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 犬马 - 千张阙 吉莫对自己现在的生活很满意。 老头子那边的期许,自己天纵奇才的大哥完全扛了下来,而自己,在王城这个让人乱花渐欲的游乐城里,声色犬马,真是人生最大的快事了。 时局安稳,罗尔斯联邦国在今年的“世界经济会议”上被评为最有影响力的国家。 自己是这片大陆上,最富有强盛的国家,八大掌权贵族之一的契科夫家族的二儿子。 吉莫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身份,能够比这个身份更好的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而自己的命运,就是当一个所谓的——富贵闲人。 -- 华尔.契科夫,也就是我们主人公吉莫口中的‘老头子。’此刻正在皱着眉头看着手里的一份文件,他身旁笔直的站着一位青年。那青年的相貌英俊且正直,一看就是一位公正无私的绅士。 “混账东西!”华尔的眉头慢慢的拧结到一个极限,怒火在眼底升起,终于忍不住爆了粗口。 站在一旁的青年利用自己绝佳的视力敏锐的捕捉到了那份文件上的几个词语。 “吉莫殿下”“调戏”“殴打”“强行掳走” 青年的眼皮跳了跳,眉头也皱了起来。 青年的名字叫做邓非.契科夫,是华尔的大儿子,吉莫的亲哥哥,也是紫罗兰家族的下一任继承人。相对于他那个不成器的废物弟弟,邓非“天才”的美名在整个罗尔斯联邦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特别是这样一位出生尊贵的年轻人,本身还有着刻苦训练而得到的强大实力。 大陆青年强者之中,排名第一! 这是一位无论人品还是实力都无可挑剔的贵族。所以邓非在联邦里有着另一个外号“紫罗兰之光。” 此刻这位年轻一代的佼佼者,心中却也充满了无奈,原因无他,自己这个亲弟弟行事真的太过浪荡。他暗自叹了口气,用余光瞄了一下父亲,发现父亲仍旧是怒发冲冠,握成拳头的大手掌此刻依旧因为愤怒而有些颤抖。 他硬着头皮说道“父亲大人,吉莫的事就交由我处理吧。我一定好好管教他。” 邓非实在是没办法,自己父亲的脾气太过暴躁,对于弟弟犯下的错,就只有关禁闭,或者暴揍一顿出出气。冷静的邓非明白这样是没有办法让吉莫意识到错误的。 “你眼睛倒是挺尖。”老华尔沉默半晌之后说道,原本因为怒气而鼓胀起来的袍子也渐渐舒缓了下去。 “弟弟。。。其实本性不坏的。”邓非说道。 “别说废话了,你下去吧。”老华尔背过身,挥挥手说道,脸上有些许的疲倦。 “是。”邓非利索的答应道,转身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恢复了静默,老华尔回到了椅子上坐着,开始一天的工作,一份一份开始阅读各地传来的文件。 “咦?”许久之后,似乎想起了什么,老华尔又将那份气得他翘胡子的文件找了出来,仔细的读了一遍。某些隐藏在深处的细节,映入了眼中。 那是一张用法术拓印下的图片。上面是这个事件‘受害者’,被吉莫调戏的女孩以及她的父母。 那个‘父亲’一脸的气愤与不甘,‘母亲’则是一脸愁苦的在旁边留着泪。两人的衣服在一旁那些‘恶仆’的拽扯下凌乱不堪。那个父亲的一个袖子都被扯下来了。 华尔此刻的目光,就盯在那个父亲露出来的手肘上面。 那个手肘的关节部位十分粗壮,并且有个明显向后凸起的结节。 很少有人知道,这是鬼族的特征。 华尔皱起了眉头,一方面,这说明自己那个一无是处的小儿子似乎并不像自己以为的那样混账。但另一方面,已经在罗尔斯联邦消失了将近百年的鬼族,又重新出现,这其中必定有些蹊跷。 沉思半天后,终于还是窃喜打败了暂时的不安,老华尔沧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小兔崽子。”他笑着骂道。 -- 邓非敲门走进吉莫房间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少女羞愤欲绝的美丽脸庞。 被自己那个混账弟弟掳掠而来的女孩,此刻正以一个极其羞耻的姿势,被绑在了一个架子上。少女已经发育完全的身体,被绳子勒出了极具美感的曲线,配合少女绝美的脸庞,竟然让邓非短暂的失了神。 直到有人拍拍自己的肩膀,邓非才回过神来,内心对自己的行径羞愧无比。 “怎么样,啧啧,简直是艺术品。”耳边传来吉莫轻佻的声音。面前的少女的脸上已经满是泪水,这让邓非感觉自己简直和吉莫一样是个禽兽。 邓非没有理会吉莫,手指隔空一挥,女孩身上的绳索顿时被割裂,从架子上落在邓非召唤出的风墙上,整个人漂浮在空中。 “诶诶诶,你干嘛?”吉莫拽着邓非说道。 邓非一言不发的走到少女面前,看着少女充满仇恨和屈辱的双眸,默念了一句咒语,左手的食指出现了湖水一般的波光,点向少女的额头。 少女瞬间失去了意识,脸上的仇恨也转为安详,竟然是睡了过去。 “这.这.这是?咒术?你居然练成了咒术?我靠。”来不及去纠结少女的事情,邓非最后使出的招术让吉莫惊讶不已。没想到自己这个哥哥,不仅在魔法和武技上出类拔萃,现在连失传已久的咒术都使用了出来。 邓非本想将少女安放在床上,但思考片刻后还是觉得不妥,玩意少女醒来发现自己在床上,实在免不了多想,便将少女安放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回过头来,看到自己的弟弟,却在心底生出了‘野猪咬刺猬——无从下口’的感觉,自从母亲去世后,弟弟便十分依赖自己,按说弟弟小时候十分懂事,如今变成这样,自己这个做兄长的,倒是应该负大半责任。 “你这样不好。”邓非有些底气不足的说道。想了想弟弟刚才对自己释放咒术的反应,心底浮现出一个想法。 “这样,既然你对咒术这么感兴趣,不如你来我的侍卫军,这样我平日里可以教你咒术”邓非神色认真的说道。 “好了好了,别来这套,我知道你是老好人,人你带走,总行了吧。千万别让我去你那个破地方,天天连懒觉都睡不成。”吉莫想都没想就否决到,即便是他对于咒术很是好奇,但如果代价是自由的话,这没什么好犹豫的。 邓非失望的叹了口气,却也不再劝说,用风墙托起熟睡的少女,离开了吉莫的屋子。 吉莫坐在了床上,嘀咕道“反正老头子也应该看到了,留着也是累赘。”片刻后又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坐在那里翻了起来。 “八大家族继承礼,这个时候鬼族来到王都,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吉莫皱起了眉头,自言自语道。 第一章 年轻的贵族 - 犬马 - 千张阙 卢克酒店,坐落于北城区,是王城最好的酒店,往来的大使和重要人物,往往都会被安排住在这里。 而卢克家族,最为近五十年里新起的贵族代表,掌握了大半个联邦的经济命脉。 这一代的家主,费舍.卢克,是个专情的男人,并不像其他贵族一样三妻四妾,而是只娶了自己青梅竹马,并且在唯一的夫人病逝以后,并没有再续弦。 而和他挚爱的夫人,也只有一个儿子。也就是下一任卢克家家主,坎佩尔.卢克。 此刻的坎佩尔,正一脸忧郁的躺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嘿,小帅哥,你在想什么。”推门进来的是费舍,坎佩尔的父亲。对于自己的独子,老费舍总是很操心,他十分想和儿子像朋友一样相处,但有时候儿子犯了错,他又不得不拿出父亲的威严进行教育。 “没什么,就是发呆。”相对于吉莫和父亲的关系,卢克家族的这对父子关系缓和多了,但坎佩尔始终无法跟父亲说些心里话。不过出于礼节,他还是从床上坐了起来,面对着父亲说道。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觉,他发现这些日子,父亲苍老的很迅速,头发已经泛白,脸上的皱纹也增加了许多道。这让他十分内疚,自己已经成年了,却每天仍旧花天酒地,没有为父亲分担任何的东西。 看着父亲慈爱的眼神,他终于开口说出自己的烦恼。 “父亲,如果我爱上了平民的女儿,怎么办。”坎佩尔问道,他并不希望得到父亲的支持,只是想听听他的建议。 “当然要去大胆的追求啊。”老费舍开怀大笑道。原来自己的儿子长大了,有了喜欢的人了,在他的眼里,这并不是坏事。 “可是贵族和平民之间,,,真的有可能吗?”没想到父亲居然没有否定自己的想法,坎佩尔十分惊喜,却还是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老费舍收起了笑容,用低沉的声音开口说道“孩子,贵族之所以是贵族,并不是他的血液高贵,更不是他的家族高贵,而是他的灵魂高贵。你要记住这一点,永远地,深刻地记住。无论以后你处在了什么位置,逆境或者顺境,都要记住我今天的话,明白吗?所以,只要你爱上的同样是个善良的人,那么无论她的身份如何,我都会支持你的。” 父亲的话让坎佩尔充满了力量,也为自己有这样一位高贵的父亲而感到骄傲。他重重的点头,保证道“父亲,我会永远记住您对我说的话的。” 费舍欣慰的点点头。此时传来了敲门声,一个低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坎佩尔听得出,这是家族里最老的管家,桑杰的声音。 “老爷,客人来了。” “早点睡吧。”费舍嘱咐道,随后便离开了。 坎佩尔哪里还有睡意,此刻他的脑海里全是那位少女的美丽面容,匆匆穿上了衣服便出了门,临走时他隐隐约约听见会客室里父亲愤怒的咆哮声。 “应该是那些愚蠢的商会老板惹父亲生气了。”他如此想到。 -- 吉莫正在屋子里看书的时候,下人通报,说坎佩尔在会客室等他。 吉莫对坎佩尔的来访有些好奇,老实说,对于坎佩尔这个同龄人,吉莫还是比较欣赏的。他也有所耳闻,王城的百姓,把以他为首的一帮纨绔子弟暗地里称为“恶棍联盟。”吉莫对此并不反感,他觉得自己已经干了那么多坏事,如果还不允许有人骂自己,那就不仅仅是坏,而是恶心了。 坎佩尔自然也是恶棍联盟中的一员,但是和其他二世祖比起来,坎佩尔简直可以说是贵族之中的一股清流了,自己从来不欺压良善不说,偶尔还出来劝阻一下。 走进会客厅,坎佩尔正坐在椅子上,一脸的纠结。见吉莫出现了,连忙站了起来,有些局促。 贵族之中也有阶级,而吉莫所在的契科夫家族就是这个金字塔最顶上的最少数,而坎佩尔的卢克家族,充其量不过是中层贵族。 “坐吧,不要客气,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吉莫开口问道,老实说他也很好奇,虽然两人都是“恶棍联盟”中人,平时也经常一起活动,但坎佩尔跟罗斯家族的二儿子走的更近——罗斯也是八个顶级家族之一,和契科夫家族一样,是共同掌管联邦的大贵族。 “殿下,就是...就是我听说你今天带走了一个平民姑娘,她是我的朋友,如果她有什么冒犯到你的地方,我带她向您道歉。能请您...请您。”虽然十分惶恐,但坎佩尔还是鼓起了勇气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对于吉莫——这个超级大纨绔,坎佩尔是心存畏惧的,他总觉得这位二殿下喜怒无常,相比于史蒂夫.罗斯(罗斯家族的二儿子,恶棍联盟的另一个超级大纨绔)那种纯粹的恶,吉莫显得更加莫测。 听完坎佩尔结结巴巴的话,吉莫有些赞赏的看着他,吉莫心里很清楚坎佩尔这番话所需要的勇气。说来可笑,即使干了许多的坏事,吉莫还是有个非常正直的三观的,他并不讨厌正直,善良的人和事物,相反他很欣赏。坎佩尔虽然此刻看起来有些软弱,但吉莫能够看出他这番举措背后的动力——爱情。 那是非常美丽的事物,理应被呵护和尊重。 “我的兄长已经将人带走,明天应该就会回去了。放心,她在这里没有受到任何实质性的侵犯。还有,希望你能够向你的爱人转达我真挚的歉意,真的很抱歉。”吉莫十分认真的向坎佩尔道了歉。 “您的宽容我将永远铭记。”坎佩尔十分惊喜的说道,离开的时候瞟了一眼房内挂着的紫罗兰家徽,内心充满了敬意。 -- 卢克家族的会客室。 费舍.卢克此时脸上全是一种愤怒,如同暴躁的狮子一般,须发皆张,双手紧紧攥成拳,用力的敲打着桌子,发出‘砰’‘砰’的响动。 他对面坐着一个人,低着头,烛光映着他的面部,没有五官,那是一个面具,上面刻画着戏谑的笑容。 “如此下作,卑劣的行径!陌生人,我费舍.卢克,卢克家族现任族长,此刻正式质问你:你是在侮辱我家族的荣光吗!?”一贯慈祥的老人此刻的暴怒之下,竟然迸发出惊人的气势,此刻他不像一个商人,反而如同一个善战的将军一般。 “不,不,不。”低沉的声音从面具后面传出,在如此紧张的气氛下,居然还夹杂着些许笑意。“我从来不会质疑您在这世道之中难得的正直,在我眼中,您简直是联邦贵族的楷模,有着如同月光一般高尚的品格。” 听到这里,费舍的怒气消减了些许,他坐下来,示意对面的面具人继续。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冒着生命危险前来与您商议,您看看如今的联邦,八大贵族勾心斗角,不务正业,整个联邦满足于先辈积攒下来的荣光,王城里到处是糜烂的酒会和软弱的贵族。” “您看看现在的年轻贵族都是什么样子,相必您也听说过‘恶棍联盟’,相比于他们那些英勇的先辈,如今掌权的贵族已经堕落成什么样子了。” “我们需要您的帮助,联邦已经开始腐坏,而只有您,和如您一般正直的人们,才配执掌这个联邦的权利。也只有这样,联邦的荣光才会永存。” 费舍有些失神,愤怒已经过去,他清楚的明白面前这个人吹捧自己,是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所在,但他不能否认,对方说的并没有错。如今的帝国表面上欣欣向荣,人民安居乐业,但年轻贵族大多无所事事声色犬马,这是不争的事实。权利系统的腐败越来越明显,这一点他这个商人是最清楚不过了,每年卢克家族给予那些商业系统的官员的钱财,都是一笔骇人的数目。 “你离开吧,我不会同意的。”想到了自己的儿子,费舍做了决定,不去蹚这趟浑水。 “没有关系,费舍大人,我相信您只是一时糊涂,现实会让您有所决断的。”面具人鞠了一躬,礼貌的说道,之后就离开了。 -- 夜深。 吉莫合上了那本《不同人及类人种族的体态差异》,已经有些困意,于是更了衣准备就寝。 下人斯洛过来整理要送去洗的衣服,他发现二殿下今天穿的一件衣服,左腰的金属家徽似乎被扯掉了。不过这也是常有的事情,明天让管家房再送上一套过来就行。 他并不知道,就在刚刚吉莫会见坎佩尔的时候,那个家徽还是完好地缝在衣服上的。 -- 从吉莫屋里出来的坎佩尔并没有着急回家,他决定先去告诉女孩的父母,女孩已经安全无事。毕竟如果自己要娶女孩的话,她的父母以后也是自己的家人。 有些兴奋地他几乎是用小跑跑过了三里路,喘的十分厉害。 “应该多加锻炼,明天开始好好学习马术剑术。强壮的男人更有吸引力。”他这么想到,一边用手扣了扣门。 “吱——拉”门并没有锁,坎佩尔心里没多想,走了进去。 “叔叔,阿姨~”他一边走,一边喊道。 没有人回应他,直到他走进了屋内,看到了两具躺在地上,满脸惊恐的尸体。 这两具躯体,几个小时以前,还是有生命的。 坎佩尔只感觉脑子如同被人拿铁锤狠狠的砸中了,嗡嗡作响。 难道是吉莫!?难道他在陷害我!!狗娘养的!!我要杀了他! 一个念头从心底升起,愤怒开始吞噬内心的理智和胆怯,坎佩尔愤怒的向门口跑去,他要去契科夫家,当面质问吉莫。 跑了两步,坎佩尔突然摔了一跤,他用力想要爬起来,却发现身体如同开了个口子,力气不由自主的流逝着。 直到这个时候,一阵刺痛才从他的左后腰传来,他用手摸了一把,感觉到温热的液体正从那里涌出。 他将手放到面前,一片殷红,那是他的血液。 意识有些慢慢涣散开来,身体没有任何活动的能力,此时的坎佩尔开始思考。 从已经有些凝固的血液上来看,女孩的父母应该死了有一段时间了,而杀手一直没有离开,说明这个杀手在等人。 难道是在等我!? 这个念头浮现出来的时候,坎佩尔的意识已经有些消散了,眼皮变得沉重,连思考的能力都在慢慢消失。 在弥散之际,他看见一只手,将一枚金属制的玩意放在了面前的血泊中。 那是一枚徽章,刻着一朵美丽的花。 紫罗兰! 陷害! 这个看似有些荒谬的结论,在濒死之前的最后一刻出现在脑海之中,坎佩尔突然想起刚刚在吉莫会客室里的情景:一贯玩世不恭的二殿下,在他面前认真的说出道歉的画面。 相信他!还是不相信他! 坎佩尔做了人生最后一个决定,他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握住面前的那枚徽章,费力的张开的嘴,想要将这个金属制的小玩意吞下去。 黑暗汹涌而至,深渊突兀的降临。 认真而善良的年轻贵族,坎佩尔.卢克,终于还是没能完成生命最后的抗争,他的紧紧握住紫罗兰徽章的右手,最终还是跌落在血泊里。 杀手满意的注视着这一切,月光突然穿过云层照了下来。 冷漠的身影抬起了头,那是一个苍白的面具,上面镌刻着戏谑的表情。 第二章 陷害 - 犬马 - 千张阙 吉莫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慢悠悠的洗漱过后,吉莫出了门,向东城区走过去。 如果让王城的居民们挑选一个最喜欢的日子,那必定是每周的周三。因为这一天,是“恶棍联盟”的休息日,平时欺压良善的纨绔们,今天各有各的事情。 美丽的姑娘们终于可以无忧无虑的逛街了,商贩们也不用担心自己的店面被砸。 在这一天,吉莫也有自己的事情。 说出来可能没人相信,每个周三,吉莫都会去东城的平民区里教孤儿院里的小孩子念书。风雨无阻,从他10岁开始,已经坚持了8年了。 -- “有谁知道,三百年前的东西战争之中,被称作‘归零之战’的是哪场战役?呃,缇娜,你来回答。” “我知道我知道,是翡翠领战役。”随着吉莫的点名,一个大约5岁的小萝莉开心的站了起来,奶声奶气的回答道。 “很厉害嘛,完全正确。”吉莫夸奖道,随后继续提问“那又有谁知道,为什么翡翠领战役,被称为‘归零之战’呢?” 下面坐着的一群孩子不约而同的摇起了脑袋。 “那是因为,当初东方诸国联军中,有着‘杀神’之称的梁白将军,战死在这场战役之中,并且他所率领的‘斩马军’也在这一战役之中全数被歼灭。因此,这场战役之后,原本屡战屡败的西方军吹响了反击的号角。。。”吉莫眉飞色舞的说道,每次讲解历史课的时候,他都会很兴奋。 “吉莫老师?”顺着一个好听的声音,一个矮小的身影走进了院子,那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年轻男子,面貌干静,身形瘦削,两只眼睛虽然睁着,但瞳孔散大,看不到丝毫光彩,应该是个盲人。 “苏斯院长。什么事?”吉莫答应道。虽然被讲的正在兴头上被人打断十分不爽,但对眼前这个人,吉莫十分郑重,没有丝毫不满。 “有人找你...语气似乎不是很好。”叫做苏斯的男子说道,语气中有些担忧。 从来不知道什么叫麻烦的吉莫,一脸无所谓的走了出去,发现外面等着的人之后,脸色顿时苦了下来。 “吉莫.契科夫,我是司法部下属宪兵组的法芙娜,现在有一宗谋杀案与你有关,请你和我们回去,配合调查。”说话的是法芙娜.康纳利,八大贵族中的康纳利家族的嫡女,联邦中最美丽的少女,有着‘圣恩百合’之称的女人。 最让吉莫感到头疼的并不是上面这一大串头衔,也不是少女司法部宪兵的身份,而是另有原因——这个美丽的少女,是吉莫的大哥——邓非.契科夫的未婚妻。 也就是说,眼前这个要他配合调查的女人,是吉莫未来的嫂子。 “好好,我跟你走还不行吗?嫂子。”吉莫举起手无所谓的说道。 法芙娜的脸红了一下,随后又摆上了大公无私的表情,用魔法将吉莫拘束住,带着离开了。 小女孩扶着苏斯的轮椅到了门口,小脸上满是忍不住的担心,忧虑的问道“院长,吉莫老师不会有事吧?” 苏斯想了一想,才开口说道。 “不会有事的......应该吧。” -- 司法部宪兵组的办公室里。 吉莫看着面前的铜制家徽,以及魔法拓印的,谋杀发生现场的图像,一脸的若有所思。 自己白天因为某些不可告人的原因,与死者中的那对夫妻发生了冲突,掳走了死者的女儿,而晚上的时候,另一名死者,坎佩尔.卢克又在离开了自己的府邸之后遇害身亡,尸体的手上还仅仅的攥着自己衣服上的紫罗兰家徽。 傻子都看的出来这是要陷害自己。 问题是,动机是什么? 作为一个二世祖,吉莫觉得自己虽然天天欺男霸女,但这也不过是属于自己的恶趣味而已,作恶的过程中自己始终清醒的把持着程度,应该从未做出不可原谅的事情。 讨厌自己的人有一大把,但真正恨自己的人,应该没有几个。 直觉告诉吉莫,这个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陷害自己这个二世祖应该并不是幕后黑手的目的,只是手段。 自己的线索太少,无法推理出对方的目的,现在当务之急也并不是这个,而是尽快洗脱嫌疑。案发的时候自己在卧室里看书,是没有人可以作证的。 作案动机,作案时间,自己都具备。这是一盘摆好了的,危机重重的棋谱。 就看自己怎么找到破局的那一手了。 门被推开了,两个人走了进来,其中并没有法芙娜,是两个男人。 吉莫认得那个年长一些的男人,叹了口气,暗自感叹道这真是雪上加霜。 那是法尔顿——号称‘联邦的良心’,'平民之光',法尔顿。 -- 联邦有一个基本法案,明文规定了平民不许有姓。 贵族才能够有家族,而家族的表现,就是姓。 法尔顿,在许多年前,是有姓的,并且是一个十分高贵的姓。 他原来的名字是约翰.法尔顿。原联邦八大家族之一——约翰家族原继承人。 十年前从法学院毕业以后,法尔顿在家族继任典礼上,做出了轰动整个联邦的决定——有生之年,抛弃自己的贵族身份,以平民身份进入联邦司法部,作联邦司法正义的守护者。 也正是他,创立了司法部的一个特殊部门,宪兵组,专门处理牵涉有贵族的重大案件,包括杀人,强奸等极其恶劣的罪行。 简直就是二世祖的天敌。 两人在吉莫对面坐下,审问工作主要是年轻一些的男人在做,法尔顿在一旁双手抱胸,闭着眼睛,似乎没有插手的意思。 “最后一个问题,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死者的手上,会握有原本缝在你外套上的这枚勋章吗?”年轻人的态度很不好,似乎对吉莫这样的贵族有着极大的偏见,语气十分冲,问题也很有攻击性。 “。。。我不知道。”对于这个案件来说,吉莫是非常无辜的。因此他并不觉得说谎是个明智的选择,老老实实的根据事实回答了每个问题。 “哼。”年轻男人发出了奇怪的嗤笑,阴阳怪气的说道“在你的嫌疑排除之前,只能委屈你住在这里了,贵族老爷。” 说完便合上笔录,准备离开。 一旁的法尔顿却睁开了眼睛,突兀的问了一句。 “是你做的吗?” 突如其来的问话让吉莫循声看去,对上了法尔顿的双眸。一种奇异的感觉占据了吉莫的意识,他突然觉得面前法尔顿让他感觉十分的亲近,他如此信任面前的这个人,以至于会毫无怨言的听从他的一切指示。 “不。。。”吉莫混混沌沌的回答着。 “砰!”的一声,审讯间的门被一脚踢开,冲进来一个满脸愤怒的年轻男人。 “你在做什么!法尔顿!”怒吼从闯入者的口中传出,整个房间的桌椅被气势压迫的摇摇欲坠。 吼声让吉莫从刚刚那种意识混沌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吉莫马上意识到刚刚是法尔顿在高贵,愤怒的看向对面。 他这才发现,闯入者是他的哥哥。 邓非.契科夫。 “是谁允许你在审查嫌疑的过程中,使用‘蛊惑人心’的!?法尔顿,你当我弟弟是叛国者吗?!”吉莫从来没有见过翩翩有礼的兄长像此时一样愤怒过,此时的邓非就如同暴怒的狮子一般,大声咆哮着,心中不由得一暖。 法尔顿沉默不语,一旁追着邓非过来的法芙娜也在一旁小心翼翼的站着,而那个刚刚审问的年轻人,在邓非气势的逼迫下,已经有些瑟瑟发抖了。 片刻之后,邓非压制了自己的怒意,冷冷的说道“介于你执法过程中的失当举措,我会向司法部仲裁庭提出裁决,剥夺你在这个案件之中的参与权利。”说罢左手在空中一挥,吉莫手上的无形束缚瞬间就解开了。 两人离开了宪兵组的办公室。 法尔顿却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此刻他的心情却不想表面上那样轻松,反而有些凝重,虽然刚刚的过程被打断了,但最终他还是听见了,吉莫给出了否定的回答,也就是说,如果‘蛊惑人心’没有失效的话,吉莫并不是凶手,那这件案子的性质就完全改变了。 陷害契科夫家族的二殿下,真正的凶手到底有着怎样的目的? 法尔顿从未出错过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 此刻,卢克家族的地窖里。 费舍.卢克,看着自己最珍贵的儿子,此刻苍白的躺在棺材之中。 他本以为,还有许多的时间,慢慢将儿子塑造成一名正直高贵的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高尚的贵族。 他知道自己的孩子,本性十分善良。 他的孩子才只有十七岁,还没有恋爱过,才刚刚有了心上人。 老费舍慈爱的看着安静的躺在棺材中的坎佩尔,轻声呼唤他的乳名。 可是没有人回应。 泪水从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淌下,费舍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悲痛,凄凉的哭号了起来。 老费舍很委屈,明明自己与人为善,从来不做坏事,为何这样惨痛的命运还要降临在自己的头上。 一丝不易察觉的仇恨在心底酝酿开来,他看见了儿子右手手掌上的一个凹陷的伤疤。 那是一朵紫罗兰。 仇恨的火焰瞬间吞噬了这位原本善良的老人。他悲伤地面孔变得狰狞了起来。 第三章 鬼族 - 犬马 - 千张阙 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黄昏,出人意料的,吉莫的父亲华尔,并没有训斥他。 “失态现在比较复杂,可能过两天司法局的人还会把你带回去,你要做好心里准备。”书房里新换的家具,见证着老华尔今天中午的愤怒,此刻父亲带着些许安慰意味的话,让吉莫心里有些感动。 “父亲...并不是我做的。”吉莫说道。 听到‘父亲’两个字,华尔的肩膀不易察觉的抖了一下。 “我相信你。你先去休息吧。”沉默半晌后,老人出声说道。 “恩,好的。”吉莫也不知道此刻应该说什么,答应了一声后就回房了。 -- 在房子里的吉莫,此刻却坐在书桌前。 他用力的咬着拇指的指甲,这是他思考时下意识的小动作。此刻他的大脑急速运转,和在审讯室里想的一样,他正在脑海里将这件事的每一个线索串联成一幅棋局。 目前自己已经属于被动,案发现场的所有的证据都统一的指向自己。 事情不可能如此蹊跷,吉莫不相信自己莫须有的罪名来源于巧合。这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操纵着一切。 他冷静的从头开始梳理这件事情,脑海中回放着今天发生的每一件事情,试图找寻每一个可能的破绽。这是他不为人知的小能力,从记事开始,吉莫发现自己就有一种特殊的能力,能够将身边发生的每一个细节印刻在脑海里。 当他脑海中回放到今天在审讯室之中的细节之时,他终于找到了这盘棋局的破绽所在。 法尔顿身旁的年轻男人审问他的时候,吉莫瞟了一眼案发当场的拓印图像,异于常人的视力让他瞬间就记住了那张拓印图像。 当时没有察觉到的异常,此刻在他独自沉思的情况下,变得无比的清晰。 虽然已是深秋,但王城的天气还是有些闷热, 倒在血泊里的那对夫妻,身上穿的是短袖的睡衣。 而那位死去的丈夫,他的手肘无比平滑,与普通人一般无二。 -- 邓非在宪兵组的审讯室里大闹了一场,将弟弟带回家后,立马去司法部的仲裁庭举报了法尔顿的违规操作。 这件事情可大可小,仲裁庭的长官并没有太过苛责,只是让法尔顿不再参与这件案子的审判。 对此法尔顿并无异议,但走出司法部的时候,他的眉头还是皱了起来。一个疑问还在他的心里萦绕着,他现在已经可以基本排除吉莫的嫌疑了。但这让他心中的不安更甚。 思考无果之后,他决定再去现场勘查一遍。 他回到宪兵组,叫上了自己的学生马菲,也就是今天审讯吉莫的年轻男子,虽然自己的这个学生对贵族有着太大的偏见,但这小子在痕迹学上很有天分,有时候在现场,法尔顿自己忽略的细节,都会被他找出来。 两人乘坐马车来到了现场。此时的夜空已经挂满了星辰。 “现场没有搏斗痕迹,那对夫妻死亡的时候甚至没有任何反抗和逃避的行为迹象,难道是在深度昏迷的情况下被杀?年轻贵族死亡的时候,应该是处于意识清醒状态,嗯.凶手将凶器刺入他的身体,应该是在这个地方。”马菲蹲在地上,仔细的观察着线索,相对于审讯室里,似乎现场的他更加沉稳和自信。 “年轻贵族向前跑了几步,在这里跌倒了。”他向前走了两步,看了看地上的痕迹,笃定的说道。 “这时候他已经几乎没有行动的力气了,只有身体在无意识的痉挛。恩,这个时候,凶手走到了他的面前,嗯,这个鞋印有些浑浊,凶手应该是蹲了下来,然后,咦?”马菲的推理卡了一下,声音里出现了疑惑。 “怎么了?”法尔顿走了过来,低声问道。 “这个痕迹,虽然很罕见,但我还记得,应该是用手抓取放在地上物品的痕迹。”马菲一边说,一边在一旁的地上用手用力一抓,果然,出现了一样的痕迹。 “扣子并不是从衣服上扯下来的,而是在地上抓到的......你说凶手蹲在了死者面前?”法尔顿推理道。原本毫无头绪的地方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 “是的,难道你是说......?什么人!”马菲话说了一半突然指着门口的方向吼道。 那人反应很快,听见马菲的话,法尔顿下意识回头,却只看见一个黑色的身影从门口消失。 两人急忙冲出门外,向那人身影消失的方向追去。 即便两人用尽了权全力,却只能勉强跟上那个人影,甚至距离还在不断的增加,那人似乎对于逃跑很是熟练,专挑有岔路的地方跑,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两人就在一个岔路口丢失了对方的踪迹。地上也全是白天车水马龙留下的各种痕迹,无法仔细分辨。 “两边都是死胡同,分头追!”法尔顿瞬间判断道。两人分头追去。 法尔顿追到了死胡同的尽头,并没有看见任何可疑的人影。于是掉头向马菲的方向跑了过去。 当他跑到另一个胡同的尽头时,却看见马菲浑身是血的躺在了地上,生死不知。 法尔顿目呲欲裂,发泄般的怒吼了一声,抱起马菲就向救济院跑去。 -- 吉莫发现,鬼族是他沉冤得雪的关键点,可由于在联邦境内已经消失了近百年,饶是在自家浩瀚的藏书之中,也仅仅只有少数几本,记载着寥寥数语对于鬼族人的描写。 身怀记忆和视力两大天赋的吉莫,觉得自己好歹也算是博览群书,却在脑海里找不到丝毫关于鬼族的信息。 他需要了解鬼族,而在他认识的人之中,如果还有谁可能有关于鬼族的知识,那无疑就是那位先生了。 想到这里,顾不得已经是深夜,寂寞穿好了衣服,就向东城区跑去。 -- 夜凉如水,原本这个时间,苏斯早已经睡下,可今天有位不速之客到访,他也只能扫榻相迎。 对面坐着的正是吉莫。 “鬼族人?说来也巧,许久以前,我读过一本书是专门研究这个种族的。”苏斯院长想了想之后,缓缓说道。 “这个族群其实算人类种族,除了手肘关节的骨头比较特殊,其他的体态特征,内在结构,都和普通人类一般无二,但这个族之所以被称作‘鬼族。’是因为这个族群里,会出现一种特殊的人——异人。” “异人?”吉莫回想起自己所看过的书,发现对这个词很是陌生。 “是的,异人,这些人天生带有独特的天赋,个体之间的天赋都不相同,据那本书上的记载,已知的天赋有‘神力’,‘隐形’,‘鹰眼’等等。也就是说,这些人天生就带有一些普通人不具备的能力,打个比方,具有‘神力’天赋的异人,很小的时候就力能举鼎,‘隐形’天赋则是在屏息的时候,整个人能够突然消失。” “具书上记载,异人是鬼族之中特有的一群人。但自从鬼族这个秘密被公布于世,各大王国就派遣军队,在国境内抓捕鬼族的人,想要将这种神奇的天赋为己所用,渐渐地,鬼族就没有了群族,散落的遗民也不知是生是死,逐渐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里。”说到这里,苏斯的语气带了些无奈,不知是在感叹什么。 吉莫默默消化着苏斯给予的信息,‘异人’这回事情,他还是第一次听说,但是直觉告诉他,也许问题的关键就在于这里。 道了谢之后,吉莫匆匆回家,已是夜深,却毫无睡意。 天将明,破晓的红光穿透云层撒向大地,整个王城如同置身于烈焰之中。 -- 马菲的伤势似乎并不是很严重,仅仅是失血过多。 法尔顿有些自责,马菲是他带到现场的,却没有好好保护他的安全。 在他的心中,这件事情已经渐渐明朗了起来,契科夫家的二儿子明显是被人陷害了,只不过现在,杀人凶手真正的目的,还是扑朔迷离。 但是法尔顿并不担心,陷害吉莫仅仅是手段,为了达成最终的目的,凶手一定还有后招。想到这里,他准备先回到宪兵组,替吉莫洗清嫌疑。 不过马菲醒来之后的状态让法尔顿有些担心,醒来之后的马菲整个人都出于有些失神的状态,似乎有些惊吓过度,想到这里,法尔顿不由得叹了口气,自己这个学生还是太过年轻,希望经过这次生死洗礼,不会留下太深的阴影。 法尔顿让马菲先在救济院养伤,自己独自来到了宪兵组。 “昨晚我与马菲去现场重新勘查,通过痕迹的结果表明,事情与我们一开始推断的有所出入。吉莫应该是被陷害的,凶手另有他人,而且昨天我们在现场还发现了一名可疑。。。”法尔顿正在办公室跟法芙娜交代案情,突然有人推门进来,看到来人的面容,法尔顿的话戛然而止。 “大家好,我是菲尔.罗斯。原司法部东城辖区的检查官,先被上面派遣下来负责风车街谋杀案的调查。希望能够合作愉快。”菲尔.罗斯的面容英俊,最惹人注目的是那一头如同太阳般闪耀的金色长发,这是罗斯家族的血脉特征。 法尔顿的脸色有些阴沉,不安的感觉愈发强烈,联邦八大贵族勾心斗角已经是众人皆知的事情,但其中如果可以说是‘死敌’的,那就是契科夫的紫罗兰家族和罗斯的郁金香家族了。两家的梁子在三百年前的东西战争就已经借下了,之后的时间里,宿怨与偏见日积月累,已经到达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了。这个时候司法部派遣罗斯家族的人负责调查牵涉到契科夫家族的案子,到底安得什么心。 “法尔顿叔叔,好久不见了,您刚刚说的话我不小心听见了一些,我很支持您的想法,我们对于这种恶劣案件的审查当然需要一丝不苟,我一会就带人去现场,看看您方才所说的那些痕迹。不过在这之前,我觉得贵族的礼节不能忽视。”菲尔微笑着说道,眼神陈恳,张开双手示意自己要和法尔顿来个拥抱礼节。 “当然,如果那些痕迹,还在的话。”菲尔的拥抱非常热情,不过下一刻,法尔顿的耳边传来了菲尔戏谑的低语。 第四章 风雨欲来 - 犬马 - 千张阙 菲尔.罗斯暂时掌管宪兵组,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契科夫家。 听到这个消息,父子三人的反应各不相同,老华尔什么都没说,但是下午管家就送过去一张新的书桌。 邓非皱了皱眉头,骑上马就奔向司法部。 而当事人吉莫,却是最淡定的一个。这个消息对他并没有什么影响,其实事情到这个地步,吉莫还是没有丝毫的危机感。 虽然很不想承认,虽然罗尔斯号称联邦制国家,但和帝制国家其实并没有区别,作为联邦的八大贵族之一,即便杀害那三人的真是吉莫。司法部最后的判决最多也就是罚款和禁足,了不起流放个几年——对于契科夫家族的直系子嗣来说,流放基本上就等于踏青。 之所以吉莫现在还苦苦思考这件事的缘由,也仅仅是因为他把这当做一个游戏,一个解密游戏。 或许还有别的原因,这两天坎佩尔那天晚上的样子总会浮现在吉莫的眼前,他不得不承认,坎佩尔的死让他十分愤怒——他认为像坎佩尔这样的年轻人,是真正有着生存的理由。这样的人不应该死在阴谋里,被当做龌蹉诡计的殉葬品。 苏斯对于鬼族的描述让他很感兴趣,今早还特意去了父亲的房间,结果老华尔对鬼族的了解也少的有限。 那晚死去的夫妻很显然并不是吉莫白天看见的那一对。 但是谁又相信呢? -- “这是司法部商量之后的决议,虽然是由菲尔罗斯暂时掌管宪兵组,调查的结果也会接受进一步的审核,你不用担心公报私仇的问题。”这是司法部给邓非的答复。对方坚决的驳回了邓非要求加入调查组的请求。理由是军方不得干预王城内政。 这就是联邦如今的权利分部。契科夫家族及其盟友卡特家族基本上把持了联邦绝大部分的军方势力,而罗斯家族及盟友则掌管了联邦的内政,经济和司法大权。也正是这样,因为双方势力相当,即使再不对付,也不敢轻举妄动,以免两败俱伤。 整个联邦就处于这种微妙的平衡之中。 邓非正准备利用家族势力向司法部施压,他的副官却突然跑了进来,焦急的对他耳语了一番。 邓非脸色大变,大步离开了司法部,上马往老华尔所在的军部奔去。 联邦的三大邻国,塔兰尼亚帝国,亚马索兰帝国,奥根斯特公国。在联邦八大家族继任礼即将来临的敏感关头,全都厉兵秣马,召集了大批军队,以联合演习的名义,逼近了联邦的北面边境! 兵力共计80万! 战争即将来临! -- “谁给他们的胆子!!”说话的是卡特家族的族长,紫罗兰的忠实盟友,瑞恩.卡特。他的身形魁梧至极,是个毛发浓密的男人,有着一把火红的络腮胡,面相一看就是坚毅之辈。此时的他怒发冲冠,大嘴中发出的咆哮震得一旁的副官都有些耳鸣。 “狗娘养的,肯定谋划了很久。80万,他们就不担心自己南面的边境不保?”老华尔手下的得力干将,平民出身的哈利将军咬牙切齿地说道。 整个军部会议吵闹不已,坐在首位的华尔.契科夫却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作为统领帝国军队三十年的人物,他与邻国大小交战不下百次。深知对方的秉性。 塔兰尼亚帝国,亚马索兰帝国,奥根斯特公国,这三个国家都是帝制,而且已经足足十几年,未曾有权利更迭,而在这十几年里,华尔早就看透了这三个国家的掌权者。 简单来说,冒着自己西南边境可能不保的危险,集结国内大部分兵力来攻打联邦,这并不是那三个皇帝有勇气做出来的事情。 况且虽然联邦内部局势微妙,但从国力来说,的确空前强盛,军部实际的兵力也有将近80万,加上双方装备的战略人才储备的差距,老华尔有信心如果真的交战,对方没有任何胜算。 可是如果就这样置之不理,如果对方真的攻打联邦,是有可能短时间内攻陷联邦的西部诸城的。 不管对方的目的是什么,这种险不能冒! 想到这里,老华尔的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哈利!听令!”老华尔低沉的声音响起。 “到!”一身戎装的哈里将军整个人如同一杆枪一般挺得笔直,右手猛地握拳敲击左胸,铠甲碰撞,发出“砰!”的声响。 “给你三天时间,从北方军团,卫戍军团,王城军,侍卫军共计抽调20万兵力,暂编为国卫军,开拔北方边陲,守卫国土!” “得令!”哈利大声回应道,两只眼睛里充满了兴奋。没有什么比上阵杀敌让他更兴奋地事情了。 “将军,属下请战!”说话的是卡特的嫡子,凯文卡特,与他父亲一样有着魁梧的身躯,现在担任联邦最大的军团——东部边军的统领。 “胡闹!!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待在东境!东军的一兵一卒都不能动!”老华尔却是一脸愤怒的回绝了凯文的请求。 “将军,东境已经和平了三百年了,再不让弟兄们上阵,刀剑都锈了!!况且东军20万兵力未免有些大材小用!”凯文一脸倔强的说道。 “你懂个屁!现在就给我滚回东边好好练兵,这次王城的事情结束后老子就去检查,如果兵让你练废了,看老子不活剥了你!”瑞恩一巴掌将儿子扇倒在地上,训斥道。 安排完毕之后,老华尔便出了会议室,回到了自己办公的地方。邓非跟在他的后面。 “你怎么看?”老华尔这才问道,自己的儿子他最了解,刚刚在会议室里不发一言,可深皱的眉头却表明这个儿子心里有些不一样的看法。 “太过刻意了,三国的掌权者都属于固守的性格,他们国内又没有名将,在明知打不赢的情况下,却还这样,我觉得这是个阴谋,为的就是把西南军团的兵力牵扯过去。相比这三个国家,我觉得西边的斯坦帝国更让我担心一点,自从新王登机以来,这五年斯坦帝国的发展太过迅速,最近他们似乎占领了西面的山下公国,不仅如此,还收服了名将‘雷霆’帕西,那可是个难缠的对手,带兵打仗不可小觑。” 听到这里,老华尔有些欣慰的点点头,自己这个儿子的确出类拔萃,自己考虑到的他都想到了。 “无妨,王城离西境最近,不过两天马程,西境保留15万兵力,王城还有20万兵力足以策应。但如果因为笃定北面是牵扯而不派兵镇守,兵法在于虚虚实实,对面如果到时候伺机真的开战,我们难免手忙脚乱。”老华尔将目光从沙盘移开,看着儿子,继续说道“打仗不是赌博,切忌孤注一掷,方方面面一定要考虑完全,任何一点疏漏,都有可能称为决定一场战争走向的致命点。” 邓非看着自己须发已经有些发白的父亲,虽然外貌上已呈老态,但只要这个老人仍然执掌军部,那么帝国就能够傲视周边的那些宵小。 这便是名将的气魄。“猎王”的锋刃从未被时间磨蚀。 -- “东城区挨家挨户的找过了,没有看见。” “西城区一样。。。” “北城区一样。。。” 。。。 听着家里侍卫的禀报,吉莫有些苦恼的挠了挠后脑勺。 大哥将自己抓来的那个少女领走,第二天就放了,而现在,吉莫也无法确定除了自己以外,是否还有人知道消失近百年的鬼族又来到了王城。陷害自己的人虽然还不知道是谁,但一定与鬼族脱不开关系。 自己的调查已经陷入了一个死胡同,吉莫知道,要想有进一步的发现,找到那个鬼族少女是唯一的方法。 “难道离开了王城?这个时间她应该已经知道父母的死讯了。如果我是她,现在应该怎么做呢?”吉莫一边咬着拇指指甲,一边自言自语的说道。 半响之后,一丝笑容浮现在他的嘴角。似乎吉莫已经找到了答案。 穿上衣服,走出了家门,吉莫又换上了那副二世祖标准的欠扁笑容,竟然一边吹起了口哨,一边大摇大摆的逛起了街。 不远处一个不起眼的阴影里,一个瘦削的声音看见吉莫走出了门,双眸迸发出刻骨的仇恨,跟了上去。 -- 东城的孤儿院内。 “不准笑!”小缇娜看着对面留着口水看着自己傻笑的汉森,羞怒地娇叱道。 汉森和缇娜在东城区的孤儿院里,算的上是元老了。反正别的小孩子来的时候,她俩已经在这里了。 缇娜就好像孤儿院里的小公主一样,小孩子们都想和她一起玩,可是缇娜高傲的如同天鹅一般,从来不和其他孩子一起打打闹闹,反而总是和傻大个汉森待在一起。 “唉,昨天晚上吉莫老师好像来找院长了。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缇娜自言自语道。 “好!”汉森留着口水吼了一声。 “上次也是,课上了一半,吉莫老师就被带走了。不会有什么麻烦吧?”小萝莉粉雕玉琢的可爱脸庞上浮现了一丝担忧。 “好!” “好什么好!一点都不好!臭汉森,你居然诅咒吉莫老师,小心我不理你了!” “好!” “哼!你自己一个人玩吧!不理你啦!”小萝莉被气的脸蛋通红。 “好!” “啊呀呀!你个大傻子!气死我啦!”终于,缇娜气呼呼的走了。 汉森笨拙的跟了上去,每一次都是这样。 - 孤儿院的庭院里栽种了两棵树,约莫是五六年前,两个小孩亲手栽在这里的。假若某个懂行的植物学家哪天无意间闯了进来,一定会惊讶不已。 因为两棵树中,有一棵是号称‘树中桂冠’的凤尾杉树。这种树木号称世界上最娇气的植物,不仅树种极其珍贵,而且极难养活。 但是这棵树成活之后,会在它的整个生命周期中,某个随机的时间里,结出一枚果实。 “梧桐果”——那是传说中的果实,据说不仅能生死人,肉白骨,而且能够让人忘却记忆中的所有痛苦,因此又被称作‘忘忧果’。 或许是因为世间伤心人太多,许多人花费着巨大的代价,试图栽种凤尾衫树,但往往以失败告终。事实上,西部大陆上有记载的,上一株成活的凤尾竹,已经是一百年以前的事情了。 没有人会相信,号称‘贫民摇篮’的东城区里,居然有一株成活了的凤尾杉树。 相比之下,凤尾杉旁边的那棵树就平凡多了,基本上是个园丁都能认出来这株黄橡。 因为黄橡这种树木简直太常见了,几乎每个花园里,都会栽种着几株黄橡,不为别的,只为黄橡的那个特殊的功能——将自身的养分通过根系传输到临近的植物身上,让身周的植物更加茁壮的生长。 但一旦耗尽了自身养分之后,黄橡木就会枯死。 此时已经是傍晚,六月的王城已经褪去了酷暑的热浪,开始有一丝凉意。 微风吹来,其中夹杂着些许萧瑟的煞气。一片转黄的叶子从那刻壮硕的黄橡的树冠上悄然落下。 一只修长的手温柔的将这片落叶拾起,苏斯院长总是波澜不惊的面庞上,此刻却有一丝悲伤的意味。 一声叹息穿过依旧茂密的树冠,悄无声息地消失在王城六月流火的天空之中。 第五章 阴谋 - 犬马 - 千张阙 “我早晚会杀了你!”女孩绝美的脸庞此刻由于仇恨变得有些扭曲,原本动听的声音也变成了尖锐的咆哮。 吉莫蹲在女孩面前,心里有些小得意。 他笃定自己‘杀人魔’的名声肯定已经传到大街小巷,女孩听了那些流言,肯定会把自己当做杀害父母的凶手。自己没有必要大费周章的去找她,只需要大摇大摆的出现在街上,女孩肯定会来找自己‘报仇’。 事情比预想的还要顺利,虽然中间出了些小插曲——吉莫摸了摸自己依旧隐隐作痛的左肋,那里的外衣已经被划破。里面露出一抹金属的光泽。 几分钟之前。 暗中被告知自己已经被跟踪的吉莫,决定将计就计,装作无意走进了一条阴暗的胡同里。 虽然表面上大大咧咧,其实吉莫已经将注意力全部都用在戒备自己的身后,如果有人尾随刺杀,袭击肯定是从身后到来。 出乎他和所有暗卫的意料。一道寒光从他的左侧袭来,那里明明是一堵墙面! 匕首瞬间划破了吉莫左肋的衣服,他根本反应不过来,更别说躲闪了。 “当!”的一声后,一阵钝痛从左肋传来,训练有素的暗卫此时也反应了过来,用力抓着那只握着匕首的手腕,腰部发力,将刺客从墙里拽了出来! 果然是那个少女! 擦了擦鬓角的冷汗。面对少女的咆哮,吉莫终于接受了自己差点被一个小丫头片子杀了的事实。 “我们之间,似乎有些误会。”吉莫的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示好地说道。 “呸!”一口口水喷到吉莫的脸上,明确的表示了少女的态度。 “唉~”吉莫叹了口气,明白软的是没用了,此刻又是在大街上,人多眼杂,自己的名声已经够臭的了,他可不想再节外生枝。 “我就这么像坏人吗?”吉莫一脸颓丧,自言自语道。 吉莫下了个‘打晕带回家’的手势,原本制住女孩的暗卫一脸“我懂你”的表情,熟练地一掌将少女击晕,扛在肩上,瞬间消失在胡同里,只留下一脸呆滞的吉莫。 “我靠!这手势你也能秒懂?混蛋!这不就证明我真是个坏蛋了吗!”半晌之后,我们的二殿下抓狂的哀嚎道。 -- 处理完手上的工作,法尔顿离开了办公室,往救济院走去。 他的脚步很快,基本上算是小跑了,也许是因为他还是很担心自己的学生,马菲。 到了医院却被告知,马菲今早已经办理出院,回去了。 法尔顿皱了皱眉,马菲是个孤儿,如果出院,至少应该跟自己说一声。而且马菲受伤醒来之后,整个人的状态就有些不对劲,浑浑噩噩的,自己问他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也好似听不见一般,直愣愣望着房顶,一言不发。 内心的担心又加重了几分,法尔顿走出救济院,招手唤来一架马车,往东城区驶去,马菲的住所就在那里。 到东城的时候已经是正午了,今天的天气不是太好,太阳被乌云遮着一直未曾露面。 马菲租住在一个旅馆的阁楼,法尔顿敲了敲门,没有回应,犹豫了一下,还是推门进了屋。屋里的陈设十分简陋,除了堆成山的书,就只摆了一张床。 法尔顿扫视了一下房间,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房间的地上有一层新落的灰尘,上面没有脚印,马菲应该没有回来过。 法尔顿又在房间转了转,没有什么新的发现,转身准备离开。 开门的那一瞬,一种可怕的预感袭上心头,法尔顿全身的汗毛瞬间立了起来。 一股寒光闪现!直指他的眉间。 带着澎湃的可怕杀意! -- 即使半年过去了,卢安内心的怒火并没有丝毫的减少。 从小他就和别的小孩不一样,很小很小的时候,他就已经确定了自己人生的目标——通过努力,成为一名贵族。连贵族封授的姓和家徽他都在八岁的时候想好了。 昆卡家族,家徽是象征着坚毅的顽石。 顽石家族的卢安。昆卡,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向别人这样介绍自己,从小卢安就放弃了安逸的想法,邻居家的小孩玩耍的时候,他就开始用瘦弱的手臂练习挥剑。其他孩子用零花钱满足口腹之欲的时候,他从来没有吃过零食,所有攒下来的钱,全都买了书。 深知自己无法与那些天纵之才相比,卢安能够依仗的,只有自己的努力。 终于,在他十五岁的时候,被贵族专属的‘联邦学士院’破格录取了。进入了学士院之后,他并没有被一时的荣耀冲昏了头脑。反而更加变本加厉的努力:每天仅休息三个小时,其余的时间全部用来练习武技,魔法冥想以及政治,历史,军事知识的学习上。 终于,以全科第一的成绩傲视整个学员,按照惯例,每一届毕业的第一名,都会进入联邦的权利中心——司法部。 司法部号称‘新贵族的摇篮。’联邦近几十年的新兴贵族基本上都是出自司法部——作为联邦最核心的机关,往往只有这里的人,能够满足加封贵族所要求的“对联邦做出极大的,杰出的贡献。” 然而,毕业的那天,一道任命书无情的击碎了卢安十几年的梦想。 环治办。 全称——环境治理办公室。 连续五年获得王城“最无存在感政府机关。” 天天接到各种诸如“隔壁老王乱扔垃圾!”“张家的摊都摆在我家门口了!”还有“东城的下水道堵了!”这一类的投诉,在这里的每一分钟对卢安来说都是煎熬。 尤其这几天,听说和他一届,任命到司法部的那个叫做连姆的,因为在司法部工作极其优秀,做出了贡献,从男爵晋升为子爵。 什么贡献,不就是因为他有个好姓嘛? 连姆的全名叫做连姆.尼尔森。而尼尔森家族,则是联邦大贵族,郁金香家族最有名的狗腿子。 每当想到这里,卢安就觉得自己十几年的努力就如同一个笑话,这感觉让他快要崩溃了。 彭!的一声,办公室的门被粗暴的推开了。 进来的人卢安认识,东城区的丽娜,是一个刻薄的中年女人,环治办的常客。每次公开接待日她都要过来,投诉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 “大人!大人!”丽娜肥的流油的脸上扑满劣质的粉,扭着臃肿的身躯走了过来,用尖锐难听的嗓音叫唤道。 “你不会又要告诉我东城区的下水道堵了吧!”卢安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你怎么知道!?”丽娜夸张的做出惊讶的表情,身体直往卢安身上靠,开始动手动脚。 卢安一脸嫌弃的拉开了距离,带着怒意说道:“前两周你也是这么说的,诶我就奇怪了,全城就你家门口的下水道堵的勤快,我说你是不是找事!” “唉!你怎么说话的!大家~快~来看~啊,当官~的~不管~老~百~姓~死~~~活~啦!”原本就尖锐的嗓子又拔高了八度,丽娜扯着嗓子冲门外喊道,这是她屡试不爽的招数。 果然,卢安的上级循着声音过来,一看是丽娜这个老女人,眉头挤在了一起,对卢安训斥道“你就陪她走一趟不就得了!怎么办事的!” “就是!就是!”丽娜扯着嗓子火上浇油。 卢安正要爆发,却想起顶撞上级的后果,不得不忍下这口恶气,沉声说道“知道了。” 这不代表他决定一直忍气吞声的待在环治办里,他已经决定,今天履行完最后一次职责,明天一早就提交辞职。 一脸得意的丽娜领着卢安来到了东城区,这次她并没有撒谎,她家门口那座桥下的下水道出水口似乎真的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而且伴着一种恶臭的味道,那似乎是什么东西腐烂的气味。 卢安心中的怒意稍微平复了一些,毕竟这的确是环治办管理的范围。 在口鼻处释放了一个净化魔法,卢安皱着眉头下了河道。 这个季节河水基本上已经处于半干涸的状态,零零散散分布着几个水洼。卢安一步一步走向桥洞。 “吱嘎~吱嘎。”桥洞里传出一种奇特的声响,学士院里的某些记忆有些突兀的浮现在卢安的脑海里。 —— “这种食腐蝙蝠是联邦中部和西部平原特有的一种动物,它们的叫声很奇特,之所以让大家记住这种叫声,是因为毕业后有一部分学员会分配到执法办,甚至宪兵组,专门负责王城内的恶性案件,而食腐蝙蝠这种动物有个非常奇特的习性——仅仅以人类的腐肉为食,它的这种奇特的叫声,往往会出现在凶杀现场。因此,我们对它的这种叫声还有一个贴切的别称——” “死神的狞笑——” 卢安的瞳孔瞬间缩小,不是因为他想起了课堂上的内容。 也并不是因为他看见了桥洞栏杆卡着的那具东西,虽然那的确是具人类的尸体。 而是因为尸体的那张由于食腐蝙蝠的啮噬,已经变得有些难以分辨的脸。 他认识那张脸,准确的说,是很熟悉。 那是他唯一的朋友——马菲的脸。 第六章 诡计 - 犬马 - 千张阙 一盆冰水浇到从头浇下,少女醒了过来。 “混蛋!”看清楚自己的处境,她咬牙切齿的朝着面前的那个男人骂道。 “呃。。。” “禽兽!” “。。。” “笨蛋!” 少女还是太纯洁了,连说脏话骂的都是些不痛不痒的词汇,面对这些咒骂,吉莫感觉有些好笑。其实他并不像伤害眼前这个姑娘,反而很是怜惜她。要不是姑娘似乎有种类似瞬间移动的能力,吉莫甚至都不会用魔法束缚她。 少女依旧在不停的咒骂,吉莫插不进嘴,干脆就坐在一旁端着茶杯听着,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 许久之后,咒骂声停了下来,空气中传来些许啜泣的声音。 吉莫看过去,发现少女泪流满面,眼中此刻不再是仇恨和厌恶,反而十分空洞。 绝望的空洞。 就像不起眼的火星,落在了垒在一起的油罐之上。 瞬间吉莫感觉到无比的愤怒! 少女的眼神让他愤怒!这愤怒并不是因为少女而起,这愤怒是朝向那个不知道有什么目的,在幕后操纵者这一切的那个龌龊!可悲!猥琐的!见不得人的家伙。 即使以前恶劣如自己,不过就是干干不痛不痒,言语调戏凌辱的把戏。他不会为自己作任何辩解,那是的自己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这个人!这只见不得人的老鼠!他干的事情,比自己卑劣无数倍! 三条生命,就因为不知道什么目的,就这样被抹杀了。 “咔!”茶盏上出现裂纹。 吉莫将被自己捏碎的茶盏随手扔在地上,殷红的血液从手上低落在雪白的大理石地板上,他走到少女面前。 “你的父母不是我杀的,我向你保证,无论用什么代价,我一定会把幕后真正的凶手揪出来,告慰死者在天之灵。如果你还不信我,我有一个方法。你听说过‘蛊惑人心’这个魔法吧。我会找人对我释放,你可以在这段时间问我任何问题。”吉莫直视着少女空洞的双眸,一字一句的说道,脸上是前所未有的认真表情。 少女空洞的眼神终于荡起丝毫涟漪。她并不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说的这些话是出于真心,还是别有阴险用心。 但是她听过“蛊惑人心”这个魔法,受到“蛊惑人心”作用的人,往往会留下不可磨灭的精神创伤,严重的还会影响寿命。 面前男人的眼中,是滔天的愤怒。她突然想起已逝的奶奶常说的一句话。 没有人能够假装愤怒! 奶奶是个异人,天赋唤作‘读心。’ 想到这里,少女抬起头,毫不退让的和吉莫对视,说道“不用了,我相信你。” 吉莫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 “不过你必须给我一个时间,如果到那时还找不到,你就还是杀害我父母的凶手,我会用尽一切办法杀了你。”少女神色认真的补充道。 “很合理的要求,我需要一周时间。不过我需要你的配合。”吉莫承诺道。 “成交!”少女爽快的说道。 “我叫吉莫,吉莫.契科夫。”吉莫伸出左手说道。 少女愣了一下,随即恶狠狠的看着吉莫,咬牙切齿的说道“你是故意的吗?!” 看着少女的身躯在空中挣扎的抖动着,吉莫恍然大悟,连忙叫暗卫解除了少女全身的束缚。 “我叫吉娜。”少女揉着手腕,没好气的说道。 两人算是基本达成了合作协议,少女的确是鬼族,不仅如此,她还是异人,虽然说出这点的时候,少女的神色很是警惕,但为了报父母的仇,她还是将自己的能力说出来了。 空间位移。这是她的能力。 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以内,可以进行空间位移。这也是当初在胡同内她用来刺杀吉莫的能力。 据吉娜所说,自己的父母都不是异人,没有任何能力,和一般人无异。 “死的有可能不是你的父母。”想到当初看见现场图像的拓印,吉娜父亲尸体的手肘上并没有突出的骨节,吉莫想了想,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仅凭自己的一瞥,没有办法保证。吉莫决心想办法接触吉娜父亲的尸体。确定了以后,再把事实告诉吉娜。在这之前,没有必要给予她过大的期望,毕竟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自己的身份此时去司法部太过敏感,不过吉莫想到了一个人,也许能够帮忙。 -- “画眉”是‘镜中人’这个百年前蜚声大陆的杀手组织,赖以成名的刺杀绝技。 这个组织曾经成功的刺杀过十二位强国的国王,任务成功后还将每个王冠上镶嵌的宝石取下带走。这些宝石会分发给组织最强大的十二位杀手,称作‘十二冠冕。’ 但奇怪的是,二十年前,这个组织似乎一夜之间就消失了,从此杳无音信,大陆上再也没有他们的踪迹。 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而‘刺喉’这手绝技因缘巧合之下,流入了联邦学士院。 作为武技课最难以企及的科目,无数人想要掌握‘画眉’的技巧。 但是十几年来,只有寥寥几人掌握了。 法尔顿瞬间就认出了这招攻向自己的招术。念头一紧,下意识的想要构筑精神屏障,却还是慢了一步。 一股暴虐的精神力侵入他的脑中,让他的动作瞬间凝滞! 这是一招完美的‘画眉’。法尔顿已经十死无生。 片刻之后,空气中却没有传出颅骨碎裂的声音。 锋利的刃尖,停滞在法尔顿的眉骨意外,皮肤被刺破,一缕殷红的鲜血自眉间淌下。 “法尔顿。。。老师?”杀手竟是及时收住了自己的招术,疑惑的说道。 法尔顿的身体因为应激,每个毛孔往外宣泄着冷汗。他有些眩晕,不过还是定住神,向那人看去。 那是他认识的人。 不仅认识,而且熟悉。 法尔顿除了管理宪兵组之外,同时担任了联邦学士院,‘什么叫司法正义及如何维护’这门课的讲师,眼前这个人,正是他所见过的,最优秀的学生,没有之一。 卢安。 也是近几年唯一在武技课上,掌握了‘画眉’技巧的学生。 “什么!?你说马菲死了?”法尔顿一脸震惊,这个消息对他的打击未免太过巨大。 “是的,我在东城的下水道里发现了他的尸体。”卢安脸色还是十分悲痛,自己唯一的好友死于非命,这个消息对他的打击同样巨大。 “你带我去”法尔顿的情绪明显有些失控,抓住卢安的衣领,有些歇斯底里的吼道,凸出的双眼里有着十分复杂的感情。悲痛,质疑,以及自责。 卢安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带着法尔顿朝东城区走去。 -- 宪兵组的办公室在城中区,司法部大楼,最高的那一层。 这里可以俯瞰整个王城,东城区的破烂不堪,西城北城的灯红酒绿,还有南城学士院里的朝气蓬勃。每年秋天总有几个傍晚,这里能看到一副极其美丽的画面。 落日殷红的余晖散布在王城的每一个角落里。 法芙娜单手托腮,双眼有些茫然的望向窗外。 绝美的容颜,出众的能力,优渥的家室,七色堇家族的大女儿,法芙娜.弗兰克,对于这座城内的年轻贵族来说,简直是高高在上的女神。 他们全都不知道,自己心中遥不可及的女神,其实也只是个不自信的小姑娘。 法芙娜深爱着邓非,不知何时所起,却一往而深。 邓非同样爱着他,按理法芙娜应该感觉到无比的幸福。 的确,她很幸福,可没有人知道,她有多恐惧。 她其实极其的不自信,总是觉得自己配不上自己的心上人,每次心中有些不光彩的小心思,都会让她心如刀绞,更自卑一些。这种感情慢慢变得病态起来。 虽然表面上她依旧是那个完美无瑕的未婚妻,那只是因为她小心地藏起了真实的自己,甚至连邓非,都没有看出她的异样。 爱情是纯粹而美丽的,一旦有别的东西混入其中,就会变质。 法芙娜的自卑将自己的爱慕变了质。变成了病态的占有欲。 只要能和邓非永远在一起,她什么都愿意做。 迷茫逐渐从那双明靓的眸子里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定。 疯狂的坚定。 她走向办公室,菲尔.罗斯正在那里等待着她。 -- 夜晚是最适合干偷摸的事情的时间了。 况且今晚还是自己的准嫂子——法芙娜在宪兵组值班。 不出吉莫的意料,法芙娜拒绝了他不合理的请求。可她下意识的目光,还是告诉了吉莫敛尸房的位置。 这就足够了,加上吉娜的能力,这就等于一张通行证了。 吉莫是进入了敛尸房。还是两个人一起。 身旁仆人打扮的吉娜抬起了头,她的身体有些颤抖,不知是出于恐惧抑或是悲伤。 “我自己来就好了。”吉莫安慰的拍了拍吉娜的肩膀,自己开始寻找尸体。 仔仔细细翻了一遍,吉莫将每个柜子都打开查看了,却没有发现吉娜父母的尸体。 一丝不祥的预感涌上心间。 “咔”清脆的响声在房间想起。吉莫的瞳孔猛地缩小。 那是拓印图像的声音! 中计了! “离开这座大楼!快!”他冲吉娜吼道,连续几个瞬移,直到瞬移到了大楼后面的街道,才喘着气停了下来。吉娜的脸色因为过度使用能力而变得有些发白。 “着火啦~!赶快救火!”不远处传来人群的尖叫声。吉莫回过头去,发现一朵血色的莲花,吞噬着司法部的顶楼。 那是他们刚刚所在的地方——敛尸房。 第七章 低等民的挣扎 - 犬马 - 千张阙 “再拿不到新闻,你就卷铺盖给我滚蛋!”一阵咆哮声传遍了《王城消息》的编辑部。 哈尔狼狈的从主编办公室退了出来,看着编辑部的同事对自己指指点点,脸上有些挂不住。 努力保持着不卑不亢的态度,潇洒的走出了编辑部,一出门,哈尔的脸色就苦闷了下来,下意识的哀叹了一声。 生存或是理想,这是他如今要面对的问题。按理说自己也是《王城消息》的老员工了,可自从新主编走马上任以后,自己的日子就越来越难过,每个月领着可怜的底薪,勉强度日。 “自己的固执到底有什么意义!”他抬起头,太阳闪得他睁不开眼。 新闻从业者自古分两派,守旧派认为,做新闻要遵从新闻三大性质——时效性,价值性,客观性。换句话说,就是要及时,有用,真实。 而激进派则认为,新闻是操纵舆论的工具,利用新闻达到自己的目的,才是正确的做法。 很明显,哈尔的新主编和同事们是激进派的,所以守旧派的自己沦落到这个地步。 用只有自己能够听见的声音,咕囔着咒骂的话语,哈尔回到了自己简陋的住所。邮箱里有几封信件,跑新闻的很多都是这样,和自己的线人一般不面对面练习,信件是最老土却又可靠的方式。 皮尔现在可没心情看这些破玩意,虽然自己的工作已经岌岌可危。 他在想怎么和莫尔娜解释。 明明承诺给她一个幸福的家庭的,可瞧瞧如今的自己,还凭什么兑现承诺。 走廊传来钥匙的声音,皮尔的努力在脸上挤出笑容,他不想让自己的未婚妻担心,所以决定暂时隐瞒自己工作上的窘境。 莫尔娜走了进来,前几天她的心情一直不太好,不过今天似乎遇到了什么好事情,脸上容光焕发。 可这张愉快的脸,一看到皮尔,立马就有些难看了起来,表情变得极其复杂。 生气,纠结,羞愧,以及不屑。 皮尔有种不安的预感。 “我。。。我有些累,先上去休息一会?”不知为何,皮尔本能的想要逃避什么。 莫尔娜的眼中闪过一抹不忍,摇了摇嘴唇,还是什么也没说。 “别啊,皮尔大记者,你的未婚妻貌似有话要和你说呢。”语气中带着些戏谑,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走廊传了过来,一个人施施然走了过来,站在莫尔娜身旁,伸出左手搂住了皮尔心爱的未婚妻。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不速之客狞笑着将嘴贴住莫尔娜的右耳,轻轻的说道。 皮尔难以置信的看向自己的未婚妻,那个男人他认识,叫做道格.曼巴,是个游手好闲的小贵族。总爱调戏平民家的女孩,在东城区臭名昭著。两人当初还结下过梁子——某一天,道格在街上调戏女孩被皮尔制止了,当时面对气焰嚣张的小贵族,皮尔威胁要把他的事情发到报上公布于众,于是道格就骂骂咧咧的走了。 “哟,看来你还深爱着自己的未婚夫嘛!”道格阴阳怪气的说道。 莫尔娜眼中的不忍瞬间被害怕取代,急忙解释道“不是的,道格大人,我的心里只有你——我只不过是可怜他罢了,你千万不要误会。” 一字一句如同刀斧,戳砍着皮尔的灵魂。 忍住,忍住,你不能哭!你不能在这里!在他们面前流泪!! 世界变得嘈杂,大脑中有嗡嗡作响的声音,面前的景象似乎变得模糊了起来,皮尔此刻只能感受到自己的状态,他在内心嘶吼着,制止着自己的眼泪。 “你只是一个劣质的,卑微的,低等民,拿什么和我斗!”道格居高临下的说道,搂着一脸媚笑的莫尔娜,趾高气昂的离开了这间屋子。 如同灵魂被抽离,皮尔的身体坠落在劣质的木地板上,扬起满屋的灰尘。 起码我没有哭,陷入无边的黑暗之前,皮尔欣慰的想道。 -- 皮尔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屋子里一片漆黑,皮尔失魂落魄的走向餐桌,沿途撞到了许多东西,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他却毫不在意。 终于点亮了油灯。昏黄暗淡的光照亮了房间。 也许是已经接受了事实,皮尔觉得自己如今的状态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 不就是个女人!他告诉自己。 他拿起中午从邮箱里掏出来的信件,一封封的看着,想要通过工作让自己分心。 突然,他的眼神定格在一张用魔法拓印的图像上。图像上的人他认识,或者说,整个王城基本上都认识这张脸。 那是整个王城最臭名昭著的贵族。——吉莫.契科夫。图像旁边还有人写了一行字,“吉莫契科夫,东城区风车街杀人案的凶手,今天司法部敛尸房的火也是他放的,目的是毁尸灭迹,听闻您是个极富正义感的记者,希望您能将真相公布于众,告慰死者在天之灵,将凶手绳之以法!” 吉莫的脸让皮尔想起了道格,中午听见的那句话又回响在耳边, ”你只是一个劣质的,卑微的,低等民,拿什么和我斗!” “劣质的,卑微的,低等民!!” “低!等!民!” 如同魔鬼在耳边低声细语,滔天的愤怒从皮尔的眼中燃起。 他有一个想法。 一个能够在那些卑劣的贵族脸上,狠狠地扇上一巴掌的想法。 - 就着一大瓶苦艾酒,皮尔终于写出了一篇极具煽动性的新闻通稿。 “贵族的耻辱!联邦的黄昏!” 通告中的描写,就如同作者置身现场一般,将吉莫.契科夫刻画成了一个残忍,嗜血,狡诈,卑劣的贵族形象。他相信,任何人看了这篇报告,都会火冒三丈,咬牙切齿的诅咒那个杀人凶手。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民意的强大了,这篇通稿一旦流传,即使强大如紫罗兰家族,在汹涌的民愤面前也得退避三舍。 至于那些细节是他捏造的还是真实?没有人会在乎这些事情。 狗屁的守旧派,去他妈的三大性质。 老子只想报复!! 明天一早,就把通稿送到主编手上,皮尔冷冷的想道。 醉意袭来,他慢慢的合上了布满血丝的双眼。 - 第二天一大早,皮尔就起来了。 天空下着细雨,离编辑部上班还有段时间。 皮尔将凌乱的胡子刮干净,取出自己唯一一套正装礼服,上次穿这套衣服还是在编辑部的迎新酒会上。 那已经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 皮尔认真的将礼服穿好,出了门。向北面走了过去。 编辑部并不在那边,皮尔家的北面,只有东城区的陵园。 在路上买了一瓶苦艾酒,进到陵园之后,皮尔来到了一座墓碑前面。 将带来的两个玻璃杯倒满,轻轻地将其中一杯放在墓前,皮尔坐在了墓碑前面。 “诶,我说老东西,我又来看你了。”他的声音有些异样的低沉。 “我给你说啊,现在世道变了,你的那套现在已经行不通了,行不通了你懂不懂。。。” “报社里原来那个差点被你赶出门的尼克,现在可是金牌编辑!可威风了,根本就不需要外出调查,随随便便捕风捉影的东西都能给你弄上头版。你说厉害不厉害。。。” “我老婆也跟人跑了,你猜怎么着。。。给一个小贵族当情人去了。。。” “我总是想明白了,人是没办法跟潮流最对的,你看我,整个报社,哦不对,整个新闻业都没有人再说什么‘三大性质’什么‘真相’了!这么说的人早就饿死了。” “我昨天搞了个大新闻,我告诉你,这次搞好了,不仅我的日子会好过不少!还能狠狠的给那些个狗屁贵族一个大耳刮子!” “你知道那个贵族昨天怎么说我的吗?低等民!我去你妈的低等民!!” “我知道我没调查过,我也想通了,什么狗屁真相!博人眼球才是王道!!我告诉你啊,老东西,今天我就是来给你讲的,你教我的那一套,我不打算再用了。你听明白了没有?喝了这杯酒,我他妈以后就是个只想着头版的记者!” “我也可以变成那样的记者,这有什么难的!你说说看。” “你倒是说啊。听我叨咕了这么久,你倒是说句话啊!?” “你说啊!” “你说啊!!” “你倒是劝劝我啊!!!?”皮尔越说越激动,眼泪淌了一脸,他带着哭腔朝着墓碑吼叫着。 皮尔泪流满面的看着墓碑上的那个人,如同一个无助的孩子一样。 似乎冥冥中有所回应,一阵风刮过,吹倒了墓碑上的玻璃杯,苦艾酒撒了一地。 皮尔怔怔的看着那个倒在地上的酒杯,许久之后,眼神慢慢变得清明了起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出现在了他的心里。 他掏出怀里昨天夜里写的那份通稿,用火点着了。 做完这件事情后,他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看来那个混账贵族说的没错啊,连干坏事的勇气也没有,我果然就是个没用的低等民啊~不过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这样都还要教训我一下。老不死的。”皮尔将扶起了那个倒在地上的酒杯,又添了一杯新酒进去。 “。。。哦不对,我说错了,你已经死了啊。”喃喃的细语里带着无尽的寂寥,被瑟瑟的秋风连同烧焦纸张的灰尘,一并卷走,也不知送往哪里。 第八章 谜团 - 犬马 - 千张阙 你看到的,往往只是片面的真相。 学士院有座贤者庄园,里面有许多先贤的雕像,这句话就雕刻在其中一座雕像的底座上。那是蔷薇家族的第一任族长,在三百年前的东西战争,让敌人闻风丧胆的英雄人物——‘蔷薇骑士’肖恩康纳利。 也是法芙娜的老祖宗。 虽然已经从学士院毕业许多年了,但法芙娜每次有烦心的事情时,都会一个人来到贤者庄园,对着雕像们吐露心事。这已经成了她的一个习惯。 贤者庄园之中共计有十六座雕像,均是在东西战争做出杰出贡献的英雄人物,八大家族中其他几个家族的祖先,也在其中。 但还有一座,却没有人能叫得上名字来。相比其他身披铠甲,威风凛凛的雕像,这一座无名雕像显得平凡了许多——那只是一个拄着手杖,清瘦的老人家,一脸愁苦的表情。 也仅仅这一座雕像的底座上什么话都没有篆刻——既没有姓名及生卒年月,也没有座右铭。 可法芙娜对这座雕像有着难以名状的感情牵绊,那是她还小的时候,有一次和别的小孩在庄园里捉迷藏,不小心掉进了庄园中心的湖泊里。 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那个湖泊已经深的可以淹死人了。就在小法芙娜逐渐失去意识的时候,她仿佛看到了一张苍老而慈祥的面孔,轻声的说了什么,然后向她伸出了手。 等她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不在水里了。当她抬起头的时候,惊讶的发现,刚刚幻觉里见到的老爷爷,竟然和那座无名雕像长的一模一样。 月光照耀在那座雕像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反光,一闪一闪的。 法芙娜好奇的爬上雕像,发现那雕像的脖子上竟然带着一串造型奇特的项链。 项链旁边,雕像的脖子上,月光竟然映出了一行字。 “集齐其余八大贵族的血脉,能够实现凡人的愿望。”可当她将项链摘下之后,这行小字瞬间就消失了。仿佛刚刚看到的都是幻觉一般。 她将项链捧在手里,仔细的观摩,项链是由一个金属制成的八爪底座,上面镶嵌着一颗红宝石。底座的造型十分奇特,八个小巧的爪子就如同蔷薇的花枝一般。 等她长大之后,对于所谓【愿望】的事情就不那么相信了,况且她不太理解“其余八大贵族”中的“其余”是什么意思,于是权当是自己做了一个梦,但还是始终将挂链贴身带着,十分宝贝。 而赠与她项链的老人,则成了她唯一的倾诉对象。 “我不知道我这么做,究竟是对是错。我只想和他永远在一起。”法芙娜紧紧的握住胸前的项链,痴痴的低声说道。 “会的,只要那件事情成功了,我保证他会永远只属于你一个人!”一个优雅的声音打破了庄园寂静的夜色,菲尔罗斯从阴影处走了出来,一头金发即使在夜晚也显得如此炫目迷人。 法芙娜皱了皱眉头,站了起来,方才脸上的迷茫被冷漠所取代,她转过身来,毫不掩饰严重的厌恶之情,冷漠的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不觉得自己很变态吗?” “变态?我本来就是变态啊?”菲尔笑容依旧,慢慢走近法芙娜,“而且,你似乎并不是很反感我这个变态嘛。” 他用修长的手指挑起法芙娜的下巴,对着那张满脸寒意,却依然美丽无比的脸,狠狠的吻了下去。 法芙娜的眉头皱了起来,脸上的厌恶之意更加明显,却没有推开那个男人。 “高兴一点嘛,还有几天你的梦想就要成真了。”一吻过后,菲尔一脸回味无穷,戏谑的看着法芙娜,说道。 “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否则你会死的很惨。”法芙娜没有理他,冷冷的撂下一句话之后,转身离开了庄园。 菲尔始终带着微笑,目送着法芙娜的身影消失在庄园门口。 “大人。”一个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菲尔身边,用低沉的嗓音说道。“昨天那个叫做皮尔的记者,并没有将我们给他的消息登报。” “无妨,明天你直接将图像寄一份到那个叫‘尼克’的人手上。其他的安排进行的怎么样?”菲尔收起了笑容,淡淡地说道。 “卢克家族还是拒绝了我们的提议,不愿意在粮草中动手脚。不过斯坦帝国那边已经同意了我们的要求,不过价码要的很高,西部平原十二个镇,这是他们的底线。” “嗯,在我们的承受范围之内,卢克家族本来就是准备当做备用的后手,不答应也无妨。”菲尔沉思片刻之后说道,“明天晚上,你去家把那位先生请到我府里,记住,一定要隐秘,不能让任何人发现。” “是!” “退下吧。” 那道黑影瞬间消失在庄园里。 菲尔走到一座雕像面前,那是他的祖先。 底座上刻着四个字。 “唯我独尊。” -- 王城东区。 自从风车街发生了凶杀案之后,事发现场的那间屋子晚上就没人敢去了。据邻居说,那间屋子晚上总会发出些奇怪的声音。 谁也没有想到,此时这间屋子里竟然有个大活人。 屋内的两人都穿着黑色的长袍。身前有一个水晶球,正散绽放着奇异的光彩。 “怎么样了。”一个声音从水晶球中传出,那是一个充满威严的男性嗓音。 “事情办妥当了,他已经完全相信了我们。”黑衣人说道,听声音,竟然是刚刚在庄园的那道黑影。 “好!一定要小心谨慎,这次的事情万万不能有失。” “是!陛下。”黑袍人谦卑地说道。水晶球的光芒撒进了黑袍的帽子里。 那是一张面具,上面刻着诡异的笑容。 只是黑袍人万万没有想到,他们原本绝对不会被人发现的秘密,此刻却被一个人尽收眼底。 就躲在几米之外衣柜里的皮尔,此刻心脏剧烈的跳动。 早上在陵园的决定,不代表他放弃了这个新闻,他决心将纵火案的真相调查清楚。其实自从看到这张照片,他就一直在怀疑寄给他图像的这个人,究竟是处于什么目的。 因此今天他去到了司法部大楼,着火的敛尸房。并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于是他把注意力放在了风车街杀人案上面,如果那人寄来的纸条上说的是实话,那纵火案和这件谋杀案就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皮尔耐心的等到夜幕的降临,偷偷的潜入了现场。 正准备勘查的他,突然听见有人进入了院子,赶忙躲进了衣柜里。 世事难料,竟然让他听到了黑袍人的秘密。 死死的咬着自己的手掌,皮尔十分害怕粗重的呼吸声暴露自己的存在。 让他如此激动的,是刚刚那番对话里面的一个不起眼的词语。 联邦没有陛下! -- 发觉自己中计的吉莫,连忙牵着吉娜逃回了家。 他大概已经猜到是谁捣的鬼了——菲尔罗斯,除了他没人有这个能力设下这个圈套。 吉莫不用想也知道,过不了多久,菲尔就会带着宪兵组的人,过来把自己抓去调查。 “一会如果我被抓走了,你切记不要自己出去,我过不了多久就会出来,在这之前,你千万不能轻举妄动。”吉莫思考再三之后,郑重的对吉娜说道。 吉娜似懂非懂,但看着吉莫一脸认真的表情,还是很给面子的点了点头。 而吉莫坐在椅子上,开始整理事情的脉络。 陷害自己的幕后黑手百分百就是菲尔,可他还是没有办法想出,对方这样做的目的在哪里。唯一可能相关的,应该就是几日之后的继任典礼了。 可自己并非继承人,只是二儿子。菲尔费尽心思如此陷害自己,大哥的继任也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抹黑自己的家族? 这也不太现实,八大家族这样的庞然大物,不会因为区区几条丑闻而被撼动。 到底是为什么呢,吉莫将拇指放在嘴边,低声自语道。 -- “战棋的精髓,在于迷惑对手。” 说话的是维拉.莫尔蒙。一位令人尊重的长者。 此刻,他正在教导自己的孙子——年仅6岁的唐纳德,如何下战棋。 “有时候,我攻击这里,是为了占据那里。有时候,我这布棋其实并没有实质作用,只是在扰乱你的思绪。”维拉用手在棋盘上指来指去,侃侃而谈。 唐纳德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可爱的小脸上露出一丝困惑。 “可是,爷爷,你已经被将死了啊?” 老维拉脸上的表情一僵,随即抬头望向天空,唏嘘的感叹道“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 法尔顿宣布放弃自己的姓氏之后,本来就一脉单传的约翰家族,原本庞大的势力逐渐日薄西山。十年前法尔顿的父亲,老约翰病逝之后,约翰这个显赫的姓氏,就慢慢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八大家族空出来了一个席位。 莫尔蒙家出人意料的挤了进来。 轮到历史底蕴,莫尔蒙家族在所有贵族之中,几乎是垫底的存在。 十几年之前,这个一直默默无闻的家族才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可仅仅几年的时间,这个家族涌现出了无数杰出的人才,无声无息的占据了王城各大核心机关的重要位置。 而之后,在罗斯和契科夫两大家族的斗争中,即使八大家族的其他五家都坚定的站了队伍,莫尔蒙家族却一直保持着中立。 - 一个下人走进院子,在老维拉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老人罕见的沉默了片刻,整了整披在肩上的大氅,若有所思的说道。 “起风咯~” 可爱的小唐纳德眨了眨眼睛,这次他是真的听不懂了。 -- 第二天一大早,菲尔就带人来到了契科夫家族的门口。 宪兵组的态度非但没有咄咄逼人,反而很是客气,命下人通报之后,就乖乖地等候在门外。 这恰恰就是菲尔(罗斯)的高明之处,如果他太过强硬,契科夫家族就可以以‘捍卫家族荣耀’为理由,干扰宪兵组的执法。 华尔坐在客厅,一言不发。一旁站着的邓非一脸的焦急。 “父亲!不能让他们抓走弟弟,罗斯家族肯定在暗中谋划着什么,吉莫如果落到他们的手里,肯定十分危险!!” 华尔没有搭理邓非,反而转过脸看着吉莫,问道“你怎么看。” “三天之后就是大选,不能让他们干扰家里的继任,我和他们走。”吉莫脸上完全见不到慌张,反而一边思考一边说道“刚好,我有些事清不清楚,也许,靠的近一点,会看得更明白一点。” 华尔的脸上闪过一抹欣慰,点点头说道“不错。邓非,送你弟弟出去吧,记住,不可失了礼数。” “父亲!!”邓非任然不死心,想要继续劝说。 “放心,联邦还没有人有那个胆子,对我的儿子下手。”华尔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吉莫有些不放心,回房又一次嘱咐吉娜不要出去之后,跟着邓非一起走出了大门。 “原来侍卫长也在家啊,这么巧。”看到两人,菲尔(罗斯)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得意的笑容,用戏谑的语气说道。 邓非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一股浩大的压力以邓非为中心,笼罩了整个宪兵组的人。顿时几人,包括菲尔都感觉天色似乎都暗了下来,身体的毛孔不由自己控制的张开,冷汗瞬间浸透了每个人的后背。 然而压力还在不断增加,几个心智和实力弱一点的双腿开始忍不住的打颤抖。远处的马匹都开始不安的嘶鸣起来,然而,这并没有结束。 邓非将原本保留的气势,瞬间散布开来! 宪兵组瞬间人仰马翻,狼狈不堪,甚至菲尔都脸色巨变,连着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了身形。 他们这才想起眼前的是什么人。 菲尔.契科夫,百年难遇的天才,魔法和武技造诣远超同龄人。 第一年轻强者的称号并不是捕风捉影。 “我弟弟要是在你们那里受了半分委屈,你们就等死吧!”冷冷的说完这句话,邓非转身回到了府内。 躺了一地的宪兵们面面相觑,眼底都是恐惧。 一丝恶毒在菲尔的眼底闪过。 “可以走了吗?”吉莫心里笑开了花,表面却依旧不动声色的说道。 第九章 法尔顿 - 犬马 - 千张阙 擅长痕迹学的马菲,可能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的恩师和好友,会在自己的尸体上找寻凶手的线索。 法尔顿强忍悲痛的心情,检查着马菲的尸体,让他略感欣慰的是,虽然马菲的尸体看似惨不忍睹,浑身都是触目惊心的伤口,但那应该都是他死后,食腐蝙蝠啮噬造成的伤口。 真正的死因是从左侧第三,四肋骨间,笔直刺入胸腔的一刀。 凶手肯定极其善于刺杀。这一刀无比利落,直接将心腔捅破。 由此看来,马菲死之前并没有遭受折磨。 虽然身上的痕迹,由于啮噬的太过严重,留不下太多的线索,但仅仅大略的检查了一下,法尔顿还是得出了一些结论。 1.凶手是个暗杀高手。 2.凶手很有可能是马菲的熟人。 左侧第三,四肋骨间,这是个十分微妙的位置,这是人体最不容易受到袭击的地方。尤其是马菲这样的极擅格斗的人来说,即使再猛烈的攻击,左肋还是很容易护住的。 除非从发起攻击到刺入胸腔的时间极短,受害者连下意识抬手都来不及。 这就需要极短的攻击距离,几乎是两人相互贴着的情况下,才会出现这种可能。 因此,经验丰富的执法官,一般看到伤口出现在这个部位,十有八九就会判断是熟人作案。 一边检查思考着马菲有哪些熟人有作案可能,一边检查着身体其他部位的伤口。 当眼光移到马菲的左脚脚踝上时,法尔顿的身体猛地一震,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那是马菲身体上少有的几处,完好无损的皮肤。 可是法尔顿明明记得当初自己将马菲送到救济院的时候,马菲的左脚脚踝是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的。 一个可怕的可能性浮上了法尔顿的脑海,他感觉全身的冷汗都流下来了。 “卢安。”法尔顿的突然叫到。 “嗯?”卢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你上次借我的那本书,准备什么时候还我?”法尔顿问道。 怎么这个时候说这种话,卢安皱了皱眉,心中有些不满。但还是耐着心思答道“可能是您记错了吧,我没有向您借过书吧。” “呼~”法尔顿高悬的心落了下来,粗重的呼了一口气,将左手攥住的匕首毫无痕迹的放回袖子的暗扣里。 这个卢安应该是真的。 法尔顿仔细检查了一下马菲的双手,果然发现了一丝线索。 马菲生前习惯性的将右手的尾指留的很长,尸体的右手尾指指甲也是如此,不过指甲的外侧好像在某种坚硬的地上磨损的厉害,靠外侧的地方已经被磨成了刃状。 法尔顿的鼻子有些酸,不知该自豪还是悲伤。 即使被杀害,马菲还是拼尽全力给自己留下了线索。 如果自己那个可怕的猜想是正确的,那么某些东西还应该留在那个地方。 如果那个猜想是正确的。 那么从现在开始。 每个人都有可能是凶手! -- 法尔顿带着一脸莫名其妙的卢安,来到了几天前那个夜晚,他和马菲分开追击神秘人的那个岔路口。 当时他是向左追,马菲负责向右追。 法尔顿来到那天发现马菲昏迷的那个死胡同里。 他将身体趴在地上,仔细地,专注地,一寸一寸地检查地上的痕迹。 终于,他在一个很隐蔽的角落里,发现了一层厚的有些不正常的积灰。 小心的用手拂去积灰,映入眼帘的东西让法尔顿热泪盈眶。 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三个词。 “你”,“一样”以及“脸。” -- 几天前那个的夜晚。 马菲顺着小道,虽然神秘人的人影已经不见踪影,但这条路在夜晚没有人,况且只通往一个死胡同里。 马菲深吸了一口气,从腰间抽出佩剑,警惕的跑向最后一个拐角。 果然,一个人正背对着他,站在那个死胡同里。 马菲的剑意锁定了那人。他对自己的武技有信心,只要神秘人轻举妄动,他有很大的把握刺中他的要害。 可是,怎么看上去那么眼熟?马菲心里浮现出一丝古怪。 站着的那人缓慢的转过身来,月光照亮了他的脸庞。 “老师?”马菲惊讶的说道,收起了手中的长剑。 法尔顿站在那里,脸色有些苍白,捂着自己的腹部。 那里有一块殷红的血迹。 “老师你怎么了,怎么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你刚刚不是向那边去了吗?”马菲急切的跑过去,扶着已经有些摇摇欲坠的法尔顿。 注意力集中在伤口上,马菲没有看见法尔顿脸上浮现的拿到诡异的笑容。 左胸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马菲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向老师。 “为。。。为什么?”鲜血喷涌而出,马菲缓缓的瘫倒在地上。 此时他的内心却无比的冷静,马菲几乎用了瞬间就判断出,按照这个失血量,他的意识最多还能清醒十秒钟,自己已经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了。 虽然嘴上问着为什么,但利刃刺入胸腔的那一瞬,他就明白了,眼前的法尔顿,是假的! 他表面上露出的惊讶和悲痛,完全是为了隐藏自己右手的动作。 他相信他的老师,这份信任比性命重的多。 他相信自己用尽生命最后一丝力量,留下的线索,老师一定能够看到。 终于将那三个词写完了,马菲内心舒了口气。 他此刻甚至有些开心,自己的死亡有了意义。 他强忍着笑出来的冲动,脸上还是一副惊讶的表情。 无边的黑暗袭来,月光在他的瞳孔之中消失。 -- “什么!你说凶手能够变成别人的模样!?”卢安大惊失色,作为学士院最优秀的毕业生,他在魔法和武技上均有造诣,却从来未曾听过这么离奇的能力。 “是的,所以我刚刚问你那个‘书’的问题,就是要试探你,为了保险起见,你也可以问我一个问题。”法尔顿说道。一个人的能力毕竟有限,卢安能力很强,如果加入自己的调查必定会是一大助力,况且自己已经试探过他,为了以免他再中招,所以告诉他自己的推断。 其实还有一个想法,在法尔顿的脑海中萦绕不已。 既然救济院的那个马菲是假的,那就是对方借马菲的身份隐藏在自己身边,必定有所图。卢克发现马菲的尸体很有可能是对方意料之外的事情,如此说来,对方应该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得知马菲的死讯。 自己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在明面上吸引注意,而卢安,则能够暗中策应和调查。 虽然这一招‘与虎谋皮’危险极高,但这也是个绝佳的机会。 揪出真正的幕后黑手,替马菲报仇的机会!! -- “长官好!”看见法尔顿走进了,门卫身体挺直敬了个礼。 “恩,你有没有看见过马菲?”法尔顿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好像在办公室里,不过马菲掌管也真是太努力了,明明受了那么重的伤,还检查上班,啧啧。”门卫有些敬佩的说道。 “是啊。”掐断了话题,法尔顿走上电梯。 办公室里,马菲正在埋首于一大堆的文件里,看见法尔顿进来了,从书堆中抬起头问道“老师,听他们说你去找我了?” 他的脸色还是很苍白,眼神却很明亮。 “是啊,但我去的时候你已经不在了,我去你家找你也没人,就想着你八成是回来上班了。”法尔顿平静的说道,语气里还带着些许的心疼和责备“明明受了这么重的伤,你知不知道这样是得不偿失!” “让您担心了,但心里总想着案子。不是很放心。”马菲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说道。 “不过老师,案子似乎又有了新进展,您看今天的‘王城消息’了吗?” “还没来得及。”法尔顿说道,这是实话。 “吉莫.契科夫昨天潜入敛尸房,敛尸房被他一把火烧了。”马菲递一边说道,一边递过来一份报纸。 法尔顿接过报纸,头版上正印着吉莫在敛尸房里的样子,脸上有些惊恐和愤怒。法尔顿看着报道,一脸的若有所思——他正在思考。 真正的凶手的目的到底在于什么。 年轻贵族坎佩尔.卢克。 风车街的夫妇。 紫罗兰家族的吉莫.契科夫。 现在法尔顿能够确定的就是这三者都是受害人。真正凶手的目的肯定和他们,或者他们背后的势力相关。 风车街夫妇的身份暂时不明。 坎佩尔.卢克身后是帝国最富有的贵族之一。 而目前看来,最为冤枉的吉莫.契科夫,背后代表的是整个联邦军方。 作为一个战棋高手,法尔顿深谙兵法之中的虚实之道。他开始慢慢的理清自己的思路,将自己摆在凶手的位置上,看看自己的每一个布置都能达到怎样的效果。 那对夫妇极有可能只是虚招,利用他们那天早上和吉莫的冲突,从而加重吉莫的嫌疑。 年轻贵族是卢克家族唯一的子嗣。如今每个人都认为吉莫是杀害坎佩尔的杀手,包括卢克家族的人。 挑起卢克家族和紫罗兰家族之间的争斗,会有什么好处? 突然,他不经意的目光扫到报纸上中栏的一行字,一个恐怖的念头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这感觉让他如坠冰窟! “哈利将军统领国卫军,今早出发,西北边陲,守卫国土!壮哉我联邦战士!战无不胜!” 卢克家族之所以号称掌握了帝国经济,是因为它垄断了联邦上下的粮行,以及几乎所有的金属矿脉和冶金工坊!! 第十章 父子 - 犬马 - 千张阙 老铁匠家的小儿子,是个桀骜不驯的青年。 周遭长大的邻居都不是很喜欢他,那些有女儿的,等小汉密尔顿长大以后,也杜绝自家闺女和他往来。老铁匠为了这个孩子操了不少心。 从小就爱打架,看到书就交换头痛,偏偏是个自命不凡的性子。总嚷嚷着要当大将军,大贵族。 可无论小汉密尔顿犯下什么样的错,他那个不善言谈的笨拙父亲,总会替他擦屁股,从来不曾训斥他。 不想上学,没有问题。 不想打铁,也无所谓。 哪怕天天混迹街头成了小混混,老铁匠也从没有责备过他。 只要他老实待在东城区,待在自己的身边,老铁匠觉得什么都是小事。 可是十八岁那一年,小汉密尔顿回来,一脸骄傲的告诉父亲,自己要去参军。 浪子回头换来的不是支持鼓励,或是老泪纵横的欣慰。 一个巴掌重重的扇到小汉密尔顿的脸上,他感觉自己都有些耳鸣。 然后他看到老铁匠无比狰狞的面容,那是他生平第一次听到老铁匠的咆哮。 “哪都不许去!你这辈子都给我待在王城!!” 小汉密尔顿委屈的离家出走了,终归还是没有听从老铁匠的话,参加了军队,向西面奔去。 之后的十几年里,小汉密尔顿干脆一次都没有回过家,不过却在西部军团里显露出过人的军事素养和天赋,在第十年的时侯,已经从预备军擢升为团长了。 也是从那时起,老铁匠收到了儿子的信件。 十年的时间能够磨灭许多的隔阂,父子两重归于好,你来我往,通过纸笔交流。 汉密尔顿在信里开心的说道,自己现在的部队驻扎在西境的最前线,就在和斯坦帝国交接的领土上,不过今年年尾各个军团就会组织换房,那时自己也会有将近一个月的假期,到时候自己就回来看老铁匠。 看到这封信,老铁匠开心的不得了,还不顾救济院里牧师的嘱咐,偷偷买了一小瓶酒,独酌了起来。 他并不是开心就快要见到儿子了——说实话,他是见不到了,他是因为终于解开了自己的心结而开心:以前因为家族的遗训,自己一直试图将儿子绑在王城里。可最近他才明白,人生在世,顺从心意才是重要,活的开心,分分秒秒都足够,若是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长生不老又有什么好的。 他买酒,是因为再不喝就没机会了,他偷偷跑回家,是因为他不想死在救济院里,他写最后一封信,是因为有些事情儿子有必要知道。 积攒了三百年的家族使命,儿子有责任自己去抉择,是承担还是放弃。 汉密尔顿是平民最常见的名字。 没有人知道,老铁匠其实是有姓氏的。 就像没有人知道,很久之前的联邦,是有九大家族的。 王城之盾——康斯坦丁家族。 康斯坦丁就是他们的姓氏。 亦是贤者庄园里那座无名老者雕像的姓氏。 康斯坦丁伴着月色,咂摸完最后一小杯酒,一脸的意犹未尽。 距离联邦继任礼还有两天,他当了一辈子的平民,如今得了绝症,他想要看看那场贵族的盛宴。 毕竟,自己曾经也是他们的一员。 -- 俗话说的好,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 帕西就有一个很响亮的外号“雷霆。” 作为一名统兵打仗的将军,雷霆自然指的不是别的,而是他的作战风格——极其擅长利用天时地利,发动闪电战的帕西,总能够以极小的代价全歼敌人。 注意了,是实实在在的全歼,也就是说,败在他手下的每一个军团的每一个人,都死在他的屠刀之下。 此刻他正站在斯坦帝国的东面边境上,身后是数十万厉兵秣马的威武之师。 身前,却是一片浓重的夜雾。 “将军,已经按照您的吩咐,骑兵都已将马蹄裹上了布,步兵也都换上了不易发出声响的皮甲。”一个副将在帕西身旁禀报道。 帕西点了点头,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左侧胸铠,上面似乎是被什么利器刻下了一道道的痕迹,仔细数数,总共有三十七道。 这是他做的记号,他已经连着三十七次全歼团以上的单位了,这每一道痕迹,都至少代表了数以千计的亡魂。 对于自己将要面对的敌人,毫不避讳的说,帕西是报以轻视的态度的。本来他是整个东征军的总指挥,这种团级的作战根本不用亲自上场,但是,这次作战关乎全局,可以说是重中之重,他已经从密探那里了解过,西部军团的边军,是每三天向军部报告一次边境情况的,昨天应该是禀报日,也就是说,如果今天斯坦帝国的军队能够全歼边境上的这个团,一个活口都不留,那么,西部军团至少要再等两天才能反应过来,那是自己的大军早已绕到他们的主力军身后,来个两面夹击了。因此,这次作战的目的并非是打败敌人,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全歼敌人,一个活口都不能放走,而这正是帕西最擅长的。也是因为这样,帕西才决定自己亲自上阵。 这就是所谓的战术上重视敌人,但战略上藐视敌人。 夜雾又浓重了几分,帕西的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起来。 就是现在!! “出发!”纳西低声下令,一旁的旗手打出了行军的指令。 军队在黑夜里兵分两路,以弧形路线,慢慢向边境压去。 从高空中俯视下去,就如同一张狰狞的巨口慢慢张开。 帕西掏出匕首,在左侧的胸铠上划了一道。 -- 王城仅仅是入秋,但西境已经吹起了朔风阵阵。 汉密尔顿站在哨楼上,眉头簇成一团,有些担忧的看着眼前弥漫的夜雾。不知怎么了,今晚他的眼皮挑个不停,按照平民的说法,这是不祥的征兆。 作为团长,其实汉密尔顿这个时候已经可以去睡觉,但这是他的习惯,每天晚上都会站一班夜岗,和普通的士兵没两样。 他的同僚总是笑话他,说他没有团长的威严,每次他都只是不置可否的笑笑。 年底就要换防,驻守西境的这几年,他手下从来没有出过岔子,为此掌管还专门奖励他年底换防后一个月的休假。 想起父亲寄来的信,汉密尔顿就感觉内心有种温暖在涌动着。 眼皮跳的愈发严重了。 “妈的,这个时候出岔子,老子的休假肯定就泡汤了!”他如此想道。随后叫来副官,让他把斥候队的人叫醒,和自己一起去边境线上巡逻。 。。。 汉密尔顿带着斥候来到了边境线上,这里的雾似乎更浓。 身旁的几名斥候哈欠连天,咕哝着埋怨长官的“大惊小怪。” 汉密尔顿也感觉有些对不住兄弟们,毕竟大晚上的把一队人叫起来陪着自己发疯。 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迷信了?他好笑的想道。 朔风冻得他有些发抖,他正准备下令回营地,脸色却突然变得凝重。 “咔嚓,咔嚓,咔嚓。” 风的呼啸中似乎夹杂着别的声音。汉密尔顿对其他人比出噤声的手势,竖起耳朵仔细听。 “咔嚓,咔嚓,咔嚓。”声音越来越清晰。一抹银色出现在不到百米的地方。 汉密尔顿脸色大变! 作为一名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了十几年的老兵,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声音比这种声音更熟悉了。 那是盔甲磨耗的声音。 敌袭!!! 汉密尔顿瞬间反应过来,从怀里掏出信号弹,猛地拉掉扣环。 几人调转马头,趁着对方还没发现自己,疯狂用马鞭抽打着胯下的骏马,向军营飞奔而去。 一道红色的光芒在空中炸开,大地都被点亮了一瞬。 信号弹发出的光芒洒在了不远处的那抹银色上面。 那是一张羞愤而扭曲的面孔。 名将,“雷霆”帕尔的面孔。 -- 法尔顿上一次见到费舍,还是在他儿子去年的生日上,那时的老人还精神矍铄,魁梧的如同雄狮一般,说话的音量震得旁人的耳朵嗡嗡作响。 距离不过一年时间,老人却苍老的快让他认不出来了。 想起坎佩尔的死,法尔顿暗暗叹息了一声。明白费舍满头白发的来源。 “你来做什么?”费舍的话中听不出情绪,眼神也十分暗淡。 “国卫军的军粮,已经在路上了吗?”法尔顿开门见山的问道。 老人抬起头,看着法尔顿的眼神里终于闪过了一丝光彩,缓缓开口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怕有人在军粮里动手脚。” “什么时候军部的事轮到宪兵组来管了?大人,您的手也未免伸的太长了。”费舍讥诮的说道。 “有,还是没有?”法尔顿没有理会老人话里的讽刺,一字一句的问道。 老人沉默了半晌,终于还是开了口。 “没有。” 法尔顿舒了口气,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 “对于您儿子的事情,我十分抱歉,但据我调查所知,凶手应该不是吉莫。”想了一想,法尔顿还是把自己得到的结论说了出来。 “我知道。”老人的回答既在情理之中,却也有些出人意料。“我是老,不是傻。” 两人均沉默了一会,法尔顿说了一句‘告辞’,转身向大门走去。 “有人说,联邦已经腐烂了。你觉得呢?”背后突然传来老人的声音。 眼前浮现王城里那些年轻贵族灯红酒绿的景象,法尔顿想到了‘恶棍联盟’,还有宪兵组源源不断的,状告贵族的,一条条令人发指的罪状。 “联邦已经腐烂了”,没有人比他更能理解这句话的真正含义了。 “这是我的家。”法尔顿低声说完这句话,转身离开。 老人坐在椅子上,呆呆的看着书桌上儿子的照片。 “家?”许久之后,房间响起老人的声音,里面蕴藏着无比的悲伤。 -- 郁金香庄园。 菲尔(罗斯)以及他的父亲斯蒂文(罗斯),此刻正坐在一个秘密的房间里。两人的面前站着三个人,穿着黑色的长袍,脸上带着诡异的面具。 一切事情的罪魁祸首,果然是罗斯家族。 “还有两天,都准备的怎么样了?”斯蒂文淡淡的问道,从外表看来,这个号称‘联邦之虎’的中年男人未免过于斯文,只有见识过他手段的人才明白这个外号的由来。 “都已经准备妥当了,明晚会叫那几位来这里,重新确认一下细节。”斯蒂文面前的菲尔显得无比恭顺,想了想,他又说道“父亲,我还是觉得,既然我们要做大事,契诃夫家和我们那么不对付,为什么不借这次机会斩草除根!” “啪!”清脆的声音在房内响起,菲尔捂着脸颊,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夹杂着一丝丝委屈,一丝丝愤怒。 斯蒂文冷冷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他从来没有和别人解释的习惯。可看到儿子的颜色,还是暗暗地叹了口气,开口说道“即使和我们再不对付,契诃夫家族掌管军部,家族派系人才众多,这些人都是联邦最宝贵的财富!我和你说过很多次了,陷害吉莫契科夫只是手段,是逼迫契科夫家族的筹码!我之所以做这种事情,不是为了那句可笑的家训,狗屁的唯我独尊!” “如今联邦看似蒸蒸日上,其实强敌环绕,谁也不知道东边什么时候又会打过来,如今西边斯坦帝国,新帝登基仅仅几年时间,军队实力就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这几年八大家族里,除了我们和契科夫家,出的都是些扶不上墙的废物,别说为联邦做贡献了,能不拖后腿就不错了。” “我为了这个计划,呕心沥血,暗中策划这么多年,你以为我为了什么!?难道是那句可笑的‘唯我独尊’?!别开玩笑了,只有我掌握绝对的话语权,才能施展抱负,让联邦真正强盛起来,在这片大陆傲视群雄!要达到这一点,契科夫家族就必须存在!尤其是邓非.契科夫!他一定不能死!” “你好好想想我的话,以后不要再这么愚蠢了,我不求你像邓非一样,至少不要给我丢人!”最后说了一句,斯蒂文挥挥袖子,离开了房间。 “你们先下去吧。”菲尔低着头,谁都看不见他的表情。 “是!”三人中其中一人凭空消失,其余两人也马上离开了房间。 “邓非。邓非。每次都是邓非。”菲尔攥紧了拳头,抬起了头。 恶毒就如同一条毒蛇,盘踞在他扭曲的脸上。 第十一章 民愤 - 犬马 - 千张阙 直到得到自己军方线人的消息,确定国卫军的军粮没有问题,法尔顿悬着的心才算真正的落到地上。 感叹费舍卢克是个理智而正直的贵族的同时,法尔顿也将视线重新放回‘马菲’身上。 “老师,中午来我家一趟,我有要事和你商量。”这是今早马菲上班时,悄悄塞给自己的纸条。 狐狸终于忍不住,露出了自己的尾巴。 中午下班之后,法尔顿先是来到了一个小屋子里。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没人,轻轻的敲敲门。 “蝉蛹?”一个声音从门的那边传来。 “苦艾酒,淑女?”法尔顿说了两个毫不相干的词语。 “中指。”里面的人似乎也松了口气,缓缓地打开了门。 正是卢安。两人自从知道那个神秘人的能力之后,每次碰头都会对事先说好的暗号,确认对方的身份。 “马菲中午找我谈话,你暗中跟着我,见机行事。”法尔顿没有进门,小声的说了几句话后转身离开了小巷。 房内空空如也,卢安不知何时消失了。 -- “好了,你可以回去了。谢谢你的配合。”菲尔笑容满面的说道。 吉莫直到走出司法部大楼的时候还有些云里雾里的——菲尔就这么轻松愉快的把自己放了? 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吉莫准备回家。 估计家里的人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快被放出来,并没有派人在门口接他,不过吉莫也无所谓,从司法部到家里,步行也只需要半个钟头。 皱着眉头在街上行走着,心中的疑问依旧没有头绪。吉莫有些烦躁,他很讨厌这种疑惑的感觉。这比让他一直在审讯室待着还难受。 突然,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从不远处的地方一闪而过。 吉莫看着那道身影,兴奋的笑了。 那是吉娜的母亲!本应该是个死人的人。 不能再让你逃走了,吉莫挥挥手,给自己施加了‘疾行’魔法,赶忙追了上去。 -- “老师,快进来。”马菲热情的把法尔顿拽进了屋。 “到底是什么事,神神秘秘的。”法尔顿不懂声色的扫了一遍房内,发现只有马菲一个人在家。 “您先喝杯水,我慢慢和您讲。”马菲给法尔顿到了杯水,递给法尔顿。 “你说吧。”法尔顿接过水杯,将其放在一边。 “也没什么事,就是有关风车街那件案子,菲尔长官认定吉莫是凶手。”马菲瞟了眼桌子上的水杯,说道“我有点别的看法。” 水里有问题,蒙汗药?毒药?法尔顿决定将计就计,端起水杯假装抿了一口。 果然,看到法尔顿喝了水,马菲的眼里浮现出一丝笑意。继续东拉西扯,不痛不痒的谈着那件案子。 约莫过了几分钟,法尔顿捕捉到马菲眼中的疑惑,忙扶着自己的额头,装作头晕的样子。 马菲的嘴角浮现了一抹笑意。 法尔顿正准备装作昏倒的时候,一个陌生的声音突兀的在房间里响起。 “你果然发觉了。”马菲的脸如同融化了一般,五官剧烈的波动,几秒钟过后,形成了另一张面孔。法尔顿看清了那张脸之后,大惊失色。 那是风车街受害者中的那张丈夫的脸。 “我总觉得你最近有些不对劲,所以今天叫你来这里,试探一下。你很聪明,不过聪明人总是太过自以为是,从来不会怀疑自己的判断。进屋之后,你发现我的注意力始终在这杯水上,于是你就开始猜测,我是不是在水里下药了。”男子的脸上带有一丝自得,继续说道“你假装喝水,发现我试图隐藏起来的喜悦,越发确定水有问题,于是,你在我露出疑惑表情的时候,开始假装头晕,事实上。。。” 男人走到法尔顿身前,拿起那杯水,一饮而尽。 “事实上这就是一杯普通的水,仅此而已。” 法尔顿没有想到对方居然这么狡诈,一时间心念急转,不知如何是好。 “砰”的一声,房门被踢开。 只见卢安手握长剑冲了进来,一剑刺向对面的男人。 男人非常轻松的侧身躲了开来,卢安的这招剑法虽然气势十足,但动静过大,且中途没有变招,太容易被看破了。 男人一脸不屑的表情,左手呈刀,对着卢安的后脑劈去,明显很是看不起卢安的剑技。 突然!一道寒芒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刺向男人的眉间。 正是卢安! 只见卢安的身体以一个极其扭曲的动作,千钧一发地避开了男人的手掌,同时左手握着的匕首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斜刺上去,直至男人的眉间。 男子正想要闪避,一道尖锐的精神力涌入了他的意识!让他的反应瞬间停滞了些许。 正是那招‘画眉’! 眼看匕首就要刺入男人的眉间,卢安脸色露出了喜色。 可是瞬间,卢克的脸色就变得极其难看了。 匕首停住了,离男人的额头只差毫厘。 卢安惊恐的发现,自己的意识,居然无法感受到左手的存在了。 男人身后出现了一个身影,裹在长长的黑袍之下,看不清面容。看身形似乎是个女人。 没有人知道她是何时出现在房间里的。 “快走!叫救援!”卢安将右手的长剑横在身前,警惕的看着敌人,当机立断地向法尔顿吼道。 法尔顿也不扭捏,他本就不擅拼杀之术,所修习的魔法也大多没有伤害力,于是他果断的离开了房间,朝街上跑去,那里应该有宪兵巡逻。 ‘长官!’看见法尔顿急匆匆的跑过来,巡逻的宪兵急忙立正敬礼。 “你们的队长是谁?赶快跟我走!去救人!”法尔顿心急如焚,他知道在这里每多耽误一秒,卢安的危险就增加一分。 “发生什么事!?”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扶着膝盖喘气的法尔顿抬起头,看清那人的面容。 “快跟我走,来不及了!法芙娜!” -- 等吉莫感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那个女人就在他身前不到五米的地方,可他只能眼睁睁看着。 许多蒙面人将他围成一圈。 又中计了!吉莫悲伤地想到。 诶,我为什么要说又呢? 身上有了许多伤痕,是在刚刚的拼斗之中造成的。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吉莫心里有了计较,对方明显一直在避开自己的要害。 对方的目的,是要活捉自己。 吉莫想利用这一点,冲出包围圈,可刚迈开步子,就摔在了地上。 他惊讶地发现,自己感受不到左腿的存在了! 鬼族!异人! 瞬间意识到什么的吉莫看向那个女人,这肯定是她的能力。 吉莫无奈的决定束手就擒。 “谁在那里!”一声巨喝在身后响起,吉莫转头看过去,居然还是个熟人。 法尔顿。 “撤!”女人当机立断的说道,利索地同蒙面人一起翻墙离开。 法尔顿小跑过来,扶起吉莫。 左腿逐渐恢复了知觉,可身上的伤口有些严重,吉莫不得不让法尔顿搀扶着自己。 “回你家?”法尔顿淡淡的问道。 “嗯。” 法尔顿搀扶着吉莫,一瘸一拐的走在街上。 现在正是下午,王城的街道最热闹的时候,而他们也走在最热闹的街区。 吉莫正在暗想要不要道个谢,突然听见旁边的法尔顿似乎在低声地自言自语着什么。 ““你。。。!”不行,这个不好。“谁派你来的!?”这个又好像太过刻意了。“为什么!!”恩。。这个貌似很不错,就这个了。”法尔顿咕哝地说着奇怪的话。 “?”吉莫一脸的问号。 似乎意识到吉莫的目光,法尔顿看了过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在练习。”法尔顿说道。 “练习什么?”吉莫正准备开口问。 法尔莫突然停下了脚步。 周围是汹涌的人群。 吉莫突然感觉手上多了什么东西,冰凉的,重重的。 法尔顿突然握住吉莫的手腕,用力的向自己一推。 下一刻,路过的人群纷纷尖叫着散开。 吉莫没有反应过来,神色有些木然的看向自己的手。 上面沾满了鲜血。 对面。 法尔顿满脸的惊讶与愤怒,拽着吉莫的衣领。 “为什么。。。为什么。。。”他用一种艰难的语气,不断地重复着这三个字,缓缓的倒在地上。 最终不甘的闭上了双眼。 什么啊,这是? 我是在做梦吗?吉莫问自己,他感觉天旋地转,似乎世界都要离自己远去了。 周围的路人将他围了起来,脸上的表情,由一开始的惊讶,到恐惧,等他们看清了倒在地上的那个人,居然是他们所敬仰的平民之光——法尔顿时,恐惧瞬间变化成了愤怒。 一个鸡蛋砸在了额头上,吉莫木然的看过去。 稍微从打击中平复了一些,现实中的声音慢慢的涌入他的耳中。 “是他杀了法尔顿大人!” “绞死他!” “绞死他!” “绞死他!”数以百计的平民用手指着他,民愤化成的咆哮震耳欲聋。 吉莫动了动嘴唇,他想要辩解。 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口中却发不出任何的声响。 他透过一张张愤怒的脸看向远处,那里站着一个女人。 吉娜的母亲,站在那里看着他,诡异的笑了起来。 -- 皮尔有一个特长。说是特长,其实更像是异常。 他的嗅觉特别灵敏,这给他的日常生活带来了不少麻烦,比如说,如果和有狐臭的人挨得很近,对普通人如果只是种不适,那对皮尔绝对称得上是煎熬。 对于皮尔来说,有些地方简直就是地狱。 就比如他此刻呆的地方——一个狗窝。 这可不是一般的狗窝,这是一个天下独一无二的狗窝——只有这个狗窝,能以最好的视野,观察到几十米以外的那个隐秘的小门,那道小门通往郁金香庄园——大贵族罗斯家的府邸。 皮尔已经跟踪黑袍人一天半了——从上次在东城无意间听到黑袍人和水晶球之间的对话开始,他一直秘密尾随着黑袍人,最终发现目标在夜里偷摸进入了这道极其隐秘的小木门。 难道罗斯家族通敌叛国?那句‘陛下’又在皮尔的耳边响起。 他决定死跟黑袍人——兹事体大,一定要得到些更加有力的证据。 可自从上次黑袍人回到庄园里,整整一天,连鬼的影子皮尔都没见到一个,不会是黑袍人这次走的是正门吧!?皮尔有些懊恼的想道。 妈的,算逑! 望着已经漆黑的夜空,皮尔不由得有些灰心丧气,准备放弃了。 “吱呀~” 仿佛是在嘲笑皮尔没有毅力,木门打开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无比清晰。 第十二章 前夜 - 犬马 - 千张阙 虽然分属不同的政治势力,但卡特家族和康纳利家族的交情一直深厚。 维系这种交情的,是一种唤作血缘的力量——从很久之前开始,两家就开始联姻了。不得不说,世界上少有比血缘还稳固的纽带。 文森.卡特深夜总习惯坐在书桌旁,假如你有幸进入他的房间,你会发现这个中年男人的心灵世界有多么荒芜——房间里仅有一床一桌一椅,别无他物。 看看窗外高悬的明月,文森(卡特)放下了手中的书,闭上了眼睛,静静等待着什么。 “舅舅。”两个身着黑袍的人凭空出现在房间内,其中一人出声说道,竟然是法芙娜的声音。 文森慢慢睁开了眼睛,看向对面美丽的少女,心中的温柔被他很好的隐藏起来。 “好的。”他面无表情的站起身,和黑袍人一同消失在了屋内。 月光洒在书桌之上,那本书静静的躺在上面。 封面已经有些破旧,依稀可辨的几个字写在上面。 《井中月》。 这是一本爱情小说,情节很特殊。 从开始到结束,男主角只是默默的站在女主角身边。 或许这也是一种爱。 - 皮尔从未像现在一样,感谢老天赐予自己如此敏锐的嗅觉。 如果不是自己的鼻子,早就跟丢黑袍人了。 他内心此刻已经掀起了滔天的巨浪,黑袍人从郁金香庄园出来后,先是去了康纳利家,随后和另一个神秘人,又来到了卡特家。 难道联邦三大贵族联合叛变!?皮尔震惊的想道。 三人从小门进入了郁金香庄园。 皮尔又等了一会,正准备离开,惊讶的发现,那个黑袍人,又出来了。 黑袍人警惕的看了看四周,躲在狗窝里的皮尔忙将身形隐藏起来。 见周围没有人,黑袍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在空中。 皮尔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稍稍等了一会,然后来到刚刚黑袍人消失的地方。 空气中弥散着一种淡淡的香味。 皮尔顺着香味一路追了上去。直到香味消失在一道大门前。 他认识这个地方。 卢克酒店。 黑夜中的建筑物显得有些阴森,皮尔咬了咬牙,还是走了进去。 - 此刻在紫罗兰庄园,华尔的脸上阴云密布,如果说在这之前,他都没有太在意吉莫的事情,那现在,吉莫在闹市区众目睽睽之下,杀了法尔顿。 事情有些不受控制了,原本华尔想着趁这次的机会,敲打敲打自己的儿子,所以一直不动声色的作壁上观。可是如今,对方似乎要置吉莫于死地。 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花大力气陷害自己不成器的二儿子,但直觉告诉华尔,幕后黑手一定是自己的死敌——斯蒂文.罗斯。 这可是个难缠的对手。 华尔看向桌面,那是他另一桩烦心事。 晚上西部军团的探子来报,西境遭遇斯坦帝国的打击,好在边防团及时发现了敌人的踪迹,西部军团有时间布防,现在双方的军队僵持在距离边境二十里的风霜山谷。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初步估计下来,敌方有不少于三十五万的军力。 自己和邓非想的没错,北方边境的三国联军只是虚晃一枪。真正心怀叵测的是西面的老虎。 一件家事,一件国事。接踵而来的坏消息让华尔有些头疼,不过毕竟是久经沙场的老狐狸,华尔按耐住自己有些烦躁的心情,细细思索了起来。 片刻之后,他的眼睛闪过一道光芒。 他从学士院时期就认识斯蒂文了,那是两人甚至还抛下了家族的成见,成为很好的朋友,但后来进入权利系统,两人由于政见相悖,关系越来越差,到最后决裂了。 虽然相互争斗了许多年,华尔却还是很佩服斯蒂文的,有的时候,尊重自己的敌人也是一种美德。 如果斯蒂文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斯蒂文。华尔笑了一下,这么想道,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他挥挥手招来自己的管家,吩咐道“暂时把送往国会的战报压下来,明天的继任礼上,我亲口告诉那群老东西。” 过了一会,他又将邓非叫进了屋子。 “父亲,弟弟的事情。。。”邓非一脸焦急的说道。 “你过来,我给你交代些事情,重要的事情。”华尔脸色严肃的交代道。“如果不出意外,明天我就要带兵前往西境,你切记,无论谁给你下什么命令,哪怕是我。你都不能离开王城一步!听到没有。” “我知道了!”邓非郑重答应道。 “还有,一定要保护好你弟弟,不惜任何代价。不要让你弟弟有任何闪失。”停顿了片刻,华尔补充道。 “是!”邓非惊喜的抬起头,眼神中满是坚定。 -- “明天就是继任仪式了,相信各位都已经准备好了吧。”斯蒂文环顾四周,如果加上文森卡特,那么八大家族的七个都参与在了自己的计划中。 明天开始,他将会走向人生的巅峰,带领联邦迈向更加辉煌的未来。 “你答应过我,明天无论如何都不能伤到他!”法芙娜冷冷的说道。 “放心,小姑娘,我比你更在意他。”斯蒂文淡淡的笑着说道。 文森就站在法芙娜旁边,听见她的话,低着头,面无表情。没有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那就不耽误各位的时间了,今天都早些休息吧。菲尔你留下,我要给你讲一些事情,很重要的事情。”将外人送走之后,斯蒂文对自己的儿子说道。 房间里,父子俩。 “血脉天赋?那是什么。”菲尔不解的问道。 “联邦有八大家族,联邦之外的国家,国内也有许多强大的名门望族,这些家族每一代都人才辈出,虽然家族的资源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但还有另一个不为人知的原因。你仔细想一想,帝国八大家族的继承人,是不是每一个都有自己极具天赋的领域。难道你真的以为这么巧,所有的人才都生在了贵族里?” 听到父亲的话,菲尔发现真的是这样,卡特家的人很小的时候就展露出过人的身体素质,出现了许多练武奇才;康纳利家族则有着过人的看人眼光,在联邦内以慧眼识人而闻名;还有魔法天才辈出的强森家;以算计和谋略著称的新晋贵族莫尔蒙;更别说契科夫家族这一辈的邓非了,简直是个怪物。 他想到了自己在学士院的时候,似乎相比其他的贵族,总能受到更多的欢迎,难道说这就是自己家族的天赋? “每个强大的家族,都会有自己的血脉天赋,这种天赋是家族强盛的秘密,因此,血脉天赋的‘性质’是每个家族最隐藏最深的秘密,虽然看似每个家族的特点都特别明显,但那只是天赋最初级的外在表现。”看到儿子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斯蒂文继续讲述道。 “比如说康纳利家族的‘识人之术’,据我推断,很可能就是一种类似于‘预知’的天赋。而你之所以无论在哪里,都能被人欢迎,甚至崇拜追随,也正是因为我们家族的血脉天赋。” 难道自己家族的天赋仅仅是魅力?想到这里,菲尔忍不住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魅力仅仅是我们家族天赋最初级的外在体现。”斯蒂文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想法,缓缓地说出了罗斯家族最重要的秘密“我们真正的天赋无比强大,叫做‘控制’。” “控制?”菲儿疑惑道。 斯蒂文瞟了他一眼,菲尔突然恐惧的发现,自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问题是,他明明没想过站起来,而身体不受他控制的就做出了动作。 “这就是控制!?”菲尔意识到这是父亲在给自己演示真正的天赋能力,满脸狂喜的说道。 “是的,这种能力就在你的血脉里,虽然你一直都不知道,但是无意间,这种能力还是增加了你的魅力,让你周围的人,慢慢潜移默化的去听你的话。” “我应该怎么修炼这种能力,才能达到你刚刚的那样?”菲尔急切的问道,这种能力简直匪夷所思,比魔法还要神奇许多。 “不是修炼,而是领悟,外加传承!”斯蒂文终于说出了真正的重点。 “血脉天赋是没有修炼方法的,之所以我的天赋达到了这样的地步,虽然也和我日日夜夜都用心去领悟这种力力量有关,但最重要的,是我得到了整个家族,死去的祖祖辈辈的天赋传承。” “传承?” “对的,死去的家族成员,可以通过一种方法,将自己血脉里的天赋能力,送给自己的晚辈。我方才施展的这种能力,就是家族数百年的传承。而今天,我要把这种能力传给你。”斯蒂文看着自己的掌心,缓缓说道,其实他也十分迷恋这种强大的力量,但明天儿子就要继任族长。 虽然想一直庇护着你,可你毕竟长大了。许多事情要你自己去经历。这是斯蒂文心里真正想说的话,看着自己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子,他的眼中闪过一抹温柔。从小到大,他一直扮演着一个严复的角色,到现在已经成了习惯,那些柔软的话终究还是难以启齿,他能为儿子做的,就是将身上这种宝贵的能力提前给他。 “闭上你的眼睛,好好感受。”他将手轻轻挨在菲尔的头顶,眼中浮现一抹决绝。 菲尔感觉一股强大的意念涌入自己的身体,流淌着进入自己的意识,那是一种全新的感觉,似乎万事万物都在对自己俯首称臣,等待着他发号施令,这种感觉让他无比的满足。 唯我独尊! 对,就是唯我独尊的感觉!所有人都要任自己摆布,顺者昌,逆者亡! “好了,你先回去休息吧。”片刻之后,斯蒂文将手从菲尔的头顶拿开,坐在椅子上,满脸的疲倦。 “是。”菲尔恭顺的说道,走出了屋子,转身把门带上。 他的脚步匆匆。 终于,回到了府邸的菲尔,挥手施展了静音结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张狂而放肆的笑声充斥着整个房间,菲尔抬起头,脸上全是扭曲而恐怖的快意。 -- 皮尔感觉自己的肺快要裂开了。 他从来没有跑的这么快过,腹部,腿上狰狞的伤口似乎都没对他的行动造成任何阻碍。但只有他知道,每跨出一步,剧烈的疼痛就好似一只疯狗,在他的神经上咬上一口。 可即便是这样,身后那个人还是紧紧的跟着自己。脚步声越来越近。 不行,自己不能死在这里,最起码,再死之前,也要把刚刚听到那个秘密送出去!! 皮尔已经不去考虑新闻不新闻了,刚刚在卢克酒店内听到那件事情关系太过重大,也正是因为这样,自己听到那个秘密的时候,忍不住低呼了一声,这才被黑袍人所发现,一路追杀他。 厄尔神色轻松,完全不着急。 他看着眼前即使用尽了力气,速度依然慢慢变缓的那个人。 前几天他就感觉有些不对劲,总有被人窥视的感觉。但每次转头,那种感觉就消失无踪,而对方似乎将气息隐藏的很好,让他无从寻找。 直到今天,这只老鼠终于被他逮住了。 他认得皮尔——当初那张拓印图像就是他塞到皮尔邮箱里的,只是他有些不明白,皮尔是怎么找到自己的。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厄尔这么想到,与其探个究竟,如何折磨眼前这只弱小的老鼠,才是他真正感兴趣的事情,刚才他本有一百次机会,能够将手中的匕首送入对方的胸膛。结束这场毫无悬念的追杀。 可那样未免太过无趣了,不是吗? 厄尔有一个十分邪恶的嗜好,就是折磨自己的猎物,他希望从对方的眼中看到恐惧,绝望,愤怒,委屈。这种负面情绪越多,他就越满足。 不过眼前这只猎物太过弱小了,让他有些提不起兴趣。 结束吧。厄尔这么想到,手中的匕首高高扬起。 “厄尔叔叔?”一个不确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厄尔猛地回头,眼神中充满了警惕——自己身后有人,而自己浑然未觉。 不远处,吉娜捂着嘴,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厄尔。她明显意识到厄尔在做什么了。 “为什么要杀人?”吉娜心中还有一丝侥幸,想要劝阻眼前的同族。 厄尔正想编个理由,皮尔的声音响了起来,“他和卢克家族的人商量好了!他们要。。。” 厄尔眼神一凛,瞬间位移到皮尔的身边,将匕首狠狠的刺出。 眼看着匕首快要刺到皮尔,没想到皮尔的身形突然变得模糊,竟是消失在了原地。 是吉娜,用了自己的能力,救了皮尔一命。 “既然如此。。。你们都去死吧!”厄尔不再伪装,一脸狰狞的吼道,身影瞬间出现在吉娜的背后。 吉娜对于能力的运用还是差了许多,虽然勉强传送躲开了攻击,她的颈部还是被匕首划开了一个大口子,鲜血涓涓的流出。 厄尔舔了舔匕首上的血迹,眼神里闪过一抹兴奋。 “再来!” 两人的身影在空旷的街道之中,不断地消失,然后闪现。画面无比诡异。 每一次瞬移,吉娜的身上就会新添一道伤口,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她全身的衣服都被鲜血浸透,失血过多导致她有些眩晕,短时间内多次使用能力也让她很是力不从心。此刻她完全靠着意志在支撑着自己,才不至于昏过去。 即便是到了这个地步,她从来没有想过放下一旁的皮尔,自己逃生。 皮尔想要将那个惊天阴谋说出口,却害怕干扰吉娜的注意,万一两人都死在这里,他之前所受的苦就白费了。 厄尔又一次闪现到了吉娜的身后。 吉娜想要瞬移,却发现怎么样都使用不了自己的能力了,她身体里已经没有能量,可以供自己使用技能了。她害怕的将眼睛闭了起来,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当!” 剧烈的响声炸裂在空中。 厄尔倒飞出去,拿着匕首的手不受控制的颤抖了起来。 只有他看清了刚刚发生的事情,自己的匕首即将要刺入吉娜脖子的那一刻,被一颗急速飞来的金属球体挡下了,那声巨响,是那颗金属球体炸裂在空中发出的声响。 他转过头看去。 居然是一个小男孩。此时手上拿着一个奇形怪状的铁质物体,那物体的一端还冒着烟,看样子刚刚那个铁球,应该就是从这个东西里面射出来的。 “叔叔,你在干什么?”小男孩一脸天真,奶声奶气的说道。“杀人可是犯法的哦。” “这个应该就是斯坦帝国最新研究出来的,叫做火枪的武器吧。”厄尔看了一眼自己的匕首,原本锋利的刃部已经被炸成锯齿状。 “而且,我记得这种叫做火枪的东西,虽然威力巨大,但是每次都要花极长的时间充填,你装作无意将手背在身后,不会就是在装填子弹吧!”厄尔一脸嘲讽的说道。 ”怎,怎么会。当然不是了,你。你别过来。”小男孩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有些慌张的说道。 “你也一起下地狱吧!”厄尔说完,瞬间移动到男孩的身后。 将匕首送向小男孩的颈动脉,厄尔似乎看见了鲜血喷涌而出的美丽画面,脸上露出了病态的笑容。 “都告诉你别过来了。”一个冷淡而又稚嫩的声音响了起来。 厄尔的笑容僵在脸上,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动作停滞了下来。 他的同族人中,有类似的能力,能够封印住敌人身体的某个部位,但厄尔明白,自己并不是中了那样的能力。 是恐惧!让他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厄尔眼睁睁的看着小男孩转过脸来,将手中的匕首送入厄尔的眉间。 那动作无比的轻柔缓慢。 就好像在给自己的爱人描眉一般。 小男孩谈了口气,一脸嫌弃的扔掉了手中的火枪,朝吉娜走过去。 皮尔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小男孩,在他眼中无比强大的黑袍人,仅仅一个照面,就被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小男孩解决了。 也许是危机解除,皮尔感觉紧绷的意识瞬间松懈下来,他想开口将那个阴谋说出,黑暗却掳走了他最后一丝力气。 他终于晕了过去。 最后一眼,他似乎看到了小男孩的衣服上,有一个金属质地的徽章。 徽章刻着两张一模一样的人脸,皮尔记得那好像是属于八大贵族之一,莫尔蒙家的家徽。 双子! 第十三章 书呆子和死脑筋 - 犬马 - 千张阙 太阳照常升起,今天是万众瞩目的一天。 八大家族的继任礼,代表着联邦政治势力翻开新的一页。代表许多天才又能一展抱负。 法芙娜一夜没有和眼睛,她对政治,权利,家族没有任何欲望,她只想和邓非永远,永远地在一起。斯蒂文许诺她,若今天的事情能够成功,那么邓非将永远陪在她的身边。 那个中年人的话如同一句魔咒,将法芙娜拖入阴谋的深渊之中,等她缓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无法回头,只能孤注一掷。 她的手上握着那串项链。 思考再三,她还是拿出了一个小巧的水晶瓶,里面是殷红的液体。 那是法尔顿的血。 鲜血与镶嵌在项链上的红宝石融为一体,然后,八个蔷薇花枝样式的爪式底座之中,又有一只变成了暗金色。 八个花枝中,只剩下一个仍旧是原本的银色。 法芙娜将项链放回衣领里,穿上自己的礼服,向广场的方向走去。 -- 费舍卢克,这个已经风烛残年的老人,也是一宿未睡。 自从坎佩尔遭人独守以后,老人身体中的精气似乎瞬间就被抽了干净。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甚至从几天前开始,就一直处于病危的状态。 就连昨晚面见黑袍人,也是他让救济院的人给自己打了一只强心剂,才勉强能坐起来说话。 老人躺在床上,身边站着老管家。 即使呼吸已经如同微弱的烛火一般,弱不禁风,老人的眼神还是一直看着儿子的照片。 一幕幕回忆在眼前闪过。 从呱呱坠地,慢慢的学会行走,说话。 这是他最美好的记忆。 虽然母亲早逝,但儿子还是长成了他所期望的模样。 最后浮现的,是那天晚上父子之间的对话。 。。。 “父亲,如果我爱上了平民的女儿,怎么办。”坎佩尔问道,他并不希望得到父亲的支持,只是想听听他的建议。 “当然要去大胆的追求啊。”老费舍开怀大笑道。原来自己的儿子长大了,有了喜欢的人了,在他的眼里,这并不是坏事。 “可是贵族和平民之间,,,真的有可能吗?”没想到父亲居然没有否定自己的想法,坎佩尔十分惊喜,却还是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老费舍收起了笑容,用低沉的声音开口说道“孩子,贵族之所以是贵族,并不是他的血液高贵,更不是他的家族高贵,而是他的灵魂高贵。你要记住这一点,永远地,深刻地记住。无论以后你处在了什么位置,逆境或者顺境,都要记住我今天的话,明白吗?所以,只要你爱上的同样是个善良的人,那么无论她的身份如何,我都会支持你的。” 父亲的话让坎佩尔充满了力量,也为自己有这样一位高贵的父亲而感到骄傲。他重重的点头,保证道“父亲,我会永远记住您对我说的话的。” 。。。 老人泪如雨下,伸出手,想要抓住照片 照片上年轻的贵族显得格外的英俊,他的眼睛里闪着光芒。 “父亲,我会永远记住您对我说的话的!“那天晚上,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坎佩尔的眼里也闪动着于照片上一模一样的光芒。 那是骄傲的光。 老人剧烈的咳嗽起来,他突然想到。 如果儿子在天有灵,会不会同意自己那样做。 他不会同意的! “军——军饷——咳咳咳!!”鲜血从老人的口中澎涌而出,一旁的管家内心心如刀绞却无能为力。 “全——全部——销——咳咳!呜呜!”费舍拼命想要说出那句话,但鲜血溢满了他的喉咙,他的声音变得浑浊。 “将那批军饷全部销毁!”他拼命想说的是这句话,他不想到了天堂和儿子团聚的时候抬不起头来。 可是命运就是这样冷酷,不是所有的错误都有时间被弥补。 老人的眼睛瞬间凸了出来,整个人在床上疯狂的抽搐,如同一条干涸的鱼。 终于,他的瞳孔慢慢的散开,如同一朵绽放在黑夜的花朵。 -- 有人死了,有人还活着。 老铁匠(康斯坦丁)昨晚睡了个好觉,他从未睡的如此安稳过。 所以早上醒来,看见阳光从窗子里透进来的时候,心中升起无比的感激之情。他感谢上苍,没有提前取走自己的生命,让自己终于等到了继任礼的这一天。 遵循家族的遗训,他当了一辈子的平民,躲在东城区狭窄的铁匠铺里,干着苦力。 他并没有心怀恶意,他相信自己的先辈这么做一定有这么做的道理。但他希望,在今天,在继任礼开始的时候,和其他八大贵族一样,能够站在那个广场上,沐浴到一样的阳光。 这是他卑微而渺小的愿望。 老铁匠从衣橱里拿出一件他从未穿过的礼服,笨拙的穿戴起来。 -- 继任礼和继任仪式是分开的。继任礼在国会进行,只有贵族观摩。之后是继任仪式,在广场上举行,届时所有王城的居民都会观看。 维拉莫尔蒙走进国会的时候,眼皮不由得一条。 以罗斯家族为首的国会势力,和以契科夫家族为首的军方势力,水火不容,各自占据了议事厅的半壁江山。 整个议事厅里的气氛剑拔弩张,极其压抑。 “啧啧啧,有好戏看咯。”维拉笑眯眯的嘟囔了几句,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斯蒂文朝身旁的贵族使了个眼色。 “继任礼开始之前,我有事情要举议。”身旁的贵族收到信号,立马站起来大声说道。 华尔(契科夫)的眼神一凛,暗道,果然来了! “吉莫契科夫,昨天因为闹市杀人一案被宪兵组逮捕,此案件性质极度恶略,况且吉莫契科夫此前有关风车街杀人一案的嫌疑还未洗清,根据联邦相关法律,应该判处死刑。此人若不伏法,恐怕难以平民愤。” “我提议判处死刑!”贵族大声说道。 “附议!” “附议!” “抗议!” “附议!” 。。。 议员们举手表决,按照这个趋势,过半数肯定没有问题。 邓非焦急的看向父亲,却发现老华尔正一脸悠闲的看着自己的手。 一旁同样关注着华尔的斯蒂文皱了皱眉,一丝不祥的预感在心底升起。他原本是想要利用吉莫,逼迫华尔使用‘庇护权’的。 所谓‘庇护权’,是联邦的特色法案,简单来说,就是用价值大约相等的权力或者功勋,换取免责的一种权力。是联邦的基本法之一,旨在于削减劣迹贵族的家族权力。对于罪行和权力功勋的换算有着极其详细的规定。但由于在联邦的律法中,杀人是极其严重的罪名,因此需要的权力功勋值极其巨大,是一般小贵族无法承担的。 按照斯蒂文的想法,华尔会使用‘庇护权。’到时候自己会要求对方移交出西方军团和王城侍卫军的军权,再由自己的亲信接管军队,这样自己的势力就完全能够压过契科夫家,联邦的命运就会掌握在他自己的手中。 到时候,他再对契科夫家使用怀柔政策,重用邓非.契科夫。一步一步的施展抱负,让联邦走向伟大。 可华尔的反应出乎了他的预料? 难道他会如此狠心,放弃自己的儿子? 斯蒂文皱了皱眉,所有的布置都建立在他对华尔.契科夫这个人的判断之上,在他想来,华尔肯定不会放弃自己的儿子的。 终于,片刻之后,此起彼伏的表决声归于平静。 “说完了吗?”老华尔掏了掏耳朵,脸上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说完了,我也有一件事,要在继任礼之前举议一下。” “你儿子的事情还没判决!事情有先。。。”一个贵族站起来不卑不亢的说道。却被斯蒂文挥手打断了。 “你说。”斯蒂文和华尔四目相对,淡淡的说道。 “这是西部军团昨晚连夜传来的战报。”老华尔站了起来,手上拿着一叠纸,用洪亮的声音说道“三天前,斯坦帝国的军队悄无声息的进入联邦西境,试图趁夜偷袭我西部边境的边防团,被边防团及时发现,阴谋未能得逞,然斯坦皇帝已经召集四十万大军,赶往两国边境,此刻,斯坦帝国的前锋部队正与西部军团僵持在风霜山谷。两天之后,斯坦帝国的主力军就能到达战场,当务之急,我们要抽调兵力支援西部。哈里将军率领的国卫军此刻在北境无瑕分身,只能抽调王城卫戍和侍卫两只部队,即刻赶往西境。” 顿了一顿,老华尔继续说道“我认为此时大军压境,不适宜讨论内政,如果要举议吉莫.契科夫的罪状,建议在我军大胜而归之后,毕竟一个是个人仇怨,一个是国家安危,孰轻孰重,相信各位自有衡量。” 老狐狸!斯蒂文终于知道华尔打的是什么主意了——他是拿出兵,来化解自己的逼宫,说什么仗打完了再审判,再强烈的愤怒也敌不过时间,自己之所以逼宫,就是仗着吉莫在众目睽睽之下杀死了法尔顿,民怨沸腾,华尔不敢不就范,等到仗打完了,估计就没人记得这回事了,到时候契科夫家再随便推出一个替死鬼,自己只有眼巴巴看着的份。 但是自己如果不妥协,这个老东西肯定会煽动军方,阻挠出兵的时机。 虽然自己知道老华尔不一定敢拿国家安危做筹码,但对方估计也是这样想的。兵贵神速,如果军情真的想他说的那样紧急,自己就没有和他斡旋的时间。 该死!他是在赌!赌我不敢冒这个险! 斯蒂文终于明白了华尔的用意,内心无比的挣扎。 他的脸色变得阴沉无比,恶狠狠的看向对面的华尔。 华尔却是一脸笑容。 斯蒂文,此时你一定看穿了我的把戏吧。华尔毫不示弱的看向自己的死对头,暗道。 没有错,我就是在和你赌,我赌你不会拿国家安危冒这个险。我赌你依旧是当初学士院里那个意气风发,以社稷为己任的斯蒂文。我相信自己没有看走眼!为此我愿意赌上我儿子的性命。 其实华尔昨晚受到战报,就已经颁布军令让所有将领集合军队准备出征,甚至连原本要运向北境的军饷都截留下来,先随军一起送往西境前线。也就是说,如果斯蒂文不放弃逼供,哪怕儿子会被绞死,华尔还是会在今天中午,率领军队去往西边战场,与斯坦帝国决一死战。 斯蒂文的脸色变换,许久之后,颓丧的苦笑浮上了他清癯的面孔。 “你赢了!”他有些遗憾地说道“按你说的办,在和斯坦帝国作战的时间里,我以我的姓氏发誓,保证吉莫契科夫的安危,只要我活着,就不会有人动他一根汗毛。” “好!”华尔此时大笑了一声,一把扯烂了身上的礼服,里边竟是一身的戎装!他身周的将领们也有样学样,一时间。议事厅里充满了衣帛撕裂的声音。片刻后,少了许多衣着华丽的贵族,却多出了一群不可一世的将军。 斯蒂文脸上的苦笑更甚,自己还是被阴了。 “继任礼你来主持,我赶时间。随我走!”华尔笑着说道。 “是!”其余将军的声音震得议事厅的穹顶嗡嗡作响! “待我大胜归来,为我摆好庆功酒!听到没有,‘书呆子’。”华尔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口,空气中却传来一句话。 听到那个久违的称呼,斯蒂文愣了一下,许久之后,脸上露出了一抹怀念的笑容。 “千万别死在战场上啊,‘死脑筋’。”他喃喃的说道,声音低到只有自己能够听见。 第十四章 英雄的黄昏 - 犬马 - 千张阙 议事厅隔壁的房间里。 吉莫手脚都带着镣铐,一旁的宪兵警惕的看守着他。 “大哥,隔壁是继任礼诶,你们就不好奇吗?要不咱三一起去看看?我知道有一个小门,咱们偷摸进去,不会有人发现的,这地儿我倍儿熟!”这次斗争的关键人物,此刻却一点没有身为主角的自觉,神色猥琐的和守卫搭着话。 很明显两个守卫都十分敬业,任吉莫如何呱噪,理都不理会。 吉莫其实没有任何阴谋诡计,他此时只是很恐惧,自从法尔顿那件事情之后,聪明如他大概也预见到了事情的走向——自己很可能要背叛死刑,或者连累家族,使用‘庇护权’换自己一命。 是的,他十分恐惧,无论两者之中的哪个结果,对他而言都是不能接受的。 因为他是无辜的。 于是,为了缓解自己的恐惧,他不停的说话,让自己不去乱想。 这个一直以富贵闲人自居的二世祖,有生之年,终于体会到了绝望是什么滋味。那是一种无力感,一种面对命运的戏弄,却偏偏毫无还手之力的,令他深恶痛绝的无力感。 他不再说话,低下了头。 彭!彭! 两声闷响。 吉莫有些诧异的往发出声音的地方看过去,发现那两个守卫竟然倒在了地上,不知死活。 而离自己不到两米的地方,站着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 年轻男人的面容十分英俊,剑眉星目,身上的衣衫却很普通,看样子应该是个平民。令吉莫有些惊讶的是男人的衣服上有许多细微的划痕,显得破破烂烂,似乎是经历过一场剧烈的打斗。 男人的腹部还隐约可以看见浸着鲜血的纱布,结合他有些苍白的脸色,很明显是受了不轻的伤。 “是不是还要再给你一个小时,让你慢慢看!吉莫.契科夫。” 卢安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贵族,冷冷的说道。 他竟然没有被抓住! -- 一只凶悍的老虎,冲自己猛扑而来,张口咬住了自己的喉咙! “啊!!”皮尔从床上坐了起来,满头大汉,脸上写满了惊恐。 原来是梦!他舒了口气,拍拍胸脯,侥幸的想道。突然看见了自己手上的绷带。 瞬间昨夜发生的事情,一幕幕的浮现在眼前,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涌进脑海之中,皮尔的双眼逐渐瞪大。 对了,军粮! “军粮!”皮尔一拍脑袋,大声吼道。一旁看书的小男孩唐纳德被吓了一跳,满脸惊恐的看过来。 没时间解释什么,皮尔连胜上的上都顾不上,穿起鞋子就冲出了门。 他要去军部! 晚了就来不及了! -- “父亲!”看到华尔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菲尔才鼓起勇气,焦急的说道。 “不用再说了!”斯蒂文皱了皱眉,低声喝到。 菲尔顾不得害怕了,千载难逢的机会就摆在眼前,局势已经很明朗了,面对斯坦帝国的侵略,华尔将带着军部的大部分势力出征,这个时候的王城,正是契科夫家族最虚弱的时候。 侍卫军也被抽调,这个时候就只剩下邓非一个光杆司令,况且自己为了对付邓非,还费心竭力的布置了一道后手,可父亲偏偏这时停手了,对此菲尔十分的不理解。 “父亲!错过了今天,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誓言只是权宜之计,您不用当真的!”菲尔试图用言语换回父亲的‘理智。’ “闭嘴!”斯蒂文冷冷的看过来,眼中甚至出现了一丝厌恶的感情。 菲尔呆住了,父亲的眼神如同利剑一般刺在他心上,一股剧烈的悲哀之情,毫不留情地撕咬着他的灵魂。 他看着自己的父亲,心里无比的委屈。 为什么啊? 为什么要讨厌我?我明明就是为了你着想啊? 为什么要露出那样的表情? 为什么每次我竭尽全力,希望得到你的肯定,你却连夸我一句都舍不得? 为什么每次一提到邓非,你就满脸的赞赏!赞赏!赞赏!? 明明我才是你的儿子啊? 一个个沉重的问号砸在菲尔支离破碎的心上,一丝难以察觉的恶毒,从他破碎的心脏上涌现了出来,开始吞噬着那些原本还算美好的情感。 菲尔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他没有看到父亲眼中闪过的不忍和自责。 -- 军粮处。 自从上次玩忽职守,被长官罚着清扫马厩一个月之后,兰博是越来越不待见自己这份工作了。 运粮官?我呸,就是个看仓库的。 但是没办法,自己没有别的谋生技能,只能在军营里混吃等死了。 昨晚悄悄从西城区运过来一批军粮,按理说当场就应该点验的,但是兰博嫌麻烦,翻都没翻就全部入库了。反正具运粮的那拨人说,过不了几天就要送到侍卫军那边,随军一起运到前线。 不就是军粮嘛!里面还能藏着人不成? 兰博悠哉的躺在自己的小床上,一脸淫笑地翻弄着手上的黄色报刊,要说运粮管还有什么好处,不用和那帮大头兵一起出操锻炼就是唯一的好处。 “长官!长官!”一个人影窜进帐篷里,把兰博吓得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 “你是谁?柯尔特!柯尔特!妈的,狗日的又不好好站岗!”眼前出现的是个奇怪的陌生人,全身裹满了绷带。乍一看还以为是个神经病。兰博呼喊着军粮处守卫的名字,没人回应,估计又去和军需处的那拨人赌博去了。 “什么事!?”兰博一边问道,一边从帐篷里探出头,扫视了一眼,还好,四周一个人都没有。 “来的时候没人看见你吧?”他有些心虚的问道,如果被他那个长官发现有人随随便便就闯进军粮处,自己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没有。”皮尔也十分奇怪,按说军粮处也算是军事重地了,他跑过来的时候却连一个守卫都没看到。不过他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 “长官,昨晚运过来的那批粮食有问题!千万不能送出去!”皮尔焦急的说道。 “你不要开玩笑!”兰博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虽然眼前这个人说的话不一定是真的,但如果要是真的,那如果军方的人发现粮草里有问题,第一个要被问责的就是自己! 该死,自己昨天为什么不好好检查。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兰博心一横,决定一会先去检查一下粮草是不是真有问题,如果有,自己就逃跑。 妈的,联邦这么大,我就不信除了王城还能抓到我? 心里这么想着,一抬头,兰博却又看见了站在那里的皮尔。 “喂!你说你刚进来的时候。。。没有人看到你?” “对对对!你纠结这个干什么,你赶快去处理粮草的事啊!”皮尔急的头皮都快挠烂了,没多想就抓着兰博的手,想要拉着他去检查军粮。 脖子突然感觉有一丝凉意,皮尔下意识的低头。 他看见自己的鲜血,从暴露着的动脉之中喷了出来。 皮尔满脸的不可思议,转过头看向那个军需官。 “为什么?”他想这么问军需官,却只有‘呼’‘呼’的声音从切断的喉管发出来,就像一只破了的,打铁用的风箱。 “别怪我。你别怪我。是你逼我的!对!你逼我的!”兰博的眼里闪着红光,就好像疯了一样,他不停的用手里的匕首捅着皮尔。 一刀。 一刀。 皮尔终于慢慢的合上了眼睛。 “好丑陋啊。”这是他最后一个念头。 不知道说的是人,还是这个世界。 - “哐当!”兰博手中的匕首掉在了地上。 他的身体剧烈的颤抖了起来,也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兴奋。 “兰博!兰博!”帐篷外面传来他长官的声音,兰博来不及收拾现场,急忙跑了出去。 “赶快!华尔大人来运军粮了!快带我们去,就是昨晚运来的那批军粮!妈的,柯尔特那个混蛋,看我怎么收拾他!”长官身后跟着一大堆人,全都穿着盔甲,一个个的身上都有着百战余生的煞气。 正是华尔和身后的将军们,他们刚从议事厅出来,顺路经过军粮和军备处,于是就想顺路将粮草装备运回西城的军营,这样可以节省不少时间。 兰博的腿有些软,却还是带着众人走向存放粮草的仓库。 或许那个人是个骗子呢?兰博乐观的想道。 “什么味?”众人走进了仓库,一个将军皱了皱鼻子,疑惑道。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陌生的味道,闻着有些刺鼻。 “似乎是粮草里传出来的。”那个将军循着味道,走到粮草面前,一把掀开了盖在上面的木板。 -- “我之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只要我活着,就不许吉莫有丝毫损伤!”斯蒂文苦口婆心的对儿子解释道,他有些后悔,自己刚刚的举动也许伤了菲尔的心。 菲尔依旧低头不语,看不清表情。 斯蒂文正想再说些什么,表情突然怔住了。 众人看见他从面前的书桌上,拿起了一只钢笔。 猛地插进了自己的心脏! “父亲!”菲尔撕心裂肺的吼叫道!紧紧的抱住一脸难以置信的斯蒂文。 “为什么!?为什么啊!?”菲尔哭嚎着,用手颤抖着捂住父亲的伤口,却仍然无法止住汹涌而出的鲜血。 “有句话我憋在心里很久了。。。”他将斯蒂文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你真的好啰嗦,死老头。” 议事厅里一片混乱,谁都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轰!!!” 突然,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从远方传来。 大地似乎都在颤抖! 议员们都闭上了嘴,目瞪口呆的看向窗外。 妖艳的红色火焰在远方升腾,伴随着浓烟滚滚。不断有惨叫声传过来。 邓非目呲欲裂! 