内驰马这样的恩赏并不为过。” “所以,”公孙步衍脚步稍停了一下,“朕按礼封赏,并未越制。不过受朕封赏的是个一直都很随心所欲的人而已。这种事,他既然根本不在乎,旁人担心也无用。”他回过头来脸上终于带了一些笑容,“凌寒是绝顶聪明的人,虽然做事不拘行迹,但也绝不会随意胡来,也许他有他的考虑。显初也不必过于担心了。”他望了望外城的方向,又轻笑了一下,转身而去。 “臣恭送皇上。”荀亥躬身送公孙步衍离开后,直起身来,看着空旷的阶下,远处层叠的巍峨屋宇,轻轻叹了一口气。 夜宴(二)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沐凌寒的把马打得跑得飞快,楚若影看不清事物,两耳只听到呼呼的风声,想要张嘴说话,风直往嘴里灌根本说不出一句。不到一刻早已出了宫城。楚若影还在想他要把自己带到哪里去的时候,马渐渐的慢了下来。 沐凌寒停稳马,自己先下去,伸手来接楚若影,楚若影早已自己跳了下来,白了他一眼,抬眼打量着面前的两层小楼。小楼雕栏画柱,彩绸绕梁,烫金牌匾上书着三个大字“锦绣阁”。门前站着两名打扮十分雅致的俊俏少年,见有人光顾连忙笑脸相迎。 沐凌寒将手中的马缰绳递给其中一名伙计,走到楚若影身边笑道:“这是我知道的离宫城最近也是最大的成衣铺,你进去挑两件衣服。” 这人自说自话的本事真是不可小识,楚若影冷冷的看他一眼,话也没说转身就走。 沐凌寒早有所料似的,又一把拉住她的手,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若影既然答应了我,至少也不能让我太难看啊。” 他的声音不象往日那样妩媚诱惑,也没有了刚才的嚣张不羁,倒流露出一些伏小作低的恳求意味。 立刻就有些心软,楚若影有些暗恨,这男人定然是在耍弄心机,装模作样。可是这众人眼中无情骄傲的妖人说出这样的软话,又有几个人能拒绝呢? “嫌我难看,你找别人去啊。”楚若影嘴里讥讽着停下了脚步。 沐凌寒感觉到她态度转变,没有说话,只是脸上露出的满足笑容在楼前初起的晕黄灯光下显出不沾一丝烟尘的纯粹,灿烂得令人目眩。 楚若影心怦然跳得加速,赶紧掉转了头,走进了“锦绣阁”的红漆大门。 “我觉得,我应该选一套男装。”楚若影在一排排衣架前走来走去,“这样才合适,可以算作你的朋友。不然我到底算是个什么身份?” 沐凌寒斜倚在高高的柜台边上,一双桃花眼波光流敛,跟着她的身形移动,听她这样说,抿起好看的红唇:“若影是在向我要名份吗?” “呸!”楚若影勃然发作,转头狠狠的瞪他,差点把手里的衣叉扔到他头上。 “哎,是我错。”沐凌寒连忙道歉,同时全身上下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他虽然不怕她生气,也不怕她动手打人,那并不代表他喜欢被她打被她毒。 “你不要太过纠结了,其实今天的宴上人并不多,步衍和我是多年的朋友,不过是朋友之间的宴会而已。你和我们同桌喝酒,也不是第一次吧?”沐凌寒解释的很诚恳也很有理有据。 说起临夏那一次见面,楚若影忍不住又拿眼多看了沐凌寒几眼。想着他和公孙步衍贴在一起的情景,一阵恶寒,不禁打了个哆嗦。 沐凌寒是多聪明的人物,一看她眼神不对,立刻猜出了大概。他原本因为临夏城那个玩笑已经后悔不已,只想生切了公孙步衍才能解恨,此时见楚若影奇怪的眼神,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夜宴(三)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看什么看?挑衣服!” 沐凌寒浑身散发的恐怖低气压,让楚若影立刻掉转头去老老实实选衣服,觉得此等状况之下,反正在劫难逃,不如认命。 她自己挑了两三套衣服,沐凌寒又拣了两套给她,然后进到里间试穿,沐凌寒原本想直接全部带走,但是楚若影不同意,如果不合适不仅浪费,这一趟也就白跑了。 “快一点。”她往里走的时候,沐凌寒叮嘱了一句。 楚若影在里间站了好一会儿,环顾着周围。 房间很大,周围挂着一垂到地的各色锦绸纱缎,红檀木的衣架上挂着不少的样式不一的衣裳。这个锦绣阁的规模和档次一定是不低的,可以算得上是奢华。楚若影看看顶上,为了安全,用来照明的不是明火的灯具,而是夜明珠。 一颗一颗是呈在吊于房中的玉盏之上,流光溢彩,映得屋内的明亮如昼,那五彩的绸缎更显得缤纷多彩。 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楚若影半天才磨磨蹭蹭的开始脱身上的衣物。原本这“锦绣阁”里是有人帮忙的,但楚若影不太习惯让人服侍,所以屋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刚脱下外衫,突然嗅到了一股淡淡的沉香气息,楚若影立刻下意识的把手抱在了胸前,低声喝斥:“什么人!” 她声音并不大,一个是她几乎猜出了来人是谁,另一个,她实在不好意思喊得太大声。 屋中无声无息,也没有回应。 “出来!”这个流氓,变态!居然敢躲在这里偷窥!楚若影咬牙切齿,“玄夜魃。” “呵,想不到若儿和我已经这么熟悉了!只是闻到气味,也知道是我了么?”玄夜魃施施然的挑开一处低垂至地面的锦绸,走了出来。一身绣着金边玄衣没有杂色如夜一样深沉,玄青面具下的褐色双眸在夜明珠的光芒下,也半点没有暗淡,反而更加濯濯生辉。 楚若影没追究他对自己的称呼,只是气急败坏的喝问:“你怎么在这里?” “这不是很简单吗?我一直跟着你。”玄夜魃目光中带着欣赏之意在她身上毫不顾忌的逡巡。 楚若影贴身的浅粉色绸纱中衣,材质比外衣反而更好,柔和顺滑的贴合着身体,玲珑有致的曲线在衣下若隐若显,令她整个人显出与白天的淡然气质完全不同的妖娆诱惑。 玄夜魃的眼神立刻深了几分。 “你跟踪我?”目前的情况复杂纷乱,完全不在掌控之中,楚若影已经来不及管对面这个人的眼睛正在大吃自己的豆腐。 “你的人这一向不是也在跟着我吗?我也没有象你这样不开心。”玄夜魃笑得不以为意,“而且,我对他们都还不错。” 楚若影吃了一惊,他已经发现五行堂的人在暗查天弑楼了吗? 玄夜魃似乎已经完全了解了自己的身份,他说“对他们不错”,难道伍尚派去暗查的人被他抓住了吗? 她心念转动间,防备大大降低,立刻被对面的玄夜魃抓住了时机,只是一瞬间,她便如那天在小楼之上,落入了他的手掌之中。 夜宴(四)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她心念转动间,防备大大降低,立刻被对面的玄夜魃抓住了时机,只是一瞬间,她便如那天在小楼之上,落入了他的手掌之中。 “外面的男人是谁?”玄夜魃把她抵在了摆了一桌的各色衣裳之上,双眸灼灼的盯着她,温热的呼吸暧昧的轻拂着她的脸。 “跟你无关。”这一次玄夜魃没有点她的穴道,可是他双手有力的束缚却令她一动也不能动,楚若影咬紧了唇。他的身体一如那晚一样高热,隔着一层薄薄的中衣灸灼着她的与他紧贴的每一寸肌肤。 “我说过,我看上你了,怎么会无关?”玄夜魃的眼中的笑容透着迫人的杀气,楚若影别转头,不和他视线相碰。 “沐凌寒,哼。” 他根本就是明知故问,楚若影觉得此刻他说话的语气就象是小孩子在任性的赌气。 “这一件太难看了。”玄夜魃身子压紧了她,腾出一只手来挑起桌上的一件月白襦裙,嘴里啧了一声,摇了摇头,扔在了一边。 “这件不错。就这件吧。”他赞赏的看着手中的烟霞银绣花绡纱长衣,点了点头,然后俯身在楚若影的耳边暧昧的低语,“你就穿这件吧,一定很美。”顺势轻舔了一下她的耳垂,楚若影控制不住身体的自然反应,竟轻随着这一记亲吻轻颤了一下。 玄夜魃却似乎并未注意,没有象以往那样调侃,静静的覆在她身上,半天没有动,楚若影侧着头也感觉到他的注视自己的目光那种滚烫的热度,耳边他的呼吸沉而清晰。 这时,屋外传来沐凌寒的声音:“若影,好了吗?” 玄夜魃目光轻闪,偏过头双唇在楚若影的唇上轻轻一点,松开手的时候立刻离她五六步远,轻笑道,“这次可不能轻易被你毒倒。” 楚若影直起身来,冷笑了一下,活动着自己的手腕:“你还不快点回去想点办法,只怕不能出来见人了。” 玄夜魃呆了一下,立刻觉得唇上有些发麻,顿时明白过来,瞠目哂笑:“好狠,居然嘴上也有毒。” 他挑起进来时的那大片深红锦绸,转身欲走,又回过头:“记得穿那件我挑中的长衣。我会一直看着的。”说罢轻笑一声,消失在锦绸遮盖下的暗色之中。 哼,算你走运,若是亲得重些,绝对让你好看!楚若影恨恨的看着玄夜魃消失的方向,咬牙切齿。 她在房中站了一会儿,屋外沐凌寒的声音再一次传来,带了些疑惑:“若影?没事吧?” “诶,就好。”楚若影答应了一声,随手拿起一件湖蓝色云纹长裙试了一试,似乎还算合体,便脱下来换上自己的衣服走了出去。 走的时候她带走了两套衣服,一套是那件湖蓝色云纹长裙,一件就是玄夜魃选中的那件烟霞银绣花绡纱长衣,其实她也觉得这一件比较称心。 夜宴(五)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沐凌寒并没有说谎,这场宴的确没有许多人,而且设在了内宫的吟风阁,只是一个小型的夜宴。宴上相陪的大臣只有五王爷公孙子午,左相卢柏亭,太尉荀亥等几位一品大臣,然后便是公孙步衍和几位妃嫔,几位大臣府里的内眷。 这种女多男少的宴席倒更象是一场普通的家宴。 楚若影挺直了背跪坐在沐凌寒旁边的桌案后,动作标准得有些僵硬。之前,她犹豫了再三,最终还是穿了那件湖蓝色云纹长裙。 目光在座下不由自主的扫视,她有些纠结玄夜魃离开时说的那句话,“我会一直看着的”,这个鬼魅一样的男人,莫非就在眼前这一群人中间? 她目光从主座上的公孙步衍扫到荀亥,又从荀亥扫回到公孙步衍,在心里一个一个排除。 公孙步衍?其实有些象吧,一样高大魁梧的身材,还有那种感觉,她不得不承认玄夜魃紧压着她身体的感觉会让她有一种错觉,以至于她两次都很容易就着了道,可是两个人的眼晴完全不一样,玄夜魃的褐色眼晴完全象一头夜里的猛兽,公孙步衍的眼晴却漆黑如深沉无底的暗夜。还有说话的声音,玄夜魃的声音很低,还有…...那衣上的沉香味道,不会是他。 卢柏亭?不可能,看上去风都能吹倒的男人…… 荀亥?不会,这个面瘫会调戏人吗?也许知人知面不知心? 花千姒?额,不对,玄夜魃怎么可能是女人? 不过这么久来第一次看见花千姒,楚若影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她端坐在公孙步衍的右手边,神情一如当年温柔贤淑,目如秋水,眉似远山,肌肤胜雪,在一座的如云美人中,她仍是令人不得不侧目的那一个,一如当年她还是太子公孙子玉的侧妃时一样美得不可方物。 她的侧边依次是如妃,梅妃和兰妃。楚若影看见梅妃一脸端庄的坐在座上,又想起傍晚时她抱住华庆颤抖的声音,我见犹怜,比起现在这如同模板一样的表情,反倒有些诱人的风情。楚若影忍不住又把目光溜过去看了一眼公孙步衍,他正笑着举杯敬沐凌寒的酒,仿佛知道她在看自己,他对她微笑着颌首。 楚若影立刻视若无睹的别转了头,这人看起来完全没有被挖了墙角的觉悟。 楚若影研究完座中的人,又转头去看稍远处的一群内侍。 吟风阁外花树重重,芝兰飘香,缨红的宫灯从殿前延续到了目所能及的最远处。阶下站着一排英武的侍卫,排前的是身如玉树秀般挺拔修直的荀笛。 楚若影直直的看着荀笛,心里想,也许那个鬼魅藏在这一群侍卫中也不一定。 “哼,有这么好看吗?”沐凌寒在边上冷哼了一声,若说好看,他自认比荀笛好看了不只一点,见楚若影如同要吃人一样的死盯着荀笛看,馋涎欲滴的样子,他心里的确有些恼火。 从一坐下,她的眼晴就到处看,除了自己,其他的不管是男人女人她都一个个的看过去,而且她看的方式极度让人不舒服,从沐凌寒这边近距离看去,她的眼神中光彩奕奕,很是亢奋,沐凌寒实在有些忍无可忍。 夜宴(六)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啊?”楚若影如从梦中惊醒,转头看了看沐凌寒,很实在的说了一句,“还是你比较好看。” 沐凌寒被她直白的话直接打败,原本汹汹的气势莫名其妙的就弱了下去,心有不甘,又故作凶恶的说了一句:“你是陪客,懂吗?老实吃你的东西,别东看西看。” 楚若影毫不示弱的回了个白眼:“我还不愿意来呢。” 沐凌寒一口气梗住,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时如妃举杯说话才让这两人的内斗暂停下来。 楚若影没有用心去听如妃说什么,想来也不过是些对沐凌寒歌功颂德的场面话。 之前她一心想把玄夜魃从这一群人中分析出来,就只顾去看男人。现在这种心思被和沐凌寒争嘴的几句对话打乱,她再看这一场宴会时,才终于看出些门道来。 如妃微笑着走到沐凌寒面前,很是恭敬的给沐凌寒敬酒,当然是谢他救驾有功。随后如妃又给沐凌寒介绍身边的女子:“这位是妾身的小妹,静萱,她一直仰慕将军风华盖世,难得有这样的良机,所以一定要来敬将军一杯酒。” 楚若影弯指撑着半边脸看着沐凌寒举杯和那位叫卢静萱的女子寒喧,那女子与如妃有几分相似,只是更年轻些,眉目如画,一点红唇如樱,皮肤也更白皙,在灯光下如象牙般细腻,泛着淡淡的光彩,果然是个美人胚子。 卢静萱看着沐凌寒的眼神满是爱慕,十分明显。楚若影忍不住去看沐凌寒,笑得挺好看,可是怎么看怎么有点敷衍的样子。 “将军还记得静萱吗?”卢静萱一杯酒敬罢,羞涩的表情溢于言表。 “诶?” 看起来沐凌寒是真不记得了,实在是不解风情的家伙,白长了一副风流皮囊。 “一年前酉阳山下的秋围,将军从青湖中救起的那名女子,正是静萱。” “哦,哦,原来是你。”沐凌寒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便再也没有下句。 楚若影轻轻摇了摇头,真是煞风景。哪知道沐凌寒和卢静萱没话说,和她说话倒是想起一句是一句。 “你看就看,摇什么头?吃你的东西!” 狠狠的扔了一句话砸得楚若影一愣一愣的,这算中了流矢吗?我摇头也惹你了? 她毫不掩饰的白了沐凌寒一眼,也没继续和他暗斗,低下头,一只手仍撑着脸,一只手拿筷子去挑桌上的菜。 沐凌寒这一招成功引开了如妃的注意力,如妃轻笑道:“想不到沐将军认得楚大夫。” “啊,她是我的……嗯,我的好朋友。我也没想到在这里会遇见她,凌寒难得见到若影,实在太开心,所以就一道请她来了,娘娘不会怪凌寒唐突吧?” 沐凌寒笑容分外明朗,那句“我的好朋友”中间的那一声“嗯”字的停顿,演绎的实在完美,楚若影觉得如妃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在变冷。 夜宴(七)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楚若影没抬头,也懒得抬头,连敷衍的笑一下的想法都没有,很恼火的想明白了今天自己跳进了一个什么样的大坑,这个该死的妖人,是拿自己来当挡箭牌的。 如妃和沐凌寒又寒喧了几句,带着卢静萱回到了各自的座上。 楚若影低头一双筷子用力戳着菜盘子,恨得磨牙。 很明显,这场宴席是如妃的主意,目的大概就是想将卢静萱介绍给沐凌寒,撮合两人结成一段美好姻缘。可是沐凌寒不只不领情,还故意把自己拖下水,不仅把自己拖下水还把自己推到前面当了箭靶子! 该死的妖孽! 楚若影转头恶狠狠的盯着沐凌寒,若是眼神真的可以作刀使,沐凌寒估计早就已经死无全尸了。 这厮还一副从容不迫,心安理得的样子。 楚若影的牙齿磨出了声音。 沐凌寒大概听到了她嘴里发出的不和谐的声音,转头温柔得不能再温柔的对她一笑,还从自己案上的盘中夹了块牛肉探身去放在她的碗中,表情看去分外情意绵绵,说出来的话让楚若影几乎要炸毛:“这个比较有嚼劲。” 楚若影恨恨的转头,蓦然又迎上正位上公孙步衍望向这边的眼神,他端坐巍然,嘴角似乎噙着淡淡的笑,那感觉如白天在悦韵阁前一样,莫测幽深。 他也早就知道事情究里,所以才这样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该死的男人! 楚若影怒极反笑,喜欢看戏?姑娘不侍候! 她刚准备扔下手中的筷子起身离席,却不料有人筷子比她扔得更快。正位之上,公孙步衍的右手边,发出了很大的响动。 不仅筷子掉在了地上,杯盘盏全都被拂落了下来,银器四下滚落碰击地面叮当作响,夹杂着瓷片破碎飞溅的声音不绝,一只白玉杯正滚落到了楚若影的面前。 楚若影惊讶的抬头看过去,花千姒整个人倒在了桌案上,似乎已晕了过去。 正在和荀亥小声谈笑的公孙步衍遽然回首,手疾眼快把花千姒抱在了怀里:“千姒,怎么了?” 顿时场面一片混乱,一群人围上前去。“娘娘”,“姐姐”声音此起彼伏,混乱嘈杂。 “快传御医。”公孙步衍隔着人群大声发话,几名侍卫领旨飞快的跑出了吟风阁。 “可是现在华大人他们都不在宫内,只怕会来不及了。”如妃的声音听上去很是焦虑。 楚若影突然意识到了情形的微妙,垂下眸拿起案上的酒盏,灌了一口酒,她甚至没来由的觉得花千姒在演戏,而这场戏也许就是为自己而演的,不由抿起了嘴角。 沐凌寒转头看了她一眼,正好看见她这一抹不明意义的笑容,眸色暗了一暗。 “楚姑娘。” 听到这声低唤,楚若影嘴角那抹笑容终于勾勒出完整的讥诮意味,抬起头来。面前的纷乱相叠的人群如波浪分开来,闪出一条通道,明晃晃的宫灯照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楚若影的身上。 如同隔着一世的两岸,她从这一端看着另一端的公孙步衍,怀里抱着花千姒注视着自己。 夜宴(八)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太远了,不太看得清公孙步衍的表情,只知道那双眸黑如最深沉的暗夜,或者带了些期盼。 楚若影站起来,抱歉的笑了笑:“真是对不起,陛下,草民酒力不胜,有些醉了,只怕很难为丽妃娘娘诊脉。”她站得直直的,口齿清晰的说自己醉了,嘴角还带着一抹笑容,众人开始议论纷纷。 楚若影眼神中不由自主带了些挑衅之意。沐凌寒伸出手来适时的把她拉进了怀里,埋在了胸前。 听到沐凌寒胸膛的坚实的心跳,楚若影才似乎从梦中惊醒。 自己这是怎么回事?治病救人不是医者的本份么? 也许真的是醉了?楚若影蹙眉,似乎真的感觉到有些微微的晕眩。 “真是的,让你少喝点啊。醉傻了吧?”沐凌寒叹惜着责怪,旁若无人的轻拍着她的背。 “来人,送楚姑娘回太医院。”公孙步衍的声音听上去无风无浪,淡然如常。 “啊,陛下,那我也告退了。我送若影回去。”沐凌寒拦腰抱起楚若影,嘴里微嗔,“一时没看住,你就乱来了。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荀笛。”公孙步衍沉下了脸,“给沐将军带路。” 沐凌寒也不介意,知道是自己做得过了,毕竟这是吴国皇宫,他只是客人,原不应该有这样反客为主的举动,见荀笛神情肃穆的走上前来,只是一笑:“有劳荀将军前面带路。” 他边说边抱着楚若影跟着荀笛和两名侍卫往外走。 楚若影微挣了一下,沐凌寒伏在她耳边,声音温柔,话中却带着戏谑:“我可是在帮你。若影,这一次,你又欠我个人情。” 楚若影不得不乖乖让他抱着,一声不吭摆出醉倒了的样子。沐凌寒转身的时候,她从沐凌寒的臂弯中偷眼看去,正位上一片狼籍的桌案边,公孙步衍正低头手抚在花千姒的背上,大约是在度气让她的病情稍微缓解,等着御医到来。 只是看了一眼,头顶上蓦然暗了下去,仿佛从高处滑落至谷底最深处,心猛的一紧。楚若影张大双眼,原来已经出了吟风阁,殿外的宫灯零落,自然就暗了几分。 风挟带着微雨扑过来,激起身上阵阵沁骨的凉意,楚若影闭了闭双眼,把脸埋进了沐凌寒的怀里:“放我下来。” 亲呢的动作,声音却冷得没有一丝感情,令人有种冲动想把她在怀里恨恨揉弄,让她不能再假装漠然疏离的样子,沐凌寒咬着牙,贴着她耳边声音凉凉的:“告诉你,适可而止,并没有坏处。” 他一句话出口,楚若影心怦的一跳,静了下来,再不作声。 沐凌寒尤自不解气的接着说了一句:“不谢也就罢了,也不要连带着拖累了人。我再是行为不拘,今晚做到这样荒唐的程度,至少也别让我做了亏本的买卖。” 楚若影被他赌气的一番话逗乐,轻声笑道:“原来大名鼎鼎的镇北大将军却是个生意人。” 沐凌寒嗤笑了一声,直起了身子,没再接话,只是腾出手接了荀笛递过来的披风给她遮雨。 把人送回太医院住处沐凌寒便随着荀笛等人离开,连告辞的话都没有多说一句。 古怪的病症(一)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碧萝在太医院里帮忙照看楚小白,见楚若影回来,连忙迎出来,一边扶着一边关切的问:“姐姐,是喝醉了么?” “嗯。”楚若影随口应了一句,觉得酒意真的上了头,竟有些错觉。她蹙眉轻轻按了按胸口左边,有一丝雨渗入了皮肤,浸入了那一处,冷湿得有些难受。 “姐姐不舒服?”碧萝担心的看着楚若影,站在门前迟迟未离开。 “我没事,谢谢你,阿萝。”楚若影若无其事的对她一笑。 的确,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她不想做的事便不做,就象往常一样,并没有不同。 送走阿萝,楚若影转回屋便倒在床上,如往常一样,很快便沉入了梦中。 睡到沉的时候,好象做了一个梦,迷迷糊糊,觉得有人站在床边轻声叹息,月光从屋上的天窗泻下来,薄薄的如同在床前铺了一小块白霜,那人的身子在月光里,脸却在阴影中模糊不清。他轻轻的对她说话,很想听得真切些,却渐渐的连人影也模糊起来。秋燥的天气,有些闷,连梦里都似乎躲不开,楚若影任性的放弃了努力,不再去费力的去想看清那人,梦的最后唯有一声低至不能闻听的轻叹。 第二天醒来,才发现真的头痛沾染了风寒,楚若影苦笑,真是诸事不顺,这次倒要自己给自己开个药方了。 碧萝从上午就一直照顾楚若影,楚若影怕她耽误事,撵她走的时候,才知道她已经搬到太医院这边的下房就住在自己边上,方便她专门负责太医院的打扫和杂役,御膳房那边若是有急用,才需去应差,因此她有了多余的时间能呆在楚若影身边。 楚若影既喜又有些诧异,不免想起昨晚的梦,有些心神不宁,难道被人看出什么来了吗? 华庆也来看了她一眼,说了些安抚照慰的话,并没提到昨天晚宴上的事。楚若影看见他就会联想到他和梅妃在一起的那一幕,见他仍是一脸谦和有礼,举手投足雅量有余活泼不足的架势,只觉得那傍晚残霞下的哀宛缠绵的一幕也如幻梦一样,不可捉摸。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既然碧萝是闲着的,楚若影也不再赶她离开,由她陪坐在身边,一边绣着手帕,一边轻声聊天,竟如同回到了六年前在定国王府时一样,她也是这样,坐在面前,手里绣着个百鸟争春,絮絮叨叨,罗罗嗦嗦。楚若影眼晴晶亮的看着碧萝,第一次觉得,她这样的絮叨竟也是这样的好听,即使讲上一天,也不会令自己厌烦。 碧萝这一来,楚小白这下可真的得了解放,一早就溜了出去。听他说,近来天气热,荀玉他们太学院下学的早,这样便有了更多的时间一起玩儿。这几日都没怎么过问楚小白的事,楚若影有些内疚的想,自己大抵忽略了他,有些不太应该。 刚想到楚小白,就听见碧萝说了一句话,楚若影腾的一下坐了起来,头一晕又软倒下去。 碧萝说:昨天,小白身上有伤。 古怪的病症(二)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见楚若影虚火犯顶的样子,碧萝连忙稳住她:“没有什么事,小白说是从树上不小心摔下来擦破的皮,我看也的确象是擦伤的。” 楚若影倚着床,大热天里的寒症最是磨人,肌肉酸痛,内热郁结,混身无力,很是难受。她没法动,只好把担心放在肚子里,相信碧萝的话是真的,楚小白虽然调皮,但也不致随便就闯祸,再说有荀玉在身边,多少也能有些影响,让他收敛一些。 碧萝给她灌了一碗药下去,终于发了些汗出来,楚若影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似醒非醒的眯着了。 眯了一阵子,听见耳边有人轻轻说话,她挣开沉沉的眼皮,朦胧中见是秋锦和碧萝坐在床脚的杌凳上窃窃私语。 “方子在这里,姐姐一早撑着劲给你开的,就怕你来的时候她睡着了。” “嗯,姐姐没事吧?” “她说是热寒症,睡一觉就没事了。” “哦,我担心了一晚上,过来看看。” “啊,昨晚怎么啦?我也觉得姐姐回来的时候有些不对。” “听春瑶说,昨晚娘娘在宴上病发,姐姐醉了,不能诊脉。可是昨晚皇上把娘娘送回桂华宫的时候,我去送水,听到一耳朵,兰妃娘娘在皇上面前埋怨姐姐是有意的。” “那皇上怎么说?会不会迁怒到姐姐?”碧萝的声音开始紧张起来。 “皇上倒没说话。我们娘娘这病这么多年了,发作起来的确是吓人的,没有人拦得住,桂华宫的东西换了一茬又一茬,只有皇上在的时候好一些。昨天晚上皇上陪到很晚……华大人也站到半夜…...我看皇上这次真的生气了。” “秋锦。” 说话的两个人乍听到楚若影的声音,惊了一下,两个人一起凑到跟前:“姐姐,你醒了。” “嗯。”楚若影对她笑笑,撑身起来,倚靠在床头,看着秋锦,“你家娘娘病了多久了?是什么病,就一直没好?” “从秋锦进宫来算起也有四年了,听春瑶姐姐说还更早一些,大约娘娘进宫就开始了,小公主出生的时候,还差一点就……” 进宫开始,那就是六年多了,之前从来没听说花千姒重症缠身,楚若影细细回想,的确,一点印象也没有。 “知道是什么病么?”若是华庆都束手无策,那么一定是极为少见的病症了。 秋锦轻轻摇头:“这些年宫里宫外的大夫看了很多,都没用。前年,秋锦还看到有人给娘娘放血,吓死人了。” 放血?这么大胆的办法,楚若影忍不住问:“是不是一个怪怪的混身都是口袋的人?” “嗯,对啊,姐姐认识这个人?这个人怪里怪气的,身上还一股溲味。”秋锦皱着眉,对那种腐物糜烂的味道记忆犹新。 楚若影笑了,果然没有猜错。 大约见过鬼谷神医钟浔蓝的人都不能忘记他身上那股难闻的类似尸体腐臭一样的味道。 古怪的病症(三)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鬼谷神医钟浔蓝是公孙步衍的朋友,和公孙步衍的师兄风随云私交很好。他性格古怪,长年在鬼谷中难得出来,喜欢盗些尸体回去研究,又难得洗一次澡,所以身上经常味道怪怪的。六年前,吕莲衣因为中了幻术混迷不醒,差点丢了性命,是他和风随云一起把她救了过来。 “偏偏他这样的人,还有位象仙人一样的先生跟他这一起。”秋锦满脸迷惑不解,“真是不明白,长得那么美的人可以受得了这样的臭味。” 风随云,楚若影的心思一动,脑海里浮现出一个飘然的白色身影,不由出了神。这六年,并非没见过风随云,甚至有一次在胭脂楼,差一点就和他面对了面,可是从来没象此刻一样,从另一个人嘴里听到了有关他的事,竟让他出尘不凡的容颜和温柔缱绻的笑容比任何一时刻更加清晰。 不是没想过和他相认,只是自己容颜不复,他能认出自己相信自己么?而且,还有公孙步衍,若是与风随云相认,风随云又怎么会向他隐瞒,自己的秘密便全然暴露了。 楚若影沉思中嘴角泛起一抹浅浅笑容,秋锦忍不住问了一句:“姐姐,你在想什么?” “啊,没有什么。”楚若影微微一笑,“你可不要小看了那个怪人,他是闻名各国的神医,不然我也不会一下子就想到他。至于那位仙人一样的人物,更是不能小看,他的医术天下无双,我听说,他可是皇上的师兄呢。” “啊,原来是这样。”秋锦一脸仰慕,“那位风随云公子真的很好看。” 这两个人,钟浔蓝脾气古怪,行事乖张,从不轻易出手给别人看病,风随云虽然仁术仁心,超然大度,却一向浪迹飘泊,行踪不定,要找到他也要花不少力气。 若是连钟浔蓝和风随云都请来给花千姒诊病,想来公孙步衍对花千姒定是极为放在心上了。虽然对这一切已想得很自若,心里不由自主的仍是泛起了一丝酸涩。 “说起来,皇上对我们娘娘的确是好的。”秋锦也叹了一句,“娘娘也只是皇上在的时候脾气好些。” 楚若影未置可否,思绪落在了花千姒的病情上,微蹙起了眉:“难道连那两位也没有治好你们娘娘的病么?” 秋锦摇了摇头:“没有,娘娘的病症还是每年入了秋就频频发作,而且,越来越厉害。一发作就控制不住的摔东西。甚至和皇上大吵,然后又大哭着不让皇上走。”秋锦说着有些脸红,想来那情景有些暧昧。 楚若影见了,笑笑道:“除了摔东西,你们娘娘发病时没有其他的症状么?” 她对钟浔蓝和风随云都无法解决的病症生起了很大的好奇,是什么样的疑难杂症竟让两个可谓医毒冠天下的人束手无策呢? “其实娘娘是痛得太厉害了才胡乱摔东西吧,秋锦也说不太清楚,总觉得娘娘那种痛和一般人的痛不一样的,怪怪的。而且,晚上她还……”秋锦突然噤了声,打了个寒颤,不再说下去,片刻极不自然的说:“姐姐,秋锦出来的久了,先回去了。有时间再来看姐姐。” 楚若影也没留她,让她有事自己先去忙。 碧萝送了秋锦回来,见楚若影靠在床头出神,走过来站在床边道:“姐姐,你,别管这些闲事。” 古怪的病症(四)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诶?”楚若影抬头看了看碧萝,碧萝的表情有些不同往日的深沉。 碧萝在床沿边坐下来,定定的看着她:“不然姐姐不会一直问丽妃娘娘的症状,可是,碧萝心里不愿意姐姐替这位丽妃娘娘医治。” “为什么?”楚若影饶有兴趣的看着碧萝,她满脸的忧烦和局促。 “姐姐,这些话碧萝从来没对其他人说过,”碧萝的声音有些黯然,眼中隐隐泛起了泪光,“自从我家夫人走了以后,碧萝再也没有能真心说话的人了。” 楚若影静静的看着她,将几乎立时要冲口而出安抚她的话压在了喉间。 “姐姐,碧萝以前的主人原本是定国王妃,若是夫人还在,便是名正言顺的皇后。可是……夫人没有了……”碧萝说到这里泪水泫然,连忙低头看着薄被上的大朵暗色花纹,声音极轻,“皇后的中宫兴乐宫一直是空的着,六年来皇上也没有立过皇后。碧萝一直想,皇上定然也是想着我家夫人的。可是……有时候,碧萝又会觉得自己想错了……那位丽妃娘娘,从碧萝在定国王府的时候就知道的,碧萝不喜欢她。她,欺负过我家夫人……还有那位白姑娘……”说到白惜月,碧萝的声音多了些痛恨,“若不是她,我家夫人便不会逃出宫去。夫人把她带进宫来,对她真心实意的好,她却……” “姐姐,”碧萝抬起头来,略有些冲动的注视着楚若影,“她们都不是好人,姐姐,你……要顾着自己……碧萝才看到姐姐的时候,就好象见到我家莲夫人一样……” 楚若影抑住心中的悸动,牵起碧萝的手,微笑道:“她们都不是好人,我可也不是吃素的善人啊,阿萝,你看走眼了。”说罢对她眨了一下眼,“其实,我可是毒得很呢。” 她伸手把碧萝揽进怀里,轻轻拍拍她:“你放心,姐姐我不是任人欺负的人,也不会让别人欺负你。” 这一句承诺是六年前给你的,我没有忘记。 楚若影轻抚着碧萝微颤的瘦削肩背,浅浅的笑望着穿过飞云垂檐投入门内的青石砖上的一缕阳光,恰如心底某处的记忆柔软而明亮。 ---------- 睡觉是身体自我修复最好的方式,楚若影的方子里的一直以来安神成分很多,所以碧萝离开后不久,她又慢慢睡着了。 她才刚浅浅睡着,就听见门外传来沉重急促的脚步声,碧萝还未进门就慌里慌张的喊:“姐姐,不得了了,小白,小白在御花园出事了。” 楚若影睡意全无,翻身坐了起来,睁大了双眼:“出了什么事?”又是一阵晕眩。 “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到御花园里声音很大,说是抓住偷了华阳公主东西的小偷,我听见小白的声音,只去看了一眼就被人赶出来了。我,我看见好几个内侍上前去捉小白。” 没等碧萝说完,楚若影已经穿戴整齐下床,她随手把发拢了一把束起来,就匆匆出了房门。 玉琚丢失事件(一)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等她匆匆赶到御花园的时候,内侍们已经把御花园的杏雨亭围的严严实实,果然谁也不让进。楚若影还未走到面前就有人大声喝止,令她止步。 人墙内传来楚小白倔强的声音:“我没偷东西,我只是看到捡起来看了一眼。” “小小年纪,胆敢偷窍宫内财物,人赃具获还兀自狡辩,真是了不得了。”如妃的声音听起来冷森森的。 “姐姐,这怕是叫有其母必有其子吧?”兰妃调笑的声音格外刺耳。 “不许你辱骂我娘!” “小白!”是荀玉阻止的声音。 只听到兰妃一声尖叫:“啊,我的脸,快,把这个混帐东西拉下去。” “闲杂人等,自行回避。”一名内侍再次冷声喝止走到面前的楚若影。 楚若影一掌扇开了挡住自己前面的内侍,那内侍的脸上顿时黑了一片,啊的怪叫一声,这些人都只是宫里侍候的宫人,不会武功,一见这样吓人的场面,哪里还敢拦,立刻自动闪开来,不敢再碰楚若影一下。 楚若影闯过人群的时候,正看见不远处的杏雨亭外站了男男女女,大大小小一大堆人,此时也正乱成一团,并没有人注意到闯进来的楚若影。 “竟然敢打我,来人,给我把人按住,狠狠的打。”兰妃气急败坏的发了话。 “娘娘息怒!”荀玉要上前制止,被两名内侍拦住,急得攀着两名内侍的胳膊喊,“娘娘,荀玉可以给楚小白担保,他没有偷拿华阳公主的玉琚。” “给我打!” “谁敢?!”楚若影纵身只是几步就到了亭前,双手轻扬,青蜓针直飞向四名强制住楚小白的内侍,几个人连忙松了手闪避,有一个躲闪不及,针只是擦破了肩头,立刻红肿了起来,更是骇得大叫,“有,有毒。” “娘。”楚小白喊了一声就被楚若影拉过去,掩在了身后。 楚若影来不及察看楚小白的情况,只是冷冷的看着杏雨亭内的几个人。 如妃坐在亭内的石桌旁惊讶的望着这边。兰妃站在阶下,一手捂着被楚小白抓伤的脸,一手指着楚若影,嘴里哆嗦了半天,也没听清楚她说的什么。亭内如妃的旁边还站了三四个小男孩,领头的一个大约十一二岁,趾高气扬满脸骄气。一名宫婢怀里倚偎着的一个打扮华丽的小女孩正大声哭泣。 “你,你这个大胆的刁民,竟敢在皇宫里撒野,来人,给我绑了,绑了……”终于,兰妃发出些声音来,却已经变了调。 楚若影扫了一眼向自己围上来的几名内侍,嘴角泛起冷笑,拢在袖中的手又扣住了几枚青蜓针。 “皇上驾到!”荀笛的高亮的声音冲散了御花园四伏的戾气。亭内亭外的人都停下了动作,全部跪下行礼:“恭迎皇上。” 楚若影手仍在身后护着楚小白,不动声色的把目光从面前跪倒的内侍身上移向缓步向这边走来的一行人。 公孙步衍走在头前,身后只跟了荀笛和两名侍卫,看上去似乎只是偶然经过的样子。 跪了一地的人群中,唯有楚若影和楚小白两人站得直直的,如同鹤立鸡群,公孙步衍的目光只是掠过了楚若影的脸,若无其事的往杏雨亭的方向走去。 玉琚丢失事件(二)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啊,是他。” 楚若影听到楚小白在身后咕哝了一句,看起来楚小白的确是见过公孙步衍的,就是在陵县的那一晚。楚若影狠狠的剜了楚小白一眼,楚小白心虚的低下了头。 “起身吧。”公孙步衍态度温和的对两位妃子说了一句。原本伏在宫女怀里哭泣的小公主扑进了公孙步衍怀里,“父皇,呜……” 公孙步衍在亭内坐下,抱着华阳公主,从旁边的内侍手上拿来锦帕,给她拭着泪,脸上满是慈爱之色:“华阳,怎么哭成这样?” 华阳呜咽不止,半天没说出来,公孙步衍抬眼看了看旁边跃跃欲试的几个男孩子,对领头的那个笑着招了招手:“来,化孝,你告诉朕,发生什么事?” “是。”卢化孝上前一步,恭声答话,“皇上,皇上赐给公主的玉琚被人偷了,公主心里难过,因此才哭的。” “玉琚被偷了?找着了吗?”公孙步衍脸上没有怒意,看看怀里的华阳公主,又饶有兴趣的看着卢化孝。 “找到了,是他偷的。”卢化孝的手直指向站在亭外的楚若影母子,“是这个叫楚小白的小子偷的。”公孙步衍瞥了一眼桌上,一块云纹玉琚端端正正摆在锦布之上。 “不是!”荀玉和楚小白异口同声的喊了出来。楚小白从楚若影身后跳到了前面,很大声的喊:“我没有偷。” 楚小白这一次的表现与以往大不相同,竟然……楚若影有些骇然的从楚小白的眼中看到了一点泪光。 以楚小白大大咧咧,没脸没皮的性格,怎么会这样?楚若影的心抽搐了一下,难道真的有些东西是斩不断的吗? 公孙步衍目光扫过楚小白和荀玉,又对荀玉招招手:“荀玉,你来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荀玉担保不是小白偷拿的玉琚。”荀玉走上几步到了亭前,端正的行礼回话。 “若玉琚真是从他身上搜出来的,你如何担保不是他偷拿的呢?”公孙步衍手中把玩着那块玉琚,笑容未改,话却说的极为锐利。 “我……”荀玉一时语塞,答不出话来。 “我没偷,没偷,”楚小白大声辩解,“我只是在太学院假山石那里看见捡到的,我就是没有偷。” “明明偷了还狡辩,简直是又刁又滑。”兰妃在边上拿丝帕掩着半边脸咬牙着骂,又哀声道,“皇上,妾身也被这个小强盗抓伤了,皇上要为妾身做主啊。” “我没偷东西”楚小白的声音带了着嘶音,“她骂我娘亲,我才动手的。” 看着事情态一步步的发展,楚若影却突然什么也不想说,也许楚小白终究有一天要自己去面对这一切,要自己去承受真正的伤筋动骨的磨练。 公孙步衍冷淡的看了楚小白一眼,不置可否,又转头笑看着荀玉:“荀玉,你怎么说?” 荀玉涨红着脸转头看看楚小白,又看看对面得意洋洋的卢化孝,咬了咬嘴唇,低头不语。 “哦,那就是说,现在荀玉也不能替他担保了?” 公孙步衍并未放过荀玉的犹豫表现,嘴角噙着莫测的笑意继续追问。 毫不留情的步步紧逼,令两个年纪尚幼的少年不堪重负。 玉琚丢失事件(三)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楚小白终于哭出声来:“我没偷,我不用他担保!和他无关。”他虽然流了眼泪,一双大而黑的双眸却仍是倔强的霎也不霎的盯着公孙步衍,楚若影在他侧方后看不大清楚他的表情,却感觉得到他的伤心。 楚若影心揪成了一团,从没有见楚小白在人前流过眼泪,可是似乎自己此时却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她心里五味混杂,怨恨的抬去看公孙步衍,却看见公孙步衍望向这边,笑容没有一丝热度,近乎冷酷。 亭内突然一刻变得十分安静,唯有秋蝉扯着嗓音呱噪,空气潮湿得凝重沉滞,隐隐浮动着让人难耐的燥动。 “皇上,”荀玉宏亮的声音打破了有些怪异的寂静氛围,“的确,荀玉不能替小白担保。可是荀玉还有话说。” 从开始问话起这么长的时间,公孙步衍的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赞赏之意:“哦?你说。” “小白在太学院等荀玉下学,荀玉的确不知道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荀玉出来的时候,只听化孝对如妃娘娘禀告说公主和小白在太学院边上碰了面,小白偷了公主的玉琚。但是事实上,并没有人亲眼到小白偷玉琚,只是化孝替公主找玉琚的时候发现玉琚在小白手上而已。” 荀玉说到这里停下来,看了一看卢化孝,似乎等他来确认自己说的是否是事实。 公孙步衍略转了头问卢化孝:“荀玉说的是实情吗?化孝?” 卢化孝有些不甘心的点了点头:“是。” “所以”,荀玉澄澈的双眸大胆地直视公孙步衍,“荀玉要收回刚才的话。荀玉根本无需也不应该为小白担保。因为化孝指认的小白偷玉琚这件事,也许是真的,也许是件子虚乌有的事。若是真的,荀玉胡乱担保便是欺君,若是子虚乌有的事,小白又何需荀玉为他担保呢?重要的是,谁可以确定玉琚一定是小白偷的呢?” “玉琚在他手上,难道还不能确定吗?”卢化孝忍不住出声。 荀玉朗声答道:“拾遗据为己有可以称之为偷窃,若是拾遗归还于失主,便不能称之偷窃。化孝又如何确定小白并不想把玉琚归还给公主呢?” 近乎诡辩的凿凿言辞,令站在边上的荀笛也忍不住惊讶的看向荀玉,一直以来在荀亥的教训之下荀玉都是恪言守行中规中矩的性格,想不到今天竟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荀笛有些意外。 公孙步衍长声笑了起来:“好,荀玉说得好。”笑罢,他站起身来,将玉琚系在华阳公主的衣上,抱起她,走出杏雨亭。 “荀玉说的十分有理,玉琚也完好无损,既然这样,那么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不必再追究了。” 公孙步衍抱着华阳公主走过楚小白的面前,楚小白木木的站在场中,眼中仍有泪光闪动。公孙步衍并没有看他,直接走到楚若影面前,声音不大不小的说道:“楚姑娘,这里毕竟是皇宫,与别处不一样,收敛一些未尝不好。今日的事,就当是个教训吧。” 楚若影冷笑了一声,没有答话,只是拉着楚小白径直走出了御花园。没有人上前阻拦她。 做事情需要开心(一)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鉴于今天收藏满了300,主要是因为亲乃的MM那么可爱的说月票全给菱歌,菱歌感动得一塌糊涂(虽然菱歌收月票的日子还遥远得不知道在哪里,:p),所以今天三更,修好文即发,祝大家阅读愉快~ ------------- 回到太医院,楚若影如以往一样检查了一下楚小白的伤势,看上去他并没有怎么受伤,只是身上有一些轻微的瘀伤和擦伤。可是楚小白的精神状态却很不同寻常,他显得很消沉,有些郁郁寡欢。楚若影猜到一点原因,却不太敢向他证实,楚小白长这么大,第一次,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样和他去沟通,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再加上她病没有全好,这么一闹更是耗了一大半精神,回到房间就躺下休息,动也不想再动。 傍晚的时候,碧萝送了晚饭到房间就匆匆离开了,说是御膳房有事要去帮忙。 楚若影没什么胃口,没有上桌吃饭。楚小白一个人闷闷的吃过晚饭,又把自己换下来的衣服洗了晒在衣架上,然后拖了一张躺椅到庭中大榕树下,躺在上面呆呆的望着天。天空的颜色由胭红转为暗褐,又慢慢转为深青,等楚若影撑着起身,披上衣服走到门口看的时候,天已经大暗了。 楚小白仍躺在那里,静静的,无声无息,似乎一直就没动过一下。 楚若影走到他旁边,在躺椅边蹲下身来,轻轻唤了一声:“小白。” 楚小白似乎睡着了。楚若影又喊了一声,楚小白一下子睁大了双眼,眼中晶亮晶亮的,不知道是水光还是倒映的天上的星光。 “进屋睡吧。”楚若影对他笑了笑。 “娘,我没偷拿那个公主的东西。”楚小白的声音闷闷的,惹得楚若影的心也一抽一抽的生疼。 “娘当然知道,我家小白不会稀罕那种东西。”楚若影玩笑的答,摸摸他的头。 “可是,他不相信我。”楚小白倔强的说,“我再也不会理他了。” 说完他把头别在了一边。 楚若影心猛抽了一下,他竟那样在乎公孙步衍的态度。 这一刻委屈与不甘冲破了理性的束缚在心里肆意漫延,楚若影眼中泛起湿气,她伸手把楚小白小小的脑袋抱在怀里,不知道该怎么安抚他,。 “老妈,我想回家去了。”楚小白埋头在她怀里,“我想大姨她们了。” “好。”楚若影一口答应,“我们明天就回去,好吗?” 没有什么比楚小白更重要,既然小白不愿意留下来,那么也许就言味着时机并不成熟,所以现在离开会更好一些。 把楚小白哄回屋睡下以后,楚若影回到院子里躺在躺椅上,雨一停便闷着湿热,她拿了一把竹蒲扇,轻轻的摇着,望着幽灰的天空发呆。 夜空中寥寥无几的星辰,缀在暗色的云幕中,若隐若现,一切如此静谧安然,仿佛听得到屋内楚小白绵长的呼吸,和低声呓语,脚下的草丛间不知名的虫儿啾啾鸣叫,振动薄翼的声音清晰可闻。恍惚中竟如同回到了陵县那个小小的院落,楚若影眯上眼,渐渐沉入了梦中,睡沉了手轻轻一松蒲扇落了下来,被一只手轻巧的接了过去。 楚若影猛然惊醒的时候,好闻的沉香味钻入了鼻中。她转过头,戴着玄青色面具的男人坐在旁边,正很体贴的一下一下的给她打着扇,他居然从房间里搬了张杌凳来,端端的坐着,也不知道来了多久了,见她醒来,轻轻一笑:“醒了?” 做事情需要开心(二)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楚若影有些呆怔的看着他,一时痛恨自己病得丧失了警觉性,一时又不能适应他这样的柔情似水,举止有礼。 不过她没有不适应很久,因为马上一切都回到了正轨。 “我说过,你穿这一身一定会很美。”他脸凑得近了些,声音又带上了那种令人脸热的暧昧。 今晚洗浴以后,楚若影换了那一套烟霞色纱长衣,原本是很无意的一件事,经他这一说,就似乎带了几分不同的意味。想起锦绣阁里的一幕,楚若影不禁脸一红,咬了咬牙:“玄夜魃,你再胡乱说,我就喊人了。” 玄夜魃嗤的轻笑了一声:“那我不胡乱说,你就让我陪你说会儿话,可好?” 楚若影哼了一声,把头偏向了一边,免得让他看到自己红了脸。 “我不需要人陪着说话,少主你省点力气吧。” “你怎么也会生病?” 见楚若影冷冷的看着自己,玄夜魃笑了笑:“我看见你房间里的药碗了。左右看都不象生病的样子,怕是心病吧?” 楚若影一脸懒得搭理他的样子,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一次药没喝,刚想起身,玄夜魃扇柄在她肩上点了点,一手伸到身后从后面的石台上端了一个碗递到面前:“凉得差不多了,喝吧。” 服务细致周到得让人反应不过来,楚若影又被他成功糊弄得愣了半晌。玄夜魃笑得声音有些哑:“怎么,要我喂吗?” “滚。”楚若影终于脱口而出的骂了一句粗话,夺过药碗来一口气的喝了下去。 玄夜魃被骂了一句笑得倒似更开心,见她喝完伸手去接碗,楚若影也不客气直接把碗塞到他手里。 “你把我的人怎么样了?”楚若影接过玄夜魃再次递过来的手帕,随便拭了拭嘴角,又塞回给他,大大咧咧的随口一问。 “什么怎么样?”玄夜魃把手帕放好,背靠着石台,双肘曲起向后撑在台面上,声音很是不以为然,“杀了他们?你该不会不知道我天弑楼杀一个人的价钱可不便宜,好歹我也是天弑楼的少主,你以为我会闲成那样么?” “我看你就是很闲,不然为什么天天晚上看见你。”楚若影不屑的嗤了一声。 “就是因为要拿时间来见你,所以怎么会闲?”玄夜魃又开始语带暧昧,楚若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很识相的调开了头。 “昨天晚上的宴上不开心惹了心病吧?” 楚若影转头看着他,玄夜魃说这话的时候,仰看着天,如同在自言自语。 “喂,你到底是谁?”楚若影不假思索的冲口而问,“你是不是根本就一直在我周围?” 他对自己的事就好象无所不知一样,让人不能不怀疑他的身份,可是晚宴上她把人逐个排查了一遍,结果仍是一无所获,令人有些恼火。 “呵,不是说了摘下我的面具就可以了吗?”玄夜魃直起了身子,脸靠近她,低下头定定的看着她,“摘下来,你就知道我是谁了。你不想知道吗?” “不想。”他这样由下而下的俯视,气息吹拂在楚若影的脸上,两个人头颈间的空气也被烘得溽热,令人有些气短,楚若影别开脸**的答了一句,“没兴趣。” 玄夜魃轻笑了一声,又向后靠回了石台:“其实,为什么不想为花千姒诊脉?不太象你啊。” “你和花千姒很熟吗?和我很熟吗?我是怎么样的,你以为你很了解吗?”楚若影对他说话一点也不留余地,任性蛮横。 做事情需要开心(三)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玄夜魃也没生气,仍是说得不紧不慢:“天弑楼不比你们云水阁,若是要做生意,便要对对方了解得一清二楚。花千姒和我天弑楼曾经打过交道,所以对她的话,即使不算了解的彻底,也可以说知道的七七八八。至于若儿你么,”玄夜魃对她笑得邪气,“是因为我对你很有兴趣。不过云水阁和天弑楼有相近的地方,人都不是很多,因此秘密保守得很严,所以要了解若儿你,还真要费一番大功夫才行。” “你叫我什么?”楚若影终于感觉出了一些不对劲,呲着牙问他。 “若儿,很好听吧?” “免了,麻烦叫我名字。”楚若影听得头皮有些发麻,“我和少主你不熟。” “是吗?”玄夜魃突然撑起身来,站在了躺椅前,矮下身,伸出双手撑在躺椅的扶手上,把楚若影整个人圈在了躺椅和他的身体之间,他的身体俯的离她又近了几分,眼中带笑,口气却分外强硬:“那要怎么样才算和你很熟?若儿不如教教我?” 这样的夜色中的双眸相对,身体距离虽远,却比之前两个人紧贴在一起的感觉更令人心跳不止,空气仿佛被压缩到了极致,玄夜魃身上散发的混着沉香气的男人气息让人窒息,楚若影不由自主的有些气弱,身体往躺椅中缩了一缩,不情不愿的说了句软话:“你,别离我这么近。” 玄夜魃的双眸瞬间暗沉了一下,呼吸有些急促,又立刻松开了手,站起身来苦笑道:“我真是自作自受。” “诶?”楚若影莫明的看着他,有些不明白他到底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过玄夜魃身体的离开,让她觉得大松了一口气。 玄夜魃坐回了原处,又仰靠在了石台上,这一次他闭上了眼,半晌没再说话。 “其实,花千姒的病症,我倒是很有些兴趣。”玄夜魃不出声,楚若影倒开始有了想说话的**,她眯起眼,拿起薄扇轻轻摇着,“可是,我不想给她诊脉,大概就是你说的心病吧。” “好象你没给她诊治也并不开心。”玄夜魃闭着眼晴,语气很是不以为然。 “嗯?”楚若影有些恍然,停下了扇扇子的手,偏头想了一会儿,转过头去对玄夜魃笑,“你说的好象没错。可是若是我替她诊治的话,会不会更不开心?” 玄夜魃睁开眼来,目光灼灼的看着她:“那就只能问你自己,别人怎么会知道?” “你既然说要陪我聊天,那不如给我一个参考?”楚若影涎了脸皮,执拗的要他说个答案。 “我想,至少会比现在开心些吧,其实,你的心肠很软。”玄夜魃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里多了些温情的柔和。 夜风轻轻拂过,头顶的榕树枝叶轻碰,发出的声响如低低的笑声。 这一幕似曾相识,楚若影心怦怦急跳了两下,对玄夜魃呲牙:“心软吗?那就让你看看我的手段有多硬。” 玄夜魃笑出声来:“手段硬没看出来,毒倒是很毒的。”说话间看着她的眼神又变了质,“弄得我想碰你一下,也得要拿出十二分的小心来。” 楚若影得意的轻哼了一身,侧过了身子背对着他,睡意阵阵袭来,大概因为药效的缘故,她撑着一丝清明,声音低低的道:“你知道就好。” 不能答应让你离开(一)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一夜无梦,醒过来的时候,楚若影发现自己躺在了屋内的床上,身上盖了薄被,昨晚不知不觉在院子里躺椅上睡着了,应该玄夜魃把自己送回屋的。 天下第一的暗杀组织天弑楼的少主坐在旁边,自己居然毫不防备随随便便的睡着了,楚若影抿唇轻笑了一下,玄夜魃会不会有一点挫败? 他不会又趁机干了龌龊的事吧?她刚刚醒过来,脑袋还有些混,一边想着,目光游移中触及了床边那一身烟霞色的衣服。这一下惊得她回了神,看着那件衣服呆了几秒,立刻又羞又怒的掀开自己的被子。还好,薄被下自己的中衣好好的穿着,仍是忍不住咬牙:“这个混蛋,脱我的衣服!” 经此一吓,人彻底醒了过来。她起身穿好衣服,看见桌上放了一盆水,旁边摆着汗巾,想来是楚小白放的,心里泛起一阵柔情,轻轻笑了笑,走到桌边,拿起汗巾看了一会儿,才开始洗脸。 她边擦脸边想,看起来楚小白的心情好了些罢?先收拾好东西,然后去向公孙步衍辞行。 和玄夜魃聊了一夜,她的心情似乎也舒缓了很多,想到公孙步衍也没有了昨天那样的委屈怨恨,这一点令她自己也有些小小的意外。 刚想到楚小白,院外传来阵阵笑声,一个清脆似银铃乳燕,另一个却朗越如山泉飞瀑。 其中一个楚小白的声音,另一个……楚若影抑住急促心跳,快步走到了门边,轻轻拉开门,扶着门框去看院中。 一刻间,呼吸也静止了。 并不宽大的院子正中,枝干粗大的老榕树向上伸展出万条新生的枝条,却又在空中弯垂下来,宛如缕缕丝绦潜入植根的土中,历尽时间和沧桑,生命终究回到了原处,紧紧拥着最初的美好。 金色耀眼的阳光穿透绿色树冠,如同在枝叶间悬了点点的水晶,闪闪发亮,轻风只是微微摇动,这些亮光便如有生命的精灵一般四下跳宕,在枝叶间深深浅浅的闪躲轻笑。 一身褐衣的荀笛叉手站在庭院门口看着院中,无意间抬头见楚若影站在门前呆望,对她温和的一笑。 浓郁阴凉的树影下,一大一小,一青一白两个人背对着门,在圆形的石桌旁,一个蹲着一个站着弯下腰,头几乎要抵在了一起。 汗湿了薄衫,贴在身上形成一片一片不规则的深色印迹,男人和男孩似乎根本不觉得一点不适,仍是玩得不亦乐乎。 如同又再次坠入了梦中,楚若影一时不知身在何处。 “若是本帅以云车登楼,将军你怎么办呢?” “嗯,本将军以狼牙拍和悬脾阻击。以撞车破云梯。” “若是敌我人数过于悬殊,撞车贸然出城不会被攻破吗?” “这个……”楚小白挠头苦想。 “呵呵,”公孙步衍伸手拍拍楚小白的头,“好好想想,下次告诉本帅一个好办法。不过,将军,战场局势总是千变万化,战机稍纵即逝,你可不要想得太久啊。” “嗯。”楚小白分外认真的看着桌上,点点头。 公孙步衍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袍,转回身,抬眼看了看门前傻站着的楚若影,低头对楚小白笑道:“今天就先到这里吧,两军暂且免战修整。小白你不如和荀将军抓紧时间操练军队,以备来日再战?” 不能答应让你离开(二)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楚小白哦了一声站起来,转回头也发现了楚若影,脸上露出的笑容极为开心:“娘,你起来了,我想和荀大哥出去玩一会儿。” “哦。”楚若影还如在梦中,麻木的应着。 楚小白欢呼一声蹦跳着出了院子。 不是昨天晚上还很伤心的说,不再理这个人了吗?怎么过了一晚上就成这样了?楚若影看着楚小白欢天喜地的样子,半天没想明白。 院中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突然就变得十分安静,安静得令楚若影觉得刚才那充满庭院的笑声如同是梦幻一般。 公孙步衍半旧白衣上汗渍斑斑,脸上带着淡淡笑意注视着她,却一直没有说话。 金风徐来,兰桂初开。 楚若影有些梦游般的看着面前的男人,手指死死扣在漆迹斑驳的门框上,全身的重量似乎都落在了那只手上。。 一瞬间,突然错觉如多年不见的离人不期归来,风尘仆仆,却鬓颜如昨,眉目未改,神采依然。 仿佛一切飞速倒转,原以为不曾记得或是永远忘记的片断在记忆深处纷纷掠过,终于戛然停止在最是柔情似水的那一刻。 你,回来了么? 我等了你多久? 一年,两年,还是一生一世? 那一层水汽气立刻就要涌出眼眶的时候,楚若影却蓦然惊醒,穿檐而来的一缕阳光明亮得刺眼,她微微把头别开了一个角度,冷声问:“陛下大驾光临,有何见教?” 公孙步衍的声音很是温和:“朕此来是为了什么,楚堂主应该可以猜得到几分罢?丽妃病了多年,朕想,既然楚堂主身在宫内,若方便,想请楚堂主为她诊治。” 楚若影冷静下来,面无表情,没有回应。 “这件事,朕自然不会强迫堂主,毕竟朕与堂主有约在前。所以今日所请并非旨令,只是个求请而已。” “求请?”楚若影脸上带了些许的轻嘲看着公孙步衍,“能让陛下你亲自来求请,不知道是若影的荣幸呢,还是皇上您那位丽妃娘娘的荣幸呢?” 一言既出,眼看着公孙步衍的神情微愣了一下,楚若影自己也是一怔,这句话怎么听都有些酸酸的意味,她恼火的微皱了眉,又补了一句:“若影的确有听说丽妃娘娘病得古怪,不过若影今日便要请辞出宫去,实在是不得空,真是抱歉。” “出宫去?”公孙步衍有些意外的样子,“朕刚才并未听小白提起,他还和朕约好明日随朕去行苑骑马。” “啊?”楚若影这下可算是大吃了一惊,随后又万分恼怒,楚小白,今天这个上午他到底准备给自己多少“惊喜”。 “看起来若影有些意外?”公孙步衍微笑了一下,“关于请辞的事,朕很难答应,朕和若影的死约期限还未到吧?若影可以好好再考虑一下。至于今日的求请,若影大可放心,这确确实实不过是一个简单的求请而已,朕绝不勉强。”说罢对楚若影轻点一下头,“你还有病在身,多休息吧。朕就不打扰了。” 楚若影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心思杂乱纠结,竟然连方才不知不觉间公孙步衍已经改口称她为“若影”也没注意到。她呆站在门口,望着空荡荡的院落发呆。 恍然中似乎又看见一大一小两个人影蹲在树荫下,头挨着头,汗流浃背,玩得热闹,听到朗朗的笑声在树影间回荡。 ---------- 步衍的表现,还满意吗?欢迎大家留言~菱歌近来码字很少,所以下周只能说尽量保证两更,谢谢亲们支持,读文愉快~ 不能答应让你离开(三)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不由自主的走到树下刚才两个人挤在一起的石桌前,桌上摆了几个木制的玩具,看上去很是精巧,楚若影坐下来,随手拿起一个,细细的看。 上好的曲柳木材质。 车床木轮,牙桄钩援,就如同缩小版的攻城装备一模一样,应该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做好的吧? 楚若影若有所思的把玩着手中的玩具,一时手上没有轻重,一块木角就掰了下来,她吃了一惊。 “没关系,”一只汗渍渍的小手伸过来,把楚若影手上的东西拿了过去,“这样,就可以装上去了。” 楚小白手上用力,榫卯相对接了上去,他抬起红扑扑的小脸对楚若影笑:“看!这个就是云梯。” “这个是轒辒木驴,这个……”楚小白很兴奋的一一向楚若影介绍着桌上的东西。 楚若影盯着他,不声不响。 终于楚小白的眼神在楚若影似笑非笑的注视下开始躲躲闲闲,楚若影挑了挑眉:“你东西收拾好了吗?我们等下就出宫去了。” 楚小白的脸色顿时白白红红十分精彩,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句整话来。 楚若影越发来了兴趣,坐在杌凳上,肘撑了石桌,手支着颌,侧脸看着他,神情淡然的继续逼问:“怎么,还没收拾好?没关系,时间还早,我等你收拾。”” “娘……今天,嗯,今天我约了小玉……” “哦~”楚若影点了点头,“今天约了荀玉是吗?那好吧,今天就不走了。” 楚小白满脸喜色,没想到自己的老妈如此善解人意,可是随后,他立刻又哭丧了脸。 “那我们明天一早出去。好吧?就这样决定了。”楚若影说完,站起来整整衣衫作势要走。 楚小白急得一把拉住了她的衣角,声音细如蚊蝇:“娘,明天也不走了,好吗?” 楚若影背对着他抿唇笑了一下,转过身时立马又换了一脸严肃的表情,弯下腰,蹲在他面前。 这一蹲下来,才发现自己竟比他足足矮了快两个头,这一阵子,楚小白又长高了很多。 “不是说不再理他了吗?”楚若影仰起脸,很认真的看着楚小白,望进他漆黑的大眼睛深处,“他说相信你啦?” 楚小白摇了摇头,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没有。” “那为什么?”楚若影有些意外,昨天楚小白那么在乎这件事,她可以确切的感觉到楚小白真的因为公孙步衍的不信任受了伤,她本以为公孙步衍一定是跟楚小白就昨天的事有了一些沟通,比如告诉楚小白,他相信楚小白没有偷拿华阳公主的玉袂之类的话,才解开了楚小白的心结,可是看上去,事情并不象自己想的那样。 楚小白昂起下颌,皱了皱小鼻头,晒得黑红的小脸上笑容很有气势:“以后小白还会遇到很多很多象昨天一样的事情,如果这样一点点委屈都承受不了,就算不上是真正的男子汉,对吗?老妈。” 不能答应让你离开(四)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原来,他对楚小白说的只是这样的话……可是,楚小白真的理解这些话的确切意义吗?但是无庸置疑的是这一番话,让楚小白完全恢复了活力。 “我当然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楚小白眼神里的骄傲和自负令人的心阵阵悸动,楚若影含笑闭眸重重的点头:“是。” “娘,你看。”楚小白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来,宝贝似的摊在手掌中给楚若影看,眼神虔诚得近乎崇拜。 楚若影看了一眼,只是一片枫树叶而已,除了中间有一个小眼以外,并没有什么特别,她完全不明白的看了看楚小白。 “这个是皇帝大叔用我的弹弓射的啊,娘,你看,三弹却只有一个弹眼,叶子也没有坏掉一点,他真的很厉害啊。”楚小白一脸钦佩得五体投地的表情。 公孙步衍的箭法如神,这一点早就已经见识过了。 绝世的箭法,大男人自以为是的道理,屈尊纡贵的陪玩,三管其下,小小年纪的楚小白怎么能不就范? 就会唬弄小孩子…… 可是既然楚小白这么开心……昨天的事,就暂且罢了,算他这次识趣。 楚若影轻轻哼了一声,心中的一点阴霾终于烟消云散,却只是淡然的一笑,拍拍楚小白的头:“小白长大了会更厉害。” “那是自然。”楚小白自信满满的把树叶小心揣回怀里,之后还用手轻轻的在放树叶的位置拍了拍。 等做好这一切,楚小白的神情又变得有些局促不安,低头站在楚若影面前,说话也开始有些不连贯:“娘,明天……我想去骑马……跟皇帝大叔一起……”他的声音渐渐没底气的低了下去。 “嗯,知道了。”楚若影毫不在意的随口答应了一声,往屋里走。 楚小白没想到这么简单就过了关,愣了神。等反应过来,楚若影已经快走进屋了,楚小白跟上去,接着交待:“皇帝大叔的马,就和娘你说的一样,长着红红的鬃毛,它叫白炎。上一次,我……我没跟你说……是因为……” “哦。”楚若影没等楚小白说完,点了点头,已经迈进了门槛。 “娘,”楚若影淡定的态度让楚小白越发觉得不对劲,亦步亦趋的跟着楚若影,终于苦着脸说,“娘,你没生气吗?你生气就骂我两句罢。” “我没生气。”的确早已不在意之前在陵县楚小白向自己隐瞒见过公孙步衍的事,楚若影很认真的对楚小白说,“去玩吧,我真的没有生气。” 楚小白痛痛快快的玩了一整天,累得很早就上床睡了。楚若影在树下躺椅上躺了一会儿,有些心神不宁,她转头看着旁边没有搬进屋去的杌凳,想起昨天玄夜魃坐在那里给自己打着扇的样子,忍不住轻笑了一下。 他今晚还会来吗? 卢柏亭的外宅(一)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菱歌第一次玩分卷,也不知道分成功没,先发来试试~ ------ 楚若影惊了一下,没有回头,她有些心虚,自己刚才的确在想他……不对,只是在想着和他有关的事…… 她肯定的纠正了自己的语误,抬头去看天色,不过是傍晚,天色刚暗下去不久,这家伙越来越胆大了,这种时候居然大模大样出现在皇宫里。 “已经不早啦。”玄夜魃似乎看出来她心里所想,笑着说了一句,大大咧咧的在旁边的杌凳上坐了下来,随手把手中的东西扔给在她怀里,“换上。” 楚若影看看他扔给自己的东西,是一套夜行衣。 “你和阿紫的身材差不多,应该可以穿得上。是新的。我是怕你没有带这样的装束进宫来。” “做什么?”楚若影把衣服拎起来,莫明其妙的看着他。 “你也闷了几天了吧?带你出去逛逛。”玄夜魃眼神一本正经。 “嗤,”楚若影不屑的白他一眼,“我需要你带吗?”进宫来这段时间,对于宫里的地形,只要不走太偏的路,她现在都有自信自己不会迷路。而且,她进来的时候,公孙步衍很守诺的给了她一块金牌,她现在大摇大摆的出去都没人敢拦她,哪里还用穿夜行衣。 “哦,我倒忘了,你好象有块金批令箭。” “你倒是什么都知道。”楚若影挑了挑眉。 “我说过,我对你的任何事情都很有兴趣。”玄夜魃出言调笑。 楚若影哼了一声,把头别到了一边。 “今天卢柏亭的夫人寿宴,摆百乐戏,你不想去看看热闹。五行堂的人也跟了他很久了吧?” 楚若影转回头睨视着他:“我的人跟着他,不过是一些私人恩怨,那你们跟着他又想做什么呢?” “自然是要他的命。” 玄夜魃把杀人说得跟吃根灯草一样的轻,楚若影盯着他看了半天,点点头:“少主,请吧。”作了个请人走路的手势。 玄夜魃呵呵一笑:“这一担我已经推掉了。所以今晚确实只是想带你去看看热闹。你知道吗,卢柏亭养的外宅快生了,卢柏亭这段时间焦头烂额的快瞒不住了,今天晚上说不定真的有热闹好看呢。” 之前因为小白的事,她处心积虑的想找法子好好整治一下卢柏亭,时间久了,见楚小白根本不在意,她报复的心也渐渐的淡了下来,可见事情还是要当机立断,快刀斩乱麻,否则拖久了,自己都觉得乏味了。 不过既然有现成的戏好看,不看白不看,楚若影稍稍有些动心。 “那我就先出去,在城西的望仙楼等你。”玄夜魃看出她有些动摇,立刻趁热打铁决定下来,也没给楚若影机会否定,身形轻动,悄然跃上了院墙,一晃便不见了人影。 楚若影在躺椅上又躺了一会儿,实在躺得有些无聊才懒洋洋的站起身来,把头发拢好,走到楚小白的房间里看了一眼,给他把被子掖掖好,这才出了门。 卢柏亭的外宅(二)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刚走到望仙楼前,迎面被一个身着月白长衫的男人抓住了手,楚若影吃了一惊,男人在她耳边低笑道:“走。” 居然是玄夜魃的声音,楚若影惊讶的去看那张脸,没有玄青面具,灯光下,显露的是一张平平常常的男人的脸,除了那双如以往一样带着熟悉的邪邪的笑意的眼睛以外,这张脸平凡的让她觉得意外。 她想象过很多次,从来没想过玄夜魃的容貌竟然如此普通,女人总是比较喜欢幻想,楚若影也一样,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把玄夜魃面具下的脸想象得十分英俊,乍一看到这样平常的扔到人群中都难以发现的一张脸,不得不说她的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失望的。 “失望了?” 楚若影脸有些发赧,这个男人真的象鬼魅一样,似乎随时能看穿人心。 “是假的。”玄夜魃仍俯在她耳边轻笑道,“我楼中阿紫的易容术天下无双,千面观音的名号可不是白来的,这张面具是她手中的极品,怎么样,还不错吧?连若儿你也没看出来。” 楚若影愣了一下,正在想他为什么要换一张面具,玄夜魃戏谑的道:“我可是要等着若儿你亲手取下我的面具呢。” 楚若影脸一红,哼了一声,别开脸。突然眼前一暗,感觉到脸上似乎被罩上了什么,她吃了一惊,正要喝斥,又听见玄夜魃笑:“我这个面具给你,这样,才相配。” 她眉头一蹙,恼火的伸手去扒拉脸上的面具,玄夜魃却不松手,声音轻而温柔:“你看,别人在看着呢。” 楚若影不由地视线四下扫视了一下,果然,来来往往的人都拿眼看着他们两个,大多脸上带着笑容,笑容里那种了然的意味,令楚若影气结,大概在围观人的眼中,她和玄夜魃两个恰如一对关系亲密的爱人,在毫不避讳旁人地嬉戏打闹。 此时不过傍晚,醉仙楼来往的人不少,被这么多人拿这样异样的眼神看着,就算再是淡定自若,也止不住羞躁,楚若影恼羞成怒:“玄夜魃,你想怎么样?” “我看五行堂近来进到这都城来的人不少,”玄夜魃语气很是诚心诚意,“是怕你碰到熟人不好意思而已。” “你说什么?” 楚若影分外诧异,忘了推拒他给自己戴上面具,紧皱起眉,五行堂的人大量进入吴都,这种事,自己居然没有听说? “走吧。”玄夜魃终于让她乖乖的戴上了面具,身体离她远些,脸向后仰着,心满意足的端详了一会儿,才又欲伸手去拉她。 “别拉我。否则让你好看。”楚若影凶了他一句,玄夜魃立刻缩回了手。 “我还有事,你自己玩吧。”必须去找伍尚问清楚情况,到底是不是真的象玄夜魃说的。 五行堂人员调动,自己居然一点也不知情,不能容忍。楚若影忿忿的想,看起来吴宫是不能住了,现在自己如同消息隔绝一样,连云水阁的动向居然也要一个外人来告诉自己,真是反了。 “原来你这么好骗。”玄夜魃呵呵大笑,好象遇到了天下最好笑的事情,“真是意外。” 卢柏亭的外宅(三)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楚若影呆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他说的五行堂的事根本就是子虚乌有,不过随口一说。 从映月楼遇见他开始到现在,他虽然称不上是敌人却也说不上是朋友,可是自己却不知不觉间习惯了相信他的话,对他随口的一句都当了真。 被人捉弄的感觉,极是不爽,她扒下脸上的面具扔了过去,玄夜魃手疾眼快探手抓在了手里。 “我不是故意想捉弄你,若儿。”玄夜魃发现事情有些不妥,跟在她身边窥察她的脸色,“只是和你开个玩笑罢了。你不会真的生气吧?” “开玩笑?少主的玩笑开得很好,恭喜你。”楚若影一脸瘆人的假笑,“少主你慢慢玩,我还有事,不陪了。” 仍然需要去银钩赌坊确认一下,不能确定玄夜魃刚才所说的到底是真是假,自进了吴宫只和伍尚见过两次面,可是每次见面总是有种奇怪的晦暗不明感觉,这也是自己刚才立刻就相信了玄夜魃的话的另一个原因。 “去银钩赌坊?我陪你去。” 有些抓狂,又被他看穿了自己的想法,楚若影蓦然停下了原本走得急快的脚步,脸色沉得如头顶上的天色一样黑,咬着牙站在原地死盯着玄夜魃,额上的青筋都在突突的跳。 他对自己的所有事情似乎都了如指掌。 这也就罢了。令人讨厌的是他说话的态度,自以为是,自说自话,似乎他和她真的关系已经到了某种很亲密程度一样。 玄夜魃的表情很淡定,不过大抵这也是因为他戴着个面具的原因。 有种想扼住他的脖子往死里掐的冲动…… 及时的抑制住了这种冲动,做了一个长长的深呼吸以后,脸上已经由阴转晴,楚若影露出极为妩媚娇美的笑容:“我们还是去卢府吧,既然有热闹看,不看白不看。”说罢从玄夜魃手中拿过来面具,自己戴在了脸上。 找伍尚的事并不急在一时,更不能让他以为可以看穿自己所有的心思。 短短的一瞬她表情的变化一丝不漏的落进了眼里,玄夜魃挑了挑眉,抿唇一笑,在需要的时候克制决断,这一点,她不会输给任何一个男人。 卢相府在城西最近宫城的位置,是当今吴皇公孙步衍赐给卢家的新府地,碧瓦红墙,楼阁掩映,无论是建筑规模和装修装饰都与卢柏亭的左相身份十分相衬。 还离卢府有很长一段距离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了丝乐喧哗之声。 “果然很热闹。”楚若影挑眉看了玄夜魃一眼,却发现玄夜魃微皱了眉,眼中闪过一道略有些凛厉的寒光,如同那日在映月楼初见时一样。 前面是卢府的大门,大红灯笼高挂,人头攒动,互相寒喧着,人人都喜气洋洋,远远的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异样的地方。 “若儿,我突然记起有些事要办,不能陪你了,下次再约。”玄夜魃的神情流露出十二分的抱歉。 卢柏亭的外宅(四)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他的眼神表情,令那张脸看上去分外生动,平添了些姿色。看得久了,这张普普通通的脸似乎也好看了起来啊。 楚若影一边欣赏一边很爽快的答:“好,你有事就先走吧,我自己去逛逛。” “那我先走一步。” 等玄夜魃的身形消失在巷口尽头,楚若影得意的一笑,展开身影跟着他的走的方向追了下去。玄夜魃刚才眼神中的一抹惊疑她看得十分真切,他看到了什么?他竟然也有会有这样的表情?这么有趣的事情,不去看看怎么行? 玄夜魃走得很自如随意,并没有很赶的样子,有时还停下来在街边的摊位上流连一会儿,他连头也没回一下,似乎根本不介意有没有人跟踪。楚若影跟得越轻松,心中的疑惑就越大。 他走的方向并不是天弑楼所在的方位,明显是城郊,那里都有什么呢? 快出城郊的时候,经过一个长巷。楚若影边想边转过拐角,立刻停住了脚步,不能再走了。 自己前面跟得太轻松了,在转角的时候连探看一下情形的最基本的动作也没想起来,以至于转过角她几乎要撞在了玄夜魃的背上。 “去。”玄夜魃沉声下了命令,他眼前垂身肃立的一名黑衣人低声应了一声,瞬间便消失在眼前。 楚若影愣愣的站在玄夜魃身后看着这一幕,等玄夜魃转过身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的时候,她也很坦然的对他笑了一笑:“真巧,怎么就碰上了少主你了?” “确实很巧。”玄夜魃褐色双眸中的笑意深长,“我和若儿总是这么有缘。” 楚若影不以为然的把头转到了一边,玄夜魃的反应可以说在她的意料之中,心理准备十足的充分,所以,听了他这样的话,她连脸都没有红一下。 “少主如果不急着走,那我要先走了。”她回转头落落大方的对玄夜魃拱了拱手,“告辞。” “不送。”玄夜魃的反应也十分谦和有礼。 楚若影抬脚继续往城郊的方向走,玄夜魃不紧不慢的跟在她旁边,不声不响,就好象旁边并没有一个人存在一样。 已经快到城郊,行人渐渐稀少,两个人并肩而行却都沉默不语,又没有任何眼神上的交流,表情近乎麻木不仁,令来往的人不得不侧目。 这样诡异的走了一长段路,楚若影终于屏不住“嗤”的一声笑出来,拿眼睨视着玄夜魃:“喂,说句话。” 玄夜魃张嘴就是语带深意的话:“真是巧,我和若儿连走的方向都是一样。” 她已经猜到玄夜魃的目的地,而玄夜魃也了解了这一点,所以连拦也没拦她,因为楚若影怎么去卢柏亭在郊外的宅子大概早就已经熟捻于心,即使他不带她同去,也没法阻止她自己去。 玄夜魃望了望远处的空中的一抹光,神色一凝:“快走。” 一定是很严重的事情,可是能让玄夜魃这样在意的事情会是什么?楚若影猜测,这一切并不只是天弑楼受人之托要取卢柏亭的性命这么简单,更不要说,玄夜魃之前亲口说已经推了这担委托。 卢柏亭的外宅(五)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两个人各自展开身形向城效卢柏亭的私宅奔去。楚若影的轻功极佳,比玄夜魃速度还略快了些,到了卢宅的时候,玄夜魃不忘赞了一句:“想不到若儿的轻功这样好。” 楚若影摆出“那是自然”的得意之色,抬头望了望并不高的粉墙,对玄夜魃提议:“就从这里进去?” “不必了。”玄夜魃注视着不远处的大门,低低的说着,径直往大门方向走过去 楚若影略有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跟着他走到门边,这才发现门是半掩着的。 玄夜魃示意楚若影站在自己身后,走上石阶,在陈旧的大门前停下来,然后伸出一只手去,轻轻把半掩的门推开得更大,木轴发出的吱呀声在静静的夜中清晰得刺耳,刚推开一点,院中立刻漏出一束光来,映在了玄夜魃的可以乱真的假面上,沿着脸部起伏的线点,勾勒出明明暗暗的线条。 空气中有种淡淡的不同的味道扑鼻而来,楚若影心中一凝,是血的腥味,而且不只是一点点血。 玄夜魃抬脚毫不犹豫的迈过了门槛,楚若影紧跟着他走进了院中。 尽管有些心理准备,院里的场景还是让楚若影吃了一惊。 并不明亮的月光之下,院里的场景有几分凄厉。 三四具尸体横七竖八的摊在青石地砖上,血流了一地,浓重的血腥味让楚若影轻轻皱了皱眉:“刚死?” 玄夜魃正蹲在其中一具尸首面前察看,听她说话,抬首轻轻对她点头,又竖起食指在唇边示意她轻声。 他右手指指自己又指指西边,左手指了一下楚若影又指了指东边。然后指了一下前面的正房位置,双手合拢。楚若影明白他的意思是两个人各自从东西两边察看后在正房门前集合,对他点了点头。 她也注意到尸体的打扮看上去都是家院,几乎都是一招毙命,而且很大可能是同一把武器。那么来的应该是一个人,最多不过两个人。所以玄夜魃才决定两个人分开察看。虽然她武功不算最上乘,但是若是事先已有警觉的话,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被人所制,若是真的被攻击还可以等到玄夜魃救援。 两个人各自检查了东西厢房,没有什么异样。到了正厅门前,楚若影正要开口说话,听见后院传来一阵凄厉的尖叫:“啊。”听不出来是男是女。 两个人对望了一眼,玄夜魃一把推开厅门,闯了进去。 斜次里悄然无声的刺来一柄剑,清凛的光晃得楚若影眼前一花。 玄夜魃抬手双指轻弹在剑尖之上,“叮”的一声,那柄剑顿时荡了开去。 楚若影手中的青蜓针朝着剑的来处飞去,“嗤嗤”声不绝于耳。只听见暗处一声闷哼,似乎暗算的人中了一针。 两个人几乎同时朝着声音的来处扑了过去,却听见窗户“嘭”的一声巨响,那人破窗而出。两人追到门口,只看见一个黑色背影飞快消失在大门外。 卢柏亭的外宅(六)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你还挺厉害。”玄夜魃转头笑吟吟的看着楚若影。 楚若影的武功有几斤几两他也算心里有数,见她轻易就伤了刺客,着实有些意外。 “他应该原本就受了些伤,看样子这院子里藏着高手啊。”楚若影走到窗前,看着地上的点点血迹,若有所思。 “找吧。”玄夜魃转身往正厅后面走,“他受了伤却没有离开,看样子事情没办完,事主应该还活着。” 楚若影突然恍然大悟,几步跟上去,目光犀利的看着他:“你早知道有人要来对付卢柏亭的小蜜?你这样的态度到底算是要杀她还是要保护她?她究竟是什么人?” “小蜜?”玄夜魃一时没反应过来,疑惑的看着楚若影。 “啊,哦,就是外宅的意思。”楚若影没有多做解释,接着追问,“你还没回答我问题。” 此时两个人已经进到了后院,玄夜魃注意观察着四周和地面,随口回答:“知道是知道,可我只是看热闹,至于她,等下你见到就会知道她是什么人了。” 他在后院厨房的一处柴垛前停下了脚步,那柴垛后面肯定有人,因为楚若影也已经听到了那抑止不住的痛苦喘,息。 玄夜魃慢慢转到了柴垛后,神情漠然的看着趴在地上大口喘,息的女人。 楚若影跟了过去,那个女人披头散发,一身是血,正边呻,吟边抬起头来,看见楚若影惊叫了一声,身子往后跌撞在了身后的柴垛上,草屑叶渣乱飞。 “少,少主……”她似乎恐惧到了极点,声音已经完全变了调,尖利刺耳。 楚若影稍稍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脸上带着玄夜魃的玄青面具,这个女人是天弑楼的人! “不,你不是少主,你是谁?”女人一手抱着臃肿膨大的肚子,死死盯着楚若影。 大概她从自己的身形上发现了不妥,毫不犹豫的确认自己不是玄夜魃,楚若影有些惊讶又有些赞赏,这个女人很不一般,在这里的绝境中竟然还能冷静做出判断。 突然女人难以控制的发出了一阵撕心裂肺的痛苦喊叫,终于坚持不住,晕了过去。 楚若影连忙蹲身在她面前,搭上她的脉,不行,这女人动了胎气,要生了! “她要生了!”楚若影转过头冲着玄夜魃喊,“快把她抬到屋里找个干净的地方!快啊,她受了伤,失血过多,会出人命的!” 玄夜魃走到面前弯腰把女人抱起来,大步走进了旁边的厨房间。 “好,好,”楚若影有些手足无措,在房间里四处看哪里比较合适。玄夜魃已经一手把桌上的东西扫在了地上,把女人放在了桌上。 “生火,烧点水。”玄夜魃的声音很沉稳,楚若影觉得心里安定了不少。 “我来烧水,你会接生吗?”玄夜魃一边挽衣袖一边对楚若影说。 “啊,我……”虽然诊治过无数的病人,说到接生,她的的确确从来没实践过,“我不……”。 卢柏亭的外宅(七)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那好,你去烧水。”玄夜魃未等她说完,已经动手开始解女人的衣服。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熟练至极,楚若影愣愣的看着他半天没动,玄夜魃的声音有些不耐烦:“快点。” 生火烧水这件事楚若影还算拿手,不久就已经准备停当,她坐在火膛边看着有条不紊的忙碌着的玄夜魃出神。 这时候,那女人又一声呻,吟,醒转过来。 “少,少主……”那女人显然认出了玄夜魃,有气无力的声音里仍然带着一丝惧怕。 “有话等下再说,留点力气罢。”玄夜魃冷冷说的了一句。 他声音虽冷,却有种暖暖的感觉,楚若影望望火膛里,火苗熊熊燃烧着,热气扑面。 女人的呻,吟声开始频繁持续,越来越尖利,生死一线的关头终于来了。 “快,用力!” 楚若影站到玄夜魃边上,看着女人咬紧了牙关,双目眦血的痛苦的样子,就象立刻就要死去一样,有些不忍目卒。手被女人死命的抓住,抓出血痕来,楚若影头微微转向一边,嘴里说着书本上鼓励的话:“加油,呼吸,用力,深呼吸。” 她实在不确定这有没有用,可是现在她能做的只有这些。 她甚至不敢看玄夜魃的肩部以下的动作,只是盯着他脸,他眼神凝重专注,汗珠渗出了假面,不断的滴落下来。 女人的呼吸沉重混浊似乎越来越无力。 “加油啊,快啊就好了,坚持住啊。”楚若影也是一身大汗,几乎是麻木的在边上重复着。 “哇”的一声婴儿啼哭震破了夜空,压抑痛苦的气氛顿时被打破了,楚若影和女人同时大出了一口气,她手忙脚乱的帮又昏了过去的女人止住血,如同虚脱般倚在桌上猛喘。 “脐带!”玄夜魃皱起了眉,楚若影连忙跳起来,“找刀,刀……” 她冲到灶台上找了半天,终于摸到了一把菜刀,又手忙脚乱的塞进火膛里:“消毒。”她边说边转头去看玄夜魃,见他手中红光一闪,然后随手往灶上一扔:“清洗一下”。 一把通体血红的匕首落在灶沿上,其色如日,其锋如霞,那是葭见! 葭见星无,天下利器之王,今天,竟然被玄夜魃拿来割了脐带! 楚若影呆了半晌才想起来,玄夜魃让她清洗一下匕首。她拿起葭见,蓦然想起另一把漆黑如夜的匕首,心微微扯动了一下,曾经,公孙步衍送给自己的那把匕首便是星无。 “呵,是个男孩”。玄夜魃从盆里抱出孩子给楚若影看,眼里的笑容极为柔和。 “好丑。”楚若影对着小婴儿做了个鬼脸,又抬头看着玄夜魃由衷的说,“你真厉害。居然连接生也会。” “只是给马接过生而已,你实在不会,我也只好勉为其难了。” 玄夜魃把孩子裹在楚若影从卧房里翻出来的小棉被里,卧房里有很多小被子小衣服什么的,大概就是准备给这孩子用的。 毒杀(一)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玄夜魃把孩子裹在楚若影从卧房里翻出来的小棉被里,卧房里有很多小被子小衣服什么的,大概就是准备给这孩子用的。 楚若影执着锋利的尖端将葭见反递到玄夜魃面前,那一抹鲜红色经过擦拭以后更加明艳照眼。 玄夜魃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来接匕首。 “少主可真舍得,天下利器之王,拿来割了脐带。”楚若影嘴角抿了一抹笑容。 “顺手而已,”玄夜魃随手把匕首还了鞘,“所谓利器,有用才最重要。葭见锋利,除了嗜血,不沾杂尘,还算合用。” 所谓重不重要,只是看是有用无用罢了。公孙步衍也曾经这样说过。楚若影稍稍有些走神。 “一直以来对我而言,葭见都是杀人的利器,今天却救了一条性命,这种感觉倒也新奇。”玄夜魃望着襁褓中的婴儿,脸上带着浅淡笑意。 原本是带来死亡的凶器,在此时此刻却迎来了新的生命,生与死,完全相背,却似乎只是一线之隔。 的确,很奇特的感觉。 绝望与希望原来也只是一线之隔。 