那是军粮处所在的地方! 第十五章穷匕见 - 犬马 - 千张阙 “一个都不许放出去。”菲尔将虚伪的眼泪擦干,狠狠地说道。 他并不知道刚刚那声巨响究竟是什么弄出来的动静――他也不关心,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父亲,就说明他已经不准备按照原来的那套方法行事了。 他要用他自己的方法――将这间屋子里,所有反对自己的人全都杀死,一个不留。 早已埋伏在议事厅门外的士兵如同潮水一样涌了进来,将众人团团围住。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邓非看着菲尔罗斯,冷冷的说道。此刻他一心只想去火场救父亲,如果有谁阻拦,他并不介意多杀一些人。 “我知道啊!”菲尔貌若疯癫,狞笑着说道。“我要把你,你弟弟,你们家族的人,一个不留的,全~都~杀~掉!” 他手一挥,所有的士兵涌上前来,冲向邓非! 邓非身旁,没有随华尔出征的军部成员,也纷纷拔出佩剑!大吼着向前冲去! 竟是在联邦最高议事厅里,厮杀了起来。 邓非闪过对面刺来的长剑,左手一挥,一道青色的风刃瞬发而出,轻松的划破了那人的盔甲,瞬间将其斩为两半,同时右手的长剑也画过一道弧线,在那些从左侧攻向他的士兵喉间滑过,带走了两条鲜活的生命。 他并没有心情和菲尔玩,他的父亲,此时也许还在火海之中,等着自己的营救。但邓非没有丝毫慌乱,此刻他的头脑格外的清醒。 从士兵中杀出一条血路,邓非的目的并不是大门,而是站在那里的菲尔! 擒贼先擒王。邓非准备先制住菲尔,结束这里的混乱! “先杀了邓非!!”菲尔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大声尖叫道。 数十个士兵又涌向了自己,邓非不得不停下脚步,和他们拼杀起来。这些士兵是罗斯家族暗中培养的精英,虽然武技和魔法的造诣都并不是很深,但深谙配合之道,而且士兵中好像有一个高手藏在其中,不时的会用匕首以刁钻的角度刺向邓非的要害,一时之间,竟然也让邓非忙于招架。 菲尔站在远处,一脸得意的看着陷入窘境的邓非,对一旁站着的一个黑袍人说道“你也上,尽快杀了他!” 黑袍人将兜帽放下,摘下了面具,果然是吉娜的母亲。 她慢慢走向邓非,眼中闪烁着诡异的银色光芒。 此刻的邓非内心也是无比的着急,顾不得隐藏自己的实力了,他右手长剑用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挥舞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墙壁,抵挡着四面八方袭来的攻击,而左手快速的变换,打出一连串奇异的手势。 空气中慢慢地蓄积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气势! 左手定格在了一个手印上,邓非的眼神亮起,瞬间大喝一声。 “定!” 一阵狂风以邓非为中心,向四周席卷开来。被风刮到的士兵,都惊恐的发现,自己的身体无法移动分毫。 “咒术!”菲尔大惊失色,见多识广的他瞬间就想起了这是什么,没有想到邓非还藏着这一手。 咒术是一种很神秘的能力,可对学习者的资质要求很高,可以这么说,每一个咒术师都是万里无一的天才。可西部大陆已经几十年没有出现咒术师的踪影了,邓非是怎么学会的? 邓非身体突然已一个极其弯曲的角度弓起,就如同一张拉满的弓,双腿用力在地上一蹬! 脚下的地面以邓非为中心龟裂开来。可见这一蹬的力道! “菲尔!”怒吼一声,邓非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像菲尔射去!速度之快,竟是在空中拖曳出一道模糊的残影。瞬间就到了菲尔的面前。 菲尔也不甘示弱,长剑重重的劈下!作为罗斯家族的嫡子,他从来就没有放松对自己的要求,一身武技也不可小觑。 两把宝剑在空中猛地撞击在了一起,无数的火星飞溅在空中,力道之大,竟是在这件议事厅里掀起了一阵飓风! 两位年轻的贵族,竟是强悍至斯! 菲尔的眼里闪过一抹狡诈,双手竟是在宝剑相拼的时候松了开来!右手向菲尔一指。“禁锢!”竟是瞬发了一个中级魔法。同时左手也没闲着,从腰后反手握住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整个人低下身子躲过邓非下劈的长剑,同时腰部用力,左手的匕首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斜刺向邓非的喉部! “刺喉!”从他的口中淡淡的说出这招的名字,竟是失传已久,同‘画眉’齐名的杀招。 若是一般的对手,这个时候就只能闭着眼睛等死了。 但邓非岂是一般人,看似陷入了绝境,他的眼神里却看不到丝毫的慌张。 之间他原本在空中失去重心的身体,突然诡异的转了一圈,而右手上的宝剑也借着身体旋转的力量,轻松地挡下了匕首的杀招。 看似平平无奇,但这一切,是在他双臂都被禁锢的情况下做出的应对。 也就是说,邓非并不是用胳膊在挥剑,而是通过腰,把力道传到胳膊上,再将手中的剑‘甩’向了匕首! 若是在外人看来,似乎菲尔棋高一着,逼得邓非匆忙的招架,但其实只有少数懂行的人看的出来,邓非的战力已经达到了一个非常恐怖的地步。 菲尔就看出来了,此刻他的脸色有些难看。 “这就是第一强者的实力吗?真是可怕啊。”一直在一旁,一副幸灾乐祸看戏的维拉.莫尔蒙也看出来了。此刻他的脸色也十分凝重,显然被邓非的势力震撼住了。 但此时,原本议事厅里的混战也终于告一段落了。军方只剩下两个人了。邓非,以及邓非的副官,文森.卡特,甚至在刚刚的混战之中,卡特家族的族长和他的儿子,都被藏身在士兵里的黑袍人趁机抹开了喉咙,死不瞑目的倒下,再也无法醒来了,而和罗斯家族结盟的,其他几大家族的族长,也在反击之中死伤殆尽,仅仅剩下法芙娜浑身是血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的看着邓非和菲尔的战斗,不知该帮谁。 维拉莫尔蒙(他没有儿子,所以今天的继任仪式他只是观礼),菲尔,两个黑袍人,法芙娜,文森。 除了和文森对峙的几个罗斯家族的士兵,刚刚还座无虚席的议事厅里,一场血腥的屠杀之后,就只剩这几个人还站着了。 而唯一站在邓非一边的文森卡特,此刻也被几个士兵包围着,自身都难保。 两个黑袍人脱下了身上的黑袍,露出了真容,正是吉娜的父母。缓缓地走向邓非,身上腾起杀意。 邓非竟是要以一敌三。 “小心那个女人!她有种奇怪的能力,好像能够控制别人身体上的器官!”躲在暗处的吉莫见邓非陷入了困境,也顾不得许多了,从阴影处跑了出来,大声提醒道! 邓非听到弟弟的声音,气势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破绽。 机会!菲尔将左手的匕首当做飞刀,直射向邓非的头部。同时双手合掌,低声吟诵起高阶火系魔法‘炽魂’的咒语,而邓非身后的两个鬼族也突进了上来,瞬间就到了邓非的身后,从相反的两个方向,封锁住邓非的移动。 菲尔很快就吟诵完了咒语,只见一道蓝色的光芒从他身前的虚空中激射而出,那是来自地狱的火焰,不仅能够在物理上对敌人造成极大的伤害,还能侵蚀掉敌人的魂魄,造成精神攻击! 正面是无法硬撼的高阶魔法,身后是早已等在那里的利刃。 向上!几乎是瞬间,邓非就做出了判断,他双腿弯曲,准备利用蹬击地面的方式腾空。 “什么!”发力的瞬间,邓非终于想起弟弟刚刚的忠告,他发现自己的两条腿从自己的意识控制之中消失了。 吉娜的母亲眼中闪烁着银色的光辉,禁锢!这正是她的能力――能够禁锢敌人身体的某一部分。 危机! 千钧一发之际,邓非右手上的长剑猛地下劈!砍在坚硬的地板之上,整个人借助这道力量从地上跃了起来,但这还不行,按他现在的高度,还是在‘炽魂’的攻击范围之中。 眼看炽魂就要击中邓非,菲尔狂喜不已,可刹那之后,他的脸上挂满了不可置信! 只见空中的邓非,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的长剑甩向身体左侧,长剑以肉眼难以分辨的速度破空而去,竟是击破音障,发出了噼噼啪啪的爆响!而邓非身体也靠着反作用力向右飞去,堪堪避过了‘炽魂’的攻击。 太强大了!菲尔的脸色无比难看,此刻他心中竟然浮现出‘难以匹敌’的感觉。 ‘不行,怎么能在这里放弃,不是还有后招吗?’不易察觉的对远处的文森.卡特使了个眼色,菲尔重新恢复了信心。 片刻之后,邓非感觉自己的双腿回复了知觉,若有所思的看向那个拥有神秘能力的女人。 女人眼中的银色已然消失,此刻正大口的喘着粗气。 “法芙娜,照顾好吉莫!”邓非郑重地对自己的未婚妻说道。“你不需要参与到战斗中来,最好带着吉莫离开!”他已经不急着去火场了,因为他明白,如果报着赶快完事的念头,反而会更耽误事情。 那么,就让我看看你们的能力吧!兴奋从邓非的眼底升起,他整个人都充满了战意! “好的!”法芙娜答应道,眼神却充满怨恨的看着菲尔,刚刚的那个魔法明显是要置邓非于死地。但她对邓非有信心,相信他能够对付的了这三个人。而吉莫留在这里只能让邓非分心,从而陷入困境。 而场上的另一个人,文森卡特。那是最爱她的舅舅,也知道她没了邓非就活不下去,肯定知道该帮谁的――况且当初就是自己帮着罗斯家说动舅舅参与到这个计划中来的。现在自己明确表态要退出,舅舅一定会站在自己这一边的,她如是想到。 “跟我走吧。”她一边走向吉莫一边说道。 “停下你的脚步。”一把剑挡在了她的面前,一个陌生的男人满脸冷意的看着她。“罗斯家的走狗。” 第十六章 强大 - 犬马 - 千张阙 卢安被秒杀了! 晕过去的时候,他终于知道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优秀,在法芙娜这种天才面前是多么的可笑。 其实没有那么夸张,前一天在与黑袍人的战斗之中,卢克受了不轻的伤,加上失血过多,此刻的他完全在靠自己的意志力支撑着,而法芙娜的强大,仅仅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仅仅是瞬发了一个高阶的气息魔法‘窒息。’抽空了以卢安为中心的,方圆一米空间之内的空气,法芙娜就毫无悬念的放倒了卢安。 这就是有着‘魔法之子’美誉的康纳利家族的天赋。 她看都没看地上的卢安,继续走向吉莫。 “站住!”一个冷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那是一个她无法忽视的声音。 “那个人是怎么回事?解释清楚。”邓非看着自己的未婚妻,冷冷的说道。原来刚刚发生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 法芙娜转过身,看着自己最心爱的男人,心里却无比的痛苦,她不敢说,她怕自己一旦说了出来,就永远地失去和心爱之人在一起的机会了。 泪水从她美丽的脸上滑落,法芙娜一言不发地看着邓非,无助的摇着头,邓非那冰冷的眼神让她的心绞痛无比,甚至刚刚在这间议事厅里,最疼爱她的父亲被乱剑砍死,她都没有如此难受。 “别哭了。”一只手将她脸上的泪抹去,她抬头看去,竟然是吉莫。 “我相信她。哥你不要为我分心。”吉莫微笑着说道,这微笑在法芙娜眼中无比耀眼。 “不要让我失望。”沉默了片刻,邓非将头转了过去,重新将注意力放在自己的对手身上。 谁都没有发现,看见吉莫站在法芙娜身边,菲尔的眼中闪过的那一抹得意。 “谢谢你。”法芙娜感激的向吉莫说道。这是她的心底话,她深知以邓非的性格,若是知晓自己也参与到了针对契科夫家族的阴谋之中,肯定以后会与自己划清界限,不再往来。这对于她来说是比死亡还要可怕的惩罚。 她现在只想听邓非的话,带着吉莫离开这个议事厅。 她伸出手,准备牵起吉莫的手。 突然间,她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进入了自己的脑海里,好似一股冰凉而邪恶的东西,包裹住了她的意识,那种感觉极其古怪,好像自己的灵魂被从躯体之中挤压了出来,在高空中俯视着自己。 她看见自己伸向前方的指甲开始凝聚魔法的元素,那种波动无比的熟悉!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极度的恐惧攥住了她的灵魂。 “不要!!”她想要拼尽全力阻止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可是她悲哀的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冰锥!”冰冷的词语从法芙娜的口中吐出,她脸上的神情无比木然,仿若一个没有灵魂的傀儡。 “你敢!!!”邓非目呲欲裂,不顾一切地冲了过来!一掌将法芙娜打飞。 吉莫低着头看着从自己胸前突出的那道尖锐的冰棱,一脸的难以置信。 “不是。。。不是我。。。邓非。你相信我,不是我干的!!”法芙娜瘫倒在地上,顾不得满身的伤痛,甚至顾不得自己的形象,像一只落魄的狗一样爬到了邓非的身前,满脸泪水地解释道。 她也不知道刚刚是怎么回事,仿佛灵魂出窍了一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法芙娜的手中不断地散发出蓝色的波光,那是高阶治疗术,她试图修补吉莫的伤势。 “滚开。”邓非抱着弟弟站了起来,看都不看法芙娜一眼,冷冷的说道。 他将吉莫放在了墙角,双手如同蝴蝶一般在空中挥舞起来,最后停滞在一个奇异的手印之上。 “滞!”古怪的音节从邓非的口中迸发出来,只见吉莫胸前原本还一直涌出鲜血的伤口,竟然好像瞬间止住了一样,仿佛被一种神秘的力量,将胸口伤势处的时间定格住了。而吉莫更是神奇的发现,自己胸口方才一直传入脑海的剧烈的疼痛感,也同时在一刹那消失不见! 这就是咒术的神奇! “牢!”邓非的手势又开始变换。一道光幕慢慢的在吉莫的身周出现,逐渐将他包裹起来。 “去死吧!”两个黑袍人刚刚没有趁邓非施展咒术的时候下手,并不是因为心慈手软,或是所谓的骑士精神,尊重对手。这些东西在他们眼中就是狗屁。刚刚之所以在场的三个人都没有动手,是因为邓非看到吉莫受伤时,一刹那所爆发出来的气势! 若邓非之前的强大,好似一同傲视众生的雄狮,骄傲且强大。那刚刚那一瞬间,邓非泄露出来的气势,就仿佛从地狱中走出的凶兽,里面充满了暴戾和毁灭的负面情绪。 几人便是被这种负面情绪所摄,一时失了神,错过了良机。但毕竟几人都是高手,瞬间反应过来,趁着邓非依旧在施展咒术,猛地攻过来。 眼看离邓非只有几步之遥,而那个咒法还未结束,黑袍人心里一喜,他们有信心,自己接下来的全力一击,能够让邓非受重伤。 就在这时,一把重剑从天而降!力挟千斤之势,劈了下来。 两人一惊,不得不放弃了自己的攻势,躲了开来。 砰!的一声,岩石碎裂四溅开来,这一击的力道,竟是如同爆炸了一般! 烟尘慢慢消散,文森卡特的身影显现在原地。 竟是他,及时解决了自己的敌人,赶了过来援助邓非。 咒术也在这时完成了,一道光幕将吉莫笼罩了起来。邓非转过身来,先是瞟了一眼眼神空洞,似乎遭受巨大打击的法芙娜。 他奇异的发现,现在自己脑中的思绪极其的清晰,刚刚那些焦急,担忧,牵挂,愤怒的感情通通消失在了脑海里,只存留了一种感情。刚刚还暴虐无比的气势瞬间消散,脸上的戾气也统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静。 理智,那是极度的理智。就如同一个局外人一般,冷眼旁观着眼前的一切。 刚刚还暴虐无比的气势瞬间消散,邓非脸上的戾气也统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静。 他仔细地感受着自己的变化,发现似乎是血液中的某种神奇能量,引导他进入了这种奇妙的状态,而这种能量,父亲华尔曾经跟他提过,是一种唤作‘血脉天赋’的东西。但似乎和父亲同他将的又有很大的差别——具华尔所说,契科夫家组的血脉结节,就是‘通晓,’是一种能够极大的提高一个人的学习能力的一种天赋,这也解释了为什么邓非的学习能力远超其他所谓的‘天才。’ 此刻,脑子不由自主的高速运转,如同一台精密的仪器一般,客观的分析着方才发生的一切。法芙娜的一系列举动,前后完全不一样的态度。 “是你。”他脸中显现出一抹明悟,看向离他最远的菲尔,平静的说道“你的血脉天赋,是控制吗?”随后他又看向不远处的两个黑衣人。 “刚刚的能力是封印。”此刻邓非的大脑无比的变态,片刻就推测除了两个黑袍人的能力,“而你的能力,虽然很实用,但应该在这种战斗之中没什么作用,让我想想,变脸!?前两天的那个死去的‘法尔顿’,就是你吧。” 黑衣人和菲尔脸色大变! 眼前的这个邓非,和刚刚判若两人,虽然周身都未散发出气势,就好像一个普通人一般,可带来的压力,却让他们感到无比的恐惧。 邓非突然看到菲尔眼中,有一抹被压抑的很深的,喜色! “小心!”同一时间,吉莫的惊呼也从身后传了过来。 瞬间推理出原因的邓非身形一闪,向左侧挪去。可似乎还是太晚了。 一把重剑,竟然无声无息的从身后出现,斩掉了邓非的右臂! 文森.卡特。 此刻正手握着重剑,一脸阴鸷的盯着邓非。 即使自己的右臂被斩掉,邓非的脸色依旧未有丝毫的变化。他平静的看着文森卡特,这个当了自己副官十二年的中年人,这个自己出了父亲和弟弟意外,最信任的朋友。就如同看着一个陌生人一般。 “你被控制了?”邓非淡淡的说道,随后马上否定倒“不对,状态和刚刚法芙娜不一样。是你自己想要杀我,可是为什么?”他的语气终于不再像是一潭湖水,带着些疑惑。 这似乎是那种奇怪状态所带来的副反应,什么事情都要搞清楚。邓非在推理的时候,同时默默的评估着自身。 连他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这种状态,似乎正以一个恐怖的速度进化着——刚开始的时候,只是分析眼前的情势,而现在,在推理文森卡特目的的时候,以往相处十二年的每一个片段,都迅速的从他的脑内出现,并被大脑不断地分析筛选着。运算的速度越来越快!。 仅仅是眨眼的时间,邓非就得到了答案。 “你爱上法芙娜了。”这并不是疑问,而是以确定的口吻说出来的。文森卡特听到邓非的话,脸色巨变!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将这个秘密隐藏的很深了,没想到被邓非一眼就看出来了。 文森(卡特)不自觉地看向法芙娜,发现法芙娜依旧眼神空洞,如同失去了灵魂一般摊在地上,心痛之余,却又有一丝庆幸。 - “好了,最后一个问题。”邓非的语气中竟然带着一丝轻松,他环视了众人一眼,缓缓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你们,想怎么死?” 他的语气无比地云淡风轻,似乎那真的就是一个简单的小问题。 第十七章 凶兽 - 犬马 - 千张阙 “你们,想怎么死?”邓非平静的声音回响在整个议事厅。 “一起上!”菲尔心中一横,尖叫道。手中同时合十,飞快的念起‘炽魂’咒语。 黑袍人,文森,同一时间从三个方向攻向邓非,封锁了他几乎所有的闪避路线。而那名女性黑袍人,眼中也闪起了银色的光辉,准备发动自己的能力。 “水球”“冻结。” 两个词语从邓非的口中吐出,竟是两个最常见的低阶魔法。 水球,和冻结,这两个魔法,自出现开始,千百年来,被称为‘水系魔法师永远的痛。’ 因为这两个魔法真的一点实战意义都没有。 初级法师分为四大系。水火土风。 每个学徒进阶到初级法师的时候,都会学会两个基础魔法。 不需详细解释,光听名字就能明白,为何这两个魔法被称作‘水系魔法师永远的痛。’ 火系——“小火球”“烈焰之鞭。” 风系——“风刃”“迅捷。” 土系——“土墙”“小地刺。” 最后到了水系——“水球”“冻结。” 高下立见,也就是说,水系初级魔法师,几乎是没有任何战斗力的——不然难道用水球把敌人噎死? 而此刻,在生死相搏之中,邓非却瞬发了这两个并没有任何实战意义的魔法。 难道是刚刚大脑运转过快,烧坏了?攻向邓非的几人自然也听到了这两个魔法,内心浮现出一丝疑惑。 自然不是。 就在几人心中升起问号的瞬间,水球掉在了地上,紧接着的冻结,瞬间散落在地上的,一层薄薄的水凝结成了冰。 即便这样,众人还是没有想通邓非的意图。 但其实他们没有发现,当文森及黑袍人,同时向邓非发起进攻的时候,多年的战斗经验,让三人都对对方攻击到达的时间有了准确的预判,从而调整自己的攻击,以达到在攻击到达的一瞬间,能够封死邓非所有躲避的空间的效果。 这本来是只有高手才具备的战斗直觉。 但没有人注意到一个细节,三人穿着不同的鞋子。 黑袍人使匕首,招式走的都是暗杀的路子,身法讲究轻灵,因此穿的是风鹿皮底子的软靴,这种鞋子在行动的时候几乎没有声音,并且风鹿的毛皮本身具有风系元素的亲和,能够使穿戴者的动作更为轻巧迅捷。 而文森(卡特)使用的是重剑,走的是大开大合的劈砍,这种武技一般对下盘要求很稳,因此穿的都是铁链重靴,这种鞋子的鞋底摩擦力很大,能够使穿戴者下盘更稳。 重要的是,两个鞋子,一个防滑,一个不防滑。 没有人注意到这个细节——除了邓非,他瞬发这两个低阶魔法的目的,就是利用地板上的那层薄冰,错开三人攻击到来的时间。 果然,重剑率先劈了下来。两个黑袍人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很明显,他们也感到了一丝不对劲,但却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炽魂的光芒也在这一刻笼罩了过来。 邓非不易察觉的微微调整了一下自己身体的位置,双脚前后错开,身体微微压低,暗中将腿部肌肉用力挤压在一起。 女性黑袍人眼中的银光闪烁了一下。使出了自己的技能。 就是现在!就在那丝熟悉的异样能量刚出现在脑海的那一瞬间,邓非早已紧绷的腿部肌肉瞬间发力!在与腿部失去联系之前,整个人向着女性黑袍人的方向激射而去。 炽魂瞬间以毫厘之差,从邓非的背部掠过,将他背上的衣服化为灰烬。 眼看邓非居然躲过了这次十死无生的围杀,几人心神巨震,哪怕到了此刻,他们还是没有想明白,邓非是如何破解他们这次势在必得的杀招的。 但黑袍男子却想不得许多了,邓非此刻正向着妻子掠去,明显就是想要先将她妻子解决掉——毕竟这个女人的能力实在是棘手。 预估到自己的速度,足以半路将邓非的攻势截住,男人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一些,至少如果是二对一,那即便敌不过,保证自己和妻子的安全还是没问题的。 看来对方也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可怕,他想到,至少自己看穿了他的意图,并成功地化解了。 “气爆。”邓非淡淡地说道。 竟然是瞬发中级魔法,气爆! “砰”的一声炸响!气浪在邓非的身后扩散开来。 邓非原本已经有些下降的速度,在气浪的助推之下,竟然编的无比迅猛,身体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向女黑袍人射去。 而原本预判能够截住邓非的男黑袍人,只能眼睁睁看着邓非的身影在他面前掠过。 “不要!!”男人的瞳孔瞬间缩小,恐惧的吼道。 “气斩!”邓非右手使出了基本武技‘气斩’。斗气凝结成的剑用力的往女人的头部劈下。 当! 女人的左手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两把匕首十字交叉,勉强挡住了邓非的剑。 还好,一旁来不及救援的几人松了口气,他们都有些低估了女子的实力,黑袍男人此时已经赶到邓非身后,只要女子在格挡片刻,那么邓非这次的攻势就被化解了。 然而,邓非的应对再一次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他在双脚落地的同时收起了左手的斗气,此时女人的异能已经消失,邓非以右脚为支点,整个身体压低的同时,迅速旋转。 一切都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邓非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只在原地留下一片模糊的残影。 “冰锥。” 等到动作完全静止,邓非没有丝毫情感的声音才传到众人的耳中。 女人不可思议的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喉咙。 那里插着一根冰锥。邓非的左手,正反手握在冰锥的另一端。 光芒逐渐从眼睛里消失,女人的身体缓缓的倒在地上,再发不出任何声息。 而此时,离邓非最远的菲尔,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 邓非用来杀掉女人的招术,正是一开始他用来对付邓非的那招。 ‘刺喉。’ 将手中的冰锥随意的扔在地上,邓非依旧用那个表情,那副口吻,慢慢的问道。 “下一个,是谁?” - 余下的三人,见识了邓非从绝境中逃脱,瞬间反杀一人的手段之后。 内心的恐惧让他们的战意一点一点的被消磨,此刻他们警惕的看着邓非,却不敢丝毫妄动。连刚刚失去妻子的男人,报仇的心思也被对死亡的恐惧压制了下来。 邓非皱了皱眉,这不是他想要到结果。 他希望对方不停的发起进攻,那么自己就可以找出破绽,用最小的代价去一个个解决敌人。 虽然现在形势看起来是他把对方压制住了,但其实他的身体也不乐观,右臂被砍掉,伤口现在还在不停的淌血,按照这个趋势,再过一段时间,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休克。 78秒,这是他计算出来的准确时间。而每次使用技能或是魔法,都要减去2秒的时间。 邓非突然迈开了步子,走向吉莫所在的角落。 那三人被吓了一跳,却依旧不敢有丝毫妄动。 他一步步走近吉莫,众人都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突然,邓非停下了脚步,低下头看去。 法芙娜正抱着他的腿,空洞无比的大眼睛里,此刻却有一丝丝复杂的感情,愧疚,痛苦,绝望还有一丝丝的,如同风中烛焰一般微弱的,希冀? 法芙娜满脸的鼻涕泪水,看着邓非,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丝稻草一般,声音颤抖着问道。 “你不会的,不会离开我的,对不。。” 话还没说完,法芙娜瘦弱的身躯就被邓非一脚踢到一旁的墙上。 “我说了让你滚开。”邓非冷冷的说道。几句向吉莫走去。 吉莫看着邓非的脸,那张总是对他露出笑容的脸上,此刻没有一丝属于人类的感情,就像一尊雕塑一般。 “混蛋!!!我杀了你!”文森(卡特)双眼通红,看见自己心爱的人被邓非如同垃圾一般踢开,此刻他心中滔天的愤怒与不甘吞噬了理智,发疯了一般挥着巨剑向邓非砍去,心里只想着把眼前这个男人碎尸万段。 “去!死!把!”文森疯狂的嘶吼着,似乎要榨干身体里的每一滴能量,身上的斗气再一次巨涨,如同爆炸一般,将周围的石块都纷纷吹飞。 这是裹挟着他全部的爱意与恨意,他的最强一剑! 菲尔和黑袍人脸色一喜,这一剑实在太过恐怖,而邓非却丝毫没有闪躲的意思,他们想不到邓非如何还能在这样毁天灭地的一剑下存活下来——反正他们是活不下来。 “镜。”邓非手指纷飞,模糊成一团幻影,瞬间就掐好了咒术的手印,淡淡的吐出了一个字。 面对如同山岳一般劈头砍下的巨剑,邓非只深处了一根指头,点向剑刃。 终于,巨剑触碰到了手指。 意料之中的鲜血飞溅,惊天动地,都没有发生。 甚至连一点声音都没发出,当剑刃接触手指的那一刻,两个人就静止了下来,整个画面就如同时间定格了一般,停在了那里。 一缕细风从大门吹进议事厅, 文森的巨剑,竟然慢慢的,一粒粒的分解开来,化为齑粉,飘散到了空中。 而握着剑的文森,头顶突然出现一道血线,这血色的细线慢慢从头顶向下,延伸到了脖颈,胸腹,逐渐贯穿他整个躯体。 身上的铠甲化为两半,落在了地上。 鲜血从伤口中喷涌而出,洒了满地。 一抹眷恋出现在眼里,文森想要再看那个心爱的女人一眼,却发现已经连回头的力气也没有了。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点点遗憾的神情,终于还是缓缓的倒下,闭上了眼睛。 邓非一眼都没看,转过身继续向吉莫走过去。 第十八章 怪物 - 犬马 - 千张阙 邓非走向吉莫将释放在吉莫胸口的‘滞’字咒接触,重新释放在自己右臂的伤口上。 咒术是种很特殊的力量,有瞬发性的咒术,比如说刚刚邓非使出的‘镜’字咒。也有像原本释放在吉莫身上的‘滞’字咒,和‘牢’字咒,这种持续性的咒术。 但咒术虽然强大而神秘,还是有属于自己的局限性的,比如说,同一施术者使用的持续性咒术,同一时间只能存在一个。 也就是说,吉莫身上有邓非的‘滞’字咒,邓非就无法给自己的右臂伤口使用‘滞’字咒。 所以邓非刚刚走过来,就是取走吉莫的滞字咒和牢字咒。一方面回复能量,另一方面好将‘滞’字咒释放在自己的身上。 熟悉的钻心疼痛重新出现在胸口,鲜血又开是滚滚的淌下来。 看着慢慢走开的邓非的背影,吉莫心里的难过要比肉体的疼痛更揪心。 那已经不是自己认识的邓非了。 吉莫没有注意到,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一个身影,正爬向自己。 那是法芙娜,此刻的她,就如同东城最肮脏的乞丐一般在地上爬着,哪还看得出当初那个绝色少女的影子。 她的手里似乎抓着什么东西,眼睛里充斥着疯狂的红色光芒,贪婪的看着吉莫,如同饥饿的野兽看着猎物一样。 “都去死,全都去死,都去死。”她流着口水,原本如夜莺一般美妙的声音,此刻却声嘶力竭,无比的难听。 终于,她爬到了吉莫身旁。 她用力将右手用力地插入吉莫胸口的伤口里,不顾吉莫因痛苦而发出的惨叫,扯出一捧殷红的血液。 法芙娜将血液洒向了左手,那里握着一枚项链。 鲜血滴在红宝石上,最后的一根银色蔷薇花枝闪起了光芒。 法芙娜裂开了嘴,疯狂的笑了起来。 而离议事厅有一段距离的,学士院的贤者庄园之中。 那座无名雕像的身上,慢慢地,出现了一道道裂纹。 一道无比恐怖的气息渐渐的从那些裂缝之中飘散出来。 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放出来了。 - 什么!?正在火场救火的老铁匠身形猛地一震,难以置信的看向了贤者庄园的方向。 “怎么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一脸的凝重,喃喃道。 片刻之后,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老铁匠丢下了自己手中的盆子。 周围的人只感觉一阵狂风刮过,原本站在那里的老铁匠,瞬间就消失在了原地。 - 罗尔斯联邦的东境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山脉。 山脉以东,是一样广阔的土地,那里有着东方诸国 而离山脉往东三千里的地方,是一片烟波云海,云海深处,一把巨大的石剑拔地而起,刺入苍穹之中,‘石剑’的山脚下有一块古朴的石碑,上面铁笔银钩的三个字,自然是这座如同剑一般的山的名字。 烂柯山。 半山是森林,再往上,是云海做成的腰带,而云海之上,就是山巅。 在这凡人难以踏足的山巅,竟有一座庄园。 贤者庄园的那座雕像碎裂的瞬间,庄园的书房中,一个正坐在椅子上看书的青年,青年有着黑色的长发,面官如玉,身周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让人感觉无比平和的气场。似乎感应到了某种气息,黑发青年放下了手中的书,眼光望向西面。 片刻之后,他皱了皱眉头,走出了书房。 “十二。”他轻轻唤到。 身周的虚空突然扭曲了一下,一个红发青年出现来他的面前,神色恭敬,单膝跪地道“在!” “去把苦儿叫醒,和我我要西面看一下。”黑发青年轻声吩咐道。 半跪在身前的红发青年猛地抬起头,眼睛里迸射出惊喜的光芒,兴奋的答道“是!” 叫做十二的青年站起来,将拇指和食指并拢放入口中,一声悠长而响亮的口哨声传了出来。 “叱咤!叱咤!”一声巨吼从屋子后面的森林里传了出来,大地仿佛都在震动。 一道如同山岳般巨大的声音从森林之中,猛地蹿向苍穹之上。正是黑发青年口中的‘苦儿。’ 竟然是一条龙! 只见黑发青年口中念了几句咒语,一层云雾竟然出现在两人的脚底,拖着两人升上高空,送到了苦儿的悲伤。 “叱咤!叱咤!”见到黑发青年,苦儿似乎也很是开心,奇异的叫声之中都透着一股撒娇的意味。 “好啦,别淘气,带我去山那边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黑发青年笑着说道。 “叱咤!”苦儿引颈高亢的发出一声嘶鸣,化作一道金光,向西方飞去。 - 邓非也发现了自己的异样,自己似乎对吉莫的伤没有任何顾虑,为了保证自己有足够的体力,他甚至取走了弟弟的‘滞’字咒。 他很清楚,没了‘滞’字咒,吉莫很快就会失血死亡。 可是他不在意。 而且,这是他大脑综合所有客观因素,所计算出的最优方案。 什么亲情,家人,都只不过是干扰计算的负面因素。 正确,才是最重要的。 邓非压下了内心莫名的焦躁,重新将目光投向前方。 还有两个。 黑袍男人,吉娜的父亲,此时早已丧失了战斗欲望。看见邓非朝自己走过来,身体因恐惧不住的颤抖。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这个怪物,怎么可能打败他。 他有些无助的看向菲尔,却发现菲尔的脸上挂满了疯狂的表情。 “来啊!杀了我啊!”菲尔的眼睛因为过于用力,有些凸出了眼眶,眼球里布满了血丝,看着邓非一步步朝他走来,他不仅没有退后,反而尖叫着,神情癫狂的扑了上去。 完蛋!他已经丧失理智了! 最后一丝希望的火苗也被眼前菲尔的疯狂所熄灭了,黑袍人慢慢的向门口移去——他准备趁着菲尔和邓非纠缠的时候逃走。 就是现在! 菲尔经过了身边的瞬间,黑袍人暗暗蓄力的双腿猛然发力,就要向门口狂奔而去,这时候邓非和菲尔的距离比自己更近,如果要来追自己,肯定会被两人中间的菲尔缠住。 只要两秒钟,他就可以逃走。逃离这个死亡的地方。 什么! 片刻过后,黑袍人的瞳孔骤然缩小,他恐惧的发现,似乎有一种外来的能量,夺取了自己对身体的控制权,而自己的意识,只能看着而毫无办法。 菲尔眼中的疯狂刹那间消失的一干二净,左脚点地一个干净地转身,向门口飞速奔去。 是他!用‘控制’的天赋操纵了黑袍人的身体。 他根本就没有失去理智,刚才的疯狂都是他为了逃命而装出来的! 黑袍人重新取得身体的控制权,可这时候邓非离他已经不足两米了。 他只能硬着头皮向邓非攻去! “坚冰!”“气爆”“缚!” 口念魔法,右手咒术。邓非似乎对于自己将要面对的攻击,总能用最少的代价去破解,并且找出破绽,击杀敌人。 如同此刻,他在空中瞬发了两个中级魔法,一个是用来防御的‘坚冰’,一个却是刚刚使用过的‘气爆’!这两个魔法,论及攻击都与火系的中级魔法‘火雨’相差甚远。 但邓非的使用,却将辅修化为神奇。 他竟然将气爆释放在凝结过程的坚冰之中。 瞬间冰墙炸裂,无数细小而尖锐的冰棱,向黑袍人激射而去,而这个时候,邓非右手的缚字诀也已经完成,黑袍人只觉得自己的身体所有的关节,仿佛被石化了一样,无法动弹。 冰棱的尖锐丝毫不下于锋利的匕首,黑袍人只觉得浑身剧痛,下一秒就失去了意识。 直到倒在了地上,鲜血才缓缓的融化了身上无处不在的冰棱,慢慢流了出来。 - 成功了!前面就是大门,菲尔心中狂喜。 只要能够出去,逃回罗斯家,就还有办法,到时候就把议事厅里所有人的死都陷害在邓非的身上。即便到了此刻,菲尔还是想着自己的‘大计!’ “砰!” 一阵无形的力量,将菲尔谈了回来。 议事厅的大门,闪烁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竟是邓非不知什么时候,在那里施展了‘牢’字咒。 “你不,不要过来。”此刻的菲尔是真的黔驴技穷了,他无比恐惧的看着一步步向他走来的邓非,慌张到说话都有些结巴,整个人贴着墙壁,连滚带爬的,想要远离邓非。 “你。。。你不要过来!!停住!!,你再走一步。我就把你的未婚妻和弟弟杀了!!”菲尔不知何时挪到了吉莫所在的角落,他将手放在吉莫的脖子上,威胁道。 邓非皱了皱眉眉毛,停下了脚步。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但看见吉莫已经有些涣散的眼神,以及胸前那触目惊心的血迹,似乎有一种情绪,在慢慢撕裂着他此刻绝对理智和客观。终于,撕裂了一个裂口之后,就如同一块石头掉入了平静的湖面,激起了一湖的涟漪。那熟悉的感情,又慢慢地回到邓非的身体里,他冷漠的眼神里开始闪耀起各种色彩的情绪,愤怒!焦急!还有悔恨! 为什么我刚刚变成了那个样子? 是我害了吉莫!? 不!!看着弟弟奄奄一息的样子,邓非恨不得杀了自己!这都是由于自己刚刚将‘滞’字咒取走的缘故。 “不。不要管我。快,快离开,快离开!”发现了邓非的变化,吉莫的眼中闪过一丝喜意,但片刻之后,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往身旁瞟了一眼,无比焦急的冲邓非吼道。 快走啊,吉莫焦急的想道,他的眼神一直盯着身旁不远处,谁都没有注意到的一个身影,那个身影此刻正全身颤抖着,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口中发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邪恶的低笑声。 正是法芙娜。 “快走啊!”只有刚刚离法芙娜最近的吉莫,感受到了那种,仿佛来自于地狱的,毁灭的气息。 那已经不是法芙娜了! -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在空气中想起。 菲尔不敢置信的低头看去,自己的身体,竟然整个消失了。 他身后的法芙娜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的手掌,似乎有些不太满意的摇了摇头,似乎自己只是干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般说道。 “还是太过弱小了啊,这具肉体。” 她抬起头,眼中闪着血红的光芒。 菲尔的头掉到了地上,被她一脚踩得稀碎。 第十九章 老铁匠 - 犬马 - 千张阙 邓非将滞字咒重新释放在吉莫的胸口,回头警惕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他根本不认识的‘法芙娜。’ 他此刻的状态似乎和刚刚的那种‘完全理智’的状态又不一样了,他此刻的大脑依旧高速的运转分析着,但此刻他还是拥有人类感情的,这听起来似乎冲突,其实不然。 也就是说,他拥有刚刚一般的战斗能力,但是也像原来的邓非一样,会为吉莫的伤而揪心。 但即使这样,法芙娜给他造成的压力,还是让他有些头皮发麻。 这种恐怖的气息,这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即使在他最尊敬的老师,‘剑圣’卢比西奥的身上都未曾见过。 简直是非人的强大! 而卸下了滞之后,右臂的伤口又开始流血,即使自己暂时用冰系魔法封住了伤口,但自己的体力其实早已所剩无几。 “64秒。”这是他还能够坚持的时间。他需要在失血过多而休克之前,杀了眼前这个怪物。 邓非看了看怀里的吉莫,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起来,他将吉莫轻轻地放在墙角。转过身来,毫不畏惧的直视着法芙娜那双血红的眸子。 “第三层?”法芙娜看着邓非,突然脸上浮现出一丝疑惑的神色。随后赞赏道“你是契科夫家的小子!很不错,不像刚刚那个罗斯家族的白痴。你很强,即使当初你的祖先,也没有到达过第三层。” “第三层?你是说‘血脉天赋’吗?”虽然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但邓非的大脑经过分析之后得出了结论,对方所说的‘第三层’应该是自己现在所处的这种状态。也就是自己的‘血脉天赋。’ 法芙娜眼中赞赏的意味更加浓了。甚至浮现出一股狂热的战意。 “那就开始吧,你的时间也不多了,不是吗?小家伙!”法芙娜眼中红光大盛,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兴奋的说道。右臂一挥,在身后的虚空中一握。 一只闪着寒光的冰枪在他手中浮现。 果然被识破了,邓非的眼中闪过一抹失望。刚刚他说那些话,完全就是为了隐藏自己的这一次进攻。 “‘冰枪’加上‘折射’,不错的创意。”法芙娜笑着报出了刚才邓非使用的魔法。抓着冰枪的手用力一捏,冰枪顿时化为齑粉,散落在地上。 邓非收起了心里那些侥幸的心思,眼中的多余情感慢慢消失,恢复了刚刚的那种冷静。 两人对峙了片刻,突然法芙娜的身影没有任何预兆地从原地消失。 “封!”“冰牢!”邓非右手飞快结印的同时,竟然瞬发了一个水系高级魔法‘冰牢。’而魔法正指向自己的背后。 果然,邓非背后的虚空一阵波动,法芙娜的身影现了出来,似乎没想到等待着自己的竟是一个高阶魔法,法芙娜的眼中闪过一抹惊讶。 眼看冰牢就要将法芙娜冻住,法芙娜的嘴中,突然轻轻地吐出两个字。 “湮灭。” 冰牢魔法停滞住了,片刻之后,散落成一捧冰雾在空中炸响,竟是就这样消散了。 “你似乎是忘了,这位小姑娘的魔法天赋有多恐怖了吧,契科夫家的小子,我可以给你剧透一下,她可是有‘精灵凝视’的哟?”法芙娜一脸调皮的说道。 “什...!?”就在这时,一根指头从冰雾之中点出,触碰到了她的喉间,法芙娜脸色大变,身形一闪,出现在三米以外。她本来是要说‘什么’的,但指头触到她的那一刹那,自己的声带似乎就被禁锢住了一般,怎么努力,都发不了声。 “废话好多。”邓非冷冷的看着他,缓缓地说道。 法芙娜想要冷哼一声,却发现只有鼻子喷气的声音。 她双手向后一抓,两根冰枪立刻显形,化为齑粉散落一地。她的嘴张了张,估计又想说什么话,却发现还是不能出声,气的脸都红了。 邓非却是不放过机会,咒术和瞬发的魔法瞬时间都往法芙娜身上招呼。他将‘封’字咒用在法芙娜的声带上可不是嫌她唠叨,而是如果不出声,对方就无法瞬发高阶魔法。这等于抑制了对方一半的战斗力。 面对如同疾风骤雨的攻击,法芙娜脸色更加难看了,若是真身出来,她早就把眼前这个外强中干的小子干掉了,不过现在附体在这个女人的身上,导致自己许多能力都用不出来。这让她觉得无比的憋屈。 突然她的眼神之中闪过一抹阴冷,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 不好!邓非瞬间就意识到对方的意图,拼命向吉莫所在的角落跑去。 果然,法芙娜出现在吉莫的身边,右手高高举起,闪起一阵火红色的光芒,向下拍去。 邓非目呲欲裂,再次加速,扑向吉莫。 法芙娜眼中精光一闪,左手瞬间变换了方向,并指为刀,刺向了邓非的左肋。 鲜血喷涌而出。 邓非连看都没有看自己的伤口一眼,注意力全在弟弟身上。 看到吉莫没事,滞字诀也好好的在吉莫的左胸运转着,他这才松了口气,检查自己的伤势。 对于本来就失血过多的邓非来说,左肋的伤可谓是加霜,更别说法芙娜的攻击刺破了自己的左肺。 “20秒。”这是他剩余的时间,得出这个结果之后,邓非的眼中闪过一抹决然。 吉莫敏锐的捕捉到了这抹决然,一股不详的预感笼罩着他。似乎预料到了什么,他拉着邓非的衣袖,留着泪说道“不要,你赶快离开这里,以你的本事可以的,你不要管我!赶快走啊!” 邓非看着弟弟,脸上露出了一抹温柔的微笑。 “滚啊!我不要你管!!!给我滚!啊!”吉莫语无伦次地嘶吼道,他想用最难听的话,让邓非放弃自己,可无论他怎么咆哮,邓非却只是微笑的看着他。 不知为何,一旁的法芙娜,也没有趁这个机会发起攻击。她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这一对兄弟。 “谢谢你!”邓非站起来,朝法芙娜神色认真的道了一句谢。左手一挥,解除了法芙娜声带上的‘封’字咒 “我会让你死的没有痛苦的。”法芙娜淡淡的说道。 “你不会有机会的。”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老铁匠佝偻着身体,慢慢的走了进来。 一直都轻松的应对邓非攻击的法芙娜,看到这个平凡瘦弱的老人,脸上居然露出了一丝恐惧。 -- 恐怕王城里,甚至整个罗尔斯联邦,还记得康斯坦丁这个姓氏的,只有他们自己了。 老铁匠还记得自己的父亲临死之前,告诉自己这个故事的时候,自己的内心充满了不解,埋怨,愤怒,甚至仇恨。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的家族为罗尔斯联邦,甚至可以说为整个大陆做了这么大的贡献,可自己的家人,还是要像老鼠一样,蜗居在破烂的东城区。 为什么自己明明也是贵族,却在那些贵族灯红酒绿的时候,自己却要为家庭的生计奔波忙碌。 “为了责任。”他不理解父亲的回答。什么狗屁责任。 直到他的儿子出生。 似乎是一种宿命,父亲没能为他解释清楚的事情,在看着儿子一天天长大成人,他渐渐就明白了责任的含义。 自己守护的,是整个王城,整个罗尔斯的命运。是千千万万个和自己一样的家庭的幸福。 于是他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一天天的练习着父亲传授给他的那个动作。 一开始,他每天只能做两遍,精神就变得疲惫不堪。 慢慢的,慢慢的,他能够完成三遍,四遍。 动作很简单,双手合十,推掌,下压。但动作又很难,因为做这个动作的时候,一定要达到一种特殊的状态,眼中只天地,心中只有一种不惜一切的殉道精神。 ‘慈悲’是这种状态的名字,也是这一招的名字。 东城区的人都以为他精神不正常,每天不停地做这种古怪的动作,邻里街坊都疏远他,对他指指点点。但他没有解释,他解释不了,也不需要解释。 这是属于他的命运,他已经平静的接受了这份传承自血脉的责任。 有时候他也想过,自己家族的这份责任,是不是没有存在的必要。 康斯坦丁家族花费一代又一代的精力,去练习这个动作,可能根本就用不上。 可能这个国家的和平,根本就不需要他来维护。 每当这么想的时候,他都觉得很哀伤。 可他又想起父亲临终之前的神情,那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后悔,而是一种坚定,无悔和骄傲。 于是他又开始,日复一日的合十,推掌,下压。 而就在今天,贤者庄园里的那具属于他的祖先的无名雕像,开始慢慢碎裂的那一刻。 他预感到了,今天将是自己完成使命的一天。 他没有害怕,反而无比的高兴,家族漫长无尽的使命,能够由自己画上一个句点。那一刻,甚至感觉身上的疾病都消失无踪了。 他感觉一股磅礴的力量,从闲着花园的方向飞来,灌注到自己的身上。 命运驱使他来到了议事厅。 这里有他生命旅程的终点。 - 法芙娜恐惧地看着那个老人。 那张脸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简直和当年一点变化都没有。 “康斯坦丁!!!”她咬牙切齿的叫出了这个名字。虽然那个老人站在那里,身上没有半点气势,可她整个身体却定在原地,不敢有丝毫的妄动。 老人闭上了眼睛,双手缓缓的合十。 一怔神秘而又祥和的能量从老人身周缓缓的溢出。 “你敢!!”法芙娜面容扭曲的尖叫道,声音里充满了绝望!整个身体因为恐惧而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 邓非看着那个老人,不知怎么,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无法用他的大脑分析解释出来,却又如此无可置疑。那是一种直觉,直觉告诉他,那个瘦弱的老人,将会将这个不可一世的‘法芙娜’击败。 老人的双手缓缓推出。 法芙娜只感觉头顶上传来一股浩大无匹的压力,将她的身躯慢慢地,却无法阻挡地压迫在地上,无法动弹。 老人身上突然迸发出一股惊天动地的气势。 一道金色的光芒从老人的头顶冲出,气冲斗牛! 第二十章 联邦的黄昏 - 犬马 - 千张阙 场上的情势千钧一发,邓非本想趁着这个机会,将吉莫赶快送去疗伤,可老人身上暴起的气势实在太过惊人,竟然连邓非也一同覆盖住了,一时间根本无法动弹。 法芙娜此刻已经被压在地上不能动弹,可她依旧抬起头,恶狠狠的看着老人,眼中充满了仇恨与不甘。 “镇!”老人的眼睛瞬间睁开,里面竟迸发出两道金色的光芒。整个人如同传说之中的神明一般,漂浮在半空。 推出的那双苍老的手掌缓缓翻转,向下压去。 整个司法部的大楼瞬间崩塌,竟然好似被什么东西劈成两半,向两边倒塌。 邓非抬头望向天空,一道浩大无匹的能量正从苍穹以飞快的速度坠落下来。直接击打在法芙娜的身上。 “啊啊啊啊啊啊!”法芙娜疯狂的尖叫着,脸上无比的痛苦。 老人却还是不为所动,双手继续下压。 那股能量逐渐变换成金色,爆发出恐怖的热浪。 而能量下面的法芙娜,身躯在灼烧之中慢慢碳化,逐渐变小。 似乎有一只无形的烈焰手掌,不断地拍击着法芙娜,每拍一下,地面就陷落一分,此时地上已经陷入了将近百米的深度,而法芙娜的身躯也四分五裂,看不出人形了。 可是老人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股痛苦的神色。 不行!老铁匠内心狂吼道。自己的责任还没完成,现在不能死! 只差一点点!老铁匠想要将身体里那丝逐渐吞噬自己意志的毁灭能量暂时的压下。可那股力量很是诡异,明明微弱的如同烛火一般,却怎样也扑不灭。 终于,老人忍不住喷出了一口鲜血。 老人身上的气势瞬间消散,一脸苍白的跌落到地上。 一口又一口的鲜血从老人的口中涌出,老铁匠知道,自己还是失败了。 真是。。。有些遗憾啊。 老铁匠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终于还是永远合上了眼睛。 - “呵呵,嘿嘿,哈哈哈哈!”一阵狂喜的笑容从议事厅正中深不见底的大坑之中传了出来,一只漆黑的手掌突然出现在坑的边缘。 “哈哈哈哈哈哈!老东西!死得好!死的好啊!!”已经烧得不成人形的法芙娜爬了出来,肆无忌惮的狂笑道。 她,不对,这个时候应该称之为‘它’。 它毫不在意的将自己身上已经化为焦炭的表皮,一片片的撕扯下来,露出了血肉模糊的残躯。 渗着血的肌肉组织上,突然出现了一道道裂缝,漆黑而诡异的光芒从裂缝中透射出来。 怪物狂笑着,将手插入裂缝之中,将自己身上覆盖的血肉毫不留情的撕扯下来,露出了本来面目。 那是一团邪恶而漆黑的东西,两个好似是眼睛的红色光芒不停的闪烁着。周身都向外散步者一种邪恶的气息。怪物似乎没有实体,而是一团黑色的,好似烟雾状的存在。 “我收回刚刚的话。”怪物的笑声戛然而止,突然转身面向邓非,发出一种奇怪频率的声音,‘说’道“该死的人类,差点又坏了我的大事!我要把你一块,一块的撕成碎片。哈哈哈!” 怪物又看了一眼老人的尸体,黑雾中传来一种类似于‘心有余悸’的情感波动。 它发出狰狞的笑声,向邓非铺了过来。 邓非此时的脸上却无比的平静。 仅剩的那只左手开始以史无前例的速度变换起来,这次的手印似乎比以往的任何咒法都要复杂的多。邓非的额头上渐渐流下了几滴汗水,脸色也变得有些吃力。 一丝不祥的预感出现在吉莫的脑中。 不要啊,不要啊!他双眼瞪得如同铃铛一般,看着邓非背对着自己的身躯上,燃起了一丝苍白的火焰。 吉莫想出声组织,却连让声带震动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有一些无意义的‘咳,呵’的声音从喉咙传出来,泪水从他的双眼夺眶而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疼痛搅动着他的灵魂,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苍白火苗慢慢布满邓非的全身。冲向邓非的怪物停下了自己的动作,一脸警惕的看着邓非。 这种火焰的灼烧带来巨大无匹的痛苦,邓非感觉意识似乎都有些模糊,可还是咬着牙,右手依旧不停的变换着手印。 吉莫眼中的眼泪变得殷红,竟然是血泪。 痛苦撕扯灵魂的时候,吉莫似乎感到一丝微弱的力气,被从自己的灵魂之中榨取了出来,他让自己的身体趴在地上,用那丝力气驱动自己的手掌,抓住面前尖锐的石砾,用尽力气向邓非爬过去。 还不够,力气,还不够。吉莫发现似乎自己越痛苦,灵魂被撕裂的越彻底,能够榨出来的力气也就越多。 再痛一点啊!再给我痛一点啊!他的内心不停的嘶吼着,主动地操控这那种力量,用力的撕裂着自己的灵魂。 疼痛更加剧烈,吉莫感觉到意识都有些模糊,可他还是没有停止,反而更加用力的撕扯起自己的灵魂。 阻止邓非! 此刻吉莫的脑中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苍白的火焰在邓非身上越烧越旺,已经看不清邓非的面孔了,但那被火焰包裹住的左手似乎还在变换着手印。 火焰的周边,似乎空间都有些扭曲了,一片片扭曲的空间被火焰烧毁,留下黑色的空间坍塌所造成的黑色虚空。 一丝恐惧袭上心头,黑雾只觉得眼前这种力量,比刚刚老人身上的力量更具毁灭性。 会死! 一个念头在它的‘心’中闪过。眼中红色的光芒乱颤,黑雾化作一道黑芒,急速的向门口掠去。 他要逃跑!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邓非捏完了最后一个手印。 “焚!”一个模糊不清的音节从火焰之中传出来,邓非的声带已经被烧得千疮百孔了。 一丝苍白的火苗在黑雾的身上出现。就如同刚刚的邓非一般。 黑雾尖叫着。那种火苗太过恐怖,甚至连它的意识一起焚烧了起来。 它咒骂着,声音里充满了恐惧,想要将身上的火焰扑灭。却适得其反,身上苍白的火焰反而越烧越旺,不一会就蔓延到了全身。 无论黑雾做什么,火焰都只会越烧越旺,终于,黑雾放弃了抵抗。 仅仅片刻,就没了声息。只留下一片坍塌的黑色虚空。 可是似乎没人注意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黑气,悄悄地潜入了吉莫的身上。 - 吉莫呆呆的看着邓非。 那个火人,似乎最后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他的哥哥,那个大陆第一青年强者,邓非。 那个契科夫家族的下一任族长,邓非。 那个惊才绝艳的邓非。 为了救自己这个废物。 死了?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不努力学习魔法? 为什么自己这么没用?一点忙都帮不上? 是自己害死邓非的。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他明明很轻松就能逃走的。 是自己。 是自己这个废物连累了他。 吉莫眼神空洞,就仿佛自己的灵魂也连同邓非一块,被那片苍白的火焰焚烧殆尽了一般。 他已经感受不到外界了。 邓非因为他死了,那他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一同死了罢。 吉莫淡淡的想道。 一双鞋子出现在他的眼前。 吉莫抬起头,看着那个人,一脸木然的说道。 “杀了我。” - 东方的黑发青年叫做白秋。身边的红发青年被他唤作十二。 两人乘着巨龙苦儿来到王城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 断壁残垣之间,他们只找到了吉莫。 “我问你,这边发生什么了?”十二不耐烦的拽着吉莫的领口,将他举到空中,问道。 黑发青年则是站在一旁,看着白色火焰焚烧留下的两块黑色的虚空,皱着眉思考着什么。 “西边的这些废物!”见自己如何问,吉莫都不开口,十二将吉莫随手一扔,毫不客气地道“都是些废物,之前还听说有个号称大陆第一强者的,叫什么‘邓非’的,这么看来,也是个废物!” “不要乱说。”黑发青年教训到“刚刚在这里战斗的人,你不一定打得过。” 十二听了这话,一脸的不服气,想要出声反驳,却还是将话咽了下去。 突然,十二感觉后背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 回过头看去,竟然是刚刚不说话的那个人,此刻他正举着拳头,看情形似乎是刚刚在背后打了自己一拳! “道歉!”吉莫说道,刚刚这个红发青年侮辱邓非的话被他听见了。 “你再说一遍?”十二只感觉莫大的侮辱涌上心头,眼前的这只蝼蚁,怎么有那个胆量碰自己,还要自己道歉? 一股强大的气势从十二的身上升起,其强大程度竟然和邓非不相上下。 十二的脸上浮现出狞笑,此刻在他的心里吉莫已经和一个死人无异了,即便是在山的东边,也没有人赶这样挑衅自己。他眼中闪过一丝嗜血而兴奋的光芒,想着用什么方法,能够让吉莫生不如死,跪在地上跟自己求饶。 “看样子是被重新封印了,毕竟那个‘东西’是不死的。”黑发青年的眼中浮现一丝明悟,得出了结论。 “十二,我们走吧。”青年回到苦儿的悲伤,对十二说道。“西方辜负了我们的信任,也许是因为三百年的安逸让他们忘了,当初是谁大发慈悲,饶了这些个蝼蚁一命。” “是时候让他们知道自己的渺小了。赶快杀了他,我们去给西方的这些国家一点教训。”黑发青年继续说道,眼神瞟了吉莫一眼,那眼神,如同人类看自己脚下的蚂蚁一般。 似乎在他眼里,吉莫就是那只蚂蚁,踩死也无所谓。 “是。”十二答应道,看都不看寂寞一眼,随手一挥。 吉莫的颈上浮现出一丝血线,片刻之后,他的头颅落到了地上。 王城的秋季,最美的就是黄昏的夕阳。 吉莫最后看了一眼火红的云彩,闭上了眼睛。 尾幕 纳什 - 犬马 - 千张阙 维拉.莫尔蒙从虚空中走了出来,看着吉莫的尸体,叹了口气。 不知道他是何时从议事厅消失,也不知道他是何时回来的。 或许他一直在某个地方,看着。 他从废墟之中找到气息微弱的卢安,扛在了肩上,重新消失在虚空之中。 就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 东城孤儿院里。 正在和纳什玩耍的缇娜,前一刻还开心地笑着的小脸,却突然沾满了泪水。 “我这是怎么了?”缇娜奇怪的说道,想要抹去眼中的泪水,却发现眼泪怎样也停不住,突然,她感觉一种钻心的疼痛从自己的灵魂中传来,那是一种,失去重要的人的疼痛。 “我为什么会这么难受?”缇娜满脸泪水的问道。 一只手伸到了缇娜的脸上,温柔地替他拂去脸上的泪水,居然是傻大个纳什。 此刻纳什的眼中,丝毫没有原来的那种呆滞和木讷,反而充满了温柔和爱怜。 “缇娜,如果吉莫老师死了,你会伤心的吧。”一直只会说‘好’的纳什,此刻竟然开口温柔的问道。 “什。。。什么?你说吉莫老。。老师死了?怎。。怎么会?吉莫老。。。老师那么好,为什么会死?”缇娜哭的更伤心了。 “呜呜呜呜。我不。。。不要吉莫老师。。师死,纳什,你救。。。救救吉莫老师好。。。好不好?”似乎意识到这可能是真的,缇娜泣不成声的说道,脸上充满了无助。 纳什温柔的笑了起来,缇娜这才发现,原来这个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傻大个,长相竟然十分英俊。 与原来判若两人的纳什轻轻地用手摸了摸缇娜的头。 “好啊!”他笑着说道,就如同往日一般。 他的袖子从手臂滑落,露出了他的手肘。 那里有一节凸起的骨头。 - 白秋正和十二在空中,突然眼神一凛,朝一个方向看过去。 正是东城孤儿院的所在。 似乎通晓白秋所想,苦儿突然调转,往孤儿院飞去。 - 吉莫感觉自己的灵魂升到了空中,飞过了整个城市。 然后跌入了一个温软的地方。 他睁开了眼睛,看到了一个梨花带雨的小萝莉。 记忆里仿佛多了什么东西。 他用灵魂的触角,打开了那个盒子。 里面装满了缇娜的笑容,从2岁,到8岁。 每一天纳什都陪在缇娜的身边,温柔地看着她。 6年的岁月一幕幕闪动在脑海里,如同一个美丽的童话一般。 终于到了最后。 “好好对她。”一个温暖的声音响起,吉莫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离开了。 - 眼前的纳什睁开眼之后,突然开始大口的喷血。 缇娜吓坏了,手忙脚乱地捂着纳什的最,天真的想要那些血不再喷出来。 可还是徒劳,纳什的身体开始抽搐,眼看着似乎就要死亡。 突然一只手伸了过来,将缇娜捂在纳什嘴上的手移开。将一枚外表奇怪的果子,喂进了纳什的口中。 原来是苏斯院长。 只见他的脸上有一丝悲伤,缇娜不懂,为何院长会有这幅伤心地表情。 她还不知道,此刻纳什的身体里,已经装着另一个灵魂了。 那果子似乎很有用,吃了之后,纳什的身体停止了抽搐,也不再大口大口的吐血了。 就在刚才,苏斯走在院子里的时候,突然发现那株黄橡已经枯死。 而那株凤尾衫上,结出了一枚果子。 似乎一切都是宿命。 想起了那个善良的男孩,苏斯长叹了一口气。 - 吉莫发现自己残缺的灵魂正在慢慢的被修补。 意识从混沌慢慢变得清晰起来。 法芙娜召唤出了怪物,邓非的死,神秘人杀了自己。 一幕幕记忆逐渐涌了进来。 吉莫感受到刻骨铭心的疼痛。 邓非死了。 最疼爱自己的哥哥,已经死了。 为什么自己还活着? 颓丧的念头冲了进来,刚刚才变得清晰的记忆慢慢的模糊起来。 先是那些不重要的。 然后慢慢,慢慢,一张张熟悉的脸庞,也慢慢的从眼前消散开来。 就仿佛是浪潮冲上了沙滩,将浅滩上的所有印记都一一洗刷干净。 最后,眼前只剩下一张面容。 邓非的脸。 然后,慢慢地,这张脸变得越来越陌生。 不要啊,不要啊,就只有这个,我不能够忘记,吉莫的灵魂疯狂的嘶吼着,妄图留下自己最珍贵的记忆。 可无论他怎么拒绝。 对这张脸的印象都在慢慢地消失。 我不会忘得,这是邓非。 这是我的哥哥。 这是最重要的人。 这是。。。 一丝茫然的感觉出现在吉莫的意识之中。 这是。。。谁? - 传说东方,万千沙海之中,有一汪湖水,湖畔住着一个人。 无数旅人进入沙漠之中,抛却生死,想要寻到这片湖泊,想要见到这个人。 他们所想的,不过是一杯酒。 那杯酒,唤作‘醉生梦死。’传说无论多么苦痛的记忆,饮下这杯酒,都能忘得一干二净。 于是世间伤心人,纷纷入沙海,去找这杯酒。 只是,若真能忘却世间一切苦痛。 那个酿酒的人,又为什么要离开人世间,孤单单的住在那片湖泊旁呢? - 十二看着院子里的三个人,分别是两个小孩,和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他不明白白秋为何如临大敌的样子,在他看来,这几个人身上半点气势没有,和蝼蚁一般无异。 白秋看着纳什。 他超苏斯毕恭毕敬的鞠了一躬,指着纳什说道“这个人,我要带走。” “不许。”苏斯连看都没有看两人,淡淡的回绝到。 十二勃然大怒,就要爆发。 “叱咤!”似乎感应到自己的主人被辱,身后的苦儿居然先一步站了起来,冲着苏斯大声的咆哮着。 苏斯终于将目光从吉莫的身上移开,缓缓地转向两人一龙。 突然,一股磅礴无匹的杀意涌了过来,十二只觉得自己的意识都快被这股可怕的杀意所摧毁了。 而苦儿更惨,身上的鳞片纷纷炸裂,不停的哀嚎起来。 “滚!”一个轻轻地字节从口中吐出,苏斯直视着三人。 - 吉莫缓缓睁开眼的时候,白秋已经带着十二和苦儿狼狈的离开了。 记忆之中一片空白,吉莫皱了皱眉头。 “纳什,”一个名字浮现在脑海里,这应该是自己的名字吧,他想到。 而自己的记忆之中,似乎有些重要的东西不见了,他有些苦恼,皱着眉头。 算了,不管他了。 纳什释然地想道,抬头望向天空。 落日终于疲惫的藏身在山峦之下,已经隐隐能够看见月亮的轮廓了。 天色变得有些灰暗,云彩稀疏的散落在空中。 “好美丽啊!”纳什迷醉的看着天空,感叹道。 - 大陆的西边是大海,大海的西边是大陆。 世界之大,大到每个人都如同那个蒙着眼睛摸象的人。 西边大海的中央。 矗立着一座塔,高耸入云,不知几千丈。 此刻,一只周身散发光芒的小鸟,飞进了一个窗户。 房间里有位中年人,中年人伸手一抓,小鸟便化作无穷的光点,慢慢的飘进这个人的脑袋里。 中年人闭上了眼睛,眼前浮现一幕幕景象。 许久之后,他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从一旁的书架上抽出了一本厚厚的笔记。 他将笔记小心的翻开,到最新的那一页,拿起了书桌上的笔,蘸了蘸墨水,写道: “启蒙历3799年,雅兰大陆西部板块,强国罗尔斯联邦,八大贵族目光短浅,只知内斗,外敌入侵而不知,为西边邻国斯坦所灭。国祚307年。——真理与历史委员会。” 写完之后,他静静的等待墨迹晾干之后,小心翼翼的将笔记放回书架。之后又取出了一个薄一点的本子,打开。 本子里竟是许多人的资料,中年人翻到一页,上面正是‘邓非.契科夫’的名字。下面有详细的介绍,家族关系,成长经历等等应有尽有,甚至还在一个角落里标注着“血脉天赋——洞察。天赋评估:s级”的字样。 中年人叹了口气,将属于邓非的这页纸撕了下来。 “可惜啊,说不定能进前十的。”他喃喃道,目光中都是惋惜。 第一章 螺丝镇 - 犬马 - 千张阙 山的那边叫做西,山的这边叫做东。 一座流波山脉隔断了东西大陆,也隐藏了历史的真相。 三百年前的东西战争,根本没有什么翡翠领之战,没有什么转折点。 在东方诸国强大的武力之下,西方联盟的战力就如同纸糊的一般可笑。巨龙的火焰瞬间就能够将一只军队焚化成飞灰,一个个强大如同神明的法师,翻手为云,覆手雷电。 西方人很快就意识到这是一场没有胜算的战斗。 于是他们投降了。 东方的侵略者接受了他们的投降,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要求割地,上供。 他们只是从中挑选了九个人。 然后在流波山脉的西边画个一个圈。 ‘你们待在这里,守护地下的东西。这就是我们所要的全部。’东方人说道。 那个圈,就是后来的王城。 九个人,就是九大家族。 这才是历史的真相。 西方从来没有胜利过,所谓的名将辈出,所谓的转折点,所谓的翡翠领之战。不过是西方人虚构出来聊以**的不切实际的幻想而已。 他们从来没有跨过流波山,到东方去看过。 那里才是真正的世界。 而山的这边,只不过是一口可笑的水井罢了。 -- 纳什所处的这个大陆板块,真正的名字,叫做雅兰大陆。 流波山脉处于亚兰大陆的左下角,将一块渺小的领土与外界隔开。 这块渺小的领土,便是所谓的‘西部大陆。’面积大约只占雅兰大陆的二十分之一。 王城的灾难发生不久之后,斯坦帝国就吞并了罗尔斯联邦,而八大贵族大部分成员都被发现死在了议事厅之中,除了神秘的莫尔蒙家族,竟一夜之间消失在了王城,就如同从来没有这个家族一般。 没有人知道,王城的地下封印着一个恐怖的怪物。 就如同没有人知道三百年前的历史真相一般,西方板块里的人民,就如同可悲的青蛙一般,愚昧的以为自己所处的便是整个世界。 很快,罗尔斯联邦的人民就接受了来自斯坦帝国的统治。 其实对他们来说都差不多。 唯一可以说是新闻的,大概只有那个叫做‘镜中人’的杀手组织,又开始活动了。 短短三个月,已经成功的刺杀了三个国家的国王了。 传说那个杀手身法诡异,竟然好像能在虚空之中穿行。 传说那个杀手,竟然是个绝色美女。 流言种种,不一而足。 -- 亚兰大陆的东部(这里是指真正的东部,而不是流波山脉以东。)最强大的国家莫过于马尔克斯帝国。 马尔克斯,古语之中百年孤独的意思。 ‘万物终归虚无,唯有魔法永存。’这是帝国最著名的一句话,是三千年之前的开国皇帝,魔法之父,加西亚一世所说。 魔法师,便是永远都与孤独为伴的人。这是整个马尔克斯的共识。 而马尔克斯的首都,有一个美丽而孤独的名字——‘永寂。’永寂是整个雅兰大陆魔法师的圣地,按理说魔导师这种存在,无论放在其他任何一个国家都是令人敬畏的存在。 但在永寂城里,许多魔导师还仍然在魔法部里当临时工,被人呼来喝去。 这就是魔法之都——永寂城的底蕴。 与永寂相比,螺丝镇只不过是一个无人知晓的荒僻小镇,虽然这里的居民很淳朴,虽然这里的风景很秀美,但这里依旧是个连领主都没有的小镇。 没有哪个魔法师贵族,愿意来到如此偏僻的地方——这里距离永寂城太远了。而众所周知,魔法师需要知识,远离的永寂城,就好比远离了知识,简直就是断了自己的魔法之路。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不用给领主上交领主税。螺丝镇的居民乐观的想到。 三个月前,镇上来了四个人,那是一个奇怪的组合。 一个坐着轮椅的年轻人,一个中年男人,还有一男一女两个小孩。 坐轮椅的年轻人只在镇上待了一天,就离开了。剩下的三个人,却在镇上安了家,住了下来。 那个中年男人似乎很难接近,除了在镇上买一些生活的必须品之外,似乎在逃避者与镇上居民的往来,人们在暗地里称他为‘怪人。’ 而两个小孩就可爱多了,尤其是小女孩缇娜,长得粉雕玉琢的,加上开口就‘爷爷奶奶,叔叔婶婶’。嘴甜的不得了,镇上的居民哪个会不喜欢这样又漂亮又懂事的小孩子。 至于哪个约翰,长得倒是很精神,可就是不爱说话,平日里看着有些呆呆的,也不和镇子里的孩子一起玩,老是一个人跑到镇上的谷堆上,呆呆的望着天空。 不过镇上的居民也是过来人,想必是小孩长大了,有了只属于自己的小心思。 总之,对于这户新居民,镇上的人还是很欢迎的。 -- 纳什躺在谷堆上,叼着根稻草。 罗斯镇的夜空很干净,没有什么云,能够完整的看到一大片星河灿烂。 纳什并不是镇上人想的那样‘呆呆的’,他只不过是在走神。不知道为何,和那些镇上的小孩玩耍的时候,他总觉的自己不该干这种事情。 那种感觉很奇特,一方面,他觉得这些小孩很幼稚,让他提不起兴趣,而更重要的是,看着那些小孩的小脸,他的内心总有一种奇怪的拒绝感。 是的,拒绝感,他总是觉得,那种发自内心的快乐笑脸不应该,也不可以出现在自己的脸上。 偶尔晚上做梦的时候,他总是梦见苍白色的火焰。 缇娜倒是和那帮孩子玩的很开心,还一起在镇子里的老波罗开的私塾里学习。据说连平常总板着脸教训人的老波罗,都夸缇娜是个小天才。 再加上缇娜本来就漂亮的小脸蛋,马上就成了一起玩耍的孩子们最追捧的人。 而自己,却在背后被那些‘熊孩子’们称作傻子。 欸?‘熊孩子’这个词,自己是从哪里学来的?太过趾高气昂了吧,自己明明和他们一般大。 纳什有些奇怪的胡思乱想道。 他只有最近三个月的记忆,听缇娜说,自己之前真的是个傻子? 是就是吧,纳什吐掉口中的稻草,跳下了谷堆。 他走向老波罗西边的家,缇娜应该快放学了。 - 看到那个傻小子又在门口等缇娜。 小罗伯特心里的妒火又开始熊熊燃烧起来了。 从第一眼看到,小罗伯特就觉得,缇娜是自己的真命天女。 从那之后,他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缇娜,一颦一笑,越发沉迷其中。在小罗伯特的眼里,缇娜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完美的女孩。聪明,善良,开朗,美丽。 这个镇子上,只有自己配的上她。 可自己魂牵梦萦的心上人,却天天跟那个傻子在一起。 一开始小罗伯特并没有在意,他以为两人是兄妹的关系,甚至因为这个想法,为了讨好缇娜,他还对纳什极其友善。甚至还热心的想要将纳什介绍到自己这帮小孩玩耍的圈子里来。 直到有一天,一起玩耍的伙伴,突然问缇娜“那个一直跟着你的傻大个,是你的哥哥吗?” 当时小罗伯特自以为很自然,其实极其做作的装作毫不在意的望着天空,其实耳朵已经竖的老高。 “不是啊?”缇娜笑着说道,随后又皱了皱可爱的眉头,小脸带着怒意说道“不许你们叫纳什傻大个!” 那是小罗伯特第一次尝到嫉妒的滋味,那是一种带着幸福的痛楚感觉,就仿佛靠近寒冬里的火焰一般,温暖之余却伴随着灼痛。 怎么可以!?妒火中烧的小罗伯特看纳什愈发的不顺眼起来,虽然理智告诉他,聪明而又美丽的缇娜肯定不会选择一个傻子做自己的伴侣,可嫉妒这种东西,并不是理智能够杜绝的。 那个傻大个,根本连待在缇娜身边的资格都没有。只有自己,才有资格站在美丽的缇娜身边。 是的,纳什就是如此自信,虽然在其他人眼里看来,他也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男孩,还有一个整天醉酒的老爸。可他还是觉得自己有这个资格。 因为他的心中藏有一个大秘密。而这个秘密让他的骄傲坚固无比。 他已经是三级剑士了。 9岁的剑士,即便放在号称剑士摇篮的克尔克公国里,也能够毫无悬念的被列入‘有天赋’的行列。而9岁的三级剑士,则已经够得着‘天才’的最低标准了。 妒火和怒火并没有什么不同,如果不能发泄出去,那么就会烧伤自己。 他决定让纳什承受自己的怒火。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个大丑。 小罗伯特走到了纳什面前,缇娜有些疑惑的看着他。这种眼光让他更觉得自己有必要将自己的‘不平凡’稍稍表现出来一点——而没有什么比决斗的胜利,更能增添一个男人的魅力了。小罗伯特得意的想道,脑中不切实际的幻想起一会自己把纳什打翻在地,缇娜满眼崇拜的扑进自己怀里的画面。 毕竟任何动物发春的时候,同时也是智商最低的时候。人类也不例外。 - 小罗伯特敌视自己,这是纳什早就知道的事情。 小罗伯特喜欢缇娜,这是瞎子都看得出来的事情。 刚刚小罗伯特在一旁思想斗争的时候,纳什就已经预料到这一幕了,或者说他知道这一天迟早就要来的,他自己也很奇怪,这种好像早就知道的感觉无处不在——似乎自己比一般人能多看到许多的东西。 比如说自己会在晴空万里的时候告诉老李,要把家里的衣服收起来了。 比如自己去杂货店买个东西,瞟了一眼那个货架,眼前就浮现出货架到了的情景,而店老板去取商品的时候,果然打翻了货架。 这些个结论没有任何演变的过程,直接变成图像飘过大脑。 第二章 落魄剑士 - 犬马 - 千张阙 此刻马尔克斯的首都,永寂城的一个酒馆的角落里,两个风牛马不相及的人坐在了一起。 竟然是从螺丝镇离开的苏斯和。。。维拉.莫尔蒙。 “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怎么想的,为了救那个小家伙,梧桐果都舍得用。可现在又把他们放在那里。”老维拉的脸上有些醉意,含糊不清的说道。 “你不也是,我很好奇,大名鼎鼎的镜中人居然跑到罗尔斯当了几十年的贵族,到底为的是什么?”苏斯脸色平静的说道。 老维拉楞了一下,没想到对方这么直白。 “你不用说,我并不感兴趣。”