楚若影若有所悟的抬眼,迎上玄夜魃深邃的目光,如同心意相通,彼此会心一笑。 “哇”的一声啼哭打破了这难得的温馨的气氛。两个人立刻又开始手忙脚乱。 “哭得这么厉害,怎么回事?”玄夜魃看着手里哇哇大哭的小东西,眉头拧在了一起。 “饿了吧。”楚若影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女人,快一个时辰过去了,她还没醒来。 楚若影兑了些糖水,站在玄夜魃边上,拿汤匙很费劲的喂孩子,她毕竟养了个六岁的儿子,多少还是有些实战经验。 “噜噜,小宝宝,乖。” 好不容易灌了一勺下去,楚若影脸上笑开了花:“真乖。”也不管宝宝正被玄夜魃抱在手里,凑到的脸上就亲了一口。 她的身体近在咫尺,玄夜魃心神一荡,忍不住低下了头触到了她的发梢。 床上的女人发出了轻轻的声音,楚若影惊喜的一抬头,后脑和玄夜魃的下巴磕在了一起,痛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捂着后脑,对着同样痛得拧眉的玄夜魃大吼:“你干什么?“ 玄夜魃眉头打结,嘴里吸着气半天说不出话。 “孩子……让我看看。” 楚若影从玄夜魃手里抱过孩子,一脸喜气的送到了女人的面前:“恭喜恭喜,一个健健康康的大胖小子。” 她把孩子放在床头和女人的头并排在一起:“好可爱啊,对吗?” 女人怜爱的看着自己的孩子,轻轻的点头,眼中泪光闪闪。她看了一会孩子,目光转向站在离床几步远,背对自己的玄夜魃,低声喊了一声:“少主。” “你别起身,多休息。”楚若影特意叮嘱了一句。 “你好好躺着吧。”玄夜魃转过身来看了一眼挣扎着想起身的女人。 毒杀(二)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少主这一次是来取相公的性命的么?阿青愿意一命抵一命,求少主放过我相公。”阿青终于还是撑起了身子,倚在床头作势要向玄夜魃拜倒。 “哎,别动。”楚若影急忙走过去按住了阿青,“你受了伤又刚生了孩子,身体很虚弱,不能乱动,不然我的功夫全白废了。”说罢转头狠狠的盯了玄夜魃一眼,“拜托少主你说话痛快一点行不行?” 玄夜魃哭笑不得的看着她:“这种事情也怪我吗?” “好吧,我来说,阿青,我看你的这位少主呢,既不想要你的命,也不想要你家相公的命,他虽然人讨厌了一点,但是说话还算负责,他说过不会要你家相公的命,那就肯定绝对是不会的。” “你错了。”玄夜魃冷冷的说了一句。 我难得说你几句好话,竟然被你否决了,楚若影象看怪物一样看着玄夜魃。 “五年前,你答应过我永远不会再出现在吴都,可是事实上这五年你却根本没有离开过。既然你不遵守承诺,我又为何要再度手下留情呢。”玄夜魃完全忽视楚若影投来的怪异目光,慢慢在桌边坐下来,手扶上桌沿,注视阿青的目光没有一丝温度,“你以为天弑楼是什么地方?” “阿青知道罪不可赦,只求少主放过相公和我的孩子。”阿青声音颤抖着苦苦哀求。 玄夜魃目光闪动,不易察觉的轻轻摇了摇头:“你还是没明白,我若是想要你的命,随时随地都可以。更不必非要今时今日。今晚要杀你的人是什么人,你好好想个清楚。我看,你还是带着孩子立刻离开的好。” “不,”阿青脸上的表情很坚决,“少主,我不能走,我要等相公回来,他还没有看过他的孩子。”她的目光落在枕边酣睡的孩子身上,脸上露出了温柔如水的笑容,低低的道,“相公跟我说过,等孩子生下来,就带着我们母子一起去没有人的地方隐居,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 玄夜魃注视着她,半晌轻笑了一下:“阿青,你还是那么执着啊。看上去,你的决定很难改变,那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站起身来,他转头对站在边上还没完全弄清楚状况的楚若影道:“我们走。”头也不回的先走出了房间。 阿青伏身在床上声音哽咽:“多谢少主成全。” “你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出了卢家的院子,两人沉默的走了一路,眼看已经临近宫城,楚若影再也忍不住问了出来。在阿青的房里玄夜魃最后的那几句话总让她觉得大有玄机。 “没什么。”玄夜魃说话的时候,右手握拳,放在唇边轻碰了两下。 “你骗人,你做这个动作说明你心里有事。”楚若影转到他面前,学着他的样子把手放在唇边碰,“这样这样,你做这个动作的时候。” 玄夜魃挑了挑眉,他并没有留意自己这个下意识的动作,想不到楚若影竟看得这么仔细。 毒杀(三)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玄夜魃挑了挑眉,他并没有留意自己这个下意识的动作,想不到楚若影竟看得这么仔细。 “若儿这样仔细的观察我,我会忍不住多想的。” 楚若影哼了一声,转身背对着他,这个厚脸皮的无赖! “对了,忘了问问那个宝宝会取什么名字了,真是的。”楚若影走在前面,抱怨了一句,“我怎么忘了呢?” 一辆青纬小轿从迎面而来,楚若影侧了侧身子,让过了小轿,若有所思的看着小轿的方向。 玄夜魃也停下来,随着她的目光一起去看。 “既然你不想杀卢柏亭,也不想杀阿青,那今天那个杀手是什么人呢?看上去,”楚若影目光带了些轻嘲,“那些伤口很象是剑伤,那样窄的伤口,挺特别的,我记得天弑楼魉亥的剑也相当特别。” 玄夜魃笑了笑,仿佛没注意到楚若影眼中的冷意,走上前来和她并肩而行:“若儿看得真是仔细,可是若是我天弑楼的人,阿青又怎么会不清楚呢?” 楚若影想了想,点点头:“你说的有理。可是,看阿青的反应,似乎也仍然认定了是天弑楼的人,不然她不会求你饶过卢柏亭和她孩子的性命。” “天弑楼规矩再严,也会有叛逃之人。”玄夜魃转头看着她,眼神很坦然,“这就是我的解释。” “就好象阿青,原本是我天弑楼的护法。大约六年前,她受命去刺杀卢柏亭的当时的左相卢渊明,可是却中途逃走,任务失败。” “等等,你说阿青去刺杀卢柏亭的父亲?”楚若影惊讶的看着玄夜魃。 玄夜魃的笑容里带了些不可知的意味,眸色深不见底:“对,而且当晚卢渊明的确死了,之后传出的消息是卢相突染急症,医治无效,病逝了。当时,卢柏亭正外放为官,连父亲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等等,所以……”楚若影遽然睁大了双眼,“所以卢柏亭可能怀疑自己父亲的死因,甚至可能知道和阿青有关,他……”又不能置信的自我否定,“不会的,不会是他指使的,即使他要杀阿青,可是阿青肚子里有他的孩子啊,他怎么下得了手?” “卢渊明早年丧妻,一直未曾续弦,卢柏亭几乎是他一手带大的,这种感情大概远比一般人要深吧。”玄夜魃仍是静静的看着楚若影。 楚若影停下了脚步,猛然转过了身,还未等她迈出一步,玄夜魃抬手在她脑后轻拍了一记,她手从他颈间落下,身子软软的倒在了玄夜魃的怀里,失去了知觉。 夜色已深,晚风带来一丝清凉,秋意渐浓。就着檐下昏黄的灯光,玄夜魃低头看看怀里的人,娥眉紧蹙,脸色苍白,一只手紧紧揪着自己的衣襟。 他摇了摇头,满眼的无奈怜惜,低声道:“说你心肠太软,你还不承认。” 毒杀 (四)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夜色已深,晚风带来一丝清凉,秋意渐浓。就着檐下昏黄的灯光,玄夜魃低头看看怀里的人,娥眉紧蹙,脸色苍白,一只手紧紧揪着自己的衣襟。 他摇了摇头,满眼的无奈怜惜,低声道:“说你心肠太软,你还不承认。” 抱着楚若影在阶下静站了一会儿,玄夜魃的眼神渐渐多了些冷意:“出来!” 两个黑影应声出现在他面前一丈开外的地方,各站在左右两边,与他形成了犄角之势。两个人看他的眼神带着戒备之色,偶尔又略有些不安的看看他怀里的楚若影。 这两个人是五行堂负责保护楚若影的暗影,之前一出皇宫便被楚若影用轻功甩开,好不容易一路追踪而来,见楚若影落在玄夜魃手里,大觉投鼠忌器,不知道如何能不伤到楚若影把她救下来。 两个人眼神互相交流了一下,一时想不出办法,不敢随便动手,静站在原地与玄夜魃相恃。 “找辆马车,把她送回皇宫。” 玄夜魃的话令两个人惊讶万分,又大喜过望,却不敢轻易上前来接人,只怕玄夜魃别有用心。 玄夜魃见两个人不敢来接人,嘴角轻勾,嗤笑了一声,转身把楚若影放在台阶上,调整了一下她的坐姿,让她靠得舒服一些,然后站起身来,慢条斯理的把褶皱的衣衫理好,对两名暗影拱了拱手:“两位,告辞!” 见他大摇大摆的走远,两名暗影连忙上前去扶起楚若影,两人发愁的对望了一眼。 “去哪儿?” “要不,先送回赌坊吧?” “回赌坊?堂主知道,我们死定了!” “那也没办法,走吧!” 看着两名暗影带着楚若影离开,玄夜魃在原地站了一站,脚步转向了城郊的方向。 空气中仍浮动着血腥的气息,院里如之前刚进来时一样,几具尸体大刺刺的映入眼帘。 主卧房门大打开着,第一眼看见的是一个很温馨的画面。 卢柏亭拥着阿青,一家人三口坐在宽大的竹榻边,依偎在一起,很安静。只是两个人的表情有些痛苦,嘴角溢出一抹鲜红。 “少主。”一个黑影从窗口纵身而入,立在玄夜魃面前。 玄夜魃目光扫了一下三个人,声音冷咧如冰:“怎么回事?不是让你看紧的吗?” “暂时假死昏迷过去了,属下已经按少主的命令一直在监视,阿青等卢柏亭回来,两个人说了几句话,属下看着他们聊得很开心。没想到,阿青会在说话的时候把毒酒端给卢柏亭喝了……” “哼,你还有什么其他没想到的事,索性现在一并说来给本尊听听?也许本尊可以帮你想些有用的法子。”玄夜魃刺耳的声音令那人身子轻轻的抖了一下。 “所幸阿青用的是以前楼里常使的花青,药量虽然大,但是这种毒完全致命要半个时辰,属下已经按阿紫姑姑教过的法子封住两人穴道了,应该……应该还有救。” “孩子呢,也喝了吗?为什么脸上有血?” “孩子应该没有,那是阿青的血。” “好,清理一下。” 玄夜魃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冷冷的道:“若是这次你还收拾不好,也不必活着来见我了。” 毒杀 (五)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已经过了亥时,银钩赌坊仍是热闹非常,世道安平,吴都几乎取消了宵禁,因此银钩赌坊基本上是通宵营业的,门前的大红灯笼在风里摆动得分外招摇。 喧哗的大厅后接抄手游廊,穿过花园便是西厢,这里安静如另一重天地。 楚若影已醒过来,坐在桌边,伍尚悄然无声的站在她的身旁。 “若影,你在想什么?”沉默了许久,伍尚终于忍不住出声询问。 楚若影自醒来除了立刻安排人手去监视卢柏亭郊外的院子外,其他的事一概不说,过了快半个时辰了,她甚至连坐姿都没变过,还如刚才两名暗影得了指令离去时一模一样。 魂不守舍,心事重重,这丫头怎么了?伍尚从没见过楚若影这样的状态,似乎今晚发生了让她颇受刺激的大事。 “鸿鳞阁发生什么事了?” 楚若影蓦然说话,伍尚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了些苦笑:“瞒不过你,原本是想全部妥当了再告诉你的。只是,你怎么发现的?” “猜的。”楚若影很坦然的看着他,“我只是猜的。你有事瞒着我。” “呵呵,你猜得很准。”伍尚眼神略有些诧异,随后在她的对面坐下来,注视着她,郑重其事的解释:“我把鸿鳞阁散了,按老阁主之前留下来的话,立秋之后冬至之前要完成这件事。” “办好了?”楚若影低头用手转着手边茶碗的碗盖,没有表现出特别惊讶的样子。 “差不多了,人员全部遣散,安置好了。所有的存档全部清除还要一段时间。” “欧阳立言呢?他不知道吧?”楚若影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着伍尚,“我让他替我守在陵县,所以你正好可以利用这一点,再加上原本现在鸿鳞阁的消息一直靠五行堂传递,要把他架空,对伍堂主你而言是易如反掌的事。” “若影,实话对你说,要瞒着欧阳立言是老阁主的决定,至于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并不知道。”伍尚感觉到楚若影话中的微刺,说话的时候也带了几分火气。 楚若影望了伍尚一眼,眼神中的灼人光芒渐渐的淡了下去,轻轻点点头:“也好,大家安安乐乐的过日子没什么不好。” 欧阳立言身为鸿鳞阁的护法,在鸿鳞阁的时间不过五年,并不算是很长,但是很受师父的器重,可是瞒着他解散鸿鳞阁,是为什么? 欧阳立言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密吗? 楚若影抬手轻轻揉着额,微蹙起眉。伍尚在边上关切的问:“若影,你不舒服?脸色不好,精神也不济。”他并没有问她晚上发生的事,楚若影不提,站在他的立场也不好追问。 这时候去郊外卢宅的人来回报,卢宅走水起了大火,火势已经完全控制不住,所幸房子位置较偏,附近没有其他的住房连带着受灾。 楚若影听了,出了半天神,站起身来神情漠然的对伍尚道:“马车还在吗?我要回宫城去了,快天亮了。” 往日情意(一)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一早起来洗好脸,楚若影收拾了一下房间然后换了身衣服,准备去太医院看看。 她并没有再去想昨晚的事,生死离散,这么几年行医生涯下来,她似也已慢慢习惯了。 至于玄夜魃,他毕竟是天弑楼的少主,做事再是如何的心狠手辣,冷酷无情都不应该令人觉得意外。只是这一直以来,自己和他相处的时候看见他温柔多情的一面太多,所以才会有些多余的错觉。 看来,玄夜魃早就看透了自己,自己的确心肠太软了。 还没出院门,看见楚小白怏怏的从门外走进来,垂头丧气。楚若影把心事抛在了一边,有心逗他:“哟,今天这么早就知道回来了?” “荀大哥说,皇帝大叔有事,今天不能去骑马了。”楚小白闷闷不乐。 楚小白称荀笛大哥,叫公孙步衍大叔,楚若影听着就好笑:“那你今天准备怎么着呢?” “我这就去找小玉去,听他说今天太学院要考试,大不了我等他考完。”楚小白说完,赌气一样的又转身走出了门。 “别到处乱跑。”楚若影在身后随口叮嘱了一句。 楚若影进了太医院,华庆正在案前来回踱步,一见她进来连忙迎上来,满脸笑容:“若影,身体已经无恙了吧?我正在等你。” “等我?”楚若影有些莫明的看着他,走到自己的桌案边坐下,抬头望他,“做什么?” “等你随我一起进宫为陛下诊脉开方啊。” “啊?” 是啊,自己忘了进来的目标了。现在看完了诊籍,了解了病史,的确是应该给人诊脉开方了。 楚若影对华庆干笑了一下:“皇帝陛下现在不是应该在早朝吗?” “今天早朝散得早,刚才内侍已经来传过话了。我想让若影随我一起进去。” “其实我觉得华大夫你的方子开的极好了……” 方子开得再好,那人不受补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这句话楚若影没说出来。 “若影这样说让华庆无地自容了,这么久以来华庆用了无数的方子,却毫无成效,真是愧对天颜。” 楚若影看着华庆一脸痛心疾首的样子,也好生同情,陪着他叹了一口气,其实大半是叹自己,一朝不慎,被某人捏住了命门,挣脱不易啊。 “好吧,何时去?”楚若影没精打采的问。 “就现在吧。” 快到乾清殿的时候,有内侍拦住说皇上在御书房,让楚若影至御书房面圣。见有人引路,华庆先转回太医院处理事务,由内侍领着楚若影去御书房。 到了御书房门前,荀笛负着双手站在门前的廓下,见到楚若影对她轻点了一下头,也没有通传,直接推开门示意楚若影进去。 房内的摆设一如既往的简单,似曾相识,除了柱梁桌案上显示帝王身分的金龙雕饰纹刻,其他的摆设与当年的定国王府并没有多大区别。 往日情意(二)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自己居然还记得定国王府里他的书房的样子么?其实当时也不过只进去过两次而已。 楚若影进门只走了两三步就站住了,静等着公孙步衍发话。 公孙步衍穿了件半旧的月白锦袍,束发未冠,正埋首在书案上写着什么。半晌,他把笔放在笔架上,右手拿起写好的文简细看,把左手伸在了案上,并未抬眼看人:“开始吧。” 楚若影犹豫了一下,走上前去,到了案边,伸出手,搭上了公孙步衍的左手手腕。 不用搭也知道,脉相肯定很正常,这人身体没啥毛病,比一般人都要好,子嗣单薄的问题么,其实华庆的方子也已经足够了吧,这种事,搭脉也没用。 有点神游天外,这工作实在太没劲了,不知道是谁在敷衍谁,浪费时间。 他的脉相的确有些与常人有异,暗伏着不易察觉的极阳之气,那是因为他特殊的体质吧,他的血瞳血限不知道这些年有没有再发作过呢? 公孙步衍天生血瞳,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而楚若影便是其中一个。 楚若影三心二意的给他搭着脉,边神游边随便抬头看了一眼,这一眼让她的心脏蓦然骤停了一下,原本满当当乱七八糟想法的脑中刹那间一片空白。 公孙步衍身体的侧后方,半卷的淡紫纱缦后面帘钩之上挂着一幅图像。 如黛的绵延群山脚下,一个女子执弓而立,青衣素浅,衣袂乘风。 不必细看,这幅画像在定国王府中,她曾经看过,画里的人是吕莲衣……或者说是当年的自己。 那一天,她一时贪玩在畿辅营射箭……当时,她还有些讨厌他,从来没想到他竟然会记得这一幕,画了下来。 第一次在定国王府他的书房内看见的时候,问他什么时候画的。他回答:“是你上次生气不理我的时候。” 她嫌他画得难看,他走出书房前回头对她心无城府的笑:“过些日子再画,一定好看。” 可是,从他走出书房的那一刻起,一切都改变了,变得她来不及反应,来不及想明白为什么…… 原本应该是甜蜜的回忆现在留下的只是伤痛和酸涩。 楚若影呆呆的望着那幅画,突然发现比起以前,画上似乎多了一点东西,仔细去看,原来画中女子的额头多了一抹腥红的印迹,令那张容颜乍一看去,有些狰狞可怖。 他竟然把最后一晚看到的自己最丑陋的样子描在了画像里。 回忆如海水般汹涌而来,一时来不及防备的心瞬间便沉入了这海水的最深处。 为什么画那样的自己? 为什么还把画像挂在这里? 楚若影轻轻咬着唇,手上不由自主的用了些力。 “嘶~”公孙步衍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看着她,“若影?” 楚若影遽然回神,连忙松了手,垂首掩饰自己的失常:“陛下,草民下去开方。” 往日情意(三)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哦,你就在边上开方吧。”公孙步衍指了指旁边的桌案,对她笑了笑,“既然进宫来了,还是要按部就班的来,验方试药都是要一步步来的,有劳若影了。” 说话的时候,他若无其事的抬手向后轻轻挥动了一下,那纱缦垂了下来,一丝不漏的遮住了帘钩上的画像。 开好方以后,交给负责药膳的内侍取药熬药。楚若影坐在书案边等着药熬好。 公孙步衍一直在批改公文,并没有和她说一句话,若是累了就仰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楚若影发现,不管是闭目养神还是停下来思考的时候,他总是习惯性的拿起手边的绣囊在手指间转来转去,那个绣囊,楚若影也见过,在定国王府的时候就在公孙步衍的桌上,那时候他似乎也是这样的习惯。 绣囊原本是吕莲衣的东西,吕莲衣于大婚之夜从定国王府的逸云楼坠楼,绣囊便掉入了楼下的花丛。而之后她的一缕魂才依附在了吕莲衣的身体之上。所以她并不知道这个绣囊的来历。 公孙步衍当日从楼下捡到了绣囊,发现绣囊里有一根半旧的锦带,他觉得眼熟,没有立刻把它还给吕莲衣,一直把绣囊放在自己的书案上。久而久之,他养成了习惯,习惯在停下来的时候,把绣囊拿在手里把玩,这习惯一直延续到今时今日。 为什么留着画像? 坐在现在的位置已经看不到那幅画像,楚若影愣愣的盯着那一片紫色,目光又移回到心无旁鹜地看着公文奏折的公孙步衍身上,心里有些茫然,这个男人,为什么自己永远不明白,他在想什么,他想要做什么? 就如同那一日,他不辞而别却又让荀笛把月影箭驽交给自己。那时她才知道,很久以前他带着自己进了泯山,然后亲自攀上绝壁取来的月影梨花木是为了给她做这把箭驽,而当时她坐在瀑布潭边等他,只觉得他十分令人厌嫌。 还记得月影驽的扳机是他在雾林里的射杀银霏以后取下的独角制成。那一天在雾林里,他一足踏在银霏身上小心的拿星无剜下银霏的角,一边不耐烦的骂她:“叫什么叫,想让人听到再来杀我们吗?” 那个微雨轻扬,依依别情的五里亭外,荀笛把月影交到自己的手上:“娘娘,月影的驽箭是用王爷的铁羽雕翎改制而成,铁羽雕翎很难锻造,所以,娘娘若是可以,用过以后尽量能把驽箭收回。” 那时候,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悄然无声的离开,又要用这些东西来绑住自己的心? 即使是现在,仍是不明白。 为什么不说?一定要我看不明白? 楚若影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一下,为什么会这么想? 即使亲眼目睹他和白惜月相拥相吻的那一幕,即使亲耳听到花千姒在自己耳边说怀了他的孩子,自己竟然……仍然想听他说些什么? 他的解释比事实来得重要吗?真是荒唐…… 或者,他对自己已经无话可说了罢,九五之尊,坐拥天下,换一个喜欢的女人,原本就不需要对自己交待什么。(菱歌终于忍不住要说啦,姑娘啊,你还真是别扭到家了啊……你一出事就跑没影了,步衍同学去哪儿说啊?你没发现自己的想法很没逻辑吗?你到底是要他说还是不要他说啊?) 楚若影脸上由的泛起一抹轻嘲,并没有发现,公孙步衍停下了手中的笔,抬起头一直注视着她。 --------- 菱歌写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要说点话外音了,也许有人觉得菱歌笔下的若影太纠结了,包括朋友有时候也这样说。但是菱歌不由自主的用笔就写成这样了,边写也会边想“姑娘你好别扭。” 女人,不就是这样么?无论多坚强,总是想寻一个可以停靠的怀抱。坚强冷静而心思细腻的女人更加如此,就如若影,只要面对步衍,她的想法总是或多或少脱离了逻辑这根弦。 因为爱,因为有那么多甜蜜的过去,又有那样伤痛的记忆,于是在感觉被爱中又不断自我否定着被爱,这样的心情原本就是纠结的啊。为什么这样,说到底,是对爱不能死心吧?放下,哪里有那么容易呢? 这一对,各自都按着自己的想法揣测着对方的想法,试想男人和女人的想法又怎么会一样呢?然后按照自己既定的以为正确的方式表达着自己,可惜,似乎并不见效。 菱歌也在反省,为何自己笔下的女人自我坚强到对感情如此别扭,更令人厌嫌的是,为什么我会把男主写得这么腹黑而自以为是到自寻死路啊~啊~啊? 所以才导致前面有几更完全有些颠覆了。然后菱歌醒悟了,就这样吧,都别扭腹黑了几十万字了,要死就死到底吧…… --------- 最近菱歌的文点击不太好,但是今天看到有读文的亲留言,很开心。菱歌这篇文不象《强宠》那篇旧文,几乎没有H桥段(其实菱歌好想写啊,哈哈),所以菱歌在心里自以为是的想,坚持看到现在的朋友,是如菱歌一样喜欢步衍和若影的。寂寞的时候,看到一句两句的留言,真是深深抚慰了菱歌有些受挫的心。谢谢~ 另:要看H的亲可以留言啊,因为最近菱歌也狂想写啊,可是就是感觉写不到能写H的那一步.....为嘛?难道我真想憋死人? 往日情意(四)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以下为00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门被轻轻叩响的声音让楚若影惊醒了过来,微一抬眼便直直的迎上了公孙步衍的目光,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里带着些不可测的深意:“若影怎么啦朕脸上有什么不妥吗” 自己出神的时候大概一直在死死盯着他,可是他不是埋头在公文之中吗,什么时候开始看着自己的 被他看出什么来了楚若影尴尬的移开了目光,干笑了一下:“没什么,草民只是无聊得出神了。” 公孙步衍呵的笑了一声,也没追问,转眼看着门口:“进来。” 送药进来的是碧萝,楚若影见了很自然的对她笑了一笑。 碧萝虽然进来过御书房一两次,却没她这么自如,仍显得十分紧张,声音有些发抖:“陛下,药已准备好了。” “拿过来吧。”公孙步衍的声音倒很温和。 楚若影随着碧萝走到御案爆伸手把药从碧萝手里的盛盘上端起来,闻了闻,准备要试。 “不必了。”公孙步衍开口制止,把手上的绣囊放在了一爆伸手接过楚若影手里的碗,毫不犹豫的一口气喝了下去。 楚若影挑眉看着,心想,这样才对,难不成你还真的喜欢吃人的口水 等公孙步衍喝完药,楚若影伸手接过药碗,转手放在碧萝的手里的盛盘上。按理碧萝应该立刻端赚可是她却站着出神,半天一动没动。 楚若影有些疑惑的轻轻唤了一声:“阿萝” 碧萝仿佛从梦中惊醒,立刻脸色有些发白,连忙下跪:“奴婢该死,奴婢走神了。” “无妨,下去吧。”公孙步衍说了一句便埋头继续批阅公文。 楚若影拽她起来:“死什么死啊,皇上陛下才喝完药呢,多不吉利。” 公孙步衍抬起头来笑着看了她一眼,也没说话,又低下了头。 “皇上,草民的事情也完毕了,草民就和碧萝一起退下了。” “嗯”公孙步衍低着头应了一声,“退下吧”。 楚若影和碧萝同行了一段,见碧萝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楚若影有些不明所以:“阿萝,你有什么心事” 碧萝仿佛蓦然惊醒,转头看了楚若影一眼,又低下头,轻轻叹了一口气:“我刚才看见皇上手里的绣囊好象是以前我家夫人贴身带着的五彩三色避毒绣囊,夫人坠楼以后那个绣囊就不见了,我去寻了好几次也没寻到。这个绣囊夫人一直很珍爱的,只是夫人坠楼以后就失忆了,阿萝找不到也不敢跟夫人提。今天突然看见在皇上手里,真的有些吃惊,所以才走了神。” 原来那个绣囊竟有这样的来历 绣囊和画像,对他意味着什么 也许并没有意义,不过是自己还念念不忘而已。 是自己忘不了和他有关的一切,每一幕都如此清晰,纤毫可见,如在昨日。 00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楚小白的惊人之举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咦,那不是小白和华阳公主。”碧萝在旁边轻轻惊叫了一声,自从玉琚一事发生以后,碧萝和楚若影一样对小白和华阳公主近距离靠近都有了心理阴影,“天啦,怎么会这样?”。 楚若影抬眼顺着碧萝指的方向看去,楚小白和华阳公主两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垂花门后,看样子正要准备穿过一树正乘着秋爽抽梢吐芽的杜鹃花丛。 光是两个人同路,自然并不足以令碧萝喊天,令碧萝惊得眼珠都快掉下来的是华阳公主不仅和楚小白同路,她整个人伏在楚小白的背上,楚小白驮着她,两个小朋友有说有笑,十分开心! 楚若影不可思议的看着楚小白小小的身影穿过树丛,消失不见,她虽然没有喊天,可大惊小怪的心情和碧萝也并没多大差异。 “姐姐,这可怎么办?” 碧萝一脸惊惶地看着楚若影,楚小白竟然背着华阳公主,天知道这一次又会惹出件多大的祸事来? 楚若影勉强堆出一个笑容,既是安慰碧萝,又是在安慰自己:“没事,小白就是喜欢乱跑,等我回去好好收拾他。阿萝你还是先回去交差吧。” 和碧萝分道,楚若影追着楚小白走的方向走了一路,她心思恍惚半天没追上人,一不提妨还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呵,若影在想什么,这么出神?”沐凌寒笑着伸手扶住了撞进自己怀里的人。 “沐将军。”楚若影有些不好意思,“抱歉,若影一时没注意。” “没关系,多几次也无妨。”沐凌寒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呸。”楚若影吐了一口。自从那一次夜宴以后,她和沐凌寒的关系也就亲近了一些,说话随意了很多。 “若影,我明日就要回越国了,今天是特的来向你辞行的。” “哦。一路顺风。”楚若影自顾继续往前走。 “若影你这么冷淡,我真是伤心啊。那不是太医院的方向。走这边。” 沐凌寒一边把她往回拉,一边做出一脸夸张的难过表情。 楚若影噗嗤笑出声来:“那要不要我十里长亭,抚琴相送?” “就等你这一句呢。”沐凌寒露出颠倒众生的妖媚笑容,“若影竟然肯为凌寒抚琴相送,凌寒此生足矣。” “切,抚琴我就不会,不过倒可以十里长亭,送你顺风一贴。” “顺风?是什么?”沐凌寒疑惑的看着她。 “凌寒你此行路远,只怕路上颠簸劳累,肺燥肺热,燥邪犯肺,脾约后闭,所以送你一贴顺风,以备不时之需嘛。”说白了就是给他一包治便秘的泄药。 “脾约后闭”四个字,沐凌寒听得明白,不禁哑然失笑:“好,只要若影肯,不管你送我什么,凌寒都欣然笑纳。” “你还真要啊?”楚若影绷不住笑出了声,“那好啊,我这就回去给沐将军准备一大包,权作临别赐礼。” “明日午后,凌寒在十里长亭恭候若影。”沐凌寒抱拳拱手洒脱的行了一礼,“你我不见不散。” 他扬袖转身的姿态极为风,流,楚若影抿着唇看着,果然不愧是妖孽。 楚小白的惊人之举(二)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刚走进太医院的门,正碰上华庆出来。 “若影,你回来的正好,我正要出去。”华庆看上去有些急。 “卢大人患了急症,刚才有人来传,我得马上赶去。” “卢大人?”楚若影觉得脑子已经开始转不太过来了,“哪个卢大人?” “卢柏亭卢大人啊。”华庆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若影应该有见过的啊” 卢柏亭?他没死? “我先出去了。太医院这边,若影你先照看一下吧。”华庆来不及多说,匆匆出了门。 楚若影走到位置前坐下来,双肘撑在案上轻抚额头开始费力的整理自己的思绪。 从昨晚到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太诡异,她一时很难消化。 卢柏亭没死?她先想到的是这件事。 那么阿青和她的孩子呢?若是没死的话,会在哪儿? 那一场大火不过是在掩盖痕迹,做得这么明显,是为什么? 这一切是玄夜魃的计划? 他还有什么目的? 院中的榕树下树荫深凉,突如其来的似乎又看到玄夜魃坐在身旁低声说话的样子。 “我等着若儿亲手揭下我的面具呢。”想起他似真似假的调,戏。 绝对不会上他的当。楚若影莫明的一阵羞恼,这个鬼魅,真是可厌。 “娘,你没事吧?”楚小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回了院子,看着自己老妈对着一桌菜神情变幻,颇有些担心,“你的病还没好吗?”边说边很体贴的伸手去摸楚若影的额头。 我当然没事,你小子的事情大了。 楚若影啪的一声拍掉他的手,拿眼睨视着他:“说,今天都干嘛了?” “没干嘛啊。”楚小白大模大样的坐下来,“我等了半天,小玉也没放学,那太学院的先生也真够罗嗦的,我在窗外听来听去也没什么意思,就随便去逛了逛。”他拿起筷子,准备伸手去夹菜的时候,大眼睛眨了眨,似乎突然想起似的,歪着头,“哦,对了,我碰到那个华阳公主了。” “哦,”很好,进入正题进入得很快,“遇到她了,然后呢?” “她在我和小玉的秘密据点那里,蹲在墙角哭得一塌糊涂,”楚小白露出一脸夸张的目不忍睹的表情,“哦,还有,她摔了一跤,我背她回去的。” 说完楚小白自我表扬似的的点了点头,然后开始风卷残云般的扫荡桌上的菜。 玉琚的事情不过就发生在几天之前,这个小东西,居然就这样淡定自若的说“她摔了一跤,我背她回去的”,简直就是没有气节的家伙。 楚若影感觉自己的承受力在经受极大的挑战,控制着情绪继续问:“哦,你很大方嘛,啊?前两天才被人家冤枉过,今天还能做好人好事。” “她还是个小女孩嘛。”楚小白嘴里包着一包菜,说得有些口齿不清,“哭得那么惨。” 楚小白的惊人之举(三)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开始我也不想理她的,”好不容易把菜咽下去,楚小白很认真的看着楚若影,“后来看她可怜兮兮的站起来差点摔水塘里,才上去扶她一下。” 楚若影控制着想从鼻子里出一声的冲动,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等他继续往下说。 “老妈,这个华阳公主也很可怜啊。”楚小白又扒了一口饭,边嚼边说,“原来她老娘不喜欢她,不只经常骂她有时候还打她罚她跪呢。” “不过,其实老妈你不是也打我罚我吗?”楚小白突然停下来很不理解的抬起空着的一只手挠头,“我也没这么伤心啊。” 楚若影把他的手拍下去:“别挠,头皮屑都挠到菜里去了,还怎么吃?” 真是意外,看上去公孙步衍倒是很宠爱这个华阳公主,花千姒为什么不喜欢自己的女儿呢? “咳,大概因为她是女孩子吧,被骂两句就会很委屈了。”楚小白若有所悟的自己给自己解释。 “我跟她说她有爹有娘已经比我好啦,我连爹都没有呢。后来,我用狗尾巴草做了两个小狗送给她,她就开心了。然后我就把她送回去了。不过,宫门口的女的脸色太难看了,我没送到门口,就自己回来了。”楚小白埋头继续扒饭。 “楚小白,你不生她的气?她冤枉你偷东西啊。”楚若影盯着楚小白的头发乱乱的后脑壳问。 “生气啊,可是一码归一码嘛。”楚小白头也没抬,说得很溜,“看她那么可怜,帮帮她也没关系。其他的我也没想那么多。” 心仿佛突然被小白话中的某一句触动,楚若影呆了一呆。 “她很可怜”,如此简单的理由,楚小白并不关心她的可怜是真还是装出来的假象。 随心而欲,从心所想,原来楚小白做起来这么自然自由。 是不是需要告诉他,有时候让你心存怜意的东西并不全是真的……也许…… 现在还不需要吧? 她释然的一笑,不再追问,伸手摸了摸小白的头:“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妈,都说了多少遍了,别随便摸我的头,我是男人!” ------分------- 卢柏亭府内,与华庆同去的还有一位极尊贵显赫的人物。所有的人都被屏退出了卢柏亭卧房的院子。华庆诊断好以后也迅速的离开没有多作停留。 倚靠在床头的卢柏亭意识很清楚,但是整个人看去却十分灰败,面色苍白,连嘴唇也没有一分血色,眼神呆滞无神,和死人没有两样。 公孙步衍在他床边坐下来,淡淡的问:“卢卿,还好吧?” 卢柏亭的眼中原本是一潭死水,此时仿佛起了一丝微澜,他扯了扯嘴角:“陛下深谋远虑,杀伐在握,柏亭好不好,岂是自己能决定的。” 公孙步衍轻笑了一下,没有立即说话。 “陛下,”卢柏亭突然情绪冲动了起来,半撑起了身子,“我的妻子儿子呢?他们在哪儿?” 能够有机会补救是件很幸运的事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夫人和化孝不都在府内吗?朕刚才进来之前还见过。” 卢柏亭神情一黯,身体倒回到床上,白得几乎透明的脸上,露出绝望的苦笑:“陛下应该知道柏亭说的是什么意思,又何必折磨柏亭。” “柏亭,你以为朕要用这样的手段才可以扳倒你吗?你私结派系,在朝中上下安chā你的亲信,党同伐异,排除异己,利用那一帮书生四处宣扬朕逼宫夺位,强抢兄妻,纵容你的妻舅私吞赈灾粮饷,私扣外省大臣弹劾奏折,哪一条不够朕查你个欺君死罪?这天下是朕的天下,这朝堂难道就不是朕的朝堂?” 公孙步衍脸上带着淡淡的笑,说出来的话如同利剑字字诛心,卢柏亭的脸色越发的惨白,眼中的不由流露出惧意,只是一瞬间又恢复了死寂,他头偏向一边冷冷的道:“陛下既然全都查清楚了,也不必对柏亭有姑息之心,柏亭只求速死。” “呵,倒有些书生骨气。”公孙步衍笑了一声,站起身来,走到卢柏亭床边的一幅红梅傲雪图前仔细看着,赞赏的点了点头,“好笔力,这应该是柏亭的父亲卢渊明大人的手笔吧。” 卢柏亭并未回答。公孙步衍不以为忤,转身走至他床头,一双眸子目光灼灼的看着他:“柏亭原本书生气节,高尚端正,出尘不染,今日做到这样的地步,说到底是因为卢渊明大人突然去世这件事怨恨朕吧?” 听到这一句,卢柏亭终于有了些反应,转头注视着公孙步衍的眼中充满了怨毒之色:“是,陛下说的没错,难道我不应该恨吗?为人子而不能尽孝,连父亲他老人家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子欲养而亲不在,那样的心痛你能感受吗?陛下,你不可能感受得到。”他说得凄厉,每个字都似乎沾染了怨毒的仇恨,“皇上还在定国王府之时,我与你虽然不算挚友,也还称得上一声相知。我父为官清正,忠心耿耿,你却为了皇位逼死我父亲,这样的丧尽天良,人神共指,”说到后面,卢柏亭声音嘶哑中却又似带着笑,“皇上,我与你之间的仇怨不共戴天,大概要柏亭死才能完结吧,呵。” “柏亭,”公孙步衍淡然的看着卢柏亭,“你对阿青的恨大约也是一样吧?” 卢柏亭面色一怔,竟愣愣的问:“你,你知道阿青……” “既然今日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朕索性把事实原原本本的告诉你。”公孙步衍的目光沉静坦荡如峰顶之月,令人不由的在这目光的注视下臣服。 “当年卢相的确不是病逝,而是自杀,朕隐瞒这一切,不过是想让卢相死得安宁,让柏亭你不会觉得耻辱而已。” “你,胡说!”卢柏亭再也不能安定如素,尖声反驳,“明明是你和天弑楼勾结派出杀手,是阿青,杀了我的父亲!” “六年前,你父与太子公孙子玉勾结,利用他当年身兼司礼监一值的职务便利盗换了玉玺,将玉玺交给了公孙子玉。事情败露之后,原本朕遵父皇旨意饶你父不死,可是他自责自悔,于当夜便自尽了。” 能够有机会补救是件很幸运的事(二)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说到这里,公孙步衍又是一声轻叹,眼中流露出惋惜之情,“所以你的妻子也的确并没有杀你的父亲。你自己想一想,这么几年,她一直隐姓埋名的跟着你,无名无份,还要处心积虑躲避天弑楼的追踪。她有没有杀你的父亲,你真的感觉不出来吗?” 卢柏亭仿佛濒临死亡的人又受了重重一击,几乎全盘崩溃。 在自己心中品行高尚,为官正直,万人景仰的父亲,竟然会做出这样欺君犯上的事,这种事他根本无法接受。 如果公孙步衍说的都是事实,那么,他的阿青,自始至终,都是他错怪了她,辜负了她,是他害了她的性命。 他不怪她给自己喝下那碗毒酒,如果可以,他宁愿陪她一起死去,那样他就可以无牵无挂,坦坦荡荡的去爱她,宠她,照顾她了。即使她是恨他的,也无所谓,只要可以和她在一起,那就足够了。 还有他的孩子……他还没来得多抱他一次…… 突然卢柏亭嘴里发出桀桀的怪笑声。 他笑得近乎癫狂,过了很久才稍稍平静下来,阴森森的看着公孙步衍:“我凭什么就信你的话,任你污陷我的父亲。” “是人就会犯错。”公孙步衍的神情带着一抹微不可察的自嘲,“更勿论错与对原本就没有绝对了。朕刚才所说的并非想断言卢相的对错,只是告诉柏亭你一个事实,你的父亲卢渊明大人,是自杀身亡,这就是事实。” “况且,今日朕来的目的并不是想和柏亭你讨论令尊的事。朕是想和柏亭你做一笔交易,就好象柏亭你和公孙子玉之间一样,纯粹是一笔交易。”公孙步衍笃定的目光里看不出喜怒,却让令人感觉无形的压力。 卢柏亭定定的看着公孙步衍,六年来,每日的朝堂之上,他都可以有大把的时间来注视和观察这位年轻的君主,他曾经以为自己随时可以揣测公孙步衍所思所想,可是直到今时今日他才真正的明白,对于公孙步衍,他知道的了解的都不过是一个虚像罢了。 “柏亭,你说的不错,朕与你虽称不上好友,也算相知。所以,朕就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告诉你,这世上的事,多的是覆水难收,能有机会补救,可算是最幸运的事了。” 公孙步衍说这一句话的时候,卢柏亭第一次从这张坚毅果断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怅然若失,他几乎以为那只是自己的错觉。 --------- “荀笛,陪朕走一走。”走出卢府大门,公孙步衍终于显出了疲惫之色。 荀笛应了一声,跟在他的身后。车辇护卫离了十步距离悄悄跟随。 破云而出的月光在脚下的青石路上铺了一层银霜,水汽四下氤氲,无声无息的静谧中,似乎连白露凝结的声音都可以闻听。 公孙步衍停下脚步,看着脚下的一地月华,突然问荀笛:“荀笛,你知不知道,朕有时候很嫉妒你?” 这一次,真的不会骗你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荀笛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惊了一下,有些怀疑自己听觉出了些问题,从定国王府到乾清殿,从千里沙场到大内宫廷,这么多年,他实在是不能相信自家的王爷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嫉忌我?一定是自己幻听了。 “真象啊。” 幸亏公孙步衍的第二句话扯开了话题,不然荀笛真的很纠结自己倒是应该怎么回答。 “知道”?自己明明不知道。 “不知道”?不仅有些傻而且那算不算故意和皇上作对? “真象,荀笛,你还记得我深夜带着你和汲乐离开王府的那一晚吗?” 虽然一时没想起来是哪一晚,荀笛很确定,今晚的皇上不对劲,因为刚才他竟然自称了“我”。 荀笛不由得提高了些警觉,王爷啊不,皇上这么不正常的话,就只能靠自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注意四周,以防被人有机可乘。 “我那时候心慌得竟然忘了留一件防身的武器给她,竟然就那样把星无带走了。”公孙步衍目光仍落在脚下,声音凉凉的,听不出来情绪,也不似在自责,仿佛只是在平平淡淡的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 荀笛蓦然回过神来,原来王爷说的是六年多以前的事。 立刻便想起那晚之后的第二天,行在半途,自己发现公孙步衍手上拿着星无出神,便偷偷赶了回去,在五里亭外把月影交到吕莲衣的手里。那时候,她滴落在月影上的泪水,渗入了纹理顺滑的木纹,留下了深色的印迹。 那一幕,此刻想起,竟如同就在眼前。 荀笛心中微悸,随即跟上前一步,低声道:“荀笛那日擅离职守,把月影送去给了娘娘……” 他话未及说完,公孙步衍回头好笑的看着他:“你以为我这是要和你秋后算帐吗?” 说罢他转过头,声音又变得有些飘乎不定,轻得如这夜里悄悄落下的早枯的树叶,“那原本就是给她做的东西,只是我稍有一时对她不满,便蠢到什么都忘了,倒是你仍记得。” 荀笛唯唯诺诺的听着,公孙步衍这样自责的话,让他越听越有些糁人的感觉。 “所以,她待你不同,也是应该的。” 荀笛被这一句实在的惊到了…… 今晚到底是有什么地方不对,王爷,不对,皇上,不只自称“我”还说了一大堆令人毛骨悚然的话,他讶异之余,偷眼去打量自己的王爷,皇上……难道,中邪了? 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谁中邪也不可能到皇上中邪,当时娘娘不是也说过:“你家王爷杀气这么重,鬼神绕道,百毒不侵。” 为什么,脑子里随时想起的就是她说的话……自己也连带着中邪了吗? 荀笛想得很苦恼,有些为难的把目光投向公孙步衍。 天空的一轮弯月在公孙步衍的脸上投下一片光影,硬朗的面容更加轮廓分明,荀笛确定自己看到了他嘴角泛起的一抹笑容。 半晌公孙步衍低下了眸,望着路的深处,那里盘结着无边的黑暗,他却执着凝视着,脸上带着柔和的笑容,喃喃自语:“很快就会结束了,这一次,我真的没有骗你。” 这一次,真的不会骗你(二)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话外音:某人,一个好消息,一个不太好的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 这个夜晚似乎真的有些不同,从卢府回到大内,荀笛感觉自己嗅出了些铁马金戈般的杀气,这种不明所以的感觉,在看到多日不见的汲乐出现的时候,更加深了一些。 荀笛站在乾清殿外,略有些茫然的看着宫灯在阶下投下的斑驳光影,他知道汲乐有事瞒着他,但是他并不在乎这个,他在意的是,最近皇上的表现的确有些不同寻常……这种不同寻常大概是从,何时开始的呢? 似乎是从……他看着远远的黑沉沉的宫楼檐瓦,是从若影进宫以后开始的? 其实自己也感觉到了一些,她的不同。象是种错觉,有时候会觉得似乎已经认识她很久了,久得象是可以以命交托的知已。 “白首如新,倾盖如故”,依稀记得自己那晚对她也说过那样的话,那时候她流着泪对自己说“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也许是因为难得见她流泪,所以记得她每一次流泪的样子,那么清晰。 她也曾为自己流过眼泪吧,那个凌晨,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清晰的感觉到她滴落在自己脸上的泪水,冰冷的,很温柔。 更深漏残,竹板敲击的声音令荀笛讶然的睁大了双眼,她和她,若影和吕莲衣,两个不同的人,竟然在他的记忆中迭加成了同一个人影。 自己果然中邪了吗?他转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寝殿大门,微微蹙起了双眉。 寝殿内并不明亮,隔着跳跃的烛火,汲乐有条不紊的向公孙步衍呈报自己这一个月来获得的所有讯息。 讯息的后半都是与楚若影有关的,汲乐不太明白皇上为什么命他去查,而让他不安的是,对于楚若影他的确几乎可算一无所获,她的来历,她的过去,几乎无迹可查,无踪可循。 可是这样的结果却似乎并没令公孙步衍失望,相反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笃定。 “是吗,六年以前没有一点相关的讯息?”公孙步衍沉吟着,突然又问,“那孩子呢?” “陛下,臣办事不力,关于这孩子的确查不到一点可用的讯息。不过……臣从胭脂楼打听到一点奇怪的地方,从四岁起这孩子在中秋节后,朔月之日会突发怪病” “什么?!”公孙步衍声音突然拔高,令汲乐吃了一惊,他从来没见过公孙步衍这样的状态,完全象是一种失控。 “是什么病症?” 汲乐觉得那一定是自己的错觉,竟然会感觉到皇帝平静的声音里有一丝颤抖。 “臣实在无能,未能探明是什么病症。” 他根本不可能想象,公孙步衍此时的心情又岂是一丝颤抖能够描述的。一贯冷静理智,长于识人辩物的公孙步衍陷入了有生以来从未经历过的混乱之中,他一直以来耿耿于怀的事情,似乎有了一个完全匪夷所思的解说方向,而这个新的可能一边令他激动不已,一边又将所有的一切罩上了一层更厚重的迷雾。 ---------- 继续话外: 好消息就是:某人你心心念念想看的场景大概四更以后就可以看到了,我已经码好了。 不太好的消息就是:因为这段时间更得太厉害,存稿快没了,本人准备持续几天的一更,嘿嘿。 十里长亭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十里长亭,飞絮如烟。 没想到公孙步衍轻车简骑,只带了几个侍卫送了沐凌寒这么远。楚若影远远的望着,没有靠近。 长亭里人影绰绰,看上去有好几个女子专程来送,楚若影抿了唇,掂着手里的荷包,里面不是顺风,是她自己用十几种药草做成的香料,沐凌寒喜欢用香,应该还合用吧? 果然有人抚琴相送,琴声宛转,如这陌上的长柳,缠,绵多情,随风摇碎了嫣红色的霞光万缕,流动的空气仿佛也为这离别的伤愁凝滞成了蒙蒙的烟青色湿雾。 楚若影自觉更不能上前了,那一群女子里她看见了熟人,卢静萱。 她原本想站得远一点,等人少一些再上去把东西交给沐凌寒就算尽了心意了,可是沐凌寒却远远的招呼她:“若影。” 招呼不算,他扔下一堆人策马飞驰,眨眼就冲到了面前,楚若影往后退了一步,沐凌寒飞身下了马,笑容艳如桃花:“若影,你来了?” 楚若影笑笑,把手中的荷包递了过去:“这个送给你。就当作那日宴上的谢礼,不成敬意。” “顺风?”沐凌寒也不客气,一边伸手来接一边笑吟吟的问。 楚若影嗤的一笑,没有答话。 “很香,看样子不是顺风?”沐凌寒打趣了一句,又拿着荷包仔细端详,一脸惊喜,“想不到若影做的荷包这样精巧。” “将军过奖了,荷包可不是我做的,是碧萝做的,我不过是往里面放了些香料而已。” “不管怎样,总是若影你送给我的,我心满意足了。” “不过这香料大约也只能维持个一年半载的,我把配方也写好放在里面了,若是将军觉得好用,以后可以按方再配。” 沐凌寒转头瞥到了策马堪堪到了身后的公孙步衍,将手中的荷包亮给他看了一下,得意的扬了扬眉,“真的很香。” 公孙步衍似笑非笑的看着,拿马鞭指指天:“凌寒还不走,难道要露宿山林?” “步衍倒象是要赶我走一样。容我和若影再说几句话。”沐凌寒半真半假的笑说着往前只走了一步,脸就几乎要贴在了楚若影的脸上,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够旁边所有人听到:“若影,愿不愿意随我去越国?越国有很多名山胜水,到时候,我可以带你游遍天下。” 明知道他是调笑,楚若影的心仍是砰砰的急跳,这个妖孽,靠得太近了! “你若是担心小白,我现在就可以去接他,大不了拖一日再走。” 说得越来越象真的一样,楚若影往后退了一些,沐凌寒却逼了上来,一双魅惑的桃花眼波光流敛,摄人心魂:“若影,怎么不答我?” “你玩儿够没有?”楚若影咬着牙,声音低得几不可闻。 沐凌寒眼中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神色,勾唇在她耳边轻声道:“你觉得我是在玩?” 楚若影微微一怔,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我知道你留在这里有你的原因,若是你做完自己的事,愿意去越国么?”沐凌寒的声音低沉得引得人心随着他的声音共振,只是这一句话却低得只有楚若影一个人才能闻听。 楚若影努力调整着不受控的心跳,低头没有答话。 沐凌寒突然扬声大笑起来,转身走到自己的马前,踩蹬上了马,马蹄在原地踏了几步,沐凌寒在马上笑着道:“过段时间就是秋围了,到时候若影你可不要失约啊。” 失约?谁和你约了?楚若影蹙眉看着他,这个妖孽又在自说自话什么? 沐凌寒却一脸得意的笑着,调转马头,向公孙步衍拱了拱手,笑容意味深长:“陛下,这次沐某侥幸占了先手,承让了。等到秋围,再与陛下一试高下吧。” 公孙步衍淡然回应:“一言为定。” 她也许已经不在意了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沐凌寒策马飞驰而去,不久人影便消失在了官道的尽头。十里长亭内,送行的人唏嘘不已,似乎还有女人流了下了泪水。 看来妖孽沐凌寒吴都这一行,惹了桃花万朵啊,楚若影一边感慨一边上了马,带了带马缰绳往回走。 身后传来不紧不慢的马蹄声,她还未回头看,白炎已跟了上来,公孙步衍不动声色的策马和她并辔而行。 日已西落,晚霞由原先的嫣红渐渐转成越加暗如釉底的油红,如同白日炽烈奔放的热情都浓缩沉淀进了这最后一抹光色,最终陷入天地的那一线淡定守候的紫青色里,安然憩息。 拂面的风里轮转着清新的草叶味道,身边的这个男人从来不用香熏,却一直有种蛊惑人心的男性气息,混杂在涩清的青草味里,让人莫明的感觉四周在快速的暗沉下去,耳中便很清晰的听到了自己心跳声。 楚若影把头垂得更低,偷偷抖了抖缰绳想让马走得快一些。 斜次里伸出来的手,一下子扯住了缰绳,公孙步衍微嗔道:“你好歹看路啊,为什么往墙上撞?” 楚若影这才看清已经到了城门,自己一不留神差点催马撞在了城墙上,不由得脸一阵发烧。 “怎么,舍不得凌寒?” 楚若影睁大眼睛看着公孙步衍,他的表情既不象嘲弄,也不象玩笑,倒似乎有几分认真的样子。 这句话从何说起?难道他以为自己是为了那个妖孽才这么丢脸么? 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很不屑的从他手里夺回了自己的马缰绳,一抖马缰,飞快的奔入了城里。 是昨晚汲乐的话影响了自己的思维行动,公孙步衍看着那一抹浅青色身影渐渐远去,莫名的觉得烦燥,勒紧缰绳调转了马头,向与宫城相反的方向行进,跟随在他身后的荀笛愣了一下,也只是小声吩咐身后的人:“跟上。” “等在这里。”公孙步衍低声吩咐了一声,荀笛等人勒住坐骑,看着公孙步衍独自策马向前行了百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醉仙楼的灯笼在檐下轻摇,公孙步衍下了马,站在阶前看着,傍晚的风轻扬起他的袍角,往来的人偶尔会注意一下这个呆站着出神的男人,彼此窃窃私语,没有人认出这个神情落寞的男人,便是吴国的君主,煌如日月的帝王。 这是他带她来过的唯一的一个宫城外的地方。在这里,她喝醉了,问他有没有对花千姒说过“喜欢”。她教训他,说他根本不懂什么是“尊重”二字。 那句话,只对一个人说过,如果我现在这样回答你的话,你会开心些,就此原谅我吗?或者你已经不在意了? 带你游遍天下,我也曾这样许诺,在你看来,已经是一个笑话了吗? 荀笛远远的看着公孙步衍在阶下悄然而立,却并没迈上醉仙楼台阶,心里很是疑惑。不久公孙步衍上了马,策马小跑回到众人面前,声音一如既往的果断沉稳:“回宫。” 如你所愿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经过御花园的时候,远远的传来了宛转的琴音,女子的歌声缠,绵动人,公孙步衍停下了脚步,旁边的挑着灯笼内侍连忙低下头:“今天是梅妃娘娘的生辰。” 也不必一定要借处理公务来排遣心烦,偶尔听听曲也不错,于情于理,梅妃的生辰自己也至少应该到场祝贺一下。 “去梅雪殿。”公孙步衍说话间转了个方向,往御花园深处走。 “皇上,今日还有一贴药没有服用。” “药?” “楚大夫开的药,陛下今日出宫回来的迟,再不喝时辰就过了。楚大夫的方子上写了,每日两剂,按时服用……”内侍嚅嚅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还写了什么?”公孙步衍挑了挑眉,看样子内侍没说完。 “楚大夫还写了……‘龙嗣不兴,情况严重,过了时辰’……” “过了时辰怎么样?”公孙步衍不动声色的问。 “过了时辰……后果自负。”内侍声音有些发颤,让皇上后果自负,这种话就算是只是转述也让人胆颤心惊。 这个女人,越闹越过分了,公孙步衍怒极反笑:“好,端上来给朕喝。” 内侍为了怕过时辰,一直就捧着药等着,一听这话,连忙端上药来,拿旁边的小碗先另舀了试药。 公孙步衍突然想起那天在御书房楚若影端着碗要给自己试药的情景,不由嘴角轻轻上扬,笨得连规矩都不知道,哪有直接拿皇帝的碗喝的。 那内侍把药碗递到面前的时候,看着那黑沉沉的汁液,一抹淡淡的笑容又渐渐凝结成了寒冰, 后果自负? 是啊,答应过她不会作弊,一定会全力配合。所以,她才留下这样的话。 一心想早日完成约定的事,从我手里拿走东西好离开么? “若影愿意随我去越国么?我可以带你游遍天下。”十里亭外,沐凌寒桃花眼中的一抹挑衅笑容在眼前晃动。 心中的怒意不由自主渐渐开始翻腾,好,我就如你的意。 他一口气把药喝了一下,随手把药碗扔在了地上,“啪”的一声青花瓷碗摔在石径之上,碎片四分,内侍吓得跪倒在地,不知所措。 荀笛刚要跟上去,公孙步衍突然夺过了内侍手中的灯笼,低低喝斥:“谁也不准跟来。” 一阵错愕,荀笛站在原地看着公孙步衍的身形远去呆怔了半晌,这样的情形实属罕见。他站了一会儿,仍旧要跟上去,旁边的侍卫低声提醒:“荀将军,方才皇上说……”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一个人去。”荀笛说罢抬脚往梅雪殿的方向走去。 刚到梅雪殿门前,公孙步衍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停了下来,转头对荀笛似笑非笑的道:“你也会抗旨了。” “皇上,保护皇上的安全,荀笛责无旁贷。”荀笛低头沉声回答。 公孙步衍点点头,脸上的笑容更深:“说得有理,那你是不是要一直跟进寝殿去?也许有人会在朕的爱妃床上刺杀朕?” 这话太过诛心,荀笛倒吸了一口凉气。 皇上是真的在发怒,竟然说出这样近乎荒唐的话。 可是到底是为什么?虽说刚才是让自己陪着喝了两杯,可是皇帝的酒量一直很大,这一点酒根本不可能让他喝醉。 公孙步衍冷哼一声,把灯笼塞进他手里,迈步进了梅雪殿。 高唐梦醒人未醒,云在巫山第几重?(一)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秋意渐深,天气越发凉了。 楚若影双手抱在臂间搓了搓,一双眼没有聚焦的看着天上的那一轮月。 “怎么,舍不得凌寒?” 公孙步衍那时的表情很不一样,看上去认真得有些不满,那双幽黑的眸子中的神色,怪怪的,就象是在,吃醋? 摇了摇头,不会的,是错觉。她从躺椅上站起来,慢条斯理的理好衣服,往屋里走。 算起来进宫来也一个月有余了,似乎感觉越来越没有希望稳妥的收回自己的东西了。 实在不行,就直接和他交底? 不行,太难了。算是自己妥协了吗? 可是小白的事,总是要解决的…… 心不在焉的边想边脱着衣服,得想个法子从这种困境里脱身出来。 和他直接交底,交待完了又怎么样?断然离开? 若是他不肯呢? 烛火啪的爆了一声,楚若影如梦初醒,不肯?他会吗?他喜欢的终究是别人。 还是自己对他仍然有一线奢望,却不敢承认吧? 砰的一声,门被大力撞开,楚若影吃惊的回过头,一阵暗恨,自己走神了,竟然没听见有人进来。 回头的同时,她伸手去摸已从腰间脱下放在桌上的绣囊,青蜓针和自己平时用的武器毒药全在里面。 她手还刚触及桌上的东西,已经被一只大手牢牢擒住,整个人被拖进了来人的滚烫的怀里。 “楚若影,你还想要做什么?”来人狠狠的箍着她的身体,一字一句说得咬牙切齿,挟带着滔天的恨意,恨得要把她嚼烂了吞进肚子里去。 楚若影指尖堪堪触到青蜓针,手却突然失去了力气,她没法动手,是公孙步衍! “你真的很着急是吗,只怕和我的约定输了?竟然给朕用药,好,很好”公孙步衍脸色血红,往常那漆黑深邃的双眸一片赤色,如同燃烧着两团火焰,交杂着痛苦和情,欲,“好,我今天就如你的意。” “你,到底怎么啦?”管不了他把自己全身都箍得生痛,楚若影本能的觉得事情不正常,他的话也有些颠来倒去,一会儿自称“我”,一会儿又自称“朕”。 “怎么啦?”公孙步衍的眼色越来越暗红,已经没有一丝清明,一把把她横抱起来,两步跨到床边,抱着她倒在床上,死死压住她的身体,“你还不知道么?”他的气息越来越粗重,滚烫的嘴唇在她脸上肆意亲,吻,扯着她余下的衣衫,“你自己做的事……好,我让你满意。” 他死死的按住她,眼中的火似乎要烧进她的眼里,咬着牙:“可惜,朕只对你有兴趣,所以,若影先试试你的药药效如何吧。”他桀桀的笑声令楚若影一阵心悸,这样不受控的状态之下,他的笑声里竟然带着深深的伤痛。 “步衍,你清醒一点。”楚若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对他这么温柔,虽然知道这样的温柔对于现在的他不仅没有作用,还可能让他更加不能控制。 -------- 到底给不给吃呢,菱歌很纠结....... 高唐梦醒人未醒,云在巫山第几重?(二)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娘,娘,你没事吧?”屋外传来脚步声和喊声,楚小白的声音又凶又急,“放开我,放开我。” 似乎他被人抓在了,应该是荀笛。 “若影,用针。”公孙步衍停下了动作,撑起身体,满眼的火一样的欲,望,话却说得十分冷静,声音又开始微颤,“快点。” “娘没事,小白,皇帝大叔病得很重,娘要帮他诊治,你出去呆着,不准靠近屋子。”楚若影转头对着窗外,刻意把声音调整得如平常一样,“听见没有?” “哦。”楚小白半信半疑的答应了一声,脚步声渐渐远去。 “若影。”公孙步衍俯头在她耳侧的声音温柔如水,楚若影一瞬间以为他恢复了神智,身体却不由自主的被他这一声唤得一阵轻颤,不敢回头。 “快动手,”公孙步衍一边用唇摩挲着她的耳廊,一边低,喘着命令,“快点,不然来不及了。” “快个屁,该死的,你要我怎么下针?”楚若影突然火冒三丈,“哑门穴好不好,一针就彻底搞定。你不如咬舌自尽,更方便。” 不知道倒底是用的哪一种药,怎么可以随便下针,除了交,合,伤害最低的办法就是硬熬过去。 她奋力推开他,当务之急去药房看看还能不能找到药渣,到底自己的药方里被加了什么东西? 公孙步衍被她骂得喘着气笑,手一紧又把她扣住,压在身下,声音喑哑:“不动针,我忍不住的。若影,真的不行。” 刚刚场面混乱一时没有注意,这时候稍稍冷静下来,楚若影嗅到公孙步衍衣服上淡淡的香味,很奇怪,他从来不熏香,是到哪里去沾上的? 看样子去了哪个妃子的寝宫? “你之前去了哪里?快说。”她抓住他的衣襟深嗅,这香太浅了,闻不出明确的味道,看来是香和药同时作用的结果。 公孙步衍却就势把她搂得更紧:“你若不动手,我就只能……” “别动。”感觉到他在强行逆转经脉,楚若影不知何处来的力气,挣脱他的手,一个翻身把他压在了自己身下,“不准动,你只会这一招吗?你以为有用吗?想死得更快是吧?” “说,晚上去了哪儿?”如果可以把香找出来,也许会有办法,虽然楚若影也知道,找到的机率实在太低。但是他这样强行逆转经脉伤害绝对更大。 她一心想着怎么找出毒的来源,完全不知道这样衣衫不整,身体近乎半裸的骑坐在公孙步衍身上,给对方造成多大的刺,激和痛苦。 公孙步衍闭上双眸把头转到了一边,极度艰难的吐出几个字:“你下去。” “告诉我晚上去了哪儿?白惜月还是你的丽妃娘娘那里?”楚若影根本不理会他的反应,厉声逼问。 “下去。”公孙步衍突然怒吼了一声。 楚若影呆了一下,被公孙步衍一把推到床里边。他勉强撑起身体,低喘不止:“好了,朕知道了,这件事与你无关。放心,”他一边努力站起来,一边断断续续的说,“我不会乱来的,一会儿就好了。” 不等他站起来,楚若影挥掌狠狠劈在他脑后,公孙步衍完全没有防备,实在的受了一击,身体一软,倒回了床上。 高唐梦醒人未醒,云在巫山第几重?(三)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楚若影整理好自己的衣衫出了门,荀笛负手站在院中的榕树下,一如既往的沉静,他的身旁是大马金刀坐在石桌上,一直盯着楚若影房门的楚小白。一见楚若影走出门,楚小白立刻跳了起来,跑到她面前,大眼睛里满是疑惑:“娘,没事吧?”说完还上上下下的打量她。 “没事。”楚若影想想刚才他喊自己,自己装腔作势的回话让他离开时正被公孙步衍压,在身,下的暧,昧情形,不由脸一阵发烧。 “娘,你脸很红。”小白很认真的直言不讳。 “还不回屋去睡!”楚若影恼羞成怒,提高了嗓门,“若是不想睡,明天也不要出去玩儿了。” “哦。”楚小白不敢多说,也没想明白自己老妈哪里来的无名火,明明自己是关心她嘛。楚小白很无辜的怏怏不乐的回屋去了。 “之前皇上去了哪里?”看着楚小白关上房门,楚若影转头问荀笛。 “是梅雪殿。”荀笛坦白回答,“今晚说是梅妃娘娘的生辰,所以皇上去了,没多久他就怒气冲冲的出来了,然后……” 楚若影若有所悟,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看样子自己之前想的没错,华庆,真有你的,居然出这招,算计到皇帝头上来了。 果然是色催人胆大啊。 “若影,你想到什么了?” “啊?”抬头迎上荀笛探询的目光,楚若影很自如的摇头答,“没有,想不出来。”她很本能的决定暂时不向任何人透露梅妃与华庆的私情这件事,自然也要瞒着荀笛。 “皇上怎么样?”荀笛看出来楚若影似乎有所隐瞒也没有多问,相比而言他更关心公孙步衍的情况。 “被我打晕了。”楚若影说得淡定坦然,仿佛刚才她打倒的不是皇帝,是个大沙包。 “啊?!”荀笛先是一惊,随后平静接受,“哦。” “你这是什么反应?”楚若影挑了挑眉,和楚小白刚才一样,她随便地在石桌上坐下来,双手撑在身后,半开玩笑的歪着头看荀笛,“我还以为你会直接冲进去保护你的皇帝陛下呢。” 荀笛哑然一笑:“那是因为荀笛知道,若影不会伤害皇上,现在也只有若影你能帮我……帮助皇上。” 他黑亮的眼睛澄澈如泉,清可见底,楚若影常常会想,为什么一个人的眼睛能一直保持着这样的纯净,即使曾经风历雨,即使也曾嗜血杀戳,手染鲜血,荀笛的一双黑色双眸,永远如初见时那样干净得让人相信,他绝不会做出任何令人不耻的事。 “你知道?”楚若影释然的一笑,对他的信任只觉得心里很是满足。 “荀将军只在乎若影会不会伤害你的陛下,全不在意你的陛下是不是会伤害若影?”挑眉看着他,故意别扭戏弄。 荀笛脸一赧,微垂下眼帘:“皇上,也不会伤害若影。” 高唐梦醒人未醒,云在巫山第几重?(四)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不会?你确定?”楚若影不屑的轻哼了一声,“那他冲到我这里来想做什么?”随后又讥诮的撇了撇嘴:“你错了,能帮你的皇帝陛下的大有人在,并非若影不可。”她冲着门外挑了挑下颌,“喏,三宫六院,妃嫔美人,哪一个都可以。” 荀笛刚才掩门的时候也瞥见了房间内的情形,虽然没有婚娶,但是并非未经男女之事,而且出入青楼闾馆也是有的。屋里那样的情形再加上公孙步衍之前的表现,荀笛早已猜出了几分,不然不会拉住小白。此时听楚若影这样说,更是确定了自己的猜想,俊面上一片飞红。 看见荀笛窘迫的表情,楚若影嗤的一笑。 荀笛有些不安的把头微微侧在一边,半晌楚若影以为他无语反驳的时候,突然他开了口。 “可是,皇上也许不是这样想的……” 楚若影心猝然急跳了一下。 “若是皇上迁怒若影,大可留在梅雪殿,命荀笛来拿若影便可,可是,皇上却没有这么做。”荀笛转回头来的时候,神色已经十分平静,“荀笛从没见过皇上这么暴怒,最终却什么也没发生。”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荀笛的眼神分外的认真,似乎在尽力的为公孙步衍证明什么,“荀笛跟随皇上十几年,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皇上的武功,若影应该也略知一二,若是他有心要伤你,又怎么会轻易被若影击倒?” 荀笛平平常常的一席话,如一块极小的石头轻易击破了看似平静的心湖掀起无边的涟漪。 的确,荀笛说的没错,他为什么不留在梅雪殿,直接让人来捉拿自己呢? 他以为中了媚毒是自己做的手脚,所以才那么生气? 那他对自己……算是什么?不对!他发现了什么吗? 楚若影有些心慌意乱,难道他发现了子环,了解了自己的秘密? 可是他答应过不碰自己的东西,他不会食言。 “若影,皇上这样真的就没问题了吗?”荀笛并没有注意到楚若影激烈的心理活动,对公孙步衍的状况仍是有些担心。 “大概没问题了。” 华庆只是想让公孙步衍在梅雪殿宿一夜,让梅妃有孕的事顺理成章,如果他的目的只是这个的话,毒性应该很简单,这样就好办多了。 “大概?”荀笛微微蹙起了眉。 “昏迷状态下药力还是在的,只是比清醒的情况下好捱。我这就给他服下清热的药丸,麻烦荀将军取一盆温水和一张汗巾来。” 原本冷水更好,只是入秋的天气极易寒邪侵体,所以只能取温水。 等荀笛取来温水和汗巾,楚若影指挥着荀笛扒下公孙步衍的衣服,给他擦拭身体。荀笛开始有些为难,楚若影冷笑着道:“难道你们在外行军打仗的时候还要带一队女子么?” 荀笛愣了一下,楚若影又道:“你就当你的陛下受了重伤,现在只有你二人,唯有你能帮他,不就成了吗?” “可是,不是还是若影你吗?再说,若影你不仅是女子还是个大夫……” 高唐梦醒人未醒,云在巫山第几重?(五)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楚若影没想到荀笛居然这么会说,一时呆怔,立即大怒:“我是女人怎么啦?他冲进来欺负我,我为什么还要服侍他?我是大夫怎么啦,大夫只管诊脉开方,我已经告诉你怎么做了,仁至义尽了,你还要怎么样?” “我只是说,若影你说现在只有我和陛下二人,”荀笛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被她突如其来的勃然吓了一跳,声音低了下去,“但是毕竟还有若影你在……荀笛会感觉……” “那你当我是空气好了,我,不会偷看的。”楚若影气哼哼的转身对着门,“谁会有兴趣看。” 耳中听到身后荀笛正在为公孙步衍解下衣服,擦拭身体,楚若影也感觉有些不妥,轻声道:“要不送他回寝宫,或者找个内侍帮忙?” “不行。”荀笛的声音很冷静,“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没错,无论什么事越扩散越很难控制结果。若是被更多人知道,势必要涉及的人和事更多更广。人人都会猜疑,为什么公孙步衍会昏迷不醒,身中媚毒,他从梅雪殿出来,这件事当然与梅妃有关,若是传扬开去,再深究下去,不只梅妃,连华庆也会被牵扯出来,这件事只怕会闹得不可收拾。 荀笛这样说,是因为根本对事情完全了解于心了吗?看来,他已经确定梅妃有问题了。只是他知道华庆与这件事有关吗? “若影,今晚让皇上就呆在这里,可以吗?”虽然知道这个要求不仅突兀无理,也许还会给楚若影带来极大的困扰,可是荀笛却仍是说了出来,他一时实在想不出其他的应对之策。 “不是不可以,”楚若影转过了身,一口答应,荀笛担心的东西,对她不过是浮云而已,她丝毫也不在意,“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荀笛没想到她会突然转过身来,正在擦拭公孙步衍背部的手一僵,脸一下子就涨得通红。 “很公平的,”楚若影仿佛没看见他的尴尬窘迫,还往床边走了一走,目光灼灼,“你告诉我,你对今晚这事,都知道了些什么?” “我只知道皇上这样的异常,与梅妃娘娘有关。”荀笛没有考虑很长时间,便坦然相告,“也已经安排人手在梅雪殿监视了。” 楚若影脸上露出赞赏之意:“荀将军心思缜密,真是令人佩服。” 自己才刚刚想到梅妃意识到事情败露会不会有其他的动作,荀笛却早已经意识到这一点,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安排。 床上的公孙步衍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呻,吟,身子动了一动,两个人顿时都有些慌乱,若是公孙步衍醒了,该怎么办? 再敲晕他? 荀笛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楚若影,楚若影比他恢复的快,很笃定的对他点了点头:“动手。” 动手?荀笛的手刚一捏紧,立刻出了一层薄汗,对皇上出手,这种事完全是挑战他的行为极限。 公孙步衍发出第二声的时候,楚若影皱紧了眉头,上前一步看看床上的公孙步衍,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懊恼万分。 高唐梦醒人未醒,云在巫山第几重?(六)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公孙步衍发出第二声的时候,楚若影皱紧了眉头,上前一步看看床上的公孙步衍,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懊恼万分。 “若影,怎么啦?”荀笛看楚若影的表情感觉到事情不妙,再仔细去看公孙步衍的时候,也赫然睁大了双眼。 公孙步衍原本在温水擦拭下有所缓解的因高热而泛红的皮肤显出鲜艳诡异的红色,背部突起一道褐红色象疤痕一样的印迹,又似一条活动的丑陋蚯蚓由神道穴开始向下延伸拉长已过灵台穴接近至阳。 “这是怎么回事?”荀笛大惊失色。 公孙步衍嘴里发出有些痛苦的呻,吟,楚若影没有答话,上前去翻过公孙步衍的身体,手掌所触他的身体如炭火一样灸人。 果然,任脉上与背后相应的膻中,鸠尾,中庭穴也鼓起了一道同样的血线,渐渐向下延伸。 自己上当了,用了清毒散,完全落入了陷井之中,这一剂毒竟然毒中有毒,是清毒散催发了潜藏的毒性。 不可能,华庆不可能对毒性了解得这么深,那么只可能是她了,冯四无! “谁?”荀笛突然喝问了一声,从床边一个纵身到了门前,追出了门外。 “嗤。”窗外传来一声轻笑,声音瞬间就似在很远的地方,微哑的女声远远传来,“呵,楚若影,这一局,你就认输吧。我可是手下留情了哦。” “若影,她是谁?”荀笛担心公孙步衍,不敢继续再追,折了回来,见楚若影呆看着床上的公孙步衍一动不动,心里的不安越加扩大。 “四无夫人,冯四无。”楚若影的声音很平静,却似乎一块沉重的铁块压得人呼吸不畅。 “冯四无?无心无爱无情无意的四无夫人?”荀笛意识到事情的确不妙,冯四无的毒术可算独步天下,而且性格乖戾,正邪难分,做事随心所欲,没想到她竟然潜入皇宫,给皇帝下了毒。 “是我大意了。”楚若影咬了咬牙,若不是轻易判定华庆的目的简单,她不会随便用药,若不是因为是她,荀笛也不会随便就任她给公孙步衍服下清毒散,这件事责任全部在她。 冯四无一直与她针锋相对,没有什么原因,只是因为两个人都是用毒的高手,按说冯四无可算是她的半个师姐,因为冯四无曾经和丁会有一段师徒缘份。所以在用毒上,她们两个可算彼此了如指掌,也几乎没有太多的秘密可言,能分出高下的,只在彼此对医毒二术的领悟程度。 这么几年,两个人的两次对手中,冯四无全都败在楚若影手下,然后便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在楚若影几乎要把她忘在一边的时候,她竟又再次出现了。 “怎么办?”荀笛瞠目看着公孙步衍胸膛上那一条暗褐色血线越延越长,失去了惯常的沉着冷静,声音微颤,“若影,现在怎么办?” 公孙步衍嘴里呼吸凝重痛苦,身体开始发抖,不能抑制的颤动。 高唐梦醒人未醒,云在巫山第几重?(七)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若影,若影,”荀笛见情况越来越严重,楚若影却站在一边呆如木鸡半天没有反应,急得一身是汗,恨不得上前去抓住她猛摇,把她从神游中摇醒过来。 “笛子,你出去。”楚若影的声音仍如在梦中,飘忽不定。 这一声令荀笛如受雷击,半晌声音颤抖着问:“若影,你在叫我么?” 楚若影回过神来,自己刚才想得太过入神,竟然脱口喊了荀笛一声“笛子”! 她连忙掩饰的一笑,装作对那一问充耳未闻,极为认真的说道:“荀将军,这件事是我的责任,若影会尽力替皇上解毒,只是若影解毒的时候不方便有人在旁边,所以要麻烦荀将军在院外等候。若是将军还信得过若影,就请将军暂且回避,明日一早,若影一定还将军一个完完好好的皇帝。” “我自然信得过若影。”荀笛看着楚若影坦然的澄澈双瞳,只能怀疑刚才是自己一时幻听了,竟以为是娘娘在身旁,轻唤了自己一声“笛子”。他当然是信得过她的,虽然这种信任从何而来,他自己都不能完全解释清楚。 楚若影微微一笑,看着荀笛转过身走到了门边。 “麻烦将军,”荀笛拉开‘房门的时候,楚若影柔声道,“帮我照顾一下小白。” 四无曾经说过,要制一种毒,让她明知可以救却不能救,因为她楚若影是个装模作样的女人,自然是不可能用自己来替人疗毒的,所以若是求助于别人,也应该算是她输了。 可以确定,冯四无的这种毒完全是针对自己的,她知道自己在宫里,也知道自己有清毒散。 她应该和华庆有一定的联系,所以才抓住了自己不在宫里的时候,利用华庆,在华庆暗中修改自己开具的药方后,又在药中毒上加毒。 药方是自己开的,自己当然要想办法解,但是因为盲目的做出了错误判断,以为毒性简单便直接使用了清毒散,而四无的毒,被清毒散激发,引致了更加猛烈的毒性。 四无只是单纯的争强好胜,却让自己陷进两难的境地。若是想找人为公孙步衍解毒,自己也是不能离开的,毒入任督二脉,必须随时观察毒发情况,那就是说,他与人交,合的时候,自己必须一直站在旁边,直到毒解为止。 可是,不可能…… 楚若影站在床边,透窗而入的月光洒落在她的皎白的面容上,蒙上一层迷蒙的光晕。 她出神的站了一会儿,缓缓抬起手来,解下别住长发的发簪,乌黑的长发立刻柔顺如一整幅丝绸垂落在肩头。慢慢的一件一件,解下自己的衣物,腰带、外衣、下裙,最后只剩下了月白色软绸中衣。 然后,她走近床边,矮身在床沿坐了下来,侧着身子,静静的看着公孙步衍。 六年以后,第一次这样平静的注视他。 从陵县开始,每一次见面,不是干戈大动剑拔驽张便是冷言冷语针锋相对,第一次可以这样毫无杂念的打量这个曾经那样亲密无间的人。 他脸红如血,蹙着眉,呻,吟很浅,这种无意识的时候仍然在极力压抑自己的痛苦,这是怎样一个男人?自制到了如此地步。 目光无意间触及了他腰间腰封上的漆黑刀鞘,那是星无……曾经他拥着她,把匕首交到她手里:“现在你比我的命还要重要。” 不过是一句情浓时的戏言罢了,自己却记得如此清晰。 楚若影的目光又落在了公孙步衍胸口那条褐色血线上,不禁呆了一呆,稍有些迟疑的抬起了手。 她伸手去刚刚触及他的胸口,公孙步衍睁开了血红的眸,整双眼晴布满骇人的血丝,他毫不犹豫的伸出手,扳住了她纤细的腰肢:“莲儿。” 心里微悸还未及反应,已经落入了他热得灸人的怀里,幕帏低垂,出离的寂静中,只听他在耳边一遍一遍的低声呢喃:“莲儿,莲儿。” 高唐梦醒人未醒,云在巫山第几重?(八)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不知道他有几分清醒,他只是一直抱着她低声喊着:“莲儿。”身体颤抖着抑制着欲,望。嘴唇摩挲着的耳垂,舌尖如同害怕碰伤似的,极轻的舔舐着柔软敏感的肌肤,即使是这样轻轻的接触,楚若影的身体也不可控的随着他的身体一起颤抖,他吐出的气息带着不正常的高热熨烫着她,引得她感觉自己被传染了一样,皮肤燃起了火。 如窒息一样心脏骤停让她失却了力气,公孙步衍的手又紧了几分,楚若影惊醒过来,咬牙低低的骂了一句,两指捏住了公孙步衍的左手脉门,轻易的便挣脱束缚出来,立刻大喊了一声:“荀笛,进来!”顺手点了公孙步衍的昏睡穴。 她话音刚落,荀笛便破门而入:“怎么啦,若影。” 乍一看到楚若影的只穿了中衣,跪坐在公孙步衍身边,乌黑长发零乱的披散在肩头,公孙步衍的一只手还搭在她纤细的腰间,荀笛一时有些不知所措,立刻别开了脸。 楚若影抬脚下了床:“快,去拿一大桶冰来。快点。”她一边挽起自己的头发,一边走到桌边拿起发簪随后别在脑后,随手从紫色袖袋中拿出针囊,推手排开,取了最长的四支,又取出软香膏,用针沾了膏药,转身走回到了床前。 荀笛的速度很快,带两名侍卫很快从冰窖取来了一大桶冰。屏退了两名侍卫以后,楚若影让他将公孙步衍的身体侧翻,把冰块置于两侧。她站在床边,手起针落,四支银针刺入了公孙步衍背部神台,至阳,前胸紫宫和巨阙两穴,正好是两条褐色血线的首末两端,牢牢封住了血液流动。荀笛眼看着她把针扎了巨阙死穴,大吃一惊,出手制止,已经来不及了:“若影!” “别吵,扶好!”楚若影一手拔出公孙步衍腰上的星无,一手将一大块冰块按在公孙步衍的胸口。 手疾眼快,星无轻挑,瞬间沿着前后两条血线挑开,一大股带着异味的暗色血水从前后直溅开来。楚若影俯身下去,极快的吸去背上残血,顺手拔出银针。 “按住。”她吐出口里的血,说话口齿不清。 荀笛根本没有机会反应,楚若影的一系列果断飞速的举动让他绝了要进行自主思考的念头,只是一边呆怔的看着她手里一刻不停的动作,一边听从她频频的指挥。 同样在胸前吸血,取针,止住伤口的血。 随后,楚若影在荀笛的帮助下给公孙步衍进行伤口处理。 公孙步衍的原本血红的脸已经泛出苍白,荀笛一边帮忙缠着布带一边低声问:“若影,皇上这样就没事了?” “至少会好了大半,这样再过半个时辰应该可以了。”楚若影走到桌边端了茶水漱口,极不舒服的皱着眉,这时候才觉得嘴里的腥气真是有点恶心。 高唐梦醒人未醒,云在巫山第几重?(九)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四无的毒集中在两线,虽然猛,却反而更容易找准下针解毒的位置。只要瞬间让血凝滞,便有机会完全解毒。”楚若影忍不住还是略有些得意,冯四无这一次又算是败在了自己手下吧。 “可是若影刚才在巨阙下针,也太过凶险了。若是一时不慎……”事情平定下来,荀笛忍不住说出了刚才心里的惊惧,语气里带了些许薄嗔。 “哦,你的皇上陛下浑身杀气,鬼神绕道,哪那么容易就死了。”楚若影毫不在乎,大大咧咧的说着,上前来看了看公孙步衍,挑了挑眉,“你看看他的脸色,好得不得了。” 荀笛看了看公孙步衍,原本苍白的脸色已慢慢恢复了正常,表情沉静安详,没有了之前的痛苦忍耐之色。 “浑身杀气,鬼神绕道”?荀笛抬起头定定的看着楚若影,楚若影被他盯得有些不适,自视了一番也没什么不妥,皱起了眉:“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个人。”荀笛对她笑了笑,那个人说过同样的话。 换掉垫絮和被褥,安置好公孙步衍,荀笛走出房门。这么多年,在外行军打仗时,作为侍卫照顾公孙步衍的起居是理所当然的事,所以他做起来很顺手也很熟练。 浅淡的月光若有若无的洒在院中,树荫浓密的榕树下,楚若影惬意的坐在躺椅上拿着竹蒲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晃,似乎快要睡着了。 荀笛走上前去,站在她的身旁,拢手在袖中,默站了半晌,轻声道:“之前,我以为皇上中的是……媚毒。” “嗯。”楚若影随口答了一句,刚才那高度紧张的一次施针让她有些体力透支,只想好好的舒展身子,休息一下,可惜,看样子今晚是没得床睡了,只能这样对付一下。 “所以我以为若影,是要……那样替皇上解毒。”荀笛说得有些艰难,重重咽了一口口水。 楚若影双睫微翕,心里开始发虚,现在才知道,笛子也不是那么好唬弄的。 “没想到若影竟然用了这样的办法,”荀笛终于说到了重点,“我原本想,实在若是若影不能,也可以找其他人解毒……” 荀笛话未说完,开始斟字酌句,他其实是想说,为什么若影你要用这样强硬的办法解毒。 