苏斯又说了一句,老维拉才呼了口气,老实说,眼前这个人的实力,即便是自己,也感觉深不可测。 “不过你这么做真的好吗?那可是兽潮。”不知道为什么,那两个小孩让老维拉有些伤心,他自己都说不清楚,这是种什么样的感情。 “万物皆有主,尘归尘,土归土。”苏斯没有回答,反倒是唱起了一首古老的民谣。 -- “纳什!我要和你决斗!”小罗伯特觉得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形象无比高大。 他完全忘了在别人眼里,自己就是在欺负一个傻子。 “罗伯特!!”缇娜的反应和自己预想的有些不一样,这让小罗伯特感到有些尴尬,没事,等自己显露出强大的实力,缇娜肯定会崇拜自己的。小罗伯特想起那些偶尔流落到螺丝镇的落魄吟游诗人,他们在酒馆里说的那些美妙而动听的故事,那些美女配英雄的桥段。 不得不说,yy小说害死人。 “怎么了?你不敢?”他没有理会缇娜,看着纳什挑衅地说道。 “我打不过你。”纳什摇摇头,神情无比的认真,没有一丝的不好意思。 这就很尴尬了,对于决斗这档子事小罗伯特也是个雏,本来按他的想法,自己提出要求,纳什虽知不敌,但美人在身旁,迫于面子肯定答应,然后自己轻松获胜,美人为自己的英姿所迷醉,从此一往情深,而敢抢男猪脚女人的喽喽(就是说纳什)则灰头土脸的离开,从此再也不好意思死皮赖脸的待在美人身旁。 可他没想到对方竟然不按套路出牌,直接怂了,而且怂的如此理直气壮,理所应当,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应对。 混蛋!这个混蛋就没有一丝廉耻心吗?小罗伯特忘了自己之前还一直把纳什当做傻子的事情。 “我只用左手!”话已经撂下,总不能收回,小罗伯特急中生智地说道。 自己可是三级剑士,别说单手,只用一根指头都能把他撂倒,这样以来,不仅能够达成原本的目的,还能凸显自己的风度和强大,自己真是太聪明了!小罗伯特沾沾自喜的想道。 “还是打不过。” 纳什摇摇头,生动的诠释了什么叫做人至贱则无敌。 小罗伯特这下是真的没办法了,只能看着纳什拉起了那只自己垂涎欲滴的小手,和缇娜蹦蹦跳跳,一路欢笑的回家了。 熊熊燃烧的妒火再加上恼羞成怒的气愤。 一丝狠意从小罗卜特眼中闪过。他从用右脚从地上挑起一块石子,然后猛地运气斗气,一脚将空中的石子踢向纳什! 然而毕竟只是三级剑士,对于斗气的掌握太过粗糙,石子并没有按照他预想的飞向纳什,而是向左偏了一点,直直飞向缇娜的后脑勺! 冷汗一下子就从小罗伯特全身每一个毛孔冒出来,这一刻他回复了理智,想要大吼提醒缇娜躲开,可是眼看石子就要击中缇娜,明显已经来不及了。 完了,小罗伯特闭上了眼睛不敢看,他知道自己那一脚有多重,别说后脑勺了,提到石头上都能砸出一个坑来。 然而过了好几秒,都没有尖叫声传来。 小罗伯特慢慢睁开了眼睛,可刚一睁开眼,看到的画面就让他瞳孔猛地一下缩成针尖大小,全身颤抖,腿都发软。 前所未有的恐惧如同魔鬼的利爪,紧紧攥住了他的心脏。 刚刚还在五米之外的纳什,不知道何时站在了自己的面前,那双一直呆滞的眼睛里,现在却透着一种如同坚冰一般寒冷的色彩,正牢牢地盯着自己,那眼神,仿佛在看一句尸体。 而一块尖锐的石头,此刻正顶在自己的喉咙上。石头的尖端已经刺破了喉部的皮肤,一缕细细的鲜血从伤口处淌下来。 知道现在,疼痛才从皮肤传到了大脑。 看着纳什冰冷的眼神,小罗伯特毫不怀疑对方杀了自己的决心。 一旁的小孩尖叫着四散跑开。 一只小手搭在纳什的手腕上。 是缇娜,她看着纳什,面色严肃的摇了摇头。 纳什听话的收回了手。 两人看都没有再看小罗伯特一眼,就这么离开了。 - 晚饭的时候小罗伯特才失魂落魄的回到家。 罗伯特(小罗伯特的爸爸)余光瞟到儿子的表情,眉头微微一皱,随后他看见儿子脖子上的那个伤口。从床上坐了起来,脸上的醉意一扫而空。 “你和人打架了?”罗伯特表情严肃的看着儿子,出声问道。 “恩。”对于父亲,小罗伯特从来就不敢撒谎。 “这是那个人留下的伤?” “嗯。” “你跟谁打的架。”罗伯特继续问道,如果他看的没错,那么说明这个镇子也不安全了,自己得赶快带着儿子离开。 “就是镇北边新来的那家人,那个傻。。。纳什。”本来想说傻子,不知为何刚刚纳什那冷冰冰的眼神又浮现在眼前,小罗伯特改了口。 罗伯特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他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儿子的伤口。 没有错,是‘刺喉’。可是儿子也不像是在说谎,那个纳什自己见过,就是个不到十岁的小屁孩,不可能是那个组织的人啊? 难道是巧合?罗伯特暗暗想到。 算了,今晚去试探一下就知道了。 心中有了计较,罗伯特不再追问,帮儿子把伤口包扎了一下,开始做饭。 - “以后不许再那么凶了?虽然刚刚他也有不对,可你这个样子未免太吓人了!”缇娜鼓着腮帮子,怒气冲冲的教训到。 “知道了。”纳什连忙答应下来,不然缇娜又要唠叨半天了。 一旁的约翰一言不发,他总是这个样子。村上的人似乎错怪他了,即使在家里对着两个孩子,约翰大部分的时间还是保持沉默。 老实说,纳什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 那枚石子飞的极快,自己本来是想替缇娜挡住的,可是脑海中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出来了,和那种感觉一起的似乎还有别的东西,那是一股冰冰凉的东西,好像一股水流,跑到了自己的脑袋里。 瞬间,无数的信息就出现在脑海之中。 然后仿佛本能一般,自己的身体就动了,先是用右脚将身旁的缇娜绊倒,随后以左脚尖为中心,顺势一个转身,面对着小罗伯特。 身子压低,脚步踏着一股奇怪的韵律冲向了对方,过程之中自己的右手将一块尖锐的石头拿起来。 抵在了小罗伯特的喉咙上。 而这一连串动作,只能用行云流水来形容,似乎没有任何的力气在这个过程之中被浪费掉。 纳什看着自己的右手手掌,想要努力回想起那种冰冷的感觉,但似乎那种感觉不到某种特定的时候就不会出来,无论纳什怎么用力,还是完全没有效果。 算了,不想了,反正不是什么坏事。纳什乐观的想到,这是这几个月他总结出来的道理——想不出来的东西无论如何努力也依旧是想不出来。 他又看向窗外,螺丝镇的夜空上挂着的银河真的十分美丽,白看不厌。 远方传来了几声冰狼萧瑟的嚎叫。似乎是季节到了,最近晚上总能听见那些野兽从远处传来的咆哮。 感觉有些疲惫,纳什合上了眼睛,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 皓月当空,夜凉如水。 已是深夜了,一天辛苦的劳作之后,镇子上的居民都已经进入了梦乡。 一个人影在街道的阴影里不停地穿梭。 正式罗伯特,他决心晚上去瞧一瞧那个纳什。 那个伤口太过让他警惕,自己身怀重大的秘密,绝不能有任何的侥幸心理。 他顺着院子里的树,无声无息的攀爬到了二楼的窗口。 轻轻的推开了窗户,跳了进去。果然,月光照进来,纳什正在床上酣睡。 那是一张还透着稚嫩的小脸,脸上的神色十分平静,偶尔还会露出一丝憨厚的笑容,似乎是梦到了什么美妙的东西。 这样一个小孩,会是那个人派来的杀手吗?罗伯特的判读有些动摇。或许真的是巧合?一个声音在他心中响起,似乎只有这个解释了。 他实在是无法对一个小孩下手。 暗暗叹了一口气,罗伯特决定放过纳什,作为一名剑士,他有属于自己的骄傲,杀死小孩这种事情,他无论如何还是做不到的。 正准备跳出窗外,无声无息的离开。 突然一股寒意从背后传来,罗伯特身上的鸡皮疙瘩瞬间全都立了起来。 那感觉,就好被一条剧毒的蛇盯上了一般。 他瞬间抽出腰上的匕首,看都不看往身后甩去。然后闪电般的转身,面对那个不知何时来到背后的人。 “蛊惑人心。”一个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 罗伯特只感觉自己的脑袋如同被食人魔拿着巨锤狠狠的来了一下,瞬间变得混沌起来。双眼的色彩慢慢消失,逐渐变得有些空洞麻木。 月光照亮那个人的脸,竟然是‘怪人’约翰。 若是吉莫的记忆还在纳什的脑海里,他一定会惊呼出来。 约翰,竟然就是法尔顿。 第三章 测试 - 犬马 - 千张阙 旭日东升,经过一个平静的夜晚,一起床,又是一个晴朗的天气。 纳什送缇娜去上学的时候,发现许多镇民围在老波罗家里,叽叽喳喳,满脸兴奋的谈论着什么。 “法师大人看上去就不一样!” “没想到老波罗还有个法师朋友,平日里不显山不漏水的,这才是低调啊!” “法师大人!麻烦您看看我家的孩子,有没有魔法天赋好吗?” “。。。。。。” 看着缇娜十分好奇的神情,纳什牵着她的手,挤进了人群。 老波罗身旁正站着一个衣着华丽的年轻人,此刻正友善的一一向热情的居民们打着招呼。 老波罗此刻的脸上却有些不太好看,他原本从首都来到这个镇子,就是厌倦了那些明争暗斗,余生向平安度日,于是平日里尽可能的就装作一个暮年的坏脾气老头。 虽然好为人师的性格已经刻在了骨子里,让他忍不住开了个蒙学班,教授镇子上的小孩知识,平日里大家却也看不出他的奇特。 好嘛,现在一个魔法师找上门来了。想到这里,老波罗的脸色更加难看了,有些不满的瞟了自己这个学生一眼。 “老师,我现在被派遣到葛林城学院,以后就可以多来向您请教了。”年轻人无视了老波罗眼中的敌意,笑眯眯的说道。 他叫做奇拉米。刚从永寂城魔导士院派遣到葛林城来,做院长。 虽然奇拉米非常的平易近人,但在永寂城却是个名气不小的名人。作为一个平民家庭出身的魔法师,他的成就却丝毫不比那些从小受到魔法熏陶的贵族差,甚至还要远远超出。 年仅二十七岁就成功的进阶为高阶魔导士,并且在魔法专利部已经登记了两个专属魔法。要知道,即便是在法师遍地走的永寂城,高阶魔导士的平均年龄也在40岁左右。30岁以内进入高阶魔导士行列的,已经有资格被称作‘天才’了,况且这个天才还在魔法创新上有着一样出色的表现。 其实奇拉米的老师,火焰领主——奥尔巴哈,本来是想让自己的得意门生留在永寂城魔法部工作的,可奇拉米似乎有着自己的想法,坚持要求调任到地方上。奥尔巴哈拗不过他,只得同意。 而奇拉米当初在学院里,除了自己的导师之外,最钦佩的就是历史老师——波罗了。 或许他选择来葛林镇,波罗也是其中一个原因,谁知道呢。 “老师,这次我除了来看您之外,还带着公务来的,葛林镇新一批魔武学院马上要开学了,我看螺丝镇没有招生点,就自己跑过来了。”奇拉米微笑着说道,他的声音并不小,周围镇上居民都听见了,发出一阵阵欢呼。 “我们的孩子也能上魔法学院了!?” “魔法师大人,快看看我的孩子,他很聪明的,一定很有天赋。。。” “算了吧,你家孩子算术都算不好,还聪明,我呸,魔法师大人,我家孩子才是真正聪明的那个,不信你问波罗老师,他可是经常夸我家孩子的。” 我什么时候夸过你家孩子了,你家孩子根本不在我这学习好吗?波罗一脸的郁闷。 眼看群情激愤,有的家长都快要打起来了,奇拉米抬起双手,往下压了一压。 一阵奇异的波动在空中荡起,家长们发现自己方才还有些‘焦躁’的心情,瞬间如同春风拂过一般,又回复了理智。于是他们看着奇拉米的眼神更加灼热了。 奇拉米向左侧伸手,似乎在空气中抓着什么,众人正迷惑不已的时候,一个精巧的水晶球突然出现在他的手上。 “虽然帝国的教育院今年颁布法令,考虑到平民中具有魔法师资质的学生,所有基础魔武教育学院免去学杂费。但仅仅是针对有天赋的学生而言,若是自费上学,代价可是平民接受不了的。各位家长,我理解你们的心情,但天赋这个东西,是强求不来的,你们放心,如果你家孩子有天赋,我肯定会让他入学的。好了,现在所有十岁以下的小孩子排成一队,我来帮你们检验魔武天赋。” 众人无比的听话,不一会儿,一条长队就在老波罗的门前排了起来。 魔法帝国三千年的底蕴之中,水晶球是个很具有代表性的创造。不要小看这个发明,要知道水晶球是在魔法历(马尔克斯建国为起点的历法)1633年的时候,被一个当时籍籍无名的中阶魔法师发明的,在这之前,魔法师收取学徒只能够碰运气,天赋还是无法被检测到的。数据不会说谎,魔法历1600年时的在册魔法师人数,仅仅有3656人,而一百年之后的1700年(魔法历),在册的魔法师人数,就变成了24836人。 而那个原本籍籍无名的魔法师,也被帝国授了一枚‘魔法黎明’勋章,要知道,这可是帝国最高等级的荣誉了,后来当时的国王‘加西亚五世’还给专门为这个魔法师开设了一个部门,取名为天赋研究院,这个研究院,可谓在马尔克斯帝国崛起的过程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功勋。 “嗯,把手放上来。对,就是这样,很遗憾,下一个!”没有再废话,奇拉米马上就开始了检验。 “唔,下一个。” “呃,那个。。。我想你应该已经过了年纪了。”奇拉米看着眼前一个毛发浓密的大汉,额角流下了尴尬的汗水。 “我长得老不行啊!”男人有些脸红的争辩道。 “好吧。请把手放上来,很遗憾,您没有任何魔武天赋。” 一个个的孩子接受检查,然后满脸失望的离开了队伍。奇拉米内心有些失望,虽然本来就对偏远小镇没报太大的希望,但作为一个忠诚于帝国的魔法师,他自然希望能够发现更多的魔法种子。 队伍已经检查了一大半,奇拉米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失落,看来是要全军覆没了。 一个男孩站到了面前。 奇拉米抬起头瞄了男孩一眼,似乎是受了什么伤,男孩的脖子上缠着绷带。 “把手放上去。”虽然有些奇怪,但奇拉米还是没有多问。 小罗伯特此刻心里有些紧张,今早起来的时候,父亲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他总是这样不负责任。 小罗伯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这样做,父亲总是告诉自己,把自己拥有斗气天赋的事情隐瞒好,而自己现在这样做,等于违背了父亲的本意。可这个机会实在是让他心动,小罗伯特偷偷地往缇娜的方向看了一眼。缇娜正和纳什聊着什么。 想起昨天晚上纳什看着自己那种冰冷的眼神,一阵恐惧又袭上心头。 必须要变强!眼中的犹豫慢慢转为坚定,小罗伯特暗暗地下了决心,将手放在水晶球上。 一抹红色的光芒,慢慢地出现在水晶球的中心。 总算是出现了!奇拉米眼中精光一闪,如释重负的想道。 水晶球兼具测试魔法天赋和斗气天赋两大功能,当受测者是斗气天赋的时候,水晶球里会闪现出形状锐利的光芒,而当受测者是魔法天赋的时候,水晶球里出现的就会是比较柔和的光晕,光的颜色与四大基础天赋一一对应,红色对应火系天赋,蓝色则是水系,以此类推,黄色是土系,青色是风系。 当然水晶球也是分为三六九等的,最低等的只能够测出有无天赋,以及天赋属性,是无法知晓受测者天赋强弱的。而奇拉米手上拿的这个水晶球,则是稍微高了一个档次的,不仅可以测出低阶水晶球测出的能容,并且能够通过光线的强弱,体现出受测者天赋的高低。 据说最高级的那种水晶球,甚至能够预知到未来发生的事情。不过那种水晶球,只在传闻之中听说过。 此时水晶球里的光芒已经初具雏形了。 可惜是斗气天赋,奇拉米有些遗憾的想道。此刻水晶球之中的光芒正是代表斗气的锐利光芒。 水晶球里的光芒慢慢的变亮,这就是体现天赋强弱的时候了。 看着光芒的颜色,奇拉米有些惊讶的看了看面前的小罗伯特。现在这个光线的强度,已经代表着‘良好’的斗气天赋了,可明显还没有停止的意思,依旧在逐渐的变亮。 终于,片刻之后,光芒停止了变亮。 一片鲜艳的红色在水晶球中闪耀,光芒已经略微有些刺眼了。 竟然是‘优秀’!奇拉米惊讶的想道。 经过几百上千年的总结,帝国对天赋已经形成了一套比较客观的评定标准。 低劣——微光,要仔细看才能察觉。 愚钝——能够一眼看出,不过亮度极低,且光线浑浊。 中等——光线普通,亮度低,但是光线之中没有浑浊。 良好——较亮,但不刺眼,光线之中没有混浊。 优秀——略微刺眼。 罕见——刺眼,普通人无法直视。 一般来说,天赋达到优秀的程度,就足以被称作天才了。 “通过!你很不错。”奇拉米按耐住激动,平静的说道。他不想表现的太过夸张,让这个孩子过于沉浸在自己的天赋之中,这样对于他的发展不利。 “成了!”小罗伯特面色激动的通红,用力的挥了下拳头。虽然父亲早就告知过,自己的天赋很是出众,可同样的话,从眼前这位魔法师的口中说出了,显然更加具有可信度。 之后又有几个人过来测试,可无一例外的,水晶球都没有反应。 家长们失望的带着孩子们离开,自费上魔武学院,对于螺丝镇任何一个家庭来说,都只能是一个遥不可及的美梦。 只剩下两个小孩了。 不知为何,看着眼前这个漂亮的小丫头的时候0,奇拉米的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激动感。 那种感觉,仿佛就像,自己要见证什么伟大的时刻一般。 缇娜走到了奇拉米的面前,乖巧的将手放在了水晶球上面。 仅仅刹那之间,水晶球就里迸发出一道无比刺眼的光芒! 那光芒,简直如同太阳一般耀眼,竟然连奇拉米都无法直视。 第四章 低劣与倾国 - 犬马 - 千张阙 奇拉米脸色剧变! 那光芒实在是太过耀眼,饶是他在永寂城见过了世面,可如此强烈的光芒,简直闻所未闻! 他突然想起老师奥尔巴哈无意间似乎说过,在惊艳之上,还有一种传说之中的天赋,在千年之前,也出现过,那时对于这种天赋,有一种称呼。 倾国! 就是说,一个国家所有的财富加起来,也比不上这样一个惊世绝艳的天才。 不过毕竟天性镇定,虽然内心震惊不已,奇拉米还是定下心在,观察光的颜色,这一看,更是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那光芒一开始是代表水系的蓝色,随后转青,当光芒的青色达到无比纯净的程度之后,有倏忽变为红色,之后竟然还变成了黄色。 许久之后,光芒才逐渐黯淡了下来。 缇娜缓缓睁开了眼睛,却发现周围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那神情,简直如同见到了传说中的巨龙一般。 竟然是全系! 此时的奇拉米已经无力再去惊讶了,反倒有些怀疑是不是水晶球出了错。他将水晶球拿起来,释放了一个修复术,可魔法波动的反馈告诉他,这个水晶球并没有需要修复的地方。 “我通过了吗?”缇娜闪着大眼睛,可爱地问道。 “通。。。通过了。”饶是镇定如奇拉米,也不禁感觉口干舌燥,说话都结巴了起来。 我该将这个消息汇报给魔法总部吗?奇拉米想道。 不,如果是这样的天赋,那么自己的那个想法,很有可能就不再是空想,而是可以完完全全能够实现的计划,我不能放弃这个机会。脸色变幻不定,奇拉米此刻内心无比纠结。 但想起自己毕生的抱负,他眼神里渐渐透露出坚定,暗自下了决心,将眼前这个小怪物的存在隐瞒下来,由自己亲自教导。 “快快快,该你了。”听见自己通过了,缇娜发出一声欢呼,随后将纳什拽上前来,一脸期待的说道。 “我?我就算了吧?”纳什挠挠头说道。 “别废话!难道你不想和我一起去吗?”缇娜叉着腰,威胁道。 “好吧,好吧。”纳什有些无奈的走上前来,将手随意的往水晶球上一放。 一道比刚刚缇娜还要耀眼的光芒瞬间闪了起来。 “什么!”奇拉米再也无法保持镇定,惊呼道。 可让他大失所望,这光芒仅仅是闪了一下,连颜色都没有显现出来,马上就消失了。 奇拉米看向水晶球。 里面闪动着一丝丝暗淡的光芒,如果不是仔细观察,甚至都发现不了。 “低劣。”奇拉米失望的说道,不过内心也如释负重的舒了口气,毕竟前面已经有一个小怪物了,万一再蹦出来一个大怪物,自己的心脏都不知道收不收的了。 “魔法师大人,那他通过了吗?如果他去不了,那我也不想去了。”缇娜可怜兮兮的看着奇拉米。 “呃。好吧,勉强算他通过吧。”想想以后还要和这个小姑娘打好关系,才能将她纳入门下。奇拉米只好答应道。 “这样吧,你和小罗伯特的天赋比较好,但我是魔法师,如果你愿意的话,以后可以跟着我一同学习魔法,而小罗伯特的天赋是斗气系的,我没有办法教授,要去魔武学院的斗气分部。你们俩明天就随我一起去学院报到。”奇拉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一些,对着两个天赋较好的学生说道,还‘无意间’透露了一下自己收徒的意向。 小罗伯特刚刚测试完之后并没有离开,他十分想知道缇娜和纳什的天赋如何。毕竟一个是他的心上人,另一个是打到他的人。缇娜的天赋给了他一个不大不小的打击,不过还好,纳什的天赋测出来不怎么样,这使他又开心了起来。 众人没有看到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老波罗,在看到纳什测试天赋时候的奇怪现象之后,眼中闪过一抹惊讶。 “你是叫纳什吧,是在抱歉,你的天赋实在是没有办法达到入学要求,不过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随着我一起学习,要知道,魔法并非是通往伟大的唯一途径。如果你愿意,两天之后可以来葛林城的魔法学院找我。”奇拉米看向纳什,有些愧疚的说道。说实话,他是希望通过纳什来博取缇娜的好感,这种想法让一向为人正直的他感到有些羞愧。 “不用。。。嘶~~”正想出言拒绝的纳什的腰间突然传来一阵剧痛,转过头去,发现缇娜正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自己。 “你会答应的,对吗?”缇娜的眼中闪过危险的光芒。 “那就谢谢您了。”纳什诚恳地像奇拉米鞠了一躬,一脸威武不能屈的表情。 “奇拉米。”一直默不作声的老波罗开口说话了。 “是!老师。”奇拉米赶忙恭敬的答应道。 “你们学院还缺历史教授吗?”老波罗缓缓的说道。 “您。。。您是说?太好了!”明白了老师的一丝,奇拉米一脸的惊喜,头点的像吃食的小鸡仔一样。“我们学院,最缺的就是历史老师了!” 事实是,只有魔导士学院,才会为已经有一定魔法造诣的魔法师们,开设一些诸如‘政治’‘文化’‘历史’这样与魔法关系不大的科目,而在初级的魔法学院,是没有与魔法无关的任何课程的。 “这个孩子,你叫纳什对吧。两天之后,你跟我一起吧。你没什么魔法天赋,就别再他那瞎费工夫了,到学院里以后,你就当我的助手好了。”老波罗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了一句,随后也不理众人的反应,施施然回到了屋内看书去了。 我还没说答不答应呢。纳什看着老头的背影,突然对自己学院里的日子,升起一股浓浓的不祥预感。 今天的老波罗似乎也不准备上课了,于是纳什和缇娜跟奇拉米打了招呼之后,就回家了。 -- 罗伯特的眼睛动了动,睁开了一条小缝,随后立马闭上了。 “别装了,我知道你醒了。”一个沙哑的声音传过来,正是那个约翰(法尔顿,以后统一称作约翰)。 罗伯特也不扭捏,睁开眼坐了起来。 “我不问你昨晚来这里干什么,我知道你没有恶意。但是你要知道,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这间房子的人也不例外。甚至,连你,似乎都有一个大秘密藏在心里。”沙哑的声音继续说道。 罗伯特脸色大变,左手往腰后一摸,却发现原本放在那里的匕首,此时却不见了踪影。 “你不用这么惊慌,我并不知道你的秘密,我也不感兴趣。而你,只需要知道,我们来到这个小镇子上,是为了平安度日了,我想这种念头你应该能理解。所以,井水不犯河水,是一个好办法,你说呢?”约翰一边给火炉添柴,一边说道。 半晌的沉默之后,罗伯特点点头。 “轻便吧。”一丝满意的表情浮现在约翰不苟言笑的脸上,他将罗伯特的剑和匕首递过来。 “约翰,约翰。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门口传来缇娜欢快的声音。 罗伯特将剑和匕首拿过,插回鞘中,连招呼都不打便跃身从窗户翻出,匆匆地离开了。 -- “怎么样,厉害吧!”说完了要去学院上学的事情,又将自己的天赋大吹特吹了一番,缇娜小脸兴奋的通红,看着约翰的表情,就好像一只讨要鱼干的小猫咪。 约翰的眼中闪过一抹暖意,摸了摸缇娜的头。回忆浮现在眼前。 王城的继任礼事件过后,约翰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处马尔克斯帝国境内了。当苏斯一脸平静的告诉他,罗尔斯联邦已经亡国了,他足足花了十天的时间,才勉强接受了这个噩耗。要知道,他毕生的信念,就是让联邦变得更加美丽强盛,为此他甚至不惜背弃自己的家族,放弃了自己的姓氏。可到头来,他的一切努力,就仿佛一个笑话。联邦亡了,如此强盛的一个国家,竟然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不到,就倾覆了。 因此,在那之后,约翰就如同变了个人一样,整日整夜的酗酒,活的就像一具行尸走肉。 有一天,他在马车里吐得昏天黑地,甚至一口一口的向外吐血。 这样死了多好,当时他是这么想的。 一只小手突然抚上了他的额头,竟然是缇娜,一脸担忧的看着他。 之后的几天,也是缇娜和纳什一直照顾他,端饭送水。 就这样,看着两个小家伙,为了自己忙前跑后,约翰冰冷的心终于有了一丝丝暖意。 之后就来到了螺丝镇,安定下来。而苏斯离开之前,郑重其事的将两个小孩托付给他。 一股阔别已久的充实的感觉,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体里,那是一种‘信念。’约翰重新找到了自己生活的信念。那就是照顾好这两个孩子。 为了国家,他未曾娶妻,自然也没有子嗣。而现在,上天让他们命运般的相遇,也许,就是赐给他一个做父亲的机会。至少约翰是这么觉得的。 从回忆里醒了过来,约翰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 “好啊,到了学院以后,一定要好好的学习。” “可是,可是我和纳什走了以后,你一个人怎么办。”似乎眼前浮现出约翰形单影只的画面,小萝莉缇娜的语气里有一分不舍,一分不忍,声音变得伤感起来,隐隐能听到一抹哭腔。 纳什站在一旁,心里也有些难受。虽然约翰平日里不说话,但对他们的好,敏锐如同纳什,却一丝一毫都看在眼里,在他的心里,约翰已经成了那个如同父亲一般的人。之前他想要拒绝卡拉米,也是考虑到这个因素。 眼泪在小萝莉的眼中酝酿,房内的气氛突然变得伤感起来。 缇娜终于忍不住悲伤,扑倒约翰怀里大哭了起来,而纳什也考上前去,伸出手搂着约翰。 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眼泪里流出来,约翰此刻心里暖暖的,他双手轻轻的拍着两个孩子的背,强装自然的看着窗外的星星。 第五章 教派 - 犬马 - 千张阙 第二天清早,奇拉米就来到了纳什家的门前。 约翰一反常态的没有起床,不知道是真的还是不想感受离别的氛围。 缇娜还是忍不住哭的稀里哗啦,直到从纳什的视线里消失了,还不停的挥舞着小手。 “两天后我也回去诶,至于跟生离死别一样吗?”不知道是不是天性凉薄,纳什却有些无语的腹诽道。 “你跟我来。”老波罗早上也跟着一起过来了。送完人之后,撂下了句话便背着手施施然回家了,也不管纳什答应不答应。 经过剧烈的思想斗争之后,纳什终究还是叹了口气,追了上去。毕竟之后的一段日子都要跟着他老人家混。 波罗带纳什来的是自己的书房,这也许是整个螺丝镇最乱的地方了,四处都是堆积如山的厚厚书籍,连站的地方都快没有了。 老波罗弯着腰,从书山的最深处,掏吧掏吧,翻出来一本积满了灰尘的书,看也不看朝纳什扔了过来。 “咳咳咳。”纳什下意识接住书,抖落的灰尘呛得他眼睛都睁不开。 “看。”老波罗永远是那么言简意赅,仿佛多说一句话就会要了他的命一样。 和怪人相处的第一法则,言听计从,毕竟以后自己还要跟着眼前这个古怪的老头混,现在一定要先给他留个好印象。纳什鸡贼的想道,将那本书上的灰轻轻的拂去。 《魔法的本质》。 五个古朴的烫金大字静静的躺在封面。 似乎还不错,纳什心中升起一丝兴趣,盘腿坐下,翻开了书的第一页。 书籍似乎对纳什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只是看了一眼,纳什就进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之中,似乎外界的一切干扰,都慢慢的被他这种专注的状态所屏蔽,不消片刻,他便完全沉浸在了书中所讲的知识里。 波罗看到纳什如此快就沉浸在了书中,心中的那个猜测更加确定了。 没错,他就是要让纳什成为他的学生。 虽然卡米拉天资聪颖,不到三十岁便成功进阶高阶魔导士,但论及见识,老波罗却有自信,整个马尔克斯帝国,若论博闻广记,比自己强的,一个手就数的过来。 而对‘天赋’内容的见解,则更是无人可出其右。 纳什的天赋是‘低劣?’ 简直没有比这个更好笑的笑话了。 若眼前的这个小子没有天赋,那整个马尔克斯的人,就都是一头头蠢驴了。 除了老波罗,没有人知道,纳什真正的天赋,就蕴藏在那一道白光里。 那并不仅仅代表着魔法天赋。 而是一种传说之中才存在的体质天赋。 洞悉之眼。 如果说魔法,武技,都来自于智慧。那么洞悉之眼,就代表着最高的智慧。 简单来说,拥有着洞悉之眼的纳什,对世间万物的理解,都要比常人敏锐许多。学习能力,更是远远地超出常人。 换句话说,就是极其,极其,极其的聪明。 而此刻,我们的当事人纳什,对于老波罗看着自己炙热的眼神浑然未觉,早已深深的陷入了书中的讲述之中。 “什么是魔法?”这是书上提出的第一个问题。之后作者也没有直接给出答案,而是列举了许多自然之中的魔法现象,来引导读者的思考。 纳什也被这个问题困住了,紧皱着眉头,苦苦的寻找着答案。 为什么空中会产生雷电? 为什么自然界中,会出现龙卷风? 为什么会发生海啸? 他不停的问着自己,找寻着所有看似毫无共同点的自然现象,隐藏在表象之下的那一抹本质。 终于,如同一道惊雷在脑中炸响。 一个答案,突然出现在了纳什的脑海之中。 偶然! 魔法即是偶然! 元素在无数次无序的碰撞之后,终于有那么一次,偶然达到了某个特殊的平衡,从而满足了某种魔法的施法条件! 雷电!风暴!海啸!皆是如此! 一种畅快的舒爽感如同电流一般,瞬间窜遍了纳什的每一个细胞,这种感觉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那是只属于探索真理的快感! 突然,纳什身周的空气中荡起了奇异的波纹,这波纹不停的变换着,一会浮现出无数的火苗,片刻之后又化作水滴。。。电光,尘埃,细风,冰棱。奇异的现象不断的在波纹之中发生。而纳什却完完全全沉迷在书中,看不见自己身上所发生的异常。 一旁的老波罗呆呆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随即脸上变得狂喜。 不愧是洞悉之眼!太变态了! 短短的十几分钟时间,纳什竟然真正的领悟了一部分的自然法则,并且有了自己的魔法理念! 这可是许多低阶魔导师都无法达到的境界。 眼前的这个小男孩,果然是最有可能实现自己梦想的那个人! 想到这里,波罗的眼角都有些湿润了。 老师,我快要做到了!他想起了自己死去的老师,喃喃的说道。 -- “教派?”纳什有些傻眼。本来他一直沉迷在书里,老波罗却在他正入迷的思考着另一个问题的时候,把他一巴掌拍醒,气得他差点没破口大骂。 简直就像是尿了一半小丁丁突然被人拿棉线捆起来一样。一个极其不雅的比喻浮上心头,但狡诈的纳什还是忍住没有发脾气。毕竟书也是人家的,万一一闹僵,书都不给看了,那就亏大了。 可他没想到老波罗把他拍醒,却是给他讲了一大堆关于什么‘魔法教派’的事情。 这是什么情况?纳什有些懵,他还不知道老波罗准备收自己为徒的打算。 “是的,魔法师之间,因为理念不同,从而派生出了许多的教派。比如说卡米拉,他就是斯通教派的,主张学以致用,他们的理念是强调更加合理的施法,以及不断地创造新的,更加有针对性的法术。算是现在帝国里面比较大的一个教派。帝国的另外一个比较大的教派,是荷马教派,主张唯天赋论,认为魔法的强弱在于施法者天赋的强弱,而非施法的合理性,这个教派的人大多都是名门望族,魔法世家。这两个大教派之间,由于见解不同,经常发生冲突,已经持续了上千年了。” “那您是哪个教派的呢?”纳什有些好奇的问道。 老波罗的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仿佛这个问题戳到了他的痛处。 “我呢,当然也是有教派的,我们教派呢,虽然现在的势力和这两个教派差那么一点点。但历史还是很悠久的,我来给你讲讲我们教派的历史啊。。。” 纳什是在看不下去了,这个时候他如果还看不出老波罗有求于他,那他就真是个傻子了。老波罗如此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肯定是有些话不好意思说出口。于是他看门见山的问道“您是不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没事的,您可以直说。” 老波罗脸一红,想一想纳什刚刚所表现出的变态天赋,再想想自己已经穷途末路的教派,他都感觉不好意思开口了。但为了自己和老师世代传承的理想,老波罗心一横,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我想让你加入我所在的教派!”似乎是因为太想一口气说完,老波罗的声音都不由得大了些,有些像咆哮了。 房间里寂静无声。 纳什久久没有说话。 老波罗有些萧瑟的叹了口气,果然自己的性格还是不适合干这种坑蒙拐骗的勾当。 “你不愿意,就算了。。。” “我以为什么事情呢,好啊!”空气中响起了纳什的回答,老波罗有些难以置信的看过去,只看到纳什一副‘你早说啊’的随意表情,根本没有他想象之中的抗拒。 “不行,我的给你说清楚,你不要以为自己没有天赋,所以就自甘堕落!我告诉你,卡米拉那个笨蛋是不识货,才会给你一个低劣的评价,你小子的天赋比那个小丫头只高不低,你明不明白!”老波罗的那股子倔劲儿又上来了,将原本想要隐瞒的实情一股脑儿全都说出来了。 “所以呢?”意料之中的惊喜表情并没有出现,眼前的纳什竟然还是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淡淡的说道。 “你没听懂我刚刚说的话?我是说。。。” “我听懂了啊,意思就是我天赋很高对吧,然后呢?难道你觉得我加入你的教派,就是所谓‘自甘堕落?’你难道对自己信仰的教派就这么没信心?”纳什打断了老波罗的话,有些奇怪的问道。 是啊,难道我对自己的教派就那么没有信心吗? 不是的!不是的!虽然世事艰难,但是我相信,我所信奉的理念是真正的能够揭示魔法本质的理念。 为此,即便穷极一生,孤单终老,我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后悔! “可是,我的教派其实很。。。” “很小对吗,说不定,现在这个教派只有你一个人对吗?”纳什有些粗鲁的接二连三地打断老波罗的话,他看着眼前这个老人,明明是个十分骄傲的人,此刻却一脸软弱的恳求着自己,这让纳什莫名的有些生气,其实波罗之前的表情他都看在眼里。 “所以呢?你是不是想这样说:入了你的教派,只能孤单单的怀着仅存的信仰,艰难的行走在追求魔法的道路上,艰苦的受着其他教派的冷眼和排斥?” 一字一句,如同钢针一般刺入老波罗的心里,他想起了自己郁郁而终的老师,想起自己当初不告而别的弟子,想起自己这孤单的半生。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所!以!呢?所以你觉得你能够做到的事情,别人就做不到了?那我倒要问问你,加入这个教派,你,波罗!可曾有一天感到后悔?”纳什的声音越来越大,如同响雷一般振聋发聩。 “没有,我没有后悔过!哪怕一分,一秒,我都没有后悔过。”波罗老泪纵横,喃喃的说道。 “那我也要告诉你,你做到的事情,我也可以做到,你这个教派,我今天入定了!”纳什看着眼前这个脆弱的老人,一字一句的说道,刚才脸上的随意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定和认同。字字如同钢铁一般掷地有声,这句诺言,便是他纳什,对一个为了自己的信念而奉献一生的老人,能够给予的最高的敬意。 “谢。。。谢谢。”两鬓早已斑白的老人,此刻竟泣不成声,如同一个委屈的孩子。 第六章 学院 - 犬马 - 千张阙 塔耶斯坦.尼塞尔.泼留曼.亚卡拉姆.洛桑尼亚教派。 呱——呱—— 正午的窗外阳光正好,无所事事的乌鸦飞过窗边,留下了尴尬而又难听的呱鸣。 纳什心里有股反悔的冲动,他似乎有些明白了,这个教派为何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凄惨的境地。 “这个名字。。。略长哈?”他努力的压抑着自己语气里的抵触,装作毫不在意地说道 “是的,我们教派的创始人,是洛桑国的人。不过你可以简称为尼亚教派。”老波罗有些尴尬的解释道。 原来有简称。纳什暗暗松了口气,如果以后都要这么叫,他想想都觉得头疼。 “我们尼亚教派的教义,在于探索万物运行的规律,体悟魔法的本质。我们认为魔法并非为了战争而生,世界赐予我们使用魔法的能力,是出于更深层次的考虑。这便是本教派的理念了。体悟规则,这是本教派的核心思想,你要牢牢记住了。”说道教派理念的时候,波罗的脸色极其的庄重。 仔细听着波罗的宣教,尤其是提到‘体悟规则’这四个字的时候,纳什突然感到脑中一阵轰鸣想起,之前那种类似于‘预知’的感觉在这一刻又出现了,似乎在隐隐约约告诉他,尼亚教派的教义,在理念方面,已经有些接近魔法的本质。而这种感觉,方才波罗跟他提到那两个大教派教义的时候,都没有出现。 “从今以后,你就是我们教派的人了。”简单的仪式过后,波罗红光满面的宣布道。 纳什郑重的点了点头,开口称呼道“老师。” 波罗楞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一些久远的事情,马上就缓过神来,神色复杂的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两日里。纳什基本上将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波罗的书房之中。 仅仅用了两天时间,他就将那本晦涩难懂的《魔法的本质》看完了,这个恐怖的进度又吓了波罗一跳,要知道,这本书当初是魔导士学院的基础教材,低阶魔法学院里的学生是根本看不懂的。不信邪的他还特意抽了几个存在于书里比较角落位置的问题,没想到纳什不但对答如流,而且还提出了不俗的见解。这让波罗不禁再一次感叹‘洞悉之眼’的可怕之处。 但也有不太好的事情发生,为了保险起见,波罗拿出自己的水晶球又重新替纳什测了一遍魔法天赋,得出的结论让两人大失所望——依旧是低劣。 而且是四系低劣。也就是说,无论那个系的魔法,纳什使用起来都会大打折扣。 洞悉之眼搭配低劣天赋,这简直是世上最暴殄天物的事情了。 其实这是由来有因的事情,只不过两人一个不知道,一个不记得罢了。 纳什的躯体之中装着的,其实是名为吉莫的灵魂,按理说,无论是纳什,还是吉莫,其实都有着很好的魔法天赋,但不同的灵魂和躯体强行组装在一起,却导致了一种不协调。可以这么说,在魔法元素的眼里,纳什其实和一具尸体没什么两样,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能够有‘低劣’的魔法天赋,已经足以说明纳什的逆天之处了。 “没事,我们教派不是很注重施法,重要的还是体悟!”老波罗是这么说的,也不知是安慰纳什还是安慰自己。 -- 两天之后的清晨,纳什和波罗离开了螺丝镇——约翰又没有起床,这个矫情的中年男人。 若是说答应波罗完全是凭着一腔热血,那也未免太低估纳什的心智了,他其实有着自己的小算盘,这三个月来,对于记忆丢失这件事情,虽然缇娜一直和纳什说,他之前是个傻子,可他在内心隐隐觉得这不是真的,虽然自己的记忆已经消失,但凭借着敏锐的观察力,纳什还是得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苍白火焰——这个一直出现在梦里的征兆,到底意味着什么。这是纳什继续知道的,他感觉那不仅仅是自己的梦,直觉告诉他那是一把钥匙,找回自己记忆的钥匙。 陌生感——这是第二个疑问,有时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纳什竟然会不由自主的生出一股怪异的陌生感,仿佛镜子里的人不是自己一般。 苏斯——那个神秘的男人,在离开螺丝镇之前,只留给了自己一句话。“变强,然后自己去寻找所有的答案吧。” 想要调查自己的身世之谜,只有这三个着手点。而纳什心里十分清楚,无论是变强,还是搜寻资料,都必须要走出螺丝镇,到外面的世界去。而葛林城,就是他迈出的第一步。 朝霞送别,夕阳迎客。 日暮时分,两人终于来到了葛林城。 看来缇娜十分想念纳什,居然拉着卡米拉在学院门口等着两人的到来。 “老师你来了!”卡米拉接过两人的行李,一脸的开心——他这两天一直在担心波罗反悔,现在见到人,心中的大石就算放下了。 而缇娜欢迎的方式就奔放多了,直接冲过来跳到了纳什的怀里,引得路人纷纷侧目,不过见是两个小孩子,都露出了善意的笑容。 给波罗配备的是一个僻静的双层小楼,这是卡米拉精心安排的,本来普通的教授是没有这个待遇的。但卡米拉居然让出了自己副院长的配备。这样自然纳什也就跟着沾光,有了自己的卧室。 缇娜似乎已经正式拜卡米拉为师,称呼都改过来了。而看卡米拉对缇娜的态度,那真是宠溺的不得了。 “明天就开学了。纳什你愿意旁听吗?我可以帮你争取一个资格。”卡米拉似乎对纳什的事情很上心,不管从哪方面看来,这个人真的很不错。 刚想开口说不用了,纳什就感觉一只小手摸上了自己的腰。 “那就麻烦您了。”纳什的头上落下一滴冷汗,礼貌地说道。 卡米拉已经在城里的酒店定好位置,替老师接风洗尘。四人边吃边聊,相谈甚欢,直到很晚才依依不舍得道了再见。 两人回到小楼的时候,行李都已经归置好了,想必是卡米拉吩咐人做的。 没什么事的纳什从包里拿出一本书,细细的品读了起来,这是他每天最爱干的事情。 书的名字叫做《元素的起源和性质》。这也是波罗为他挑选的书籍,相比于那本《魔法的本质》,自己手上的这本书更加浅显易懂,不过一样的有趣,是一本专门讲述各类元素的方方面面知识的书籍。 当然,纳什所谓的浅显易懂——肯定也是超出了一般魔法师的认知范围了。 四大元素,水火土风。 但如果你就这样认为世上只有这四种元素,那就大错特错了。 生命之中存在的‘活力元素’ 雪花中存在的‘冰元素’ 被闪电劈过的树木,焦黑的躯干之中蕴含着的‘雷元素’ 以及最常见的阳光之中的‘光元素’ 自然界之中存在的元素数不胜数,只不过人类掌握程度比较高的只有‘水火土风’四种,近几年来,越来越多的元素被发现,研究,利用。有一些较早发现的元素,已经被开发的很成熟,甚至衍生出属于自己的系别——永寂城现在就有很多的‘生命法师’以及‘冰法师。’ “老师你也是法师吧,你是哪个系的?”纳什发现自己好像对波罗的了解太少了,出言问道。 “你猜。”波罗的脸色闪过一丝得意,一副‘你总算开口问了’的表情。 想起自己今早在书里看到的一个段落,里面是分析天赋属性和性格的关系。纳什开始暗暗的总结起波罗的性格。 死板,固执,有些时候甚至有些偏执,道德洁癖。 这让纳什想到了一个属性。 “岩石法师?”试探的问了一句。 老波罗脸上的得意之色一僵,瞬间嘚瑟不起来了,像看鬼一样看着纳什。 明明自己没有在他面前释放过任何魔法啊,难道说洞悉之眼还能这么用?波罗纳闷的想道。 “中!”看着老师吃惊的表情,纳什欢快的挥了挥拳头。 知识就是力量,他十分得意的想道。 - 第二天一大早,缇娜就敲响了纳什的门。老波罗似乎已经预料到缇娜的到来,细心的为两人准备了早饭,烩海鲈鱼的味道极其鲜美,再加上一杯牛奶,足以支撑一上午的专注。 三人开心的用完了早餐,缇娜便迫不及待地拉着纳什去了教室。老波罗微笑的看着两人离开。 相对于螺丝镇,葛林城中的阳光似乎没那么明亮,但却更暖一些。两个小家伙雀跃的走在路上,看着缇娜无忧无虑的笑脸,纳什的心里浮现一股暖意。 这种灿烂的微笑,我会一直守护着,不会让它从你的脸上消失的。纳什在心底默默地许诺道。 因为追求僻静,纳什所住的小楼离学院的教学楼要走大约20分钟,这已经是比较远的距离了,不过胜在沿途风景不错,两人还路过了一个湖泊,里面隐约能看见一道美丽而优雅的剪影。 似乎是雪天鹅,书上的描述浮现在纳什的脑海里。 约莫走了十分钟后,终于能见到人影了,今天是开学日,校园里的人格外的多,许多和缇娜年龄一般大的小孩子,眼中闪烁着向往和好奇的光芒,似乎对自己即将迎来的‘校园生活’十分憧憬,缇娜属于欢脱的性子,看见如此多的同龄人,十分开心,偶尔还会上前搭两句话。 小孩子天性纯真,没有那么多龌龊心思,对于缇娜显露的热情往往是开心的接受了,但大人的念头就世故多了。许多家长看见缇娜在和自己的小孩玩耍,先皱起眉从上到下审视了缇娜的衣着打扮,那神情毫不掩饰,就如同在大量玻璃窗后面的商品一般,随后眉头簇地更加紧了,黑着脸将自家小孩拉走,偶尔遇到特别没有教养的,还会听见类似于‘晦气’之类的低声咒骂。 机灵如缇娜,几次之后,自然也注意到了什么,低头看了看自己朴素的棉布衣服,有些难过的咬着嘴唇,眼中的光芒也变得有些暗淡下来,那如同精灵一般的微笑,也转眼就消失了。 阳光仿佛也没有那么暖了。看着那些大人远走的背影,纳什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每一个,是的,每一个世故的面孔,他都牢牢记在心里。所有让缇娜不开心的人,自己迟早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纳什走上前去,牵起了缇娜的小手,掌心传来的感觉有些冰冷,纳什抓起小手放在了面前,用自己的呼吸重新让它温暖起来。 “别伤心,你不是还有我吗?”他将缇娜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温柔的说道。 “恩!”用力的点点头,那个开心的缇娜终于又回来了。 第七章 第一堂课 - 犬马 - 千张阙 两人来到教室的时候,已经坐满了人。讲台上有一个年轻的女人,看样子应该是他们第一堂课的老师。女人的长相勉强可以算的上是中上之姿,可是长裙配长领蕾丝衬衫,这种伪贵族的浮夸打扮着实让她显得过于媚俗,毕竟就算是真正的贵族,现在也很少在酒会之外的场合这么穿了,况且还没太靠近,一股廉价的香氛就钻进了纳什的鼻孔,差点没呛着他。 女人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俩,待看清两人的衣着之后,眼神中透露着一抹不屑,鼻孔发出了一声难以察觉的嗤音。 荷马教派,纳什有些无奈的给眼前的女人打上一个标签。这个情况他之前预想过,一般来说,自己的教师不是荷马教派,就是斯通教派。相对于唯血缘论的荷马教派,显然强调施法的斯通教派更适合当他们的老师。但很明显上天没有听到他的愿望,所以自己的老师才是这样一个狗眼看人低的‘贵族狗’。 ‘贵族狗’是斯通教派的人,对那些加入荷马教派的平民魔法师,带有侮辱性质的称呼。 缇娜似乎没有察觉到女教师的恶意,脸上笑容依旧,蹦蹦跳跳地拉着纳什就去找位置,可纳什却能清楚地感觉到,拉着自己的那个小手紧了一紧。他鼓励般的捏了捏缇娜的小手。 两人绕了一圈,千辛万苦之后终于找到了两个连着的座位,老老实实的坐下来等着上课。 “轰”一声轰鸣在房间内响起,原本交头接耳的学生吓得一颤,不由自主的往发出声音的方向望过去。 塔吉娜满意的看着自己的这些学生,刚刚的响声正是她的杰作,‘暴鸣术’是一个无名法师的独创魔法,作为一个没有杀伤力的低级魔法,这个魔法早已经被崇尚战斗的法师们所摒弃,没想到作为课堂教学的小手段反而如此的有效。 想到这里,她不禁为自己活学活用的能力感到得意,这更加坚定了她的理念:强化施法谁都做的到,魔法师真正的差距在于血缘,纳什猜的没错,塔吉娜的确是信奉荷马教派的魔法师,并且还是比较极端的那种。 对于自己带的这一届学生,塔吉娜早已事先做过详细的调查,尤其是发现这个班里有好几个大家族的子嗣,她更觉得这是上天赐给她的机会——一个能够和贵族亲近的机会。想到这里,她不禁偷偷的瞟了瞟那几个自己需要‘重点关注’的学生。 波杰克家族的苏珊,嗯,她身上穿的莫非就是清渝坊这一季的新款?果然是大牌子,一看就透着一股子财大气粗的味道。 罗丹家族的约克。嗯,小家伙脖子上带的应该就是上次拍卖会拍出的那条‘水蓝之心’吧,果然传言没错,约克很受他那个魔导士爷爷的喜爱。 拉斐尔家族的莱茵。这可是葛林城最大的魔法豪门,这个小家伙看起来很早熟嘛。 看着几个出生名门的学生,塔吉娜眼前似乎都已经浮现出自己平步青云的景象了,可当他看到莱茵少爷身旁的两个学生,脸色却如同六月的天气,瞬间就阴沉了下来。 正是纳什和缇娜。 这两个班里唯一的平民孩子,身处在一群声势显赫的贵族中间,脸上却见不到丝毫的自卑和怯懦。不知为何,这两个孩子越开心,塔吉娜的心中升起的股莫名其妙的怒火就烧得越旺。 那感觉,仿佛自己的脸上,被人重重的打了一巴掌。 恼羞成怒。 为什么不自卑?作为平民,你们有什么资格不去自卑?她恶狠狠地想道。 - 第一堂课很是无聊,自我介绍之后,塔吉娜就开始讲解一些魔法入门的基础知识。而且,也许是为了便于小孩子理解,塔吉娜讲的很多魔法基础知识,在纳什看来是追求‘有趣’胜过‘正确。’很多的理念都属于古典魔法的范畴,近几年都已经被淘汰了。于是听了几句之后,纳什就开始索然无味的翻起自己带来的那本《法术架构的方法和必要性》。 一读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纳什立马就进入了那种全然忘我的状态之中。全然没有察觉到,自己身旁坐着的,一个衣着华丽的小男孩。此刻正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 小男孩正是塔吉娜口中的莱茵少爷,长得粉雕玉琢,五官极其精致,美貌简直可以和缇娜相提并论了。而他的身份更是惊人,作为葛林城中最悠久的魔法家族拉斐尔家族第三代唯一的子嗣,莱茵在家里可谓是万千宠爱于一身。 自小受到来自家庭的魔法熏陶,莱茵对于课堂上讲的那些东西提不起半点兴趣,再加上他不太喜欢塔吉娜——刚刚她看人的眼光太过势力,在这种人眼里,所有人都只不过是一个个明码标价的货物。莱茵有些早熟的思考到,他的眼光涣散的在教师之中飞舞,定格在了左边纳什的手上。 那是一本书,《法术架构的方法和必要性》,很巧的是,莱茵见过自己的爷爷的书架里,也有一本一模一样的书。而且据他观察,就连自己的爷爷——全城唯一的以为中阶魔导师,在看这本书的时候,每次杂乱的眉毛都会由于困惑深深的皱起,偶尔还会懊恼的胡乱地抓着他最珍视的那把大胡子,这明显就是困惑的表现。 可是此刻,一个和自己一般大的少年,却抱着爷爷都看不懂的书,一脸津津有味的翻阅着。 “哼!装模作样。”莱茵嘟了嘟嘴,脸上竟违和的露出一丝少女的媚意,他故意用纳什能够听的见的声音,发出一声饱含着不屑,却又无比可爱的鼻哼。 纳什完全没有反应,翻了一页书,继续沉醉的看着。 见自己居然被无视了,莱茵的双颊气的鼓了起来,恶狠狠的瞪着纳什,那神情,仿佛一只小老虎。 又翻了一页。 莱茵从来没有被人如此无视过,即便是他那个万人敬仰的爷爷,自己撒娇的时候,也会放下手中的任何事情,过来讨好的抱着自己。可偏偏眼前这个平民小子,却把自己当做空气一样,这让他生气的同时,内心却升起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模糊情感。 “喂!”实在是受不了被无视的感觉了,莱茵一巴掌拍向纳什的胳膊。 没想到自己刚刚如何打扰都没有反应的纳什,却连连看都没看过来,就闪电般的伸出了左手,迅速而准确地抓住了自己的手腕。 莱茵的脸上浮现了一抹红晕,眼中闪过羞怒,挣扎着想将自己的手抽回来。教室里却突然响起一阵惊呼,他抬头看去,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往自己所在的方向看来。 “你放开。”脸红的更厉害了,莱茵压低声音羞怒地说道。他却没有发现,其实教室里的人并不是在看自己,而是都在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身旁的纳什。。。身旁的缇娜。 缇娜坐在那里,小脸上全是兴奋和新奇。而她的身周,此刻竟然被一个个色彩斑斓的小小光点围绕着。这也是为什么大家发出惊呼的原因。原来刚刚在课堂上,塔吉娜为了调动学生们的气氛,教授了一个小小的感知元素的技巧,也就是法师们所说的‘冥想’。 众人按照塔吉娜所说的方法,纷纷闭着眼睛开始感受那种冥想的状态,不到片刻,一些天赋较强的学生就纷纷发出了惊喜的叫声,他们真的感受到了,自己身周似乎有一些散落着的,发着光的小点。而让所有人大吃一惊的是,当他们看向缇娜的时候,围绕着缇娜的那些小光点,不仅是缇娜自己能够感受到,竟然是所有人都能看得见! 这可是只有‘惊艳’评定的天赋才会具有的表现! 讲台上的塔吉娜脸色有些难看,不知道为何,除了教派的原因之外,她对自己班上的这两个个平民孩子还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排斥感,如今看见缇娜身周的异像,作为一个老师,她非但没有为自己学生的出众天赋感到高兴,反而心中还升起了一抹嫉恨。 可她还是将这抹嫉恨瞬间隐藏了起来,毕竟自己为人师表,不能表现的太过分。而且拥有如此逆天的魔法天赋,即便缇娜是个平民,未来的成就也不可限量。想道这里,塔吉娜暗暗决定至少以后在表面上对这两个平民孩子好一点,至于自己心里怎么想?难道两个小屁孩还能看穿大人的城府不成。 殊不知,自己刚刚的一举一动早已被纳什尽收眼底。 “这个老师是个麻烦啊。”纳什在心里给这个老师定了性,仅仅通过塔吉娜的态度,纳什就已经对她的身世有个大概的猜测了:平民家庭出生的女孩,虽然身具魔法天赋,却因为出生低微在学校处处被人排挤打压,久而久之,心智变得扭曲,开始嫉恨起自己的出生。 她可怜吗?纳什却不这么想。 “你看你看,我厉害吧!”缇娜欢快的声音打断了纳什的思考,他转过头,看见缇娜将小手放到他的面前,手上有许多五颜六色的小光点在调皮地轻舞着,跳动着。 缇娜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纳什,如同一只等待抚摸的小猫一样。看着她乖巧的样子,纳什刚刚还有些阴沉的心情顿时开朗了起来。 一旁的莱茵肺都快被纳什气炸了,刚刚是在看书,没理自己还好说,现在注意到自己了,明明手里还握着自己的手腕,却转过去和别的小姑娘聊天了。 不就是‘惊艳’级别的天赋吗,莱茵愤愤不平的想道,有什么了不起的。 他也是‘惊艳’级别的天赋啊。 第八章 打脸 - 犬马 - 千张阙 似乎总算是发现身后有双眼睛恶狠狠的盯着自己了,纳什回过头来,看着莱茵。 眼中闪过一抹惊艳,纳什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莱茵,五官确实是有一种脱俗的美丽,尤其是冰蓝色的眸子,让他不禁联想起螺丝镇晴朗的天空。一样的清澈,干净,动人。 他自然看出来了,眼前这个‘莱茵’是个女扮男装的小萝莉,只是却不知道自己何时惹怒了她,导致她对自己有着莫名的敌意。 “不好意思啊。”深谙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纳什露出了一个抱歉的笑容,赶快将人家的手放开了。 这下莱茵却有些手足无措了,本来她想借着对方‘抓手’这件事情大做文章,让他下不来台,可没想到纳什直接就笑眯眯的道歉了,这种感觉就好像全力挥出的拳头打在了一包松软的棉花上,满腔怒气却又找不到途径发泄出来,简直郁闷的吐血。 “哼!”莱茵傲娇的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在理会纳什了。 这一幕却被一直关注着莱茵的塔吉娜看在了眼里。她心中一喜,这明显是个千载难逢的讨好莱茵的机会啊,那个小子惹谁不好,居然惹到那位小少爷头上了,那就不要怪自己这个当老师的不讲情面了。 “咳咳,那个男同学,对,就是你。”纳什正想低下头继续看书,塔吉娜突然朝着这个方向喊到。 疑问的指了指自己,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纳什一脸无辜的站了起来。 “我问问你,刚刚我都讲了哪些东西。”塔吉娜故意刁难道。上课到现在已经约莫1个消失了,为了让学生对魔法产生兴趣,这一个小时她的嘴就没停过,谈天说地,东拉西扯,不知道说了多少内容。 她看着眼前那个小男孩,心里有一丝得意,这就是当老师的好处,替班里家境显赫的学生出气,还有什么比这更能讨小孩欢心的。 只要他说错一句,就让他下不来台。塔吉娜在心中打起了主意,还不忘有些讨好的冲莱茵抛去一个自认为很友善的微笑。 她没想到的是,自己的这番举动,不仅没有让莱茵对他另眼相待,反而让莱茵更加讨厌自己了。 这个老师在干嘛?莱茵咬牙切齿的想到。虽然她也看不惯纳什,但她自然有自己的方法,让那个臭小子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但现在塔吉娜突然横插一脚进来,就搞得自己跟那些仗势欺人的贵族有一样了。 班上的每一双眼睛都盯着自己,这种滋味十分奇特。 一旁地缇娜偷偷摸摸的给自己打小报告,确实是多余了。 教室的窗户很大,今天的阳光很灿烂。 窗外传来秋秋鸟鸣,偶尔还能看见一只毛色油亮的大黄毛,跑累了爬到窗台上小憩一下。 校园是个美丽的地方,至少纳什是这么想的。如果说这个教室里有什么是真正违和的话,那也是眼前这个早已被现实压断了脊梁,变得世故无比的女教师。 维护校园,从我做起,纳什下了决心,即使惊艳四座,也要给这个女人一个下马威。 见那个男生半晌都没开口,塔吉娜熟练地换上一脸愤怒的表情,她对自己面部肌肉的控制如此熟练,想必是为了给贵族献上谄媚的笑脸所下的苦工。 “背不出来就滚。。。”塔吉娜的声音无比尖锐,这句台词早已在她的心中念了几遍,甚至为了达到最佳效果,她刚刚还细细斟酌了一下,用怎样的语气,才能够最大程度的折辱到那个男孩。 “孩子们,今天我们来学习魔法,首先,我要问大家一个问题。。。”清澈干净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所有投来的目光瞬间染上了一抹震惊的色彩。而那个面目可憎的女老师还未说完的句子,也如同被人一拳锤在下巴上一般,戛然而止。 “。。。而魔法的应用,则是随处可见,打个比方,我们日常所乘坐的马车。。。”不仅仅是一字不差,刚刚有认真听讲的同学,惊奇的发现,纳什甚至连语气和表情都模仿的惟妙惟肖。 莱茵也和其他人一样,惊讶让她的小嘴张得简直能塞下一个鸡蛋,从她的角度看,站在面前的纳什就如同骑士小说里的美少年一般,阳光打在他的轮廓上,映出了一道柔软的毛边,而自己坐在他旁边,隐约能嗅到他身上一股好闻的味道,那味道和他的声线一样干净,而这种干净,让莱茵刚刚的恼火不翼而飞,此刻的她甚至莫名的有些心动。 “因此,作为一个马尔克斯帝国的子民,成为魔法师,是家族最大的荣耀,也是我们为帝国做的,最大的贡献。”一直保持着不紧不慢的语速,纳什真的一字不差,用了二十分钟的时间,将塔吉娜讲的话完完整整的复述了一遍。 一些小孩的眼中已经毫不掩饰的露出了崇拜的情绪,他们甚至有一种冲动,想要为这个男孩子鼓掌。 可是,你以为到这里就结束了吗,纳什在心里暗暗的说道。 一直低着头背诵的纳什突然抬起头,目光毫不犹豫的看向塔吉娜,和她对视。 一丝若隐若现的笑容出现在纳什的嘴角,塔吉娜看着这个惊艳了整个课堂的男孩,心里突然有一丝不祥的预感。 “咳咳,那个男同学,对,就是你。”纳什的喉咙动了一动,莫名其妙的说出一句话。 如果说说到这里,还没有人反应过来,纳什的下一句话,就如同山峰上落下的巨岩,重重砸在了湖里,在课堂里激起了一片巨浪,学生们纷纷用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他。 “背不出来就滚。。。”纳什原本干净好听的声音猛然高了八度,变得如同夜枭的嘶鸣一般尖锐沙哑,这声音让人难受无比。 “。。。剩下的话,老师你还没说完,需要我一并复述出来吗?”纳什的眼睛微微眯着,毫不畏惧的直视着恼羞成怒的塔吉娜,缓缓的说道。 “叮铃铃铃铃~”下课了。 “老师再见。”纳什将桌上的书轻轻地合了起来,声音依旧是那样的清澈。甚至说话的时候,还不忘了对着塔吉娜轻轻鞠了一躬,随后便拉起缇娜,旁若无人的走出了教室。 塔吉娜的大脑一片空白,她没有想到纳什居然能够成功的化解自己的刁难,她更没有想到,纳什居然当着这么多学生的面,如此不加掩饰地羞辱自己。等她缓过神来,教室里已经空无一人了。 阴毒在她的心底蔓延开来,塔吉娜根本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错,相反,在她的心里,一切的错误都在于纳什。 为什么要反抗,低贱的平民遇到了欺辱,只需要低头默默忍受就好了。她的内心里,一个声音疯狂的嘶吼道。是的,默默忍受,她当初就是这么做的。 总有一天你们会明白的,骄傲对于平民来说,是多么可笑。塔吉娜的手不自觉的攥成拳,尖锐的指甲深深的现在掌心的皮肤中,荡起一道道疼痛。 -- “你等等!”纳什在走廊上被莱茵拦了下来。 一旁的缇娜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孩。’心底浮现出一股古怪的敌意。 莱茵双臂张开挡住了两人的去路,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做。不过看到纳什手上拿的书,她机灵的大眼睛骨碌一转,计上心来。 “喂!那本书你看的懂吗?”她指着纳什手上的书问道。 “恩,还行吧。”纳什点点头。 “骗人!”莱茵一脸的不信。 “。。。” “这样吧,我给你出一道题,你如果答的出来,我就相信你。”莱茵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你说。”纳什本来想说‘你爱信不信’的,但是直觉告诉他,那样只会更麻烦。 “怎么让小火球飞的更快,你既然看得懂那本书,这个问题应该不在话下吧。”莱茵的这个问题其实是有来由的。 作为魔法世家的子嗣,从小莱茵就会接受各式各样的魔法教导,而她的爷爷对自己这个孙女更是寄以厚望,每天都会抽出一个小时教导莱茵,而且每天都会给她留下一个比较开放性的问题去思考。 她问纳什的这个问题,就是爷爷昨晚让她思考的问题。 纳什听到这个问题,皱了皱眉,虽然他已经看了许多本高深的魔法书籍,但这个问题涉及到魔法释放,这就让他有些为难,毕竟作为一个魔法天赋低劣的人,他现在还是没有办法完整的释放出一个魔法的。 眼看纳什半天没有吭气,莱茵的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我也不为难你,给你一天时间,明天你要是能答出来,我也相信你的话。不过你不能找人帮忙哦?”莱茵自顾自的撂下了一句话后,便得意洋洋的离开了。 纳什却没有在意她,还在冥思苦想那个问题。 他有一种感觉,这个问题,并不像字面上显示的那样简单,而是蕴含着深层次的奥秘。 “他是谁?”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张可爱的包子脸,缇娜凑过来一脸闷气的质问道。 “我也不知道。”纳什无奈的笑了一笑,摊开手说道。 “是吗~”缇娜半信半疑的说道,眼神之中满是戒备。“以后少和他来往,听到没有!”她挥了挥小拳头,龇着牙威胁道,殊不知自己可爱的表情却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知道啦!”纳什有些哑然失笑,没想到还是个小女孩的缇娜,占有欲就已经这么重了。他伸出手摸了摸缇娜的头,这是安抚小萝莉最有用的方法了。 “别摸头,会长不高的。”缇娜嘟囔着抱怨道,却还是露出十分享受的样子。 “是,是。” 两人的声音渐渐消失在走道,却没有发现身后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他们。 塔吉娜从阴影里走了出来,恶毒就好像藤蔓一般爬上了她扭曲的脸。 第九章 魔法实验 - 犬马 - 千张阙 上午的课业结束之后,纳什便回到了小楼里。 波罗似乎并不在家,应该是上课去了。纳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正准备看书,早上的那个问题却又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怎样让火球术飞的更快?”他喃喃的自语着,不自觉的咬着拇指的指甲。 魔法师公认的一个常识,施法共分为三个步骤。 构造模型,驱使元素,释放魔法。 所谓模型,通俗一点讲,就是魔法阵。魔法师通过精神力形成法术模型,再驱使元素到达指定的模型位点,形成法术回路,从而吸引空气中的元素聚集到模型之中,形成魔法,最后再激发模型,释放魔法。 而这三个步骤,也是魔法师需要长久锻炼的三个方面。 首先,法术模型是由一种叫做‘位点’的基本单位所构建的,而每一个位点,都需要一定的精神力才能激发。低阶魔法需要的位点少,对法师精神力的要求也就相应的较低,而高阶魔法动不动就是几百上千个位点,对精神力的要求十分苛刻。法师平日里的冥想,就是为了提高精神力,激发尽可能多的位点。 一般来说,激发五个以下位点的,叫做法师学徒,五个到十个的位点,魔法师最基本的入门要求。等到精神力足够激发十个位点,就达到了中阶魔法师的要求。一百个便是高阶魔法师。一千个便晋升为魔导士。当然,这只是精神力方面的要求。如果一个法师的精神力很高,但是魔力达不到,还是无法晋级的。 第二就是魔力,魔力的大小,代表着供魔法师驱使的元素数量多少,魔力越多,释放的魔法就越多。打个比方说,假如一个人有着一千个法术模型位点,这个数量足以构造高阶魔法了,可是他的魔力却只有五百,那他就只能够放需要五百位点的中阶魔法。但如果一个人的模型位点五百个,他有一千的魔力,那他就能够释放两次,需要五百位点的中阶魔法。 第三就是控制力,有的法师魔力和精神力都达到了中阶的标准,却还是释放不了中阶魔法,原因就在于他对魔法的控制力不足,而这个方面,是要通过不断地施法来锻炼的。 在这三方面之中,影响魔力的是一个人的元素亲和,也就是我们所谓的魔法天赋。而影响位点数量,以及控制力的则都是一个法师的精神力强弱。 言归正传,拥有洞悉之眼的吉莫,他的精神力远远的超过常人,也就是说,吉莫施法的障碍在于他的魔力上限,如果给他一千的魔力,只要熟悉法术模型,他立马就能放出高阶魔法来。 可世事无常,老天偏偏给了吉莫一个‘低劣’的魔法天赋。而且不是单系低劣,而是每个系都低劣的出奇的一致。 天赋如同莱茵和缇娜,几乎生下来就具有着低阶魔法师水准的魔力,并且由于天赋太过强大,同样强度的训练,这两个小萝莉的效率是常人的数倍。 这也是为什么唯血统论的荷马教派有如此多的信徒,血统对于一个魔法师来说,真的很重要。 而可怜的纳什,经过这几天的刻苦训练,才拥有了1的魔力。 看着围绕着自己的那个孤单单的元素,纳什叹了口气,照这样的进度,猴年马月才能学会火球术。 作为一个经典魔法,即使是‘学徒’版本的火球术,也至少需要三个元素的支持。也就是魔力需要达到3。 ‘怎么办呢?’纳什有些苦恼,如果想要找出问题的答案,至少自己得能够释放火球术。 突然,当初自己说过的一句话浮现在纳什的脑海里。 魔法既是偶然! 对啊。一个思路出现在脑海里,纳什迫不及待的释放出精神力,激活了三个位点,排列成一个三角形。这是学徒版火球术的法术模型。 然后他用自己的魔力控制了一个火元素,指挥着这个孤单的火元素,停在三角形的顶点上。 剩下的就是等待了。他用自己浩大的精神力稳定的将法术模型维持住。 没错,他就是要等着剩下两个火元素撞到自己那两个空着的位点上。 如果别的魔法师看到纳什现在干的事情,肯定要骂一句‘胡闹!’ 维持法术模型是个很耗精神力的事情。 虽然说释放魔法要三个步骤,但对于熟练施法的魔法师来说,这三个步骤往往一瞬间就完成了,连半秒钟都用不到。 打个比方说,构造拥有三个位点的法术模型,保持这个模型半秒钟所需要的精神力是3,那么保持一秒钟,所需要的精神力就是6,以此类推。 也就是说,用精神力一直维持着法术模型的稳定,对于正常人来说,那是天方夜谭的事情。 一个拥有100位点精神力的中阶法师,维持一个学徒版的火球术模型,也仅仅能够支撑17秒不到。 而纳什的模型,却已然支持了将近1分钟了。可他还是一点感觉也没有,跟没事儿人一样。 这就是洞悉之眼的变态之处。 纳什现在的精神力,堪比一个低阶魔导师。并且假如他通过冥想来训练精神力,效率将会是是常人的百倍。 而理论上来说,如果他这时可以构造出一个需要2000位点的禁咒“火海”的法术模型,然后一直维持在那里,理论上是有可能可以激发出这个魔法的。只不过,等到那个巧合的时间点,大约需要几亿年。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将近两分钟的时候,两个火元素碰巧在同一时间飞到了三角形的另外两个顶点之上。 一瞬间,纳什感觉到一股灼热的波动出现在自己的意识之中,那是两个类似的频率,在自己的意识之中不停的颤抖着,振动着,不时地重合,然后分开。 这就是第三个过程,释放魔法。 纳什敏锐的捕捉着那种波动的规律,终于,在两个频率完美重合的那一刹那,激发了自己的模型。 轰! 一个葡萄般大小的火球骤然出现在半空之中,带着噼噼啪啪的响动,朝前方射去。 成功了!纳什内心一阵激动。 但他没有忘了正事,眼睛眨都不眨,仔细的观察着火球运行的每个细节。 嘶,火球射入纳什事先准备的水盆里,冒气一缕青烟。 没有再次尝试。纳什坐在那里,皱着眉头沉思起来。 刚刚的观察,让他的内心又产生了一个更深层次的问题。 模型是如何变化的魔法的。 法术模型仅仅是一个平面,而激发了以后,却能够变成一个立体的火球。 通过刚刚的观察,他发现,在激发魔法的那一瞬间,位于顶点的三个火元素,似乎离开了自己的位置。但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他没法观察到过程之中的每个瞬间。 再来,这次把重点放在激发魔法之后。 这次运气比较好,只用了不到一分钟,两个调皮的火元素就撞进了位点。 轰!嘶! 还是没看清楚,再来! 再来! 终于,在第六次的激发过程中,纳什捕捉到了那关键性的一步。 竟然是折叠! 三个火元素同时向着法术模型的正上方飞去,汇聚到了一点,随后,两个本不属于纳什的火元素就脱离了已经变形了的法术模型。 而原本只存在于平面的法术模型,经过折叠以后,竟然变成了一个三角体,而整个火球术,真正需要的,仅仅是那个处在顶点的火元素。 得到结论的纳什,找出了一本厚厚的《法术模型》,认真而快速的翻阅起来。 没有! 这章也没有! 这章也没有! 合上了书,一个荒谬的事实浮现在了眼前。 法术模型折叠这件事情。似乎还没有被人发现过。 纳什的心里顿时有些不自信,马尔克斯作为一个魔法文明,三千年来出现了许多惊才绝艳的魔法师,如果连他们都没有发现这个现象。是不是我搞错了? 带着浓浓地自我怀疑,纳什又试验了一次。 三个元素,在激发的那一刹那,不约而同的飞到了一个点上,然后两个元素跑开,顶点的火元素点燃了三角体的边,三角体膨胀了起来。 没有错!自己的发现是正确的! 其实纳什大可以不必如此的不自信,之所以那么多惊才绝艳的法师都没有发现这个秘密。并非是他们才能上有所欠缺,而是他们少了一项逆天的天赋。 洞悉之眼。 纳什刚刚没有察觉,其实在他全神贯注的去观察模型变化的那瞬间,他眼中所看到的世界,是放满了的世界。如果让没有洞悉之眼的魔法师去观察,他们只能看到一阵火光。 这并不是说纳什可以掌控时间了,那一瞬间,其实并不是事物的客观运行速度变慢了,而是他的思维意识,一下子变快了许多,这种相对变化才产生了这个奇特的现象。 抱着试试看的想法,他按照自己记忆里的三角体,试着用位点构造出折叠之后的模型——一个三角体,这需要四个位点,但对纳什来说这并不是问题。 将模型构建出来,纳什驱使着自己的那个火元素向顶点飘过去。 轰!火元素点亮了法阵,空气之中无数的火元素往模型的中心聚集,以模型为骨架,逐渐地汇集成一个球体。 纳什的瞳孔之中,映出一道火焰。 成功了! 纳什知道,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自己的这个发现,足以改变整个魔法界。 并没有洋洋自得,纳什平复了下自己激动地情绪之后,又开始探索另一个问题。 火球的大小,和模型的大小有关吗? 刚才的过程之中他发现,折叠以后的三角体,大小和火球的大小基本相似,都是一个葡萄般的大小。 他尝试这将模型中位点之间的距离拉开,果然,火球的大小膨胀了一些。但这种膨胀是有极限的。经过反复的实验他发现,位点之间的距离不能大于5寸,这基本上是一个成年男人手掌的长度。 也就是说,以三角体为模型构建的火球术,半径最多只能达到5寸。但火球体积增大的代价是火焰温度的降低。至于具体的原因,纳什猜想是因为一个火元素提供的能量有限,无法使模型吸引过多的元素来增加威力。 不管如此,自己的今天的收获已经很多了。 纳什停下了实验,他的脑子感到有些晕眩,这是精神力不足的征兆,构建立体模型的难度比平面模型高了许多,对于精神力的消耗自然也多。 第十章 新型‘火球术’ - 犬马 - 千张阙 这种‘特殊’的魔法实验对精神力的要求太高,于是纳什乖乖地睡了一个午觉。 说来也奇怪,已经临近枯竭的精神力,经过了半个小时的小憩之后,醒来时纳什感觉自己的精神焕发,精神力竟然是完全恢复了。 要让一般的魔法师看到,肯定大呼怪物,要知道,相对于魔力来讲,精神力要难恢复的多,一般的魔法师精神力枯竭之后,至少要一晚的冥想才能基本恢复。 下午的课业比较轻松,是魔兽图鉴学习。 教课的是个男老师,戴着一副厚厚的眼镜,为人很古板,但纳什却很喜欢他授课的风格——没有废话,全是干货。 “蓝眼松鼠,是一种习性比较温和的动物,攻击性不强,一般只要不去可以招惹,它就不会对你发起攻击。