没错,我就是故意的,故意让他吃点苦,捱几刀子,出点血,不然还让我看着他找女人么?我干嘛自虐?自虐和虐人比起来,当然是虐人比较好,不是么? 楚若影在心里大肆腹诽,却闭上眼没有答话,将呼吸放得平顺,渐渐绵长低缓。 “若影?你睡着了吗?” 荀笛站在边上问,楚若影可以想像他定然微蹙了眉头,满脸无奈的看着自己。暗笑着,手指微微一松,竹蒲扇轻轻的落在了椅侧。 “若影?” 听到荀笛在头顶的轻叹,感觉到他蹲下身来,替她捡起了扇子,似乎他犹豫了一下,随后觉得微微的凉风轻拂过来,荀笛低声嘟囔了一句:“再晚点,会很凉的。” 闭上眼,却仿佛看到天空的星辰更加明亮,感觉到周围静的如此惬意美好。 记得那时候,面对着自己那张丑陋的脸,笛子坦然直视着自己,声音如这夜色里最温柔的风能抚平所有的悲伤痛苦。 “荀笛从小最喜欢的是闭上眼晴蒙上耳朵去听去看,因为荀笛发现,那样的话,可以看到很多眼晴看不到的东西,听到很多耳朵听不到的东西。用心去看和听,才是荀笛最得意的长处。” “娘娘,无论你是什么样子,在荀笛心里,你永远都没有改变,也不会改变。” 星辉璀璨,令月光也失了色,迢迢银河里摇荡着轻而柔和,若有若无的低声浅吟,楚若影嘴角轻勾着无瑕的纯粹笑容,渐渐朦胧的时候,感觉似乎有人抱起了自己,陷进了宽厚坚实的胸膛,“进去睡吧。” 迷迷糊糊睡着之前,觉得那怀抱有一点点怪怪的味道,嗯,好象是软香散,还有点象是血的味道? 高唐梦醒人未醒,云在巫山第几重?(十)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空旷的空间,却显得这样压抑。周围一片红色,红色的桌案,红色的花烛,红色的纬缦,除了红色,没有另一种色彩……是喜堂。 自己穿了一身红艳的新娘装,新郎的样子却模糊不清……用力睁大眼晴,面前却只有一片红色,鲜艳刺目。 所有的人都喜气洋洋,只有她似乎不太开心。 应该很嘈杂的环境,却似乎在另一个空间,隔了很遥远的距离。 几个人按着她,“夫妻对拜~”,可是她犟着头,不肯就范,不愿就范,心里很难受,呼吸不畅。 她一把抓下了头上的盖头,从门外闯进来的那个人,褐色的半旧长衫,轮廊分明的脸庞,是他吗? 他大声和她说着话,她一脸茫然……他眼神里有很深的伤…… “我的确是要离开,不过,我要带着我的人离开。” 突然,所有的红色蓦然消失了,消失在一片剑花刀雨之中,密织如网,寒光迫人,割痛了肌肤。 公孙步衍抱住摇摇欲倒的她,一柄剑无声无息的向他刺了过来,她拼命挣扎着按动了月影的扳机…… 蓦然从梦中惊醒,楚若影一下子坐起身来,额头全是冷汗,几缕留海被汗水打得透湿。她手撑着在身后,大口大口的喘息了,好一会儿,才平息下来。 “做恶梦了?” 楚若影诧异的转头看去,木桌边昏黄烛光下,男人正侧着头静静的看着她。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在榕树下的躺椅上,而是在房间内的床上,而原本应该躺在床上的那个人,正端端正正,气定神闲的坐在桌边。 他恢复的速度总是异于常人的快。 “做恶梦?”公孙步衍又问了一句。 奇怪的梦,仿佛身临其境,真实发生过,可是自己一点记忆也没有。 楚若影垂头稳定了一下心神,突然想,昨晚自己是怎么进来的?朦胧中觉得有人抱起了自己,闻到药香味和血腥味混杂在一起的奇怪味道。 看样子是他…… 不由得转头又看了一眼桌边的男人,正对上公孙步衍浅笑的明朗眼神,心莫名的急跳,眼神立刻游移开来。 她垂下眼帘,目光掠过公孙步衍的摆在桌上的手时,立刻就忘了纠结的心思,火冒三丈,眉毛一挑,跳了起来,完全没有了刚才令人怜惜的柔弱感觉,恶狠狠的盯着公孙步衍,跳下了床:“你偷看我的东西!” 公孙步衍手里拿着的正是伍尚给她的那张紫色面具,面具的银边在烛光下闪闪发亮。 “啊?” 公孙步衍的笑容里混杂邪气、欣赏、惊讶诸多的情绪,楚若影并没有太过注意,怒气冲冲的冲过去从他手里夺回了那张面具。 “楚阁主的袖袋放在桌上,朕只是无意间看见,有些好奇而已。”公孙步衍理所当然的表情里居然还有些无辜,“坐这么一夜,实在太无聊了。” 高唐梦醒人未醒,云在巫山第几重?(十一)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即使做了一国之君,这个人仍然是个无赖,根本不知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这种事,偷拿偷看别人的东西,居然还说得堂而皇之。 楚若影早已习惯,也不屑再去和他争论关于做人的道德品格的问题,黑着脸收拾着桌上自己的东西。 公孙步衍声音带了些轻佻的意味,“原来楚堂主便是云水阁阁主,前一次见面,朕倒没有看出来。” 当然看不出来,前一次与他见面的是伍尚,身材魁梧得象座黑塔一样,光是看身形就知道是两个人。 师父于平留下的信件里让楚若影头痛的就是这件事,信上说每隔一个月的月中,云水阁要与吴皇有一次会面,商谈下个月的事宜,无条件的与吴皇合作。 这一次的会面正好在八月的中秋,再过几日就到了约定的日子了。 楚若影原本很久没有去想这件事,为什么师父要和公孙步衍合作,她并不知道原因,也想不出来,索性也不去多想。 她让伍尚帮她做几套男人的衣服,也是为了在与公孙步衍见面的时候,能够稍微掩饰一下身份。 可是今天因为面具被他发现,一切都直接曝了光。 楚若影一边把狠狠的把面具往袖袋里塞,一边咬牙,实在可恶,早知道刚才应该多给他下点软香散,让他连手指头都动不了一下才是对的。 她不说话,公孙步衍也没有开口。但是楚若影却明显的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她,带着灼人的热度,她最初的愤然不平渐渐在这样的热度烘烤之下蒸发殆尽,只剩下无法言说的惴惴不安。 他知道什么了吗?可是不象,若是知道,以他的性格应该会直接来问个清楚不是吗? “阁主的东西放得太随意了,这样实在很容易被人发现。”公孙步衍似乎是在忠告,却明显带着不良的笑意。 其实完全是因为昨晚的事情太突然了,否则她不会这么随随便便的把身边的东西乱放在桌上。 “哼,这世上有几个象皇上陛下这样的人呢?”他一开口,那种惶惶的情绪顿时减少了很多,楚若影收拾好东西,不屑的白了他一眼,“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更不要说随便动别人的东西了。” “长夜漫漫,又无处可栖,而若影这里只有一张床,不找点事情,打发时间,朕若是困倦,就只能不顾男女之别和若影同榻……”公孙步衍话未说完,被楚若影要吃人的眼光瞪得把后面“而眠”两个字咽了下去,露出一丝干干的假笑。 算你识相,楚若影恨恨的想着,把袖袋拿起来低头准备往身上放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只穿了中衣,不由自主的就轻轻叫出声来:“啊!” 她这才想起刚才自己从床上跳起来的时候,公孙步衍注视自己的眼神中那一抹惊艳,又羞又恼的冲到床边,找到自己的外衫披在了身上。 “既然阁主也没有了睡意,不如就把十日后的会面提前吧。”身后公孙步衍的声音显得沉静威严,没有一丝刚才的邪气。 高唐梦醒人未醒,云在巫山第几重?(十二)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以下为00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楚若影轻哼了一声,却没有反对,回身走到桌爆坐在了他的对面。 她双手扶在桌上,清澈的眼眸盯着烛火下公孙步衍明暗不定的脸庞:“说吧,皇上陛下,想要云水阁做什么” 烛火在她一双晶亮漆黑的眼眸中如同锈闪动,公孙步衍清晰的看到了那里面映出自己的面容。 稍稍恍了一下神,公孙步衍的嘴酱起一抹笑容,饶有兴趣的看着她:“阁主还真是直接。” “我只是遵命而行,有话直说,省时省力。”楚若影冷冷说道。 “说得没错。”公孙步衍点了点头,表示赞成,“那朕就直说了。” “两件事,一个月以后,阁主要将五行堂人员调遣的权利借给朕三日,期间不能干涉窥听朕的任何行动。第二件,天弑楼近来活动很频繁,要请云水阁稍微活动一下,让他们收敛一些。” 天弑楼明明第一个要求对云水阁的影响更大,可是重重触动了楚若影的却是天弑楼三个字。 玄夜魃,自从那次卢家外宅分别以后,有好几日没有见到他了,不知道他 “若影” 公孙步衍的声音唤回了楚若影的游走的神思,她脸色微赧,侧边了头,语气刻意清冷:“好,到时候我会安排。” “若影,”公孙步衍突然笑了一声,“似乎有些不太情愿” “没错。事实上,我们云水阁与天弑楼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几乎没有大的冲突,若是按皇上的要求去做,恐怕云水阁以后也很难自处。”楚若影转回头,镇静自若的看着公孙步衍,这一番话说的头头是道,有理有节,连她自己都确切的相信,她的犹豫不安中并没有一点是为了玄夜魃。 “哦”公孙步衍的笑容不可捉摸,“原来是因为这个。” “若影大可放心,天弑楼是杀手组织,不象其他的江湖帮会,对于杀手组织,任务是组织存在的基础,而任务的成或败对他们都是必须时时经历毫不特别的事。通常频频的失败只会让他们沉寂一段时间,休生养息,而不会引至他们的报复。再说只是短时间的活动,不会对云水阁造成很大影响的。” 楚若影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有几分道理,点了点头:“云水阁会尽力配合皇上。” “只是一个月而已,一个月以后,”公孙步衍声音一顿,半晌没说话。 楚若影疑惑的看着他:“皇上说,一个月以后怎么样” 公孙步衍漆黑如夜色的双眸似乎涌动着无法言明的波光云色,令人不由得心悸,楚若影不动声色地把目光转向了自己搭在桌上的手肘之上。 “呵,”公孙步衍轻笑了一下,听上去竟然有几分落寞,“一个月以后,便不用再麻烦阁主了。” 因为他话音里的落寞,楚若影竟也莫明感觉到了几分戚戚的情绪,陡增了一点伤感之意。 00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高唐梦醒人未醒,云在巫山第几重?(十三)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不知道阁主到时候会不会舍不得朕呢?” 下一秒,邪里邪气的声音立刻把那一点伤感吹散得无影无踪,楚若影咬着牙抬头正对上公孙步衍笑意可厌的黑眸。 “阁主今晚只是两刀便为朕解了毒,真是医术高明啊。” “只是两刀”? 楚若影心一阵急跳,这个可厌的男人,莫非也知道自己是故意要划他两刀,让他受罪么? “这样也好,权作纪念。朕数年征战,身上每一处伤都能让朕记起经历的那一场恶战。以后只要是看到这道刀伤,朕只怕就会想到若影了。” 楚若影被他一番暧,昧不明的话臊得满脸通红,又不能发作。 其实,原本星无相当锋利,形成的切口细而断面整齐,包扎得当便基本不会留下疤迹,但是自己一时恶意,不仅故意把伤口挑长,而且还加了软香散,让伤口难以结痂,这样,就势必会留下伤疤了。 自己故意的作弄,他竟然完全了然于心了吗? 楚若影宁愿相信这个人本性就是龌龊下,流的,所以他只是随便说来戏弄自己的罢了。 天已经渐渐亮了,窗外透进的淡淡晨光正落在两个人的中间,光线中浮动的微尘如同蒸腾的青烟,又好象是形化了的呼吸气息在间隔着的咫尺方寸之间徐徐缭绕,轻柔而缠绵。 突然一刻的沉默,象是过了半世。 公孙步衍脸上的邪魅笑容隐没不见,轻笑了一下,拿起手边放着的一卷书简,就着烛光,心无旁鹜的看起来,举止自如闲适,就如同这里原本就是他的寝宫,他正坐在自己的书案边晨读一样。 楚若影对着微光转过头去,此时应该是卯时了吧,按常理,他应该去早朝了,可是,他没有一点要离开的架势,摆明了是在拖延时间。 他到底又在打什么主意? 楚若影站起身来开始乒乒乓乓的收拾起东西来,折腾了半天,坐在桌前看书的那位头也没抬一下。 “皇上,小民要扫地了,只怕灰尘太多,呛着皇上了。”楚若影板着脸,端了脸盆站在桌面前,一本正经的说道,“皇上不如移驾回去吧。” “啊?”公孙步衍仿佛这才发现屋里凌乱的情况,抬头看了看周围,笑了笑,拿着书,悠闲的站起身来走出了房间。 楚若影眼睁睁的看着那人慢腾腾的踱出门去,走至榕树之下,大大咧咧的往躺椅上一坐,身子倒下去,又挨着椅背轻轻动了几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把书摆在胸前,开始假瞑。 有种要吐血的冲动,就因为那两刀,这厮简直就象是要吃定她了。 用最大的声响收拾着屋子,从屋子里面扫到院外的时候,楚若影有些赌气的故意把扫帚扬得高高的,还没等她扫两下,旁边屋子里楚小白穿戴得整整齐齐跳了出来:“娘,今天这么早?” 高唐梦醒人未醒,云在巫山第几重?(十四)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楚若影咬着牙对他扯出一脸假笑:“是啊,天气不错,起来活动一下。” 荀笛也随着楚小白走出门来,对楚若影微笑:“早,若影。” 昨晚公孙步衍吩咐他不必值守,他为了方便就宿在了楚小白的房间里。 荀笛跟楚若影说了一声,带着楚小白出了门去取水漱洗。 不多会儿,楚小白回转来,端了一盆水放在了石桌上,对公孙步衍的喊了一声:“大叔,洗脸。” 楚若影正背对着院门狠狠的用能刮掉一层地皮的力道一下一下扫着地,听到楚小白这一声惊得差点把扫帚扔了。 一直以来楚小白早上起来都是把水端到自己面前:“娘,洗脸。”今天居然的就这样毫无前兆直接换了对象,楚小白的声音看上去没有一点犹豫和不适应,十分理所当然。 “娘,等会儿我再去换一盆水给你。”身后又传来楚小白的声音,可以想象此时他脸上一定绽开单纯坦然的笑容,楚若影有些自惭,公孙步衍在小白眼里既是客人又是令他崇拜的男人,于情于礼,他这样对公孙步衍,自然是理所当然的事。 “啊?谢谢小白了。”公孙步衍的声音温和得令人如沐春风,楚若影悄悄侧过身,看见公孙步衍正抬手轻揉着小白的头,“等会儿我们去骑马。” “好。”楚小白欢快大叫一声,随即又犹豫了一下,轻声说,“大叔不是受了很重的伤吗?” 楚若影咬着牙想起每次自己只要摸一摸这小子的头,他就会不依不饶的抱怨:“别随便摸我的头,我是男人。” “没关系,”公孙步衍的眼神向楚若影这边飘了过来,带着似笑非笑的戏谑,“全赖你娘亲的医术高明,朕已经没有大碍了。”他轻飘飘的语调里,似乎有意无意在提醒她,你那两刀,我会一直记在帐上。 “皇上,”荀笛在旁边低声询问,“梅雪殿那边……” 公孙步衍收敛了笑容,抬头看了看天色,稍作考虑,俯首在荀笛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荀笛点头匆匆而去。 公孙步衍随手从盆里捞起汗巾拧了几拧,往脸上擦了几下,笑着对楚小白说:“上次朕送给给你的小玩意儿还在吗?我们再来比试一次?等荀将军回来,我们就去骑马。” “好!”楚小白兴奋的跳起来,冲回了屋去抱出那一堆珍藏的玩具,完全忘记了自己刚才说要帮楚若影换一盆水的这档子事情。 楚若影忍受着楚小白对自己的忽视洗漱完毕,回来的时候,一大一小两个男人早已经玩得不亦乐乎,连楚若影恶狠狠的去两人边上拖走躺椅这样大的动静,也没人回头来看她一眼。整个上午楚若影都盯着自己的书,听着院子里一阵阵的欢笑,回想着楚小白今天的表现,满腹纠结幽怨之情。 真是儿大不由娘啊。 并不安宁的后宫(一)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公孙步衍带走楚小白的时候,兴致很高的和楚若影客气了两句,说一定会保证楚小白的安全云云。楚若影不痛不痒哼哼哈哈的答应着送走了两个人,便收拾了一下往太医院去,她要好好看看过了这一夜,华庆又会是个什么样子。 迈进太医院的门槛,一眼看见华庆在自己的位置上端端正正的坐着,并没有想象中神情衰败,形容憔悴,精神崩溃的样子,他衣衫楚楚,面容整洁,倒比往日更加容光焕发,神采奕奕。 楚若影挑了挑眉,有几分欣赏之意,这个书生,倒有些骨气。 华庆见到楚若影走进门,目不斜视的注视着她,没有一丝躲闪逃避。楚若影笑了笑,走到他面前:“华大人这样看着若影,是有话要跟我说?” 华庆原本等着她质问,却没想到她竟然开口问这样一句话,愣怔了一下,眼神中的如铁盾一样的坚定顿时有些涣散。 楚若影抿唇一笑,俯头离得他很近时,低低的道:“若影倒不知道,华大人和四无夫人也有些交情。” 她进门的说的两句话,完全出乎了华庆的意料,华庆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惨白,他原本是做好了被楚若影追究昨晚她交给自己的那贴药的事情,没想到她一开口竟然直接说到了冯四无。 华庆并不太了解楚若影和冯四无之间的关系。他和冯四无也只是泛泛之交,这件事可以说是冯四无主动找上他的,昨晚正好有了恰当的时机,他便用了冯四无的建议往楚若影的方子里加了云硝。事实上他并不知道,冯四无在此之后又在药中毒上加毒,以致于楚若影差一点就中了冯四无的阴招。 听楚若影提到冯四无,他立刻就乱了方寸,冯四无与他相识的事涉及隐密,若是暴露,那他只怕会死无葬身之地。 楚若影仔细观察着华庆的表情,华庆眼中的惊慌让她肯定,华庆与冯四无的关系,并不只是认识那么简单。 既然华庆现在还可以稳稳的坐在这里,那么就是什么事都没有揭发开来,一切还是如常一样,梅妃没有被追究,华庆就更是脱身事外了。 公孙步衍掩盖了所有的事情。 他能用什么理由来解释昨晚发生的一切呢?当然只能是冯四无,把所有的事情都一股脑推到冯四无身上,这样,一切就可以解释的十分圆满,天衣无缝了。 眼看着华庆的注视自己的双眸中闪过一丝阴霾,楚若影冷笑了一下,慢慢走到对面自己的位置坐下,抬眼笑容阴森的看着华庆:“华大人,若是在想要除掉若影,我劝你还是趁早收起来这样的心思。说句大话,若影虽然不济,可要取华大人的性命是轻而易举的事。华大人一人丧命也就罢了,只是留下心爱的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无依无靠,受苦受难,大人舍得么?” 并不安宁的后宫(二)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楚若影的话重重的击中了华庆的死穴,心理防线被楚若影最后一句话彻底击垮,身体突然便萎顿了下去,再不象刚才凛然不可犯的挺拔修直,他看着楚若影的眼中露出惊惧,痛苦,悔恨交加的复杂神情:“你,你,全都知道?” “我知不知道,全看华大人你会告诉我些什么事情了。”楚若影笑容明媚,流敛生波,仿佛她说出的话并非是要挟之言,而是一句关怀备至的温言软语。 “若影,你不会伤害她?”华庆直直的盯着楚若影,眼神变得有些软弱,带着些祈求的意味。 楚若影讶异的挑了挑眼角,随即又是一笑,这一次她的笑容和话语都很十分诚恳:“今天皇宫内这么风平浪静,华大人难道还想不清楚若影的态度吗?华大人,这件事说到底若影并非主角,不过是受了些牵连,只是这个牵连让若影心里实在不爽快,所以,若影一定要弄个清楚明白。” 她没有正面答话,说得也很隐晦,华庆却已经明白于心。 他呆坐了一会儿,提笔在面前的纸上写了几个字,然后把纸折了几折站起身来,走过去递到了楚若影的手里,惶然自嘲的凄笑,声音微不可闻:“我失行失德,被人所掣也是自作自受的事,原本想若是事发大不了一死,可是现在……我却不能……” 楚若影接过纸来望着他,淡淡一笑:“恋生惜命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她打开那张纸看了一眼,身子不由的轻颤了一下,眼前浮现出一双狭长冷酷的双眼,带着死亡气息的冰冷双唇,疯狂狠戾的眼神,还有那人给自己留下的羞耻的记忆。 那张纸上赫然写着:“太子子玉”。 公孙子玉?原来,华庆竟然与前太子公孙子玉有关联? 看起来这貌似平静的宫里并没有那么安宁,公孙步衍的身边杀机四伏,隐患重重。以他的敏锐,应该已经意识到这一点了吧? 楚若影把纸扔进了墨砚,顿时雪白的纸张被墨汁浸染,渐渐软下去,皱缩在墨汁里,最终被染得透黑,再也看不出原有的色质。 “大人,”楚若影看着墨砚里那张已辨不清面目的纸,声音冷清,“若影说不出大道理,只是觉得做人与这纸也差不了多少,同样是写字,能悬于桂堂自然是好的,自娱自乐却也不失原本的美意,最不堪的便是这样,没选好去处,染得面目全非,最后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了。” 华庆愣愣的看着她,茫然的神情中似有触动。 “我并没有答应他们什么,上一次吴敬的事,我也并不知情,”华庆嚅嚅的自言自语。 “华大人还在担心昨晚的事?”楚若影笑了一笑,“到了现在,都很平静不是吗?以你对皇帝的了解,你还担心什么呢?” “我听说近来军队在检疫,若影想向大人申请去畿辅营帮忙,不知道大人同意吗?”楚若影突然把事情扯到了一边,华庆又是一阵不适应的反应不及。 “大人,若影是看太医院近来很忙,也想尽点力帮个忙。” “当然,当然,太医院人手紧张,若影肯帮忙再好不过了。”华庆终于反应过来,连连答应。 “那好,若影就收拾一下,下午便去畿辅营帮忙。”楚若影站起身来往外走,经过华庆身边时,轻笑了一下,“华大人,安心些,顺其自然吧。” 并不安宁的后宫(三)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今天三更~ ------- 庭院里绿荫深浓的榕树下站了一个亭亭的白色身影,楚若影在门口住了脚,静静的看着她。 六年前,第一次看见她是在万宝之城云间城的废墟之下,自己陷入了地宫,在地宫里遇见了她,然后带着她逃出了地宫,还要求公孙步衍答应带她一起回吴都。记得公孙步衍当时并不很乐意这样做,可是后来……楚若影唇角泛起自嘲般的笑容,引狼入室,是这个意思么? 以前她一直蒙着脸,白衣楚楚,神秘迷人。那晚的清凉月光之下,看见她和公孙步衍相拥在一起时,自己本来有机会看清她的脸,可惜惊怒伤痛中忘记欣赏美人了。 在原本并不猛烈的秋日阳光的灼射之下,被火灸烧的感觉突然又卷土重来,听得到脸上的皮肤撕裂开来的吱吱作响的声音,仿佛又看见了铜镜中,一道丑陋的暗红色爬上了自己苍白的左额,狰狞如火焰的印迹中跳动着一个大大的“奴”字。 楚若影深吸了一口气,稳住了心神,从梦魇中回醒,轻轻放下了恍然中想要抬起的左手,神情淡定从容的迎上了那双如秋水幽潭一样的双眸。 “若影,回来了?” 白惜月的笑容永远温柔得可以致命,楚若影勾唇笑了,“白姑娘找我有事?” 白惜月迎着楚若影进来的方向走了两步停了下来,两个人相隔不过一步的距离。白惜月莹白如玉的脸容在树荫之下跳宕的光影中有如梦幻般迷离:“若影,不请我坐下吗?” “呵,我这里太简陋了,只怕委屈了白姑娘,还是站着说话比较方便,而且,我还要赶着出去,白姑娘有话,就请直说吧。”楚若影丝毫不为所动,脸上的笑容没有一丝热度。 “我听说,昨晚皇上在若影这里过了一夜,今天连早朝也没有去,大臣们议论纷纷,胡乱猜测,若不是荀亥大人压着,只怕说得不知成什么样子了。不过也难怪他们会吃惊,这是皇上登基以来破天荒第一回的事,”白惜月对楚若影的冷淡不以为意,声音仍是如惯常一样温柔如水,“这种事,以讹传讹总是会传得极是不堪,只怕会伤了皇上尊严声名,也有损若影的清誉。” 他早上拖延着不出院子,也不去早朝,竟然是想给自己扣个误君误国的恶名么? 自己给了他两刀,他立刻就还了个彻底,居然把一国之君的声名也搭了上来。 该死的无赖,算你狠! 楚若影在心里咒骂了一句,抬眼望向白惜月的时候神情却带了些讥讽:“我还以为这种事,来我这里质问的应该是如妃娘娘或是丽妃娘娘呢,想不到竟然是白姑娘。” 非妃非嫔,无名无份,你以何身份来和我纠缠公孙步衍的事情呢? 白惜月神情一滞,片刻又恢复了沉静,如同戴了面具一般,她表情里的温存柔美永恒不变,不会多一分也不会少一分,恰到好处。 并不安宁的后宫(四)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若影,大概对惜月知道的不多吧。”白惜月把头转向了树荫下的那张躺椅,离开楚若影的视线范围,那面具一般的表情多了一些莫名的非喜非忧的情绪。 她慢慢转身走到了石桌边,看着大榕树投下在石桌桌面上的斑驳的树影,轻笑了一下:“若是我要名份,步衍他什么都会给我,即使是,”她回转头,柔美的表情已不复存在,自负挑衅的睨视着楚若影,“皇后的名份,只要我想要。” 白惜月的话令楚若影预感到自己一直想要知道的真相立刻就会呈现在眼前,心里翻起了惊涛骇浪,却做出了超乎自己想象的冷静的反应:“何以见得?” 只有冷静,才能让谈话继续下去,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 “呵,”白惜月似乎实在站得太累了,不太讲究的在石桌上侧身坐下来,微仰了头,笑看着楚若影,声音轻慢委婉,似乎在娓娓讲述一个美好动听的故事,“我很早就已经认识步衍,很早以前,比所有步衍身边的女人都要早,包括步衍以前的王妃吕莲衣。” 楚若影的心跳得如同急促的鼓点,她说她很早就认识公孙步衍,为什么当年自己把她带出吴都的时候,公孙步衍并没有一点认出她的表现?直到那一晚…… “六年前,莲衣曾救了我一命,后来我才知道她是步衍的王妃。我一直蒙着脸不以真面目示人,也是不想被步衍认出,破坏了莲衣和他之间的关系。可是这世上的事总是难得随人心愿,即使我尽力掩藏,终于还是被步衍发现了我的身份。那一晚,莲衣逃出了皇宫,从此失了踪迹。”白惜月的声音幽怨哀伤,带着深深的自责,“我原本并不想这样,可是事情还是发生了,我对莲衣有愧,又舍不得步衍,所以才这样心甘情愿无名无份的留在这皇宫里。” 事情真如她所说的一样吗?那么她又是谁? 楚若影脑中蓦然闪过一个名字,如同一道划破所有黑暗隐秘的闪电,映出了一切忧伤心痛的源头,夜!她是夜! 那个令公孙步衍刻骨铭心梦寐难忘的女子,自己曾亲耳听到公孙步衍在梦中喊着她的名字。 原来如此…… 原来那一晚他知道了白惜月的真实身份,才不顾一切的抱住了她。 心如同沉入了最冰冷的海底,真相如此可笑,原来,一直以来,自己才是介于中间的那个人。 “我没有机会告诉莲衣我在很久以前便与步衍相识相爱,步衍他是我这一生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我不可能忘记他离开他……再没有机会向她说明一切了。”白惜月垂眸看着身前空荡荡的大片青石地面,声音如同梦呓。 楚若影茫然的看着她,已经没有了思考的余地。 “你不是莲衣,我对你也没有半分待莲衣的情意,”白惜月站起身来,冷冷的笑容如冰刃般锋利,她带着这抹笑容,走过了楚若影的身边,向院外走去,“衣不如新,人不如旧,男人总是忘不了最初的那个人。所以若影,要好自为之。” 一直想知道为什么,如今一旦明白了真相,原来比什么也不知道的时候还要痛。 楚若影感觉有一刻自己的心破开了一个大洞,每呼吸一次,冷气如刀刮割着血淋淋的撕裂的心房边缘,痛得她捏紧了手掌,指甲深深嵌入了皮肉之中。 雪枭小白(一)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以下为00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半年一度的军队疫检,凡是在制的将兵,上到皇帝亲卫下到普通士兵都要接受检查。 对于楚若影而言,这一次是很好的机会,可以好好垫荀笛诊治一下。所以她才会积极的要求帮忙,参与到了太医院的这项庞大而繁杂的工作中。 荀笛领着畿辅营统领一职,楚若影便特地向华庆申请去了畿辅营。 虽然只是诊脉,其实并不见得有多轻松。楚若影午时进了畿辅营,忙到申时才得空喘了一会儿气。 一闲下来,她就悄悄的去了畿辅营的马厩,记得在那里有一个专门的位置是留给那只叫小白的雪枭的,那是当年她无意间跟着公孙步衍进了泯山的雾林,带回来的小兽,小白是她给它取的名字。 现在,小白若是还在也应该很大了吧她早就想来看看它了。 她还没走近马厩,就听见里面一片朗朗的笑声,再靠近一点,只见宽大的木棚中一身雪白的雪枭很显眼的站在那里,旁边站了四个人,两个男人和两个小男孩。 公孙步衍和荀亥带着荀玉还有楚小白也一起来了畿辅营。 楚若影愣了一下,停下了脚步。早上与白惜月见过那一面以后,她看见公孙步衍的感觉已经悄然发生了改变,此时此刻,她心里的怨懑不再如以前那么深,可是却多了一份无奈的伤怀。他和她,原本不过是各自行途中的短暂同行的路人罢了,自己再也没有执着的理由了。 雪枭的样子一点也没有变,还是以前一样,壮壮的憨憨的。楚小白和荀玉偎在它高大的身体上,一人抱了它一个胳膊,相对着傻笑。 楚若影忍不住走得再近了一些。真想上去象以前一样摸一摸它,而以前这种时候,雪枭就总会低下头来,用头轻轻蹭她的脸。 她离得还有十几步远,雪枭小白首先发出了一声鸣叫,向这边望过来。楚小白眼尖一眼看见了楚若影:“老妈。” 他喜滋滋的冲着楚若影喊:“它也叫小白,哈,和我的名字一模一样,现在有两个小白了。” 小白,楚若影一时又出了神,小白,应该怎么办 一身素衣便装的公孙步衍和荀亥一起回过头来。荀亥笑着打了声招呼:“楚姑娘。” 公孙步衍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楚若影想起白惜月的一番话,神情一黯,把头别到了一边。 公孙步衍看在眼里,微微蹙了蹙眉,明显的感觉到只是几个时辰,她对自己惮度不仅回到了从前,似乎更加冷淡了。 “老妈,你也来摸摸它啊,它摸起来好舒服啊。”楚小白还在大喊。 楚若影向前走了两步,雪枭突然兴奋起来,身上吊着两个小童几步窜到了楚若影身爆主动拿身子往楚若影身上蹭,显得十分亲密。 “哈哈,老妈,小白它喜欢你呢。”楚小白开心的对雪枭喊,“小白,这是我老妈。” 楚若影抬手轻轻抚摸雪枭小白的雪白的长毛,在心里低语:“你还好吗小白。” 00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雪枭小白(二)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无意间眼神掠过边上两个男人,公孙步衍默默的注视这边,脸上的神情在棚顶投下来的阴影中看不太清晰。 当年在雾林,一开始他一口拒绝了自己要把雪枭带出雾林的要求,还说了一大通大道理。后来却又背着她偷偷的回到雾林把雪枭小白带到了畿辅营里。 楚若影蓦然回过神来,自己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想着那些过去的事,还有什么意义? 他找到了夜,终于找到了他心心念念的最初的那个人,自己也了解的一切,所以可以释然放手了吧? 她把身体从雪枭身上移开了些,踮脚在雪枭的头上摸了一把,放肆的笑了两声,对楚小白说:“我还有事,你和荀玉慢慢玩吧。” 她担心自己呆的再久些会被公孙步衍看出更多的东西,连招呼也没向公孙步衍和荀亥打一声就飞快的溜出了木棚。 回到营帐一掀帐门,就看见一身戎装的荀笛负着手站在中间,听见她见来回转身来对她笑笑:“若影回来了?” “啊,荀将军,等了很久了吗?”楚若影一边往案前走一边打招呼。 “还好,只是一会儿。上午没得空,只有这会儿清闲一点,所以就来了,打扰若影了。”荀笛有些抱歉。 “没关系,也只剩下你了,不过你这一身盔甲来诊脉有些碍事啊。”楚若影抬起手,把肘支在案上,对荀笛笑道,“来,荀大人,把手伸出来吧。” 荀笛在楚若影对面坐下,把手伸到她面前,“皇上临时决定要在畿辅营阅兵,所以荀笛图个方便,就没有脱下来。不妨碍吧?” “没关系。” 楚若影搭上荀笛的脉便知道,他算是差不多全部恢复了,不过那种超人的听力,看起来应该不可能恢复到和以前一模一样,楚若影有一些黯然自责,若不是当初奋力解救自己,笛子也不会受伤几乎送掉性命。 “怎么样?”荀笛见楚若影半天没说话,轻声问了一句。 “啊,荀大人身体很好,没有问题。”回过神来,楚若影神态自若的笑着回答。 “那我就先出去了,酉时要开始阅兵了。” “荀将军,”楚若影见荀笛起身要走,连忙出声喊住,“荀将军的听力似有一点点问题,我听说荀将军听力超人,刚才却发现脉象有些异象,想来荀将军的听力受了些损伤吧,若是荀将军信得过若影,能否让若影为荀将军治疗,若影相信只需十来日,便可见效。” “其实不过是听力变得和常人差不多而已,荀笛倒不觉得特别不适,不过若影既然一片好心,荀笛却之不恭。” “那好,从明日开始吧,你每天来太医院,我帮你用针。”楚若影大为兴奋,一直悬在心里的事,今天终于落在了实处,她如释重负一般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好。”荀笛有些诧异她的表现,却也没有多问,只是笑着对她拱了拱手,转身走到帐门,又回过头来,“阅兵的时候,若影若是有兴趣可以到将台边上的观览台去观看,不要闹出大动静就行。” 答应我,看完全本(一)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楚若影没有去观览台,趁着阅兵,她偷偷的又去看了一眼雪枭小白。雪枭小白大约记得她的气息,对她十分亲热,楚若影依偎着雪枭,有一搭没一搭的自说自话,雪枭一动不动安静的听着。 楚若影怕久了被人看见,只呆了大约半个时辰不到便和雪枭告别出了木棚,她想就此转回皇宫,在路上可以顺便去银钩赌坊和伍尚见个面,安排一下与公孙步衍商量好的事情。 走出木棚,最后一缕霞光正隐没进天边青黑色的云层里,褐釉色的光在站在棚口边上的公孙步衍的脸上渐渐暗淡下去,让他的神情看去分外复杂。他背着手,静静的站着,夜风拂动着棚前的青色旗帜,烈烈作响。 他没有去阅兵?楚若影向远处望了望,将台那边人影绰绰,整齐划一的呼喝声隐隐可闻。 “荀笛带着小白在那边,不用担心。”他说。 楚若影挤出一个笑容,点了点头。他在这里站了多久? “那我就先回去了,麻烦皇上照顾小白。” 公孙步衍没有点头也没有说话。楚若影说完转身还没走一步,被他一把扯住了胳膊。 “若影没有话要对我说?” 有一刻,楚若影觉得自己的心要跳出胸膛。 这一举太过异常冲动,一直以来冷静克制和戏谑是他对待自己惯常的态度,可是此时,他却显得很不冷静, 他抓得很紧,她的胳膊被抓得生痛,他说话的声音里混杂着希冀伤感,还有些担心。 他在担心?楚若影觉得那一定是自己的错觉。 “上午发生什么事了吗?”公孙步衍的声音平静了一些,却没有松开手。之前看到她的那种不好的感觉,让他敏感的意识到从他离开太医院以后,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楚若影没有想到他会这样问,却毫不犹豫的给出了否定的回答。可是她不敢回头直视那双眼睛,她可以想象那双洞察敏锐的黑眸正如何灼灼的紧盯着自己,一个不慎便可能被他拆穿了谎言。 “是吗?”公孙步衍终于松开了手,没有再追问下去,“那么若影并没有要准备立刻离开太医院的打算,对吗?” “没有。”又是两个字的答案,这一次楚若影坦然的转回头,迎着公孙步衍的目光。 即使上午和白惜月的见面对她算是个不小的打击,但是她的确没有想过要立刻离开。一是有机会给荀笛治疗,另一个,还有楚小白,即使她离开,也要好好的处理好楚小白的事,虽然现在还没有头绪,但是至少在皇宫内也许会更加方便。 “呵,”公孙步衍轻笑了一声。 新月初上,公孙步衍深邃如夜的双眸如有星光闪过。 “若影,前阵子,在陵县的时候,我曾经看过一场面具戏。”公孙步衍突然顾左右而言其他,楚若影一时反应不过来,只能听他娓娓说下去。 答应我,看完全本(二)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前阵子?是自己跟踪那个面具男人,结果却被他打落发带的那一次吗? “要离刺庆忌,这场戏,我看过好几次。所以原本看到一半的时候,想要离开,”公孙步衍的边说边很自然的将楚若影的手握在自己干燥粗糙的大掌之中,牵着她慢慢向营门方向走,“可是因为人太多,一时没有走得及,我听到很多人在鼓掌喊好,就回过头随便看了一眼。这才发现,这一次我看的戏码竟然是完全不同的。” “要离自刎,庆忌归隐,我在想写这个剧本的人,一定是个极为特别的人,爱憎如此分明。讨厌要离喜欢庆忌,所以要离仍然要死,而庆忌却死而复生,真是很有意思。” 那是自己改写的剧本,伍尚很喜欢,在他的悦春茶楼总是爱演这一部剧,而且总是要演庆忌。 原来公孙步衍也去看过。 仿佛被他娓娓而述的声音蛊惑,而且他说着自己一直很得意的事,楚若影没有挣脱,任他握着自己的手,边走边说,一直到了营门。 马儿低低的嘶叫和马蹄轻刨地面的声音,让她惊讶的停下了脚步。营门的旗杆下,鬃如烈火身披霜雪的白炎,如同破画而出的神驹,傲然而立。 见两个人走近,白炎低下头,往楚若影身上亲昵的轻轻碰了一碰。 “呵,白炎和小白一样,都很喜欢你。若是其他人,根本接近不了它。”公孙步衍似是无意的一句,令楚若影心中一悸。白炎和雪枭小白如同能感觉她往日的气息,对她都没有一丝一毫抗拒。 “那是我看过的最好的一场《要离刺庆忌》,”公孙步衍似乎并没注意她的反应,双手扶着她的腰把她举起放在了白炎的背上,继续着刚才的话题。 “真的吗?”楚若影抓着马缰,从马背上低头看他,心里的得意在眼神中显露无遗,神情染上了娇憨的气息。 “真的,”公孙步衍仰着头,笑意盎然的眼中不经意的流露出宠溺,“只是演庆忌的人黑了些。” “嗤,”楚若影忍不住掩唇而笑,没错,她也这样认为,若是伍尚听到,又要瞪眼发火了吧? “我送你回去。”公孙步衍踩蹬上了马坐在她的身后,双手执住马缰,把她整个圈进了自己的身体。 “宫里有马车……”楚若影如梦初醒,想要拒绝,却为时已晚,声音越来越低,最终不可闻听。 整段路程可以感觉他贴近身体的温度,头顶的气息温热浑厚,楚若影闭上双眸,抑制着心脏的狂跳,把这一切只当作是过去所有的夜晚,自己所做的梦里的其中一个而已。 “你究竟是谁?”公孙步衍忍不住贴近她黑发如瀑的颈边在心里低低的问,“什么时候,你才肯毫无芥蒂的亲口告诉我,你是谁?” 答应我,看完全本(三)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回到吴宫的时候已经月上中天,全然不顾经过之处,所有伏地拜倒的人眼中的惊诧,公孙步衍直接策马把人送到了太医院。 “若影,我刚才的故事还没说完呢。” 公孙步衍牵着白炎的马缰绳,站在院门口,伸手又一次拉住了她,楚若影回过头,月光把他脸上的笑容映得很亮,亮得耀眼。 “我是说,所以看每一场戏,一定要看足全本,不然,又怎么知道结局是不是出人意料呢?若影如果看戏,一定也会看完全本的吧?对吗?” 他曜黑的双眸里带着执着的神情,等着她的答复,楚若影想,若是自己不答,他一定绝不会松手。 她轻轻点了点头:“我会。” 公孙步衍的释然一笑:“这样,我才放心。” “若影早些休息吧。” 放心?为什么这样说?楚若影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反手掩上门,背靠在合拢的门扇上,听见院外白炎恢恢的低鸣,知道他还没有离开,一颗心如同月色下轻风摇动的湖水,晃晃荡荡,失去了方向。 她轻轻的咬着唇,突然想起很久以前,自己陪皇后文姬去进香,无意见看到他和花千姒见面,伤心的逃走了。那时候,他取笑自己说:“你看戏不看全本吗?” 他想要自己看到最后?所有的一切原来只是一场戏吗? 虽然点头说会看到最后,但是自己真的有自信不会中途逃走吗? ----------------- 连续几日的检疫过去以后,楚若影休整了一天,然后来到了花千姒所在的桂华宫。 “姐姐真的要替我们娘娘诊脉?”秋锦满脸惊讶的表情和碧萝听到这个消息时一模一样。不过碧萝更多的还是不满,她并不愿意楚若影这样做。 “嗯。”楚若影肯定的点点头,“秋锦替我通传一声吧?” 她做这样的决定,一半是因为公孙步衍当初的求请,一半是因为楚小白那一次所说的话受了些触动,一码归一码,帮帮她也没关系。 “好,我这就去。”秋锦答应一声转身进了宫门。 楚若影站在阶下等着通传,殿前的桂花树长得枝叶茂盛,幽香阵阵,沁人心脾。暗香之中,熟识的人由幽径的尽头漫步而来,有如又一场梦幻。 公孙步衍看见楚若影的时候稍稍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楚若影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上一次她应该已经拒绝了自己的要求。 楚若影对他微躬了一下身子:“草民见过皇上。” 突然心里就不太舒服起来,她原本以为是自己顺着自己心意做的决定,可是看见公孙步衍出现在花千姒宫里,心上终究还是开始疙疙瘩瘩,感觉有些气闷。 “若影来替丽妃诊脉?”公孙步衍神情中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外,随即又谦和的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那就一起进去吧。” 虚情和假意(一)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跪好!” 一进前殿便听到花千姒尖锐的喝叫和小孩子压抑的哭泣。 公孙步衍微微蹙眉,加快脚步往内殿走,楚若影迟疑了一下,见他并没有阻止自己的意思,便仍是跟了上去。 绕过宽大的雕花紫檀木屏风,只见殿内的白玉砖地下到处是瓷器碎片和水渍,一片狼藉。华阳公主跪在内殿的右侧一隅,两名宫女战战兢兢的站在一边,见了公孙步衍跪下行礼:“见过皇上。” 华阳公主看见公孙步衍,小声的抽泣顿时变成了号啕大哭:“父皇!”站起身跌跌撞撞跑过来抱住公孙步衍的腿,哭得泪流满面。 公孙步衍蹲身把她抱起,楚若影看见华阳衣袖翻起,露在外面的胳膊上有几道血痕和淤青,在粉白娇嫩的皮肤上分外刺目,不忍地微微皱眉。想想,自己偶尔敲打楚小白,也不过如此。 听到声音,珠帘卷起,花千姒由里面走出来,原本看见公孙步衍脸上有一些喜色,转眼又看见了跟在一边的楚若影,立刻脸色沉了下来。 公孙步衍吩咐宫女把华阳公主抱了出去,待殿内只剩下三个人,他看着花千姒语带微嗔:“华阳还小,教训几句就好了。” “我教训我的女儿,就不劳陛下过问了。” 花千姒冷冰冰的打断了公孙步衍的话,又转过头看着楚若影:“楚大夫,我不是说了不想见你吗?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这样生硬无礼与往日贤淑端庄的花千姒完全是两个人,楚若影瞥了一眼公孙步衍,公孙步衍却似乎对此没有任何意外的表现。 “千姒,若影是特意来给你诊脉的。”公孙步衍语气很温和。 楚若影仔细观察着花千姒,花千姒的脸上带着隐隐的青黑之气,看起来的确有可能是所中的毒让她的性格变得急躁冲动,难以控制。 “出去,我不需要!”花千姒尖着嗓子大喝了一声,一挥手又将身旁边的青瓷长颈花瓶带倒,砰的一声,砌在地上,碎片散落了一地。 公孙步衍转头看了一眼楚若影:“若影,那我们就暂时先出去吧。” 他先转了身往外走,楚若影随着他刚转到屏风面前,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步衍,别走。”花千姒从背后双手死死的抱住了公孙步衍,哭得梨花带雨,“步衍,不要生气,我不是故意要惹你生气的。” 公孙步衍的身体僵直,双眉紧拧在了一起,站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 楚若影深吸了一口气,低头行了个礼,不声不响的快步退了出去。 低头的时候,她看见花千姒粉妆玉琢般的一双足未着鞋袜,被地上的碎片割破,鲜血淋淋。 “姐姐。” 秋锦的声音把楚若影是乱麻一样的思绪中拉扯出来,转过头看见秋锦一脸陪着小心的歉意。 “姐姐,娘娘似乎又犯病了,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楚若影对她安抚的笑了笑:“没关系。”说罢她没有回头看一眼身后幽静雅致的宫殿,径直走出了花影垂垂的院门。 虚情和假意(二)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千姒,还是让若影给你诊断一下,也许可以解你身上的血毒。” 安置好花千姒,公孙步衍负手站在床头静静注视着花千姒。 “你打算什么时候册封她呢?”花千姒倚靠在床头,冷笑着的声音微微颤抖。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公孙步衍的声音也冷了几分,“朕答应过你的事都会办到,你也应该明白什么事你能做,什么人你不能碰。” “办到?”花千姒的声音尖锐中带着破碎的笑声,“陛下言而有信,连华阳也视同亲生,千姒的确应该对陛下感恩戴德才是,呵。” 她如同说到了最好笑的事,疯狂大笑着,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突然又痛苦已极的皱眉尖叫出声,一张原本笑得绯红的脸瞬间变得惨白,整个人蜷成一团萎缩发抖,发出阵阵的呻吟。 “千姒。”公孙步衍连忙在床边坐下,双手抱住了花千姒的双臂。花千姒抬手一把抓在了他的胳膊上,死命的掐着,立刻在衣下抓出了几道淤痕。 “步衍,步衍。”花千姒整个人贴进了公孙步衍的怀里,紧紧的环抱着他的腰身,断断续续的喊着他的名字,似乎这样能让钻心刺骨的疼痛减少几分。 花千姒这一次发作的时间超过了半个时辰,公孙步衍手抚在她的背上为她度气,目光看着床前的地面,眉头紧锁在一起,神情越来越阴沉。 待花千姒稍稍安定,公孙步衍双手扶起花千姒想把她重新倚靠在床头,花千姒却更加用力的抱住他,低低哭泣:“步衍,你一直知道我想要什么,你一直知道的,为什么,这么多年,你都不肯原谅我?你一直在怪我,是不是?” 过往有太多美好的记忆,让她相信在公孙步衍心里有着自己,只是因为自己当年选择了太子公孙子玉,所以他一直不能原谅自己罢了。 公孙步衍用了些力气将她的手从自己腰上掰下来,将人靠在床栏板上,注视着她,眼中没有一丝特别的暖意:“好好休息一下。” “步衍,别走,”花千姒一把拉住公孙步衍的手,神情张皇失措,“你听我说,步衍……” 公孙步衍一手把花千姒的手扯开,淡然的看着她:“千姒若是想说当年离开朕下嫁公孙子玉的事,就不必介怀了,这一件,自从朕的王妃嫁入定国王府第一晚开始,朕就已经不放在心上了。” 花千姒渐渐睁大了泪眼朦朦的双眼,眼神中混杂着伤痛和不可置信:“你……不是因为白惜月……原来,你从来没有忘记她?”一直以来,她以为横梗在她和公孙步衍之间的是白惜月,从来没想到,会是一个六年前便消失了的人。 即使当年为了吕莲衣,公孙步衍也曾凶狠的警告过自己。可是自从吕莲衣失踪以后,他一直表现的那样平静,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从来没有忘记过吕莲衣。 这个男人的心终究是如此深不可测,一旦失去,便再也无法挽回了。 虚情和假意(三)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公孙步衍冷冷的看着她:“为什么你认为朕会忘记她?那一晚她离开的时候,遍体鳞伤,身上还怀着朕的骨血……”公孙步衍的声音不知不觉多了些伤痛的喑哑,脸上的笑容更加冷酷,“朕对你尚且能做到这样的地步,更何况是她?” “呵呵呵,”花千姒笑得流下泪来,“陛下对千姒恩同再造,千姒万死难报。” 公孙步衍自觉没有再留下去的必要,转身往外走。 “步衍,为什么突然不再有耐心和千姒纠缠下去了?六年来,不是一直小心翼翼的维持着宠爱千姒的假象吗?为什么?”花千姒的声音清冷的从身后传来,公孙步衍的脚步一滞停在了原地。 “是因为楚若影吗?” 公孙步衍眼中冷光闪过,回转身来。 “看来千姒没有猜错。”花千姒脸上泪水犹在,声音却已经冷静得如刀刃一样,“因为这位楚姑娘,步衍已经乱了分寸了么?” “朕奉劝你,不要自以为是的做任何事。否则,即使是你,朕也不会手下留情。” 公孙步衍黑眸中泛起的杀意让花千姒的泪水再次汹涌而出,注视着公孙步衍决绝的背影,笑容扭曲:“步衍,这是你第二次对我说这样的话。上一次是为了你的王妃,这一次是为了一个不知来历的女人。为什么,你可以喜欢她,就不可以再接受我?” 公孙步衍脚步不停,走出了桂华宫殿门。 “荀笛,”走至阶下,他阴沉着脸把荀笛叫到了面前。 “从现在起,命人严密看守桂华宫,所有进出桂华宫的人都不能放过。” 直到回到御书房,他脸上的阴藐也没有减少半分。一直等在房内的荀亥眼看着他直直走到案前坐下,随手拿起桌上的绣囊,在指尖无意识的轻绕着,闭眸仰在椅背上,一脸疲惫之色,原本想要说话,又咽了下去。 “凌寒那边有消息了吗?”公孙步衍先开了口,仍是闭着双眸。 “是,公孙子玉在越国暗伏的人员被清理了大半。夏国那边也已经开始了。”荀亥的眼中并没有太多喜色,反而流露出一丝担忧,“步衍,会不会太快了?毕竟,我们计划了这么长的时间,若是这次不能连根拔除,只怕是得不偿失……” “的确是快了些,”公孙步衍张开双眼,坐直了身体,略带歉意的看着荀亥,“显初,是我心急了。等了六年,原本应该做得更加稳妥,可是我……” 荀亥因为他的自称微微吃了一惊,随即又释然一笑:“你这样,我倒是放心了。” 他担心的是公孙步衍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行动有些急躁,可是看上去公孙步衍对自己目前的状况早已有所觉悟,那就说明至少他还是头脑理智清明的,所以自然不必为此担心了。 “你也说过,没有绝对稳妥完美的策略,只有最终能达到目的的计划。”荀亥笑看着公孙步衍,“说实话,一直以来连根拔除这件事,我并没有抱着很大的希望。这几日,我在想,平定外患,安定人心,才是这六年来,陛下你最大的成就。步衍,大概也是因为这,才做了现在的决定吧?” “显初,这一次,你错了。”公孙步衍手扶了桌案,似笑非笑的看着荀亥。 “这次我的决定可算是不顾大局的意气用事。只不过我相信,即使这样,结果应该也不会令人太过失望,毕竟已经六年了。我赌这么大一场,没有提前告诉你,你不会怪我吧?” 荀亥默默无语,半晌只是一笑。 “怎么会,我知道,为了今天,你已经等得太久了。” ----- 受了刺激了,看来数据不会正常的了,谁来安慰我一下……菱歌考虑四更~嘿嘿 燕双栖,人未寐(一)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鉴于某人冒着被IT发现的危险上网发言和某人说要帮我推到首页的虚情假意,菱歌加更…… ------ 楚若影举杯要饮的时候,酒杯被一只手压了下去。她醉眼朦朦的顺着那修长的手指往上看去,看到了一张玄青色的面具,憨憨的一笑:“玄夜魃?你来了?好久不见。” “你看,我没醉,我还认得出你。”她一手拨开玄夜魃压住酒杯的手,仰头一口把酒喝了下去。 “为什么喝酒?”玄夜魃的眼神复杂莫测,再次伸手按住了她刚刚拿起酒坛准备再往碗里斟酒的那只手,她喝得过了,手抖得厉害。 “为什么?原来你也这么笨,”楚若影嗤的讥笑了一声,眯着眼抬头看他,“喝酒还能为什么,自然是太开心,要不就是太伤心,这个,你也不知道?”一边说一边拿手去掀他的手,“别烦,放手。” “那你是太开心还是太伤心?”玄夜魃的手牢牢的按着她的手腕,不动声色的问。 楚若影醉态萌萌的歪头仔细想了一下,眼波四溢,勾魄摄魂,玄夜魃的手不由的紧了一紧。楚若影对他傻乎乎的一笑:“我忘了。我发现伍尚居然藏着一坛女儿腮,就偷偷的拿回来了。”她继续用手扒拉玄夜魃的手,“别挡着啊,大不了,我,我,分你一点喝。” “啊,”她一脸猛醒的样子,用手点着玄夜魃,“对了,你是来找我算帐的吗?” 玄夜魃松开了手,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为什么这么说?” “你明知故问……”楚若影往自己碗倒酒的时候,重重打了个酒嗝,手上不稳,酒漾出来洒在了桌上,“你以为我喝醉了吗?我没醉。”她得意洋洋的桀桀怪笑,“我清醒得很。” “云水阁搅了你那么多事,你来找我算帐也是应该的。” 夜风穿窗而过,烛火被压低,她的声音如这屋里的光突然黯淡了下去,暗色中玄夜魃轻笑了一下:“你是要对我说抱歉吗?” “你傻了吗?抱歉有什么用?发生了的事情还能挽回吗?”楚若影嘲弄的一笑,又大灌了一口酒,呛得一阵咳嗽,“你也醉了吗?”她指着他边咳边笑得发抖,“我坏了你的事,你找我算帐是最公平合理的了。” “你说对了,我正是来找你算帐的。”玄夜魃握住她指着自己的手,压回到了桌上,看她的样子,也知道她已经喝得差不多了,只是顺着她的话往下说“那你说,我该怎么和你算这笔帐呢?” “你想怎么算都行。”楚若影的舌头有些大,尚能自由活动的那只手拍了拍胸,脯,说得豪气万丈,“我,楚若影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 玄夜魃笑得脸别到了一边,片刻又转回头来,很认真的问:“真的?” “当然是真的。”楚若影皱起了眉,对他不信任的态度极为不满,把手中的酒碗递给他,贼贼的一笑,“这酒真的很好喝,你知道我第一次喝的时候是在哪里吗?” 玄夜魃还没问,她便自己答了出来:“是在吴都城外的一家小酒铺,还有一个,一个长得象天仙一样的男人陪着喝,你说美不美?” 燕双栖,人未寐 (二)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玄夜魃的眼神蓦然间亮得令人不敢逼视,随后又很快暗沉了下去,冷笑着握紧了她的手:“今天我陪你。”他抓起她的手就着手把碗里的酒一饮而尽,又自顾倒上一碗,倒好了也不端酒,看着楚若影凉凉的笑,“你不是说随便我怎么和你算帐么?好,今晚我们就好好的算帐。” “啊?”楚若影有些茫然的看着他。 玄夜魃伸出胳膊揽上她的腰,只是轻轻使力便把她搂进了怀里,坐在了自己的双腿上:楚若影虽然醉了,却没有完全迷糊,不免用力的挣了几下,玄夜魃手上紧了一紧,凑到她耳边低声道:“不是说随便我怎么算帐么?” 楚若影对自己刚才的话似乎还有些印象,停下了挣扎,歪了头还在想,眼前忽的漆黑,被什么蒙住了眼晴。她下意识的抬手想抓,手牢牢被人扣在了怀里。 “想喝酒么?”酒香扑鼻,酒碗凑到了唇边,楚若影放弃了抵抗,就着手大喝了一口,脸上笑容越发的妩,媚撩人。 玄夜魃的声音低沉喑,哑:“这次我陪你喝。不过,我们还有帐要算,所以,喝一口,你得回答我一个问题。” 看着她连连点头,乖顺的出奇,玄夜魃几乎要把持不住吻上她被酒色浸润得红艳欲滴的双唇,一抬手把碗里的余下的酒一饮而尽。 “你说的陪你喝酒的那个人是谁?”鬼使神差的竟先问了这个问题,不由得苦笑。 “不告诉你。” 楚若影酣醉抬起下颌的娇蛮样子令人气结,玄夜魃不甘心的手上用了力,语带威胁:“你若不老实答问,我与你算帐的办法可不会只是这样了?” “你想要怎,怎么样?”楚若影醉得狠了,随口便是挑,衅的话,翘起水光润泽的红唇。 感觉到刚刚入口的酒液在血里流淌着好似要烧着一样,刺激着心跳响鼓如雷。玄夜魃重重的呼吸了几口,调整好气息,弯起食指来,轻轻抬起她的下颌,定定的看着,放软了声音:“若儿,乖一些,好好答我的话,我只问几个问题就好。你答得好了,我就不来烦你了。 “不烦……我?”楚若影迷迷迷瞪瞪里听到了最后一句,嘴角弯弯的循声抬头望着他。 “其实,”玄夜魃踌蹰了一下,低声道,“今晚我是来和你告一声别,要过段日子才能再来看你了。若儿,好好答我的问题……” 他话音未落面前的人早已软软的趴在了怀里,两只手虚虚的吊着他的肩:“走啊?好啊,多喝一点。”说完还大力拍了两拍,然后她随手推了他一把,身体便往后猛然仰倒狠撞在桌上,闷叫了一声,手甩在桌上,烛灯倒下来,几乎点燃散落的头发,玄夜魃一时手忙脚乱扯过她,挥熄了火烛,顿时四周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檐瓦上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空气的沉闷却一丝也没有缓解。 彼此的呼吸可闻,视觉一旦不再,身体的感觉突然百倍的敏,感起来。 燕双栖,人未寐(三)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楚若影被他用力一拉,如一团泥一样整个软倒在了他胸前。她身上的酒气和女儿香混杂在一起,撩得人难受,玄夜魃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和血管里血液嚣叫奔流的声音,呼吸也乱了,却只是顺势扶抱她的身体,强自克制着一动不动。 等了片刻,她没有动静,玄夜魃以为她睡着了,想扶她起来,却听见一阵象是呜咽的声音又嘶又哑:“我不开心,不开心。” 玄夜魃心里一紧,连忙扶起她埋在自己胸口的脸,扯去锦带,一手摸到她满眼湿湿的,仍闭着双眸。 看不清她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除了第一声呜咽,没有啜泣,只有眼泪不断的从捂在脸上的指缝里涌出来,沿着手背流至腕上浸湿了衣袖。 玄夜魃莫明的发急,一手扶着她的背,一手借着依稀的夜光去摸烛台。 “那个人,叫风随云。嗤,我,乖不乖?”楚若影忽然伸到他颈边,在他耳边轻轻的呵气,咯咯乱笑。玄夜魃的身体僵了一僵,她又开始咕哝些别的话,也不知道是她口齿不清,还是女儿腮太过醉人,她之后的几句玄夜魃竟没听清楚一句,也忘了继续去摸索火烛。 楚若影眼睛没有睁开,微带酒熏的气息呵在颈间,长睫象细绒的刷子在玄夜魃的颈边轻轻一下一下蹭着,睫上大约是眼泪尚在,润湿的微冷的感觉刺激得人又一阵呼吸不匀。以为她大概清醒着的时候,却听到低低呢喃,“我对不起,对不起,”她的声音又开始随身体发抖,“害得你要离开”。 “不关你的事。”玄夜魃在心里轻叹了一声,知道她还是醉得厉害了,不然不会露出这样软弱的情绪。他收回了手,在一片黑暗中轻拍她的背,反复安抚着,“真的和你没有关系。” 这次她似乎真的睡着了,一动没动。 “若儿?” 玄夜魃试探的唤了一声,她没应。他试着偏过头,刚转过一个小小的角度,嘴唇立刻碰到了她软软的耳垂。 凉凉的柔滑触感瞬间引发了强抑太久的欲,望,一时间热血乱撞,意乱神迷,混身的血液都似乎都涌到了相触的这一点,再也不能感知除此之外的任何事情。 突然他冲动地开始轻咬着贴在唇边的薄薄耳根,一只手顺过她倚靠在肩上的身体,摸到她的尖尖的下颌,轻轻抬起,顺着醉得的发热脸吻上了凉凉的嘴唇。却不象之前那么急促,缓缓的一点一点极尽温柔地描着她的唇,然后整个噙在了嘴里。 不久,犹在梦中的人似乎尝到了甜头,开始不自觉的回应,玄夜魃难以自控的一手扣住她的颈后,更深的吻她。 “我想你。”玄夜魃的唇在她的脸颊唇角一寸寸的辗转流连,复又落在唇上,声如叹息,模糊不清的在喉间振荡。 楚若影被吻得迷离的时候,感觉到玄夜魃的凉凉的手指探入了自己的衣襟,带着薄茧的指腹隔着软绸中衣摩挲着肌肤上的触感令人牙根发软,让她的身体禁不住战栗。 燕双栖,人未寐(四)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醉意朦朦的睁开了眼,茫然的看着黑夜中俯近自己的脸,似乎看见他眸中如有皎然的星辉闪动。她不由自主的抬手去抚摸低至眼前的脸庞,轻描着眼眉轮廓,他停了手,一动不动任她一点点描摹,摸到唇上,他突然张嘴噙住了食指,含在齿间恶意的轻咬。 楚若影身体一阵细抖,闭上了双眼,手臂力气全失,竟然轻声嘤,咛出声,酒气又由体内翻涌上来,整个人立刻虚软得如没有了筋骨一样,直往下挫。 他哑声轻笑,稍一使力便抱起了她,摸索着到了床边,把她放倒在上面,然后他松了手,直起身站在床边,就这样站着,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四周静得无声无息,楚若影原本似乎清醒了一些的意识又渐渐开始涣散,倦意浓浓。 就在马上要睡着的时候,烫人的嘴唇又贴了上来,他低低的笑:“你舍不得我走,我就不走好么?” “嗯?”他肘撑在她身体两边,俯头在她耳侧,一丝柔顺的头发拂过脸颊散落在她颈间,梦呓般反复的逼问,“乖若儿,好么?” 他灸热的身体紧压着她,温热的气息和喑,哑的声音蛊惑着人心,隔着衣物似乎也听得到他怦然如鼓的心跳,正好压在她的胸口,一声一声敲在心尖之上。 醉意在这一声声里四处扩散,心底的渴求无所遁形,楚若影身不由己的应了一声,嗯。 因酒意而燥热的身体有种被人紧紧拥抱的渴望。 耳边短促的呵笑象是如释重负,然后他又吻上来,与之前的细致缠,绵不同,这一次他很用力吮’吸着嘴唇,舌头蛮横的在鄂上舌下搅缠,象是要把她拆骨入腹一般热烈疯狂。 直到感觉楚若影喘不过气来,微微挣扎,这才口唇分开,玄夜魃从她的唇角一点一点碾磨过去,吻在额角处,流连不止,喘息声越发浊重,片刻重又覆在唇上湿湿的吮’咬,手上摸索着解开她的烟霞纱衣上的腰带,分开已经被揉得凌乱的衣襟,玄夜魃忽然停下来,双手撑起身体,离得远了些。 热度猛然消失,裸露在清凉空气里的肌肤表面立刻战栗着生起无数细小颗粒,楚若影不由自主的嗯了一声。 玄夜魃死死的盯着面前的身体,不可视物的昏暗中,却看得见如同蒙着一层莹玉色的柔光,几近透明。看不清她的神情,可是只要稍稍想想她的样子,血立刻象被点燃一样,沸腾不止,漫延到全身,直要把人灼烧成灰,耳中听到自己的喘,息越来越沉越发的重。 “若儿,”他喃喃的唤着她的名字,手掌抚遍她的身体,楚若影神志迷乱之中伸臂搂住了他的颈项,呼出的热气烫得人魂消魄散,唇齿间断续的呻,吟更是蚀骨销魂。 “若儿,别怕,我会好好对你的。” 他恢复了些神智,喘,息着,一时间一动也不敢动,浑身是汗。 “步衍,痛。”楚若影的声音带着不满的哭腔谴责抱怨。 玄夜魃身体猛然僵直,在黑暗中睁大了双眼,窗外的雨声骤然大了起来。 片刻,他俯下身来,在她耳边温柔的道:“乖,一会儿就好了。” 渴求到了极致,仿佛稍稍慢一点停一秒拥在怀里的人就会象水汽一样凭空消失,唯有狠狠的纠缠咬啮,一次次身体的相碰才能感觉她在怀里的真实。一直厮磨到倦极无力,才肯渐渐平息。 楚若影早无力得昏沉,立刻便陷入了梦里。身后的人手环抱上来与她十指密密相扣,听着她的呼吸渐渐绵长,埋首在被汗水浸得微湿的发间,轻轻摩挲。 “你真是狠心……怎么能怪你?” 一夜秋雨如织。 从别后忆相知(一)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人呢?让我见一见。”风随云不待房门完全关闭,就急忙出言询问。他得到消息便从流云谷赶了过来,只是路上碰到大批夏国的受战乱之灾的流民,救病扶伤耽误了时间,用了近一个月才赶到吴都。 公孙步衍从帘后挂着的那幅画像上转回来看着他,笑容干涩,却仍是戏谑的口吻:“风师兄一贯从容,怎么今天就急成了这样?” “步衍,先让我看看她。”风随云完全不在意他的调侃,超凡出尘的俊美面容上神情分外严肃郑重。 转身走至桌案前坐下,公孙步衍拿起桌上的绣囊定定的看着,半晌抬起头,笑容极为古怪:“师兄来晚了,她走了。” “走了?”风随云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你让她走了?你不是说她是莲衣吗?” 如果她真是吕莲衣,风随云根本没法相信公孙步衍会放手让她离开。他等了这么多年,甚至异想天开的逼着自己想办法让他能去到徐慧的世界,害得自己这六年都不怎么敢呆在流云谷,只怕被他骚扰。现在他明明白白的告诉自己莲衣回来了,竟然又对自己说她走了。 “她不是莲儿。”公孙步衍说话的样子如同在自言自语。 “步衍,你到底在说什么?消遣我么?”风随云难得的说了句重话。 公孙步衍苦笑了一下,从怀里摸出一个锦囊“啪”的一声扔在了桌上,又垂眸自顾摸着手中的五彩绣囊,不言不语。 风随云狐疑的上前拿起他扔在桌上的锦囊打开,里面有一块碧绿色的青木令牌,一面刻着“水色云天”另一面是“风木之思”,是青木堂的堂主令牌,风随云看了看随手放在了一边。 还有一个被丝线缠得密密匝匝的象手镯一样的东西,看上去也并没有什么出奇。 “拆了。”公孙步衍并没有抬眼,声音平平的没有一丝波澜。 风随云没有拆,把东西拿在手里定定的看了一会,渐渐露出释然的笑容,眼底神情似喜似忧,如同求证般低声道:“是三生环的子环?” 传说三生环取自洪荒兽之骨,极乐鸟之翼同铸而成,铸成后色泽如金,镶有五颗水晶,母环四颗,子环一颗,子环上的那颗水晶虽然不起眼,却最是珍贵,据说是世间绝无仅有的女娲补天时遗留下来的三生石,所以此环才叫三生环。 当年,徐慧曾说子环是她在自己世界的时候随身所带的手镯,所以,风随云认定,也正是子环的力量,将徐慧的魂魄附着在了从定国王府逸云楼坠楼的吕莲衣身上。 但是还有一些事情,风随云没有告诉任何人。 三生环是一对子母环,一直以来是北戍的圣物。而北戍历朝的王妃都是云间城的前朝西昌国的公主,因此子环便一直留在西昌国历代大公主的手里,母环则仍在北戍。作为北戍的皇子,风随云身上一直随身带着三生环的母环。拥有子环的人,意味着便是北戍王子命中注定的王妃。 风随云确信这一切会被自己永远隐瞒下去。 从别后忆相知(二)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我之前想不明白,是因为莲衣的身体原本早就已至极限,怎么可能坚持六年。现在看来,只可能是她,她自己回来了,这一次是用自己的身体回到了这里。”风随云似乎仍有些难以置信,“想不到子环竟有这样的力量。” 坐在桌案前的人并没被他高涨的情绪感染,仍是有些怏怏的呆坐出神。 “步衍现在这么纠结,是不知道该把她当作谁来对待吗?”风随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一贯自负果断的人,露出这样落寞不安的神情,的确难得一见,让他也忍不住调侃起来。 公孙步衍闻言抬起头,眼中仍是惯常的不可一世:“师兄说什么话?她是我的人,我当然知道她是谁。” 风随云见状哂然一笑:“那你现在这副样子又是唱那一出?连她去了哪儿也不知道?” 公孙步衍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尴尬,轻哼了一声垂眸不语。 “总之,让我先见她一面。你之前说她还带着一个孩子,这件事情实在有些离奇,我必须要看见她才能确定。” “汲乐已经去查了,她应该不会离开吴都,很快就会查到,到时候你就可以见到她。” “她为什么离开?你为什么没阻止她?”风随云随口问了一句,他的确有些好奇,以公孙步衍的性格,要是知道了她的身份断不可能随便让她离开。 公孙步衍听他这一问,竟露出了很有些局促的表情,这令风随云更是惊讶,从小到大这种表情他从未在公孙步衍的脸上看到过,他很肯定,绝对没有见过。 此时的公孙步衍仿佛是个做错了什么事的少年,不安,犹豫,羞于启齿,风随云回想,即使是在年少的时候,这样的表情也从未在这张或是强硬自负或是痞邪不羁的脸上显现过一丝一毫。 “师兄,若是见到她,能帮我照顾她几天吗?” 公孙步衍说话的时候眼神躲躲闪闪的样子令风随云没法不想弄清究竟:“可以,但是你得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又要象以前一样丢下她不管?” “我何时曾丢下她不管?”公孙步衍恼火的瞪视风随云,“师兄,你即使不知道目前的形势,也应该明白,对我而言,没有什么比她更重要。” 他一句话出口,自己也愣了一愣。对于风随云,他说话一直十分坦率,可是也从未象今日一样随口便把自己的心事全都坦白了出来。 还是因为突然听到她不辞而别,看到太医院那座庭院里空无一人的情景令自己乱了方寸了吧? 她明明就答应过自己,会等到结束……看完全本…… 风随云也同样讶异的挑了挑眉,随后调笑道:“那你总要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这么不安,若是惹了她生气,也许我可以帮帮你?” 公孙步衍顿时又变了脸色,半晌没开口。 “师兄不必追问了,”一阵沉默以后,公孙步衍的声音恢复了淡定从容,“只需要几天时间。我现在没法安排更多的人手照顾她,你来的实在很及时,有你在我会很放心。” 从别后忆相知(三)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师兄不必追问了,”一阵沉默以后,公孙步衍的声音恢复了淡定从容,“只需要几天时间。我现在没法安排更多的人手照顾她,你来的实在很及时,有你在我会很放心。” “另外,关于君莫问和楚鹏……” 公孙步衍话未说完,已被风随云淡淡的声音打断:“这些事,你都不必对我交待,每个人做的事都要付出代价,与我早已无关了。否则,”他笑望着公孙步衍,“你又怎么能放心把她交给我呢?” 按身份风随云是北戍国的亡国太子,而君莫问和楚鹏是北戍旧臣。君莫问和楚鹏一直以来都在暗中谋求北戍复国大业,甚至不惜与吴国判逃的太子公孙子玉合作,因此公孙步衍这一次的动作必定会涉及这些人,而且很大可能是生死之争。 风随云明白这一切,他早已淡出世外,对君莫问等人执着追求的东西,并没有多大的兴趣,虽然他希望楚鹏能活着,但是更明白,若是楚鹏生也许就意味着公孙步衍的失败甚至是死亡,所以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只能是作为一个旁观者,冷眼观望这一场恶战罢了。 除了一个人,他是无论如何一定要保护的。 步衍一定有什么事瞒着自己,她这样离开定然有不同寻常的原因,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又回来了,这一次,一定不能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了。 “对了,有一件事我一直不解,当年你大婚当晚,莲衣从你定国王府的逸云楼上坠下这件事……” “是花千姒,当晚我赶到的时候,她其实就在楼下,只是我那时候对她……我以为她是专程来看我,所以碰巧在当场而已,便一心帮她掩藏痕迹,竟从没想过始作俑者根本就是她。”公孙步衍自嘲的一笑,“这也叫色迷心窍吧?后来她亲口对我承认了这件事,她说莲儿当时认出她的真实身份是云间城洛仙儿的侍婢,她心里慌乱,一时失手把莲衣推下了楼。” “可是你仍留下了花千姒……”花千姒把吕莲衣推下楼这件事公孙步衍一直对他隐而未告,风随云并不介意,却猜不透公孙步衍为什么不仅把花千姒留在了宫里,而且还对她照顾有加。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当年千姒从公孙子玉手上盗回了玉玺交给我,虽然只是假的,她却因此被公孙子玉百般折磨中了血蛊之毒,这件事予我终是觉得对她有所亏欠,所以才希望能尽力给她医治,解除她所中之毒……”公孙步衍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低头看着手中的绣囊,面露疚愧,默然不语。 关于花千姒,他不知道如何向楚若影说明,却知道那一晚的夜宴之上,自己希望她替花千姒解毒的要求一定伤了她的心。 “我明白了。”风随云不再追问,淡泊一笑,“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她。” 从别后忆相知(四)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枝叶繁茂的老槐树树阴深浓,楚若影孑孑立于树阴之中,终于长长吐了一口气,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 早晨醒来的时候,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可是她依稀记得发生了什么事,突然间就慌了神,很怕再见到公孙步衍,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他,虽然这些年他也不只有一个女人,她并没有什么愧对他的地方,可是就是心慌了,不想再见他。 她慌里慌张的收拾了东西,把楚小白扯了起来,楚小白老大不情愿,但还算老实顺从的跟她出了皇宫到了银钩赌坊。 她没理会伍尚吃惊的眼神,把楚小白交待给了伍尚,说自己要暂时离开几天。伍尚虽然疑惑,却也没有多问,找地方把楚小白安顿下来。临走的时候,她把云水阁的事务交托给了伍尚,又留了一封信给他,告诉他若是情况紧急,便把信送去给荀笛。 然后,她便走到了这里。 这里是天弑楼的地方,她也不知道自己鬼使神差的走到这里来做什么,站了一会儿,终于转身要走。 古旧厚重的宅门轻轻的拉开来,有人走出来又似反手拉上了门。楚若影蓦然转过了身,一个身材修长,着了一身淡青色长衫的男人正站在门前的阶上低头理了理自己的衣襟,撑开手中的伞,一边随意的抬起头来。 楚若影屏住了呼吸,那张脸似曾相识,是玄夜魃吗?第一次在白天看见了他,可是这一张脸也不过是一张面具吗? 她突然惊愕的发现,自己所谓的似曾相识,竟然是因为这张脸有那么一点象公孙步衍,而且似乎不只一点…… 男人看见她似微微吃了一惊,随后微笑着对她彬彬有礼的点点头算是招呼:“姑娘,有事吗?” 他到底是不是玄夜魃?无法确认,可是他的确有一些象公孙步衍,楚若影心里一阵茫然,可是如果真的这就是玄夜魃的真面目,那么她心里的一丝侥幸想法便彻底被否定了,他是他,公孙步衍是公孙步衍,他们,的确是两个人。 楚若影心里一阵莫明的失落,对他涩笑了一下,摇摇头:“不,我只是路过。” 她转身走了两步,那男人在身后说:“姑娘,不如进来喝一杯茶再走。” 楚若影转过头,看了男人半晌,他的笑容很温和:“这雨很快就会下大起来,姑娘进来坐一会儿等雨过了再走吧。”他撑着伞下了台阶,慢慢走近。 脸上滴了冷冷的几滴水,楚若影这才发现,真的下雨了。 随着他走上了台阶,男人一边伸手推门,一边对她笑着说:“我姓沙,名天星。不知道姑娘的名讳是?” “楚若影。”看着他漆黑的双眸,楚若影不免失神,他到底是那个人吗?如果是,经过了昨晚,他为什么还可以这样淡定从容的装模作样呢? 门渐渐推开,楚若影手里的青蜓针无声无息的刺进了男人的胸口,男人皱眉啧了一声,反手一掌击中了她。 “这样神不守舍也觉察出不对来了吗?”男人语意中不知道是怒还是赞 从半扇打开的门看过去,院中一地横七竖八的尸体。他低头看看怀里昏迷的楚若影,笑了一笑,眉目愈显温柔:“怪不得天辰这么喜欢你,为了你,他一定什么都舍得,早知道这样,我也不必这么费事了。” 雨,开始下大了。枯败的落叶被秋风秋雨挟着被卷落在沟渠中随水而逝,一场雨一场寒,萧索的深秋终于也显出了峥嵘的冷意。 假意虚情俱为痴(一)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以下为00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事情并没有公孙步衍想得那么简单。 荀笛和汲乐都并没有找到楚若影的下落,因为雨一直不停,令汲乐寻迹追踪的效果也大打折扣,连续两天,毫无进展。 银钩赌坊倒照旧门庭若市,生意做得红火。公孙步衍却并没有命人进去追查,那是云水阁的地方,即使去问,伍尚大概也不会向他交待楚若影的去向。公孙步衍通知云水阁他要提前用人,原想借这个机会见楚若影一面,但是来和他会面的是伍尚,伍尚公事公办地接了他的令,便离开了。 风随云没法再呆下去,和公孙步衍交待了一声便独自去寻找楚若影的踪迹。 中秋前夜,接近黄昏的时候驻扎在西城的护城兵营失火,引发了骚乱,因为其余三门距离太远,荀笛接令带了大批近卫赶去了西营。同时荀亥带人到三门巡察,以防有人故意制造骚乱,乘虚而入。 荀亥等人领命刚走没多久,乾清殿外传来密集如沙的雨声,原本见缓的雨势又大了起来。 公孙步衍静坐在寝殿内的书案前,神情显出少见的凝重,他执了一颗白棋在指端,轻轻的在棋盘上敲打着,心事重重,连白惜月何时进来的,竟然也没有发现。 “步衍” 公孙步衍猛然抬头,白惜月已经走到了面前,美目中流露着担忧:“步衍,你没事吧” “你怎么来了是怎么过来的,身上全湿了,怎么不遮挡一下”公孙步衍站起身来语带微嗔。 “我看见荀大人带侍卫离开,想着是不是出事了,又听说有人在兵营放火,我不放心这样大的雨,那火一定是有人故意放的。” 白惜月一身衣裳已经被雨淋得湿透,冷风一吹,瑟瑟发抖。公孙步衍走过去,把自己的外袍给她披上,握住她的手,轻笑道:“你这么聪明,只是怎么连自己也照顾不好手这么凉。” “人家还不是担心你”白惜月又羞又恼,把手挣脱出来。 “我让人去拿衣裳来,你把这一身换下来吧。” 公孙步衍转头想要叫人,嘴被冰凉的手掩住,话还未出口又咽了下去,惊讶的看着白惜月。 白惜月满脸飞红,羞得低下头去:“步衍不想让惜月陪吗” “我自然是可是”她娇羞的女儿姿态令公孙步衍一时神飞天外,说话也有些断断续续。 话未说完,他胸口又如同重重受了一击,白惜月妩媚的一笑,伸出一双纤若无骨的柔夷握住他的手,一步步倒退着引着他往那张红木床榻边走去。 公孙步衍完全失去的意识一般,只是愣愣得随着她赚看着她倾国倾城的笑靥,被雨水淋湿的肌肤在灯光映照下反射着淡淡的柔光,晶莹润泽,令人目眩神迷。 --- 00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假意虚情俱为痴(二)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退到床边,白惜月站定脚步,放开了手,秋水般的双眸一瞬不瞬的看着公孙步衍,美绝人寰笑容娇媚入骨,她娇笑着抬起手,圆润修长的手指,搭上了已经湿透紧贴在玲珑的身体上的白色纱衣的前襟,眼波如水,一直注视着公孙步衍。 带着那令人销魂的迷人笑容,白惜月慢慢解开了自己的衣裳。 公孙步衍如同魔怔一样一动不动的看着这一切,似乎连呼吸都忘记了。 白惜月一件一件把湿透的衣裳从身上剥落,动作轻柔缓慢,带着致命的诱,惑,当整个洁白如玉的身体完全显露在公孙步衍面前的时候,她俯身过去搂住公孙步衍的腰身,身体没有一丝缝隙的紧贴上他,埋头在他胸前,轻声道:“步衍,你不想我吗?” 公孙步衍身体僵直着,喉结上下滚动,重重的咽了一口,说话的声音有些发颤:“惜月,你不是说,你不能……” “养了这么久,已经没关系了。步衍,你要我吗?”白惜月的声音带着让人色授魂与的蛊,惑,“你若是要我,今天晚上,我就给你。” 她话音未落便被公孙步衍按倒在了床上,公孙步衍气息急促的刚吻上她的唇,却被她挣开来,反身把他压在了身下,媚笑道:“我帮你脱衣服。” 衣服层层的被解下,修长的手指如灵蛇一样在肌肤间游走,公孙步衍被激得难以克制,抬手想要去抚弄她的身体,却听她嗤的一笑,按住了两只手,公孙步衍只觉得手腕一紧,眼看着她拿束腰紫色丝绦将自己的手一圈圈紧紧缚住,余下的一段牢牢系在床头。 “惜月。”公孙步衍没有过多挣扎,只是喘,息声急促沉重,“你做什么?” “今晚就让我来好好服侍皇上。”白惜月俯头在他颈边吐气如兰,公孙步衍转头想要吻她,她立刻直起了身子,又不知从何处拿出两条丝绳来将公孙步衍的脚分绑在床脚,然后又重新坐回在公孙步衍的腹上。 她垂下头,一头青丝如墨色的溪流直泻下来,散落在公孙步衍的胸前,如秋潭一般清幽的眼眸似乎有摄魂的魔力,让人不自觉的陷落。 “惜月。”公孙步衍难耐的低低唤了一声,曜黑的双眸渐渐暗沉泛出隐隐的血红。 白惜月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焦燥的模样,那两泓秋水漾起点点灼人的亮光,柔声道:“是不是没有什么力气了?那我就来好好服侍皇上吧。” 她嘴角带起极美的弯度,落在身侧床沿下的手高高扬起,一道黑色光芒划过,深深的刺进了公孙步衍的胸口。 公孙步衍闷哼了一声,嘴角立刻溢出血来,星无没有血槽,因此血被刀刃全部压在了胸腔,只等把匕首拔下,立刻便会喷薄而出。 白惜月轻笑了一声,却没有急着去拔匕首,起身随手捡起一件公孙步衍的外袍,披在身上,回头看见公孙步衍死死盯住自己的神情里不能置信的绝望和伤痛。 假意虚情俱为痴(三)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很心痛是吗?你在想,为什么十几年前我把你封死在玉池的山洞里,这一次又这样要了你的命,想不明白?”白惜月移身过来坐在他身边,手轻柔的抚着他的脸,如同情人间最温柔的触摸。 “我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样聪明绝顶,睿智敏锐的公孙步衍,竟然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自投死路,难道真的是色迷心窍了吗?”她轻轻按了按公孙步衍胸口的匕首,锋利的刃又下沉了一点,公孙步衍痛苦的闷哼。 “你到底是谁?”公孙步衍气喘不止,眼中却闪动着凌厉的光芒。 “我是谁?不是你的夜吗?”白惜月叹息了一声,摇摇头,“说起来,你可真是命大,竟然从封死的山洞里找到了出路,否则,我又何必要忍受这么久的折磨。公孙步衍,若不是你被这些虚情假意蒙了眼,我还真没想到还有机会可以杀了你。” “你是谁?”公孙步衍又问了一句,被绑住的手脚挣扎了几下。 “你还有力气吗?”白惜月俯身离他近了些,讥诮的睨视着他,“你的眼睛已经这样红了,血瞳已经完全发作了吧?” “你一直等着这个机会?” 公孙步衍的突然冷静了下来,血红的眸色令人不敢逼视,白惜月挑了挑眉,抬头离他远了些,点点头:“没错,这六年我一直观察着你,终于发现了你血瞳发作的时间原来有着固定的规律。” 此时殿外传来了更板敲打的声音,悠长清晰。 白惜月抬眼往殿门看了一下,低低一笑:“一更了。”她转回头温柔的注视着公孙步衍:“还有时间,你放心,在你死之前,我可以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 “你到底是谁?”公孙步衍执着于这一个问题。 “我是你一直想着的夜,你不是认出我来了吗?”白惜月仿佛说到了好笑的事情,掩嘴轻笑了一下。 “呵,算了,既然你这么认真,我也不作弄你了。”白惜月又凑他近了些,微微摇头,“可是,我担心若是你知道了真相,会不会更难过,说不定恨不得立刻死掉。” 