但千万不能因此轻视这种魔兽,它具有自己的种族独有魔法‘冰魄!’,这个魔法是非常致命的,要知道,如果一直三阶的火舌蜥蜴正面遭受了‘冰魄’,也会瞬间被冻成一座雕像的。”男老师叫汉尼拔,这是个很生僻的名字,此刻他推了推眼镜,语气严肃的说道。 经过一个小时的观察,纳什已经总结除了他的授课习惯,在介绍一个魔兽的时候,他先回用最精华的语言去介绍魔兽的属性,之后再去强调实战性的注意事项。 真是个很务实的家伙啊,纳什有些欣赏的赞叹道。 仅仅是一节课的时间,汉尼拔教授就介绍了足足有三十六种低阶魔兽的习性,这将近是半本书的内容了。 汉尼拔推了推眼镜,扫视了一下课堂,只见大部分的学生都是一脸晕乎乎的表情,显然是无法跟上这种紧张的节奏。可是唯有一个男孩子,眼里却是那种获得知识的满足感。 同性相吸,作为一个学术狂,他对那种满足感简直再熟悉不过了。 这届还不错,起码有一个能看的。他有些欣慰的想道。是的,其实第一节课将节奏赶得如此之快是他有意为之,每带一届新的学生,他都会这样做,来评定自己所教学生的资质,以便以后选择适当的授课速度。 他已经很久没有遇到第一堂课,能够完全跟上自己节奏的孩子了。 留意的观察了一下纳什,眼看马上就要下课了,他清了清嗓子 “你们第一个学期需要学的图鉴,基本上都是初级魔兽,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来我住的地方,大部分无害的魔兽我哪里都有活体的。我住在学校的最西边。” 听到这句话,纳什的眼睛亮了一下,对于接触活体的魔兽,他还是很感兴趣的。 西边?诶,波罗和自己就住在西边,难道说挨得很近?那就更妙了。纳什决定晚上去确认一下。 汉尼拔教授说完最后一句话就离开了,教室里的许多新同学还在相互交流,显然是交到了新朋友,一时之间不想回家,纳什可没有这个想法,关于‘加速火球’的问题他还没有搞清楚呢。 快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其实就两本书)。纳什便拍醒了趴在课桌上做梦的缇娜(这种课对她来说简直太无聊了!),起身离开了。 “没礼貌的家伙,就不知道说声再见吗?”莱茵恶狠狠的瞪着纳什的背影。恨恨地说道,她方才可是为了‘跟不跟身旁的这个家伙说再见’这个问题纠结了好久,可正当她鼓起勇气,准备用完美的语气和优雅的姿态跟纳什告别,顺便让他见识什么叫贵族礼仪的时候,没想到这个家伙转眼就不见了。 “明天你要是打不出来,看我不狠狠的嘲笑你!”作为一名有教养的贵族小姐,缇娜深谙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道理。 - 回到小楼的时候,波罗正在书房看书。 “愚钝的,不知好歹的小屁孩!你们怎能体悟历史的美妙!蠢驴!朽木!”额,与其说是在看书,不如说是在发泄,看来波罗今天的第一堂课并不尽如人意。 纳什正准备敲门进去,将中午的发现告诉老师,可想了想,还是将手收了回来。 他还是决定先不说出来,一方面,他隐隐觉得这个发现过早的公布未必是件好事。而另一方面,就显得比较阴暗了,记忆缺失的纳什并不清楚以前自己身上都发生过什么,但每次他想要毫无保留的相信某人的时候,似乎总有一个声音暗暗的在他耳边轻语。 所有人都靠不住!除了你自己。 说实话,现在在他心里,缇娜第一位,约翰第二位,波罗充其量能排到第三。而他真正会毫无保留去相信的,仅仅只有缇娜,甚至连约翰,他都会觉得两人之间存在隔阂,何况才熟识了几天的波罗。 虽然他是自己的老师,但也仅仅是如此了。 “我回来了!”纳什在走廊上喊了一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 “恩。。。加速吗?”其实在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纳什脑子里已经有相应的思路了。 其实莱茵爷爷的这个问题,并没有绝对的答案,而是为了测试一个人的施法天赋。 是的,拉斐尔家族虽然身为贵族,但并不是荷马教派‘唯血统论’的支持者,相反,拉斐尔家还是斯通教派的中流砥柱。而斯通教派的主旨,就在于研究如何更有效率的释放魔法。 而莱茵的爷爷给自己孙女出这道题,就是想看看,莱茵对于施法方面的天赋,是否和她的魔法天赋一样出众。 其实在问纳什之前,莱茵心里早有了自己的答案,释放火球术之后,可以紧跟着释放一个吹风术(风刃术的‘学徒版本’),来提高火球的速度,她甚至都亲自试验过,的确很管用,火球的速度大约能够提高五分之一。 纳什在刚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但随后他又开始问自己,怎么不借助外力,就能够让一个火球术飞的更快呢? 是什么决定了火球术的速度呢? 这个问题,在他发现模型折叠的秘密之后,心里已经隐约有了答案。 纳什将书往桌子上一放,打了一盆水之后,就立马迫不及待的开始了实验。 首先,构造出模型。 然后,驱使火元素找到位点。 最后,激发! 这次他并没有观察激发的过程,而是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激发之后,火球在空中移动时的状态。 嘶~火球熄灭在水盆里。 纳什没有紧接着进行第二次施法,反而陷入了沉思之中。 许久之后,纳什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明悟。。。和喜悦。 他从桌子上的笔记本上撕了两页纸下来,将其中一页揉成团状,而另一页则折成了纸鸢。然后两只手一左一右同时发力,将纸团和纸鸢用力扔出。 果然,仅仅半秒不到的时间,纸鸢就已经遥遥领先纸团一倍的距离了。 就是这样!纳什狠狠的挥了一下拳,脸上全是那种找出了答案的激动。 他将原来释放魔法用的三角体模型,稍微得旋转了一下,变成顶点向着前方,底面垂直于地板正对着自己的样子;然后他将底面尽量的减少,而将顶点和底面的距离拉扯到最大(不到五寸)。 然后驱使着那个火元素,到达顶点的位置。激发魔法! 嗖! 一阵火光出现,纳什只见到一道红色的轨迹拖曳而过,最终消失在了水里!甚至肉眼都无法捕捉到这枚‘新型火球’的形状是什么样的。 但这个速度! 对于自己的实验成果,纳什都表示有些难以置信。 他的这种火球,速度至少是普通火球术的3倍不止! 看似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改动,但是纳什知道,这种改动有多恐怖。 大部分的魔法师都专注于自身的魔法修为,单论肉体的素质,其实于一般常人无异,甚至有的法师因为常年疏于运动,身体素质连常人都不如。 也就是说,纳什的这种火球术,只要瞄的准,一般法师是根本反应不过来的,即使精神反应过来了,身体也躲不过。 这种火球术,简直是法师的噩梦。 但立体的法术模型,目前看来,这个世界上只有纳什一家,别无分号。也就是说,也许别的法师无法构造出这样的魔法。 并不是的,纳什试着将自己刚刚构造的法术‘逆向折叠’转化为一个二维的图像。 那已经不是三角形的图像,而是另一个需要六个位点的图像(有点像奔驰商标圆圈里的那个图像)。纳什尝试着按照最开始碰运气的方式,将模型维持在那里,但似乎每多一个位点,这种‘巧合’所需要的时间都要增加许多,足足等了将近十分钟,法阵才被激发。但因为法阵的平面是与地板平行的,火球窜到了房顶上,留下了一个黑色的焦痕。吓得纳什身子一抖。 不管怎样,这也证明了这个独特的魔法,是能够被普及的。 或许这个魔法已经被人发现过了?纳什有些不自信,翻出了一本初级火系魔法图鉴,却找不到类似魔法的影子。 其实是他多虑了,因为如果要保证折叠之后的三维模型的稳定,其实二维法阵的构图和各种数据是很难达到要求的,不然岂不是随便画个图就是一个全新的魔法了。就比如说最简单的火球术,二维法阵绘制的三角形必须是等边三角形。否则是无法激活法阵的。 听说法师对自己独创的魔法是有命名权力的。 该起个什么样的名字呢?真是个幸福地烦恼啊。纳什有些得意的想着。 具法术图鉴上现实,现在魔法起名都流行复古风,就是类似于“拉斐尔的雷霆之怒啊”“科斯特的寒冰洗礼啊”之类的,可按照纳什的审美来说,这种气质的名字着实是让他接受不能。 牙! 看着屋顶上烧焦的那片痕迹,一个名字突然出现在纳什的脑海之中。 就叫牙了。为了庆祝,纳什又朝着水盆激发了一枚牙。 锥型的火焰在空中拖曳出猩红的尾光,的确就如同一条张开了獠牙的火蛇一般。 第十一章 质子 - 犬马 - 千张阙 自己有十个子女,偏偏讨厌最小的。梁五常有时候也会问自己,这是为什么呢? 大概是他的那种性格吧。这个皇帝说服自己。 小皇子今年九岁了,不善骑射,不习武勇,偏偏最爱那些矫揉造作的文人玩意儿,一点都不像自己。也许这就是梁五常最不喜欢自己小儿子的原因。 马尔克斯作为雅兰大陆有数的强国,周边自然是没有国力能与之抗衡的国家,均是些俯首称臣的弱国。仰仗着魔法巨人的鼻息,过着提醒吊胆的日子。 梁国就是其中之一。 梁国原本不叫梁国,而是叫做封阳帝国,而梁五常原本是封阳帝国的大统帅,国民敬仰的大英雄,当初正是他,在马尔克斯帝国立马边境,张开吞天大口准备侵略封阳帝国的时候,挺身而出,只身如敌营,凭借一人勇武获得了马尔克斯的尊重,最后以割地的代价,求得一时平安。 回国之后,万民敬仰,梁家功势滔天,真正的皇帝慌了。 而当时的封阳皇帝,虽有鸟尽弓藏的心,却没有狡兔死,走狗烹的能力。反让梁家借着‘枉杀攻城’的名义,造了反。王国灭种,一时唏嘘。 不得不说梁五常是个厉害的皇帝,上位三十年,封阳帝国渐渐地从一个政虚民贱的国家,一步步的走向兴盛,尤其是近十年,国内人才辈出,梁皇又之人善用,已经隐隐有了大国气象。 但毕竟还是没有底蕴,最近东面的马尔克斯使臣觐见之时,隐隐有透出一丝危险的傲慢。 梁五常不是很好面子,马尔克斯的大使在众目睽睽之下给他难堪,他其实是无所谓,也并不生气的。但让他有些担忧的,是这种傲慢后面隐含的东西。 虽然早预料到,马尔克斯帝国肯定不会坐视自己国家蒸蒸日上而不管,但等到这一天真的来了,梁五常还是很头疼。 梁国轻魔而重武,国内基本没有魔法学院,全都是斗气学院,而魔法师在梁国是很不受待见的。但这并不代表梁五常轻视魔法师。 梁国重武轻魔的风气是他一手引导的,并不是因为别的,恰恰是因为底蕴不够——培养一个魔法师需要太多的资源,而相比之下,培养一名同等级的剑士,所需要的资源不足十分之一。 简单的说,就是梁国养不起法师。 所以,虽然现在梁国人骄傲的以为自己兵强马壮,堪比强国。但身为皇帝的梁五常却有十分清醒的认知——自己根本打不过马尔克斯。 所以,现在的问题,就是怎么求和。 这也是今天他将所有的子女聚在一起,所要商讨的问题。 “父亲,国力虽弱!士不可辱!儿臣愿带兵布阵,扬我国威!”这是还没清醒的大儿子。 “愚蠢!大哥你为了争一时意气,陷国家于水火。这是大不智!”二儿子一脸鄙视的痛斥道,梁五常微感欣慰。 “父亲,儿臣愿如三十年前的您一样,只身入敌营,求得和平。”这二儿子真是不禁夸,明显是把马尔克斯的人当傻子了,当初能够求和,是因为当时的封阳帝国贫弱不堪,根本构不成威胁。 “父亲。。。” “父亲。。。” 听着一个个儿女幼稚无比的建议,梁五常只觉得一阵悲哀,想他英雄一世,怎么生出来的竟是些蠢货。 “闭嘴!”越听越气,梁五常狠狠得将杯子摔在地上。皇子们顿时噤声。 “父皇。”一个平静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梁五常有些恼怒的看过去,向看看是谁还敢火上浇油。 小皇子站在那里,不卑不亢,眼神毫不退让的与父亲对视。 “父皇,儿臣觉得,此事在于和,而不在于战。”小皇子的声音很清朗,不由得让梁五常有些改观,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而问题的关键,在于怎样用最小,最不自伤的办法,谋求一时的和平,为我梁国发展争取时间。”一字一句,条理清晰,一旁的有些皇子听了,都若有所悟的点着头。 “儿臣又一计,若能实施,则可保我梁国十载和平。” “你说。”梁五常也被吊起了兴趣。 “请皇上,立遗诏!”字如金石,掷地有声。 “大胆!”一旁的皇子悚然变色,纷纷横眉立目。毕竟梁五常身体强壮,仍值壮年,这个时候讲出立遗诏这种荒唐话,乃是大不敬,是要被绞首的。 梁五常却没有吭声,他看着眼前这个自己一直不曾关注过的儿子,眼中反而闪过一抹赏识。 “继续说,不要停。”他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听不出喜怒。 “立过遗诏之后,将遗诏交由继位者,而将继位者,派往马尔克斯帝国,作为质子!”小皇子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办法。只是听到他的办法,身旁的皇子们,却全都变了脸色。 皇子们都不傻,刚刚提出那种傻缺建议,完全就是为了浑水摸鱼,搪塞过去,可现在这个最小的弟弟,却提出了最一针见血的法子,并且还是要他们之中的其中一个,去做那十死无生的质子。 肯定是见自己不受宠,所以要陷害我们。皇子们恨恨地想道。 梁五常思忖片刻,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儿子们。 “你们之中,有谁愿意为我梁国,做这质子。” 皇子们神色慌张,纷纷避开了父亲投来的目光。 哼!梁五常冷笑了一声。总算明白,刚刚皇子们那些什么为国捐躯,效仿自己,都是说给自己听的。真到生死关头,一个个比猴子都要精明。 “儿臣愿意!”一个清正的声音在大殿之中回想,正是小皇子。 “好!”梁五常的心情终于好了一点,似乎故意要那些皇子们难堪,响亮的说道“想不到我还是有个有出息的儿子的。” 其余皇子们纷纷看天看地看手指,就像说的不是自己一样。 “来人,拟旨。”侍卫小跑着送来笔墨。文官按照梁五常所说,拟好了旨,恭敬的将遗诏递到皇帝的手上。、 皇帝看着自己的小儿子,此时内心却升起一抹歉疚,居然最后是自己最不喜欢的那个,替自己的皇位解了围。他看着那张有些陌生的脸,愧疚的发现自己甚至连他叫什么都忘记了。 “你。。。” “儿臣梁韶光,韶光易逝的韶光!”梁韶光双手举起,恭敬的将头低下。 他没有看见自己父亲眼中的那抹歉疚。 正如他的父亲没有看见他眼中的那抹喜意一般。 -- 夜已深,这个时候皇宫里已经打了更,鸟鸣都听不见,只有略显萧瑟的风声。 韶光王子坐在书桌前,那份遗诏在他的之间灵活的转动着,只见他仍然稚嫩的脸,有些痴迷的看着窗外的月光星河。 “殿下,这是北面传来的密报。”一个黑衣人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身后,单膝屈地,恭敬的说道。 “你退下吧。”韶光王子结果那张薄薄的纸片。 “具调查,三十年前的封阳遗脉,的确逃到了马尔克斯的北境,七成的可能在葛林城,二成的可能在索娜城,半成的可能已经不再北境,半成的可能以及死亡。”纸上用的竟然是马尔克斯的文字,上面记录着三十年前封阳帝国血脉的漏网之鱼的下落。 “果然!”一丝喜色浮现在韶光的脸上,没有人知道,他主动去马尔克斯做质子,并不是怀着什么忧国忧民的高尚情操,而是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千万不能死啊。。。你死了,我所有的努力就白费了。”韶光喃喃的说道,手中闪起一道火光,将纸片焚为飞灰。 连最亲的父亲梁五常,都不知道这个在自己眼中不学无术的小儿子。 竟然是一名魔法师! -- “莱茵,来书房。”晚饭过后,莱茵的爷爷老拉斐尔说道。 此时的莱茵早已换上女装,相比男装的她,女装的莱茵更显可爱,一双蓝蓝的大眼睛如同宝石一般清澈无比,精致的五官更是让人不禁心生爱怜。 每天的魔法时间到了。莱茵蹦蹦跳跳的跟着老拉斐尔走进书房。 “第一天上学,感觉怎么样?”老拉斐尔笑眯眯的问道,对于自己这个孙女,他自然是喜爱的不得了,恨不得每天都将她绑在自己身边。 “还好吧,老师讲的东西我都学过啊,无非就是什么魔法概论,魔兽图鉴,反正就是些没营养的东西啦。”小萝莉有些无聊的挥挥手。 “和同学相处的怎么样啊?有没有遇到有意思的人?” 听到这个问题,不知为何,纳什那张讨厌的脸突然浮现在莱茵的脑海里,她不禁小脸微红。 “对了,爷爷,你上次看的那本书,对对对,就是那本。”莱茵突然想起今早的事情,连忙跑到书架上,费力地踮起脚抽出一本《法术架构的方法和必要性》,问道“这本书很难吗?” “这可不是你看的懂的书,有的魔导士都看不懂呢。”老拉斐尔一脸惊讶的说道。他没想到小女孩突然问起这样的一本书。“怎么了?”他关心的问道。 “班里有个讨厌的家伙,今天上课的时候不听讲,就抱着这本书再看,哼!肯定是装模作样!”一想起那个臭家伙,莱茵就一肚子的火,忍不住把今天课上发生的事情跟老拉斐尔叙述了一遍。 “哼!我看他明天怎么回答我的问题!”得到了爷爷对于那本书难度的肯定,莱茵顿时觉得底气十足。 “。。。有趣的小子。真的是装模作样吗?”老拉斐尔听到孙女的抱怨,脸上却浮现出一抹好奇的笑容,捋着他漂亮的白胡子自言自语的说道。 不过自己的孙女那么高兴,也未尝不是好事。看着活力十足,脸上一会开心,一会生气,一会咬牙切齿的小孙女,老拉斐尔对那个少年的兴趣更加浓了。 - “阿嚏!”纳什正在吃饭,脑后突然传来一阵冷意,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咦?自己穿的挺厚啊,难道是着凉了?纳什有些莫名其妙地想道。 第十二章 汉尼拔 - 犬马 - 千张阙 夜枭传来嘶鸣声声。 “真的是这里吗?”缇娜躲在纳什身后瑟瑟发抖。 害怕你就别来啊,纳什有血无奈。 两人面前的是一栋两层的屋子,正是汉尼拔教授的住所,晚上吃完饭之后,纳什想起了今天汉尼拔在课上最后说的话,纳什对活体魔兽很有兴趣,这种兴趣源于他看的一本书。 《魔药学——那些源自魔兽的珍贵材料》 这本书十分有趣,讲述了许多功效神奇的魔法药剂和物品。魔药是魔法学的一门分支学科,旨在通过魔法的规律去配置一些常人也能使用的药剂。 这些药剂五花八门,甚是奇特。书中提到过一种药剂,是由七尾夜莺的鸟喙和松赤鸭的声带为主材料配制而成,药剂能够使服用者在一个小时内,随意变换自己的嗓音。 类似的药剂还有很多,总之,纳什对于魔药学的兴趣十分浓厚,而想要学习魔药,一定要先去见识各种各样魔兽神器的能力,因为往往魔药的效用,跟提供主材料的魔兽的特**息相关。 虽然魔药学是二年级的课程,但纳什决定先想办法自学起来。 “噶!”一阵诡异的嘶叫从屋里传来,听上去好像是什么东西在惨叫。 纳什感觉冷汗从头上滴下,即便在怎么成熟,毕竟他只是个不到十岁的孩童,那诡异的叫声也让他有些害怕,而身后的缇娜更是不堪,眼泪都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 鼓起勇气敲了敲门。 门轴似乎许久都没上过油,木门缓缓打开的时候发出了刺耳的哀鸣,将夜色衬托的更加诡异。 一盏绿色的灯率先伸出门外,随后,一张苍白的脸出现在灯光中。 “哇~~~~!”终于,缇娜崩溃的跑路了。 纳什也被这张鬼里鬼气的脸吓了一大跳,好在性子比较淡定,仔细一看,果然是汉尼拔教授那有些木然的五官。 “教授,我是一年一班的学生。我叫纳什。”有求于人的时候,纳什一般都很懂礼貌。 “我知道你。”汉尼拔对这个学生印象很深,身子往后挪了挪,让出了一条进屋的道。 屋里闪耀着和他手里油灯一样惨绿的光芒,不时还有阵阵野兽哀鸣的声音传出来。 “谢谢教授。”纳什却神色未变的走了进去,一丝胆怯都未露出。 看着男孩淡定的反应,汉尼拔厚厚的镜片后面漏出了一抹笑容。有点儿意思,他默默的想到,心中突然对这个学生有了些期待。 走廊的两端挂着些面目狰狞的兽头,似乎彰显着主人的恶趣味。纳什饶有兴趣的边走边看,汉尼拔则在身后默不作声的跟着。 “老师,能否带我参观一下你说的那些活体魔兽?”走廊已经到了尽头,纳什转身说明了自己的来历。 “。。。跟我来。”沉默片刻之后,汉尼拔带纳什进了一个小屋子,那些动物的哀鸣便是从这个房间内传出来的。 刚推门进到屋子里,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就扑面而来,让纳什不禁伸出手在鼻子前扇了扇。屋内的景象着实有些挑战人的神经,只见一个兔子模样的动物,四肢均被枷锁牢牢的固定在一张桌子上,而它的胸腹已经被利器给剖开,血液被一根根管子收集到一个个玻璃容器之中,而那动物似乎还是清醒的,瞳仁里透露出一种绝望的惊恐,不时的发出阵阵哀鸣,一声弱过一声,估计是快不行了。 “这是剑齿火兔。三级魔兽,能够发出一种叫做‘烈焰附着’的特殊魔法。“汉尼拔淡淡的说道,有些期待的看向纳什。以前也有好奇的学生进到过这间房内,可看到自己实验的景象,都毫无意外的捂着嘴跑出去呕吐了。 从进门到这里,他似乎一直在有意无意的刺探着纳什的反应。想要知道他的接受程度。 “那个取血的容器,是用来配制魔药的吗?”纳什有血好奇的问道,甚至还将身子探到桌子上,仔细的观察起那只被解剖的剑齿火兔,果然,他看到兔子唇部两侧,各有一颗狭长的兽尺长了出来,这应该就是它叫做‘剑齿火兔’的原由。 “。。。你很不错。”汉尼拔看着纳什,沉默片刻然后说道,语气中带着不加掩饰的赞赏——纳什已经通过了他的试探。“你来我这里,想要什么?”他开门见山的说道。 “我想学习魔药术。”对于直性子的人,最好也不要拐弯抹角,这是纳什的想法。他抬起头看着汉尼拔,眼中是一种狂热,就如同饿狼看见落单的猎物。 知识,便是他的猎物。汉尼拔看着眼前的男孩,心里浮现出这样一句话。 “好好看着,明天开始,每天这个时候过来,当我的助手。”汉尼拔走到解剖台前,继续自己的实验,随口淡淡的说道。 “是!”纳什十分开心,他没有想到这么简单就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他不知道的是,像汉尼拔这种性格的人,多么渴望遇到一个志同道合的人,而纳什眼中刚刚透露出来的那种,对于知识强烈的渴望,简直和汉尼拔一模一样。 “帮我把那个锥形的瓶子拿来。” “是!” “绿色的药剂。” “是这个吗?” “你是瞎子吗?绿色和青色分不清?” “。。。” 纳什的加入,似乎让原本阴森的小楼,热闹了不少。 - “所以,梁五常派你这个小孩子过来了?”一个威严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是,陛下。这是父皇赐我的诏书,还望陛下代我保管。”韶光王子将那份遗诏双手递了上去,却还不敢抬头。 再怎么心机深沉,韶光毕竟还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此刻他面前站着的,可是整个魔法界最有权力的人,马尔克斯的皇帝——加西亚六世。 作为一名魔法师,韶光的天赋极其惊人,这样的人,一班对于魔法的感知非常敏锐,在他的感知之中,面前加西亚六世的魔力就如同浩瀚的海洋一般,而自己就如同一滴不起眼的水珠那样微不足道。 感叹着马尔克斯帝国强大的同时,韶光并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 “陛下,微臣自小对魔法就很感兴趣,希望陛下准许我,在贵国叨扰的这段时间内,能够进入魔法学院学习魔法,这是微臣唯一的请求,望陛下恩准。” “很合理,你如此好学,朕也不会故意为难你。帝国有十二大初级魔法学院,你自己选一个吧。”加西亚六世没有反对,作为皇帝,他这点器量还是有的。 “臣听闻北境风刀霜剑,极其艰苦,微臣想到葛林城魔法学院,一方面学习魔法,一方面锤炼意志。”假装思考了片刻,韶光说出了早已经计划好的答案。 “善。准奏。” “谢陛下。”饶是事情顺利发展,面对这位可怕的陛下,韶光也感觉如临深渊,整个背上的衣服都已经被冷汗浸透。 - 昨天晚上,纳什在汉尼拔的小屋里呆到了深夜。 纳什很满足,在他当助手的过程之中,汉尼拔总会对自己的每一个操作,给予精妙而简洁的讲解。整个晚上纳什的大脑都处于高速运转的状态,不断的汲取着新的知识。 他也了解到,汉尼拔属于一类比较生僻的魔法师——生命魔法师。如果说常人的眼里,魔法师代表着高贵的话,生命魔法师则代表着怪异。 他们狂热,自律,总爱解剖东西,连看人的眼神都像看着一句尸体一样,十分瘆人。 这自然只是凡人的偏见,实际上,虽然生命魔法师的数量很少,但对于魔法界的贡献却是有目共睹的——绝大部分的魔药配方都是由生命魔法师研究出来的。仅仅这一点,就算的上是功勋显著了,更何况生命魔法师还会从解剖动物的过程之中获取灵感,创造一些‘仿生’法术。 最著名的例子,莫过于现在十分普及的‘中级探测术’了。这就是生命魔法师通过探究一种叫做‘复眼蝙蝠’的生物特性而创造出来的魔法。而在这个魔法出现之前,是不存在地形探索类的魔法的。 但即便如此,由于大多数的生命魔法师性格都比较怪异,不喜欢和人打交道,这类魔法师在魔法界并没有得到理所应当的尊重,不过他们也不在意这个就是了。 总的来说,对于汉尼拔这个老师,纳什是一万个满意。 熬夜导致第二天晚起了许多,纳什顾不得吃早饭就像教室奔去。缇娜早上也没来叫他,也许是因为昨天自己落荒而逃的‘没义气行为’感到羞愧? 在上课前的一秒钟坐到了位置上,纳什看见塔吉娜的眼中闪过一抹失望。 今天的魔法通识依旧讲的是些没营养的东西,纳什正准备翻开自己的书,却发现从左边飞过来一个东西。 看上去,貌似是一张,纸条? 有些摸不着头脑,纳什满脸问号的向左看去,却发现莱茵正襟危坐的在那里听讲。 难道不是她? 正有些怀疑,莱茵却突然转过脸来,朝她做了一个恶狠狠的表情,然后又瞬间将脸转回去,恢复了好学生的姿态。 有些无奈的打开字条,只见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两个大字。 答案! 叹了口气,纳什拿出笔。 见纸条飞了回来,莱茵有些心虚的看了看老师,将纸条抓在手里,默默的打开。 肯定是些求饶的话!哼!让你装模作样!让你不理我! 莱茵飞快的低头朝纸条瞄了一眼。 差点没把她气的叫出来。 只见纸条上面写着两行字。 第一行是纳什正经写下的答案,他当然不会把自己的实验成果写在上面,只是笼统的给了一个思路。 “尝试改变火球的形态,减少飞行时所受到的阻力。” 第二行却是一句充满了恶意的话,也是让莱茵生气的罪魁祸首。 “你的字好丑。” 甚至,似乎是为了凸显莱茵字体的难看,纳什还特意用标准的花体写下了第二行字。 第十三章 转学生 - 犬马 - 千张阙 “你故意的!”莱茵压低声音,恶狠狠的说道,那神情好像要将纳什生吞活剥了一般。 “是呀!”纳什玩心大起,直接不要脸的承认了。 “你!!!”莱茵只觉得肺都快气炸了,可就是拿眼前这个坏小子没有办法,只得忍气吞声,转移话题。 “你写的什么破答案啊,错了!我告诉你!正确答案,是在释放火球术之后,再加上一个吹风术!这样火球的速度能提高足足两成!”莱茵趾高气昂的说道,语气里都是智商碾压的优越感,只是不知道她如果见识了纳什的新型法术——‘牙’。还能不能笑的出来。 “好吧,我错了!”纳什摊开手,无所谓的说道。随即又打开了自己的书,开始遨游知识的海洋,将莱茵晾在一旁。 所谓人至贱则无敌,莱茵拿这样的纳什还真没办法,千般算计落得一肚子气。 她完全没有想过,自己如此在意纳什,是不是由于什么别的原因。 毕竟还是个小孩。 -- 生活一旦充实,就会发觉时间如水,一个月的时间如白驹过隙,眨眼就过去了。 老波罗对于自己这个学生似乎不加干涉,也没有特意的抽出时间来悉心教导,主要是在他看来,一方面纳什对于知识的渴望如此热切,并不需要自己这个老师去引导管教。另一方面,纳什对于魔法所显露出来的悟性,似乎比自己还要深刻。老波罗有自知之明,他的天赋仅在于历史而非魔法上面,是非一位良师。 于是纳什白天上课,遇到觉得有意思的就仔细听讲,而觉得没有营养的课堂,就拿出自己带来的书看起来。 莱茵似乎跟纳什卯上了,总是动不动就去小小的骚扰一下,倒也给略显枯燥的日子增加了些乐趣。 缇娜的天赋很快就大放异彩,现在的魔法基础课都不和班里一起上,而是被她的老师卡米拉独自教导,纳什有时候看着自己右手边空空的座位,偶尔也会觉得怅然若失。 晚上会在家里读书,有时做一做魔法实验,他已经成功的将四个学徒魔法的法术模型从平面推演到立体了。只不过即使再努力,自己的魔法亲和增长的还是很慢,到现为止,还是孤零零的一个光杆司令。 最让他感觉开心的,就是经过一个月的时间,他在魔药学基础方面的知识,已经算是入门了。饶是性子冷漠,但汉尼拔对于自己这个学生的成长还是表示出了自己的惊讶。 “很不错!”这句夸赞说出口的时候,汉尼拔教授心里想的其实是另一个词。 小怪物。 在他看来,纳什的天赋简直是生平仅见。不仅有着过目不忘的记忆力——魔药学所涉及的材料浩瀚如海,饶是作为生命魔法师的自己,有时候想要了解一些生僻材料的特性,也要翻书查阅,可纳什却仅仅用了两天,将一套十七本的《魔法材料图鉴》看完了,并且之后,任何材料不管再罕见,再生僻,纳什看一眼就能够说出他的所有属性,资料,来源等等。 如果说这还不够逆天,纳什还有另一项远超常人的天赋:理解力。有时候自己只不过讲解了一种特殊材料的实验过程,纳什竟然可以从中总结出一些可以通用的规则,有些规则是已经被前人总结过的,而有些规则,竟然是打破了前人的思想局限,提出了自己新的猜测。 就比如说,火系魔法材料,与水系魔法材料混合,会导致炼药失败的概率增加五成以上,这已经是魔药界的共识了,可是上次自己的实验过程之中:那是一个用剑齿火兔的血液,和冰蓝霜蛙的眼球作为主要材料,进行魔法炼制的实验,如果成功的话,会得到一种名为“森林之泪”的药品,能够极其有效的修复冻伤和烧伤的人体组织。 由于材料属性冲突。“森林之泪”炼制成功率极低,而自己做实验的时候,竟然还不小心将一瓶“枯木蝾螈”的肝组织碰倒了,混入了炼制阵里。本来自己已经对这次炼制不抱希望了,可不曾想,炼制竟然成功了。 当时自己只顾着开心了,纳什却在一旁皱着眉。 然后一天之后,纳什拿着一瓶‘森林之泪’放在了自己的面前。 “枯木蝾螈的肝,能够提高森林之泪的成功率。老师,我有一个想法。”当时的他认真说道“也许木系材料的加入,能够有效的起到中和作用,减少水火,两系材料的相互冲突。” 而自己之后做了几个实验,竟然真的是这样,困扰了魔药师许多年的难题,竟然被一个初窥门径的小家伙一句道破了天机。 虽然这个机制还有诸多限制,并不像纳什所想的一样简单,可是这也足够证明他的逆天之处了。 从那以后,‘他能接受多少?’这个问题就被汉尼拔抛诸脑后了。这个小怪物,你讲多少!他就能接受多少。 一个月的时间短到难以察觉。 却又长到,足以让纳什从对魔法一窍不通,变成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入门’的魔法师了。 除了他可怜的魔力。 似乎无论他如何努力,自己的魔力始终上不去。 这让原本计划之中的一些更加高级的魔法实验无法实施,纳什已经试图去解析低阶魔法了,无奈元素不够,只得放弃。 -- 今天的魔法基础课上,塔吉娜身后跟进来了一个约莫八九岁的男生。 那男生五官有种让人亲近的干净味道,整个人站在那里,似乎隐隐散发着一股与同龄人不符的安静,这种安静的感觉十分奇特,让人觉得舒服,却又不会忽视。 “大家好,我叫韶光,是转学生,希望以后能够和大家和睦相处。” 没错,这个转学生正是梁国质子——韶光。 周围的小孩子听到这个名字,却交头接耳的讨论起来,教室里顿时一片嘈杂。 从那些叽叽喳喳的贵族小孩的讨论中,偶尔传出几个词语。 “梁国”“人质”“可怜”“被放弃了吧。” 韶光站在那里,神色不变,虽然他将这些讨论听的一清二楚,虽然他只是个孩子。 但这种异样的眼光,他早已习惯了。 ——“妈妈死了”“珍妃害的吧”“据说是和侍卫****真是个贱女人” 韶光的母亲是宫斗的牺牲品,本来受宠的她却因为没有心机,被嫉妒他的那些妃子诬陷和侍卫***不经查证,就被梁王赐死。 死的时候,韶光才两岁。 从此深宫帷冷,人言若刀。 眼前的议论纷纷,让他想到了当初自己所遭受的待遇,即便再克制,韶光的眼中仍忍不住闪过一抹黯然。 “都!闭!嘴!”一个响亮的声音回响在教室之中,莱茵突然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都是同学,你们现在这样议论人家,不觉得害臊吗!?”莱茵叉着腰,小脸上全是愤怒,随后那双明亮的眼睛看向韶光,用好听的声音说道“欢迎你,我叫莱茵,你可以坐这里。” 她指了指纳什右边的空位置。 莱茵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如此生气,但当他看到韶光站在那里,眼中闪过一抹黯然的时候,就忍不住站起来了。 韶光看向不远处的莱茵,聪明如他自然看出来这是个女孩子。 从来没有过这种体验,当自己感觉整个世界都站在对立面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人站出来,帮他说话。 他认真的看着那个小女孩,此刻她的脸上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关心。 “好的。”他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走过去坐在了那个空位置上。 “你好,我叫纳什。”一个声音传过来,韶光向左边看去。 那是一个衣着朴素的少年,此刻正伸出手来,微笑的看着自己。 “你好,我是韶光。”他将手递过去。 “很高兴认识你。” “也很高兴认识你。” 韶光此时的注意完全在那个帮自己说话的少女身上,他不知道,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少年,从这一刻开始,两人的命运就如同伴生的藤蔓一般,密不可分地交织在了一起。 “咳咳。”讲台上的塔吉娜突然出声。 “学期已经过半了,大部分的同学已经掌握了至少一个学徒魔法。”说到‘大部分’的时候,她若有若无的瞟了一眼纳什,继续说道“魔法除了学习和练习之外,实战也是必不可少的一环。从今天开始,学院的法术决斗场正式像你们开发,放心,决斗场是有保护规则的,只有低年级挑战高年级的权利,而没有高年级向低年级发起决斗要求的。这个决定旨在与锻炼你们的魔法实践能力,毕竟学期结束的时候,你们会参加一次野外生存活动,如果现在不好好熟悉实战的话,到时候可是会吃亏的。” 听到‘决斗场’三个字,纳什突然觉得一股不详的预感瞬间窜了出来。 似乎想起了什么,他转头向左手边看去。 果然,莱茵此刻正一脸的惊喜和得意,呲着雪白的小牙齿看着自己,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第十四章 懦夫 - 犬马 - 千张阙 甚至连一天都等不了,一下课,莱茵就把纳什拽到了决斗场。 “规则1:双方开始的距离为十米。不准使用魔法以外的攻击方式。” “规则2:裁判喊停的时候,双方必须立即停止攻击,否则记为认输。” “规则3:当一方说出‘放弃’后,即代表认输,另一方不得再发动攻击。”一个面色古板的中年法师对着场上的两人说道。 同年级之间的决斗请求是无法拒绝的。所以即便再不愿意,还是被莱茵连拉带拽的上了决斗台。 这时候正是早上放学,学校里许多人看到有人决斗,都好奇的围了上来。 琼恩.法布雷是魔法学院二年级的学生,作为一名法布雷家族的子嗣,他继承了祖辈优秀的魔法天赋,在二年级的学生中,也多少算是个风云人物了。 琼恩有个不为人知的小秘密。对于父亲那种一丝不苟的性格,琼恩是一点都没有继承,相反,和他当年被称作‘葛林城玫瑰’的母亲一般,琼恩天生就是个多情种子,小小年纪十分早熟,已经开始对那些学校里的可爱小女孩所着迷了。 而莱茵,就是他的暗恋对象之一。 虽然平民大多都不知道,但对于同是贵族的法布雷家族而言,拉斐尔家的第三代是个姑娘这件事,是早就心照不宣的。况且整个学校里,估计也就塔吉娜还依旧先入为主的认为莱茵是个男生,其他的学生在平时的相处之中,多少也看出来了莱茵的性别。 莱茵.拉斐尔,就是琼恩的暗恋对象之一。而且是最让他痴迷的那个。 莱茵的五官的确是太过精致,再加上那双皓若苍穹的蓝色眼睛,不折不扣是个美人坯子。 因此,莱茵刚入学,就被好色的琼恩盯上了,虽然不在一个年级,但琼恩平日脑子里都是莱茵娇俏的影子,这让他坚定不移的认为,这就是爱情。 他也试过去找莱茵搭话,想着凭借两家的关系,怎么也能先混个脸熟。 没想到莱茵对他根本没有兴趣,理都不理他。而且很多次他去找莱茵的时候,都发现心上人正在‘满脸痴迷’的望着她身旁坐着的那个小子。 若是纳什知道他的想法,肯定大呼冤枉。 可这个年纪的琼恩已经明白什么叫嫉妒了。是的,他嫉妒纳什能够得到莱茵的关注,嫉妒的甚至有些发狂。 此刻看见两人站在决斗台上,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他还是隐隐希望纳什被打个落花流水。 魔法世界强者为尊,即便是小孩子都懂得这个道理。 这时,一道靓丽的身影却出现在了他的旁边,让他眼前一亮。 转过头看去,琼恩顿时魂都没了。 一个丝毫不逊于莱茵的少女,俏生生的站在那里。简直美的如同一道风景。 琼恩迷醉的看着少女,感觉自己的心脏如同被攥紧了一般,少女的一颦一笑,都足以让他如痴如醉。 然而。 “纳什!加油!!加油!!”少女娇俏的喊道,声音如同夜莺一般美妙。 琼恩如同被一碰冷水浇在了头上,难以置信的往决斗台上看去。 那个和莱茵决斗的男孩,此时正对着自己身边站着的女神挥了挥手。 又是他!一股难言的怒气涌上心头,琼恩看向纳什的眼神愈发的不善起来。 等你被打的落花流水,哼!看我不让你身败名裂!他的眼中闪过一抹不符合年龄的恶毒,恨恨地想道。 -- 纳什看向面前的莱茵。 他有想过直接认输,此刻却又打消了念头。 他想看看莱茵的实力,虽然直觉隐隐告诉自己,这个小姑娘的魔法实力很强,可纳什还是想眼见为实。况且他以后是要走魔法之路的,塔吉娜说的没错,尽早到感受实战,对自己是有好处的。 不过虽然没有投降,但他也不准备出手。 即便莱茵区区九岁就已经迈入正式魔法师的年龄,但按照书上所说,低阶魔法师由于施法缓慢,魔力不足等原因,实战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杀伤力的。 总不会受伤吧。纳什想道。 “开始!”中年魔法师左手一挥,一个暴鸣术回响在空中。表示决斗正式开始。 “熔岩倾覆,流火张天,火之精灵,聚吾身前。。。”这是魔法咒语,对于很多精神力不够的低阶魔法师而言,吟诵咒语有助于更好地凝结法术模型。 但也是有例外的,对于自己熟悉掌握的法术,有些法师虽然精神力达不到高阶,但还是能够免去吟唱咒语这一步骤的。 而纳什?精神力变态如他,只要有足够魔力,高阶魔法分分钟瞬发给你看。 足足等了将近两秒钟,火球终于出现在空中,但根据场下传来的阵阵惊呼来推测,这似乎已经很了不起了。 一年级的决斗,仅仅是为了体验一个实战氛围而已。 估计着火球飞行的速度,纳什有信心轻松的躲过去。 “吹风!”突然莱茵的声音传来,纳什心头一紧,暗叫不妙。 果然,那个火球在半空之中,瞬间速度快了不少,向自己飞来。 仓皇的移动,虽然还是躲开了,但纳什的衣服却被火球引燃了。 假装拍火,实则暗中释放了一个学徒版的‘吹风’。将火熄灭。 纳什看向莱茵,眼中浮现起前所未有的认真。 莱茵看见纳什的表情,因为刚刚阴了纳什一手而有些得意的她,也收起了笑容,有些紧张的看着对面。 虽然没有见纳什释放过魔法,但在莱茵的心里,还是暗暗将纳什放在了一个很高的位置,毕竟纳什第一堂课所表现出来的记忆力太过让人深刻。 只见纳什看着自己,缓缓的举起了右手。 “火球?”“风刃?”“难道会是地刺?”无数的可能性在心中闪过,莱茵越发觉得纳什高深莫测。 “他不会已经是中阶魔法师了吧!”一个可怕的想法浮现在脑海,莱茵感到此刻自己心跳加速,无比的紧张。 而周围的人群也看着台上的那个男生,纷纷露出期待的表情。 “放弃!”纳什的声音响起,全场雅雀无声。 “唉?”与自己预料相差太大,莱茵简直惊讶的下巴都掉下来了。 甚至连一旁的裁判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脸上的表情有些懵。 “可以的吧。我放弃。”纳什举起右手,又向裁判复述了一遍。 “恩。可以的。我宣布,本次决斗的胜者为,莱茵!”回过神来的裁判宣布了决斗的结果。 - 认输并不是因为别的,而是他觉得没有意义了。自己已经感受了实战的氛围,对莱茵的魔法实力也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而如果想要胜利的话,自己必须使出独创的‘牙’。 以莱茵的反应,绝对无法避开自己的‘牙’。这样一来,女孩免不了会受伤,这不是纳什想要的结果。 而自己认输,除了观众会看不起自己以外,并没有什么损失。而自己从来就不是在意他人眼光的人。 这是最优方案。 一旁的观众直呼扫兴,而无视着无数向自己投来的鄙夷目光,纳什却像没事人一样,慢慢走向决斗台的出口。 - 缇娜的脸上满是不开心,这种不开心却不是源于对纳什表现的失望,而是担心认输的纳什会不会不开心。正准备跑过去安慰纳什,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突然在身边响起。 “真是个懦夫!滚回乡下吧,这点胆子也没有,还想当魔法师,做梦吧!”缇娜愤怒的看过去,发现是一个比自己稍微大一点的学生,穿着贵族的衣服,一脸鄙夷的说道。 正是妒火中烧的琼恩。看到纳什认输的那一刹那,他简直高兴的都要叫出来了。 这个打击纳什的机会他又怎会放过。 一旁观战的学生沉浸在失望的情绪里,听他这么一说,纷纷露出了深有同感的表情。 “是啊,什么都没做就认输了,真丢脸啊。” “就这种货色也相当魔法师?” “滚出学校吧?真是耻辱?” “丢我们平民的脸。” 即便是心智成熟的大人,也很容易被人煽动情绪,何况是这些小孩,果然如琼恩所想的一般,自己的话语就像一簇火苗,在人群中燃起了恶毒的流言。 这下你总该认清他是个废物的事实了吧。他瞟了一眼身旁的女孩,有些得意的想道。 “不是的,纳什不是那样的人。”听着周围的人贬低着纳什,缇娜的小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她想替纳什辩解,可声音却在人群中显得如此无力。 “滚出学校吧!”琼恩适时的又添了一把火。 “滚出去!滚出去!”一些容易激动的人纷纷喊到。 “不是的,不是的。”缇娜还在无济于事的辩解着,她看着自己眼前的这些同龄人,心中升起一股莫大的悲哀,这种感情如此强烈,以至于泪水忍不住的从眼眶中流淌了下来。 面前就是出口了,纳什却停住了脚步。 他看见了在人群中哭泣的缇娜,也看见了琼恩眼里的得意和嫉妒。 缇娜站在人群中,哭的如此伤心和无助,这一幕景象,让他感觉仿佛有一根针刺在了自己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痛了那么一下。 接踵而来的便是愤怒!火焰在他的心底燃烧起来,纳什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愤怒情绪,灼烧着他的每一根神经。意识之中,似乎有一种类似于枷锁的东西,在这种愤怒之中化为费劲。 一点,两点,三点。。。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意识之中亮起。 十八点。 一个月无论如何锻炼都无法提升的魔力,竟然在这个时刻突破了。 意识之中,足足出现了十八个元素。 纳什低下了头,没人看得到他的表情。 突破的喜悦没有让他的愤怒减少一丝一毫。 他伸出手指,指向人群。 众人顺着手指方向看去,竟然是二年级的尖子生,琼恩.法布雷。 “你。上来。” “我要跟你决斗。”如同极地坚冰一般寒冷的声音响彻全场。 纳什抬起头,面无表情的对琼恩说道。 第十五章 秒杀 - 犬马 - 千张阙 人群中寂静无声,一个个张大了嘴巴,不敢置信的看着决斗台上站着的那个男孩。 琼恩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怎么?怂了?”一丝邪笑挂上纳什的嘴角,他居高居高临下的看着琼恩,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一种巨大地屈辱感涌上了琼恩的心头,他没想到这个懦夫竟然有勇气挑衅自己?不过这样也好,他有些得意的看了看身旁的缇娜。 这是个在心上人面前展示自己强大的好机会! 想到这里,屈辱感略微消退了些许,琼恩反而有些感谢纳什的愚蠢。 我会让你输得心服口服,如此想着,琼恩一步一步地走上了决斗台。 “你确定要挑战高年级的学生?”中年裁判一脸凝重,再次向纳什确认。 “确定。”纳什转过身面向琼恩,脸上居然带着一抹诡异的笑容。 “可以开始了吗?”纳什说道,微微眯着眼睛,眸子里时一闪而过的嗜血光芒。 “开始!”暴鸣术在空中炸响。 听见暴鸣,琼恩原本还有些懒散的精神立马全神戒备了起来,首先给自己释放了一个疾行术,不得不说,这就是二年生和新生的区别,魔法学院的二年生都已经经历过实战的洗礼,对于决斗时的魔法释放都有一定的心得,而琼恩又是二年生的佼佼者,去年还代表新生参加了与斗气学院代表队的比试。 虽然可能魔法造诣上来论,琼恩并不比莱茵高明多少,可在决斗场上,却是难缠了不止一个级别。 而此刻的纳什,仿佛一个木头一般,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甚至连任何释放魔法的意图都没有。 果然是废物啊!难道他连魔法都释放不出来?琼恩有些讥诮的想道。 四周的人群又恢复了吵闹,在他们看来,纳什刚刚提出决斗只是图一时之快,现在双方真的站在了决斗场,他却跟个傻子一样在那里傻站着。 甚至连缇娜都觉得纳什刚刚的决斗请求十分鲁莽,听身边人谈论的内容,那个和他决斗的似乎是二年级最厉害的几个学生之一。 怎么办。缇娜的脸上全是担忧,恨不得自己冲上去替纳什决斗。 纳什呆住了? 自然不是,他只是觉得用自己的牙打败敌人,未免太过无趣,现在的他虽然看似冷静,但内心的怒火却是一点都没消。在琼恩登上决斗台之前,纳什早已下了决心,要让这个将缇娜气哭的混蛋,以最屈辱的方式败北。 不得不说,作为二年级的尖子生,琼恩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即使再轻视纳什,他还是没有掉以轻心。 他准备用自己家族独有的火系魔法——血色蔷薇,华丽的结束这场碾压性的战斗。 一方面,血色蔷薇的威力在初阶魔法中出于上等,另一方面,这个魔法极其华丽。 既能够打到纳什,又可以在心上人面前最大限度的展示自身的强大。这是他选用这个魔法的原因。 眼神一凝,琼恩开始发动精神力,建立法术模型。 血色蔷薇的法术模型需要十二个位点,这对目前的琼恩来说,还是有点困难,他不得不略微的透支自己得精神力,去构筑这个法阵。 而纳什眼前此时却是另一番景象。 连他自己都吃了一惊,对方构筑的法术模型,自己似乎能够。。。 看的见? 是的,此刻的他能够清晰的看见琼恩的身前,正漂浮着一个有些不太稳定的八位点法阵。一个个火元素从琼恩的身周飘出,开始慢慢的,一个一个占据模型上的位点。 一个。 两个。 三个。 突然,一个略微有些生僻的概念浮现在了纳什的脑海。 ‘魔法失控’ 这是魔法师在施法过程中所能碰到的,最可怕的情况。 而魔法失控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在激发法术模型的过程中,精神力突然终止或变形,导致法术模型走样,激发失败,魔法反噬施法者本身。 一般的情况下,魔法师释放的魔法是不会对自己造成任何伤害的,但魔法失控则是特例。 历史上,有许多著名的魔法师,都是因为魔法失控,而被自己的魔法反噬受了重伤,更有甚者,甚至还会被自己的魔法夷为飞灰。 一个有些邪恶的念头出现在纳什的脑海里。 怎样的落败最屈辱? 敌人动都没动,自己就躺下了,这种落败才称得上是最屈辱。 琼恩身前的那个法阵,八个火元素已经占据了位点。 前后不过半秒钟的时间,但对于拥有洞悉之眼的纳什来说,时间似乎被拉的很长。 他似乎能够看见法阵缓缓折叠的过程。 常识性的将精神力驱动过去。 两人相隔约莫八米距离,这让精神力恐怖的纳什也觉得稍微有些费力。 终于,在法术即将折叠完成的前一刻。 纳什的精神力触碰到了琼恩的法术模型。 他用自己的精神力将正在折叠的模型一角包裹住。 然后,用力地。 一扯! 似乎预感到什么,琼恩地瞳孔瞬时一缩。 轰! 一阵火光在空中爆裂,不停的火红花瓣在空中出现,将琼恩围绕起来。 观众还以为这是琼恩的魔法,一个个叫起好来,全然没有注意到琼恩惊恐的表情。 终于,一片花瓣落在了琼恩的衣服上,瞬间燃起了火焰。 然后一片片的火花,不停的落在琼恩身上。 一阵阵惨叫从火焰之中传了出来。 众人这才隐隐发觉似乎有些不对劲。 “啊!!放弃!!我放弃!!”终于忍不住灼烧带来的剧痛,琼恩尖叫着认了输。 中年裁判瞬发了一个水球术,可还没靠近就已经被蒸发殆尽,魔法反噬的效果和释放的魔法息息相关,琼恩所释放的这个血色蔷薇,厉害之处正在于其温度之高,无法被水球之类的低级法术所化解。 幸好有一个土系的法师路过,冲着琼恩身上来了一发‘沙瀑。’烈焰才逐渐的消散。 而此刻的琼恩看上去简直惨不忍睹,火焰率先烧光了他脸上的毛发——头发,眉毛全都变成了黢黑的焦炭,看起来滑稽无比。原本华丽的米白贵族长袍,此刻也破破烂***城里那些叫花子都看着凄惨。 中年裁判也是有些茫然,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学生在决斗时发生魔法失控的情况,直到许久之后,才反应过来,大声宣布这次决斗的结果。 “本次决斗的胜者为,纳什!” 众人循着名字去找寻那个男孩的身影,纳什却早已趁着刚才的那阵混乱,悄悄地离开了决斗场。 身边的缇娜已经喜笑颜开,早已不见了刚刚哭鼻子时的软弱与伤心。 这才是最重要的。纳什将手交叉在脑后,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 “太倒霉了吧。” “是啊,居然是魔法失控。” “魔法失控?什么意思。” “就是说#@¥……” 围观的人群中还是存在不少有见识的学生的,他们向那些不明真相的群众解释了魔法反噬的概念。 “只能说那个纳什运气太好了,如果不是琼恩倒霉,受到魔法反噬,那种可怕的火焰可就烧到他的身上了。”一个高年级的学长总结道。将此次胜负归功于‘运气。’ “我就说嘛。”那些还以为纳什高深莫测的人松了口气,纷纷改了口风。“一个新生,还是个平民,怎么可能打得过琼恩。你看第一场那个怂样。” “就是就是。” 站在意见渐渐统一的人群之中,却有两个皱着眉头的人。 韶光,和莱茵。 不知为何,即便纳什在跟自己的决斗之中匆忙认输,但在莱茵始终觉得纳什是在有意隐藏实力,不得不说女人的直觉真的不可小觑。 而韶光,两次决斗的过程他都亲眼目睹。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何魔法反噬会突然出现在琼恩身上。但他一直都在观察纳什。 这个纳什,两场决斗之中,从来没有露出过哪怕一次畏惧的情绪,即便是莱茵的火球突然加速,这种危机时刻,浮现在他眼里的,也仅仅只是惊讶。 而琼恩的法术失控出现的前一刻,韶光清楚的看见,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突然挂在了纳什的嘴角。 那种微笑,自己十分熟悉。——梁五常每次胜券在握之时,也会露出同样的微笑。 那是属于强者的表情。 “有意思,看来是个不得了的人啊。”韶光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感兴趣的神色,自言自语道。 -- “纳什,你用的是什么魔法?为什么那个傻大个身上突然就着起火来了!?”一路缇娜蹦蹦跳跳无比雀跃,不停的用崇拜的目光看着纳什。 若是琼恩此刻有意识,听到缇娜叫自己‘傻大个。’肯定一口血喷出来。要知道他之所以答应这次决斗,就是为了引起她的注意啊。 “那叫魔法失控,傻丫头。”纳什溺爱的摸了摸缇娜的头。“我什么可都没做,他自己运气不好。施法太烂,魔法失控,烧着自己了。” “这样啊。。。”缇娜有些失望,她还以为纳什是个大高手,不知为何,即便卡米拉老师说纳什天赋低劣,可她还是没有理由的觉得纳什很厉害。 “哼!那个叫莱茵的真讨厌,总是缠着你。你放心,等我学会卡米拉老师的独创魔法了,叫她知道我的厉害!”似乎想起第一场决斗,缇娜有些气愤的说道。 第16章 金钱 - 犬马 - 千张阙 击败了琼恩,纳什并未感觉到有多开心。 在他看来,这只是仅仅是报复罢了。至于别人怎么看他,从来就不在他所考虑的范围内。 倒是自己的魔力竟然在这个时候突破,让他十分的开心。别看现在他仅仅能够控制八个元素,但掌握了立体法术模型的他,如果单论构造低阶魔法,纳什拥有的八个元素相当于二十四个之多。 要知道,二年级的大部分学生,所能够控制的元素也不会超过二十个。 - 回到小楼里,纳什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结尝试解构一个叫做‘萃取’的魔法。 原因很简单,想要制作魔药,所有的材料都需要用萃取来处理,这样可以防止材料本身的魔法属性流失。而魔药所具备的种种的魔法效果,究其根本还是一种类似于魔法的作用机制。因此,若是由于长时间放置而导致材料的魔法属性流失,那就无法再用作配置魔药了。 纳什曾经表示过希望独立尝试魔药实验,但汉尼拔却拒绝了他的要求。说是拒绝,其实还是有个条件的,那就是纳什必须学会‘萃取’这个魔药学最基本的魔法之后,才能够独立的进行试验。 萃取作为一个中低阶魔法,原本的平面法术模型上是需要二十三个痕迹。对于一般天赋的魔法学生而言,达到二十三个元素大约需要一年半的时间,但对于天赋‘低劣’的纳什来说,大概就需要个五年左右,幸好纳什掌握了折叠模型的奥秘,本来他对自己今年能达到8个元素魔力不抱希望,不曾想居然在决斗场有了突破。 纳什已经尝试着在思维上解构‘萃取’的模型,现在要做的便是去验证自己解构的模型是否正确了。 萃取属于水系魔法,纳什首先将八个元素替换成水系元素。 之后他用精神力在身前构筑了计算得来的法阵,总共拥有7个位点,他耐着性子一个个驱使着水元素到达固定的位点之上。 空中闪过蓝色光华。 正是‘萃取’! - 兴冲冲的跑到了汉尼拔的住处。 果然,实验室的绿光透出窗户,这代表着汉尼拔正在做着什么实验。 这两天汉尼拔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每天都魂不守舍的喃喃自语着一些奇怪的词语。也不知道他究竟在做些什么实验,连纳什都暂时被他请出了实验室。 正准备推开门进屋,突然一阵狂笑从房里传出来。 “哈哈哈哈哈!成功了!我就知道!”汉尼拔狂喜着从实验室跑出来,手中像宝贝一般攥着一个水晶瓶,里面盛着些绿色的液体。看见纳什在门口,一脸狂喜的抱住了纳什。 “我成功了!我成功了!还多亏你上次提出的中和理论!我这些年的辛苦终于没有白费。”纳什从未见过如此兴奋的汉尼拔,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汉尼拔教授在研究着什么东西,这纳什是知道的。从他第一天来到实验室,汉尼拔似乎一直在尝试着某种药剂的合成,无奈总是失败,没想到今天居然成功了。 “恭喜恭喜。”纳什礼貌的说了句,看着汉尼拔一脸期待的样子,明显是想让自己发问,于是顺水推舟的问道“额,教授您手上拿的是。。。?” “问得好!”汉尼拔一声怪笑,纳什的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这个是我新研究出来的药剂,我称之为‘雄兽合剂’,这是用东仙焰熊的*以及西北寒蛇的性腺为主要材料,制成的药剂。 功效嘛,哈哈,你还小,我就不跟你讲了。” 东仙焰熊,西北寒蛇? 一串数据在纳什心里浮现了出来,两种材料都是著名的春药原料。 “教授,你不会是在做春药吧?”纳什有些难以接受的问道,汉尼拔虽然是个怪人,但在他的心里,节操还是有一些的,并不是会做‘春药’的人啊。 “呸呸呸!小孩子不学好,胡乱想什么呢?”汉尼拔的脸有些泛红。“不过很接近了,唉,就跟你明说了,反正你也不像个小孩,我做的是那种,帮男人提高。。那方面能力的药剂。你懂得?”说道结尾处还淫荡的眨了眨眼。 原来是壮阳药。纳什叹了口气,他还以为是什么重大发现,能够让汉尼拔如此淡定的人欣喜若狂呢。 “你那个失望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啊!我告诉你,(www..com)这可是大发明!”汉尼拔有些愤然的说道。 “不就是个壮阳药吗?”因为相处久了,纳什说话也没大没小的。 “不就?你知道我手上的这个东西值多少钱吗?小屁孩。”自己‘伟大’的发明遭受鄙视,汉尼拔决定好好教育自己这个学生一番。 “钱?”纳什有些不理解了,在他看来,汉尼拔不是那种在意物质的人。 “是啊!你难道不知道魔法实验有多耗钱吗?”汉尼拔有些抓狂的说道“维持一个像实验室里那样的炼成阵,运转一个小时,大概需要价值三十金币的魔法晶石!” 纳什的眼睛一下睁的老大。 三十金币,我的天,那可是平民家庭一个月的生活费。照这样算起来,每天汉尼拔大概会用四个小时的炼成阵,那么一个月就需要价值。。。3600枚金币的魔法晶石!! “不然你觉得我至于这么高兴吗?我告诉你,这一瓶玩意儿,买给城里的那些贵族老爷,最少要价1000金币。我告诉你,魔法师是最烧钱的职业,没有弱法师,只有穷法师。这么著名的话你都没有听过吗?”汉尼拔鄙视的看了纳什一眼,有些羞愧地说道“我告诉你啊,如果今后你想用我的炼成阵,最基本的材料耗费要付我的啊。一个小时三十!我就够穷的了,不可能白给你用。” 纳什只觉的一盆冷水浇了下来,刚刚成功释放‘萃取’的喜悦之情一瞬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三十个金币一小时? 他连一个银币都没有,这还搞个毛的魔法实验啊! 第17章 角斗 - 犬马 - 千张阙 没有弱法师,只有穷法师。 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也是摆在此刻纳什面前的问题。 法师的三大要素里,他的精神力过于惊人,无需刻意锻炼,而魔力太过低劣,即便自己再如何努力也不见增长,至于魔法控制力,呵呵,拥有洞悉之眼的纳什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 因此,与其将有限的时间浪费在毫无盼头的魔力训练之上,纳什很聪明的选择了另辟蹊径。 魔药。 作为一个实验狂魔,且熟知各种材料的属性,纳什早已按耐不住自己动手,去创造一个个拥有奇特效果的魔药了。 但此刻他却寂寥的站在汉尼拔教授屋前的空地上,感叹风儿为何如此喧嚣。 一个小时的炼成阵需要30金币,外加各种各样的实验材料费用。 纳什将自己的口袋都翻破了,却只有一枚孤零零的银币。 而在亲眼目睹了纳什窘迫的经济条件之后,汉尼拔好不掩饰的露出了一抹鄙夷的神色,将纳什赶出了家门。 “等你赚够100个金币再来!小穷鬼!” -- 现在的问题便是,如何去赚100个金币。纳什并不怪汉尼拔,平心而论,汉尼拔只收他材料损耗费用(也就是成本价),这种举动在他看来已经是莫大的恩惠了,真要汉尼拔自己贴钱供他做实验,纳什也绝不会接受的。 不就是一百个金币吗!纳什有些天真的想道,出发前往葛林城的闹市区,看有没有什么薪水可观的临时工。 然而现实是极其残酷的,先不说没有人愿意雇佣一个十岁不到的小孩子,哪怕有,劳动力也是极其的脸颊。最高的那份在贵族餐厅端盘子的薪资也不过是1个银币一天,这样算来,即使三十天连续不辍的打工,也仅仅只能赚到3个金币,而要赚够实验所需的一百枚,需要整整两年半!! 这还做个毛线的实验! 感到挫折的纳什,有些灰心丧气的在街上游荡,他对打工赚够100枚金币已经完全不抱希望了。 一旁的吆喝声突然传入了纳什的耳朵。 “比赛咯!比赛咯!只要一个银币,您就能有幸目睹高手之间的对决!马上将要对阵的,是大名鼎鼎的‘西街猛虎’维赛昂,和令人闻风丧胆的‘铁拳莱恩’!快来看咯!”不远处一个有些艳俗的门牌下,一个精壮的大汉正在奋力吆喝着,吸引了许多路人的眼光。 那门牌上写的是个酒吧,看样子,这种对决是酒吧吸引顾客的手段。 纳什看着那个门牌,突然想到了一个能够快速赚钱的好方法。 他可是魔法师,这个噱头足够大了,不是吗? 他走了过去,递上仅存的一枚银币,进了酒店。 与门外阳光万里,安居乐业的葛林城相比,门的这一边,充斥着重重阴暗的负面元素,脏话!暴力!酒精!与色情! 这是每个城市都司空见惯的状态,人们在白日的工作里戴着面具,扮演着一个个文明,礼貌,谦恭的形象,而一走进这道门,他们就能够毫无顾忌的取下自己的面具,一个个魑魅魍魉就全都暴露无遗。 简直是群魔乱舞,纳什走过人群,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说实话,他有些看不起在这个酒馆里买醉的那些人,在他的观念之中,不能够克制自己负面想法的人,都可以被归于弱者一类。 台上果然有两个大汉在搏斗,估计就是门口那汉子口中的什么‘西街猛虎’和‘铁拳莱恩。 ’的确是两个彪悍赫赫的男人,你一拳我一拳斗得不亦乐乎,拳拳到肉,口鼻鲜血四溅,倒也算的上是精彩。 最终,西街猛虎还是敌不过铁拳莱恩,败在对方一个结结实实的上勾拳上。 “获胜的是~铁~拳~莱~恩!这已经是莱恩的四连胜了!难道就没有人能够阻止他吗!?勇士们!此刻奖金以及达到了十个金币,刚刚交钱进来的人都有一次挑战强者的权利!你们还等什么!”主持十个穿着暴露的女子,曼妙的身形在昏暗的灯光下也能算是诱人,她似乎深谙如何煽动气氛,寥寥几句,场上的男人就有不少昏了头,如同野兽一般嚎叫起来。 看到不停有不自量力的男人上台挑战,却有一个个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滚下台去,身为裁判的莉娜眼中闪过一抹快意。没有人知道,这家酒馆背后真正的大老板,竟是在格斗场上抛头露面的这个风人。而莉娜之所以愿意当这个裁判,完全是出于她自身的爱好,她最喜欢看到人们失去理智的脸,每次看到看台上如同野兽一般厮打着的场面,都会让她兴奋的快要忍不住叫出声来。 挑战者轮番的落败见证了铁拳莱恩的强大,一时间,周围的看客竟然无人上台再去挑战,想必是被‘铁拳莱恩’的威势所摄。 正当莉娜扫兴的认为今天的好戏就此散场的时候,一个瘦小的身影却缓缓的走上了台。 却是纳什,此刻他用不知哪里找来的方巾将自己的头缠住,只露出一双眼睛。出于自保,他不想让太多人看见他的真容。 “打赢了他,我能有多少钱!”纳什转头看向莉娜,刻意压低了声音,这让他听起来像个成年人。 没错,这就是纳什想的法子,这种酒馆举行的格斗比赛,肯定是带着彩头的,他的目的就是将这些彩头全都纳入自己的囊中。 莉娜看着眼前这个人,或者说是这个人的眼神。 这是她不喜欢的那种眼神,清澈,克制,理智,冷静。一点**的色彩都没有,这种人最难摆布。可这种人往往就是强者。 “十个金币。”莉娜眯着眼说道。 “开始吧。”纳什转过了头,开门见山的说道。 莉娜有些愤然,以自己的姿色,即使是那些强者上台挑战,也免不了多看自己几眼,可眼前这个人,居然是自己如空气一般,一眼都不多看。这让她有些挫败。 偷偷向铁拳莱恩使了个眼色。作为擂主,铁拳莱恩自然是酒馆自己人,此刻见老板娘给自己打眼色,莱恩眼中的嗜血之色越发浓重,看着对面那个瘦弱的背影,狞笑了起来。在迟钝的他看来,气质眼色什么都是白搭,对方的小身板自己一拳就能锤断。 而对莉娜来说,莱恩正是一个试金石,让她能够知道眼前这个浑身透着神秘的人,到底是装模作样,还是真的深藏不露。 “开始!”莉娜话音刚落,周围人群瞬间传来刺耳的倒喝和吼叫声。 纳什皱了皱眉,此刻他感觉自己就好像被人围观的动物一样,这种感觉他很不喜欢。 一听到开始的口令,莱恩整个人的神色立马像变了个人一般,刚刚的挑衅和蔑视瞬间消失,此刻如同一批饿狼一般,双眼一动不动的盯着眼前的纳什,就仿佛盯着自己的猎物。不得不说,这个‘铁拳莱恩’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此人据说当年是葛林城里一个小有名气的冒险者,巅峰时期还亲手斩杀过一只二级魔兽,对于没有魔武天赋的人来说,这样的战绩已经可以称得上是‘煊赫’了。之后貌似他们冒险小队的头头惹到了葛林城的一个大人物,导致整个冒险小队队员死的死,伤的伤,无比凄惨。而从那以后,莱恩就沦落为跑到这个酒吧里当打手了。 纳什却是不想再在台上多呆一秒,精神力瞬间构造出‘牙’的法术,元素就位,而后激发! 这几日天天练习,‘牙’这个魔法纳什已经熟悉的如同呼吸一般,整个施法过程也就是刹那间。 空气中乍现一束火红的光,如同一条毒蛇一般,拖曳着尾巴闪电般的击在了莱恩的金属腰带之上。 这是纳什故意为之,UU看书www..com)他只是求财,并不想伤人性命,否则仅仅这一发‘牙’。便足以要了莱恩的性命。 这便是魔法师的强大。 莱茵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腰带,一丝灼痛从腹部传来,甚至隐约闻到了熟肉的香味。腰带早已化为铁水,灼伤了自己的皮肤。而一切均在电光火石之间,他甚至无法做出任何的防守反应。 这是什么!!? 未知的事物最让人恐惧,有着许多年冒险经历的莱恩对于魔法并不陌生,当初的冒险小队里,甚至有一位低阶的火系法师。可刚才纳什所释放的招术,和莱恩映像之中的魔法相差太过巨大了!他还清楚地记得自己当初那个魔法师队友释放火球术的情景。 一个苹果大小的火球在空中慢悠悠的向目标‘飘’过去。这才是他印象之中的魔法啊!威力巨大,可是过程缓慢。 此刻他看向对面的那个消瘦的身影,却全无战意,心中所剩均是恐惧。 那是一种来自于巨大实力差距的绝望。 ‘铁拳莱恩’的眼光看向一旁的莉娜,这个壮汉此刻竟有些无助。 周围看客令人心烦的吵闹戛然而止,一个个都如同被掐着喉咙的鸭子,不可思议的看向那个瘦弱的身影。 前一刻还群魔乱舞的酒吧,这一刻竟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之中。 安静让纳什不舒服的感觉稍稍平复了一些。 “还要继续吗?”他转向莉娜,眼神一如开始一般平静,仿佛刚刚震慑全场的魔法,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淡淡地问道。 第18章 莉娜 - 犬马 - 千张阙 每次角斗,酒吧都会坐庄下注。 铁拳莱恩是酒吧的打手,酒吧通过操纵赔率来盈利。至于角斗输赢的彩头,不过是蝇头小利罢了。 此刻见莱恩无助的看向自己,眼中充满了恐惧。莉娜知道即便让他打下去,也没办法赢了。她暗中使了眼色,莱恩如蒙大赦,连忙放弃了这场比赛。 莉娜这才看向那个瘦弱的身影。 即便是酒吧里的伙计,都不知道莉娜是什么来头,只知道酒吧里偶尔有不长眼的,仗着自家有钱或是有权,想要骚扰老板娘的,就再也没有在酒吧里见过。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纳什的那一手神鬼莫测的‘牙’所惊呆了,那个原本瘦削的身影,此刻变得如此的高深莫测,人们对于未知的恐惧是最大的。而纳什,现在给他们的感觉,就是未知。 哪怕是喝的再醉的酒鬼,也没敢再去上台挑战纳什。仅仅用了一个魔法,纳什就成功的成了今天的擂主。 酒吧还是颇有信誉,纳什一下台,酒保立马将装着是个金币的袋子用双手恭敬的捧到了他面前。 数了数数量,却是没错,纳什正准备离开,只见送钱的酒保正一脸媚笑的看着他,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 “有什么事?”纳什淡淡的问道。 “尊贵的大人,我们老板有事相邀,想请您去包房坐坐。”见纳什主动提起,酒保脸上的谄媚之色更加浓重,仿佛害怕一言不合,纳什也给他来一发刚刚那种恐怖的魔法。 纳什的眉头皱了起来。 如果他犹豫,你就说有一笔大生意要谈。想起老板娘刚刚的吩咐,被纳什的表情吓得有些哆嗦的酒保连忙补充道“我们老板说有一笔大生意要与先生谈。” 看来老板倒是聪明人,看出来我需要用钱。听了酒保的话,纳什到对这酒吧幕后的老板有了丝兴趣,当然,让他驻足的更多是酒保话中的‘大生意’三个字。 “带路吧。”纳什依旧是那副语气。 酒保松了口气,老老实实的将纳什带至一个隐秘的房间门前,自己却在门外候着。 纳什推门进去。 屋里的灯光有些黯淡,隐约看见桌边坐着一个人影,曲线曼妙,诱惑至极。 正是莉娜。 纳什一点眼神中一点惊讶的情绪都没有,这倒让莉娜有些惊讶。酒店的幕后老板竟然是抛头露面的女司仪,一般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意想不到。 这是个不好糊弄的对手,莉娜的眼中闪过一抹凝重。 “什么大生意?”纳什自顾自的做到莉娜对面,开门见山的问道。 莉娜笑了,那笑容如同一只狡黠的狐狸一般,妖媚而又危险。 有**的人往往并不可怕,这是莉娜的口头禅。 “能让我见识见识您真正的实力吗?您要知道,我们这个酒店的角斗场不过是小打小闹。”说到这里,莉娜故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娇媚些“真正的大局子,可都是些真正有实力的人。如果您有这个实力,我倒可以让您参加那儿的比赛,奖金可是高了千倍百倍咯。” 莉娜真正的身份远不止于小酒馆的老板娘,而是整个葛林城最大的帮派‘克林兄弟会’的四位副帮主之一,而克林兄弟会实力遍布整个葛林城,专门经营写赌博,保护费等黑色的买卖。‘斗兽场’就是其中最出名,也是帮派最大的收项。 斗兽场是知情之人起的别名,葛林城的城中心有一座华丽高大的建筑, 那里便是克林兄弟会的大本营,建筑物的顶楼有着一个搏击场,每天都有顶尖高手在那里进行角斗,而许多贵族豪奢们也十分钟爱这种血腥残忍的运动,纷纷花大价钱买票进场,并且往往将巨额赌资压在自己看好的那一方身上。 每天斗兽场给‘克林兄弟会’所创造的收益,都是一个一般人不敢想象的天文数字。 帮主老克林没有子嗣,最近年事渐高,看着自己手底下人才济济,不免萌生了隐退的念头,但手底下四个副帮主相互敌视,谁都不服谁,眼睛都死死地盯着帮主之位。 于是老克林想出了一个办法,帮主一职在于相人,能够将有才能的人纳为己用,这才是一帮之主该有的风范,老克林将四个副帮主聚在一起,宣布给他们一个月的时间,每人都要找一名高手出来,四个高手同时参加‘斗兽场’的角斗,谁找来的人赢得了最终的胜利,谁就是下一任的帮主。 莉娜这几天正为这件事情发愁,她手下的人虽不少,但称得上实力强悍的却没几个,否则也不会派遣‘铁拳莱恩’这种名头比实力吓人的家伙坐镇酒吧了。 雪上加霜的是这几天传来消息,其他三个副帮主不知通过什么渠道,找来了葛林城里成名已久的几个高手,甚至其中还有一个中阶魔法师! 要知道,‘克林兄弟会’这个葛林城‘最大帮派’的名头,也就是对平常人而言罢了,像魔法师这种凌驾于凡人的存在,‘克林兄弟会’也只不过是个黑帮罢了。她实在想不通,那个跟自己最不对头的副帮主瑞恩是凭着什么说动了一位中阶魔法师,来替他卖命的。 正在烦心的时候,偏巧纳什出现了。莉娜甚至感觉,这是上天赐给她的机会。 虽然没有太多和魔法师亲近的机会,但基本的眼力莉娜还是有的,纳什刚才释放的那个魔法,虽然攻击力也就一般,可速度却是远超于那些传闻之中的魔法。 而有的时候,速度是可以致命的。 然而,小心的莉娜还是提出了让纳什展示真正实力的要求。选人的机会只有一个,她不想贸然决定。 “见识实力?”纳什从来就不是好骗的人,对方如此大费周章的和自己见面,肯定有着某种目的,而如果自己知道了对方的目的,就等于掌握了这场谈判的主动权。“美丽的小姐,我似乎并没有答应您吧?” 听纳什这么说,莉娜的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焦急。老克林给下的一个月期限已经没剩几天,而纳什是自己这段时间见过的最有可能帮助自己成功上位的人。她原本觉得 而一直将注意力放在莉娜脸上的纳什,自然捕捉到了那一抹焦急。 “合作贵于真诚。”纳什缓缓地说道。“您好像还没有跟我说过,具体我要冒的危险,以及我能得到的收益。莫非是把我当成那些未经世事的愣头青?” 纳什的话彻底粉碎了莉娜的美梦,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是小看了面前这个神秘人。要是让她知道,此时与自己对话的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肯定会觉得世界观都崩塌了。 眼前这个神秘人心思缜密,太过精密,若是再用谎话糊弄他,等到事情暴露对方必然心生嫌隙。想到这里,莉娜脸色几度变化,最后还是认命般的叹了口气。将自己的处境全盘拖出,全都告诉了纳什。 “中阶魔法师么。。。”纳什沉吟道,片刻之后还是问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如果我帮你成功上位,我能拿到多少?” 莉娜正要说话,却听到纳什又说了一句。 “想好了再说,我不会跟你讨价还价,你只有一次的出价机会。”说话时纳什的目光射了过来,无比的锐利,让莉娜只感觉自己的底牌完全被对方看穿了一般。 “20000金币,或者10000金币加上克林兄弟会以后营收的百分之十。这是我能承受的最大代价了,您要是还嫌少,那就请便吧。”纠结了半天之后,莉娜咬牙切齿的报出了价位。 “成交!我只要现金。”纳什的语气中带着些笑意,这个价位比他预想的高得多,莉娜想通过利益将他绑上贼船的小心思也被他轻松看穿,将糖衣留下,炮弹踢了回去。 老狐狸!莉娜见自己的诡计没能成功,心底暗暗的咒骂道,脸上却又浮现了一贯的那种娇媚的笑容,声线诱人地说道“那我现在总算能够目睹您真正的实力了吧。” 话音刚落,只见纳什身前突然浮起六道火焰,相比方才角斗场上的火光,这六道火焰明显体积上都要大了许多,霎时间原本昏暗的房间被闪耀的如同白昼一般,六道火焰在空中化为红色的闪电,瞬间向纳什身前的空地击去! 轰! 一股热浪传来,莉娜只感觉整个房间都在火焰的威慑之下颤抖了起来。 烟灰逐渐散去,莉娜哑然的发现,刚刚被那六道火焰击中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大坑。 坑底竟然有如同熔岩般的透明液体缓缓地流动着,UU看书www..com竟是地板被方才火焰的高温所熔化! 恐怖的威力! “后天这个时候,我会过来,将细节商讨一下,你最好利用这段时间,将我会遇到的那三个对手的资料尽可能地收集详细。”说完这句话,纳什便不再注意仍然被刚刚威力吓到的莉娜,转身离开了酒吧。 一出酒吧的门,纳什急忙加快脚步,走进了一个不被注意的小巷之中。 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发现没有人,纳什才将头上蒙着的布带取了下来。 他的脸色十分苍白,冷汗将头发都浸湿了不少。 “果然,同时激活八个模型,还是有些勉强啊!”纳什看着手掌,喃喃的说道。 刚才在酒馆里,为了震慑住莉娜,塑造自己的强者形象。纳什在身前同时激活了八个法阵,其中六个为‘牙’,而另两个模型,一个为土系的学徒级魔法“流沙!”,另一个则是塔吉娜常用的‘暴鸣术!’ ‘牙’这个魔法的恐怖之处在于闪电一般的速度,若论威力,其实也就和一般的火球术一样,是无法在坚硬的地板上留下刚刚那种恐怖的大坑的。纳什刚才做的,便是先用土系魔法,将原本坚硬的地板化为了一坑流沙,同时释放暴鸣术,造成巨大的响动,而后用一道火球击打流沙,扬起飞烟,最后,剩下的五道‘牙’,则用自身的温度去融化坑中的流沙。 这才营造出了比中阶魔法还要夸张的效果。 “赚钱真tm难!”精神力和魔力都有些枯竭,纳什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撕裂一般的疼痛,不由得骂了一句脏话。 第19章 卡尔玛 - 犬马 - 千张阙 雅兰大陆的吟游诗人总有个惯用的套路。 ‘天选之人。’ 无论是贵族,平民,甚至奴隶,都有可能成为一个可歌可泣故事的主角,唯一存在于这些主角身上的共同点,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天选之人。’ 作为一个理智的生命魔法师,卡尔玛对于这种唯宿命论的愚蠢说法,原本是嗤之以鼻的。 万事万物皆有法则,卡尔玛凭借着自己的冷静,理智,客观,不断地解决着魔法道路上的一块块挡路顽石,他一直认为求知才是魔法师最宝贵的品质,而不是愚蠢的信奉那些遥不可及的所谓神明。 直到有一天,他从一具尸体上找到一张牛皮纸。 那一刻,他仿佛真的感觉到,冥冥之中似乎有一种无可抵挡的沛然大力,将手上的这张纸片送到了自己面前。 “亡灵公爵,娜组西,请求您的帮助,定有重报!”羊皮纸上的字迹看上去似乎使用血液写就,呈干涸的暗红色。而上面那些文字却很生僻,与雅兰大陆的几种通用文字都大相径庭。 然而卡尔玛却能够认出那种文字。 他从自己的怀中摸索出一样东西,那是一个小小的吊坠,上面雕刻着一个栩栩如生的怪物,怪物的头是鹰隼的模样,躯干却好似丛林里剧毒的蜘蛛,而四肢却是白骨的样子。怪物的形象如此的诡异,以至于一眼看上去,就感觉一股邪恶的气息扑面而来。 吊坠是卡尔玛还年幼的时候在一个树洞里找到的,他还记得当年的景象:自己在一堆**的树枝底下发现了这枚吊坠,正想捡起来,可当手指碰触挂件的一瞬间,似乎有什么强大的力量侵蚀了他的意志,导致他瞬间就晕了过去,不省人事。 而当他醒过来时,却发现吊坠不知何时已经佩戴在自己的胸前了,自己的脑海里似乎多了一种奇异的力量,而与那种奇异的力量一同出现在脑海里的,还有些奇怪的记忆碎片,包含着一些奇异的字符以及画像。 很久之后,他终于知道,那种力量的名字,叫做魔法。 如此奇异的经历卡尔玛从未向别人说过,但其实他心底是挺感谢这个吊坠的,正是这条吊坠赋予了自己成为魔法师的权利。 而那些不时闪现在脑海之中的奇异的字符,竟然与那张羊皮纸上的字符一模一样! 这若还算不上宿命,那何为宿命! 挂坠所带来的记忆碎片和那张羊皮纸上所写的内容渐渐重合,卡尔玛欣喜若狂的发现了一个秘密。 亡灵公爵娜组西出现在这个大陆上的时候,马尔克斯甚至还未建国。当时的娜组西是雅兰大陆上有名的强者,她本身是一个实力强大的生命魔法师,在自己短暂的生命里寻求着魔法的奥义,但在这个过程中,受到魔鬼的蛊惑,渴望长生不老的娜组西终于还是堕落了她高贵的灵魂,借用魔鬼的力量脱离了自己的**,蜕变成了一种更加强大的存在――灵王。 但成为了灵王的娜组西逐渐在永生中迷失了自己的良知,逐渐变得邪恶,暴虐起来。但由于她本身的强大,许多前来挑战的强者一一陨落在她的手上,一时间,当时的雅兰大陆,娜组西成了强大与邪恶的代名词,人们纷纷避之而不及,任由她在大陆上卷起一阵阵腥风血雨。 终于,一位魔法师来到了她的面前。 她看着眼前无比渺小,脆弱的魔法师,不屑的笑了起来。甚至连名字都懒得问,便尖叫着扑了上去! 她的‘灵体’将法师的躯体毫不费力的切成了两段。 可不知为何,即使意识到自己的死亡,那该死的魔法师的脸上,竟然还浮现了一抹得逞的微笑。 终于,娜组西发现了不对劲,魔法师死去时的灵魂竟然变成了一个漩涡,而自己的灵体,却不受控制的被那个漩涡吸了过去。 惨叫着,咒骂着,但一切都是白费力气,一代灵王,亡灵公爵娜组西,居然败在了一个弱小的魔法师手里。被永远的封印在异次元空间。 但是狡诈的娜组西并没有完全放弃,在被完全封印之前,她将一缕灵魂碎片寄宿在三样东西之上,散落在了雅兰大陆的某个地方。 其一,便是吊坠。 其二,便是那张牛皮纸。 而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便是一个首饰盒,那是她寄放法力的容器。 卡尔玛少年时候无意间得到了那枚吊坠,而在成为魔法师在大陆游历之后,又因缘巧合得到了那张牛皮纸,那么,只需取得最后一样首饰盒,他便能够与娜组西沟通,得到她口中的‘重谢’! 那可是永生的灵王! 怀抱着这个目的,卡尔玛在大陆上四处寻找,终于在葛林城找到了那个盒子的踪迹。 这来源于市井传闻,“克林兄弟会”的帮主,老克林,据说很久以前只是个不入流的混混。突然有一天,与他作对的人,全都离奇的暴毙而亡,死相极其凄惨,最可怕的是,根本找不到杀手的踪影,大家都传是克林养了一只恶鬼,将自己的对头全都杀死。从那以后,克林慢慢统一了整个葛林城的街头势力,建立了‘克林兄弟会’,成了一方大哥。 听见这个传闻的时候,卡尔玛也没想太多,可胸前的吊坠突然像是兴奋了一般,变得无比灼热,甚至将胸前的皮肤都烧的有些疼痛。卡尔玛便留心了起来,经过多方打听,找到了一个曾经是克林亲信的人,那人信誓旦旦的说:曾经看见克林将一个首饰盒一样的物件随身带着,从不许别人触碰。 未免节外生枝,卡尔玛不惜自降身份,伪装成一个中阶魔法师,假装受到‘克林兄弟会’一位副帮主的邀请,去参加一个比赛。 而他真正的目的,就是那个传闻之中的首饰盒。卡尔玛心里已经有了计较,等到自己帮那个副帮主上位的那一天,就潜进老克林的家里,杀人越货! 不过在那之前,他还有一件事情要办。 卡尔玛走进一个里城中心很远的偏僻庄园,仅从外观看来,这处庄园应该是废弃已久。虽然那个副帮主热情的邀请卡尔玛住在城中心最好的酒店里,却还是被他婉言谢绝了。 他有他的秘密。 穿过两边都是枯木的走道,卡尔玛推开了一扇腐朽的木门。 里面竟然关着十几个小孩子! 这些小孩手脚均被麻绳绑住,此刻无比恐惧的看着卡尔玛。 “一个,两个,三个。。。”满意的看着自己的猎物们,卡尔玛竖起手指开始一个一个的点到。 “十七个。”他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些不太满意这个数字,阴郁的双眼却闪过一抹病态的兴奋。 “还有一个,唔,再抓一个,不,两个备用好了。”说完卡尔玛便神经质一般的笑了起来,将木门重重的关上,离开了庄园。 -- 兜里揣着十个亮灿灿的金币,纳什的心情好了许多。 说来也奇怪,方才消耗一空的魔力和精神力竟然不到半个小时就恢复到了最佳状态。 刚刚应该先问那个女人要一些定金的。纳什有些懊恼的想着,其实这也不怪他,方才在酒吧里释放完魔法的时候,整个人都快要晕倒了,那时他只想赶快离开,如果漏了陷之前所有的努力便白费了。 “还有六天吗?”纳什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苦恼的表情。其实对于能否帮助莉娜取胜,他心里着实也没什么底。尤其是莉娜告诉他对面很有可能有一个中阶法师。 要知道,至少拥有了100个位点,才能称之为中阶法师。 即便‘牙’的速度再过出人意料,但要想仅凭这一招就能打败敌人,未免太过天真了些。 好在还有六天,纳什从书架之中抽出一本书,他之所以敢答应,并非是被金钱蒙住了眼睛。而是有着自己的‘杀手锏。’ 熟练地将叫做《魔法禁术目录》的书翻到了某一页停下。 “论双系魔法的可行性。”这是这一章节的大标题。 ‘双系魔法’是存在于魔法世界很久的一个概念。值得是同一种魔法之中包含着两种元素特性。目前所有登录在册的魔法,U看书(wwuukanshom都是单一元素的魔法,也就是说,同一个法术模型里的所有位点,都必须被同一系的元素占据,才能够成功的激发魔法。 而双系魔法,就是试图在同一法术模型之中,使用两种或多种元素。 这个概念已经出现了数百年,却依旧是个概念,从来没有魔法师成功的使用出包含两种元素的魔法。 而‘双系魔法’,却正是纳什的杀手锏! 只见纳什盘膝坐在床上,双目紧闭。 突然一抹蓝色的光晕在他面前的空气之中闪烁了起来,片刻之后,一个水球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只见水球向前方的地面击去。 如果有人在现场,肯定满脸的疑问,纳什练习没有任何攻击力的水球做什么? 水球碰触到了地板上,水花四溅。 突然,一道红光在水球内部乍现!只听见“彭!”的一声。一股青烟升起,地板上竟然留下了一块儿焦黑的灼痕! 竟然是火球! 那看似平平无奇的水球里面,竟然隐藏了一个火球术! 这个困扰了魔法界数百年的‘双系魔法’问题,竟然被仅有八个魔力的少年解决了! 若是那些魔法界的巨擘见到此刻房间内发生的事情,定要惊讶的胡子都抓掉了。 纳什却好似不甚满意的摇了摇头。 按理说这样的招式应该足够应付中阶法师了,毕竟出其不意。纳什默默的想道。可他总是习惯将事情往坏处想,这是他的性格。 还不够,纳什摇摇头。 必须找到一个,更加致命的杀手锏! 第20章 娜组西的咒怨 - 犬马 - 千张阙 葛林城的中心。坐落着一幢巍峨的建筑。 那是旧帝国风格,远看就如同一顶巨大的八角皇冠,安静的被放置在葛林城最繁华的地段。这里便是克林兄弟会的大本营,被人们称作‘斗兽场’的地方。 斗兽场的第一层是供那些平民们娱乐的赌档,二楼是宴会厅,三楼是角斗场,但很少人知道,三楼的顶上还有一个隐秘的房间,而老克林,便住在这里。 此刻老克林正坐在他最喜爱的那张幽霜冰狮毛皮的凳子上,身前跪着一个兄弟会里的一个小头目。 “葛林城这一个月来已经发生了十几起失踪案了,而且失踪的全部都是未成年的幼女,属下已经问过各支部,这件事情跟我们没有关系。”小头目是克林安插在葛林城的眼线之一,能够当上葛林城黑道的龙头,克林自然不是只知道拼杀的勇夫,虽然传闻总是说他与魔鬼缔结了交易,才能够做到今天的位置,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老克林是一个厉害至极的人物,自从克林兄弟会成了葛林城最大的帮会,克林便一直默默地将自己的眼线渗透到城中每一个关系厉害的位置,甚至连魔武学院和城主府中,都有着他暗藏的眼线。 此刻老克林的脸色却不太好看,葛林城里发生了如此多的失踪案,而自己竟然没能发现凶手的一丝一号的线索,这是个极其危险的信号,让他的心中浮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你先下去吧。”他淡淡的吩咐道。 等到那个小头目离开了房间,克林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他的脸上有一丝犹豫,似乎在纠结着什么,他的面孔不断地扭曲着,那神情仿佛在努力与什么东西奋力抗争一般,终于,片刻之后,他的脸上闪过一抹灰白,咬了咬牙,走到了一道墙的面前。 那墙上挂着一幅肖像画,画里的人十分奇特,乍一看上去,似乎眼含着悲戚,几乎要流下泪来,可当你驻足在这幅画前一段时间之后,似乎又会觉得肖像里的人又在微微笑着。 老克林努力的踮起了脚尖,已经很久没有运动过的他现在连这个轻微的动作都有些吃力。终于,他粗糙的大手触碰到了肖像里那人的眼睛位置,轻轻一按。 整个房间微微的颤动了起来,片刻过后,克林面前的那堵墙竟然向两边分开,露出一级级向下的台阶。 克林慢慢走下台阶,过道两旁的火把一一亮起,照亮了台阶尽头的秘密。 竟然是一个密室! 密室里整齐的码着一排排的箱子,铜制的箱子上镌刻着精美的花纹,同时也彰显着箱子里面物件的价值不菲,这些都是克林这些年通过各种手段赚来的钱,这是常人,甚至大部分魔法师一辈子都无法赚到的钱财。 老克林急匆匆的走向密室的深处,找到了一块看起来极其平凡的砖头。 将食指屈起,对着那块砖头轻轻的叩击了三下。一声轻响荡漾在密室的寂静之中。那块‘砖头’弹了出来,竟然是一个暗盒。 见暗盒打开,看见了里面的东西,老克林刚刚有些焦急的神情瞬间变得放松下来,他的眼神渐渐变得狂热,迷茫,有些干涸的嘴唇甚至激动的有些颤抖。 即便已经千万次的看过自己的宝物,但每一次看见那个首饰盒,老克林仍会有一种初次相见般的心悸感觉,仿佛那个小小的棕色木制的首饰盒里,装的是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 他用长满了老茧的手轻轻地抚摸着盒子的表面,如同抚摸着心爱的情人一般。 “娜组西,再等等。”他喃喃得说道,眼神之中有着无尽的期待和盼望“很快,很快,你就能出来了。” 那盒子听见克林的话,竟然如同一个货物一般,轻轻的动了动。 看见盒子的回应,克林无比的激动。抱着盒子低声痴笑了起来,笑声在密室的石板之间回荡着,显得无比的诡异。 - ‘双系魔法’的发现对于纳什是一个意外之喜。 困扰了魔法界几百年的难题,居然被他几天就解决了,这并不代表纳什的研究天赋很强,而是‘立体法术模型’起到了作用。 异类元素相互排斥,这是魔法的基础知识之一,也是为什么‘双系魔法’如此难以实现的最主要原因。因为真正起到聚集元素,释放魔法效果的是折叠之后的立体模型,而除了纳什之外的所有魔法师,对于模型的认知都只存在于平面范畴,这就导致他们会专注于解决平面模型之中的元素排斥,但即便平面的法术模型达到了稳定,可模型折叠之后,各个元素之间的距离,引力与斥力都会发生极大的变动,导致原本的平衡被打破,模型失效无法激发魔法。 这也是为何大部分研究‘双系魔法’的魔法师往往研究一阵子便放弃的原因——他们甚至不清楚问题出在了哪里。 而对纳什来说,只需要在立体法术模型的角度,去合理的镶嵌两种不同的元素模型,保证元素之间的平衡稳定,便能释放出他人梦寐以求的‘双系魔法。’ 双系魔法很强大,但它的强大在于随着魔法师实力的慢慢增长,能将基础的魔法互相镶嵌起来,达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也就是说,掌握的魔法种类越多,双系魔法就越强大。 而对目前只有八个元素的纳什来说,双系魔法的战略意义不过在于出其不意罢了,就好比对方以为你释放的是个无害的水球术,可打到身上才发现居然是火球术。 若自己的对手真的只是一名中阶法师,那倒无妨,‘出其不意’便足以成为制胜的关键。但纳什从来不是个乐观的人,他总习惯将自己所面临的处境往最坏的情况去考量。 倘若对方不只是个中阶法师呢? 假如自己所要面对的,是一个高阶法师呢? 要知道,魔法师之间是存在越级压制的。也就是说,位阶高上两级的魔法师,对上低阶法师,是有很大程度的魔法豁免的。 打个比方来说,就是一个低阶法师释放的火球术,原本伤害记做10,那这个火球术打在中阶法师的身上,就会造成10的伤害,但同样的火球打在高阶法师的身上,由于‘越级压制’的原因。大概只能造成5左右的伤害。 况且高阶法师已经掌握了‘护盾’这个魔法,因此面对低阶法术几乎处于无敌的状态。 也就是说,若对方是高阶法师,纳什只能够使用中阶法术,而仅凭他现在的8个元素,撑死了只能释放出一个中阶法术! 至于在酒馆的那种同时释放八个低阶魔法的做法?那只是糊弄外行人的,真碰到高阶法师,毛都烧不掉一根。 不行,自己的底牌还不够,还需要一张更强的,更致命的底牌! 纳什闭上了眼睛,陷入了一种奇妙的情绪之中。之前总会时不时出现的那种清凉的能量带给了他一些启示——他发现每当那种‘预知’般的感觉出现在脑海里的时候,自己的思路总会变得清晰了许多,而那些干扰思考的纷繁情绪,却如同夜晚的潮水一般慢慢从意识之中褪去。而这个状态的自己,总能找到问题的解决方法。 他无法完全掌握那种神奇的状态,但经过无数次尝试,已经能将其模拟一小部分。 比如说现在,虽然他依然能够感知到自己的种种情绪,但他仿佛将意识抽离了出来,如同一个旁观者一样,分析着眼下的局势。这是他现在所能掌握的状态。 他称之为‘客观模式。’ 这种状态的他思维要比平时运转的快速许多。 现在自己的筹码,怎样才能转换为即使面对高阶法师也不落下风的底牌,这是问题的关键。 自己的优势现在有两个——立体法术模型,精神力。(.co)怎么将这两个优势变为胜势? 不知不觉之中,纳什又咬起了自己的拇指。 自己的优势在于精神力的强大,以及对立体法术模型的掌握,而劣势则在于魔力。 也就是说,决定自己实力的因素,仅仅只有魔力的多寡。 解决魔力过少的问题,就解决了自己现在所处的困境。 一步步将面前如同胡乱交织在一起的毛线般的复杂局面理清,追根溯源到最本质的问题。这是大部分人所不具备的,强大的素质。 魔力,就是解决这一切问题的支点。 有什么办法能够增强自己的魔力呢? 这个问题就简单多了。 - 其实在百年之前,魔药学还是一门无人关注的冷僻学科,可自从生命魔法师在魔药学上取得了一个又一个的巨大突破,这一百年来,魔药被正名,渐渐地从幕后走到万众瞩目的台前。 魔法界有一句出名的俗语,这几年颇为流行,成为了许多年轻法师的口头禅。 “没有什么问题是一瓶魔药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两瓶。”出自强大的生命魔法师,帝国唯一的七星魔药师,维托.科里昂**师口中。 作为帝国最厉害的魔药师,维托**师以多产而著称,在他的魔药生涯中,创造过无数效果惊人的药剂,自然也有许多因为感觉‘没什么用’而默默无闻的药剂,这些被人们戏称为‘鸡肋’的许多药剂之中,有一瓶药剂,叫做‘元素恩赐。’ 而这种药剂,能够短时间内大幅度提高魔法师的魔力值上限! 第21章 元素恩赐 - 犬马 - 千张阙 这世上许多东西都是名不符实的。 万人敬仰的贤者,可能是虚伪肮脏的恶人;载入史册的真实,也许是掩人耳目的遮羞布。亲耳听闻的,亲眼看到的,都不一定是真实,何况经过了芸芸众口。 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 ‘元素恩赐’便是一种名不符实的魔药,看似唬人的名字下面,却是令人啼笑皆非的‘鸡肋’用途。 对于绝大部分魔法师来说,魔力的增长,要比精神力的提升简单太多了。这更两者的锻炼方法不无联系,法师的魔力是可以随着时间和练习的多寡慢慢增长的,而精神力,则只能依靠无比枯燥的冥想训练来提高。 若‘元素恩赐’是一种可以有效提高魔法师精神力的魔药,那必定是可以载入史册的作品。 但短时间增加魔力?呵呵。 对于绝大部分魔法师而言,‘元素恩赐’的作用是完全可以用魔法补充药剂来代替的――魔力上限的提高,却没有相应精神力的支持,就好比腰缠万贯却身陷囹圄,是一件无比尴尬的事情。 何况,‘元素恩赐’的材料太过金贵,价值足以媲美一些极品药剂的材料了。 昂贵,无用,可被代替。 这就是造成‘元素恩赐’尴尬地位的三大要素。 可世事总有例外。 比如说,对于目前的纳什而言,‘元素恩赐’就能够瞬间将他的魔力从‘8’提高至‘200’。这已经是一个中等实力的中阶魔法师的魔力值了,而对于掌握‘立体法术模型’的纳什而言,更可以将他的战力直接提高到与高阶法师抗衡而不落下风。 这是一张足以制胜的有分量的底牌!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钱。 像‘元素恩赐’这种功能鸡肋的药方,唯一的用途就是递交给魔药师协会来获取积分,维托**师也是如此做的,因此‘元素恩赐’的药方在普通的‘魔药大全’里就能找到,可即便这样,药剂所需要的材料价值,也是纳什目前负担不起的。 钢背暴熊的胆汁,五色鸟的脑组织。 这两样主材料,价值都在1000金币以上,再加上种种辅助的材料,纳什初步估算了一下,想要配制出‘完整版’的‘元素恩赐’。至少要花掉3000金币。 这就有些尴尬了,纳什瞅了瞅口袋里孤零零的那十枚金币,有些苦恼的想道。 斗兽场的决斗是七日之后,他必须想办法在一周之内拿到自己这张底牌。 纳什想到了一个办法。 -- 葛林城位于马尔克斯帝国的东部地区,东部地区由于地势较为和缓,适宜人类居住,因此马尔克斯帝国的早期文明就是在这里诞生的,也正是因为如此,东部的发展的步伐比其他地区快了许多,基本上周围的危险地区都已经被人类强者肃清。 这对于葛林城的居民来说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可对于葛林城附近的冒险者和佣兵来说,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葛林城的冒险者的处境很尴尬,周围并没有什么危险的森林啊,荒漠啊提供给他们去清理和寻宝,因此,为了生活宽裕一些,基本上葛林城所有的冒险者还兼职干着赏金猎人的活计。去追查一些悬案,或者帮助政府追捕那些罪大恶极的凶犯,来获取高额赏金补贴家用。 但葛林城近几年来治安治理蒸蒸日上,犯罪成本太高,导致悬赏数量直线下降,这让本来就餐风饮露的冒险者的处境更加尴尬, 唯一的外快都已经赚不到了。于是冒险者纷纷转行,剩余的也都过的苦哈哈的,就盼望着葛林城多来几个穷凶极恶,臭名昭著的大罪犯,让自己能干一票大的。 说来也巧,最近真的有个大案子。 悬赏5000金币,这种分量的案子葛林城已经有几个月没见到过了。 不过案子的概述却离奇的很,别说犯罪者的相貌特征了,就连是男是女都不清楚,唯一的线索,就是如今的案情,具悬赏上面写的,短短一个月内,已经有18个幼女失踪了。失踪的均是8至12岁的小女孩,若要说共同点,家庭背景勉强算一个――18个小女孩都出自比较著名的魔法师家族,本身也都被测出了比较出众的魔法天赋。 而作案者明显不是求财,从第一个女孩失踪到现在已经将近一个月了,受害者的家庭没有受到任何性质的勒索信件。 这也是悬赏如此之高的原因――一般非杀人案件的悬赏都不会过千,但这个案件涉及的家庭都是非富即贵,对他们来说,只要能找回孩子,别说5000个金币,再多十倍他们也都愿意。 这张悬赏刚一张帖到冒险者工会的告示板,就被一双双饥渴的眼睛盯住了。生活拮据的冒险家就如同饿疯了的狼狗一般,各显神通,调动着自己的每一缕嗅觉,想要寻到这个凶手的蛛丝马迹。 然而,悬赏至今已经三天了,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取得了突破。 相反,已经有三名冒险者相继失去了联系。 对于老成的冒险者而言,所谓‘失联’,便是已经死于非命了。然而,这三缕冤魂却没有给余下的调查提供任何的有利信息! 三人失踪之前的调查方向完全不一样,找不到任何共同点。 虽然对于刀口舔血的冒险者而言,死亡是最低限度的觉悟,可那些‘老狗’却闻到了一缕别样的味道,那感觉,仿佛是有一张恐怖的巨口,带着狰狞的笑容在葛林城张开,等待着猎物的到来。某些令人遍体生寒的罪恶,正在暗中慢慢地酝酿着。 这种感觉,就仿佛一条毒蛇缠在了脖子上,皮肤上传来一种滑腻冰冷的触感,耳边响起‘嘶嘶’的蛇信吞吐,而一对冷血动物的诡异瞳仁,直直的盯着自己。 就仿佛死神而耳边的低语。 -- 纳什站在冒险者大厅的公告板前面,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个‘5000’的悬赏数字。 “一个,两个,三个。”他的口中喃喃自语,反复的数着什么数字。“再来一遍,一个,两个,三个。是三个零。” 惊喜在眼中迸发,纳什再三确定赏金的确是‘5000’金币,而不是‘500’或者‘50’之后,有些开心的去冒险者工会的前台登记了一个身份。 葛林城的冒险者沦落到这个地步,工会的管理自然也就松散了不少,基本上只要给钱,就能够取得‘冒险者’的资格证。而且相对于法师工会的手续费,这里的手续费简直低的可怜――只需要2个金币。 那个工作人员东摸摸,西翻翻,终于在桌子底下找到了一个看上去像‘勋章’的东西。他正准备递给纳什,却发现勋章上全是灰,于是有些不太好意思的用衣服将灰尘草草的擦了几下,才双手递给了纳什。 纳什有些无奈的接过那枚勋章,其实他对冒险者这个行业还是挺向往的,那些四处游历的吟游诗人传颂的华丽篇章之中,主角一般不是骑士就是冒险者。没想到葛林城的冒险者却已经沦落到这个地步,不免让你有些唏嘘。 勋章是铜制的,模样是一个中年的男人,那是冒险者的始祖,传说之中的‘勇者之王’格里菲斯。他的许多传奇经历如今仍被人们口口相传,成为了各种歌剧,诗词,小说的素材。激励着一代又一代的冒险者们向大陆那些未知的谜团发起挑战。 正有些走神,突然觉得有人在拍自己的肩膀。纳什回头看去,竟然是一个冒险者打扮的中年男人。 “新人!我代表所有的冒险者欢迎你的加入!我是索格罗!”中年男人的声音十分浑厚,身材也极其魁梧,纳什需要仰头才能确切的看见他的五官。不得不说,眼前的这个男人长相极其的粗狂而刚毅,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浓密的眉毛尾部有些散乱,眼眶深陷,显得双目炯炯有神,鼻翼较常人略宽大,鼻梁却极其挺拔,嘴唇被红棕色的胡须遮盖起来,说话的时候,却会露出两排开朗的白牙,方下巴让他整个人平添几分刚毅,ww.ukanshu.cm)下巴正中有一条明显的凹陷。 纳什正准备道谢,却听见散落在冒险者大厅四周的那些冒险者们正一脸看戏的表情看向自己,有些还用手挡住嘴巴,互相窃语。 仔细去听,偶尔能听到‘那个傻子’‘总这样’的字眼。 也不知道是说自己,还是眼前这个‘索格罗’。 “很高兴认识你!”虽然对周围的声音有些疑惑,但纳什没有拒绝别人好意的习惯,于是也伸出手和索格罗握了一下,礼貌的说道。 握手的时候纳什感觉到索格罗的掌心有一层厚厚的老茧,应该是长期握持武器产生的。手茧光滑质硬,这说明对方经常锻炼自己的武艺。纳什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对面的中年男人:他的衣服很宽松,腰带却扎的很紧,这样打斗的时候能尽量避免衣服对动作的束缚,鞋面很破旧,而鞋底的磨损却不严重,说明对方的身法是灵巧类型的。牙齿很白,胡子虽然粗旷但是却干净,说明这个人很细心。 热情,细心,功夫不错。 这是纳什对索格罗的第一印象。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 纳什不知道的是,自己在观察索格罗的同时,对方也在对自己进行着判断,索格罗对纳什也很满意,刚刚四周那些人的闲言碎语声音并没有他们以为的那么小,纳什应该听见了,可却丝毫没有犹豫的接受了自己的好意,这样的人索格罗很少遇见。 索格罗是名冒险者,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他是冒险家。 真正具有冒险精神的冒险者,才有资格被称之为冒险家。 第22章 索格罗 - 犬马 - 千张阙 从冒险者工会出来之后,索格罗便热情地硬拉着纳什到家里喝酒,推也推不掉。这种热情也不知道是真的属于他的天性还是另有所图。 纳什坐在索格罗对面,打量着他的住处,房间内的布置极其简单,索格罗应该还未成家,房间里看不出有其他人合住的迹象。只有一张桌子,一个灶台和一张木床,院子倒是很大,看样子是索格罗练武的地方,院子的中央立着五颗木桩,木桩围成一个正五边形,中间构成了约莫可以站一个半人的空间,木桩的构造有些奇特,上半部分插着许多锋利的长刀片,看样子似乎是可以旋转活动的,应该是某种特殊的修炼方法。 院子的左边摆着一个木制的架子,上面放了许多兵器,刀,剑,棍,枪不一而足,从兵器尖刃上磨损的程度来看,索格罗竟是每种兵器都下过苦工。 索格罗竟然也不管纳什看上去不过是个十岁左右的孩子,刚一到家便拿出酒来便要共饮,纳什再三推辞,他才罢休,撤下酒杯给纳什倒了杯水,便一个人拿着壶畅饮起来。看样子也是个好酒爱酒的。 “你这么小年纪,来当冒险者是为了什么?”索格罗有些好奇的问道。 “最近手头有些紧,想要考赏金赚点生活费。”纳什如实相告,谁料索格罗听他这么讲,却是一脸有些古怪的神色。细细问道,索格罗便把葛林城冒险者的处境给他好好讲了一番,纳什这才恍然大悟,为何冒险者工会一片萧条景象。不过却也没有心生悔意,毕竟赏金只是为了解一时燃眉之急。 “你在冒险者里是不是不太受欢迎?”想起两人在工会大厅交谈之时周围的那些冒险者的窃语,纳什直言不讳的问道。 索格罗脸上闪过一抹惊讶,纳什如此开门见山倒是让他对纳什的评价更上一层,不过他本就是一个直性子的人,“是的。你也看出来了。”说话时脸上毫无愧色,反倒闪过一抹鄙夷。 “道不同,不相为谋,那些人根本就不配被称作冒险者。”提到冒险者工会的那些人,索格罗的语气中有些愤懑,“一个个坐着蝇营狗苟的事情,真是辱没了先辈的荣耀!” 并不知道‘蝇营狗苟’的事情具体指的是什么,纳什也不便妄下定论,拿起杯子喝了口水。别说,这水比魔法学院的水要好喝许多,尤其是这两天,不知道为什么,纳什在波罗家里喝水的时候,总觉得水里透着一股淡淡的怪味,让他有些恶心。 索格罗明显是个健谈的人,几口酒下肚之后,更是滔滔不绝起来。 “诶!小子。”红着脸打了个酒嗝,索格罗大声的问道。“你为什么要成为冒险者?”说这话的时候,即使带着三分醉意,可索格罗脸上的表情还是变得严肃了许多,想必很是在意纳什的答案。 “缺钱。”纳什毫不在意的说道,一点都没有心虚的感觉。 “不好不好!”索格罗有些失落的摇了摇头。“虽然比那些个伪君子好上许多,可依旧是不好。” “你呢?”纳什此刻也有些好奇,眼前这个自来熟的大汉是什么来头。 “我?哈哈!”一提到这个似乎索格罗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刷的一下从凳子上做了起来,狂笑了两声,还真有几分豪迈。“当然是冒险啦!这才是冒险家应该做的事情啊。你想想,旧王宝藏,寒霜森林,三千沼泽,精灵遗址,这个世界上还有如此之多令人感到兴奋的秘密,我当然要一个一个去探索!”说到这里, 他一把狠狠地拍在纳什的肩上,有神的双目看了过来,冒着期待的光芒,大声的问道“怎么样,一起吧!我们在沿途不断寻找同伴,一个一个的,去揭开那些沉寂了千万年的谜团吧!” 热血,极其热血。 不得不承认,索格罗的个人魅力实在有些强大,在大声说话的时候更是如此,饶是心思冷静如同纳什,听了他的描述,眼前也不禁浮现出一个个宏伟神秘的地方,心生澎湃之意。 可人的天性却是难以改变的,转眼纳什就意识到自己情绪的变化,将那股冲动压抑下来,摇了摇头,拒绝了索格罗的提议。 虽然失望,可索格罗依然释怀的笑了几声,脸上却多了几分落寞。 “你说缺钱?看来你也看上了那个案子?”索格罗不单单是个开朗热情的人,而且还是个细心聪敏的人。这就很难得了,一般来说,心思细腻的人多半是有些阴郁孤僻的,索格罗也属于其中的异类了。想起纳什刚刚所说的‘缺钱。’脑子稍微一转,便和最近让所有冒险者眼红的那个大案子联系到了一起,出言问道。 “你知道?”纳什却是心里暗暗点头,跟着索格罗来家里喝酒,他未尝没有抱着打探消息的心思,此刻索格罗自己提醒,他不由得竖起了耳朵,毕竟对方是老冒险者了,信息来源方面应该比自己要多不少。 “只是一些传闻,你很需要这笔赏金吗?”索格罗神色严肃的问道。作为一个冒险者,他的处境和葛林城其他的冒险者并无不同,经济上都有些窘迫,前两天张贴的悬赏他自然也注意到了,并且做了一些调查,只是细心的他发现,这件事情似乎不是这么简单。 索格罗并不是马尔克斯的人,甚至都不是雅兰大陆的人,他的来历极其神秘。不过对纳什所言倒是并无虚假,他的确是一个具有冒险精神的人,极其崇拜故事里的那些冒险家们,因此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家在世界各处游历。他本身天资聪颖,颠沛流离之间增长的不仅只有傍身的武艺,识人之明也在游历的过程中变得越来越厉害,唯一不变的只有他的那颗赤子之心。 不知为何,从第一眼见到纳什这个小男孩,他就喜欢的很,若是换了别人,他也不至于如此的热情,而短短的交谈之中,纳什给他的印象十分不错。 在他的家乡有句话,叫做‘白首如新,倾盖如故。’索格罗认为,纳什就是那个倾盖如故的好朋友。 而索格罗做人的准则便是,朋友有难,自当相助。 并未过多犹豫,索格罗便下定了决心。 “这样吧,我帮你一起调查这件事情。据我目前所知,这个失踪案里处处透着诡异,肯定不会那么简单。”索格罗将自己的信息毫无保留的交代给了纳什。 目前为止,除了那三个失踪的冒险者之外,所有人的调查都处于一个毫无头绪的状态。不过细心的索格罗还是察觉到了一点蛛丝马迹。 凶手掳走幼女的时间都是在半夜,地址都是在受害者的家里。要知道受害者都是魔法师家庭,而且都是实力不错的魔法师。可即便这样,现场依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没有线索,也是一种线索。 魔法师一般都会在家里布置一些禁制法阵,防范有人‘不请自来。’可凶手潜入室内掳走小女孩的时候,却没有触动阵法,整个过程无声无息。直到第二天早上受害者家属才发现女儿不见了。 这不是一般的毛贼做的到的事情。 对方很有可能有一些魔法相关的知识。甚至是一个魔法师。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线索。葛林城作为东部一个重要的枢纽,对魔法师的往来管制十分严格,进出城都要进行登记。 犯下罪行的很有可能是一个月前刚来到葛林城的魔法师。 “这也是个方法。”纳什咬着拇指,若有所思的说道。不知为何,说起魔法师,他不禁想起了莉娜口中的那个‘中阶魔法师。’ 自己的直觉一般都很准,纳什决定,有时间便去莉娜那里去讨要一些关于那个魔法师的详细信息。U看书ww.ukansh.cm “说了那么多,我还不知道你现在住在哪里呢?”似乎这才想起来,索格罗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询问道。 “初级魔法学院里,校区北部的一个小楼。我现在住在哪里。”纳什随口答道。 “你是魔法学院的学生!?”索格罗有些惊讶的问道,一般来说,魔法师是不屑于加入冒险者工会的。相对于冒险来说,他们更喜欢待在实验室里研究魔法。 “算。。。是吧。”旁听生应该也算在学生之内吧,纳什想了想说道。 索格罗的眼神里有些高兴,他没想到自己刚刚认识的朋友,居然是一名潜力无限的魔法学徒。一般魔法师都是骄傲而高高在上的,可纳什却没给他这种感觉。 “这样吧,我们一起去找线索,如果侥幸获得赏金,我只要3000金币,剩下全给你。你看怎么样。”纳什想了想之后提议道。他明白自己的能力,论起追查线索这方面的本事,是远不如经验丰富的冒险者的。索格罗给他的感觉非常靠谱,与其再去费心寻找别的搭档,还不如和他一道,这样还放心些。 “我不要钱!”索格罗却一口拒绝了纳什的条件,脸上有些生气的说道“我从来不要朋友的钱。我会帮你,是因为我把你当做朋友,仅此而已。” 纳什却是第一次与这样性格的人打交道,一时不免有些尴尬。 朋友? “好吧。”无奈的叹了口气,事实上,除了缇娜,他对‘朋友’这两个字背后的意思毫无感触。 第23章 黑魔法师 - 犬马 - 千张阙 葛林城最近总是大雾,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压抑的灰暗,今年的冬天也是格外的冷,老居民们都纷纷感叹,约莫已有三十年没有遇到过如此寒冷的冬天了。 伍德队长却没有心情去感叹这种寒冷,最近葛林城里发生的幼女失踪案已经让他有些焦头烂额,自从他在葛林城的治安队上任至今,足足已经有十五年,没有遇到过如此棘手的案子了。 他的眼球里布满了血丝,仿佛一根根血红的藤蔓捆绑住他的瞳孔,桌上凌乱的摆放着许多纸张,角落处还随意放置了许多盛着吃了一两口食物的餐盘。 伍德已经两周没有回家了。 自从两周之前,城主大人突然来到治安局,将前些日子传的沸沸扬扬的‘幼女失踪案’交由治安队来处理,伍德就隐隐觉得这不是件好差事。果然,涉案的受害者都出自魔法名门,天天都有那些魔法师大人一脸怒气的过来给治安队施压。 想起那些魔法师趾高气昂的样子,伍德不由得撇撇嘴。 可是,究竟是谁?他重新将目光转向桌子上那些看了无数遍的线索,眉头深深的虬结在了一起,如同盘桓交错的树根。 伍德是有能力的,否则也不会仅仅凭借中阶魔法师的等级,便能担任葛林城治安队队长――要知道,他的手下没有一个实力是低于他的。 他的能力在于破案。伍德总是将自己这种天赋称之为‘嗅觉。’ 似乎天生就对罪犯特别敏感,伍德的本事,便是从那些纷繁杂乱的线索之中,找出关键的那根线头,然后顺着线索去摸清案件的真相。 可这次的案件太过诡异,和他以往经手的那些完全不同。并不是说他赖以破案的‘嗅觉’突然失效了,而是罪犯根本就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就如同一个鬼魂一般,用莫测的幽冥力量带走了那些小女孩。手法,形象,甚至连具体的犯罪时间都没有办法确定。 对于伍德队长来说,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困难事件。 他现在只能用排除法,一一去验证。在他看来,凶手极有可能也是个魔法师,这样才能够解释为何对方能够完美的绕过每一家的魔法禁制,神不知鬼不觉的掳走小女孩。 其次,虽然到目前而言,受害者家属没有收到任何性质的勒索信。但伍德并不认为那些小女孩已经死去,他有一种感觉,对方似乎正在‘收集’这些小女孩,这让他想起了某些很不好的事情。 约莫十年之前,他曾经到永寂城治安厅去进修过,那时有一个教授非常青睐他,教授主讲的是‘如何应对黑魔法师’这门课程,伍德依稀记得,当时在课堂上那位教授展示过一个案例。 一个黑魔法师,将共计318名处女献祭给了魔鬼,获得了一种超乎寻常的力量。原本只是高阶魔法师的那名黑魔法师,竟然瞬间拥有了高阶魔导士的实力。 魔导士的3大位阶,一步跨过。要知道,魔导士的每一个位阶,普通天赋的魔法师,几乎都需要五到八年的时间才能进阶。 伍德还清楚地记得在讲述这个案例时,那位平素总是带着和蔼笑容的教授,脸上却是一种无比的痛恨与恐惧。 黑魔法师,是整个马尔克斯魔法界的一块永不愈合的伤疤。 就如同月盈月缺,虽然魔法师大多是高傲且自律的,但魔法师之中仍然存在着一些败类,这些个败类为了追求强大的力量,不惜残害自己的同类,用人类的鲜血和灵魂向魔鬼献祭, 换取强大的力量。 使用魔法的力量杀害无辜平民的魔法师,被统称为黑魔法师。 但是如果伍德没有记错的话,二十年前的‘黎明净化’行动,已经将马尔克斯境内几乎所有的黑魔法师都全都清理干净了,别说葛林城,整个马尔克斯二十年来也没有听说过哪里出现过黑魔法师。即便‘如何应对黑魔法师’这门课程还一直属于治安局的重要科目,可也只是一种传统一样的东西。就连课上教授举得那个例子,也是从故纸堆里翻出的老档案了。 “也许是我多虑了。”伍德摇了摇头,似乎想把这个可怕的可能性摇出自己的脑海,可以往一直精准的直觉,却隐隐的让他觉得,这次的事件很有可能和黑魔法师脱不了干系。 思虑再三,他还是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张纸,用羽毛笔蘸了蘸墨水,低头开始慢慢的书写。 傍晚时分,伍德走出了治安局,他的手里拿着一份信,神色有些不安的走进了邮局。 “先生,请问您要寄到哪里。”接待的年轻女孩亲切的问道。 “永寂城。”伍德的脸上写满了纠结,焦虑让他无意识的不停的咬动自己的下嘴唇,终于,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一般,他抬起头,重复了一句。“寄到永寂城,用最快的方式。” -- 伍德猜的没错,掳走幼女的卡尔玛,的确是一名黑魔法师。 相比于通常魔法师的进阶之路,需要经过重重试炼,并且常年累月的的进行枯燥无味的冥想。黑魔法师的进阶就简单多了。 献祭。 其实黑魔法师的力量获取和宗教有些相似。只不过他们信仰的是魔鬼。 杀人-献祭-进阶。这个简单的流程便是黑魔法师变的强大的方法。他们只需要向魔鬼提供一定数量的灵魂和生命,魔鬼便会反馈给他们等价的力量。 说是信仰,更像是交易。 卡尔玛现在的实力是高阶魔法师。这份实力的背后,是一百三十八条无辜的生命。不过这次卡尔玛献祭的对象,可不是一般的魔鬼。 火之亡灵――康思斐尔。这可是君主阶的魔鬼。 不同等级的魔鬼对于献祭品的‘质量’要求不同,往往是越高等级的魔鬼要求的灵魂质量越高,一般来说人类灵魂的质量和其魔法天赋是成正比的,一个具有魔法天赋的灵魂,能抵上将近上百个普通人的灵魂。www..com)而献祭给君主阶魔鬼的灵魂,最差都是需要拥有魔法天赋的灵魂。 而与之对应的,达成了这种堪称苛刻的献祭要求,则魔鬼能够给予的力量,也是无比强大的。 卡尔玛之前断断续续向一些低阶魔鬼献祭普通人的灵魂,约莫加起来有六七次,只让他从一个低阶魔法师变成了高阶魔法师,但他估计,这次的献祭若是能够成功,至少能够连跨两级,达到中阶魔导士的水平。 还需要两个鲜活的灵魂。卡尔玛走在街上,有些兴奋的想道。事实上,按照他谨慎的性格,原本是不会在葛林城里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只是想道马上就能够见到传说之中的‘娜组西。’他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提高自己的实力,七天之后的那场决斗决定着他是否能够接近克林,逼问出那个小盒子的所在。卡尔玛是个十分小心的人,否则也无法在马尔克斯的反黑魔法组的追查中仍然大摇大摆的走在葛林城的街道上。 他将帽子压低,有些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眼神不住的扫过街上的行人,这种明明犯下罪行,依然走在光天化日之下的感觉让他有种病态的兴奋感,全身微不可查的颤抖了起来。 “两个,还有。。。两个。”他扭了扭脖颈,发出清脆的骨骼弹响。“该到哪里去找呢?”仿佛自言自语般的对话,轻柔的问着。 突然,一个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 卡尔玛的眼睛突然微微眯了起来,舌头舔了一下有些干涸的唇。 他目光所及之处,是一块石碑。 葛林城初级魔法学院。 第一章 闲散日子 - 犬马 - 千张阙 文森上辈子不叫文森,而是叫做范高。 范进中举的范,高力士脱靴的高。这是他走进大学第一天,站在讲台上,冲着全班做的自我介绍。当时大家都觉得这个面相冷漠的年轻男同学还颇有几分辛辣讽刺的幽默感,然而,两年相处下来,大家才发现,这人根本一点都不幽默,当初之所以如此特立独行的做自我介绍,完全是出于个人喜好。 这是个三观极其不正的精神病人。 就连同宿舍平时走的最近的徐宇都如此评价范高同学,足可见此人究竟有多不招常人待见了。 其实范高也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三观不正,道德败坏。而是在许多事情上,总会十分不合群的提出相当奇异的见解,比如说当初学校里开展节水活动,班里的生活委员专门开了一堂班会课,用‘非洲小朋友喝不上水’的套路故事来教育大家‘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的道理,谁知范进不知抽了哪门子风,直接当着过来视察班级活动的校党委副书记的面,站起来用一系列让人不明觉厉的长篇大论,什么‘中国的水源根本不适合运到非洲,运输成本比就近净化海水的成本要高出百分之一百七十三。’什么‘城市中的剩饭菜的利用率远远高于身体对食物的利用率。’把整个教室的人说的一愣一愣的,最后硬是将参加过校辩论会,还赢得过最佳辩手的生活委员田甜甜驳斥的哑口无言,一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竟然被驳斥的站在讲台上哭的梨花带雨。此人行径之恶劣,简直令人发指。 可若是就此说这范高在学校里是个没人喜欢的家伙,倒也有些偏颇,当初教哲学的吕教授就意味深长的评价了一番这个‘文学系一五届最极品学生。’ 用的是屈原先生自评的词。 “众人皆醉我独醒,举世皆浊我独清。” 总之范高就是这样一个让人说不出感受的存在。 直到他见义勇为,将小孩从疾驰而过的车辆前推开,自己却葬身轮底的消息传到大学,大家却都感觉好像是做梦一般。 这样一个冷漠的怪人,却又死的如此的让人动容钦佩。 他们或许并不喜欢他,有些人(比如田甜甜)甚至有些厌恶他。 可以确定的是,这个奇怪的同学,或许是他们一辈子都没办法忘掉的人。 -- 范高对于自己的死,没什么可惜的。 即便是在七岁父母意外身亡,自己成了孤儿的那一天,范高也并没有觉得十分悲伤。 事实上,他从出生到死亡,甚至到这个世界以来,很少会有类似于‘悲伤’之类强烈的感情。 父母离开,他只是觉得有些孤独。那种感觉,就好像看见的是一场盛大烟火之后散去的人群,看到了一部精彩电影的结尾。 没有悲伤,只是有一丝,淡淡的,像是一颗小石子投入静谧湖水里,叮咚作响的… 孤独感。 这样奇怪的性格,让范高很容易就接受了自己已经死亡的现实。 他的灵魂在一个黑色的甬道之中飘啊飘,这黑色并不会使人觉得惊悚,反而会让人有种奇异的安心感觉,仿佛这里才是所有孤独灵魂最终的归宿。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事实上,在这漂流的过程之中,时间这个概念似乎都变得模糊不清了。 可能是转瞬,也可能是星辰幻灭,过了上万个世纪。 总之,范高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的是一片全然陌生的世界。 这是个十分奇异的世界,范高听到村民们所说的明明就是一种前所未闻的语言,无论是发声方式,还是语法构成,全都和地球上他所知道的任何一种语言大相径庭,可这些奇怪的音符流淌过他的耳道,鼓膜,耳蜗,顺着神经传送到他行使语言职能的大脑,却瞬间就变成了他听的懂的意思。 这里似乎是一个叫做雪狼的边陲小村,村里的老猎户汉森进山打猎的时候,居然在熊洞之中发现了一个昏迷的小男孩,好心的汉森不忍心将小男孩扔在山里自生自灭,便将其带回了村里。 这个小男孩就是范高。 他现在不叫范高了,‘范高’这两个音没办法用这里的语言流利地发声,于是他给自己起了一个比较贴合这个世界审美水平的名字。 文森。 这也是地球上一个他很喜欢的画家的姓。 自从两年前,他决定将‘范高’这个名字留在记忆深处,选择用‘文森’的身份来继续在这个陌生的世界生存下去的那一刻起,范高便已经真正的死去。 活着的只有一个十岁的小男孩,文森。 上辈子他活的很不快乐,一方面是他思考了太多,而另一方面,却是那个纷繁复杂的世界之中,很难找到一个真正让他静下心来的地方。 不知是不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上天给了他一个再活一次的机会。 雪狼村是个安宁的小村子,这里没有任何工业化的痕迹,就如同地球上最古老的农耕文明一般,农夫与猎人是这个世界大部分人的职业。 村民们靠着山林和湖泊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村东头有家叫做狼头的酒吧,里面卖的酒很浑浊,不过这里的人很淳朴,每个人活的都很简答,没有过剩的欲望和过多的需求,一顿美味的烤肉就能够让他们得到最大的满足。 上一辈子的范高平日里喜欢的便是读书,或许是人生观和周遭的同龄人大相径庭的缘故,范高没有朋友,说句酸到骨子里的话,书便是他的朋友。 和归田园的五柳先生不同,范高好读书,且求甚解,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范高是个好钻牛角尖的人,说好听些便是有种格物致知的精神,无论是再复杂的问题,他都会不计较时间成本的将其搞懂,这也导致了他的知识储备远远超过常人,不仅对各种哲学论调信手拈来,便是和他所学专业相隔甚远的理化科目,他都有十分深厚的造诣。 ‘移动的图书馆。’这是范高在大学的另一个称号。 在与人争论某些问题时,他都能准确的指出自己引用论据的详细来处,甚至细致到某本书的某一章节。 这样的优点并没有在人际交往方面帮他争取到什么人气,反倒是让他本就古怪的人设变得更加根深蒂固。 不过还好,人的需求在某种意义上可以变得十分简单,二十年没有朋友的人生,范高并没觉得有任何不适,或者类似于‘遗憾’的交情感受,反而十分享受这种茕茕孑立,形影相吊的独行侠人生。 拥有极其丰富物理,数学,化学,甚至于机械学知识的范高,哦,应该说是文森,来到这个世界后,并没有像那些狗血的穿越男主一般,上辈子本来就是个混吃等死的性格穿越后突然萌生出一大股改变世界的热情,他反而觉得,比起地球二十一世纪的红尘万丈,这个世界现在清秀的面貌更让他觉得舒服一些。 性格决定行为。 上辈子的范高,本就是一个内心强大到完全可以自给自足的变态;灵魂换了个年轻些的载体并没有让他的这种说好听是淡然,说难听就是冷酷自私的性格发生哪怕一丝的改变。 这两年来,他每天早上帮汉森进山打猎,下午的闲暇时间会帮着隔壁的史密斯太太照顾一下她的那块天地,若是天气好了,就躺在村镇中心那片空地上的谷堆顶上看看夕阳,若是天公不美,则去狼头酒馆里听听那个落魄诗人莱茵无趣的英雄救美的故事。 什么人生目标,什么理想,这种上个世界被功利社会强加于个人意志之上的无趣价值观,通通玩蛋去吧。 文森觉得现在的日子就再好不过了。 有时手指突然痒了,也会想念书本的触感,这或许是唯一能够勉强称之为遗憾的事情――整个雪狼村都是些不识字的淳朴农民,别说书了,连纸都没有一张。 不过,美中不足才是正好,不是吗?文森懒洋洋的瞥了眼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满不在乎的想道。 日薄西山,这里的黄昏要比地球的更美一些。 第二章 新领主 - 犬马 - 千张阙 雪狼村地处芙兰公国的东部边境,乃是整个国家最东面的村子,事实上,国境线便划在村子东面的那座不知名的山上,由于翻过这座山再往东,都是些零散弱小的政权,这些小国家别说和以富庶闻名天下的芙兰公国相比,就连芙兰公国最贫瘠的东部行省,每年征缴的赋税,都要比这些国家一年的收入高上数倍。何况东部边境这座高山,若以军事论之,足可以称得上是一座天然的屏障,根本无法容纳大股军队通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根本感受不到任何来自东边境威胁的芙兰公国,即便号称是是东行省边境军的云鹰军团,最近的营地也驻扎在雪狼村往西足足三百里外。 芙兰公国虽然顶着公国的名头,可国内尚武的氛围却是早已有之,比之那些号称帝国的国家都不遑多让,国内的政治权利中心枢纽的位置都是领兵的将军坚韧这,地方管理更是军政合一,往往管理一省的公爵,都是兼着军队总指挥的位置,因此,离军队足足有三百里的雪狼村,或许是这个国家中最不受重视的一个村子了,不仅没有任何贵族愿意来这里当领主,就连东部行省的官员,也是几年才派出一个书记官之类的权力边缘的小喽喽,来这里做样子一般的视察一下。 自生自灭,就是国家对待雪狼村的方针,这样说还有些自视甚高的意味在里头,事实上,雄才大略的芙兰大公知不知道自己治下有这么一个叫做雪狼的村子,估计都还是个未知数。 这样不受重视的日子,雪狼村的村民们已经过了几十年了,渐渐也都习惯了。其实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小村寡民,倒也怡然自乐。 这时候,雪狼村里突然来了一位穿着华丽衣裳,下巴高高昂起的官老爷,还真的有些吓着这些没见过世面的野民了。 就在三天前,东部行省派来了一位书记官,将村长叫到村西头的路上,连马都不愿意下,趾高气昂的丢下了一句轻飘飘的话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 “新的领主会在这个月内赶到,以后你们便是他的领民了。” 真理历139年,雪狼村的村民们迎来了他们有史以来的第一位领主。 此人说是贵族,却有个不那么好听的名号。 废物子爵,约翰.斯坦因。 -- 此时的公国东部行省内的天气晴朗,处处阳光灿烂,雪狼村向西三百里的驿道处,一辆马车款款而行,或许是路途实在太过遥远,这马车的车厢上原本新刷的白漆已然被密集的泥点所覆盖,车身上精致的手工木纹雕花也被撞的惨不忍睹,已经看不出本来的模样,车身正前方的门上罩着一席紫色的丝绸帘子,虽然也是一路沾染了不少污垢灰尘,可那帘子上隐约依旧能分辨出一朵惟妙惟肖的紫色罗兰图案,盛开的花瓣之间插着一把长弯刀,刀柄端铸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鹿头,威武的犄角显示出这是一头雄鹿,紫罗兰本来十分优美,弯刀和鹿角却又象征着雄性和力量,总而言之,虽然被厚重的泥土覆盖着,可这幅突然依旧显得十分不凡,兼具柔和与凛冽两种截然不同的美感,却又不显得突兀。 马车两边开着的小窗上也挂有紫色的绸缎帘子,两侧帘子上的画着相同的图案,与正门处不同的是图案小了许多,只占着帘子左上的一个小角落,显得更加精致了些。 鲜花与利刃是芙兰建国前五十年所制定的家徽标准,而芙兰建国五十年以后,由于好看的兵器和寓意美好的花朵都被那些分封的贵族给用完了,便又制定了新的家徽标准:野兽与元素。 若是稍稍涉猎纹章学的公国学者看上一眼马车上的图案,虽不一定能准确的猜出车内坐的是哪一位贵族,可凭借着徽章的构成中有鲜花图案这一点,便能看出这是个历史悠久的贵族。 贵族这种东西便和酒一样,是历久弥香,越老越好。公国之中如今现存的‘鲜花家族’(家徽之中含有花朵的家族),无一不是极其强盛的大贵族,更别说鲜花之中插着的那把雄鹿弯刀了。 要知道,当初建国的四大贵族,在设计家徽的时候,分别占用了四种最具王者意义的野兽形象,画在插在鲜花之中的兵器之上。 狮首权杖,鹰首大剑,鹿首弯刀,熊首长枪,以及狼首双斧。 芙兰建国七十余年,贵族家族如同麦穗一样,在这久远的时间中,不断地兴起,没落乃至覆灭。可自始至终,这五大家族却牢牢地占据着芙兰政权最顶端的五个席位。 而这车上印着的,便是五大家族其一,紫罗兰鹿首弯刀家族。 约翰家族。 “真倒霉。”一个声音从车内传来,音质如同泉水叮咚作响,听上去年龄不大,似乎是个小女孩。“我们还有多久才到?我快被这鬼天气热死了~”小女孩十分不耐烦,赶路的骏马似乎感受到主人的烦躁,有些不安的嘶鸣了一声。 马车前头控着缰绳的是一个中年男人,身上穿的却不是下人的短装,而是看上去质料还挺高级的绸缎袍子,想来一路舟车劳顿,男子的脸上也是满满的疲累,可他的精神看起来却好不萎靡,一双眼睛里仍旧透着闪烁的精光,嘴角也含着一丝释然的笑意。男子的五官并不十分秀美出彩,若单独挑出眉眼鼻口,反倒都有些平平无奇的寡淡,可一齐组在了这张脸上,却又显得无比搭调,反而有一种怡然自得的潇洒气韵在其中。 能穿的起袍子的自然不是寻常马夫,听见马车中传来的抱怨,男子看了看高照的艳阳,以及远处地平线上氤氲的蒸汽,不由得苦笑着安慰道:“忍一忍吧,刚才那个农夫不是说了吗,顺着这条路,最晚天黑就能到雪狼郡了。” “哼!”马车内响起一声冷哼,一直白皙如玉的小手将帘子挑了起来,一抹娇俏的剪影若隐若现,车内的女孩有些好似有些愤愤不平。“什么雪狼郡,就是个小破村子。也不知道父亲你是怎么想的,跑到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良好的教育让女孩将‘鸟不拉’后面的那个字低声嘟囔过去了,可语气里的不满意却是谁都能听的出来的。 原来赶车的男子不是车夫,而是马车里小女孩的父亲。 这也算是桩奇怪事,在芙兰公国里,贵族的地位是远远的高于平民的,尤其是从家徽看来,这位贵族还是五大家族中人,即便落魄到被从首都贵族圈中发配到东边来,可也不该每个驾马的仆人。轻车简从这种事情本来就和‘贵族’二字相去甚远。 要说这位约翰子爵的出生,可谓是极其显赫,乃是首都约翰家族如今话事人,约翰公爵的次子,约翰公爵年轻时就以体格健硕为人称道于首都,且性子风流,总爱流连于酒会宴席之间,偏又生的一副英武不凡的面容,引得当时的贵族小姐们春心萌动,一个个芳心暗许,倒是惹了许多风流债。 约翰公爵倒也不是薄情之人,加上芙兰公国实行的是一夫多妻制,于是约翰公爵便将自己摘得的一朵朵娇艳的鲜花全都栽到了自家的后花园中,要知道,约翰公爵的夫人和姨太太加在一起,足足有十二位。 而如今被凄惨地发配到雪狼村的约翰,斯坦因子爵,便是约翰公爵的夫人生下的第二个嫡子。 若是论出声,怕是整个芙兰公国之中,也找不到比约翰斯坦因更加优渥的出生了,生在豪门,还是嫡子,也就是说,约翰公爵去世之后,他和他的那位嫡子长兄,都有可能会接手约翰家族的那个公爵爵位,成为帝国最上层的五个人之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再不济,就算是他的哥哥成了公爵,那约翰斯坦因至少也能混个伯爵的爵位,而紫罗兰家族的伯爵,放在公国一众伯爵之中,也算是最顶尖的那几个了。 然而,上天却没给他与出生相匹配的才能。 在芙兰帝国,才能二字,往往指的便是武勇。 芙兰尚武,这是开国便已经流传下来的传统,而在这样一个国家之中,身体的弱小,便是最大的无能。 而约翰斯坦因的身体素质,用无能来形容,或许都是抬举他了。 用首都贵族圈子中流传的话来说,那就是两个字。 废物。 约翰斯坦因8岁的时候就因为在街上被奔马惊吓到,骤然晕了过去。这件事传到他那个好面子的爸爸耳朵之中,简直肺都快要气炸了。 约翰公爵不能容忍自己的儿子是一个被马吓了一下就会晕厥的孬种,他要的儿子,必须是一个健壮的,勇武的,能够以一当十,率领千军将敌人打的溃不成军的勇士! 于是约翰公爵派遣自己最贴身的侍卫长,开始对自己瘦弱的二儿子开展了一系列的体能特训。 那张送到他桌前的,记着斯坦因训练结果的纸上的内容却让他失望透顶。 耐力:极差(跑了不过百米,便晕厥。) 力量:极差(十斤重的石头都无法举过头顶,训练过程中由于用力过度而晕厥。) 反应:极差(相当的迟钝,躲避测试成绩为0,测试过程中由于被击中后脑而晕眩。) 。。。 一下午的体能测试,自己这个二儿子居然晕眩了十二次,也算是前无古人了。约翰公爵越看脸色越差,到最后,那双浓眉下的眼睛之中已是如同寒窟一般冰冷。 生在大贵族的家中,可以放肆跋扈,可以奢侈无度,甚至可以仗势欺人,这些都没什么。 唯独弱小,是大家族最无法忍受的。 如同五大家族的其他家主一般,约翰公爵也率军打过仗,这是继承家主之位最需要也是最必不可少的资历,而在战场上有一条铁令,是每个人都要牢牢遵守的。 若是伤兵没有拯救的价值,那么放弃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从那天起,约翰斯坦因就成了约翰家族的那个没有拯救价值的伤兵。 第三章 初见 - 犬马 - 千张阙 一抹清新的碧蓝飘带在约翰斯坦因(后文中都简称为斯坦因)子爵的前方视野里出现,那是一条看上去就沁人心脾的河流,让他地心情稍稍好了些。 耳边充斥着焦躁的蝉鸣,这天气实在太热,加上还要赶马,不得不暴露在烈日骄阳之下,斯坦因本来就孱弱的身体此刻已经有些吃不消了,头颅开始有微微的晕眩感,可这简陋道路的两边全是一望无垠的隔壁滩,根本无法找到个纳凉的地方。 幸好前面有条河,靠水的地方一般都会比较凉快,应该可以休息休息。 斯坦因将腰间的水壶取出,倒出些水拍在脸上,瞬间清醒了不少,精神振奋了些,重重的甩了两下马鞭,加快了车速。 看起来并不远的距离也足足花了半个钟头,马车才终于来到了河边。 这河水十分清澈,近看竟然比远远看上去还要碧蓝,只是刚刚来到了河岸边上,斯坦因便觉得浑身的燥意都消失了些,空气中充满了湿润的凉意。 他此时也顾不得什么贵族仪态了,将长袍往两旁随意一撩便以一个极其不雅的姿势蹲在了河边,如饥似渴的捧起一汪水,迫不及待的往脸上一泼。 爽! 从骨子里渗出来的舒服劲让斯坦因浑身打了个激灵,这河水也不知源自何处,在这炎炎夏日之中,竟然依旧冰凉,斯坦因原本已经微微有些中暑的症状了,仅仅用这河水洗了把脸,竟然头也不晕了,浑身上下的难受都一扫而空。 “莉莉丝,快下来凉快凉快。”好在他还算是个称职的父亲,自己享受的当头还没忘记在闷在车里的女儿。 “来了。”车里又响起了刚才那娇俏的声音,一只白皙的胳膊将门帘撩开,只见一个娇俏的身影从马车中蹿了出来,一边还不停的用两只纤纤玉手扇着风,想来车里的闷热还要更甚于车外。 阳光洒在少女的身上,似乎整个世界都变得沉静下来,那一头金色的长发下,是一张无比美丽的脸庞,少女的五官似乎天生便带着闪耀的光辉,再华丽的辞藻都无法形容这张面容美丽之万一,她的头发如同最华美密织的绸缎一般顺滑,双眸就连最奢华的宝石与之相比都会黯然失色,鼻字秀气而挺拔,那张樱唇更是鲜艳滋润的如同两瓣初开的花朵一般,这样一幅美丽的面容之下,更是一具连魔鬼都会嫉妒的发狂的美丽身躯,即使穿着宽松无比的丝绸长袍,胸前的高耸和臀部完美的曲线依然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迷人的荷尔蒙气味。 纯净美丽如同天使的面孔,加上充满了诱惑欲望的婀娜身材,这种包含着冲突的美丽简直是任何生灵都无法抵御的。就连空气中呱噪的蝉似乎头为这种美丽而窒息,消停了片刻。 这就是号称‘芙兰明珠’的约翰家大小姐,莉莉丝约翰,即便她有个废物父亲,也丝毫否定不了她是芙兰所有贵族少年心目中的梦中情人这一事实,实际上,就连嫌弃二儿子的约翰公爵,对自己这个大孙女也是疼爱有家,甚至就连家中的几个嫡孙都没有莉莉丝受宠,本来这次约翰公爵说什么都不同意自己这个宝贝孙女跟着那个废物儿子一起去东方省的,可无奈莉莉丝自己坚持要陪伴父亲,老公爵只能无奈的同意了。 临行前,老公爵还将自己的不肖子叫到了书房里,恶狠狠的吩咐道“若是我的莉莉丝少了一根头发,你就永远别回来了!!!”当时父亲那怒吼的分贝,吹胡子瞪眼的扭曲面庞,此刻斯坦因想起来还觉得心有余悸。 他其实也不赞成女儿陪自己来这里受苦,可无奈女儿虽然年纪不大,却天资聪颖,早早便养成了独立的性子,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有自己的决断,不是两三句劝阻便能够左右的。再加上妻子早亡,斯坦因对自己这个宝贝女孩也是心疼的不得了,恨不得天天拴在裤腰带上,这次见女儿这么心疼自己,内心其实也是十分开心的。 再者说了,首都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至少斯坦因是这么认为的,在他看来,所谓人人都向往的芙兰首都百花城,还真不一定有东部行省的一个偏远小山村待得舒服。 想到这里,他看着自己美丽的女儿,眼中充满了慈爱之意。 莉莉丝估计也是在车里热坏了,提着裙裾一阵小跑来到河边,不过从小到大的严苛家教让她还是保持了基本的淑女仪态,先将裙子夹在双腿中间之后,方才微微蹲下,矮下身子从河中舀起一捧水,微微在双颊上拍了几下。 爽! 人最舒适的莫过于欲望得以释放的那一刻。这种舒适感是和本能息息相关的,即便是后天如何再教育,也无法压抑这种本能。 就连从小将仪态看的比命还要重的莉莉丝小姐,此刻也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舒畅却又惹人联想的呻吟。 “啊!~” 回过神来的莉莉丝惊恐的捂住了嘴,不敢相信刚才那么丢人的声音是自己发出来的。她今年已经十三岁了,并不是单纯的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刚才自己发出的那声呻吟,让她想起了某些歌夜晚从哥哥嫂子卧室里传出的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我在乱想些什么啊!!? 连忙用力的甩了甩头,将这些很不淑女的念头从打消,莉莉丝的脸上悄悄地飞上了一抹红霞,她有些心虚的转过头看了看父亲,还好,父亲正坐在十几米开外的一块树底下的大岩石上纳凉,应该没听到刚才自己羞耻的叫唤。 莉莉丝松了一口气,冰凉的河水让她整个人都清爽了起来,有些好奇的四处看了看,出生于大贵族家庭的她从小到大都呆在首都之中,即便是偶尔出去春游,也不过出城两三千米的路途,在大公家的园林里找块精致漂亮的草坪,别说穷乡僻壤的东行省了,连约翰家族领地,号称西行省明珠的雄鹿之城她都没有去过。 这还是十三岁的她,第一次离开首都范围。 与一路上一望无垠的戈壁景象不同,以这条河为中心往两边散去,竟然滋养了一小片绿地,不仅有翠绿茂盛的杂草,河岸边上还有几棵枝叶繁茂的大树,和首都城内栽植的梧桐不一样,河边这些树木看上去虽然没有梧桐那么精致华美,却充斥着一种别样的野性美感,扑面而来的都是旺盛生命力的感觉,最粗的那棵树就在莉莉丝身前十米的地方,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粗壮的树苗,简直就像是小说故事里,传说中精灵族的生命之树一般,光是树干,就有四五个成年男子牵手合抱那么粗壮,树冠更是郁郁葱葱,如同一把鲜绿色的巨大雨伞一般,将阳光遮的完全透不进来。 莉莉丝走进了树荫的范围,瞬间觉得空气中的温度低了许多,而树叶特有的清新味道让人无比的心旷神怡。 她饶有兴趣的绕着树走了几步,突然,一个神奇的东西映入了她的眼帘。 那是一堆干燥柔软的,黄澄澄金灿灿的,看起来躺上去一定会很舒服的,茅草堆。 那茅草堆的形状十分的奇特,堆在地上足有一米多高,一米多款,茅草堆的中央有一个约莫半米见方的凹陷,在这堆茅草中央形成了一个角度和形状十分柔和的窝。 鼻尖混杂着树叶和茅草特有的好闻味道,感受着树荫下惬意的凉爽,书上似乎还定居着许多喉咙美妙的鸟类,不停的发出清脆悦耳的鸣叫声。 这一切美好的事物,仿佛都在莉莉丝的耳边不停的低喃着。 坐上去。 坐上去。 一定会很舒服的吧。莉莉丝死死地盯着那堆好似散发着光芒的茅草,有些心虚的回头看了看父亲。 坐在茅草堆上未免也太不淑女了吧! 一个声音在她的脑海里做着最后的挣扎。 反正又没有人会看见! 啪啦,仿佛有什么东西瞬间破碎开来。 那是叫做理智的东西。 莉莉丝的脚步不由自主的向前迈去,一步步接近了那堆诱人的茅草。 近在咫尺! 莉莉丝迫不及待的转身,将长袍都无法掩盖住的曼妙曲线对准那个茅草窝,闭上眼睛,就要坐下去。 她知道此刻的自己一定十分的不淑女。 那又怎样!? 她仿佛都已经感觉到茅草堆那无比柔软而干爽的触感所带来的极品舒适感受。 突然,一个声音从头顶传来。 那声音并不大,语气中还有些懒洋洋有气无力的味道,此刻却如同一道旱地霹雳一般,炸响在她的耳边。 “那是我的位置。” 话音刚落,一个人影从树上跃下,轻巧的落在了她的面前。 而莉莉丝,则是保持着一个极其羞耻的姿势,撅着她迷人的小翘臀,就这么愣在了原地。 即便是在许多年以后,文森回忆起自己初次见到这位大小姐时候的情景,平素不爱笑的他,嘴角依旧会不自觉的微微上扬。 第四章 庶民男孩与贵族小姐 - 犬马 - 千张阙 “啊啊啊啊!!”凄厉的惨叫声瞬间响彻荒野,一旁惬意的躺在巨石上的斯坦因伯爵微微眯起的双眼瞬间瞪开,闪出了一抹无匹锐利的精光,整个人瞬间从石头上弹了起来,猛地转头看向声音响起的地方,下意识迈开了步子快速的向那里奔去。 那叫声他再熟悉不过,正是他的宝贝女儿莉莉丝发出的。 当他用尽吃奶的劲儿跑到那颗巨大的树荫前面,一颗心猛地揪着,心里瞬间闪过千万种可怕的可能性,每一种都让他如坠深窟。可待到看见自己女儿的时候,才不由得松了一大口气,心里顿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受。 莉莉丝完好无损的站在那里,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受伤的迹象,要非说有些异常,那便是此刻她身体所展现的奇怪姿势了。 斯坦因深知自己这个女孩相较同龄的孩童都要成熟上不少,从小受她那个贤良淑德母亲的影响,平素里最注重的便是自己的贵族仪态,无论何时何地,都将自己的举止看的比生命还重要。 可此时在他面前,自己漂亮女儿的身体却呈现出一个十分别扭的姿势,上身微微前倾,腰挎却是往身后顶,仿佛是想要坐下的过程中,突然有人将这个动作暂停在半途之中,再加上女儿脸上那夹杂着失神,僵硬,愤怒,羞愧重重强烈情绪的表情,此时的莉莉丝,显得无比的滑稽。 而这份滑稽,再加上莉莉丝那天生出众的容貌,就变成了一种透着傻气的呆萌,整个人显得无比的可爱。 莉莉丝对父亲的到来视若无睹,死死地盯着自己面前站着的那个男孩,眼神中电闪雷鸣,她洁白的两排皓齿紧紧的咬着,空气中都能微微听到牙尖交错的摩擦声音。 耻辱! 奇耻大辱! 内心里翻江倒海的羞耻感并没有让大家闺秀莉莉丝小姐失去理智,反而此刻她的脑子,在咆哮着内心独白之余,正在飞速的运转着,思考着如何去维护自己岌岌可危的优雅形象。 都怪他! 短短片刻之间,莉莉丝便瞪了眼前这个男孩三次,眼神一次比一次凶悍,一副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的样子,更可气的是,面前站着的这小子,似乎一点惹到自己的觉悟都没有,依旧一副该死的云淡风轻的表情站在那里,居然还恬不知耻的和自己对视了起来。 “天。。。天气真好啊~~”两人对视良久之后,还是莉莉丝率先败下阵来,笑话!若是让她继续保持这个羞耻的姿势,还不如直接杀了她好了,她极其生硬的将坐下的姿势拗乐回来,两只手在刻意不过的向两边伸展开来,脸上挤出来一抹浮夸的疲累之意,声音中透着十万分的娇俏。 这样应该就能挽回自己失去的颜面吧。人在困境中的认知力往往会下降到一个十分可怕的程度,就如同此刻的莉莉丝一般,天真的以为自己拙劣的演技能够化解掉方才那巨大的尴尬。 “你这懒腰伸的好做作。”男孩面无表情的说道。 瞬间,就如同夏日里的一盆冻彻心扉的冰水从头浇下,打碎了莉莉丝最后的奢望,贵族女孩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噗嗤!”好死不死,一旁的斯坦因伯爵从来没见过自己人小鬼大的女孩如此吃瘪,居然不厚道的笑出了声,然而,片刻之后,自己作死的斯坦因伯爵只觉得一股锐利的杀意锁定了自己,看着自己女儿那张面无表情的俏脸,他的笑声戛然而止。 “诶!我怎么在这里?”斯坦因左右四顾,脸上挂着以假乱真的迷茫表情,默默地迈开步子,一边离开,一边疑惑的说道。“真是太奇怪了!” “麻烦你让一让,这是我的位子。” 莉莉丝正思考着如何挽救自己形象的对策,那个可恶的声音又在耳边响了起来,瞬间就让莉莉丝失去了理智,整个身体瞬间绷紧,两只漂亮的眸子恶狠狠的瞪着那个不识好歹的男孩,粉拳死死地攥着,控制着仅剩的理智阻止她冲上去与男孩拼命。整个人看起来如同一只被招惹了的猫咪,凶巴巴却又带着一种傻乎乎的可爱。 “你的位置!?哼!我怎么知道你是谁,这是不是你的位置?本小姐路过这里,停下来休息休息,这时候你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像猴子一样蹿了出来,就说这位置是你的,真是可笑!”似乎终于从男孩的话里找到了可以反击的地方,莉莉丝的眼睛一亮,气势汹汹的说道。 哼!让你招惹我,就让你见识见识本小姐和美貌一样出众的口才。莉莉丝傲娇的想道,整个人又恢复到了那种如同骄傲的小母鸡一般的状态,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精致的下巴也微微抬起,脸上带着些许不屑的表情。 这才是那个让整个首都贵族圈都为之倾倒的莉莉丝殿下。 看着面前的这只骄傲的小母鸡,文森有些无奈。 看来无论是哪个世界里,女人都是一样的不讲道理啊。 他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却立马就被打断了。 “你说这位置是你的,你有证据吗?”感觉自己占了上风的莉莉丝精神大振,底气更加充足了,于是决定一鼓作气,将对方彻底的击溃,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地说道。“这树上,刻了你的名字吗?” 每说一个字,莉莉丝便向前迈出一步,将文森逼得连连后退。 大胜! 莉莉丝心花怒放,这才对嘛!本小姐怎么可能会随随便便就被人压制住。想到这里,她得意的看向对面那个男孩的脸庞。 羞愧吧!悔恨吧!拜倒在本小姐凌厉的气势之下吧! 然而,文森的脸上并没有任何尴尬,羞愧以及类似悔恨的情绪,他的表情十分精彩,里面的内容有些复杂,仿佛是夹杂着惊讶,无语,荒谬……以及…好笑? 莉莉丝的脑子有些转不过弯了,这位先生怎么不按照她的剧本演啊。 文森的嘴角带着一抹笑意,面向着莉莉丝走了过来。 “你…你要干什么?”莉莉丝警惕的瞪着他,语气中充满了戒备,双手也不再交叉,而是防卫状的护在身前。即便她刚才再如何气势逼人,毕竟还是个小女孩,此刻单独面对一个陌生的男孩,对方看上去还要比自己强壮许多,这不禁让早熟的她想起了自己从损友那里偷偷听来的某些恶心的故事。 正她内心胡思乱想之时,文森却是直接走过了她的身边,并没有停下,而是径直向着那颗大树的树干走了过去。 诶~? 莉莉丝看着男孩蹲在树干前,将那堆茅草拨开了一些,然后头也不回,背朝着自己,伸出左手手掌冲着自己挥了挥。 看他的意思,似乎是要让自己过去。 莉莉丝想要拒绝,内心的好奇却又促使她走了过去。 文森让开了身子,原来他是要让莉莉丝看树干上的东西。 树干上交合的横竖纹理之间,隐隐约约能够看见两个歪歪扭扭的文字,这两个字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了,笔画之间的距离拉的很开,应该是在这棵树还没有这么大的时候便已经刻上去,然后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两个字便和这课树一同长大。 