公孙步衍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 “你知道,莲衣的脸上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红色印迹吗?”白惜月突然提到了别的话。 “你不想知道吗?那天晚上你看见她脸上的印迹时候的表情,我可还记得一清二楚呢。”白惜月的笑声带着讥诮,“墨南国第一美人,突然间成了一个象鬼一样难看的女人,你失望了吧?哼,男人,全都一样,耳目口腹之欲……你也没什么不同。” 白惜月的眼神愈加阴沉,说话间牙咬得作响,“你可知道,莲儿,她生来就是我洛家的奴隶,她是我洛仙儿的东西,是属于我的东西。” “你是云间城主的女儿洛仙儿!?”公孙步衍平静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假意虚情俱为痴(四)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公孙步衍震惊的表情似乎令白惜月十分快意,发出阵阵冷笑:“惊讶吗?现在明白我有多少理由杀你了吗?十五年前,你领兵灭了云间城,下令屠杀宫城里所有的人,这样的血债,即使杀你百次千次也不能抵偿。” 公孙步衍看着她狰狞的表情,竟然轻笑了一声:“如果你真是洛仙儿,想来应该知道,是谁屠杀了云间城宫城里的人。” 白惜月脸色微变,把头转到了一边。 “我攻下了云间城不错,可是屠杀宫城里所有人的是你的父亲洛云。你应该也是侥幸逃脱出来的吧?”公孙步衍的声音有些微弱,却说得字字清晰,“而且,你将我困在玉池的山洞是在这之前的事,为什么那时候你要杀我?” “为什么?”白惜月转过头来,眼神狠戾逼视着公孙步衍,“为了沙莲,吕莲衣,你的夜。” 她连续的说出了三个名字,在公孙步衍的耳中如同炸雷,他睁大了双眼死死盯着白惜月,克制着声音的颤抖:“你说什么?” “哼,”白惜月脸上又泛起了残忍的笑容,“我不是说过吗?你若是知道了真相,只怕更会痛不欲生呢。吕莲衣就是我洛仙儿的女奴沙莲,也是你念念不忘的夜。” “不,不会”公孙步衍一贯坚定冷静的内心开始溃然崩塌,“莲儿她肩上没有那朵三色花,她不可能是……” “我之前也根本不敢相信莲衣就是沙莲,她完全不象以前的样子,我不敢认。那一晚,在兴乐宫的温泉,你只看到她脸上显出了云奴密印,却不知道身怀有孕令她肩上的三色花也同时出现了,那时我既开心又难过,难过得几乎想死。我没有想到,十年前,是你,她为你背叛了我。十年后,竟然仍然是你夺走了她,还让她怀上了你的孩子。”白惜月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她身子无力的滑坐在床踏板上,捂住了双眼。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她对我那么好,一心一意对我,我在哪里她就会跟到哪里,我开心了她也会高兴,我难过了她会哄我陪我,我不能没有她,我照着她肩上的三色花的样子也纹了一朵在自己的肩上,我跟她说,我会永远和她在一起。” “她是我的,所以我求着父亲教人在她额上印上那样的印迹,我想,这样的话,她就永远都是我的了。”她似乎沉浸在了过往美好的回忆中,放下了手,脸上带着柔美的笑容,对她而言,即使做了再残忍的事也无所谓,因为她是爱沙莲的。 “全是因为你……”白惜月声音突然尖锐起来,转头痛恨的怒视着公孙步衍。 “因为你,她背叛了我。我发现的时候,已经迟了,她已全变了。她在芒山遇到了的你,把你救回来,藏在玉池旁边的山洞里,替你疗伤。那一天,我偷偷的跟着她,发现了她的秘密。等她离开以后,我原本想杀了你,可是你竟然醒着,你看见了我的样子,立刻把我认作了她,一点也没有怀疑我的身份。” 说到这里,她似乎有一些累了,身体靠向床沿,垂眼看着空空的地面,停了半晌,声音才重新响起。 假意虚情俱为痴(五)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我猜那时候,你大概也对她痴迷得很吧,莲儿的身体是最美的……” “可是那都是我的!是我的!男人们都该死,他们全都对我的莲儿不怀好意,不管是你还是公孙子玉……”白惜月声音不高,带着刻毒的狠意,“你们玷污了我的莲儿,我会一个一个的杀了你们。” 她发泄般的说了一大段话以后,沉默了一会儿,才又缓缓开口。 “我骗你说有事要离开,出来以后封死了山洞,可是没想到,你竟然没有死……之后还领兵攻占了云间城。呵,”白惜月嘲弄的笑着,“有意思的是,从此以后,你竟然认定了我就是你的夜。莲儿这个傻女人,因为喜欢你,便开始觉得自己样子丑,竟然不敢让你看到她的脸。” 她声音低沉,又一次抬手捂上了双眼,喃喃自语:“傻瓜,我早就告诉过你,男人是最不可信的牲,畜,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不相信?那天晚上,这个男人看到你的真面目的时候,不是一样抛弃你了吗?只有我才会真心真意的对你,爱你,你为什么不明白?” “为什么?”她突然爆发似的喊出来,“为什么你还要回来找他?”扑到床上,一手匕首按得更深入胸口,一手扼住了公孙步衍的脖子。 公孙步衍无力的挣扎着,嘴里却继续追问:“你说什么,回来?” “呵呵,男人,最无情无意,你早就把她忘了吧?”白惜月桀桀怪笑着,“你知道吗,楚若影,她虽然样子不象莲衣,却和当年的沙莲长得有几分的象。我第一次看见她就象看见了莲儿一样。” 白惜月脸贴近公孙步衍:“我以为她和莲儿的性子是不一样的,她不会喜欢上你这种男人,我以为我会有很多时间慢慢接近她。可是,你又抢走了她。这一次,我绝对不会把她让给你。我去找她,希望她听了我的话会离开,可是她没有。”她说到这里,咬牙切齿的声音清晰可闻,“她和莲儿一样,中了你的毒。” “不过,没关系,只要你死了,她就是我的了。”白惜月露出了美得不可方物的笑容,慢慢直起身来,松开了扼在公孙步衍脖子上的手,搭在了握着匕首的左手之上,“只要我拔出这把匕首,她就是我的了。” “是吗?你可以试试看。” 白惜月遽然睁大了双眼,不可思议的眼看着一只手紧紧把自己的双手包在了掌中。 “我帮你。”公孙步衍沉声说道,手带着她的双手一把拔出了已经深插入自己胸口的星无。 白惜月尖叫了一声,下意识的把头扭在一边想躲避想象中喷射而出的鲜血,可是却没有意料中的景象出现。 公孙步衍挣脱了脚上的束缚,撑起身来,胸口被血染得通红,却并没有受到重创的样子,他的双眸红色已浅但仍是一片红色。 白惜月被他扣住了手,点了穴道扔在床边,动也无法动,一脸不能相信的看着他:“你的眼晴,为什么,你怎么可能?” 假意虚情俱为痴(六)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捆住公孙步衍的是特制的缚龙丝,没有惊人的力量是不可能挣脱的,公孙步衍血瞳发作时根本无法使力,她不能相信他竟然能挣脱出来。 “没错,血瞳的确有固定的时间发作,不过,你并不知道,从六年前开始,血瞳即使发作也已经对我毫无妨碍了。”公孙步衍淡然的看着她。 “你知道楮焉果吗?千年才能活一株,一滴就可以救百人。可是有个傻瓜一口气喂了我三个楮焉果,害我差点爆血而亡。”他想起吕莲衣喂了自己三个楮焉果,却忘记了她自己的脚伤的往事,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脸上露出了宠,溺的笑容,低声咕哝一句,“真笨。” “这件事竟然误打误撞让我的血瞳发生了改变。自那以后,即使发作,却再也不会象以前一样让我力量全失形同废人了。” “可是为什么每一年的这个时候,你都会……”白惜月话未说完,恍然惨笑,“原来,你一直在防备我?故意对我露出破绽?” “你很有耐心,”公孙步衍根本不管自己胸口仍在往外溢出血来,在她面前蹲下身来,肘置于膝上,神情专注,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不过耐心这种东西,不只你一个人有。” “从你出现的第一天,我就对你有种奇怪的感觉,你对莲儿的态度让我很不舒服,因为这个莲儿还骂我胡乱猜忌。”说到这里,他的眸光暗了几分,“后来,在兴乐宫的温泉池边上看见你的脸的时候,我承认,我的确混乱了。否则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那么伤心地从我眼前逃走,却拦也没拦一下。” “之后,你的行径就更加令我疑惑,六年来,我故意经常到你的琼月阁留宿,你的表现只能用不同寻常来描述。”公孙步衍脸上的笑容带了一点邪气,“你说你在地宫沾染了怪病,需要休养,不能与人欢爱。这个理由就算勉强说得过去,可我稍微对你亲热一点,你的反应很不一样,让我感觉你在强忍着心里的难受。”他表情越发的玩味,“大概洛小姐没有多少男欢女爱的经验,所以不会了解,通常这么亲密的距离,很多东西,是没法掩盖的。” “呸,”白惜月狠狠啐了一口,脸上涨得飞红,把头别在了一边。 公孙步衍不以为意的一笑:“我很想知道你的意图,所以当我发现你一直在留意着我的某些事的时候,我便留了些你感兴趣的事情让你发现。只是,我当时并没有想到,你竟然和公孙子玉也有联络。” 殿外传来了二更的板声。 公孙步衍听在耳中,微笑了一下:“你刚才说还有时间,那么现在,是不是时间已经到了?” 三支鸣镝窜上了夜空,划破笼罩着重重宫殿的深沉黑暗,白惜月听到这声音,脸上露出冷笑:“公孙步衍,你开门去看看殿外吧,今天只怕你再是英雄盖世,也在劫难逃了。” 假意虚情俱为痴(七)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以下为00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公孙步衍淡然一笑,伸手抚上她的脸,玩味地看着她极度厌恶的挣扎躲避,更是笑得有几分龌龊:“有洛这么美的美人陪葬原本也是件美事,只是朕对你实在不感兴趣,若是同赴了地府,那朕岂不是太过不划算所以想来想去,拼着命也不能死了。”他调笑着说罢,未等她反应随手点了她的哑,站起身来,慢条斯理的理顺了衣衫,“你以为你盗走了朕的虎符朕就无路可走了吗好好看着,今天到底是谁的末路吧。” 殿门外隐隐传来人喊马嘶,兵器交接的声音。公孙步衍嘴角抿起一抹莫测的笑容,大踏步走到殿门前,把住两爆稍一用力,将厚重的门扇大拉开,一步跨至了殿外,深凉秋风扑面而来,将衣摆掀动,烈烈作响。 殿前的淅沥冷雨之中,军士已战在一处,白刃横飞,寒光凛凛,鲜血四溅,惊呼惨叫此起彼伏。宫人内监吓得簌簌发抖,四下逃窜。 公孙步衍巍然不动,人群如波浪般被分开,眼看着对面战斗中心的一身明光铠甲的男人,在几个人的保护下手提金剑,沉着的向这边走来,又被另一波人浪挡住了脚步,于人群中望向这爆与他遥遥隔空对峙。 “好久不见。”公孙步衍负着手,含笑开口,“大哥别来无恙吧”十几名近卫迅速于阶下组成了人墙,把公孙步衍保护起来。 公孙子玉眼见越来越多的近卫现身,明白自己已落入陷井之中,脸色越见青白,冷笑了一声,并未答话。 “公孙子玉,你此时收手,朕还可以给你留一条活路。”满庭的血腥气息中,公孙步衍静静的看着阶下人群中的公孙子玉,黑眸中笑容不再,神情庄重肃穆,“眼前的形势你也应该看得明白,卢柏亭早已倒戈,你在朕的内宫安插的人已经在一个时辰前被朕令中郎将汲乐带人清除得一干二净,你还是放弃抵抗,束手就缚吧,无谓多伤人命。” 正在此时,又一阵马嘶人喊声响彻宫苑,火把映亮了雨势渐止奠空,照得宫墙内外如同白昼。 一道鸣镝冲天而起,公孙子玉狭长双眸中寒光一凛,神情松驰下来,脸上露出阴戾的笑意:“步衍放心,你身后之事为兄一定会好好持,定会给步衍你赐一个适合的缢号。”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中,一大队人马冲了进来,公孙子玉并未转头去看进来的人员是谁,他知道一定是君莫问和楚鹏带着人马突破了西门,闯进了皇宫内苑。 “步衍,你还是放弃抵抗,束手就缚吧。”他傲然的注视着公孙步衍,原话奉还的感觉实在太令人兴奋了,整个身体的血液都似乎已经沸腾,事隔多年,那个至尊无上的皇位,终于再一次触手可及。 “兄长不准备回头看一看身后的人是谁吗”公孙步衍不为所动,眼神仍是沉如秋潭般静得深不可测。 公孙子玉被他笃定的眼神看得稍稍犹豫了一下,终于下定决心转过了头。 ------- 各位看官,本文快要收官结尾了,第一条暗犀权力之争已经完全揭开。 接下来大约会再有一两万字揭开另一条暗犀云间城宝藏和千弑楼的秘密。 菱歌原本是打算在番外的时候上架玩玩的,现在大约要放弃上架的想法了。接下来的更文时间应该会很自由,看菱歌码字的速度,说实话,结尾这档子事,说说容易做起来很难。希望看菱歌文的朋友有兴趣的话留下对本文的一些看法,以便菱歌改进~~~ 另外,菱歌的新文求收啦~ 00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假意虚情俱为痴(八)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身后的重甲兵队中一匹玄色高头大马分外显目,马上的人身穿银甲头戴银盔,挺拔威武,恍如玉将天神。他伸手从脸上取下湛蓝金边的面具,露出俊逸的面容,剑眉凤目,挺鼻薄唇,眸中波光流敛,隐然有欲,却又从从容容。 “大哥,很久没见了,还记得子湛吗?” 公孙子玉骇然看着眼前死而复生的公孙子湛,难以置信的摇头:“你……不是已经被……” 公孙子湛被公孙步衍借祭祀之名引入吴宫,万箭射死在星运巷中,这件事天下皆知,也是自己在吴宫中的卧底亲眼所见之事。六年后,他竟然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而且以眼前的形势看来,他一定是破了君莫问和楚鹏所带的人马,一路闯进宫来的。 “从三年前开始,君莫问一直瞒着你和子湛私下联系,公孙子玉,你怕是不知道吧?” 公孙子玉遽然回头,公孙步衍站在阶上,居高临下睨视着他,眼神凛然中带着讥诮,“你太过自负却又太过自轻,玉玺明明在你手里,你却因为朕的态度没法确信手里的是真的玉玺,更不敢轻举妄动。你命人盗取虎符,想调动西线的军队,让君莫问和楚鹏顺利进城,却不知道在朕的军营之中,虎符调兵之说一直以来,不过是一个障眼法而已,而你却因此暴露了所有的行动。” 公孙步衍声调不高,可是那冷静傲然声音却仿佛穿透了这层叠巍峨的宫阙上空厚重的云层,又从空中俯压而下,带着天地间的共鸣,无处不在,重重压迫在场中,震摄人心。 “你的盟友太了解你的为人,所以无法相信你会遵守承诺,也不得不为自己留一些后路。而朕和子湛,从六年前星运巷一战开始,就从没有想过为自己留下一点退路。” “今天的结果,从你决定弑父夺位开始就已经注定了。” ――――― “皇上要如何处置子玉?” 公孙子湛看着正在包扎伤口的公孙步衍,忍不住问道。公孙子玉最终放弃了反抗,束手就缚,公孙步衍命人将其打入了天牢,却并没有再说下一步的行动。 公孙步衍闻言抬头看了公孙子湛一眼,露出了一抹笑容。公孙子湛隐约觉得那笑容中有带着些促狭和恶作剧的意味。 殿外传来一片嘈杂的人声,公孙步衍微皱了眉,抬高了些声音:“殿外什么事?” 有人低声回话:“皇上,有个叫伍尚的人闯进来说要见皇上,守卫一时不慎竟让他闯到殿外了。” “让他进来!” 公孙步衍猛然站起身来,扯动了胸口的伤口,又渗出血来,荀笛微微顿了一下,又接着有条不紊的给他把布带扎牢绑紧。 伍尚这么晚直闯进宫,一定发生什么紧急的事情,公孙步衍心中有一刻慌乱,不由得捏紧了拳。 小白的来历(一)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昨天《强宠》居然又有了订阅,菱歌加更了~ --------- 公孙子湛有些疑惑的看着这一切,不太明白这个伍尚到底为什么会让公孙步衍这样失态? 伍尚并非一个人来的,他进门的时候,手里抱着一个人,全身上下裹在一大块白绢之中,看身量象是个孩子。 伍尚连礼都没见,也根本没看公孙步衍一眼,上前几步,单手掏出怀里的一封信交给荀笛,一脸紧张失措:“荀将军,这是若影留下的信,她说若有紧急情况就交给你。你快看看。”他边说边低头看看怀里的人,满面焦虑不安,“小白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浑身发烫无力,我找了大夫也没用,他已经昏过去了,你快看看,若影的信里说了什么……” 荀笛连忙动手拆信,此时公孙步衍一步跨到伍尚面前,声音都有些发颤:“让我看看!” 他紧张的连自称也忽视了,公孙子湛惊讶的看着这一切,不明所以。 伍尚警觉的退后了一步,沉着脸道:“皇上,请慎行。” “让我看看,也许我有办法。”公孙步衍不以他的行为为忤,态度极为恳切,“我不会伤害小白。” 伍尚还在犹豫,荀笛在边上说话:“伍庄主,若影信上说如果小白有事,就交给皇上。” 伍尚讶异的转头去看,荀笛的表情分外严肃,扬开手中的信:“若影在信中的确是这样说的。还有一封信,是给皇上的。” 荀笛把手中的另一封信递到公孙步衍面前,公孙步衍伸手接过信,并没有展开看,向伍尚伸出双手:“把小白交给我,我保证他不会有事的。” 他的神情坦然磊落,不容置疑,伍尚不由自主的松了手,任他将楚小白抱了过去。 公孙步衍把楚小白抱在手中,如同抱了一块火炭,他轻轻皱了皱眉,转身向西侧的暖阁走,没有回头看任何一个人。 “荀笛,守住房门,不许任何人进来。” 直到天大明,公孙步衍才开了房门,他走出来时,乍一看到他的样子,荀笛大吃了一惊。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公孙步衍,神情晦暗萎靡,身形也有些不稳,整个人仿佛突然苍老憔悴了许多,没有了平日里意气风发,傲然不群的神采。 可是公孙步衍疲惫的脸上却带着笑容,看着荀笛的眼中流露出的开怀和满足也是荀笛从来没有见过的。 “皇上?”荀笛忍不住想上前搀住他。 “不必了。”公孙步衍抬手拍拍荀笛的肩,温言道,“荀笛,今天是朕这么多年最开心的一天,你去让人准备些酒,朕先休息一下,处理好应该处理的事情以后,我们好好喝一杯。” 荀笛隐隐感觉公孙步衍的话有些不同寻常,却没有费力去猜测,只是如常一样按他的话去安排一切。 公孙子湛进入乾清殿的时候,公孙步衍正在自己往身上套着一件半旧的褐色长衫,经过一个时辰的调息休养,他已经恢复了常态,再也看不出半点之前的虚弱模样。 公孙子湛奉上手中的玉玺,公孙步衍笑笑并未来接,示意他放在桌案之上。 “子湛一直都不太喜欢我吧?” 小白的来历(二)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公孙子湛进入乾清殿的时候,公孙步衍正在自己往身上套着一件半旧的褐色长衫,经过一个时辰的调息休养,他已经恢复了常态,再也看不出半点之前的虚弱模样。 公孙子湛奉上手中的玉玺,公孙步衍笑笑并未来接,示意他放在桌案之上。 “子湛一直都不太喜欢我吧?” 公孙子湛把玉玺小心放好在桌上,还未抬头,却听见公孙步衍这一句问,心里一震。 半晌,他抬起头来,眼中流露出往昔惯常的轻佻之色:“的确,不过,臣说句忤逆不道的话,皇上与臣是彼此彼此吧?” “哈哈……”公孙步衍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这一次你我也算是合作愉快。”公孙步衍一边束着腰带,一边慢条斯理的道,“说到沉稳隐忍,深谋远虑我不及子湛。可是杀伐果断,险中求胜,子湛却不及我,这一点,不算是狂妄自夸吧?” 公孙子淇只是抿唇轻笑了一下,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 “至于如何处理公孙子玉,这种事,”公孙步衍说话间已穿戴整齐,又抬手整整衣角,才抬头满眼笑意的看着公孙子湛,“我看已经不是我需要操心的事情了。” 公孙子湛有些骇然的看着他,隐隐感觉到他接下来要说一些出人意料的话。 “昨晚前朝废太子公孙子玉领兵叛乱,皇帝身受重伤,命悬一线,原镇南侯、先皇三子公孙子湛受命于危难之时,除奸惩恶,挽狂澜于既倒,保社稷于将倾,彪炳日月,功盖千秋……”公孙步衍的笑容意味深长,还带着些戏弄的意味。 “皇上想怎样?”公孙子湛的脸色越发难看,大约已经猜到了公孙步衍接下来要说的内容,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是喜是忧,只是明确的感觉心里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切有些无法接受。 “子湛,”公孙步衍收敛了笑容,神情庄重肃穆,“当年我承诺父皇的事已经完成了,玉玺找回,子玉也已收押在天牢之中,君莫问和楚鹏一党经昨晚一役即使未被全歼,所余之人也已只是溃兵游勇,难成气候。步衍受托之命已经完成,应该是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了。这是父皇和子湛你欠我的,人情。” “步衍,你想做什么?” 公孙步衍嘴角抿起有些苦涩的笑容,略有些黯然:“做一点补偿,如果还来得及的话……” 只是片刻的颓丧,他神色立即一振,脸上露出了惯常的自信表情,“还来得及,所以,子湛,这次你没有选择。” 公孙子湛看了他半晌,哂然一笑:“你难道不担心交出皇位,我会如何对付你?” “朕于危难之时将皇位江山托付于子湛,子湛便是名正言顺的皇帝,受万民敬仰,子湛宽厚仁慈,于侯府之中时便已贤德之名远播,我还需要担心什么呢?”公孙步衍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话意深长。 公孙子湛不置可否,半晌,只是轻笑了一声。 小白的来历(三)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师兄,你知道小白的来历吗?” 公孙步衍激动不已的表情令风随云也不由情绪有些异样,蹙眉道:“小白的来历?” “是,小白,”公孙步衍完全失去了平时的淡定从容,说话竟有些语无论次,“小白是莲儿的,是莲儿和我的儿子!小白是我的儿子,就连血瞳也一模一样……” “什么?!”风随云讶异得睁大双眼,不能置信的看着公孙步衍,“怎么……可能……” 吕莲衣离开兴乐宫后,慕容予野和玄音两人要强行带走她,荀笛与玄音一战身受重伤,慕容予野带走了吕莲衣,但是当夜流星降落,他们所处的树林起了大火,之后慕容予野和吕莲衣就双双失踪了,而附在莲衣身上的楚若影的魂魄也因为流星所降的机缘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可是即使吕莲衣没死,她的身体也已经濒临极限,这是当时风随云和钟浔蓝都默认的诊断结论,吕莲衣的身体不可能坚持六个月。 也因为时间这样的短暂,那时公孙步衍才不顾一切的把她留在身边,想在最后的时间里一直陪着她。 可是,世事总是难如人愿,公孙步衍手指轻轻抚过掌中已被磨得陈旧褪色的绣囊,神情有一刻黯然。 “即使有了魂魄依附,莲衣的身体也不可能坚持六个月,更不要说当夜魂魄已失,她应该立刻就……怎么可能……还诞下了孩子……”风随云轻轻摇头,仍是无法相信。 公孙步衍拿出一封信递到风随云面前:“这是若影留下的信,你看了就明白了。” 风随云犹疑着接过信,慢慢展开,只是两页纸,他却看了很久,脸上的神情变幻,象是狂喜又象是忧伤。 “以真气保住莲衣的身体,令昏迷中的人坚持到六个月产子。”风随云看着手中的书信,不可思议似的轻声自语,随后他又抬起了头,眼中带着敬意。 “步衍,你觉得,若影信中所说的她的师父于平是谁?” “自然就是你我的师父三清真人,只有师父能做到这一点……我也没有想到,师父竟然就是云水阁的老主人。”公孙步衍脸上的表情也格外庄重尊敬。 三清真人吴天用便是云水阁的老阁主于平,公孙步衍明白了这个真相,却并未想透来龙去脉。他并不知道,事实上于平设立云水阁原本也是为了有一天能助他一臂之力,可以说,在吴天用第一眼见到儿时的吕莲衣也就是沙莲的时候,便几乎预想到了现在的一切。 公孙步衍不知道这些深藏的秘密,也无需知道,知道小白的的确确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已经足够了。 “若影在信上说,莲衣的……沉在玉池冰窖之底。”风随云终究没有将“尸体”两个字说出来,“步衍,你要去看看吗?” 公孙步衍眼神暗了一些,半晌低声道:“现在不行,我还有别的事要办。” “你要去找若影?你知道她在哪里了?”风随云声音急促,音量也不由得抬高了几分, “两天前便知道了。” “为什么你不告诉我,让我白白着急。”风随云话中带了些不满,他在意的不是自己这两日的辛苦,而是急切的想知道楚若影是否安全。 “因为那个人要见的是我。我若不亲自去,他不会放人。如果你先去了,惊动了他,反而不好。” “你说的是谁?拖了两天,若影会不会……”风随云追问。 “不会,他要的东西还没拿到,不会伤害她的。”公孙步衍把手中的东西摆在了桌上,“他要的是葭见和星无。” 两把匕首并列排在桌上,一柄漆黑如夜,一柄艳丽如霞。 ------- 一句话就把亲们心心念念的小白的来历交待了,亲们不会想扁菱歌吧……为求保命,菱歌抱头速速遁走…… 结局中--宝藏之谜(一)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剧情接近尾声,码字的人愈加纠结,今天大概只有一更,抱歉了…… ========= 大块雕花青石铺就的地面,白玉石砌就的台阶,盘龙石柱高耸而立,抬眼看去顶上凿刻着巨大的观音佛像,坐于莲台之下,法相庄严,俯看世人。 台上是雕龙座椅,青玉龙案摆着金樽玉鼎,阶下是两排石桌,排列整齐。 四周的场景这样的熟悉,楚若影骇然的看着,难道自己又回到了云间城的地下宫殿,当年自己不慎掉入了这里,遇见了白惜月。 “楚姑娘,还好吗?”一个略带着沧桑的低沉声音在身后响起,楚若影蓦然回过了头。 青色道服,同样青色的及腹长髯,眉长入鬓,凤眼挺鼻,神情温和,一派仙风道骨,一时间象看见了师父就在眼前,楚若影恍了一下神。 “你的确和沙莲有几分相像。”中年男人叹息的说了一句,“看来,我当年的想法没错。可是,为什么你没有带着三生环的子环?”他象是十分不解疑惑的皱起了眉。 这个人也知道三生环的子环?! “你是谁?”楚若影警惕的看着他。 “让我想想,这是怎么回事?”中年男人似乎完全忽略了她,沉浸在自己的思想里。 楚若影见他丝毫没有再留意自己,不动声色的移动了脚步,向宫殿的大门慢慢走去。 “哦,你最好别随意动,这里有很多机关,一不小心也许伤了性命。”中年男人并未看向她这边,说得很随意。 楚若影不得不停了下来,站在原地。她不能再作逃走的打算,索性安下心来,看看旁边有一个石凳,便坐了下去,仔细打量了一会儿沉思中的中年男人,问道:“你是谁?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哦,”中年男人仿佛慕然回转,笑容和蔼的看着她,说话的样子很有诚意,“我姓吕,名素,字夷由。其实并不是我把姑娘带到这里来的。” “吕夷由?”楚若影心怦怦直跳,倒吸了一口冷气,吕夷由不就是吕莲衣的前一任夫君,墨南国的丞相,他不是早就死了吗?他死了以后吕莲衣才被接到了吴国,又下嫁给了公孙步衍。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个死了多年的人突然又复活了? 楚若影忍着心中的惊惧,低下头死死盯着自己面前的白玉石地面,努力克制自己的慌乱情绪,试图沉下心来,把这如一团乱麻一样的事件慢慢理清。 吕夷由在一边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嘴角噙着一抹莫测的笑容。 殿外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两个人都抬头向声音来处张望。来人身着淡青色长衫,身材修直,玉树临风,是那个叫沙天星的男人。 “沙天辰来了。”他说话的时候,含笑看了楚若影一眼,象是对她解释,“哦,大概你不知道,玄夜魃只是千弑楼少主身份的冠名,其实他姓沙,叫沙天辰。” 结局中--宝藏之谜(二)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以下为00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沙天辰这是玄夜魃的名字第一次听到他的名字,楚若影心中泛起酸涩忧伤的复杂滋味。 “他是我得弟,准确的说,应该是表弟。”沙天星笑容温和的又向她透露了的信息。 表弟 “呵,这里面纠结的事情很多,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沙天星惮度文雅有礼,可是楚若影却总是感觉到第一次见到他时的那种冰冷凶戾的气息。 他把自己绑到这里就是为了见玄夜魃么难道他想用自己要胁玄夜魃他想得到什么 “吕先生,我看还是让我先和天辰谈,你看如何”沙天星微笑着把头转向了吕夷由。 “可以,我静候佳音。”吕夷由点了点头,没有反对。 楚若影默不作声的看着沙天星转身走出去,吕夷由在边上突然笑了笑:“你在担心吗” 楚若影回头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我们可以一起去看看,他们在做什么。”吕夷由脸上露出了故作神秘的笑容。 的确想知道沙天星会和玄夜魃说些什么,楚若影毫不犹豫的点头:“好。” “呵,你很有趣。”吕夷由一边带着楚若影沿大殿侧边的石阶往上赚一边用饶有兴趣的口吻说着,“我听慕容予野说起来,我的莲衣后来也变得很有趣,大概就象你这样子。” 慕容予野楚若影立刻想起那个凌晨强行带走自己的男人,他毫不介意她脸上的丑陋印迹,笑容温柔,一边走一边说:“莲衣,你这样子我早就见过了。你还记得以前的事吗” 在树林里,他形容如里发狂的野兽,用脚狠踹着她的腹部:“我不会留下这个野种,没关系,莲衣,你以后还可以为我生很多孩子。” 之后便再也没有记忆了,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慕容予野,他到底是谁 楚若影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吕夷由把一切看在了眼里,嘴角又泛起了那种高深莫测的笑容。 走到石阶的尽头,吕夷由伸手用力推开了一道石门,对面的墙上有一个半人高的洞口,嵌着一条一条的石栏,吕夷由转头微笑,向窗口抬了抬手:“去吧。” 楚若影只是稍稍犹豫了一下,便断然走了过去,把身体贴上了洞口。 下方偌大的空间里,只有两个人,洞口离得距离有些远,只能大约看清楚两个人的轮廓,淡青长衫的是沙天星,另一个男人一身玄衣脸上戴着玄青色面粳是玄夜魃。 楚若影心突的一跳,心中五味混杂,微微扭转了头,一时乱了心绪。 传来的声音断断续续,似乎听到玄夜魃说:“你总得先让我看看她。” 他话音里带着笑,一如既往的倨傲不羁。 楚若影再转头看的时候,的两个人已经没有了踪影。她愣了一愣,刚想从窗边退走。对面不远的石壁却发出了吱呀的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 光滑得没有一丝缝隙的石壁缓缓的显出一个与这边同样的洞口来,楚若影讶然地看着隔着大约一丈的距离,玄夜魃的身影出现在了洞口。 00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结局中--宝藏之谜(三)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隔空遥望,如同隔着一重世界,四目相对,仿佛刹那之间周遭所有的一切都不复存在,极致的寂静中唯一能听到的是心跳的声音,急促沉重。 “若儿。”不知道面具下他是什么样的表情,只知道他的声音如水一样的温柔。 泪水没有先兆的汹涌而出,楚若影被自己的反应惊呆了,她以为自己见到他只会为了那一夜烦恼,可是眼泪不受控的流下来,心里纠杂着的有悔有痛还有委屈和伤心。 “对不起,若儿,我……”玄夜魃大约看到了她脸上的泪水,声音立刻显得有些着急。 “行了,天辰,你看到了,她没事。可以把葭见交给我了吧?”沙天星的声音响了起来,石洞慢慢关闭,在即将闭拢的瞬间,楚若影看见玄夜魃拿下了脸上的面具,转头对她展开了一个笃定安慰的笑容。 放心,不会有事的。 那张脸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楚若影遽然睁大双眼,忘记了呼吸,她一直抱着的微弱希望,一再被打碎,这一刻竟成了事实。 公孙步衍,真的是他! “果然是他!沙天星!居然敢瞒了我这么久!”阴沉的声音在耳边响声,略带着不能抑制的愤怒。 楚若影回过头去,吕夷由捉住她的手,拖着她下了台阶,飞快的向之前沙天星离去的方向走去。 走出大殿刚转过一道游廊,公孙步衍的高大身影拦住了去路。 吕夷由立刻将楚若影扣进了怀里,手扼在了她的颈间:“公孙步衍,站住。” “聂染,你别伤她。”公孙步衍顺从的停下了脚步。 “你知道我的身份?”吕夷由明显吃了一惊。 “声色摄魄,琴画夺魂,除了你这位西昌大祭师的高徒,没有人会如此熟悉西昌国的地宫,也没有人可以教授天星摄魂之术。”公孙步衍冷冷的道,“为了演好墨南国丞相这一角,你假装死在我师父三清道人吴天用手里,处心积虑培养吕莲衣,便是想有朝一日把到送到我身边,伺机夺走星无,开启西昌国的宝藏。一直以来云间城宝藏完全是个为了掩盖事实的传说,西昌地宫才是真正的宝藏所在之地。” “这些你又是从何而知的呢?”吕夷由并没有慌乱,神情仍是分外镇静。 “六年的时间足够的慢慢去揭开这一切了。” “没错,西昌地宫才是宝藏所在之地,可是西昌的宝藏又是如何来的呢?不都是我墨南国的倾尽国力奉献出来的吗?”吕夷由原本平静的脸上多了些愤然之色,“我只是想拿回属于墨南国的东西。” “是吗?”公孙步衍讥诮的一笑,“你耗尽心力,不惜装死欺人,只是想拿回墨南国的东西这么简单吗?” “我没有想到你就是玄夜魃,玄夜魃就是公孙步衍!原来星无和葭见都在你的手上!” “我母亲沙殊玉一族是西昌国的礼侍大臣,掌管着西昌地宫宝藏的秘密,我有开启地宫宝藏的宝物不是理所应当的吗?不过现在,星无和葭见都已经在沙天星的手里了,”公孙步衍露出惋惜的表情,“你被他耍了。” 结局中--宝藏之谜(四)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以下为00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小红又把我数据卡了,不过没所谓啦,今天三更。只是要结局了,写着很纠结啊~~啊~~~ ------ “带我去找沙天星,否则我杀了她”吕夷由怒喝了一声,掐着楚若影颈间的手指扼紧,“快。” 公孙步衍轻笑了一下:“怎么去地宫禁地,你难道还不清楚吗莲儿肩上的三色花里应该隐藏着禁地的秘密,你千方百计的让莲儿接近我委身于我,不过也是想借此令她肩上的秘印重现,难道慕容予野没有把莲儿交给你,还是你没有看见明白那个印迹的秘密” 在公孙步衍和吕夷由对话时,楚若影一直傻呆呆地看着公孙步衍,心中百折千回,情绪纷乱,听到这一句,猛然心中一震。 她想起在兴乐宫的那一晚,在吕莲衣的身体里感觉到的那种被灸烧的巨痛,肩上的肌肤似乎被层层撕裂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从肌肉里生长出来,难道,那就是所谓的秘印 “慕容予野这个逆徒,根本没有照我的话去做。如果不是他色迷心窍,又怎么会让吴天用这个老先我一步带走了莲衣这个混帐”吕夷由眼色血红,怒不可遏。 楚若影这才明白,原来吕莲衣是吕夷由一手训练出来的卧底,也许正是因为这,到了吴都她才没有和公孙步衍相认,又或宅她在吕夷由的身边已经忘记了过去,忘记了公孙步衍。慕容予野是吕夷由的弟子,那么慕容予野说见过她以前的样子,还教过她骑马射箭也并不是虚言了。 “吕相国,或者现在应该叫你聂染更合适,”公孙步衍语气中尽是讥诮调弄,“人算不如天算,你再是老谋深算,却没想到莲儿会在与我的大婚之夜坠楼,之后她就再也不是以前的吕莲衣了。”说话间,公孙步衍看了一眼楚若影,眼中闪过一抹柔情,“她忘了你给她的所有任务和指令,变成了另一个人。” “她变成了另一个人”公孙步衍眼中缱绻的柔情令她一时间柔肠百结,泪水几乎又要夺眶而出,他是想告诉她,她就是那一个人 “少说废话,带我去禁地,快点”聂染怒喝了一声,扣住楚若影颈项的手紧了一紧,“我没有多少耐心。” 楚若影一时呼吸困难,胸口急剧起伏。 “别急,”公孙步衍连忙抬手做了个安抚的手势,“我带你去。跟我来。” 他转身往大殿外的一侧回廊走去,边走边道:“我不太明白,难道你就没想过,若是我在四周布下重兵,撒下天罗地网,你即使拿到宝藏又如何送出去呢” “呵呵,你这是在试探我吗”聂染押着楚若影跟随着他,心情似乎有些好转,话也多了起来,“我的人全在地宫外埋伏着,你如何来的,带了多少人马早已探听得一清二楚,我想你也舍不得赔上这位楚姑娘的性命吧至于宝藏是什么,你我心知肚明,又何必多此一问呢” 随着他的话音落地,几个人的四周出现了一大批劲装的武士,手执强驽,全都对准了公孙步衍。 公孙步衍低低的一笑,不再多话,没走多远已经到了回廊尽头,前面是一片院墙,已经没有了去路。 “退后一点。”公孙步衍走近院墙,手不知道在何处触碰了一下,回廊的尽头发出吱吱的声响,站在廊下的聂染吃了一惊,往后急退了一步,眼看着眼前的地面开启,回廊下沉,显出一个方形的洞口,洞里一片漆黑,一阵阵冷风由洞内扑出来,阴冷刺骨。 “请吧,吕相国,这就是你一直想要找到的禁地入口。”公孙步衍转头看看满脸警惕的聂染,率先走下了石阶。 00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结局中--宝藏之谜(五)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沿着黑金石铺就的石阶走进禁地,眼前的景象比之地面上的富丽堂皇的宫殿更加恢宏巍峨。金碧辉煌,玉栏雕梁,明珠白壁,栋上金虬,柱下玉兽,巧夺天工,无不栩栩如生。水晶玉璧为灯,珍珠帘幕低垂,如同空中降落的星辰灿烂,明月万千,光芒流溢,四壁生辉。 聂染和楚若影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若儿,听着,等一会儿抓住时机就顺着你面前的这条白玉石路往后跑,不要管其他的,只管跑。” 耳中传来公孙步衍低低的声音,楚若影目光不由的去找公孙步衍的身影,却看见他背对着自己,仰头看着面前的一尊玉佛像,也如一尊岩雕的石像一般,连衣角也未动一丝。 “果然不愧是富可敌国的宝藏,果然……”聂染的声音有一些激动,扣住楚若影的手也有些放松。 “记住我的话。”公孙步衍的密语又在耳边响起。楚若影看着他慢慢的转过身来,对她展开了一个淡定从容的笑容。她明白聂染的武功极高,也十分警惕,公孙步衍只是在这一瞬间抓住了机会,才可以用传音入密的方式和她说话。 “公孙步衍,别耍花样,沙天星人呢?” 楚若影喉上的手指又紧了一紧。 聂染的话音未落,宫宇的深处传来一声惨叫,凄厉尖锐,在空旷的空间里带着奇怪的嘶声,令人毛骨悚然。 公孙步衍神情一凛,快步向惨叫声传来的地方奔去:“走!” 聂染犹豫了一下,挟着楚若影跟上了他。 楚若影这才发现地面的路是由白玉石和黑金石间隔辅就,而公孙步衍刚才密语中所说的那条白玉石路,是最靠左的一条。 隔着一条芙蓉水渠,再次看见沙天星的时候,楚若影倒吸了一口冷气,也感觉到聂染的身体轻颤了一下。 芙蓉渠水清澈见底,渠上有一座玉石砌就的拱桥连接两岸。沙天星就在对岸的金壁大门前,他死状太恐怖了,整个人被十几根小臂粗细的铁棍钉死在黄金铸就嵌满黄蓝白玉的石门上,那铁棍的力道之大,直直穿过了他的身体深入了石壁之中。 “公孙步衍!”聂染眼神阴沉的紧盯着公孙步衍,一字一句,带着嗜人的杀意,“你在耍什么花招?” 公孙步衍从沙天星身上收回目光,眼中还余有一些怜悯,他转头镇静若素的看着聂染:“我从来没有试图进去过。能进入这个禁地的,只能是西昌王宫直系一族,这是一直以来的作为礼侍祭侍必须遵从的圣谕。若是擅闯,必为血祭。” “我也没有想到,居然会有两层石门。”公孙步衍看着已经大开的两扇外层石门,各自有一个匕首形状的暗纹,想必就是放置星无和葭见的位置。看来沙天星开启了第一道石门,然后便被暗藏的机关绞杀了。 他成了第一个祭品。 结局中--宝藏之谜(六)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菱歌原本想一次更完,最终还是很邪恶的拆成了几更,私心里想着,这样慢慢的更是极好的了,大伙儿就不会觉得结局仓促了吧~~~~ -------- “那么现在,”聂染冷森森的看着他,“这后一道石门如何打开?” “我过去看看。”公孙步衍毫不犹豫的迈步向那座小桥走去。 “步衍!”楚若影终于忍不住发出了声音。 公孙步衍只是回头安慰的对她笑了笑,便转身走上了玉石小桥。 他步伐极慢,每走一步都仔细观察着四周,这样小心谨慎的举动无形之间给了观望的所有人很大的心理压力,聂染下意识的又向后退了一些,楚若影泪水模湖了双眼,却仍是努力睁大眼晴,一眨也不眨的看着他的背影, 用了一刻钟时间,公孙步衍才到了第二道石门前。他用力拔出石壁上的铁棍,将沙天星的身体取下,平放在地上。 沙天星双目圆睁,眼里还是一片惊恐之色,公孙步衍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沙天星那一日几乎将留在吴都里的所有天弑楼的人都杀光,即使他不死,公孙步衍也并不准备如三年前一样,放他生路。 放好沙天星的尸体,公孙步衍重新站起来,仔细观察着紧闭的石门,石门上的花纹并不繁复,却十分奇特,公孙步衍站了一会儿,微微皱眉,正准备往后退步,就听见身后聂染惊疑的声音坐实了他心中的疑惑:“三色花!” 那石门上的图案果然就是三色花的秘印,图案过大,让公孙步衍一时不敢确认。此时一经证实,他几乎可以确认那道石门上微微凹进去的环形嵌口即是开启这道石门的机关,而且这件开启机关的物品此刻正在他身上的绣囊之中。 聂染把楚若影交给了一名手下,也快步上了石桥,来到了石门前。 公孙步衍转头看了他一眼,微笑道:“我有这石门的密钥,可是,你确定,要让我先进去?” 聂染和其他人不同,作为西昌大祭祀的得意门徒,他对于西昌国地宫宝藏的了解远比任何人都多,其实这道石门后的真正宝藏并不是金银珍宝,而是传说中能掌握人的生死,国运兴衰的三本《驭龙引世经》和转世命盘,但是祭文中还有一段记录,那就是只有第一个进入禁地的人,才能取得真正的经书,转动操控人生的命盘。 “你有密钥?” “当然。”公孙步衍抿唇淡然一笑,从腰封中取下来绣囊,拿出了三生环的子环。 “子环在你这里?”聂染难以掩饰眼中的惊讶,“怪不得,我没在莲衣身上没有找到,怎么会你手里?” “你当然找不到,十五年前,在莲台玉池,莲儿把子环送给了我,子环就一直在我身上。那时候,大概你还并不知道沙莲便是西昌国的公主吧?” 在莲台玉池的那个晚上,永远看不见面目的那个温柔女孩,羞怯的把手中的子环塞在他手里,便转身逃走了。后来在吕莲衣坠楼时掉落的绣囊中看到那个锦带,他只觉得眼熟,却一直没想起来,这便是之前一直缠在子环上的锦带,沙莲把子环送给了他,却把锦带留在身边,也许是想留下一个牵连和念想。 公孙步衍心里一阵钝痛,深吸了一口气。 结局中--宝藏之谜(七)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公孙步衍心里一阵钝痛,深吸了一口气。 后来他亲手把子环交给了吕莲衣,吕莲衣失踪之后,子环便随着消失了。而此刻他手上的子环,是那一晚在兴乐宫从楚若影身上拿到的,当时楚若影用丝线把子环缠得密密实实,当时两个人约定,她进宫而他不能动她的东西。 公孙步衍不由转头远远望了楚若影一眼,嘴角抿起一抹笑容,他原本就不是什么君子,不遵守约定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两人订下约定的当晚他便拆了那个手镯一样的东西,看见了子环的真面目,所以,他更不可能放手让她离开了。 “你不要耍什么花样,你的人可还在我手里!”聂染冷冷的看着公孙步衍。 “我当然不会。”公孙步衍仍是一脸淡然的笑容。 “打开它。”聂染刚开口又喊了一声,“等等!” 公孙步衍挑了挑眉,看了他一眼,停下正要将子环嵌入石槽的手。 “这里是不是有通往外面的通道?不然沙天星怎么会冒这么大的险独自一个人过来?”聂染的眼神犀利阴森。 “是有,如果地图没有错,禁地里会有一条通往外面的暗道,不过,我没有进去过,不知道是真是假。” 答得很实在,聂染盯着他看了很久,沉声道:“开门。” 公孙步衍抬手将子环安置在石门上的凹槽之中,稍稍停了一下,开始旋转子环。 “子之来还,绕石三巡,归林四顾,月华远韵,唯照孤影。”聂染突然喃喃的道,“原来是这个意思。” “我只是猜的,你也这样认为?”公孙步衍慢条斯理的转动的子环,顺向三圈后又反向转动,“不过所谓血祭,已经有一个沙天星了,我想即使猜的不对,应该也不会再有暗器攻击了吧。” “哼,”聂染冷哼了一声,“你若敢使诈,那位楚姑娘便是血祭。” 公孙步衍侧过头对他无所谓的笑了一笑:“最后一圈了。” 他转头慢慢的转动最后一圈,当转到底的时候,忽听咔嚓一声,子环卡在了某个位置,再也不能转动。 公孙步衍往里压了压子环,石门开始吱呀作响,声音沉重而清晰,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定睛看着缓缓开启的石门。 当每一个人的注意力都被这一切吸引的时候,楚若影听到耳边细细的声音:“记住我的话,往外跑。” 她抬头看着那个挺拔修直的侧影,那你呢? “在莲台玉池等我。” 石门已经开了一人宽的缝隙,透出明亮耀眼的光芒,门大开的一瞬间,公孙步衍回转了头,笑容比这石门中透出的光芒还要明亮,他对楚若影微微翕唇。 “跑!” 他闪电般抬手的用力拔下了子环,力道之大,竟然令整扇石门发出了奇特刺耳的断裂般的声音。 这声音令在场的人都分了神,楚若影借机挣脱了控制,飞快的沿着白玉石路往外跑。等那一班武士反应过来时,已经没有时间去考虑抓住她,也开始象她一样拼命地往石宫外跑去。 因为,整座地宫开始崩塌了。 子环一经脱离,石门开始关闭,地宫顿时如同失去了支撑一般猛力晃动,四面的花岗岩石柱也因为这股力道,不断的生出了裂纹,头顶上的石块如雨点般的塌落,重重的砸向地面。稍稍跑慢的人躲闪不及,立刻被这些掉落的巨石砸成了肉酱。 唯一没有受到石块冲击的就是这条最左边的白玉石路,楚若影边跑边忍不住回过头去,眼看着聂染未及反应,被公孙步衍用力拖入了禁地,石门随之紧紧的关闭,只是几秒便被无数的巨石堵得严严实实。 等她恍然大悟,想要转身回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那一度辉煌壮观的宫殿片刻之间再也不见了踪影,只剩下断柱残垣,堆得如山的乱石如同巨大的坟墓,埋葬了一切。 大结局--人生多歧路,白首能几人?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黎明的朝霞在水面折射出七彩的颜色,空气中轮转着不知名的花香,若隐若现的晨风轻拂着发梢,仿佛情人轻轻的叹息,闪亮的露珠从柔软的叶尖滴落下来,瞬间便渗入了泥土之中,再也寻不到踪迹。 莲台玉池还如初见时一样,只有宁静,宁静得近乎离别时的忧伤。 澄澈的池水倒映出一张苍白得几乎透明的面容,如同水墨的画面,染了伤感的晕色。静了很久,蓦然一滴泪水滴落在如镜的水面,嘴角的一抹微笑,立刻在荡起的涟漪里渐渐溶化。 哭声一开始就再也无法控制,撕心裂肺,更象是受伤的野兽的嚎叫。 风随云走上前去,伸手把她揽进怀里,呆坐在这里已经三天了,终于她哭了出来,他望着不断的如雨打般泛起轻澜的清澄水面,暗暗想,这样应该会没事了吧? “他说,让我在这里等他。”楚若影倒伏在风随云的怀里哭得声音嘶哑,“是他亲口说的。三天了……他去了哪儿?” 风随云没有答话,也无法回答,只是轻抚着她的背,任她在自己怀里痛哭到沉沉睡去。 哭出来,就会没事了……对吗? =========分分分分分======= 林木高?耸,山道蜿蜒,层层的山峦绿得如染了重墨,浓得幽远深邃。山中无甲子,雏菊开得晚了,黄黄白白在脚边绿意欲滴的草丛中活泼招摇地绽放,生机盎然。 “我很笨,为什么想不到,原来他就是玄夜魃。”楚若影背对着风随云,用手轻轻抚摸着白炎的如火的鬃毛,如同自言自语的呢喃。 默站了一会儿,她翻身上了马背。 “步衍说,曾经承诺过你的话,一定会做到。他不是故意要骗你。你也知道,他有时候总会有些孩子气。” 风随云仰头看着骑坐在白炎背上的楚若影,脸上的笑容缱绻温柔。 清风拂动发梢,楚若影抿唇一笑,湛蓝天空的背景下,笑容如秋日暖阳一样明媚。 “他是千杯不醉的底子,出来的那晚是我第一次见他喝醉,说了些平日里笃定不会说一句的话……”风随云仰头的姿势动也未动一下,唇边的一抹笑意如林间清晨的薄雾,淡得不可捉摸,“他说,他用夜魃的身份接近你,只是想让你知道,白天他是所有人的公孙步衍,晚上只是你一个人的玄夜魃。” 楚若影身体微微一震,别转了头,几天没有再流过一滴泪的双眸瞬间模糊。 “你准备去哪儿?” “去一个一直想去的地方。”楚若影转脸对他一笑,“安顿好了,我会送信给你报平安的。” 终究是留不住的,风随云心里轻叹了一声,脸上仍是云淡风清:“好。” 他仰头看着马上的青衫女子,恍惚间又回到了初见时那个略带凉意的黄昏,草熏风暖,暮云晚烟,她也如此时在光影流动的背景中,对着自己展开了美好的笑容。 时光流逝,那一句话犹在耳边,那个黄昏的落霞,从未淡然褪色,时过经年,无论何时想起都如同在昨日一般。 “帮我照顾好小白。” 楚若影对他轻轻点了点头,拽了一下马缰,调转了马头。 已近深秋,四野的深绿中渐渐带了微微的褐色,极目远望,夹道的红枫如同霜染,宛延的青白石路便延伸到了天边那一抹艳红的深处。 白炎的马蹄先是轻踏着缓缓行了几步,又蓦然停住。 只是一瞬间当风随云觉得她会回过头来时,她却突然猛的一抖缰绳,策马飞驰,白炎快如闪电,渐行渐远,终于消失在枫叶满地的山道尽头。 ------结文线------ “思为双飞燕,与君长相伴”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治愈系番外~可惜,嘿嘿,少了肉~~~~~ --------- 透过天井那一隅小小空间看去,秋日黄昏后的浅紫色天空有种奇特的低近到眼前的感觉。 楚若影躺在竹躺椅上,抬手摸到榕树垂下的枝叶,身子直起来一些,拉到鼻尖,轻嗅了一下,绿叶微涩的清香让人心情瞬间放松下来。她松了手,又仰躺下去,不多时便有些困倦疲惫,这一个月,她只觉得身体发软,总是很容易便昏昏欲睡。可是深秋时节的空气也难免燥烦,她侧了侧身子,额上出了细密的汗,一阵凉风吹来,驱散了闷热,很是惬意。 “楚大夫,楚大夫。”有人在着急的拍打着门环,楚若影蓦然醒过来,仿佛做了一梦又仿佛只是浅浅的假寐。 “楚大夫,我娘子要生啦,不得了了……”来人语无伦次,张皇失措。楚若影赶紧收拾了东西,一边安慰他一边跟着他出了门,左弯右绕转出了长巷,往城西头赶去。 初到凤城的时候,她有些意外,没想到这里果然如公孙步衍说的一样,很小也很偏僻,甚至连象样的王爷的府地也没有。她去城中看了一眼,王爷府只是一座青砖红墙的大院,象一个普通的大户人家家宅。 虽然偏远,难得的却是人性质朴。凤城交通不便,所幸的是物产能保自给自足,又因为偏远,远离了战乱,生活在这里的人,大多简单,纯良,没有太多的追求也就没有了太多的烦忧。 她选中了城郊的这所老宅住下,听说主人家也长久不在凤城,宅子便空了下来,只有一个年纪很大的老管家偶尔来打理一下,还有一个老妈子隔三差五的来清扫一次。她喜欢院中的天井里那棵葱笼苍翠的老榕树,更巧的是这院落不大,居然还配了马厩,便更合她的意了。 原本那老管家很是为难,说这宅子空着却从未试过租给别人,楚若影好说歹说,他也没松口,就匆匆离开了。 楚若影在门前耐着性子一直耗了半日,老管家再回到原处,见她居然还在,大约受了感动终于答应把院子租给了她。 就这样,楚若影才带着白炎总算落脚住了下来,第二日她便去城里找了个地方,租了个小小门面,开了个小小药辅,对于大夫而言,凤城的确是个好地方,四周环绕的大山里有很多药材可用,十分难得。 不过一个月楚若影在这城西郊已经小有了名气,即便城东的人有些也情愿走个十几里二十里路到城郊来找她问诊,都说她不仅医术高,人也特别和气,有时候若是病人拿不出诊费,她也不会计较,仔细的诊断开方后,还往人手里塞上些银两才送出门去。 她的医道生涯中唯一的弱点就是为人接生,一到这样的时候,她就紧张得手脚出汗,可是病人和病人家属比她更紧张,所以,她必须镇静。 张家的是头一胎,难产,已经快半个时辰孩子还没出来,接生婆孙大妈急得也没有了办法,而且孕妇已经晕过去了。 “没关系,我来给她施针,孙大妈,你接着帮她接生。”楚若影看着那一大滩血,有点头晕,却非常镇定,“没问题。” 所幸孩子顺利的产下来,楚若影走出门的时候,腿脚都在发软,她没让人送,孩子生下来是件大喜事,作父亲的自然是应该要陪着母子二人才是最美满的。 走到自家门前的时候,她觉得已经费尽了力,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喘了半天气,这才又站起来,慢悠悠的往门里走。 人一沾上躺椅,便整个泄了气,软了下去,抬眼望着已经暗下去的天空,如黑丝绒般缀了几颗晶亮的星辰,恍然想起那几个晚上,星星也是这样的明亮,脚下的草丛间不知名的虫儿啾啾鸣叫,振动薄翼的声音清晰可闻…… 快要睡着时,白炎的咕噜声让迷迷糊糊的人稍稍清明,轻轻摆手:“白炎,别吵,好好睡。”说着又浅浅眯着了。 唔,是了,给阿青接生的那一天,他沉着镇静,俨然有大将之风,他说……替马接过生,所以…… ……果然,若是他在,什么都不用担心的…… 一颗星突然闪出很亮的光芒,随后如同银色闪电划破暗沉天际,坠向天井上空方方正正的空间之外不知名的地方。 她知道自己做梦了,每一次的梦里,在这个时候,他会悄然出现,低笑着给她打着扇,说着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话。 可是这一回,有一些,不同…… 他没有只是坐在一旁,却挤上了躺椅坐着,窄小的躺椅哪里容得下两个人,咯吱咯吱的响个不停,他左磨右磨终于挤出了点位置,紧紧贴紧了她,半个身子还悬在外边,她恍恍惚惚地抬起眼看了看他,咕哝了一句:“你来了?” 她对他的突然出现好似没有一点意外,公孙步衍有一些愣神,还没等他想明白,她的手摸摸索索的攀上他搭在腿上的手,捏得紧紧的又嘟囔了一句:“今天好累,张大嫂生了。” 如同密友更象是老夫老妻间平常的闲话,仿佛他们之间从没有经历过那样的生离死别,天人相隔。 公孙步衍呆怔了半晌,反手握住她的手,笑笑的低下头在她耳边吐气呢喃:“想我么?” 她迷迷瞪瞪的轻轻点了个头:“嗯。”伸手揽住了他的颈项,脸贴上来,双唇焐上了他的唇角。 公孙步衍呼吸陡然急促起来,把她的手拉过来环在腰间,一手扶在她脑后,用了些力吻住她,她嘴唇微翕,便被他直吻进了口里,手也不老实的探进了衣襟。 楚若影气息紊乱的任他弄上弄下,蹙了眉,长睫颤动,微微喘息。 公孙步衍吻上眼睫的时候,突然停下动作,极近的看着她绯红的脸颊,仔细的看了好一阵子,不禁哂然,原来她竟然真的未醒。 他笑着垂下眸,轻轻吻着她皱紧的眉头,想了想,决定抱她进屋里去。 知道她没醒,他的动作便小心了很多,极费力的挪开身子,然后准备把手从她颈间抽离。可是这一折腾楚若影却醒了过来,朦胧中大力挣扎推搡,公孙步衍本能的把她把怀里带,两个人重量落在了椅侧,躺椅的扶手立刻折断,两个便随着摔在了地上。 白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在马厩里朝着这边咴咴的嘶叫了一声,蹬着地上哒哒作响。 楚若影手撑在公孙步衍肩头,定定的从上往下俯视着公孙步衍,傻傻愣愣的似乎还未从梦中醒来。 公孙步衍轻笑了一声:“好看吗?” 听到他开口,楚若影的眼神终于清明了一些,渐渐的澄清的眸中又晶晶亮亮的漾起了水光,在公孙步衍觉得有一滴要落在自己脸上的时候,楚若影把头转到一边,狠狠的推了一下他借力想要站起身来,公孙步衍一把抓住她的手把她拽回到自己身上。 “去哪儿?”他笑嘻嘻的问,这样仰面躺在冰冷的地上,他不觉得一点不舒服,很开心的搂着她。 “报官!”楚若影边挣扎边磨着牙道,“黑更半夜,私闯民宅,报官拿你。” “嗤,这是我的治下,谁敢拿我?”公孙步衍环紧了她,一副有恃无恐的奸人形象。楚若影无语地把头别向一边,坚持着要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再说,”他眼角带笑,定定的看着她的侧脸,“这原本就是我家的旧宅子,我是屋主,来看看我的租客住得可还适意,不过是时间晚了些,却也论不上是私闯民宅吧?” “你家的旧宅?”楚若影惊讶的转过头看他。 她转移了注意力,手上挣脱的力道就小了些,公孙步衍趁机把她把自己怀里又按了按。 “嗯,”嗅到怀里她的味道立刻又心猿意马起来,他说话有些漫不经心,“那马厩就是给白炎的,不然你以为白炎会乖乖的呆在里面吗?” “也对,我倒没想过。”楚若影恍然明白,赞同的点点头。 “所以,你看,你都已经住进我家里来了……”他手抚着她的背,声音渐渐变了质。 “滚。”楚若影面红耳赤的又要挣扎着起身。 “别急,我就问个问题,你答了,我就放你起身。”公孙步衍使力箍着她,表情很正经八白的样子。 楚若影真的停了下来,听他要问什么。公孙步衍定睛看着她,嘴角噙着一抹暧昧不明的笑意,半天也没说话。楚若影被他看得发了毛,恨不得伸出手去扼死他:“说不说,不说我……” “你刚才为什么装睡?”公孙步衍很识相,快速的问了一句。 “明明我进来的时候,还听见你跟白炎说话,怎么就睡着了?” “我那有装睡。”楚若影觉得他的问题很无聊,“我睡着了。” “那就是做梦?”公孙步衍挑了挑眉,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唇角,笑眯眯地道,“喏,你做梦亲我了。” 楚若影立刻涨红了脸,一下子从公孙步衍怀里挣出来,直直的跨坐在公孙步衍身上,也忘了害臊,慌张得有些手足失措,公孙步衍喜欢她此刻的样子,双肘把身子撑了些起来,凑上去亲她:“是不是常常这样做梦梦见我?” 他刚刚亲到她颈边的一点温热肌肤,楚若影仿佛被烫到般把他狠狠一推,跳了起来,身子晃了两晃,终于稳住,心慌意乱地站在一边,嘴里问:“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公孙步衍被推得又倒回在地上,望着她一阵哑然:“现在才想起问这个么?” “灶上有水,我去给你打点来,沾上泥了,洗一下吧。”楚若影红着脸拢拢衣服头发,转身匆匆往厨房走去。 公孙步衍就着肘撑着侧过身子,视线一直跟着她的身影进了厨房的门,然后慢腾腾地起身,先走到白炎身边摸了摸白炎蹭到身前来的头,才又慢慢往堂屋走,走到堂屋门前,他停下脚步,想了想,转过身进了卧房的门。 楚若影端着水走到堂屋见里面一片黑,愣了一下,再转头看见卧房的窗户倒是透出一大片亮光,咬咬唇,低低的骂了声无赖,端着水进了卧房,把盆用力的墩在桌上,水花溅出来打湿了桌面,她声音刻意冷冰冰的道:“洗吧。” 半晌,没有回应,她走近些看,发现公孙步衍虽然坐得直直的,头却倚在床角柱上,已经眯着了。这才注意到他眼下浓浓的青晕,看上去,似乎很久没有好好休息的样子。 她看了半晌,叹了一口气,转身去盆里拧了帕子,给他把脸,颈,手都擦干净了,动作有时不小心就重了些,她就会停下来看看公孙步衍的反应,公孙步衍也不知道有没有醒,反正一直没有睁开眼晴。 等给他擦拭好,想把他扶着躺下好好的睡,伸出手去一手扶着他的肩一手挽在他腰上,刚一用力,他身子歪倒在床上,楚若影整个人来不及反应被带着扑在了他的怀里。 “呵,”公孙步衍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想不到只是这么几天不见,若儿变得这么热情。” 楚若影臊得脸红脖子粗,想要挣脱,却被他抱得死死的,低低的在耳边又求又哄:“若儿,我几天没睡,好累,让我抱一下。” 楚若影的心被他疲惫至极的哑哑嗓音扯得一悸,安静下来顺从的让他抱着,两个人脸抵着脸,彼此间呼吸可闻。 “我帮你脱了鞋再睡罢。” 公孙步衍疲倦的眼神突然变得亮亮的,盯着她看了半天,楚若影开始要咬牙的时候,他从鼻中应了一声“嗯”,乖乖的松了手。 楚若影起身蹲在床边,帮他脱了鞋,把脚搬到床上摆好,还没直起身来,公孙步衍的手勾在她腰上轻轻一带,把她带倒下去,手指扣在她的指间,把她搂紧在怀里:“好了,睡吧。” 片刻,身后便传来平缓绵长的呼吸,他已然睡着了。 楚若影睁着眼晴,突然觉得这一切很不真实,是不是这只是自己每晚所做的梦中的某一个而已? 可是十指相扣和身后的热度这样真切,还有他的心跳每一声都那样有力而清晰,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真的不是梦,今晚这个人真真切切的在自己身边,感觉得到他温热的呼吸,是真的。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闭上眼再次睁开,没错,那人还在。 她开心地笑出了泪水,这一次即使一觉醒来,他也不会再象以往一样消失了。 踏踏实实的放下了心,她闭上双眼,依在他宽厚的怀里,慢慢的沉入了宁静甜美的梦乡。 〓☆★☆★☆★〓 思为双飞燕,与君长相伴。 番二、纯属意外 - 邪皇驯逃妃,臣妾有毒 - 羌笛菱歌 这个番外真的纯属作者脑子抽筋的产物,哈哈~ --------- “下一个,请进。”楚若影低头记录着方子,喊了一声。 “手放上来。”她手没停也没有抬头,只是对着绵垫子轻扬了一下下颌。 一只手放上了垫子,楚若影瞥了一眼,十指修长,保养得不错,嘴里问:“怎么啦?” “没怎么,就是想来看看你。” 来人轻笑出声,楚若影惊异的抬头。 “子湛!” 公孙子湛笑着点点头:“嗯,是我。” “你,怎么……” 皇帝不老实呆在皇宫里,跑到这样偏僻的凤城做什么?而且原本说因国运昌盛,天下太平,皇帝要大祭上苍,公孙步衍也因此被召回了吴都。可是这个应该要主持祭祀的人,居然跑到凤城来了! 走之前两个人为了楚若影要养条小狗的事争了嘴,公孙步衍大约是憋着一肚子火走掉的。楚若影也不开心,不就是养条狗么,公孙步衍硬说狗会冲着白炎,死活不答应。让他把白炎的马厩移远一些,他便说她喜新厌旧,嫌白炎老了,在院子里摆个臭脸摔摔打打地折腾。不知道他哪根筋搭错了,狗是狗,马是马,能说到一块儿去吗? 想起来就恨恨的不满。 “若影在想什么?” “啊?没什么。”楚若影笑了,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没给他见礼,连忙撑着案子要起身,公孙子湛翻手按住了她的手,柔声道:“不必了,我是微服出来的,不要让人看出来了。” “哦。”楚若影复又坐下,突然又想起,“不是要祭天吗?你怎么……” 话还未说完恍然住了嘴,他是故意调开公孙步衍来见自己的,莫非他已经知道自己曾经是吕莲衣? “我还欠你一顿酒,你既不来找我,只好我送来给你喝了。” 他果然是知道了。楚若影低头,哂然轻笑了一下,扬起了下颌:“好,那你等我收拾一下。还有,酒不好喝可不作数。” “好。”公孙子湛一口答应,微笑着看她收拾东西,不作数也好,便有借口再来看她了。 “那就去家里吧,正好我做几个小菜下酒。”楚若影边收拾边说。 “若影会下厨?”公孙子湛惊讶的望着她。 “是啊,小本小利的,哪经得起天天上酒楼吃。”楚若影对他调侃的一笑,“我也没有一大堆人伺候着,可不就只能自己做吗?” 步衍真是好福气,公孙子湛想说,却又没说出来,只是讪讪的笑了笑:“好,我这一趟来得值了,有这样的口福。” 收拾好出门,却看见一个穿水碧色衫子的女子俏生生的站在门外,楚若影愣了愣:“小青。” 小青客气的对她笑了笑,大约她并不知道面前这个人便是当日在湖边救过她的吕莲衣。 楚若影见她看着自己的一瞬眼神黯了一黯,望向公孙子湛的时候又变得温柔如水,想想她这么多年一直无怨无悔的跟着公孙子湛,若只是为了报恩,这理由只怕是牵强了。 想到这里,楚若影走上前安慰的拍拍她的肩:“小青,随我去买些菜,一会下厨的时候,想请你也帮忙搭个手可好?” 小青眼中有点惊疑,楚若影对她一笑拉住她的手:“走吧。”转头又对公孙子湛道:“你一个大男人就不方便去了,在这里稍微等等吧。” 说是集市其实只是农户们自行聚在一起把东西摆出来叫卖的场子,有时人多有时人少。 这样的集市也有些不成文的默契,每月五、十五、三十日是固定的聚集日,几乎所有的农户会在这几个日子聚焦在不同的地点卖货,称为“逢场“”。 比如说今天正好十五,便是城西菜市的逢场日,所以东西特别丰富,人也比平日多了很多。 楚若影手里挑了一把碧绿的油菜,一边看一边微侧了头对小青说话:“你很喜欢他?” 公孙子湛没有留在药铺等,而是带着几个便衣的侍卫跟到了集市,远远的站在拥挤人群边缘的一角看着他们。 楚若影问话的时候,小青正定定的看着他,听清了楚若影的话,立刻脸红了个透底。 “有没有告诉过他?”楚若影低声又说了一句,一边笑着递了钱去给那菜农。 那菜农连连摆手:“不要了,不要了,前几日的药钱还差着您的呢。” “怎么能不要,一码归一码,你这样,下次我不敢买你家的菜了。” “他应该也是喜欢你的。”买好了菜,两个人一人提了几包,挽了手往回走,楚若影微笑着道。 “是吗?”小青低头声音很轻。 “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是最好的。但是若是明白知道他也喜欢你,会更好。”楚若影拍拍她的手,“我知道,你觉得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就很开心,可是小青,你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还是一个漂漂亮亮活生生的女人,你原本可以过得更开心。” 小青抬起头懵懵懂懂的看着她,似是明白,又似是不解。 “呵,别乱想了,总之你先要自己过得开心才是对的。”楚若影抬手摸摸她的头,笑容明媚,“若是他欺负你,呆不下去了,就不要他了,只管来找我吧。” “嗯。”小青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眼睛瞟了一眼不远处的公孙子湛,笑了。 “你们在说什么?”公孙子湛走近了疑惑的看着两个人,小青笑得这么开怀的样子他很少看见,不免有些奇怪。 “没什么。”楚若影挑起下颌睨了他一眼,“与你无关。” 到了院门前,公孙子湛吩咐人在外面等着,一个人跟着楚若影和小青进了屋。 楚若影安排他在院中的榕树树荫下的躺椅上坐着,便进了厨房开始忙碌,小青自然也跟了进去帮忙。 日头虽然毒,但密密的树荫下却很凉爽,从坐着的位置可以看到厨房里的一角,楚若影和小青的身影轮流在那里出现,又听得见两个人偶尔几声细语轻笑,公孙子湛看得有些呆了,突然想,步衍至少还要几日才能回来,自己也许不必明日一早就走。 突然听到一声马的怒嘶,接着楚若影在厨房的小窗那里探出身来蹙眉轻斥:“小辰,别去惹白炎,白炎病了!” 一条杂毛小狗被喝斥了后,耷拉着耳朵呼哧呼哧的蹭了过来,到了公孙子湛面前,抬起毛茸茸的头,睁着一双外突的黑眼好奇地打量面前的男人,大概发现这人不是自家那个恶狠狠的男主人,它友好的呼噜了一声。 公孙子湛也盯着这狗发呆,是她养的小狗,杂毛狗,她的确是什么都不挑的,想到这,他抿起了嘴角,伸手拍拍小狗的头。 杂毛狗大约觉得这人不错,比自家那个恶霸可亲多了,毛顺顺的趴下来,倚在公孙子湛的脚边,惬意的躺着乘凉。 公孙子湛往躺椅上仰倒,望着天井的一方湛蓝天空,闻着厨房里飘出的饭菜香气,听着女子或高或低的打闹嬉笑声音,他笑笑的望着天,用脚尖轻轻碰了碰杂毛狗软塌塌的肚子:“你真有福气。” 等公孙子湛一觉醒来的时候,楚若影和小青正说说笑笑的在摆着碗筷。桌子被从堂屋里搬了出来放在天井里的树荫下,菜已经摆了一大桌,听见公孙子湛这边发出一点响动,小青便回头笑道:“公子,吃饭。” “啊,”公孙子湛被她此刻恬美自然的笑容炫了一下,他从没发现原来她笑得这么美,愣了一下神,赶忙掩饰地低头把衣衫整了整,再抬头的时候已经神情自若,“哦,好。” 等几个人坐定,公孙子湛看着一桌碧绿金黄,颜色yòu人的菜,莫明的又转过头看了看那条摇着尾巴懒洋洋起身的杂毛狗,心里又默念了一句:“你真有福气。” “哎呀,汤里忘了放盐。” 楚若影失笑的站起身来,到厨房里拿汤匙舀了一小勺走出来,正要往汤里放,院门毫无先兆地被推了开来,杂毛狗小辰腾的一声窜起来,低声呜呜的叫,讨好的摇头摆尾,却不敢上前去示好。 公孙步衍带着一身热气满脸大汗地进了门,他抹了一把脸,习惯性的转身顺手把门拉上,等他再回过身来,这才看见院子里多了人,每一个都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瞪着他。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楚若影手里没了轻重,一勺盐全倒进了汤里,公孙子湛回头瞥了一眼,又若无其事的去看站在门口冷笑着的男人。 “好啊,”公孙步衍一步步的走近,眼睛往桌上满满的一桌菜扫了一眼,被日头晒得泛黑的脸上笑容越发糁人,“挺丰盛的嘛。” 他大大咧咧的走进屋里去,拖了张凳子出来往楚若影身边啪的放定坐下。楚若影看了他一眼,整个人灰扑扑的,薄衫被汗水打得透湿,脸也晒得黑黑的,神情不虞也掩不住那丝疲惫,看样子是星夜兼程赶回来的。 楚若影把声音放软了些又说:“你赶这么急干什么,一脸的汗,先去洗把脸来吃。” “急?呵,再晚点回来,这家里的院墙也差不多全倒了。”公孙步衍话音凉凉的,目光不善地盯着公孙子湛。 楚若影被这话闷得一口气差点上不来,手一抖,额上青筋直跳。 公孙步衍看她的样子,也后悔自己说得有些过头,心里却仍是不爽,在这势头上也放不下身量来哄她。 “若影,你没事吧?” 公孙步衍循声一转头看见公孙子湛注视着楚若影的关切眼神,心里一股火又冲上了头顶,冷笑着道:“好啊,皇帝抱恙要我等代为祭天,我们忙得脚不沾地,可真好,正主儿养病养到我家里来了,难不成我家有治病济世的回天良药?” 楚若影手把汤匙攥得又紧了紧,差点没把柄攥断。 公孙子湛眼神在两个人身上转了转,只是淡然一笑,没有说话。 “子湛,小青,吃吧。”楚若影定了定神,放下汤匙,拿起筷子先夹了一块荷叶粉蒸肉在公孙子湛碗里,又给小青碗里也夹了一块,小青赶紧用手推,楚若影微笑道:“来了我这里都是客人,也没有什么尊卑的,子湛能吃,你也能吃。” 公孙步衍见她把自己晾在了一边毫不理会,也知道刚才的话惹恼了她,可是原本是治气走的,自己这样快马加鞭的赶回来,竟然进门就碰上这样堵心窝子的事,越想越是火大。他低头看看自己面前,一碗白饭,再看看楚若影给那两个菜夹来夹去,有说有笑的样子,越发作恼,刚拿起筷子,又啪的往桌上一拍,腾的站起身来:“嫌我了么?不吃了。”他伸手抄起桌上的汤碗,一口气喝光,脸上的汗立刻发得象小溪水一样,顺着往颈项里流。 三个人都愕然看着他,他喝完把碗往桌上一墩,转身自顾进屋砰的关了房门,睡觉去了。 “姐姐,那汤会不会太咸?”小青看看屋门,又看看楚若影忧心忡忡的道。 “别管他,多的是井水紧着他喝。”楚若影心里闷着,脸上却笑盈盈的,又给她夹了一筷子菜,“来,多吃些。” 刚说了两句,那卧室的房门又开了,公孙步衍几步走过来,啪的一声扔了东西在桌上:“给你带的,等会儿碗放水槽里,别洗了。” 他走之前,楚若影炒菜不小心油溅在了手腕上。本来这种事是常有的,可是这一次溅得太多,起了很大的泡,留了疤印,楚若影心情郁郁,在公孙步衍耳边唠叨了好几次担心那疤不会消褪,影响了美观。公孙步衍听得烦了觉得她完全是杞人忧天,自己怎么可能就因为她手上这一点点疤就动了别的心思。 进京的时候他想起了这事,就从太医院要了药膏,给她带了回来。 公孙子湛看了一眼桌上的药,还包着宫里太医院的封药袋子,这才注意到楚若影的右手手腕处隐隐有极深的痕迹。 时间过得很快,吃完饭几个人说了一会儿话,天就暗了下来。 直到晚间,公孙步衍也没出门来看一眼,太约赶路赶得极累,睡沉了。 公孙子湛让人搬了几坛酒进来,开了一坛和楚若影一起喝了,这酒喝得却比白天吃饭里要闷了很多。 喝完酒,楚若影原本想留两个人住下,公孙子湛乘着酒意,头往卧房那边偏了一偏,调笑道:“罢了,我可不想惹出性命官司来。” 楚若影独自把二人送出了门,公孙子湛一脚登上马车的时候,抬头看了看天,一轮明月皎白明亮,他莫名的笑了一下,正要抬腿上车,脚边突然有什么磨蹭着,低头一看,是那只杂毛狗,摇着尾巴呼哧哧的在他脚边转着。 他呵的轻笑,原本搭上马车踏板的脚退了回来,蹲下身摸着杂毛狗的头:“你~~哦,它叫什么?” 楚若影笑笑:“小辰。” “哦。”公孙子湛垂眸手抚着小狗的头揉了几揉,低声道:“小辰,帮我照顾好她,别让人欺负她了啊。”说罢自己都觉得自己说得有些幼稚,他哑然一笑,站起身来,回头对楚若影道:“我走了,保重。” “保重,再会。” 撩开窗帘还看见楚若影站在原地轻轻扬手,小辰在她脚边转来转去,在月光映衬下,那一幕如活动的剪影,令人怦然心动。 再会?再会何时呢? 直到那人影再也望不见,公孙子湛放下了窗帘。 他从袖中摸出来一个小小的木雕,原本看不清面目棱角分明的一块木头已经被摩挲得圆润光洁,蹩脚至极的雕工也在他日复一日的修整中渐渐趋于完美。 小青默默地看着他轻轻抚过那木像的发端,垂头望着脚尖,这块木雕公孙子湛一直小心带在身边,那是当年武试的时候,吕莲衣送给他的彩头,他时常拿出来修整几刀,渐渐的这块面目不清的雕像的样子清晰起来,那样子,自然是吕莲衣。 一只手覆在了她的手上,她惊讶的抬起了头,公孙子湛对她浅笑:“那么多年一直陪着朕四处逃亡,辛苦么?” “不……”她很坚定的摇了摇头,因为只要在你身边就够了。 公孙子湛的笑容浅深:“嗯,朕懂了。” ```````YYYYYYYYYYYY`````` “小慧,起床啦,再晚要迟到了!今天可是第一天上班!”冯妈在电话里唠叨。 “哦……”有气无力的答应了一声。 ――小慧?! 惊得猛然间清醒,坐起身来,有些接惊恐的四下张望,不对,场景完全不对了。自己竟然……回来了?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起身,还好穿着睡衣,还好还好。 进了卫生间一边刷牙一边想:“怎么回事?只是做了一梦吗?” 可是梦里的情景那么清晰,和公孙步衍吵了一架,公孙步衍怒气冲冲的走了,她赌气搬到了小厢房里去睡,一觉醒来,居然变成了这样,楚慧狠狠的刷着牙,也好,再也不用回去看那张可恨可厌的黑脸了。 再也不回去了?她手里渐渐慢了下来,出了一会儿神,又把脸凑到镜子前,抬手去理打湿了贴在嘴角的一缕头发,目光便结在了那只手手腕上,子环,还好端端的在手腕上带着。 真的不回去了? 不管了,先上班去再说。 还没出门,家里的那头杂毛狗蹭出了窝,蹲在卫生间门口,对着她望,楚慧对它招了招手:“阿乐,过来。”这只杂毛黄狗是她从楼下花园里捡的,养了几个月,已经完全不象刚捡来的时候那样瘦小可怜,毛皮油水水滑,身量高大,倒几了几分狼犬的样子。 平时她一要出门,阿乐就会跟上来,要不就缠着要一起出门,要不就乖乖的蹲在门口送她出去,今天有些不对劲。楚慧招了半天手它很威严的蹲踞在原处盯着楚慧,动也没动,楚慧有些莫名的低下头继续穿鞋,边穿边想,不对劲。哪里不对劲,她也没想出来。时间不早了,来不及多想,她套上鞋,赶紧出了门。 第一天上班,HR谈话,直属领导谈话,领文具,HR介绍同事,同事之间互相问候,诸如此类,折腾了一上午。 刚坐定,HR的经理扭着纤腰走过来,在门玻璃上敲了两下:“楚慧,老板要见你。” 楚慧茫然的抬了头,想不明白为什么第一天上班,会被大老板请进办公室。站起身来出了自己的办公室,经过办公区往过道尽头走的时候,身后绵延了一路情绪各异的窃窃私语。 在秘书的示意下,走进装饰简洁的办公室,看见侧坐在老板宽大的办公桌上背对自己的男人转过头,脸上的笑容还未及收回,看见她又加深了些:“嗨!” 很洒脱自在的跟她打了声招呼:“楚慧。” 陆一鸣? 楚慧看看他,又看看坐在宽大办公桌后的男人,分析了一下,坐在桌后的当然是老板,这位很有型的从桌上直起身来的,属于是无关闲杂人士。 她对着张其峰干笑了一下:“老板,你找我?” “不是的,小慧,是他想见你。”张其峰笑得云淡风清,纯良无害,“介绍一下,我公司的大股东,陆一鸣。” “所以?”楚慧终于扔掉了刻意摆出的下属对上司的尊重表情,用可以称得上凶悍的眼神瞪着张其峰。 你的大股东?关我什么事? 张其峰在她恶狠狠的注视下,干咳了几声。 “所以,我想请你吃个饭。庆祝你加入我们公司。”陆一鸣说得得体又客气。 “无功不受禄。多谢老板!我还是出去干活吧。”楚慧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张其峰,又转头对陆一鸣干笑了一下,没等两个人说话,便自顾转头走到门口,拉开门扬长而去。 张其峰对陆一鸣摊开手,一脸前途灰暗的悲催表情。 “你看,一鸣,我都说了,给她搞突然袭击这一套,只会惹火她。行,今晚回去又得被我妈唠叨了。” 真是衰,第一天就被张其峰抓着加班…… 一边叨着块饼干,一边打着字,脖子里还夹着电话,就在这样形象崩塌的时候,陆一鸣推开了她办公室的门:“楚慧,一起吃午饭?” 楚慧差点被饼干噎到,连忙拿起茶杯灌了两口,大怒,正想把他轰出去。陆一鸣已经走到面前,放了一盒盒饭在她桌上,笑嘻嘻的说:“知道你忙,给你叫的外卖。” 这张脸的确有些象公孙步衍,楚慧有点走神,表情柔和了一些。 陆一鸣给她把盒子打开,又拿出一次性筷子掰好,递到她手里:“先吃饭吧。” 拿起筷子的时候,楚慧突然傻乎乎的问:“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很象……” “哦,你在另一个时空认识一个和我很象的男人的事情吧?早说过啦。”陆一鸣转身走到倚墙的沙发边坐下,把另一盒盒饭放在茶几上打开,抬头对她笑了笑。 楚慧不知道接下来再说什么,埋头吃饭。 吃饭以后陆一鸣很体贴地收走了东西,楚慧看着他的身影,自从在父亲的生日晚会上见过一面以后,这个男人就有意无意的一直接近自己,后来……后来自己又回到了公孙步衍身边……怎么这么混乱? 她觉得有些头晕,大概刚吃完饭血液都到了胃那里,脑袋不够用了,她眯上眼,仰在椅背,决定还是休息一下。 朦胧中有温热的气息扑在脸上,她以为是公孙步衍,伸手推了推那人的脸,可是这样软绵绵的动作仿佛是种邀请,那人贴得更近,嘴触到了她的唇。 呜的一声,一只大狗扑到面前,狠狠的撞开了亲在楚慧脸上的男人。 楚慧睁大眼晴看着面前的杂毛狗:“阿……”乐字再也说不出来了,那眼神专注蛮横,死命的盯着她,呼哧哧的喘着,一脸烦燥的样子。 她看了半天,猛然大叫:“你是……步衍?!”。 腾的从竹床上坐起身来,满身大汗,楚若影摸着胸口大喘了好几口,心跳才渐渐平复下来。 月光从天窗照进来,杂毛狗一窜窜到了床前,楚若影吓了一跳,仔细的看了半天,哑然一笑,伸出手出摸摸它的头,看看四周,自己还在原处,原来是南柯一梦。 “小辰。” 嗯,这是小辰,不是阿乐,为什么会叫它小辰呢?因为某个耍了她很久的人的名字里有个辰字。公孙步衍不喜欢它,大约有一半也是因为这个名字吧?楚若影抿唇轻笑了一下。 院外的角落里传来了水响声,她站起身来,贴到窗口去看。 月光下墙侧的水井边一片水渍反射着银光,公孙步衍踩在这一片银光里,半LUO着上身,正一桶一桶的往身上浇水,月光下他矫健的身材显露无遗。 想象着水顺着宽厚的肩背滑下结实紧致的腰身…… 周围的温度似乎又灼热了许多,楚若影咽了一口唾沫,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神,坐回到床边,耳中还听见外面哗啦啦的水声。 兴许他是饿醒了,她突然想起,又坐了一会儿,方才站起身来,开了门,往厨房走。听见身后水声停顿了一会儿,又开始哗哗的响起来。 把油灯点亮,又拔了拔灯芯。然后坐塘边开始往灶里添柴生火。 把吊在梁上篮子里午间剩下未炒的油菜拿水过了过,放在灶头备着,涮了一下锅,准备开工。 往小锅里加了水,准备再煮一锅汤,白天喝了一晚咸汤下去,想必睡到半夜齁得不行了吧,她有些无语的想起他气冲冲一口气把汤喝下去的样子,不禁失笑。 热度贴上了后背,又有湿湿的凉凉的水透过衣衫浸入了皮肤:“笑什么?” 楚若影答非所问:“你不饿么?” “嗯,饿。” 他抓起她的手从旁边坐着的小锅里舀了水,又换了只手端着,一下泼进了灶坑时里,“嗤”的一声,火灭了冒出一大股黑烟,呛得人眼泪都流了出来。 “你做什么?” 楚若影叫声还未落,被他打横抱起来,走过了卧房堂屋,一直抱进了厢房里,扑倒在床上:“饿了,吃你。” 他埋头在她颈间深嗅:“你真的很好闻……” 公孙步衍分外的冲动,有些粗鲁的咬着她的耳廓唇角:“我想你了……你……想我么?嗯?” 她明显得觉得他今晚有些不同,又想也许是因为隔了这么长时间,又闹了场大大的别扭的缘故。 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已经被他的热情灸烤得意识模糊,整个人便湮没在这久违的快感之中,身体不由自主的缠上了他。 月光由上而下洒在吱吱呀呀作响的竹床上,杂毛狗在门外猛然站起身来,竖着耳朵听了半天,歪了歪头,似乎明白了什么,又趴下去,头枕着前腿睡了。 纠缠了很久的两个人停下了厮磨,公孙步衍侧身从背后抱着楚若影,一手摸到床边的竹蒲扇,轻轻帮她扇着。 “那狗……”他停了打扇的手,声音顿了一顿。 “嗯?” “你要养就养吧……”他似乎有些懊恼不甘,“只是,要改个名字。” “嗯,叫阿乐吧。”她昏昏欲睡,随口说了一句。 因为背对着他,所以她没有看见公孙步衍的脸色突然变得极为难看。 他想起今晚自己的梦境,因为大吵一架,她跑回去了,他追到她的时候,居然变成了和小辰一模一样的一条杂毛狗,那狗的名字,也叫“阿乐”……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