虽然经过岁月的磨砺,那两个字已经显得十分的模糊,可若是仔细分辨的话,还是不难看出来的。 莉莉丝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的世界观都要崩塌了,一股复杂的荒谬感从心底油然而生。 书上刻的不是别的,正是一个名字。 文森。 似乎害怕莉莉丝继续胡搅蛮缠,一旁站着的文森还特意将左侧的衣角扯了出来,上面用麻线缝着的和树上刻的一模一样的两个字。 …这树上,刻了你的名字了吗?… 言犹在耳,莉莉丝已经完全放弃了找回场子的打算,此刻的她,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 第五章 奇怪的少年 - 犬马 - 千张阙 坐在茅草堆上睡午觉,一向是文森一天内最享受的时刻。 他其实并不是个小气的人,如果现在不是午睡时间,他是无所谓自己的位置被别人占了的。可偏偏现在就是一天之中最适合睡午觉的时间。 文森也不再理会站在一旁的贵族小姐,自顾自便躺了下来,手中拿着方才在树上摘下的一根挂满了小浆果的树枝,翘着个二郎腿,眯着眼睛,隔一会便摘下浆果丢进嘴里嚼吧嚼吧,好不惬意。 然而,今天的他,似乎没有办法轻松入睡了。 闭上眼睛想要午睡的文森,过了许久之后,脸上带着一抹无奈,睁开了眼睛,看着好像一尊石像一般杵在自己不远处的贵族女孩,内心默默地哀叹了一声。 今天的午觉时间算是被毁了。 他不习惯睡觉的时候旁边有人看着自己,这是上一世他便有的一个坏习惯,没想到魂穿到这个世界,竟然还是这样。文森是个五官都极其敏锐的人,尤其是对别人的视线,更是十分的敏感。 站在那的莉莉丝隔一会便瞟过来一眼,从文森的感受形容,就好像每隔几秒钟,就有一股冷风吹在身上一样,怎么可能还睡得着。 他站起来将身上的茅草抖落,转身准备离开。 他并没有打招呼道别的意思,文森并不傻,看见少女的第一眼便想到了这几天村里传的沸沸扬扬的‘领主到来’的传闻,实在是少女无论怎么看都和村里这些老少爷们有着云泥之别,更别说她身上穿着的一看就是上等货色的衣服了。 文森是个讨厌麻烦的人,而根据他两辈子加起来将近二十年的人生经验来说,避免麻烦最有效也是最根本的方法,便是少打交道。 尤其是和贵族,领主这种头衔听起来就很麻烦的人,文森更是抱着老死不相往来的行动方针。 若不是刚才实在是困得不行,想要睡个午觉,文森保证看见少女转头就走。 然而,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喂!”少女好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文森的身子下意识顿了一下,随后却又加快了步伐,继续前进。 说不定是在叫别人呢!文森默默地想道。 恩,一定是在叫别人。 然而文森这想法纯粹是在糊弄鬼呢,这片旷野之下,方圆一里的地界,估计也就他们三个人在。 “喂!叫你呢,停下!”看着文森‘逃之夭夭’的背影,莉莉丝恼羞成怒的吼道,反应过来才有些后悔,自己似乎又抛下了淑女的形象,她也不知今天是怎么了,好像看到这个男孩,她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无名之火熊熊燃烧,根本控制不住。 此刻的她,甚至有种原始的冲动。 哦,别误会。纯洁的莉莉丝只是想上去狠狠地咬那个男孩一口,看他还敢不敢惹自己生气。 文森驻足,回头有些无奈的看着女孩。 方才还张牙舞爪的狮子瞬间变成了惊慌失措的小老鼠,莉莉丝慌张的将目光移开。 “刚…刚才的事情,不许说出去!”她的声音慌张而又没有底气,如同一朵刚刚绽放而娇嫩的花朵。“要是你敢说出去,我就……我就……” 少女的脸蛋涨的通红,她突然发现自己似乎没有什么可以威胁到对方的。 “知道了知道了,”文森无所谓的挥挥手。“我什么都没看见。” 怕麻烦的他此刻只想尽快离开,自己下午还要进山去捕猎,把时间耽误在这里未免太过浪费。虽然只有十二岁,可在这个世界无父无母的文森已经开始独立生活,每天进山捕猎是他唯一的收入来源,如今是夏天,山里打回来的野味放不了隔夜就会腐烂了,于是他本着吃多少打多少的原则,每天都会进山捕猎,否则便会饿肚子。 “等等!”又一个声音喊住了文森离开的脚步。 文森的脸上冒出三道黑线,暗叹这今天真是晦气,转过头面向刚才叫他的那位大叔,嘴角扯出一个勉强而又虚伪的笑容,有气无力的问道。 “又怎么了?” 斯坦因有些好笑的看着眼前这个少年,一把年纪的他自然不会在意小孩的态度,反而觉得这个小男孩有些意思,身上有一种同龄人所没有的淡定和老成,这种老成不是像自己女儿那样故作镇定,而是一种从内到外透出来的沉稳气质,那种气质就像一汪静谧的湖水一般,古井无波,泛不起丝毫的波澜。 斯坦因叫住他当然是有原因的,而原因就是,我们的伯爵大人……迷路了。 “那个,小朋友,你知道雪狼郡怎么走吗?”别说文森了,看着男孩那一张似笑非笑的死鱼脸,当斯坦因说出‘小朋友’三个字的时候,内心都觉得无比的别扭。 “雪狼郡?”文森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看来这贵族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惨上不少啊,明明就是一个村,为了发配他,竟然硬是改了行政等级,让雪狼村一跃成为雪狼郡。 郡的话,这人应该是……伯爵? 文森从头至尾重新审视了一下眼前的中年人,一个唐唐伯爵混到这个份上…这人该是有多不受待见啊。 突然,文森的目光定在了男人左手拿着的一样东西上,一直昏暗浑浊的那双死鱼眼,第一次闪过一抹炙热的精光,死死地盯着那样物什、 斯坦因被他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看了开自己左手。 那是一本厚厚的精装书,封皮是裹着羊皮的铜板,上面用鎏金的墨水印着四个精美的大字。 《不灭长河》。 帝国著名历史学家弗洛伊德.费尔南德斯的代表作。 一丝有些谄媚的笑容慢慢的在文森的嘴角浮现,少年脸上突然出现了一副市侩奸商的表情。 “当然知道了!我就是从雪狼村…奥不,雪狼郡来的。”文森笑着走向斯坦因,热情的说道。“需要我为您带路吗?” 要不是看见了之前文森那种要死不活的懒散样子,斯坦因还真可能被这个少年骗到,可此刻,少年忍不住瞟向那本书的小动作却逃不过斯坦因的眼睛,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这还真是个非同一般的…孩子啊。 斯坦因自然发觉了少年对自己手里这本《不灭长河》的火热窥视,于是顺水推舟的说道:“这样,你将我们带到雪狼郡,我将手中这本书送给你,如何?” “那怎么好意……呃,我是说,好的。”文森还像婉言推辞一番,可看见斯坦因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有些讪讪的将那些连他自己都觉得假的套话咽进肚子里,赶忙答应道。 这可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两个年头,第一次见到书。 若不是生性感情波动不大,文森觉得自己都要痛哭流涕了,天知道没有书的日子对他这样一个读书成瘾的人来说,是件多么痛苦的事情。 而一旁的莉莉丝,小脸却是垮了下来,咬牙切齿的看着父亲。 带路!?开什么玩笑,那不是就意味着,自己还要和这个坏蛋待在一起吗? 怎么可以,这个家伙可是把刚才自己丢人的一幕完完全全看在眼里啊! 少女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 第六章 懒蛋文森?呆瓜文森? - 犬马 - 千张阙 雪狼村的居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自己的领主了。 事实上,除了芙兰刚建国时,大肆分封贵族,导致基本上国内除了首都圈子之外的每一块贫瘠的土地都被赐给各个阶级的贵族,在之后的几百年中,五大公爵很明智的修改了宪章,分封领地的贵族等级被从最低的男爵提升到了子爵,在之后的近百年里,分封出去的土地管辖治理权,绝大多数都被国家收了回来。毕竟贵族等级就像个金字塔一样,国内贵族阶层的构造之中,廉价的子爵足足占了贵族人数的一大半,虽然每块子爵分封到的土地极其有限,小的仅仅有一个村,大的不过也就是一个小县城,可架不住底数众多,一旦把这些子爵手里的土地收回来,便是一个十分可观的树木,足足占了整个国土近一半之多。 雪狼村的上一位领主还是一百三十年前的洛桑子爵,如今这位子爵的名字已经很少被村民提及了,只有村里年纪最大的那几个老头老太,偶尔聚在一起缅怀过往昔的时候,偶尔会提一下。唯一还能证明那位领主曾经存在过的,也只有村子南边的那一座古堡的废墟,百年的时间已经将坚固的巨石墙壁化为乌有,如今只剩下一地的断壁残垣,上面爬满了绿油油的旺盛藤叶,早已看不出他它原来的面貌,反倒成了野兽游走出没的场所。 因此,当文森身后跟着一辆马车回到村里的时候,坐在村东门闲聊的几个大婶也只是饶有兴趣的指指点点,心里浮现出的,顶多是‘这马车真是漂亮’这样的念头罢了,丝毫没有想道,这就是她们的新领主。 按照他们朴实的想象,即便是军部派来的书记官,身后也往往跟着一小队威风凛凛的骑士侍从,在他们开来,若是贵族老爷,排场怎么着也该比书记官大上许多,身后的骑士再怎么说,也应该有三五十个吧。 于是,轻车简从的斯坦因,初到自己的领地,便被自己淳朴的领民给华丽丽的‘无视’了。前面带路的文森自然不会多嘴,按照他那个惫懒的性子,能将两人老老实实的带到雪狼村,还是看在那本作为报酬的《不灭长河》的份上了,否则,他才懒得招惹这份麻烦事呢。 倒是斯坦因这个性子让他有些刮目相看,之前文森见过来村里视察的书记官,那趾高气昂的样子让文森对芙兰的官场之人的素质做了一个比较消极的估计,而这一路走来,斯坦因却是一点贵族的架子都没有摆,不仅亲自驾着车让文森在马车上休息,而且半路上还关切的询问文森口渴不渴,居然还让坐在车里的莉莉丝不情不愿的贡献出她珍藏的水果。 文森倒不会单纯的以为这就是善良,但至少,斯坦因的情商绝对是远远高于常人的。 这样会做人的人,居然混到如此落魄的地步,倒是有些反常。 这念头只是在文森的脑海里一闪而过,随即便被对别人的事情毫不关心的他抛诸脑后了。 “这里就是雪狼粗……雪狼郡了。”文森伸手指向马车东边的一座看上去比较‘精致’的瓦房。“那里就是瓦尔德村长的家,现在他应该在家的。” 说罢,他便望眼欲穿的看着那本放在斯坦因手边的《不灭长河》,也不主动开口,不过满脸都是‘人我已经送到了,你看着账是不是给我结一下’的市侩笑容。 斯坦因玩味的看着这个少年。 太周到了。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奇怪的男孩。 即便是在首都那个顶级的贵族圈子里,大家族的继承者从小便会被灌输一系列的交际和为人处世的技能,这些家族的继承者往往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拥有同龄人只能仰望的眼界与成熟度,而面前的这个小男孩,仅仅是东部边陲的一个农家少年,可他身上那种成熟的感觉,却比那些历经磨练的贵族少年还要沉稳凝重。 有意思。 斯坦因将书递过去,少年虽然露出一副欣喜若狂的样子,可斯坦因却还是从这种颇为浮夸的表演之中看穿了少年此刻真正的心情。 的确是很开心,但也仅此而已了。 看着少年离开的背影,斯坦因很罕见的陷入了沉思。 很少有人知道,这位在芙兰首都贵族圈子里被当做笑柄的‘废物伯爵’,事实上一点都不废物,若是论及眼界,智谋以及涵养,这位伯爵即使在整个首都圈子里,也可谓是数一数二的。而斯坦因伯爵最为自信的,便是他识人的能力,基本上只要和一个人稍稍接触一段时间,可能是几句话的交谈,甚至是不言不语的喝一杯茶,他都能将对方的性格,能力估算的十分清楚,也正是这种技能,让他才能在英杰遍地的首都贵族圈里扮演着一个被人轻视的角色,默默地韬光养晦。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其实洗刷了整个首都圈,包括他自己家族里的人,甚至于他的父亲,也并不知道自己这个儿子的心计有多可怕。 他看不透的人很少,而他看不透的少年,这还是头一个。 -- 饶是文森尽量避免和村子里居民的接触,可抬头不见低头见,久而久之,还是和村里的一些人产生了交集。 猎户汉森应该是他在村子里最亲近的人,毕竟汉森对自己有救命之恩,文森有时候在山里打到些美味的食物,也会将一部分送到汉森家里,而汉森对自己从山里捡回来的文森也十分照顾,事实上,若不是文森自己极力反对,汉森原本是想将他收作自己的儿子,照顾他的。 汉森自己也有个女儿,他的妻子死的早,据村里的人说在八年前便在家里,被某种凶狠的野兽攻击,导致年纪轻轻就没了命,只留下一个3岁的女孩和父亲相依为命,汉森的女儿叫吉尔娜,是个活泼的美少女,继承了父亲那一头漂亮的金发和湛蓝的瞳孔,而五官的形状,据说是继承了那位在村子里以美貌著称的母亲,如今年仅十一岁,乍看之下,美艳的五官和高挑的身材已经让人有一种‘惊艳’的感觉了,想必再过五六年,一定是个比她母亲还要漂亮的美人儿。 父亲当初想要收养文森的事情,吉尔娜是知道的,性子天生开朗的她也一直想有个弟弟,当时为了迎接家里的新成员,她还花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向村里的大婶学了如何剪裁衣服,偷偷地做了一件漂亮的马甲,想要送给自己这个新弟弟。虽然后来文森没有答应,让吉尔娜十分沮丧,可在她心里,似乎一直将文森当做自己的弟弟,十分的宠爱,平时有什么好东西,都会和这个弟弟一起分享。 而十二三岁的少男少女,正是处在一个懵懂的时期,尤其是向吉尔娜这种鹤立鸡群的美少女,更是引的村里那些毛头小子争风吃醋,都在暗地里较劲,想要获得心上人的‘芳心。’ 谁料半路杀出来个程咬金,不知从哪冒出来个野孩子,竟然天天和吉尔娜有说有笑,十分亲密。这让这些本来是互相勾心斗角的熊孩子感到了一种莫大的危机感,变得空前的团结起来,一致对外。 这个外,就是文森了。 于是,文森在雪狼村‘少男圈’里成了一号公敌,文森平日里不爱和人打交道的性子,在他们看来,就是‘怪异。’而文森平日里往往只是在森林里打上半天猎,剩下的半天不是在河边睡懒觉,就是在村里的谷堆上看夕阳,这种特立独行的行事风格,到了他们的眼里,就成了‘懒惰。’ 小男孩是最爱给人起外号的团体。 于是乎,文森就有了许多不太好听的外号。 比如说,懒蛋文森。 比如说,呆瓜文森。 而村里的大人们,平日里和文森基本上不大交道,听见自己的孩子都这样叫,便下意识的以为,这个性子怪癖的小男孩,真的就如同外号一般,是个懒惰的,有些呆头呆脑的不讨喜的孩子。 久而久之,有些不那么善良的大人,也默认了这个称号,开始这样称呼文森。 对于这些,文森倒是一笑置之,在他看来,这世界上最无所谓的,可能就就是别人的看法了,若论外号,上辈子自己的外号还要更加难听些,被叫了这么久,也没见自己掉块肉。 倒是吉尔娜十分不忿,为此还和村里的孩子发生过许多次真挚。 而那群始作俑者的熊孩子,见心上人还替文森说话,更是妒火焚身,更加的针对文森。 比如此刻,文森面前的路就被一个男孩子挡住了。 “喂,懒蛋,你手里拿的是什么!?”文森面前的男孩体格明显要比同龄人壮硕许多,身高要比文森高上半个头,因为平日锻炼的缘故,他双臂的肌肉高高隆起,线条十分的刚硬分明,敞开的马甲下隐约露出他壮硕的胸肌,彰显着巨大的力量。 这个男孩叫做图克,是雪狼村里唯一的铁匠,汉克的大儿子,图克已经跟着父亲学习打铁一年了,这身不符合年龄的腱子肉就是这一年锻炼的成果。作为吉尔娜最狂热的追求者,图克自然是村里面最看不惯文森的几个男孩之一,平日里,也属他最喜欢找文森麻烦。 文森有些头疼的看着图克。 对于这些少男少女争风吃醋的戏码,他一向是无瑕理会的,平日里这些小毛孩子找他麻烦,他也是能躲就躲,不能躲就想办法糊弄过去,好在,由于吉尔娜警告过他们,这些毛孩子往往只是说话难听了些,动手的事情倒是从来都没发生过。 可此时的文森只想快快的回到家,躺在床上好好地看书。 他可是已经两年没有碰过书了。天知道此刻他有多急切。 这就好比,某天你吃坏东西拉肚子,已经忍了一路,眼看着就要走到茅房了,突然一个人挡在你面前,不让你过去。 是可忍,孰不可忍! “让开。”文森皱着眉说道。 “你说什么?”图克难以置信的看着文森问道,仿佛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陌生人。 什么时候这个家伙敢这样跟自己说话了?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七章 披着狼皮的羊 - 犬马 - 千张阙 斯坦因走进村长家的时候,老村长桑吉的尿都快要吓出来了。 毫无疑问桑吉是认出了斯坦因的身份,这个时候出现在村里的贵族,除了那位领主还能是谁? 和村里的其他人不同,桑吉好歹是见过世面的,年轻时的他参过军,当时出来东方军团的编制之内,曾经和战友们一起驻扎在东方行省省会星辰堡垒,他还记得那一天他是第一次看见五大贵族的人,和东西南北四大军团的编制不同,五大家族分别都有隶属于自己家族的军团,以家徽为名号,分别为狂狮军团,雄鹰军团,雪狼军团,巨鹿军团以及怒熊军团。那天的桑吉恰好轮值在城中巡逻,当他巡逻到东城门是,却看见了一幕让他永生难忘的景象。 东城巨大的铁木城门已经支离破碎,断裂的碎屑散落四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咸腥的味道。 那是鲜血的味道。 一条条支离破碎的肉块杂乱的分布在泥土上,看不见一具完整的尸体,鲜血将地面染成一片殷红,而站在这一片血腥景象上的,是一支沉默的骑兵队伍。 他们就静静地矗立在这一片惨象之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自己,那些骑兵身上都穿着厚重的盔甲,坚硬的铁块将他们遮的密不透风,只露出两只冰冷的眼睛,他们腰间躺着血的佩剑显示出他们正是这场惨剧的始作俑者,就连他们胯下的战马身上都披着钢铁铸成的盔甲,这些战马竟然还带着头盔,头盔的顶部焊接这两根庞大的铁质鹿角,向左右两侧延展开来,高高的指向天空,所有的盔甲上都用紫色的染料勾勒出一朵罗兰花的形象。 仅仅是一小队骑兵,身上便散发出如同山岳一般沉重的压迫力。 从那一天起,这幅景象就成了桑吉心中永远的噩梦,很多次他都能在梦里回到那天的景象,然后一身冷汗的惊醒。 而那些骑士盔甲上的花纹,更是他一辈子都忘不了的梦魇。 知道许多年后,桑吉才有幸得知,当初的那队骑士,便是享誉芙兰,让敌人闻风丧胆,立下了赫赫战功的一只军队,隶属于约翰家族的顶尖战力——巨鹿铁骑。 此刻让桑吉吓的冷汗直冒的,就是斯坦因衣服上绣的这种熟悉的紫罗兰花纹。 “大大大。。大人,您,您怎么来了。”桑吉刚想要跪下,却被斯坦因搀住了胳膊,于是整个人愈发的手足无措,诚惶诚恐的问道,生怕这位领主大人一个不满意,将自己的脑袋割下来当球踢。 对于桑吉的心里阴影,斯坦因自然是不知道,虽然有些疑惑这位老村长为何看起来很害怕的样子,却还是如实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我和家人先来这里,大部队还在后面。对了,村长,你叫什么名字。” “回。。回大人的话,小的叫桑吉。”似乎斯坦因和煦的态度让桑吉冷静了些,说话也没那么结巴了,却还是低着头不敢看一眼这位领主。 “桑吉先生,村子里有没有干净些的屋子。”斯坦因问道。 “屋子?”桑吉颤抖的声音里有些疑惑。他搞不明白,领主大人要屋子做什么。 “是这样的,修建城堡的工人和护送我的军队一起,大概要明天才会到。今天我需要一个落脚的地方,暂住一个晚上。请问这村子里有没有谁的屋子里,是干净一些的。”说道这里,斯坦因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个…我的女儿有些毛病,喜欢干净些的地方。” “哦。哦。”桑吉连连点头,表示明白了。看着自家屋子里杂乱的摆设和家具上蒙着的厚厚灰尘,他放弃了让领主大人在自己过夜的打算,开始回忆村里有没有谁家是特别爱干净的。 汉克家?不行,家里整齐是整齐,他和儿子那个体味实在是让人有些受不了。 汉森家?也不成,吉尔娜虽然是个勤快人,可汉森那个性子也太邋遢了,冒犯了领主大人就坏了。 诶!?说道干净的话,那个家伙的家里,绝对是村里最干净的地方。 一个名字突然出现在桑吉村长的脑海之中,越想他便越觉得那人家里绝对符合领主大人的要求,自己曾经去过那人家里一次,虽然家具少了些,可屋子里简直干净的令人发指,地板上都能看见自己的倒影,也不知道那个小家伙为何有这种毛病,明明是个贱命,偏偏爱干净的要死。 “大人,村里有个人的家里应该符合您的要求,只不过那人家里比较简陋,空间不大。但若是论干净的话,小的从来没见过谁家比他家更干净了。” “哦,那就劳烦您带路了。”斯坦因点点头说道。两人便出了门,刚准备驾着马车离开,斯坦因却发现了一个大问题。 莉莉丝不见了。 -- 莉莉丝悄无声息的躲在一堵围墙后面,不时探出可爱的小脑袋。 不远处的空地上,站着两个男孩,一个瘦弱,一个魁梧,正是文森和拦着他的图克。 “懒蛋,你手里拿的是什么?”莉莉丝听见文森对面的那个魁梧男孩语带嘲讽的问道。 懒蛋? 莉莉丝的嘴角浮现出一抹狡猾的微笑。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宽宏大量的姑娘,再说了,心眼小是女人的通病,何况从小就娇生惯养的她,刚才在河边文森让她吃了那么大一个亏,她自然是要找回场子的,于是在父亲进入村长家后,她便悄悄地尾随着文森,想要知道文森住在哪里。 淑女报仇,十年不晚。当时偷偷跟着文森的莉莉丝咬牙切齿的想道,没成想报应来的这么快,莉莉丝并不笨,看见那个男孩挡住文森去路的时候,就看出来两人似乎有过节。 图克自然不知道,自己的那一句‘懒蛋’喊得一旁偷窥的莉莉丝心情是无比的舒畅。他只是觉得此刻自己对面的文森是不是吃错药,或者是脑子被驴给踢坏了。 “你刚刚说什么?”图克的小眼睛眯了起来,双手握拳,将指骨捏的卡拉卡拉作响。 他有些诧异,但更多的是愤怒,以往在找文森麻烦的时候,这瘦小的家伙总是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要么就是认怂,要么就是转身逃跑,而今天,这只胆小的老鼠竟然敢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看来是平日里自己太仁慈了。 “我叫你让开。”文森对一步步走向自己的图克视若无睹,眼睛中没有丝毫怯懦,事实上,若是图克仔细观察文森的眼睛,他便会发现,这双眼睛如同冻结的湖面一样,什么都没有。 躲在后面看戏的莉莉丝突然觉得文森似乎也没那么讨厌了,毕竟对于这个年纪的小男孩来说,身体就是话语权,相比于他对面那个壮硕的不像小孩的男孩子来说,文森瘦弱的如同一只饿了许久的鹌鹑一般,对于这样的他来说,服软才是正常的反应,而反抗并不是明智的选择。 愚蠢,但是勇敢。 莉莉丝对这样的文森大为改观。看着图克一步步走近文森,心里竟然浮现出一种莫名奇妙的担心。 我这是怎么了?他那么讨厌,活该被揍啊!莉莉丝对自己的这种怜悯心有些不解。 然而,接下来听到的对话,让她对文森那刚刚开始萌发的奇特好感瞬间碎了一地。 图克举起沙包大的拳头猛的挥向文森那张可恶的没有丝毫表情的脸庞,他要让对方知道,和自己装大爷是件多么愚蠢的决定。 然而,这计势大力沉的勾拳,却在文森鼻尖猛地停了下来。 “你…你说什么?”图克黝黑的脸上竟然罕见的透出了两抹红色,眼睛里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愤怒,还有一丝丝的…慌乱。 “我说…”文森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就那样直视着面前的拳头,一字一句,咬字清楚的说道。“你偷看吉尔娜洗澡。” “我…我没有!!”图克情绪有些失控的吼道,双眼瞪得老大,声音里充满了慌乱,有些结巴的说道“你别乱说。” 果然,对于这个年纪的男孩来说,没有什么字眼比心上人的名字更有魔力了。 “若是你让我回家,那自然没有。”文森说道。“可你若是还这么拦着,我就不确定你有没有了。” “你!!”图克一步就迈到了文森的面前,恶狠狠地揪着他的领子。“你是在威胁我!!?你空口无凭,谁会相信你!!” 由于被领子勒住了脖子,文森觉得自己呼吸有些补偿,他要用脚尖点起来才会勉强觉得好过一些,而面对恶狠狠的图克,他的语气却没有丝毫的波动。 “吉尔娜会在每天傍晚吃饭前洗澡,这是她的习惯。你觉得我此刻带着一身的淤青回到家,然后对她说,刚才我发现她洗澡时候你在远处偷看,因为我去警告你,然后被你打成这个样子。你说她会不会相信。”图克听着文森的话,脸上越来越难看,手上的力气也越来越小,放开了文森的领子。 文森用手仔细将领口衣服的皱着抚平,可刚才图克的力气使得太大,衣领上的皱褶一时半会消不下去,他有些厌恶的皱了皱眉,原本冷淡的口气开始夹杂了一丝愤怒的情绪,继续说道。“你要知道,到时候需要提供证据的人,并不是我,而是你,如果你没法证明吉尔娜洗澡的时候,你在别的地方,那你就是偷看了。” “白痴。”文森看着自己领口上的褶皱,越看心里越是燃起一股无名的火气,语气恶劣的骂道,声音不小,站在他面前的图克肯定听见了,可此时的图克却早已没了刚才拦路时的气势,脸上一片苍白,两只小眼睛里也只剩下恐惧和担心。 “你…你不能这样,你这是诬陷!”在文森的语言攻势之下,图克已经完全慌了。 “不如这样,你呢,让我回家,并且保证以后没有人再找我麻烦。”文森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而我呢,以后绝对不在吉尔娜面前说你半句坏话,你说怎么样。” “可以!”此时的图克正在六神无主,听见文森的提议,立马答应了下来,一副生怕对方反悔的样子,还补了一句自以为恶毒的誓言。“那我们说定了,谁骗人谁是狗养的!” “当然。”文森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连图克都能看穿的虚伪的假笑。“那我…回家了?” “哦,哦,好的好的。”图克赶忙将道路让开,看着文森的背影渐渐离开,他此刻心里对于文森威胁自己这件事情,竟然生不起半丝愤怒,反而全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在远处偷看的莉莉丝,一张漂亮的樱桃小口此时张得大大的,脸上的表情十分呆滞。 文森刚才这番‘不战而屈人之兵’的表演,深深的震撼了她幼小而单纯的内心。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小孩!? 此刻的她,别说是怜悯和好感了,文森在她的心里简直就是头上长了两只黑色小角的恶魔,对于这个同龄的小男孩,她算是彻底的服了,别说是报复,此刻她一想到文森那张死鱼脸,就觉得背后传来一阵凉意。 最好再也不要和这个可怕的小孩打交道!!莉莉丝暗暗的对自己说道。 然而,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往往就是那么巧。 当斯坦因终于等到莉莉丝回去,两人被村长桑吉领着走到一间外表看起来十分普通的木屋前面。这就是村长所说的,村子里最爱干净的人的家里了。 几声敲门过后,屋里传来了稀稀拉拉的脚步声,不知为何,这脚步声听上去就带着一丝懒散和冷淡的味道。 莉莉丝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吱~’木门被从里面打开。 一张稚嫩的死鱼脸露了出来,两只眼睛冷淡的看着门口的‘不速之客。’ 公告:免费小说app安卓,支持安卓,苹果,告别一切广告,请关注微信公众号进入下载安装 zuopingshuji 按住三秒复制!! 第八章 志同道合 - 犬马 - 千张阙 “你是说,让他们晚上住我这?”文森一脸‘你疯了?’的表情,斜着眼看着村长桑吉。 “住几个晚上又要不了你的命。”桑吉对文森‘不识大体’的表现十分的不满,作为雪狼村的村长,他自问平日里对每一个村民都还是很不错的,就算是没什么人愿意理会的文森,他也会隔三差五来转一转,不过这个小家伙懒归懒,却也十分自立,并没有让他帮上什么忙。不过当初这件文森盖这间小木屋的时候,他也来帮过忙,这种人情就是用在这样的场合的。 “你盖这房子的时候,我可是来帮过忙的,现在你不会这点小事都不答应吧。”桑吉其实也颇为头疼,不知为何,每次跟文森打交道的时候,他都觉得站在自己对面的仿佛是一只历经沧桑的老狐狸。 老村长算是找到文森的软肋了,对于身体有洁癖的人来说,精神上往往也好不到哪里去,文森就是兼具生理和心理双重洁癖的那一类人,对于欠人情这件事情无比的抗拒,虽然在他看来,当初盖房子的时候,桑吉这个臭老头也只是叉着腰在一旁瞎指挥,帮着倒忙,可这毕竟也是份人情。 “好吧。”文森垂头丧气如同一只丧失了斗志的公鸡一般。“你们等等,我去拿拖鞋。” “不急不急。”桑吉笑眯眯的说道,一张沟壑交错的老脸在文森看来无比的可恶。 “拖鞋?”一旁看着两人讨价还价的斯坦因有些好奇的问道。 “是啊。”不知为何,桑吉内心有一种骄傲升起,背也挺直了些,不过声音里还是透着谦卑。“也不知道这小子的脑袋是怎么长的,老捣鼓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不过别说,还真的挺管用。这拖鞋,就是在屋子里穿的鞋子,按这小鬼的话说,能避免把室外的尘土带进室内。” 过了许久,文森才一脸不情愿的走了回来,左右手各提着一双鞋子,这鞋子外形十分奇怪,乍一看,仅仅是一块厚厚的鞋底的中央偏前部分,用手掌宽的棉布扎了一个半圆形状的圈,鞋子的头部没有任何遮挡,而且连最基本的鞋跟都没有。不过鞋底看上去倒是十分的厚实,用于放置脚掌的鞋垫部位,似乎布料里还填充了一些棉花,看上去十分的舒适。 斯坦因眼前一亮,这东西,仅仅是看上去,就觉得一定很舒服,而且只要略一思考便能想象到,若是只在房间里活动的话,这叫做拖鞋的鞋子也是十分方便的。一旁的莉莉丝更是无比的激动,生**干净的她自然比父亲更能明白这个发明的伟大之处,想当初在首都的时候,她也十分受不了房间地板上那些黑黢黢脏兮兮的脚印,可又苦于没有办法解决这一问题。 桑吉见文森只拿了两双拖鞋来,自然明白了其中蕴含的逐客意味,苦笑了一下,便道了声告辞,临走之前还千叮咛万嘱咐,让文森不要怠慢了两位贵人。直到看见文森的脸色已经黑的像锅底一样了,才悻悻的离开了。 而两位贵族大人,此刻正沉浸于拖鞋这种新事物所带给疲累双脚的那种无比舒畅的柔软触感当中无法自拔,别说和桑吉道别了,等两人好不容易回过神的时候,桑吉估计都走到家了。 尤其是莉莉丝,一位标准的淑女对于自己的着装是有明确的要求的,这种要求面面俱到,从一根埋在头发之中的发卡,到脚上穿的鞋子,都有着明确的标准和要求。而这种要求所考虑的,只是最大程度的展现一位少女的完美仪态,舒适性这种东西,是完完全全和淑女这个名词背道而驰的。 为了保持良好的体态,淑女穿的皮鞋鞋底之中,要垫着厚厚的铁片,据说这样是为了让步伐看起来稳重不轻佻,但代价就是,每迈出一小步,淑女就必须克服那双皮鞋里铁片的沉重分量,并且柔软的脚底,必须时刻和坚硬的钢铁相接处,可想而知这是种多么痛苦的体验了,事实上,淑女往往都不爱走路,或许就是由于这个原因。 于是,当莉莉丝的脚底甫一接触拖鞋鞋底垫着的棉花那柔软的触感时,她感觉自己就好像踩在两朵白云上面一般,舒适的快要升天了,虽然多年来的淑女教育让她没有控制不住叫出声来,可若是有人能听见她此刻内心的声音,便能听见一声声极其不雅观的呻吟之音。 斯坦因比女儿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人现在如出一辙,都是微微眯着双眼,脸上挂着猥琐而赞叹的微笑表情,如同两个失了魂魄的白痴一般,呆立在进门的地方。 看着两人像傻子一般的表现,文森十分的感动,有一种终于找到知音的感觉。 他一直认为拖鞋是上个世界人类伟大发明之一,简直是所有好吃懒做之人的福音,和沙发并称为懒人界的两大法宝。可自从在这个世界造出来了拖鞋,使用过的三个人的用户体验,简直让他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这三个人分别是死老头桑吉,死老头汉森,以及死老头汉森的女儿吉尔娜。 当然,死老头这个前缀是文森自作主张加上去的。 吉尔娜还好,只是觉得无所谓,她从来不是个贪图享受的姑娘,对于舒适这种体验没有过多的追求,因此对拖鞋这种新事物表现出了无所谓的态度,这让文森十分受挫。 更可恶的是那两个死老头,不仅没觉得拖鞋有多舒服,竟然还觉得进门换拖鞋这一举措太过麻烦! “简直就像是脱了裤子放屁!”这是汉森的原话,文森清清楚楚的记得,汉森说这句话的时候,正在用左手壮硕的中指粗鲁的挖着鼻孔,片刻之后,将鼻屎揉搓成一团,随意的弹到自己刚刚才擦了五遍的地板上。 从那以后,文森就对这个村子里居民的审美情趣不再抱有任何的奢望。 而此刻,看到门口这一老一小脸上恶心…哦不,是真情流露的表情,文森简直有种想哭的冲动。 终于有识货的人了! 俗话说爱屋及乌,这番感动之下,在文森的眼里,这两个麻烦都变得无比顺眼起来,他的脸色也好看了不少,突然变得无比热情起来。 “来来来,两位屋里请!” “哇!这是什么!坐着太舒服了!!!我从来没有做过这么舒服的椅子!!!!”莉莉丝躺在文森费尽心思做出来的沙发上面,一脸的惊艳表情。 “哈哈哈,这叫沙发,也是鄙人一个不成熟的小发明。” “这里更舒服!!这是床吗?我从来没有躺过这么舒服的床。” “不不不,领主大人,这叫做贵妃椅,和沙发是一套的。” “这都是你发明的?你简直是天才!” “都是些见不得人的手艺,哈哈,哈哈哈哈!” …… 看着两人被自己得意之作――沙发所征服,文森笑的如同一朵绽放的菊花一般,一股看着两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所产生的优越感油然而生,大大的满足了他卑劣的自尊心。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九章 奇怪的房子 - 犬马 - 千张阙 经历了‘沙发’这样魔性物品的洗礼之后,文森三人的关系发展的突飞猛进,正所谓白首如新倾盖如故,文森此刻就好比高山流水遇知音,名将遇见了良相,逗哏的遇见了捧哏的,窑姐遇见了嫖…呃,这个就算了。 总之就是一句话,王八见绿豆,对上眼了。 就连见证了文森无耻,几乎留下了童年阴影的莉莉丝,此刻也没那么抗拒和文森相处了,果然对症下药是从古至今颠扑不破的真理,对于两个有洁癖的人来说,最有用的感情粘合剂,莫过于一间干净的房子了。 作为洁癖界的新人莉莉丝而言,这件小屋简直不能更顺眼了,浅黄色的木制地板油光可鉴,入眼之处没有任何一个肮脏扎眼的脚印,沙发的两边各摆了一张叫做‘贵妃椅’的像床一样的东西。沙发的前面摆着一张矮的不同寻常的桌子,桌面四四方方,完全对称,也是用和地板一个颜色的木头做成的,桌面上左右对称的放置着两个用藤蔓编成的精致篮子,原本是深绿色的藤蔓估计是在烈日下曝晒过的缘故,也变成了和地板,桌面有些接近的黄色,两个篮子里放着品种相同苹果和红色浆果,不仅是数量,甚至连苹果的大小和颜色都特意找的一模一样,完全按照对称的原则摆放。就如同镜子中看见的投影一般。 这件房子之中的每一个细节,每一处设计,简直让她舒服的不能再舒服了。她所能想到的天堂,最多也就是这个样子了。 这简直就是洁癖界和强迫症界的光明神殿!当然,此刻的莉莉丝并不知道何为洁癖,更别提强迫症了,但这并不妨碍她此刻身心上无比的满足感。 她漂亮的大眼睛看着文森,里面隐约透出了崇拜的光芒。 斯坦因虽然没有爱干净到洁癖的程度,可谁又不喜欢待在干净整洁的地方呢,只是大部分人都不愿意花功夫在收拾上面罢了,此刻,躺在贵妃椅上的领主大人自然也是无比的惬意。 “咕噜”静谧的空气中突然响起一阵不和谐的叫声。莉莉丝突然满脸通红的低下头。 显然,心灵上的满足感并不能填补肉体对食物的需求,斯坦因父女长途跋涉了一天,由于野外的天气太过燥热,有些中暑的两人在路上自然没有食欲,如今乍一来到了舒适的环境中,一直被忽略的饥饿感便窜出来了。 “你们先吃些水果吧,我去做饭。”文森善解人意的说道,走到半途却又折返回来,脸上有些尴尬。“那个,两位如果有换洗衣服的话,能不能换身干净的。还有,吃水果的时候……最好,别破坏我的摆盘。” 似乎发现自己一番话让三人都有些尴尬,文森识趣的一脑袋钻进了厨房。留下父女俩在沙发上面面相觑。 斯坦因和莉莉丝此刻的心情都有些微妙。 我刚刚这是被一个小孩给嫌弃了?这是斯坦因苦笑着生出的念头。 呜呜呜…丢死人了!这个混蛋!竟然拐弯抹角的讽刺本小姐脏!这自然是莉莉丝羞怒交加的想法。 但当两人的目光重新审视了一遍这间屋子之后,却都有些无话可说了。 似乎…好像…也许…自己应该真的是这间屋子里最脏的东西了吧。 父女俩大眼瞪小眼,沉默了片刻之后,不约而同的起身出门,到马车里拿出了干净的换洗衣物乖乖换上,才又重新回到沙发上继续享受起来。 经历了一天的长途颠簸,两人都有些疲累,沙发上传来温柔感觉极其催眠,仅仅片刻,两人便陷入了沉沉睡意之中。 - 在沙发里蜷着腿的莉莉丝如同一只可爱的猫咪,她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不时的抖动,她的脸上挂着甜甜的微笑,和白天时得体的那个贵族女孩判若两人,此时陷入梦乡的莉莉丝就是一个普通的可爱少女,稚嫩而美妙的脸蛋挂着少女才有的天真无邪。 一阵浓郁而陌生的香气在空中弥漫。 莉莉丝小巧精致的鼻子如同猫咪一般轻轻的耸动着,脸上的笑意又甜美了几分。 这香气太过诱人,勾起了莉莉丝肚子里的馋虫,那如同小扇子一般的长睫毛突然颤抖起来,片刻之后,莉莉丝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如同蓝宝石一样的眼瞳慢慢地闪着有些茫然的光。 刚才睡的好香,一时间,刚刚醒来的莉莉丝忘了自己是在哪里。 呆坐了片刻,睡前的回忆才如同潮水一样涌入了莉莉丝的脑海,有些陌生的环境开始慢慢变得熟悉起来。而鼻尖那股子撩人的香气在她慢慢苏醒的嗅觉面前,变得愈发的诱惑,大量的唾液不受控制的在莉莉丝的一套小口内分泌着,重新变得灵动的眼神扫视了一圈,莉莉丝终于在不远处的餐桌上找到了让自己大咽口水的‘罪魁祸首。’ 莉莉丝下意识的从沙发上站起来,带着对那份柔软触感的一丝丝不舍,身体却不由自主的迈开了步子,走到餐桌面前。 餐桌的中央摆着一个长方形的木制盘子,这盘子的尺寸有些不同寻常的大,长约莉莉丝的大小手臂加起来一般长,宽也有莉莉丝小臂的尺寸,盘子的中央,整齐的摆放着切好的块块烤得金黄娇嫩的厚实的肉片,每一片的厚度都一样,肉眼基本看不出差别,金黄色的表皮弥散着诱人的白色烟气,看起来清脆可口,表皮之下的肉质纤维中渗出晶莹剔透的汁液,让人第一眼就能感觉到它的鲜嫩。 而围绕着盘子中心的烤肉,盘子的四周则摆放着青翠欲滴的不知名野菜,每根野菜都被用刀切成了规整的形状,整齐围着木盘的边缘,摆成了一个精巧的方形,如同一条绿色的花边。 莉莉丝看见自己的纤纤玉指不受控制的伸向盘子里的烤肉,内心的理智不断地组织着她这种不淑女的行为,然而身体却像着了魔一般,丝毫不听劝阻。此刻,她的眼睛里只有那诱人的烤肉。 “啪!”一根勺子半路杀了出来,抽在了莉莉丝娇嫩的手背上。 “嗷!”莉莉丝痛呼一声收回了小手,恶狠狠的看着一旁扰人好事的文森,却在对方似笑非笑的眼神中慢慢低下了头。 “先洗手。”文森用下巴指了指厨房旁边开着的一扇木门。 “哦。”莉莉丝如同受惊的小兔子一样逃离了现场。她一进门便发现父亲正在弯着腰,一脸好奇的看着一样奇怪的东西。拿东西看上去向是一个用黏土固定在墙面上的木盆,形状却又有些奇特,尤其是木盆靠着墙边缘的上面,竖着一根铁质的管子,那管子向上延伸了约莫两张长后又拐了一个直角,正冲着木盆上方,管子的尽头处镶着一个奇怪的木把手。 自己的父亲则是看着那个奇怪的把手,嘴里不时发出啧啧的赞叹声。 她正好奇,只见斯坦因用手拨弄了一下那根把手,竟然是活动的,将那把手拨动了小半圈之后,让莉莉丝目瞪口呆的一幕发生了。 清澈的水流,竟然从那根管子之中源源不断的涌了出来。 太神奇了!! 莉莉丝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从管子里流出的清水,呆头呆脑的样子可爱极了。 “这……这……”莉莉丝有些结巴的说道。“这是什么?” 斯坦因却好像没有听到似的,整个人全神贯注的盯着那个小小的水管子,不时的拨弄一下那个把手,莉莉丝惊讶的发现,似乎只要拨动那个把手,管子里的水流就会不断地干涸或者涌现。 看着两个在芙兰公国最顶尖贵族家庭出生的贵族,此刻却乐此不疲的围在木盆前面,一脸惊奇的不断拨弄着铁管上的把手,不时发出一阵阵惊呼,一旁等着两人吃饭的文森只觉得一股智商碾压的优越感油然而生,无比的膨胀起来。 若是某个地球上的人有幸见到这一幕,定会不屑的笑话这对父女的表现,简直就是两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不就是一个自来水龙头吗?跟见了什么宝贝一样!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十章 夜晚 - 犬马 - 千张阙 所谓乐极生悲,说的就是文森了。 他有些无语的站在厕所的那根自来水管子前面,脸色阴沉中带着些对自己的不满。 “诶?怎么不出水了。”莉莉丝有些好奇的问道,文森的脸色又变差了点,一肚子的火气却无处发泄。 谁让他刚才得意忘形的看着父女俩不停的捯饬自己的得意之作,没有出声劝阻,完全忘了自来水管子连着的那个房顶上的蓄水池已经没有多少水了,原本他是打算明天打上一些水将蓄水池灌满,今天晚上省着点用的话,剩下的那些水,供他一个人洗漱也是足够了。 可在那对白痴父女来回倒腾的过程中,终于耗尽了蓄水池的最后一滴水,无论他们怎么再去拨弄那个把手,都不见有水再从管子里跑出来。于是两人有些心虚的将文森叫到厕所,来看看是不是他们把这个神奇的东西弄坏了。 文森压抑住了大晚上将这对父女赶到半里外的那口全村共用的水井去打水的打算,开玩笑,若是被桑吉那个糟老头知道自己敢这么对待未来的领主,非得追着他揍不可。 文森家里的这根自来水管自然不是上辈子常见的那种城市里的自来水系统,那样的工程量太过浩大了,且不说如今村里唯一的铁匠有没有能够打出那么长铁管子的手艺不说,就是要盖一座蓄水的水库,所需要的人力物力就不是自己所负担得起的。 他房子内的这根水管,自然是简易版的——事实上这并不是很难,他只是在造房子的时候,在厕所这个屋子的屋顶上用石块,黏土和木头搭建了一个大约有三方左右容量的蓄水池,蓄水池的表面细心栽种了许多藤蔓烟箩的植被,将整个池子的开口全都裹了起来,这样是为了在雨天蓄水的时候,能够过滤掉雨水里掺杂的大部分泥沙,而在平日的清晨,凝结在这些藤蔓之物的叶子上的露水,也有一部分会随着重力的作用留到池子之中。而没有雨的时候,文森也可以从村里的石井之中打水,从池子表面预留的开口里将井水灌注进池子里。 剩下的,就是按照以前在树上看到的结构,让村里的铁匠帮着打造一根一米多长的铁管和一个简易的水龙头,简单的用铁管将龙头和蓄水池连通,便是一个简易的自来水系统了。 如今正值盛夏,别说下雨了,蓄水池上爬着的藤蔓都快被炎炎烈日晒死了,于是这些日子,文森不得不靠自己的人力,从水井那里辛苦的打来一桶桶水灌进池子,才能满足平日里的用度。 打水并不是件轻松的事情,尤其是对身子本来就瘦弱的文森来说,往往需要他来回奔波大半个上午的努力,才能勉强灌满蓄水池子。 不过对于罹患深度洁癖加强迫症的晚期患者文森来说,干净和整洁才是人生的真谛,肉体的劳累和精神的创伤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于是文森只能先拖着一脸无辜的父女俩上桌吃饭,两人早就对桌上这盘烤肉垂涎欲滴了,随意地对文森表示完谢意,算是尽到了贵族的礼仪之后,便迫不及待的将魔爪伸向了盘子。 “别别别,要对称着拿!诶诶,你别拿青菜啊,那是摆盘用的,又不能吃。住手!不许从中间抽!你这样拿,我摆盘的意义何在……唉…算了,你们随意吧。”文森的声音无力地淹没在父女俩的不绝于耳的赞叹,大力的咀嚼声以及在文森听来无比刺耳难受的吧唧嘴的声音之中。看着花了他大工夫摆盘的烤肉仅仅一晃眼的时间就变得一片狼藉,文森觉得自己胃口全无,默默地退出了父女俩的抢食大战,拖着一个和他瘦弱身材不太相符的巨大木桶(木桶的地步标新立异的按着四个木制的轮子,以便在地上拖行),推开门,萧瑟怅然的打水去了。 夜晚的雪狼村无比的静谧,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什么村民待在外面了,朴实些的村民早早地便熄灯睡觉了,现在还是一年中最热的夏天,顶着烈日辛苦劳作一天的人们早已耗尽了体力,而若是那些精力特别旺盛,或是白天干活偷了懒的,则会聚在村东头的‘狼头酒吧’里,喝着潮湿发霉的麦子酿造的下等酒,高声地吹牛聊天,然后用隐晦的色情目光调戏一下虽然不再年轻但是依旧风韵犹存的女招待卢娜,这就是他们唯一的娱乐了。 雪狼村实在太过偏僻和贫乏了,这里居民的快乐完全源自于无知,就如同从来没有跳出过井口的青蛙一样,满心欢喜的享受着这种虽然不挨饿,但也仅限于此的‘幸福生活’了。 文森是不一样的,虽然他觉得自己和村里的这些‘青蛙’在本质上并没有什么不同,但终究还是有着一些差别的。他是一只见识过井口外面风光的青蛙,这样说还不确定,他见过的,似乎要比井口外面的风光,还要多上那么一点点。 作为一个见过世面的青蛙,他选择自己跳回了这口渺小的井里。 毕竟无知的幸福,也是幸福。 走在安静的村中小路上,文森的思维有些发散,今晚的月亮十分的明亮,黑夜似乎将白天的燥热连同光明一同吞噬了,此刻外面的气温十分的舒服,湿润且两块,这样的环境最会让人滋生出一些无谓的想法念头了。 想什么呢?真当自己是个哲学家了? 文森自嘲的摇了摇头,将脑袋里那些杂乱无章的念头全都抛开。他很享受现在自己的生活,独立,孤僻,没有类似于‘人生目标’这种虚伪而没有任何意义的束缚,他从来没有过的如此惬意过。 听着不远处狼头酒吧里传来的人群嘈杂,他觉得无比安心。 文森没有打算将整个蓄水池灌满,若只是供今晚三个人的洗漱和饮用,两桶水已经完全足够。饶是这样,来回两趟也花费了他不少的时间和力气,等到他拖着木桶站在自家门口的时候,树林里栖息的蝉都已经没了声响,夜莺接班登上了舞台,开始展示美妙而动听的喉咙。 他伸出手握住木门的把手,刚想要推开,突然,一股熟悉的奇异感觉涌上了心头,文森只感觉突然有什么东西从胸口对应的那个位置,顺着自己的脊椎快速的网上爬蹿,带着一丝冰冷的凉意毫无阻碍的进入了自己的头颅,那感觉就仿佛是一条灵活而冰凉的鱼,敏捷的在自己的脑中盘旋。 幻像开始出现在眼前,文森感觉自己身体的四周突然凭空出现了四块巨大的玻璃,将自己骤然封印在一个密闭的空间之内,而伴着这种封印,自己的五感仿佛都在慢慢地消退: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耳边传来的声响仿佛越来越远,一直抚慰着皮肤上汗毛的舒适微风也慢慢的消失,空气中那种特殊的泥土味道也开始慢慢变淡,口腔里滞留的烤肉味道也突然和大脑切断了联系。 他的灵魂在慢慢上扬,从自己的躯壳中跳脱出来,他甚至能看见依旧呆立在原地的自己,那感觉十分的奇特,就如同上辈子看电影的感觉一样,不同的是,印在屏幕上的那个主角,居然是他自己。 他俯视着自己的肉身,突然,那肉身似乎有所察觉一般的抬起了头,直直的看向他,两束一模一样的目光在空中对接,产生一种奇妙的联系。 文森看着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脑海中一片空白,他的思维是停滞着的。 突然,那张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不知为何,文森突然觉得有些害怕,正准备再往上漂浮一点的时候,突然,一个声音在耳畔响起。 “你在干什么呢?” 身周的玻璃突然在瞬间破碎,文森只感觉一种浩大的力量将往下拖去,压迫着自己的意识重新灌入那具带着诡异笑容的身体。 世界又回来了。 文森的身体剧烈的颤抖了一下,把门内好奇的看着他的莉莉丝吓了一大跳。 “没什么。”文森的脸色有些苍白,他对莉莉丝笑了笑,声音有些虚弱。 “我在想事情而已。”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十一章 身体 - 犬马 - 千张阙 文森不是第一次遇到今晚这种情况了。 事实上,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这样的情况就时不时的会出现。一开始的时候,这种状况出现地十分频繁,基本上每个月会有一到两次,持续的时间也比现在长上许多,然后随着他慢慢的习惯这具新身体,这种症状发作的间隔就变得越来越久,每次持续的时间也会越来越短。 对于自己的这种状况,饶是上辈子看了不少医学书籍的文森也没有找到相似的病症,但他对自己的这种‘病’有一个模糊的想法,应该是由于自己的灵魂和身体不相符,所以导致了一种类似于医学上所说的排异反应一样的症状。 而随着自己的灵魂和这具身体慢慢融洽,这种症状发作的频率和强度也在慢慢的降低。 这也是他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了。 虽然早已体验过许多次,可每次发作,文森还是有些后怕,那感觉实在太过诡异了,他不记得死亡是什么感觉了,但他隐隐觉得即便是死亡,似乎都没有这种感觉来的渗人。 简直就好像那种仙侠小说里所描述的‘神魂俱灭’一样。 不过可怕归可怕,但是这种病症似乎对他的身体不会造成任何影响,反而每次发作过后,他都会觉得自己的大脑变得清明一些,思维的速度也会变得快一些,更让他惊喜的是,那些由于时间而渐渐褪色的,来自上个世界的记忆,也会随着每次病症的发作,而重新变得清晰起来。 甚至于他上辈子小学时候看过的一些杂书里的内容,都像是退潮以后沙滩上的那些贝壳一般,开始慢慢的浮出水面,清晰到字句,乃至标点符号都历历在目。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文森搜索着自己的记忆,发现脑子里又多了许多本自己早年看过,后来忘却的书籍内容。这些书杂七杂八,五花八门,涵盖着各个领域的专业知识。事实上,文森上辈子上学时唯一的爱好就是看书,当然,收拾房间勉强也能算上半个。但是他从来不挑出,上至哲学领域的晦涩探讨,下至三岁小孩都能看懂的蒙学书籍,他都愿意阅读。这也导致了他的知识广度十分的骇人,就如同某部电影中的英俊的诸葛先生一般,什么都是‘略懂,略懂。’ 沙发和自来水的制造原理,自然也是他从书中学会的,现在看来,倒是无心栽柳柳成荫了。 此时已经是深夜了,三人陆续洗漱完毕过后,大快朵颐的斯坦因和莉莉丝也有些犯困,原本狡猾的莉莉丝还想跑到文森的卧室里,去看看他的床是什么样的。在小姑娘简单的思维里,能把椅子做的如此舒服,那文森的床一定也是与众不同的,她十分乐意去用自己的身体感受一下。 事实上,文森出门打水的时候,莉莉丝就已经有了这个邪恶的念头,可是卧室门上挂着的那把巨大的铁锁彻底打消了她的念头,只能气呼呼的鼓着可爱的腮帮子,眼巴巴的望锁兴叹。 笑话!对于任何一个洁癖患者来说,卧室都是好比巨龙逆鳞的存在,是永远都不能让外人知道是什么样子的。何况是文森这么个连洁癖患者都觉得他有洁癖的人,让别人进他的卧室?开玩笑,你杀了我好了。 莉莉丝试图在他开锁时窜进卧室的打算早已被警惕的文森看穿。 “诶?那是什么?”两人对峙般的在文森卧室的门口站了良久,文森突然一脸诧异的看向莉莉丝身后,语气中充满了疑惑。 “什么?什么?”莉莉丝天真的转过头,四处张望,想要知道是什么能让文森露出如此惊讶的表情。 “砰!”身后传来一声沉重的闷响,莉莉丝愣住了。 一回头,果然,门口只剩下自己了。 “可恶啊!!!”莉莉丝懊恼的抱着可爱的脑袋,一脸的悔恨。自己怎么就那么天真?明明知道他有多阴险,竟然还是着了这家伙的道。 卑鄙!无耻!混蛋!!! 在内心把这些淑女不能说的词汇轮番的在文森身上用了一百遍之后,可怜的莉莉丝只能悻悻的离开了卧室门口,不情不愿的拖着毯子躺在了贵妃椅上。 虽然躺着的不是那家伙的床,不过这种叫做沙发的椅子,真的是…好舒服啊。 莉莉丝沉醉在这前所未有的美妙触感之中,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不远处,同样卧在另一张贵妃椅上的斯坦因却是没有女儿那样无忧无虑,他走过去熄灭了房间里的油灯,在一片昏沉的黑暗之中,双眼明亮,瞳孔里闪着思索的光芒,没有丝毫睡意。 他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开朗没有心计,作为帝都五大家族的嫡子之一,聪明是他们这类人生存的必要素质。那些天真烂漫的人,估计此刻连骨头都已经被阴沟里的老鼠啮噬殆尽了。 就连莉莉丝都不知道,斯坦因原本被分封的领地,并不是穷乡僻壤的雪狼村。而是富饶北境的那座国内闻名的巨石堡。而提出将领地换为雪狼村,甚至为了符合公国‘伯爵受封之土必须是郡级行政区域’的规定,他还不惜请求大公将雪狼村破格提升为雪狼郡。 没有人知道他是为什么,也没有人会觉得他这么做有什么深意。 在首都的这些年,他隐藏的太过完美了,所有的人,包括他的父亲,都认为自己的二儿子,是个不中用的废物,对他失望透顶。他顶着‘废物伯爵’这个刺耳的称号活了几十年,被所有人看不起,被同龄的贵族圈子排斥和取消,被自己的大哥嫌弃,被自己的心上人所鄙夷。 首都贵族中身体先天瘦弱,无法习武的人有许多,他们其中不乏佼佼者,将才能施展在政务,军谋之上,也创出一番成就,得到了‘英才’名号,受到整个首都的尊重和爱戴。而只有他,被整个首都的人民当做笑话,甚至那些平民都在暗地里编排他,将他映射成那些戏剧里出现的无能丑角。 没有人愿意被叫做废物,尤其是当这个人其实并不是废物,而且比绝大多数人还要聪明的时候。 没有人知道,斯坦因早在二十岁的时候,就已经自己学完了首都军事学院和国王学院里所有的军事,政策,历史科目,他的知识储备,政治远见和战略思想,早已远远地超过那些同龄人,和斯坦因的博学相比,那些在首都贵族圈子里流传的‘天才’们,简直就是一文不值。 他如此韬光养晦,卧薪尝胆,甘愿受万夫所指,在明知自己这样做,便会失去与大哥竞争下一任约翰公爵这个显赫位置的情况下,已然选择这条无比艰辛险峻的道路,自然不是为了什么锻炼自己的忍耐力之类的狗屁道理。而是和这一切美好的东西相比,他的人生,被赋予了更加重要的意义。 斯坦因的眼睛有些怅惘,在许多个夜里,他都会生出这样的思绪和疑问。 自己所做的事情,到底有没有意义。 他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月光从窗帘的缝隙之间洒了进来,隐约照清了他手上拿着的那样东西。 那是一本书,看起来无论是封面的样式,书页的厚度都与他白天赠送给文森的那本《不灭长河》十分的相像。 斯坦因纤长秀气的手指温柔的抚摸着这本厚厚的书的书籍,那里写有书名和作者的名讳。 似乎是凉爽的夜风吹散了缠着月亮的乌云,地板上的月光又亮了些,书籍上用金色墨水写下的文字在月光下隐约显出了笔画。 《不灭星辰》――弗洛伊德.费尔南德斯著。 竟然和他给文森的那本书是同一个人写的,而且看名字,似乎和那本《不灭长河》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不灭长河》是整个芙兰公国最有名的历史著作。 而《不灭星河》却从来没有人提及过,即使是如今首都两大学院的历史教授,也都没有听说过这本书,若是贸然拿到他们面前,说不定还会被当做是那些奸诈的书商为了赚钱而胡乱找人写出的假冒货。 同一个作者,同样花费了巨大的心血写出来的两本书,为何一本举世闻名,一本却无人知晓。 这背后的原因很简单。 《不灭星河》没有出版过。 换句话说,斯坦因手上的这本,就是这世界上唯一的一本《不灭星河》。 这本芙兰公国历史上最著名的史学大师,呕心沥血写出来的著作,为何在斯坦因的手上? 原因同样简单。 斯坦因自学成才,为了韬光养晦,他一生几乎没有找过老师。 对了,是几乎。 斯坦因这辈子唯一的一位老师。 就是这两本书的作者,弗洛伊德.费尔南德斯。 !! 第十二章 夜袭 - 犬马 - 千张阙 雪狼村往西三百余里处,一队颇具规模的人马正披星戴月的赶着路,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数十个骑着骏马的骑士。 这些骑士的身上充满了肃杀之气,即使此刻已是深夜了,可每一个骑士的眼神中都闪烁着警惕的光芒,他们的阵型如同一枚宽大的箭头,向两边的后侧散开,将那些穿着粗布衣服,没有任何战力的成员牢牢地护住。明显带头的人颇有军事素养,这阵型看似简单,可每个骑士之间隔着的距离都是有讲究的,既不能靠的太近以至于保护圈缩得太小,也不能离的太远而导致遭受攻击的时候不能及时支援。 夜晚的平原里肆虐呼号着狂风,走在队伍中间的基尔是这支骑兵队伍的首领,和他并排行驶着的是一辆华丽的马车,马车的帘子上绣着精美的紫罗兰花纹。车里面十分安静,不时会传出几声微弱的梦呓声。 瞟了瞟车内,不知为何,基尔总觉得某些事情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他是约翰家族的家臣,此次是奉着约翰公爵的命令,安全护送约翰家的二少爷到达自己的领地。这并不是他喜欢的任务,和护送孱弱的贵族相比,他更喜欢去边防的战场上与敌军厮杀,在那里,血液会让他兴奋,敌军的哀鸣和求饶会让他体会到自己的强大,即便是受伤,疼痛也会让他更加清楚的感受到自己活着。 而这种简单的护送任务,简直乏味的如同陪新兵进行对战演习一般,枯燥的令人昏昏欲睡。 饶是内心有些不满,可军人的天性让基尔不会轻视自己接到的任何一个任务。在这片静谧的黑夜里,他两道浓密眉毛下精光闪烁的双眼,如同最强悍凶狠的老鹰一般,对任何风吹草动,都抱以最大的警觉性。 对于车子里的那个贵族,基尔的内心其实是有些看不起的。 军人的思维很简单,在军营里,最有说服力的并不是华丽而孱弱的言辞,而是凶狠而直接的拳头。崇拜强者,鄙夷弱者,是刻在每个军人血液里根深蒂固的观念,越是优秀的军人,这种观念就会越强烈。对于在二十年前就宣誓效忠于鹿首弯刀约翰家族的基尔来说,此刻在马车里呼呼大睡的那位,简直把约翰家族的脸面都丢尽了。 文不成武不就不说,最让基尔鄙夷的是,这位斯坦因伯爵大人似乎早就已经抛弃了约翰家族往日的荣光,对于自己弱小这件事情竟然丝毫没有半点羞耻之心,每日没心没肺的纵情于酒肆,剧院之间,浑浑噩噩,每次见到他,都是衣服烂酒鬼的废物模样。 怪不得全首都的人都叫他‘废物伯爵。’果然是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 就说从东部行省省会去雪狼郡的这段路上,十几天的路程之中,作为护卫队长的基尔硬是没见过这位名声在外的伯爵大人下过马车,整天就只知道待在马车里,就连吃喝拉撒,都是叫随行的下人将吃穿用度送到马车里面去,基尔都有些记不得两人上次面对面说话是什么时候了。尤其是这两天天气炎热,这位伯爵大人就跟一辈子没睡过觉一般,整日不分昼夜的在马车里坐着春秋大梦,自己好几次要和他商议行进路线,都被车夫给拦了下来。 简直就像烂泥扶不上墙。基尔暗自替约翰公爵打抱不平,想当年约翰公爵年轻的时候,带着他们冲锋陷阵,取得一个又一个辉煌的胜利,那风采简直令人心甘情愿的为其效死,怎么就生出来这么个不争气的儿子。 尤其是每次想到约翰家那位颇具其父当年风采的大公子时,基尔都会感到无比的唏嘘――都是一个爸一个妈生出来的,怎么差距就如此之大。大公子文武双全,惊才绝艳在整个首都圈子都赫赫有名,弟弟却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 人和人之间,果然还是大大的不同啊。 白日里顶着炎炎烈日走了一天,夜里还要赶路,即便是这些自己这些身经百战的部下也有些吃不消,虽然看起来每个人的精神都还不错,可基尔知道,其实他们都已经十分疲惫了。更不要说随军一起的那些平日里没有行过军的普通人了,这些人中有的是从小便一直伺候那位伯爵的吓人,还有一大部分是从省会抽调派遣出来,专门给伯爵在领地上建造城堡的工人,此时这些人一个个脚步沉重,满脸的昏昏欲睡,一副倒在地上立马就能睡着的样子。 今天就到这里吧。 深谙适当休息重要性的基尔双腿略微夹紧了些许,手中的缰绳微微提了提,胯下的骏马仿佛通了人性一般,顺着他的心意迈开了步子,一阵疾驰跑到了队伍的正前方。和领头的副队长察丹耳语了几句,便独自脱离的队伍,驱策着自己的马儿向前方的远处疾驰而去,副队长察丹从怀中掏出一面绿色的旗帜挂在了自己的骑枪尖端,高高的举在空中,整个骑士队伍如同排练过无数遍一般,瞬间便停滞了下来,就连那些马儿的动作都整齐划一,足以看出这支队伍的军事素养有多可怕。身为队长,基尔一向是以身作则,队伍内最苦最累的工作往往都是他一力承担,这也是为什么在这支骑士小队之中,所有的成员都对他心服口服。 部队可以扎营休息,基尔却还有工作要做。他必须确保自己扎营的这块地方周围没有敌人的存在,于是充当了侦查兵的角色,其实这也本就是他的老本行,当初再被约翰公爵慧眼识珠,提拔为亲兵队长之前,他一直是巨鹿军团中最优秀的侦查哨兵。如今虽然已经有十几年没干这种活,可有些技能早已经深深地烙印在了骨子里,他轻车熟路的驱弛着胯下的宝马,以部队为中心,在外周画了一个大大的圆,不时的在自己划布的警戒区内布上几个警戒陷阱,一旦有人或者大型野兽踏入这个陷阱,便会发出尖锐的哨音,三里内的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这些陷阱都是他事先早已准备好的,虽然基尔并不觉得,但事实上,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一类人:凡事在行动之前都会考虑各种情况,准备周全,并且自身还天赋异禀,不仅是武技和军事能力,他在智谋上也有着远超常人的卓越天分。这也是为何,约翰公爵会如此看重他的原因。 事实上,若是让约翰公爵选择,他宁愿基尔是自己的二儿子,而不是那个让人厌烦的斯坦因。 回到大部队的时候,营地已经驻扎完毕了,骑士们自然给长官准备了一个单独的帐篷。基尔和副队长察丹重新确认了一边今晚的守夜名单之后,便回到帐篷里休息了,他并没有卸下自己的盔甲,甚至连长剑,都是放在自己的掌心之下,这是他多年养成的好习惯,这样睡觉虽然不舒服,但是不会死,这才是最重要的。 刚才他又去向那位以马车为家的伯爵大人汇报情况,可依旧被车夫挡在了外面。 不知为何,一个有些诡异的念头出现在了基尔的脑海中,就像一颗快速生长的种子一般,瞬间便抽芽,开花,结果,充斥了他整个脑海。将他刚刚酝酿的睡意一扫而空。 那个可怕的念头让基尔感觉自己的背心有些发凉。 不行!必须得去确认一下!基尔一个翻身便从床上跳了下来,迈着急促的步子出了帐篷,朝着马车的方向小跑过去,脸色极其难看。 那马车上的车夫刚刚睡着,却被基尔的脚步声吵醒,睁开眼发现骑士队长大人一脸铁青的站在马车前面,吓了一大跳。 “这么晚了,您…您怎么还不休息?” 基尔没有理他,一个健步冲上了马车,掀开帘子就要进去。 “您在做什么!大人他已经睡下了!!”车夫急忙上前阻拦,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慌乱,这让基尔的心又往下沉了几分。 “滚开!!”基尔毫不留情的将车夫推下马车,不再有半丝犹豫,一把将马车的帘子掀开。 果然!! 饶是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里面躺着那个人的模样还是让他气的浑身发抖。他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根本就不是斯坦因,而是一直贴身伺候他的那个管家斯通。 那个混蛋伯爵!!! 暴怒的基尔毫不留情的冲进马车里,对着里面睡着的斯通就是一个耳光。 啪! “是谁!是谁!?”斯通瞬间就醒了过来,无比慌乱的喊叫道。可当他看清楚面前的男人后,声音却如同一只被掐着脖子的公鸡一般,戛然而止。 “您…您怎么,在这啊?”脸上挤出几丝牵强的微笑,斯通只觉得自己的腿在控制不住的颤抖,基尔的脸上阴沉的吓人,身上的气势磅礴的朝自己压了过来,让他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 “伯爵呢?”基尔的声音如同北部高原终年不化的坚冰,透着一股摄人的寒意。 “我…我也不知道啊。”斯通此时都快要哭了,他说的倒是实话,斯坦因只是让交代他伪装自己糊弄一下基尔,却没告诉自己他去哪儿了。 “你说什么?”基尔揪着斯通的领子,将他举了起来,再也无法抑制内心里被愚弄的愤怒,整张脸都有些扭曲。“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斯通吓得尿都快出来了,眼泪鼻涕瞬间就涌了出来,不住地求饶。 基尔此刻是真的想杀了斯通,他的手已经伏在了剑柄之上,脑海中一片血红,只有鲜血能够洗刷他被嘲弄的耻辱。 呛!的一声,基尔拔出了长剑,被他拎在手上的斯通一阵哆嗦,竟然被吓得昏了过去。 基尔将剑刃对准斯通脖子上的动脉。 只要轻轻一划,就能够轻易地杀死他。基尔的眼神中已经没有以往的清明和冷静,而是充满了血丝,被暴虐所占据。 突然。 尖锐的哨音在远方响起。那是有人踏入警戒陷阱的声音。 这哨音似是将基尔从某种深陷的情绪之中吵醒了一样,他的眼神瞬间变换回一如既往的冷静和沉着,那些杀意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将手上的斯通随意一扔,迅速走出了马车,从腰间取下号角,深吸一口气。 “呜~~~~”厚重的号角声响彻营地。只见帐篷里传出悉悉索索的声音,仅仅片刻过后,所有的骑士都已武装完毕,在基尔的面前站好了队形。 “敌袭!西北!准备迎战!”一声令下,队伍散开,骑士们跑向自己的战马,纷纷上马,列阵! 基尔骑在马上,若有所思的看向西北哨音传来的方向,刚才的哨音里夹杂着共鸣音,是两个哨音同时响起,而根据自己放置的两个陷阱之间的间隔,他大概能够确定敌人的规模。顶多是两个小队。 敌人的数量是自己的两倍,可基尔却没有半丝的畏惧。 没有人比他更明白,自己麾下这一个小队的骑兵,代表着怎样恐怖的战斗力。 刚好,他需要鲜血,来浇灭自己的怒火。基尔看着远方深沉的夜幕,狂热的杀意开始缓缓地在眼底升腾。他的手用力的握了握长剑的剑柄,指节由于用力而略微有些发白。 一抹猩红的笑意出现在他的嘴角。 !! 第十三章 尸体 - 犬马 - 千张阙 “伤亡情况怎么样。”基尔随意从地上的尸体上扯下来一块布,一边擦拭着长剑,一边问道。敌人比想象的还要不堪,交战的感觉让他有些失落,对方简直弱小的不像受过训练的士兵,只是徒有其表。 “都是轻伤,不过坎贝尔的伤口有点深。平民都没有受伤,只是受到惊吓,情绪不是很稳定。”察丹汇报到,脸色也不太好看,坎贝尔是刚刚从巨鹿军团选拔进入这个小队的,这应该是他在骑士小队的第一次作战,表现却不是很理想。 “哦?”基尔擦剑的动作十分的细致,简直如同抚摸自己心爱情人一般,那温柔地脸色看起来有些渗人。他将擦拭干净的宝剑举在面前,细致的观察了许久才将其重新入鞘。有些漫不经心的问道。“伤在哪里?” “左手小臂内侧,被剑砍伤的,大概一指深,骨头倒是没事。” “小臂?”基尔脸上浮现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沉吟片刻后笑着摇了摇头。“估计是为了保护那些平民所受的伤,还是在骑士团待得太久,条条框框一时间甩不掉。让他好好休息吧。” 骑士的手臂内侧是很难受伤的,居高临下的骑士往往受伤的都是腿部和侧身躯干,都是由下至上的贯穿伤,若是一个骑士的手臂内侧受伤,那一定是在作战时做了些不符合日常训练的伸展性动作,一般在战场上,做出伸展动作往往是为了保护某人。 这一系列的推理仅仅是眨眼的时间就在基尔的脑袋里完成了,得出了如上的结论,可见他的心思有多么的缜密。察丹对队长这样未卜先知的言论早已经见怪不怪,打了个招呼便匆忙离开了,他还要布置夜防的任务,成熟的指挥者是不会因为遭受一次夜袭便在之后的漫漫长夜中放松警惕的,敌人很有可能在打心里战。 吉尔则是蹲了下来,仔细的检查着那些残破不堪的敌人尸体,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早已无法让他有任何不适的感觉,比起那些尸体腐烂的味道,这种新鲜血液的味道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清新了。 虽然敌人的战力脆弱,可这些尸体上的衣服的确是同意的制式服装,从样式上看来是公国东部边军的作战服,基尔选了一具相对稍微完整些的尸体,将制服从尸体身上扒了下来,仔细观察了片刻。并没有找到某些特定部位的花纹和符号,这些敌人应该不是特殊部队。 检查完衣服,他又开始细细观摩起尸体,这是个需要耐心的工作。 尸体的年龄普遍都不是很年轻,大部分都是些中年人,他在这些尸体里还发现了许多有用的信息,甚至他还特意选了几具尸体,将他们身上的鲜血擦干净,细细观察。 最后基尔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些人,根本就不是军人。 他在其中几具(就是被他擦干净的那几具)尸体身上发现了一种特殊的褐色斑点,这是老铁匠才会有的特征,由于皮肤长期被打铁时飞溅的火花灼烫,才会留下这种特殊的褐色斑点。有几具尸体身前应该是石匠:他们手掌上那种覆盖完全的厚厚老茧正是他们身份的证明。大部分则是农夫,这些人的左手有反复割伤后愈合而产生的杂乱瘢痕,右手则是在虎口处有厚厚的老茧――这一点倒是有点像是那些长期握剑的士兵,可这些尸体左手那种痕迹,则是由于收割时被锋利的麦叶割伤才会留下的特征,这种特征士兵可没有。 那么问题来了。 到底是什么人,会派遣这样一群没有丝毫战斗力的平民穿上作战服过来送死呢? 基尔抬头看了看天空,月亮的周围开始氤氲起模糊的云烟,整个大地不再沐浴在明亮的皎洁之下,月光渐渐变得有些阴沉。 他暂时还没有头绪,但是直觉告诉他,自己似乎被卷入了一场卑劣的阴谋之中。 皱了皱眉头,基尔决定暂时不去胡乱猜测。 若是真有阴谋,那么露出线索则是迟早的事情,自己只要完成自己的任务就好。想到这里,基尔的嘴角又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那个混蛋伯爵! 低声骂了一句,基尔向自己的帐篷走去。 -- 又是一夜过去了。 大队伍清早天还没亮便启程了,这几日都会是晴天,若不趁着早上没有太阳的时候赶路,怕是会耽搁更多的时间。况且基尔还有别的原因,从昨天那场莫名其妙的夜袭开始,他就隐隐觉得不太舒服,总感觉有什么人在暗处窥伺着自己带领的这支队伍。 若是非要形容的话,就好像被饿狼盯上的猎物一般。 按照向导的话说,这里离雪狼郡大约只有两百多里的路程了,若是快马加鞭,明晚之前应该能够到达。 基尔不知道,在他带领着部队离开不到一个钟头,有两个人骑着马,慢悠悠的来到了昨天他们扎营的地方。 清晨的荒原上也有着湿润的风,那两个人骑在马上,走在前面那人看上去也是一位勇猛的气势,身材魁梧,皮肤被太阳晒成了古铜的颜色,让人瞩目的是他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瞳孔里充满了热情和好似无穷无尽的精力,如同森林中强大的老虎一般,浑身散发着如有实质的霸道气势。跟在他后面的人却是十分神秘,和走在前面的骑士相比,这人的身材实在是太过瘦弱,身高倒是很高,他的肩上披着白色的长袍,浑身上下的衣服都是干净的白色,想来这也是个十分爱惜干净的人,明明是在野外,衣服上却没有沾染半点污渍,似是受不了夏天毒辣的日晒,他的头上还戴了一顶宽檐的大帽子,将阳光隔绝开来。 这两人仿佛不是平等的关系,其中稍显装饰一人从马上下来,循着地上留下的踪迹,片刻后便找到了基尔他们掩埋尸体的地方, 两人走到熄灭的篝火堆前,走在前面的骑士翻身下马,低下身子开始检查起地上的痕迹。 “走了大约一个钟头。”骑士的声音和他的身材一般魁梧,充满着阳刚的力量。他仔细的分辨着地上的痕迹,很快就循着线索找到了昨天基尔他们掩埋尸体的地方,将伪装在尸体上那一层浅浅的沙土用脚用力的拨开,翻出里面的尸体,细细的观察起来。 等了好一会,骑士才从地上站起身,回到了依旧坐在马上的那个瘦削男人的身边。 “怎么样。”骑在马上的那人终于开口说话,他的声音十分好听,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有些过于温软,可让人听着十分舒服,也不会觉得太过女性化。 “能够分辨出是巨鹿军团所用的制式长剑,如果能够找到凶器,应该可以比对伤口,作为证据。”骑士低头回答道。他似乎有些畏惧坐马上的人,不,不是畏惧,应该是发自内心的尊敬,他和那人说话的时候,永远都是低着头,保持着极度的谦卑。看起来两人并不是平等对立的关系,更像是类似于仆人和主人的主从关系。 “那就好。”马上的男子笑着说道,他的声音似乎带着一种魔力,让人不由自主的想去听他讲更多的话。“你尽快带人将这些尸体收好,都是证据,天气这么热,可不能坏了。” “遵命。” “行,我们回去吧。”男子轻柔的抚摸了一下马颈上的鬃毛,他仿佛永远都是那样的轻柔,无论是说话还是动作,都是软绵绵的,没有半丝的烟火气息。那马儿竟然像是听得懂他的意思一般,掉头向来的方向走去,见男子转身离开,身后的骑士也急忙翻身上马,跑了几步跟在了后面。 一阵狂风袭来,将男子身上的白袍微微掀起了一角,露出了衣服上绣着的精致图案。 那是一朵紫色的罗兰。 !! 第十四章 采茶 - 犬马 - 千张阙 第二天清晨一早,文森就被门口的热闹给吵醒了。 窗外传来叽叽喳喳的说话声音,夹杂着小孩的吵闹声,父女的拌嘴声,以及不知谁家养的狗发出的犬吠声。如同一场糟糕的交响乐,让文森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 文森的睡眠很浅,一般被吵醒了就无法重新入睡了,何况窗外还有一群人源源不断的制造着噪音,于是他一脸郁闷的穿好衣服,将床上的辈子叠的整整齐齐,再三调整,直到保证辈子和枕头都放在了整个床的正中间,形成了一副完全对称的画面后,文森才满意的点点头,用钥匙将卧室门上挂着的锁打开,推门走了出去。 那对麻烦的父女依旧躺在贵妃椅上呼呼大睡,想来是一路上太过劳累,即便客厅能听见的吵闹声更加巨大,两人依旧没有被吵醒。 文森用脚拇指想也知道,门外面肯定是那些得到桑吉村长这个臭老头的消息,知道雪狼村新领主就在自己家,特意来好奇的看一看,传说中的贵族长得是什么样子的。 文森根本不想去理这些人,反正大门是从里面锁上的,这些人总不会破门而入。自顾自的跑到厕所洗漱了起来,饶是他读了那么多的书籍,也没有哪本书上写明了牙膏应该如何制作,他倒是能够背下来牙膏上的配方表,可这个世界到哪里去找什么单氟磷酸钠,乙二醇纤维素醚去。不过幸好他从一本书上读到过,用柳枝蘸着盐,勉强也能清洁牙齿,在这个世界别的地方他不知道有没有柳树,反正村子里是没有,于是就用别的树枝代替了,盐就更好办了,那条小河旁边的大石头上,随意一刮就能得到好多结晶的盐颗粒。 早饭是简单的苹果和豆子泥和野鸟蛋,其实在刚穿越过来的时候,文森也有过自己是不是还在地球,只不过穿越到了很久以前的时空,比如说中世纪,毕竟虽然这里的居民所说的语言自己闻所未闻,可在历史的长河之中,总会有些细小的文明完全的被时间洪流冲刷干净,然而,在他跟着汉斯到山里打猎,先是发现了一头额头长着一根长长独角的野猪,然后又见识了会飞的鸭子(不是大雁),以及长着类似昆虫一般透明羽翼的兔子之后,他打消了自己这个可笑的念头。 地球上是绝对没有这些个怪兽的。 事实上,说是长着独角的猪,可这种动物除了长着独角之外,其他的身体构造和猪也有略微的差异,比如说指甲是四个而不是两个,比如说粗壮的是前肢而不是后肢。 总之,这个世界的物种,或许在某些形状上和地球的动植物有些类似,但本质上,已经是完全不同的东西了。 不同的种族之间没有优劣之分,但这个世界的物种,有一点优势让文森十分的惊喜:那就是这里的物种,无论是动物还是植物,都极其的美味!就好比说普通的豆子,这里的豆子虽然主要成分也是类似于淀粉的物质,可这种淀粉之中,居然弥漫着类似于热带水果一般的甜香气息,文森面前的这一小碗豆泥,原料只有简单的豆子,放在锅里蒸烂之后,用木棍压成泥,撒上一点点盐,就做好了。可这碗豆泥吃起来,竟然有着浓郁的果香甜味。 而碟子里的那个野鸟蛋,用白水煮熟之后,完全不会有地球上普通白煮蛋的那种腥味,反而有些像用油煎出的荷包蛋,天生带着适中的咸味,却没有煎蛋的油腻感觉。 苹果的味道倒是差不多,不过汁水的丰富度,和果肉的脆度都达到了一个十分完美的比率,啃起来无比香甜。 吃完早饭,将桌子收拾干净后,文森便从厕所间里的小门偷偷溜了出去,他可没工夫和门口那些好奇的村民打交道,今天是和吉尔娜越好的日子,两人要进山,去采摘每年只有这个时候才会开放的茶树。 这几株茶树还是文森误打误撞在山里发现的,以往汉森也来过茶树所在的地方,只是在老猎人开来,这茶树看起来和普通的灌木差不多,上面又没有结着浆果,自然不会想道这东西采摘下来之后,经过特定工序的处理,便是另一个世界中风靡全球的饮料之一。 文森在地球上的时候,也没有真正的采摘过茶叶,只是在树上看到过有关采摘和炒制茶叶的方法,经过多次尝试之后,终于炒制出了和上个世界口味差不多的茶叶,泡开之后,一股浓郁的芳香扑面而来,这个世界的茶树产出的茶叶香味实在是太过浓郁,茶水的甘味比上个世界里文森喝到的最好的茶叶还要浓郁,而苦味却是十分的恰到好处。 总之就是一个字,香! 去年采摘的茶叶,由于几次失败的炒制,仅仅喝了两个月,便没有存活了,因此文森今年决定多摘一些,实在不行,还能弄成红茶,这样可以保存的更久,反正方法都在他的脑子里。 吉尔娜家离他家很近,几步路的距离,等他来到吉尔娜家里的时候,小姑娘已经收拾妥当在门外等着他了。 吉尔娜今年十三岁,是整个村子里长得最漂亮的姑娘,也是最能干的姑娘,她母亲去世的早,父亲虽说是个好猎人,可在饮食起居,照顾家里这块却是一窍不通,邋遢的不得了,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母亲的早逝并没有让吉尔娜的性格变得阴郁和扭曲,反而让她比同龄人更早的成熟起来,平日里不仅将父亲照料的井井有条,还在院子后面自己开垦了一块小农田,种了些从蔬菜瓜果填补家用。 十三岁的吉尔娜身材已经发育的颇具规模,胸前的凸起散发着迷人的少女气息,长期和父亲一起去山里打猎,也让吉尔娜锻炼出一副魔鬼身材,腰肢盈盈一握,双腿修长而笔直,整个身材的比例简直堪称完美,况且吉尔娜天生五官就继承了母亲的眉毛,一双眼睛水灵灵的,鼻梁高挺,鼻翼却很精致,一双嘴唇嫣红而湿润,让人有一口要上去的冲动,再加上她怎么晒也晒不黑的皮肤,简直就如同那些恶俗童话中美丽的公主一般,艳光四射。 吉尔娜将一头鲜红的长发系成一个马尾,沐浴在清晨阳光中的她显得如此青春活力,连平时爱挑三拣四的刻薄鬼文森乍一看见,也不禁被眼前这幅美丽的图画惊艳到了,呆了一下。 “干嘛呢!?”吉尔娜早就听见文森的脚步声了,转头看见文森呆呆的盯着自己,脸上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羞红,语气里有些莫名其妙的慌张。 “哦。”文森回过神来,又变成了那张没有表情的死鱼脸,毫无羞耻心的瞟了一眼吉尔娜胸前的雄伟,用一贯有气无力的语调说道。“你的胸好像又大了。” “去死!” “诶,那个臭老头呢?还在睡觉?”文森躲过了吉尔娜挥来的拳头,有些好奇的问道。 “恩,昨晚好像又喝多了。”吉尔娜的注意力轻易就被转移了,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皱着眉头说道“什么臭老头!?那是我爸爸好吗。” “没问题。” “这才乖嘛。” “你给臭老头留午饭了吗?” “你!!!” 两人一路上打打闹闹,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山里,吉尔娜遗传了父亲优秀的猎人天赋,天生方向感就特别强,只要是走过一遍的路,她都能牢牢地记在脑子里。茶树所在的地方在山的半山腰,森林的深处,再往里走就是汉森警告他们不许进去的危险区域了,一般文森和汉森打猎都是在山脚下,森林的外围部分,这里的物种十分丰富,有足够的猎物让他们猎取,最主要的是,这里的动物大多都没有太大的攻击性。 文森并没有直奔茶树所在的地方,先是找到了几个狭窄而隐秘的过道,放置好捕猎用的简单陷阱,文森很少储存事食物,家里如今只剩下一些肉干,他今天不仅要采摘茶叶,还要代谢猎物和水果回去,毕竟家里的那两位爷不知道要住多久,自己起码要保证三个人的伙食。 吉尔娜安静的看着文森在地上布置着那些巧妙的机关陷阱,她有时候有一种特别强烈的愿望,想要跑到自己这个弟弟的脑子里去看一看,都装的是什么奇怪的东西。这些机关,就连自己的父亲,当了一辈子猎人的老汉森看了都会啧啧赞叹,惊讶于其中蕴含着的奇思妙想,更别说文森那间小屋里的沙发,自来水这些名字奇怪的东西了,吉尔娜总觉得父亲捡来的这个便宜弟弟,一定是一个天才,要不然怎么解释他做出来的这些厉害的发明。 还有文森做出来的菜,每次一想,吉尔娜就会忍不住流口水。 有时候她的脑海里甚至会闪过一些奇妙的念头:虽然文森性格差,比自己这个姑娘还要爱干净,平日里说话尖酸刻薄。可如果真的能和他生活一辈子,应该也会很幸福的吧。 想像着自己和文森坐在沙发上,慈祥的看着一群小朋友在地板上玩耍打闹,吉尔娜的脸上不知不浮现出一丝笑意。 “喂!你在发什么呆,一脸的花痴。”文森的声音将吉尔娜拉回现实。 “我才没有!”吉尔娜慌乱的辩解道,脑海里却又浮现出刚才那副想象的画面,不由心虚的转过头,装作生气的样子。“你不是要去摘茶吗?磨磨蹭蹭的什么时候才能回家。真是个大懒蛋!” 说完傲娇的‘哼’了一声,便仰着头向前走去。留下文森莫名其妙的站在原地。 等两人到达茶树前面时,已经是日正当中了,还好森林里植被茂密,气温要比外面凉快很多,阳光也没有那么毒辣。 今年的茶树似乎要比去年长得好一些,也许是因为日照比较充足的缘故,文森蹲在茶树前面估算了一下,今年的茶叶大概比去年多了一半,如果不在炒制过程中浪费的话,应该足够他一年的用量了。 采摘茶叶其实是个十分细致的活,纳什忙活了将近一个钟头,却连三分之一都没有采完,还好有吉尔娜帮忙,对于采茶这种技术活,似乎女性天生就具有很大的优势,吉尔娜采摘茶叶的手法十分的具有美感,尤其是她那纤细修长而白皙的手指,温柔地将一片片茶叶轻轻摘下,整个动作充满了行云流水的感觉,即便是在旁边观察,都是一种享受。 似乎感受到了文森的目光,吉尔娜抬头看了过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接触,吉尔娜用手臂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脸上绽开一个无比青春美丽的笑容,温柔地对文森说道“你要是觉得烦,就先去休息一会吧,我应该一会就能采完。” 文森闻言呆了一下,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此刻两人有些像那些恩爱的夫妻,而吉尔娜,就是自己那个贤惠而又美丽的妻子。 太邪恶了,人家可是个只有十三岁的小萝莉。 脑海里的浮想联翩让文森有些紧张,语气里也带了些不自然。 “那…那我去看看附近,有没有水果,摘些过来解渴。”该死,怎么感觉更加入戏了! 为了逃离这种尴尬,文森灰溜溜的跑进了森林里,吉尔娜看着文森有些慌乱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就像一只狡猾的小狐狸。 文森则是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颗结着绿色小果子的树。 好不容易爬上了树枝,文森离进一看那个果实,顿时心里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那青色果子的外形,看上去很像上个世界里的杨梅。 青色的杨梅。 青梅。 脑中的臆想越来越朝着不受控制的方向发展,全都是吉尔娜的身影,最让文森羞愧不已的是,这剧情已经隐隐开始往某些不太健康的画面发展了。 他突然想起早上那副美丽的图画,以及少女硕大的。。。某些部位。 天啊! 文森用手扶着额头,深深地叹了口气。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十五章 奇遇 - 犬马 - 千张阙 这种青梅文森还是第一次见,不敢贸然下口,毕竟许多看似美味的水果,事实上都含有剧毒。不过青梅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香气又让他口齿生津,十分渴望尝尝味道。 那么只剩下一个选择了,抓只动物过来试试毒。文森先将梅子摘了一些拿布兜装好,三两下月下了树枝,这森林里的小动物还是挺多的,尤其到了这个季节,潮湿温暖的春季已经将这片森林变成了一座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食物宝库,于是每当夏天,这里的动物出没就会异常的平凡,到了秋季后,森林外围的果实基本上被消耗干净了,这时候大部分的温顺和弱小的动物似乎都跑到山上,来迎接即将到来的冬季,然后等到来年的春季再回来,周而复始,年年如此。 按照文森去年一年进山捕猎的经验来说,这个时节最多的就是野兔子和松鼠,松鼠的警惕性一般很高,不会轻易吃来路不明的食物,兔子就傻多了,一点戒心也没有,要不是繁衍能力太过强大,估计早就灭绝了。是猎人最容易捕捉的猎物,在森林里找兔子也很简单,甚至不需要细细观察地上的活动痕迹,在这个季节,只要在一片灌木丛旁边带上一会,就会有一只傻乎乎的兔子窜出来。 对于文森来说,兔子自然是最好的‘试毒’对象,于是他便又往森林深处走了走,找到了一块灌木丛,好整以暇的往旁边一站,等着兔子兄弟自己送上门来。 暗道这就是所谓的‘守株待兔’?文森有些无聊的想道。 仅仅过了片刻,远一些的灌木丛里就传来了‘沙沙’的响声,这种兔子在灌木中奔跑的声音,文森再熟悉不过了,他的耳朵动了动,想要实现分辨出兔子的方位,这样可以更加轻松的抓捕兔子。 不过,这声音似乎…略微有点大啊?文森突然皱了皱眉,隐隐觉得声音有些不对劲。明明声音传来的地点离自己还有一段距离,可这声音的规模,位面太过吵杂了些。 文森循着声音看过去,只见离他大约十几米的地方,那片灌木丛正在剧烈的抖动着,这抖动的范围足足有一米见方,正在以十分快的速度朝着自己窜过来,仅仅一眨眼的时间,就已经跨过了五六米的距离。 一股危机感顺着脊椎窜到了脑袋里,文森只觉得一阵本能的恐惧涌上心头,全身的毛孔瞬间炸开,汗水像是被拧开了阀门一般,不住的往外流淌,心跳也骤然加速。 “跑!!快跑!!”一个声音在脑海之中咆哮,文森感到头皮发麻,身体自作主张的飞奔着往后退去。残存的理智让他没有转过身跑路――不管灌木丛里的是什么怪物,从速度上来看,自己肯定是跑不过的,但倘若自己现在爬树,万一冲出来个猫科动物,自己死的更惨。 紧急关头,不知为何文森脑袋里还冒出来一个上辈子看到的笑话:遇见猛兽,首先,一定不能跑,你跑不过它。也不能主动攻击,你打不过它。爬树装死什么的都是骗小孩的,行不通。正确办法是身体下压,与猛兽对视,一动不动,用气势压倒对面。这样会死得比较有尊严。 来不及对自己的心里素质表示赞叹,在文森一遍后退,一边紧紧盯着前方的过程中,灌木丛里的东西已经跳了出来,显示出他的面目。 文森的瞳孔骤然缩小,心里更是一沉。最坏的情况发生了。 文森其实并没哟见过这只动物,不过这不妨碍他对眼前这只动物攻击力的判断,说是动物,其实还是用‘猛兽’来形容更加贴切,眼前的这只猛兽,在外形上有些像是上辈子文森在书里见过的一个存在于冰河世纪之前的物种――剑齿虎,看上去应该是猫科动物,眼睛是绿色的,瞳孔是一条竖缝的形状,两根长长的獠牙显着森森的白色光芒,四肢上厚厚的皮毛依旧掩盖不住虬结的肌肉线条,充满了力量感。 唯一让文森稍稍有些庆幸的,便是这只‘剑齿虎’似乎并未成年,体型和上辈子见过的老虎相比,小了不少。 但‘剑齿虎’接下来的动作却让文森的心沉到了谷底。它的目光很快就锁定了这片森林里唯一的动物――文森,整个身体都慢慢的放低,嘴里含着低沉的吼叫声,瞳孔的形状慢慢变得宽了许多,两只前爪的指甲也弹了出来,带着警惕,以及强大的杀意,慢慢地,慢慢地向自己的猎物靠近。 无数念头不停的在文森的脑海中闪过,他却无力的发现,没有任何的策略能够让他应付眼前的状况,对视?恐吓?对方明显存着武力进攻的念头,若是激怒它,死亡说不定来得更快。 装死?别开玩笑了好吗,眼前站着的是一只剑齿虎,又不是熊。况且就算是熊,装死只在熊不饿的时候有用,要是遇见一头想吃东西的熊,别说装死,装屎都没用。 此刻文森能想到的,唯一能提供百分之一活路的,就是逃跑了。 一个逃跑的点子出现在了文森的脑海里,他并不确定自己接下来的伎俩能不能有用,但都这个情况了,试试总是可以的。 他紧盯着剑齿虎的目光,慢慢的往一旁移了移,双眼看向老虎的身后,脸上的肌肉一阵抽搐,浮现出一种混杂着惊讶,恐惧的情绪。 然而事实上,那里什么都没有。 文森从一本书上看到过,老虎这种动物十分聪明,偏偏性格又很多疑,剑齿虎也算老虎的祖先,说不定性格也一样,于是他才想了这么一个有些可笑的方法,就是不知道剑齿虎会不会上当了。 果然,在文森卖力的表演之下,剑齿虎的脸上人性化的闪过一抹警惕,前肢抬起,后肢用力,整个身体在空中翻腾,猛地转了个身。 着道了!! 文森猛地转身,玩命的向前跑去,心里拼了命的回忆着刚才过来时走过的路,有没有特别狭窄的细缝,让自己能够通过,却能将剑齿虎阻隔在外面的。 才跑出不过十米远的距离,身后就传来一声巨大骇人的咆哮声,这声音里充满了愤怒,显然剑齿虎发现自己被耍了。紧接着,身后传来了沉重而密集的脚步声,如同死神的脚步一般。 人力终究无法和常年四肢奔跑的猛兽相比,仅仅是片刻,身后的脚步声就赶了上来,文森甚至能够听见老虎粗野的喘息声,鼻尖传来腥臭的味道。 明知死定了,文森却依旧没有放弃希望,依旧榨干身体里的每一丝力量,双腿飞快的交错着向前飞奔。 “吼!!”咆哮声震耳欲聋,几乎像是贴着耳朵发出的声响。 文森知道,咆哮往往是猛兽发动攻击的前兆,看来自己是要死在这里了。说来也奇怪,脑海里这样想着的文森,突然发现自己也没那么害怕了,反而是有些平和的就接受了这个结果。此刻他的心里甚至有一丝丝好奇:死亡到底是什么感觉。事实上,他是死过一次的人,可不知为何,虽然现在他几乎能记起来上辈子所有看过的书,做过的事甚至是说过的话,可那次死亡时的感觉,他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文森闭上眼睛,不再与命运做任何无谓的抗争,停下脚步,心态坦然的迎接自己的死亡。 “吼!”一阵怒吼又在身后响起,不知为何,文森在这声吼叫里竟好似听见了些许痛苦的感觉。紧接着是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感觉像是那只剑齿虎重重的摔在地上发出的。 刚才放弃生存渴望的文森,此刻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也不害怕,竟然转过身,有些好奇地想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果然如他所想,那只原本凶神恶煞的剑池虎此刻正腹部朝天躺在地上,仔细一看,剑齿虎的身上竟然爬着一只看起来约莫有普通小狗大小的动物,身上的皮毛黑白交加,此时是背对着文森的,从背面看过去,这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小动物浑身肉嘟嘟的,竟然显得有些可爱。 而那剑齿虎,此时竟然像是被什么恐怖的东西吓到了一般,脸上连最基本的斗志都没有,反而是一副交杂着委屈,畏惧还有一丝丝讨好的复杂表情。 文森的理智告诉自己,这是再好不过的逃命机会了,可不知为何,他看着趴在老虎身上那个圆嘟嘟的背影,总觉得有些眼熟,似乎自己在哪里见过一般。 文森知道现在自己干的事情有多愚蠢,可一股愿望无比强烈的驱使着他:他就是想要看清那动物的面貌。 绕了半个圈子,那动物终于显露出完整的面貌。 文森却是瞬间有些哭笑不得,一股无比荒谬的感觉包裹了他的身体。 你tmd在逗我? 文森看着那只圆滚滚的可爱动物,内心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似乎感觉到文森的目光,趴在剑齿虎身上那个胖嘟嘟的家伙,转过头看向文森,露出一张憨厚的脸庞。 鼻子周围三角形的黑色皮毛。 以及两只圆圆的黑耳朵。 脸上其他部位都是白色的皮毛。 以及最具特征性的,一对浓浓的黑眼圈。 这尼玛不是国宝大人吗!!? 没有错,现在在文森五米开外的地方,和他深情对望的。 居然是一只大熊猫幼崽!! !! 第十六章 他乡遇故知 - 犬马 - 千张阙 一人一熊,哦不,一人一猫,也不对。 一人一熊猫对视良久,和方才紧张刺激的丛林追捕环节不同,此时的空气中弥漫着他乡遇故知的美好氛围。 熊猫的体型并不大,看上去应该是还未成年,个头也就连半米都不到,身上的肉倒是很多,坐在剑齿虎身上胖嘟嘟的,憨态可掬,让人忍不住就想去摸摸它。 “吼吼吼,吼呜吼呜呜。”被压在熊猫屁股底下的剑齿虎有些不习惯这么安静祥和的氛围。吼叫了几声,它的吼叫里抑扬顿挫,仿佛就像是人类说话一样,不时还挥挥自己的爪子,指了指站在一旁被国宝的出现震惊的一脸痴呆的文森。 不知为何,文森总觉得这剑齿虎的语气里带着对自己深深的恶意。 坐在它身上的熊猫幼崽竟好像能够听懂剑齿虎的话一样,摇摇头,萌萌的胖脸挤出几丝恶狠狠的表情,冲着已经向自己屈服的剑齿虎怒吼了一声,吓得它瑟瑟发抖,眼神里流露出求饶的畏怯情绪。 “呜呜哦嘶呜。”像是很满意剑齿虎听话的表现,熊猫朝着剑齿虎好像说了些什么,便笨拙的从剑齿虎身上想要跳下来,不料实在是太胖了,在空中失去了平衡,竟然掉在了地上,来回滚了好几圈。好不容易挣扎着站了起来,悄悄地瞟了文森一眼,见文森看着自己,脸上竟然浮现出一丝人性化的害羞表情,那感觉就好像是在说:“完了,刚刚自己的糗态都被看见了。怎么办!好丢人!”一样。 简直是萌化人心啊。文森觉得自己如此冷漠一个大老爷们,此刻都被这只圆滚滚的国宝大人萌的不要不要的,若是哪个女同胞看见这只熊猫刚才那么人性化的表现,还不得直接抱回去当儿子养着啊。 一旁的剑齿虎终于摆脱了熊猫的压制,一个翻身利索的跳了起来,动作的潇洒程度完全和熊猫刚才的笨拙形成鲜明的对比。它似乎对文森依旧有着觊觎之心,张开大口,露出了森森的尖锐牙齿,冲着文森又凶恶的咆哮着,前肢压低,准备跃过来咬死这个可恶的人类。 “啪!”伴着一声清脆的响声,剑齿虎可怜的身体第二次重重的摔在了土地上,扬起阵阵飞灰。 熊猫稳稳地落在了地上,竟然在文森惊讶的注视之下,两只胖胖的前肢,一只手掌向上,直伸向前方,另一只的肘部微微弯曲,手掌斜向内下,略微在身侧举过头顶,两只同样臃肿短小的后肢则是一前一后呈丁字站在地上,微微屈膝。摆出了一个地球上家喻户晓的‘黄飞鸿’的动作。一张胖胖的脸上神采飞扬,充满了灵气,简直可爱至极。 “吼吼,吼呜吼呜。”剑齿虎好似十分委屈。 “呜呜哦嘶呜哦嘶呜。”熊猫也奶声奶气的吼叫着,两只明明不是同一物种的动物竟然在文森面前对起话来。小熊猫还不时地用前肢指一下站在一旁没有任何存在感的文森,又指了一下自己。 文森隐隐觉得自己能听懂这熊猫吼叫里里的意思。 感觉好像是在说。 “这个人,我罩了!” 文森用力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皮肤挤压的力道被换算成特定的微电流,穿过了神经系统,在脑部放大开来,转换成尖锐的疼痛感觉。否定了文森此时自己是在梦境之中的猜测。 一熊一虎你来我往的聊了半天,空气中都是“吼呜吼”“呜喔嘶”之类不明意义的吼叫声,最后熊猫挥了挥胖乎乎的小手,剑齿虎则是如蒙大赦,朝着熊猫谦卑的低了低头,转身离开,片刻便消失在森林深处。 文森则是站在原地,和熊猫大眼瞪小眼,相顾无言的站了许久。 “你…你能听懂我说话吗?”最终还是文森率先打破了沉默,从之前的一系列表现来看,这只熊猫和那只剑齿虎似乎都有着远超一般动物的聪慧程度,尤其是他们脸上那种和人类极其相似的表情和肢体动作,都让文森觉得,这只熊猫应该是能听得懂人话的。 果然,听见文森的问话,憨态可掬的熊猫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开心的神色。 文森有些无语,这哪是熊猫啊,简直是熊猫精嘛!难道这个世界的动物智商普遍都这么高?文森暗暗皱起了眉头,可是之前一年自己在这片森林里遇到的那些动物似乎和地球上的没啥两样,都是傻乎乎的。 似乎是在回应文森脑子里的疑问,一旁的灌木丛里突然蹦出来一只肥硕的兔子,在空中划过一道急促而美丽的弧线,一脑袋撞在了一根粗壮的树干上。 这兔子的冲劲太过巨大,撞在树上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感觉整个世界都抖了一抖,叶子刷拉拉的往下掉。把站在一旁的文森吓了一大跳,他总觉得刚才好像听见了骨骼碎裂的声音,往树干底下一看,果然那兔子一动不动,应该是撞死了。 呼!还好。文森松了口气,看来这个世界上大部分动物应该都还是傻乎乎的。正准备抬起头,再和熊猫兄弟对上一番话,毕竟能听懂人话的熊猫实在是太过罕见,而上辈子作为一个华夏子弟的文森,对国宝大人还是有一种发自骨血之中的亲切感的。 没想到突然怀里一重,文森下意识的抬起双臂,将跳到怀里的东西接在手上,低头看去,果然是国宝大人。这熊猫似乎一点都不害怕他,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不仅如此,看那熊猫的表情,似乎还很享受被自己抱在怀里的感觉,两只眼睛惬意的微眯着,毛茸茸的脑袋还不住的在文森的怀里蹭来蹭去。 说来也十分奇怪,文森感觉自己对这熊猫也有一股莫名的亲近感,尤其是这熊猫身体上散发出的那种淡淡的好像某种叶子的清香味道,让他感觉十分的熟悉,似乎在哪里闻到过,可是仔细去回忆,却怎么也找不到这种熟悉感的源头。 尤其这熊猫虽然作为野兽,竟然身上一点臭味都没有,毛皮摸在手里也是蓬松柔软,一点油腻的感觉都没有,十分的干净。这让文森这个洁癖患者十分的满意。 他轻轻地用手抚摸着熊猫的脑袋,手中传来毛茸茸的触感让他心情突然十分的放松愉快,怀里的熊猫似乎也感受到他的这种心情,撒娇似的用鼻子轻轻的拱着文森的手心。 “要不然,你就跟着我吧。”文森笑着说道,怀里的熊猫开心的‘呜呜’叫了两声,看那表情应该算是答应了。 “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文森心情大好,拍着熊猫承诺到。“我会好好对你的。” “呜呜!!”熊猫也高兴的回应着,突然皱了皱可爱的鼻子,好像是闻到了什么味道,突然一脸急切的用脑袋拱开了文森的衣襟,用牙齿咬住文森放在衣襟里面的布兜一角,拉扯着将布兜拖了出来,圆溜溜的大眼睛眼巴巴的瞪着文森,胖胖的小手拍了拍布兜。 “你是想吃里面的东西?”文森有些好奇的问道,这布兜里面装着他刚才采摘的青梅,但是还没有找动物试吃过,不知道有没有毒性,突然他灵机一动,从布兜里逃出来一个青梅,冲着熊猫问道。“你吃过这个吗?” 熊猫拼命的点着头,冲着文森张开了嘴,用胖乎乎的手指了指里面,示意让文森喂给它。 熊猫这么聪明,这青梅应该是能吃的,文森将青梅塞到熊猫的嘴里,突然,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拍脑袋,有些懊恼的叫唤了一声,吧怀里的熊猫吓得一哆嗦,差点被嘴巴里的青梅噎着,一脸幽怨的看着文森,好像在质问他为何这么一惊一乍的。 文森自然是想起了还在茶树那里的吉尔娜,他抬头看了看从树叶缝隙里透出的那一小片田口,日头已经过了中线,开始慢慢往西移动,自己刚才又是逃命,又是和熊猫玩耍,一时间忘了吉尔娜的存在了。 以他对吉尔娜的了解,自己这么久没回去,小姑娘肯定担心死了,如果她是在原地等待自己还好,若是心慌意乱之下跑到森林深处找自己,那就麻烦了,谁知道这森林里除了刚才那只老虎,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猛兽。 想到这里,文森的脸上浮现出焦急的神色,抱着小熊猫便朝记忆中茶树的方向跑过去。 来的时候文森没觉得自己走了多远的路,可此时心慌意乱,这路就像是跑不完了一般,他一边拨开面前拦着路的树枝和藤蔓,脚下迈着飞一样的步子,心里不断地祈祷着。 他从未像此刻一样担心过一个人,脑海里全都是刚才分别之前,吉尔娜对自己露出的那抹美丽的微笑,以及那句温柔的话。 吉尔娜,你千万不要犯傻啊,千万不能有事啊! 终于,在前面约莫二十米那棵树向左转,就能看到那篇茶树了。 文森的脚步又加快了一些,二十米的距离一闪而至。 文森迫不及待的转头看向那片空地,想要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然而,映入眼帘的只有一片空地。 吉尔娜不见了! 文森只觉得自己的头颅像是被铁锤重重的敲了一下,整个世界似乎都在摇晃,整个身体的力气在一瞬间被掏空,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情绪在心里肆虐,仿佛一只暴虐的野兽,在不断地用利爪和尖牙撕扯着自己的心脏。 这,难道就是,痛苦的感觉吗? 这感觉是如此的难以忍受,文森感觉自己的脸上似乎有什么东西,用手指头一摸,湿湿的。 自己…哭了? 这是他两辈子加起来的记忆里,第一次哭泣。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十七章 虚惊一场 - 犬马 - 千张阙 文森像是全身的骨头被抽走了一样,双眼无神的跪在地上。 他无比的自责和悔恨。 若自己不偷懒离开,若是自己早些回来,那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啪!” 他举起右手的手掌,用尽全身力气给了自己一个耳光,然而这并不能减少半分他内心的痛苦与内疚,于是他又举起右手,狠狠的朝着自己的脸庞扇下去。 突然,一个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你在干嘛?” 这声音在文森的耳朵里简直无比美妙,让他瞬间从地狱来到了天堂,手臂就这样停在了空中,整个人如同被按住了暂停按钮一般。 他难以置信的抬起了头,循着声音看过去,果然,一个俏生生的身影站在那里,夕阳的余晖洒在她的身上,此刻在文森的眼里就是整个世界最美的画卷。 自然是失踪了的‘吉尔娜’,此时俏皮的站在那里,双手背在身后,美丽的脸上混杂着惊讶,一双如同宝石版晶莹的眼睛有些不解的看着文森。片刻之后,似乎是猜到了某些事情的答案一般,一抹娇艳的晚霞浮现在了吉尔娜白皙的双颊之上,她有些不自然的低下了头,眼中却是抑制不住的惊喜。 真是个傻瓜。吉尔娜这么想着,心里的高兴却是如同泉水一般,不停的从那个最隐秘的角落里涌出来,让她整颗心都变得甜丝丝的。 两个发春的早熟儿童,额,就勉强将文森算作儿童吧。两个发春的早熟儿童正各自心怀鬼胎,一个绝处逢春,正经历着大悲之后的大喜之中,而另一个则是小鹿乱撞,胡思乱想。却都忘记了旁边还站着另一个人。 “咳咳,咳咳。”低沉的咳嗽声将两人从自己的世界里揪了出来,文森这才发现吉尔娜的父亲汉森还站在旁边,此时正一脸微妙的看着两人,不由得有些尴尬,要知道,此时他的脸上还挂着没干的泪滴呢。 文森赶忙抄起袖子胡乱在脸上蹭了蹭,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站了起来,走向吉尔娜和汉森,短短的几步路也不知怎么,文森感觉自己的的眼神好像不受控制一般,总忍不住飘向吉尔娜。 “那个,岳…呃,大叔你怎么来了。”文森本来想先开口,以掩饰内心的尴尬情绪,一开口却差点把‘岳父’给喊出来,惊出一身冷汗后连忙改口。 “哦,我来找女婿来了。”汉森挤了挤眼睛,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早就是个老狐狸的他怎么会听不出文森刚才的口误,正想再打趣这两个孩子一番,腰间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转头一看,果然自己的乖女儿正站在一旁,眼睛里闪动着熟悉的杀气。于是尴尬的笑了笑,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那个。”吉尔娜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声音像蚊子一样。“我不是看你那么久还没回来吗?怕你出了什么事,就把我爸喊来了。” 说完抬头看了一眼文森,见文森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又立马像受惊的小动物一样低下了头。 “小兔崽子,你没受伤吧。”汉森不再开玩笑,见文森似乎没有受伤,松了一口气,脸色却变得严肃起来,语气严厉的教训道。“我不是告诉过你们么,最深只能进到这里,再往里面,遇到的动物都不是你我能够对付的了的!你们都不拿自己的生命当回事吗!!”越说汉森就越生气,吉尔娜是他唯一的亲人,文森则是他从山里捡回来的,事实上,两年的相处,文森早已经被他也当做了自己的孩子,想道两人今天危险的举动,汉森就感觉自己的后背发凉,当初就是怕这两个孩子好奇心重,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不让他们进入森林深处,没想到该来的还是来了,幸好他们这次走运,没遇见那些危险的野兽,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汉森却是不知道,文森其实已经遇见那些所谓‘危险的猛兽’了,不过是运气好被熊猫给救了,才捡回一条狗命。想到这,文森有些心虚的看了眼怀里的熊猫。 站在旁边的吉尔娜和汉森刚才的注意力全在文森身上,此时才发现文森怀里竟然抱着个东西,此刻熊猫正钻在文森的怀里,背对着他们,所以在他们的眼里看来,文森就像是抱着一个黑白相间的圆球一般。 吉尔娜有些好奇的伸出指头,轻轻的戳了戳那个圆滚滚的毛球,指尖传来温热柔软的触感,让她莫名感觉一阵欢喜。 “呜!”感觉到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文森怀里的熊猫胖乎乎的身子一阵颤抖,猛然转过头,想要看看是谁在戳自己,不料吉尔娜的脸离得太近,两人骤然四目相对,一时间都楞了一下。 “呜!!” “啊!!!!” 两声尖叫同时响起,不同的则是熊猫的尖叫里充满了警惕和害怕,而吉尔娜的那声尖叫,则是洋溢着浓浓的开心和喜爱之情。 “太可爱了!!”吉尔娜的两只眼睛就像定在熊猫身上移不开了一般,没办法,国宝大人的美丽无论是再哪个世界都不是凡夫俗子能够低档的,尤其是文森怀里这只,不仅外表秒杀上个世界看到的那些大熊猫,而且体型袖珍小巧,身材肥而不腻,体味清新,神情灵动,简直是这个世界所有女性同胞命中注定的克星,即便是再讨厌动物的女孩,看见这么可爱的熊猫,估计都会有将它抱在怀里狠狠抚摸的冲动。何况吉尔娜本身就十分喜欢小动物,有时和父亲一起进山林里打猎,遇到那些送上门来的傻兔子,都会央求父亲不要杀害它们。 “这是什么动物?你怎么找到的?”吉尔娜问着文森,眼睛却还是牢牢地盯在熊猫身上,她的眼神太过炙热,把熊猫吓得不住往文森的怀里缩,然而那肉嘟嘟的身体,笨拙可爱的动作,都更加激起了吉尔娜的喜爱之情,恨不得立马从文森怀里抢过来,好好摸摸它肉嘟嘟的身体。 “我也不知道。”文森撒了个谎,毕竟他也不知道这只熊猫到底是这个世界的,还是和自己一样,也是从地球倒霉的穿越过来的。他用手轻轻地摸着熊猫的后背,安抚着它怕生的情绪。“不过我看他挺投缘的,小家伙也想跟着我,就决定抱回家养着了。你说对不对啊,小家伙!”一边说着,他还用手指戳了戳熊猫圆鼓鼓的脸颊。 “呜!呜!”文森对熊猫的安抚似乎很管用,小家伙似乎以为文森真在问自己,于是用力的点了点头,语气肯定的叫唤了两声。 “哇!!!”吉尔娜又不淡定了,眼中的喜爱之情又浓烈了许多,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它还能听懂你的话?太聪明了吧!!!它叫什么啊?你给他取名字了吗?” 一连串问题砸的文森不由得苦笑了起来,按理说吉尔娜平日里言行举止也是很秀气的,可谁知道今天看见熊猫就像发了疯一样。不过她的话倒是提醒文森了,既然决定要和熊猫一起生活,那起个名字是必不可少的,总不能一直叫‘熊猫’,或者‘国宝’吧。 想了片刻,文森悲哀的发现自己脑袋里全是那些上辈子著名熊猫的名字,什么团团圆圆,安安佳佳之类的,他可不想给自己怀里的熊猫取这些个名字,太过俗气了。 要不然取个人名,想了想,文森还是放弃了,想象一下,将来他随口叫唤一声‘托马斯’。一个胖嘟嘟的熊猫跑了过来,他就觉得这个画面极其违和。 “要不就叫你胖达吧。”文森想了想,这个上辈子网名对国宝大人的爱称还是挺合适的,名字里透着一股蠢萌蠢萌的劲儿,简直太适合自己怀里这个家伙了。 “呜?”熊猫歪了歪脑袋,似乎不懂胖达是什么意思。 文森越想越觉得合适,大手一挥,就此定了下来。心中突然出现一股恶搞的冲动,于是将怀里的熊猫转了个身,让它背对着自己,双手将胖嘟嘟的熊猫拖着举了向上前方,嘴里模仿某部动画片里一只叫做法拉奇的狒狒的语气,拖着尾音,大声吼道。 “胖~达~~!” 不得不说,偶尔这样放松一下,还挺爽的,手中的胖达似乎也感受到文森畅快的心情,配合的吼了几声。 只有一旁的吉尔娜,有些不解的望着这一人一兽,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不过她十分开心,既然文森决定收养胖达,呃,这个名字好奇怪,那么近水楼台先得月,她自然有更多的机会能够接触胖达了。 哼哼,早晚有一天,我会把你抱在怀里狠狠揉搓的。吉尔娜在心里暗暗说道。站在他旁边的汉森,此时看着文森手里的胖达,却是一脸的若有所思。 -- 三人下山回到村里的时候,晚霞都开始变得黯淡了,文森在远处看了看自家门前,那些村民似乎已经不在了,就是不知道那两个麻烦是不是还在家里。 “爸爸,我今晚在文森家吃饭吧,我还要帮他弄这些茶叶。”吉尔娜和父亲报备了一下,去年就是她陪着文森一起处理茶叶,本来炒茶就不是十分复杂的技巧,聪慧的吉尔娜只是站在旁边看文森操作了几遍就学会了,并且似乎女孩子在炒茶这种细致的活上天生就有优势,她炒出来的茶叶品质要比文森自己炒出来的还要好上许多。 今年的茶叶更多,估计一晚上的时间都得花在这个上面,可吉尔娜并不觉得麻烦,悄悄瞟了一眼左边并排走着的文森,见他像是默认了,吉尔娜的嘴角浮现出开心的笑容,心里有种淡淡的喜悦。 两人在路口和汉森分道扬镳,往文森的小屋走去。 走进院子里的文森突然诧异的咦了一声,他看见自己院子里的一棵树上面,竟然拴着一匹看起来就很能跑的骏马,马身世棕黑色,长长的鬃毛披散在颈部,四肢上的肌肉线条分明,形状并不是那种粗犷而硬实的,而是那种纤长而柔美的,充满了爆发力的肌肉。 这样的好马文森自然是从来没有见过的,他生平第一次见到马还是在昨天,那对父女用作拉马车的那两匹马,虽然那两匹马看起来也很健壮,但和眼前的这匹比起来就要逊色不少了。 这匹马的背上装着的马鞍看起来结构很复杂,完全是皮质的,在马身两侧各延伸出一个脚蹬,除此之外,马鞍的后部还做了两个锁扣,看样子似乎是用来固定什么东西而特意做的,马头上安着的笼头结构倒是很简单,仅仅起了固定缰绳的作用。除此之外,这匹马还有个与众不同的地方。 马身躯干部位,包括四肢,都能看见密密麻麻的瘢痕组织,纵横交错,显得触目惊心。 很显然,这是一匹身经百战的战马。 那么问题来了,这匹马为什么会在自己家的院子里。 文森若有所思的看着大门,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 军人吗?那可是最麻烦的一类人啊。 他开始有些后悔昨天一时兴起,答应让那对父女住进家里了。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十八章 越来越麻烦 - 犬马 - 千张阙 吉尔娜跟在文森的后面,她还不知道文森家接纳了两个不速之客,方才在院子里看见那匹漂亮的马儿时,她的内心也浮现出了浓浓的疑问,不过和父亲一样,她从来就是一个不想事情的直性子,也就没过多考虑,不过此时文森站在门口,皱着眉头看着屋里的表情却让她对屋内究竟有什么十分好奇,想要垫着脚尖,越过文森的肩膀看看屋子里究竟是什么奇怪的景色,然而却是徒劳。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高了,吉尔娜这么想着,再去看着文森近在咫尺的背影,却是莫名的有一丝羞******森自然不知道身后的吉尔娜脑子里正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此刻看见自己屋内面目全非的景象,他感觉自己的整个人生都灰暗了下来。 一串混杂着灰黑色泥浆和褐黄色不明物体的脚印清晰无比的印在他前几天才打过蜡的地板上,如同乳白色鸡汤里漂浮着的黑色老鼠屎一般醒目刺眼;他每天都不辞辛苦跑三公里从村西头的野花田里摘来的一种不知名却具有浓厚香气鲜花,为的只是让屋子里的气味变的至少闻起来舒服一些,然而此刻,屋子里充满了某种食肉动物粪便臭味,若是细细品味,还能闻到那种好像是一百年没洗过澡的狐臭味道。 从外表上看起来,文森似乎只是皱了皱眉,事实上他的内心已经是一片寒风萧瑟了,文森有些麻木的沿着那串让他有些鼻酸的脚印看过去,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 一个黑黢黢的人形事物,正躺在自己最最珍视的那张沙发上。 如果硬是要说这是个人,那也是从他的姿势分辨出来的――这人极其不雅的翘着一个二郎腿,上身则是如同没有骨头支撑一样,整个陷在了柔软的沙发里(这一点倒没什么奇怪,所有人在沙发中都是这个姿势)。 文森太阳穴处交汇的青筋此刻疯狂的跳动着,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自制力,文森才压抑住了从厨房里拿把菜刀出来将沙发上那坨东西剁成肉馅的冲动,这到不是说文森爱好和平,反对暴力,而是那人手边的沙发上横置着一把长剑,单单看这把长剑倒没什么奇特之处,甚至还有些寒掺,剑柄是什么材料的看不清,外面裹着的一层纱布已经变成了黑色:不是那种染料的纯黑,而是那种油腻,肮脏的黑,剑柄的末端甚至没有雕刻任何装饰物,而护手也没有任何设计感,仅仅是一块长方形的厚实铁片。止住文森内心磅礴杀意的是那微微出鞘了不到一公分的剑刃――闪耀着的银光彰显出剑刃的锋利,而那人即使坐姿再不雅观,右手依旧始终覆在剑柄之上,指节平缓,显然整只手都没有用劲,而是出于非常放松的状态。 文森相信,若是感觉到敌意,这个人从握剑,出鞘到挥剑刺击或砍杀,所用的时间不会超过一秒钟。 这是个长期处在危险状态之中的战士。这种人可不是会因为对面站着一个未成年而手下留情的。文森虽然对干净的环境有着远超于常人的渴求,但这些都是精神追求。 无论怎么说,生存才是生物的本能。 沙发上的男子自然也听见了开门声,回头看了一眼,便又转过身去了,好像对文森的到来一点兴趣都没有。他身上穿着脏兮兮的盔甲,这幅盔甲似乎追求的是让穿戴者更加灵活的运用四肢,仅仅护住了关节和要害部位,其他的地方则是用皮布缝合而成的,一张黑色的披风钉在肩甲的锁钮处,此刻自然是软软的摊放在沙发上,上面似乎用紫色的棉线绣着一副巨大的图腾,从露在外面的部分勉强能分辨出,似乎是某种长着长长犄角的动物。 虽然仅仅是被漫不经心的瞟了一眼,可那男子的眼神太过冰冷,文森还是觉得自己的心跳漏了几拍。他从来就不是个会对自己的情绪纠结不清的人――既然认了怂,那就贯彻下去,于是文森低着头跑进了厕所:自然不是被吓的失禁了,毕竟他的手上还牵着吉尔娜。 他没勇气去找那位大爷的茬,却又受不了自己家里如此肮脏,最好的办法,自然是将那些污秽清理干净。 “那些人是谁啊?看起来好凶。”吉尔娜有些担忧的问道,她怕文森惹了什么人了。 “没事,桑吉那个死老头安排暂时住在我家里的。”文森草草解释了下,将水龙头打开,找了一块抹布在水中浸湿,背上趴着的胖达似乎由于太过舒服,在路上就睡着了,文森小心的将他抱了下来,交给一脸期待的吉尔娜,吩咐道:“动作轻一点,别把小家伙弄醒了,你去厨房炒茶吧,我要去把地擦了。” “你这个性子啊。”见文森的样子似乎并不是惹到了什么人,吉尔娜才放下心来,看着一脸蛋疼的文森,她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作为这个村子里文森最亲密的人,她自然知道文森矫情的臭毛病。 文森却是没再接话,抄着抹布就冲了出去,实在是一想到客厅里那一串脚印,文森就觉得整个人身上像是爬了一万只蚂蚁,不停的撕咬着他的皮肤一样难受。 - 基尔一边大口的啃着苹果,说实话,这个苹果的味道还真不错,汁水多,甜度酸度都很适中,然而他的注意力却不在这美味的苹果上,双眼一直冷冷地盯着坐在那里假装看书的斯坦因。 今早大部队出发之后,基尔便将队伍的指挥权交给了副队长察丹:老公爵交给他的任务是确保斯坦因的安全,既然斯坦因不在队伍里了,那么他就没必要再跟着队伍一起前进了。一路上,为了找寻这位‘调皮伯爵’的踪迹,饶是侦查技能以及炉火纯青的基尔也废了好一番功夫,才在偏离大队伍路线十几里的地方发现了另一条能够走车的隐蔽小道,以他的理解,这位手无缚鸡之力的斯坦因伯爵是断没有这个能力骑马走到雪狼村的,而能够通行马车的道路大多十分显眼,幸运的是,在这条小道上,基尔真的找到了近期通过马车的新鲜痕迹,车轮印记的尺寸也符合约翰家族马车的规格。 然而,在追踪的过程之中,还有新的惊喜:基尔在离昨晚扎营地点约莫十里外的东边,发现了大队骑兵驻扎的痕迹,这些痕迹十分的隐秘,明显是被专业人士处理过,想要将这些印记消除,然而他们显然没料到基尔会从这里路过,相对于这种痕迹的味道而言,基尔简直是那只最敏锐的猎犬。只是下马稍微探查了一下,基尔就能确定,就在昨晚,一只中队规模的骑兵曾经在这里短暂停留过。 再结合昨晚莫名奇妙的夜袭,虽然文森还是没有摸清整个事件的脉络,可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两处看似没有丝毫关联的事情,冥冥之中似乎有一根肉眼难以辨别的线将它们连接了起来。 于是他途中不做任何休息停顿,连续策马奔腾了十余个小时,终于循着马车的痕迹到达了雪狼村。 看到斯坦因还活着的那一刻,基尔悬着的心才终于稍稍落下了些,然而松了口气之后,斯坦因躺在奇形怪状椅子上那犹如一滩烂泥一般毫无贵族风范的仪态就让他压抑了一天的不满和愤怒如同火山般爆发了出来。 当然,基尔并没有失去理智,身份尊卑这种东西早已深深地铭刻在了他的血脉之中,即便再愤怒,再看不起这位懒散的伯爵,但表面上的尊敬他还是会保持的。 于是就出现了文森进门时看到的这一幕,基尔瞧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一双眼睛冷冷的盯着一米开外的斯坦因,整个人散发着有如实质的煞气。 实际上,在文森进门之前,这种状态已经维持了将近一个钟头了,就连准备缓和两人关系的莉莉丝,都觉得屋内的气氛实在是诡异的让人待不下去,才跑到整个客厅离两人最远的餐桌角落里,捧着一本厚实且枯燥无味的历史书看了起来。 文森趴在地上,用抹布用力的蹭着地板上那散发着恶臭的脚印。 他突然想起了墨菲定律。 最不好的可能性果然还是发生了。 那泥巴之中混杂的褐黄色物体,果然是狗屎。 文森用强大的意志力将自己想要呕吐的冲动压了下去,瞟了坐在沙发上的那两个人,一种无比委屈的情感在心内油然而生。 我招谁惹谁了!?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十九章 线索 - 犬马 - 千张阙 一般人在专心看书的时候,由于这是一个相对于静态的动作,为了保持人和书之间已经确定下来的焦距,瞳孔一般是不会乱动的。可此刻端着一本书的斯坦因,在过去的这一个小时里,眼珠子一直是保持着一种十分活跃的运动状态的。 他不是傻子,相反,他十分聪明,而聪明人都是很敏感的。 基尔的目光就如同一块散发着丝丝寒意的冰块一般,在他的后背上游走,不仅如此,这目光往往还会在自己的脖颈处,心脏在背部的投影处,后脑勺处等要害部位,做不怀好意而又十分漫长的停留。 终于,实在是受不了的斯坦因叹了口气,慢慢的转了过来,面对着基尔,他的脸上挤出了一丝勉强而又尴尬的微笑,有些心虚的举起右手摇了摇。 “你来了啊?” 基尔的眉毛挑了挑,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这场对峙是他赢得了胜利,这让他不满的情绪得以稍稍缓解,可对于这位不负责任的伯爵大人,他却是依旧没有什么好语气。 “呦,这不是我们消失的伯爵大人吗?您怎么在这呢?”基尔假装吃惊的说道,身子还配合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低着头向斯坦因行了一个挑不出毛病的标准敬仰礼。对于像他一样直脾气的军人来说,这已经是他能想道最为讽刺辛辣的语言了。 “怪我怪我。”显然基尔还是低估了斯坦因的脸皮,事实上,伯爵大人最怕的并不是基尔的冷嘲热讽,他最怕的其实是基尔不理睬他,在他看来,肯说话,那就表明了一种开放的态度。于是斯坦因舔着老脸,甚至不惜堆上有些讨好的笑容说道。“我本来是想跟您说一声再离开队伍的,可是这人呐,一上了年纪,记性就变差了,我也是一时忘记了。” 这话就连在一旁擦地的文森听了,都不禁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脸鄙夷的瞟了斯坦因一眼以表示自己的不屑。 基尔嘴角抽了抽,所谓百闻不如见面,饶是在来兴师问罪之前,他就对这位有着‘废物伯爵’美誉的贵族大人的无耻程度有了个尽可能发挥想象力的估计,然而,对方的无耻程度明显超过了自己的想象。尤其是当斯坦因说道‘上了年纪’四个字的时候,基尔看着他那张最多也就四十出头的脸,强忍着一巴掌扇过去的冲动。 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基尔瞟了瞟一旁的餐桌,莉莉丝正在那里,虽然面前的桌子上摊着一本书,可明显小姑娘的注意力一直在这边。基尔对这位约翰老爷最宠爱的孙女倒是没有什么偏见,刚才的气愤和尖酸也是源于被摆了一道的愤怒,如今讽刺也讽刺过了,斯坦因虽然不要脸,可毕竟他归为伯爵,如今语气低三下四的哄着自己,从某种角度看来,也算是诚恳的认错态度了。 见好就收吧。 这么想着,基尔的脸色严肃了一些,规整了一下自己的站姿,将腰部挺直,向斯坦因行了个军礼。 “坐下说吧。”斯坦因也不再嬉皮笑脸,回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基尔这种表现,想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向他报道,虽然基尔不了解他,但对于父亲最信任的这个亲卫队长,斯坦因是十分熟悉的,这是一个可以信任的稳重男人,作风十分沉稳,不会做没有道理的事情。 “是。”基尔点了点头,坐了下来,和之前的状态不一样,此刻的他即便是坐在沙发上,整个人的脊背还是挺的笔直,右手依旧是覆在剑柄之上,左手则是规矩的放在膝盖上,他并没有立即开口,而是眼神像一旁擦地的文森瞟了一瞟,脸上浮出了询问的表情。 “没事。”斯坦因明白他的意思,说道。“这个小孩应该没问题。” “好的。”基尔点点头,他略过了所有不重要的细节。“昨晚我们遭受了夜袭。” “夜袭?”重复了一边这个词语,斯坦因神色有些急切的问道。“伤亡呢,严不严重?” 他的反应让基尔的心里却是稍稍对他改观了些,语气也不由得好了些,继续说起昨晚的遭遇。“没有减员,就是一个菜鸟骑兵受了轻伤。奇怪的在于,昨晚袭击我们的,似乎并不是军队的人,而是一些穿着军装的平民。” “嗯?”斯坦因激动地声调都陡然变得高了许多,他并不愚蠢,自然听出了基尔的话中隐含的某些信息,可他还是抱有一丝侥幸的心里,语调略微颤抖的问道。“那些平民,你们是怎么处理的?” “全都杀了。”基尔并没有隐瞒,如实回答。斯坦因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 两人却没注意到,趴在一旁擦地的文森听见他们的对话,脸色不由得也难看了些。文森此刻才是有苦说不出,刚才两人对峙的时候,他一直在擦地,没太注意到他们的动作,等到两人开始交谈,他想要回避反而有些太过刻意了。 尤其是当听到两人对话之中的内容时,文森更是在心中疯狂的吐槽:这么私密重要的事情,当着一个才认识两天不到的小孩面前谈论,是不是太过于草率了些。 吐槽归吐槽,两人的对话他听的清清楚楚,里面蕴含着的某些信息让他嗅到了一丝阴谋的滋味,不过他并没有开口告诉两人自己发现的打算,毕竟此时内心的那个猜测,只不过是一个可能性而已,就算是真的阴谋诡计,他也不准备开口。 谁知道自己多嘴之后,这两个人会不会把自己杀了灭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向是文森做人的宗旨。 一旁站着的基尔想了想,又将今早发现骑兵队痕迹的事情说了出来,直觉告诉他,这件看似无关的小事和昨晚的夜袭肯定有着某种联系,只是现在的他还看不出来罢了。 斯坦因刚才有些不忍的情绪很快平复了下来,听到基尔的话,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的心里隐隐对整个事件已经有了些猜测。 猜不到对方的意图,并不意味着基尔不够聪明,而是他没有站在正确的位置上思考问题。斯坦因几乎能确定,这次夜袭的目标肯定是自己,对方让平民伪装成军人来袭击自己,很大的可能是为了后续的诬陷做铺垫,只是基尔后面所说的,营地附近看见的骑兵痕迹,却是让他有些费解。 难道是有两批人,同时想要对自己不利? 这两人没有想通的问题,一旁擦地的纳什却是瞬间就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没有任何威胁的夜袭;以及营地附近的骑兵痕迹;偷偷离开大部队的伯爵大人;对这一切毫不知情的骑士。这一切看似毫无关联的线索连结起来,已经组成了一副几乎完整的拼图。 但是还差一脚。 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这件事情之中,还会有一个这样的角色存在。 文森并没有因为解开谜底而开心,反而觉得有些无奈。 如果事情真如自己所想像的那样,看来自己还真没这么容易置身事外。 微微叹了口气,文森继续用力的擦着地上的腥臭脚印。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二十章 晚餐 - 犬马 - 千张阙 “大人,您一路劳累,要不然先去洗个澡,您看您一天到晚穿着铠甲,一定很累吧,我已经准备好毛巾和换洗衣服,就放在澡筒旁边;放心,洗澡水我已经放好了。” 基尔看着面前这个瘦弱男孩,一时有种古怪的感觉,明明男孩的脸上堆满了笑容,语气也十分的谦卑客气,可不知为何,他隐隐从男孩的话背后,感受到了一股深深地嫌弃味道。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基尔一路奔波,洗个澡放松一下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何况对方什么都准备好了。 “哦…那个,谢谢你。”基尔挠了挠头说道,其实他平素的性子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凶恶,反而是个实诚宽和的男人,尤其是对小孩和父女,基尔的表现一贯是十分的和蔼的。 文森看见走进厕所的基尔,终于叹了口气,看了看在自己筋疲力尽之下,又重新恢复到整洁干净的房间,心里一股无比舒畅的感觉油然而生。这时厨房里也传来了阵阵的炒茶清香,正在餐桌上看书的莉莉丝可爱的小鼻子耸了耸,有些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味道,感觉好清香。” 沙发上坐着的斯坦因也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这股神秘的清香味道,也是精神一震,也露出询问的神色看向文森。 “马上你们就知道了。”文森懒得回答,一般来说,这种香气已经可以弥散到整个房子都是的时候,茶叶应该也差不多炒好了,果然,片刻之后,吉尔娜端着一个木盆子从厨房走了出来,看她脸上隐隐的开心神色,这次的炒茶应该很成功。 “胖达呢?”文森问道,对于这个刚刚结交的小伙伴,他还是很关心的。 “还在睡呢。”一提到胖达,吉尔娜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就忍不住露出高兴的情绪。她刚想说些什么,余光却瞟到了坐在餐厅角落里的莉莉丝,她刚刚进房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坐在角落的莉莉丝,此时才发现,文森家里居然来了这么个漂亮的小姑娘,想到这里,她脚步不由得顿住了,脸上高兴的神色也僵了一僵,变得有些复杂。 “这位是?”吉尔娜意味深长的瞟了文森一眼,出生问道。 “哦,我忘了介绍了。”不知为何,文森感到背心一凉,连忙像个狗腿子一般的凑上去。“这位是斯坦因,大人,雪狼村未来的领主;这位是莉莉丝小姐,领主大人的女儿。” “吓?领主大人?”毕竟还是年纪小,吉尔娜听到两人的来头之后,也忘了内心那点醋意,有些慌张的低头,想着斯坦因鞠了一躬,紧张的说话都有些结巴。“大…大人好。” “轻松些。我可不会吃了你。”斯坦因笑了笑说道,有些好奇的看着吉尔娜手里的木盆子,刚刚自己闻到的那股芳香更浓了些,应该就是从这个木盆子里传出来的。于是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我在上山采摘的一种特殊的叶子,经过处理之后可以当做饮料喝。”看见一旁的吉尔娜紧张的连话都说不清了,文森将盆子接了过来,向斯坦因介绍到。“您要尝一下吗?” “那就谢谢你了。” “我也要!”却是一旁的莉莉丝冲过来,一脸期待的说道。短短一天的时间,莉莉丝的吃货本性已经暴露无遗,只要是能够入口的,她似乎都报以极大地兴趣。 “好的。吉尔娜,你帮我去架子上拿下那些水果干好吗?”文森不认为像莉莉丝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会喜欢单纯地茶叶味道,事实上,当初吉尔娜第一次喝什么都不加的单纯茶水的时候,就表示接受不能,反而是后来文森效仿地球上分泌一时的水果茶,泡出来的味道吉尔娜无比喜欢。 “你自己不会拿吗?”吉尔娜突然语气不善的回答道,这莫名其妙的态度连她自己也吓了一跳,不敢和文森惊讶的目光对视,低着头跑回了厨房。 文森一脸的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惹着这位姑奶奶了,明明上一秒还很正常,突然就阴转多云。 难道,是亲戚来了? 某个可能性浮上心头,再联系一下吉尔娜的年龄,文森一脸的恍然大悟。 这个世界没有姨妈巾,这个东西的原理倒是不难,要不然发扬一下风格,把这个东西做出来?文森想了想,脑海中浮现出自己耐心的给吉尔娜讲解姨妈巾用法的画面,不禁一阵恶寒,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 一定会被当成流氓打死的。 刚炒出来的茶叶,甫一遇见滚烫的热水,便散发出浓郁了数倍的清香,一旁的斯坦因闻到了这股沁人心脾的味道,不禁精神一阵,看向水杯里那淡绿色液体的眼神更是平添了几分期待之色。而莉莉丝面前的茶水却又不同,绿色的液体里漂浮着许多零碎的果干,清香的芬芳中还夹杂着一丝丝水果的香甜味道,这种味道对于少女来说简直太过诱人了,要不是怕被烫着嘴,莉莉丝恨不得现在就美美的喝上一口。 文森自然没忘记跑到厨房里躲着的吉尔娜,也泡了一杯果茶,正准备送过去,想了想,又取了个杯子泡了茶一同端进了厨房。 “文森是大笨蛋!”厨房里的吉尔娜用双手支着自己漂亮的瓜子脸,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里却是闪着淡淡的失落,蹲在角落里小声的自言自语。听到推门声,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 “你…你进来干嘛?陪着你的贵族小姐去吧。”看见进来的是文森,吉尔娜的眼睛中闪过一抹喜色,脸上却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转过头傲娇的说道。 “喏。给你的。”文森将茶递过去,蹲在吉尔娜旁边,地上的胖达也不知是睡够了,还是感受到了文森的气息,有些迷糊的用胖嘟嘟的手揉着眼眶,慢慢睁开了眼睛。 “呜!呜!”似乎很高兴自己一醒来就能看见文森,胖达可爱的脸上浮现出兴奋的表情,双手伸向文森,撒娇似的开心的叫着。 文森轻轻摸了摸胖达的头,另一只手拿着茶在胖达的面前晃了晃,问道“你喝不喝。” 胖达圆圆的鼻头使劲嗅了嗅,脸上露出一股迷醉的神色。朝文森用力的点了点头,一脸渴望的看着那杯热气腾腾的茶叶。文森递过去,小家伙竟然和人类似的,双手接过茶杯,端在胸前,不时好奇的看一下旁边的吉尔娜,有样学样的鼓着腮帮子不停的吹着茶水,样子可爱极了。 文森看着吉尔娜和小熊猫,突然间享受到一种莫名奇妙的幸福感,里面蕴藏着安定,温暖等种种他以往不屑一顾的情绪,此时却如同凌冽甘甜的山泉之于口渴的行人一般,让他感觉十分欢喜。 厨房缭绕着茶汤的烟雾,空气里湿哒哒的。 文森不自觉的微笑了起来,他突然觉得,和某些特定的对象相处,似乎也会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二十一章 大部队到来 - 犬马 - 千张阙 第二天一早,村子里便热闹了起来。 东面村口熙熙攘攘围了一大圈人,其实原本守在村口的只是斯坦因父女,基尔以及另一个陌生面孔的年轻男子,看上去似乎也是骑士,浑身穿着和基尔一样的盔甲。 年轻的骑士汤普森是黎明之前赶到村里的,他也是一位熟练地侦察兵,很快就找到了基尔的战马,敲门将屋内睡在客厅的三个人吵醒了,原来是副队长察丹加快了部队的行进速度,让他先在报信,大部队大概今早一早就能赶到村子里。 加快行进速度自然是有原因的,那个在夜袭之中为了保护平民而受伤的叫做坎贝尔的年轻骑士,第二天就开始发高烧,身体不断地冒着虚汗,整个人的状态越来越差,等到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就已经陷入昏迷了。察丹派汤普森先入村,也是为了看看村子里有没有懂得治病的一声,先向医生描述一下患者的情况,也好早做准备。 然而,雪狼村是没有医生这个职业的,若非要说有谁略同医术的话,平日里谁有个小病小痛,倒是都会去找村长桑吉,桑吉也会开些土方子,有时能够将病症去除,大多时候也起不了什么作用。然而,被从床上拽起来的桑吉,听见汤普森的描述之后,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这种伴着高烧,昏迷症状的病,根本不是他能够治疗的了的。还好斯坦因自己学习过一些医术,可根据汤普森的描述,那个叫做坎贝尔的骑士似乎得的是一种叫做‘战后风’的难缠病症,基本上很难给予有效的治疗。 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领主大人的大部队今早会到达村里的讯息(绝对是桑吉),全村的人竟然都放下了手中的活,一脸兴奋的围在了村口。 文森一脸无奈的混杂在人群一米远的地方,即便是这样,空气中弥散的汗臭味还是让他有些受不了。他有些无奈的看了看站在身旁的吉尔娜,原本按他的性子,肯定是不愿意凑这个热闹的,谁知道一大早正准备进山打猎的时候,却在路上被吉尔娜拦了下来,非要拖着他一起去村头。 远处的地平线上似乎隐约冒出了人影,空气中也传来些许渺远的交谈声。应该是大部队到了。 队伍的规模要比文森想象的还要大上许多,略略估算一下,至少有将近两百个人,这还不算马车里坐着的一些人员,整个队伍声势浩大,后面还跟着大批的物资,足足装了约莫有三四十个需要两匹马才能拉的动的板车,有些板车上面还盖着厚厚的稻草,想来里面装着的应该是些贵重娇气的物什,盖着茅草以防风吹日晒。队伍的两边各有十余个骑士,和基尔与汤普森不同,这些骑士全身上下都裹着厚重的铁甲,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闪烁着警惕的光,每个骑士之间的距离都是一模一样的,就像用尺子量过一般,甚至连马匹迈腿的频率,步幅都相差无几,可见这些个骑士是多么的训练有素。 一旁的吉尔娜小嘴夸张的张着,长这么大,她还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骑士,此时她已经被队伍里骑士们威风凛凛的姿态给深深地迷住了,一张俏脸上写满了花痴,激动地揪着文森的衣袖不停地摇晃。 “快看快看,真的好帅啊!太帅了!”吉尔娜不停地尖叫道。 文森虽然上辈子在影视作品和书籍里倒是看过不少,可活生生的骑士,他也是第一次见,这可比电影里看到的微风多了,黑色的铠甲包裹之下,每个人的身上都散发着森然的骑士,胯下的骏马整齐划一的迈着步子,大地都在铁蹄之下微微颤抖着。 真的是很帅啊,并没有身旁吉尔娜的花痴行径,因为就连文森都不得不承认,这些骑士真的是帅呆了。 这些马匹看似闲庭信步,然而速度却是不慢,一会便已经来到了村口前面,走在部队最前面的察丹将右手一抬,整个队伍两边的骑士同时停下了脚步。察丹翻身下马,快步走到了基尔的面前,利索的行了一个军礼。 “报告队长,大部队已经到达,中途未遭遇任何袭击。” “好的。让开道路,就地驻扎吧。村里没有多余的住房了。”基尔也回了个军礼,安排道。这时一旁的斯坦因却是一脸焦急的凑了过来,摆了摆手示意察丹不必行礼,开口问道“那个伤兵呢?” 察丹的眼中闪过一抹讶异之色,恭敬的答道“在马车里。” “快带我去看看,如果是战后风,我倒是听过几个偏方,不过不一定能起作用。”斯坦因快步走向队伍里的马车,身后的察丹赶忙跟着,继续说明情况。“斯通一整天都在照顾他,不过状况好像越来越差,昨晚的时候已经开始说胡话了,灌进去的水和粥也都吐了出来。” 大部队则是在其余骑士们的指挥下挪到道路旁边的空地上开始扎营,昨晚他们并没有怎么睡觉,干了一天的路,此时早已经是筋疲力尽,好在村民在村长桑吉的指挥下跑上去热情的帮起了忙。老桑吉则是跟着斯坦因他们一起去马车查看伤者的情况了,毕竟他也勉强算会点医术,说不定能够帮上忙。 然而马车里坎贝尔的状况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差上许多。就连斯坦因在一旁都有些束手无策,早上提前调配好的药水,此时也无法灌进坎贝尔的嘴里。 “怎么办?”斯坦因焦躁的来回搓着手掌,有些控制不住脾气的大声道“总不能这么看着他死掉吧!” 一旁的察丹和基恩不出声,两人虽然也为坎贝尔的情况感到焦急,但毕竟上过战场,对生死的看待要比斯坦因来的大度一些,坎贝尔现在的状况他们在战场上见过很多,基本是没得救了,倒是斯坦因的表现让两人的心里都大为感动,即使是最宽厚的贵族,对待属下似乎都无法做到斯坦因这般发自肺腑的关心着急。一时间,两人倒是开始有些怀疑首都圈子那些关于这位伯爵的负面消息到底是真是假了。 “说不定那个人会有办法。”出声的是村长桑吉,突然恍然大悟的拍了下自己的脑袋,随后又有些担忧的说道。“村里的猎人汉森似乎也会治些病症,我记得六年前村里有个小孩发病,浑身烫的跟火炉一样,就是汉森治好的,不过我也不能确定他一定能治好……”他还想再啰嗦几句,却被斯坦因冲过来抓住了衣领子。 “你怎么不早说!!快带路!!”斯坦因的眼球里都是血丝,整个人已经完全失去了贵族的仪态,一旁的基尔和察丹看着他却感觉说不出的顺眼。 几人抬着坎贝尔来到汉森家里的时候,文森和吉尔娜正准备出门,看见红着眼的斯坦因被吓了一跳,连忙让开了路,让几人把患者抬了进去。 文森站在门口,脸上的表情有些纠结,那感觉像是在做什么难做的决定一般,片刻后,终于还是叹了口气,和吉尔娜一起又回到了屋内。 汉森此时才刚被吉尔娜叫醒,坐在床上一脸茫然,突然看见家里闯进来几个人,其中除了桑吉那个老头之外,都是陌生面孔。他一脸茫然的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直到看见几人抬着的那个青年,汉森眼中朦胧的睡意一扫而空,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这是战后风。”他走到昏迷的坎贝尔身前,蹲下来仔细看了片刻之后,抬起头肯定的说道。“他是怎么受的伤?” 一旁站着的文森也正在默默观察着伤员,看着坎贝尔左手前臂内侧裹着的纱布上渗出的血迹颜色,心里也有了计较。 应该是伤口感染,这种病虽然在地球没什么大不了,可在这个科学水平远远落后的世界里,却是足以置人于死地的疾病了。 治疗伤口感染倒不是很难,文森担心的是另一种可能。这个年轻患者身上的装束透露着他是一位骑士,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很可能是被利器砍刺而受伤。 这就大大增加了他感染一种可怕病菌的可能性。 破伤风梭菌。 要知道,即使在地球上,破伤风可都是让人谈之色变的可怕病症。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二十二章 秀操作 - 犬马 - 千张阙 “已经伤了两天了?”汉森的脸色有些凝重,语气也变得深沉。“我先说好,治他这个病我没有太大的把握,战后风这种病,拖得越久越难治,现在已经两天了,我的把握连两CD不到。” 听见汉森的话,屋里的人脸色都是一暗。 “行吧。总比死了好。”斯坦因咬咬牙,坎贝尔隶属于约翰家族,这里只有他有权利做这个决定。 汉森先是跑到屋子外面,用水缸里的水洗了洗手,这让文森暗暗点头,这起码说明这个世界的医学已经意识到了接触伤口的时候要保持清洁,这是最原始的无菌原则。 然而汉森接下来的操作却让文森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汉森从房子角落的一个木箱子里翻出了几株晒干的叫不出名字的草药,竟然就那么直接塞进了嘴里,用力的鼓着双颊,不停的咀嚼着,之后把混杂着口水的草药碎屑吐在了手里,走到坎贝尔身前。 “解开。”他冲一旁的桑吉努了努嘴,桑吉立马会意,将坎贝尔伤口处的纱布拆了下来,瞬间一种刺鼻的臭味在空气中发散,吉尔娜惊呼一声,转过头去,不敢再看那伤口处恐怖的景象。 之间伤口的创面此时已经高高肿起,露在外面的血肉早已不是那种新鲜的殷红色,而是淡淡的粉红,伤口里面流淌着黄绿色的脓液,刺鼻的味道就是从这里散发开来的,若是仔细凑近了看,甚至能够在脓液里发现许多细小的白色虫子,在伤口里不断地扭动着。 这已经是很严重的感染了。怪不得他现在昏迷脱水的如此严重,怕是已经处于休克的状态了。文森暗自对照着上辈子看过的医学书籍,开始对伤口做起了评估。 只见汉森也不处理创面上的腐肉和烂蛆,好像想直接将手里嚼碎的草药涂在伤口上面,文森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许多了。 “等一下。” 几个大人愣了一下,循着声音看见了站在一旁的吉尔娜和文森,他们几乎都忘了房子里还有两个小孩了。 “现在不是过家家的时候。赶紧出去!”察丹是个粗暴的性子,还以为是孩子在捣乱,语气不善的训斥道。一旁的基尔也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 斯坦因却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出声阻止的文森。 “等一下。”他伸手拦住了要赶两个孩子出去的察丹。“你说。”不知为何,他隐隐有种感觉,眼前的这个小男孩能够解决现在让他们束手无策的这个难题。 “你们这样治,他就死定了。”文森叹了口气说道,他还是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一个明明可以救活生命却由于自己的不作为而死去,既然做了决定,他也就不再多想,向屋子里的人解释道。“他的伤口还不赶紧,你们这样就给他上药,肯定没用。” “你个小屁孩懂什么!”察丹已经忍无可忍了,他还想再教训几句,屋里其他人的反应却是让他有种见了鬼的感觉:斯坦因大人,桑吉村长,那个叫做汉森的猎人,甚至连队长似乎都相信了这个孩子的话一般,露出了倾听的表情。 “那你有办法吗?”问话的是斯坦因。 “我要把他伤口上腐烂的肉全割掉。”文森回忆了下曾经看过的医术里处理伤口感染的操作,沉吟片刻之后问道。“你们有酒吗?我还需要一些酒。” “有。基尔,你去吧马车里的酒搬过来。”虽然不知道文森要酒做什么,可斯坦因就是对这个小男孩有股莫名的信心,“你还要些什么,我们去帮你准备。” 一旁的汉森则是有些吃惊的看了看斯坦因,心里有些不解:按理说自己对文森这个古怪小孩的本事抱有信心这还算正常,这个贵族明明才来了两三天,为什么对一个小孩那么有信心? “吉娜,你去把灶台的火点上,把锅洗一洗,烧一锅开水”进入角色的文森也不矫情,一个个分配起任务来。他准备用蒸馏的方法提纯酒精用来给伤口消毒,事实上,这种最古老的方法最多能提纯出70%浓度的酒精,不过这也没办法,只能将就着用了,总归比不消毒要好,而此时手上并没有蒸馏设备,他就只能临时造一个简单些的,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酒精的沸点是78度,水的沸点是100度,要想蒸馏出酒精,就要把温度保持在两者之间。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用烧开的水微微冷却之后,用来蒸馏饮用酒之中的酒精。 “好的。” “基尔大人,我想问一下,像今天看到的那种比较严实的铠甲,各个部位是分开的吗?”蒸馏自然还需要凝结那些挥发出来酒精的器皿,文森手边上实在没有类似的东西,只能那铁质胸铠来代替了,毕竟这东西就相当于一块铁板。 基尔见斯坦因都如此重视这个小孩,也不再多说,出门寻找胸铠去了。 “你们谁有匕首,要尽可能锋利的那种。”这自然是用来割除腐肉的。 斯坦因从腰带上拔出一把样式精美的弯刀,刀刃上闪着刺眼的寒光,显然十分锋利。 文森接过弯刀,跑到油灯跟前,用火石将油灯点着,把弯刀放在火焰的边缘来回灼烤。 屋内的几人没有被分配到其他的任务,只能两只眼睛盯着文森,看他做一些不知道有什么目的的奇怪举动。在他们看来,烧开水,胸铠,烧刀刃,这些事情跟治病半点关系都扯不上。文森也没空给他们普及高温杀菌和蒸馏酒精的原理,见刀刃烧的微微有些发红,便跑回患者身边,用审视的光芒环视了几人一圈,最终还是把刀子塞到了比较熟悉的汉森手上。 “你让我割肉?”汉森的话里有些没信心。 “我害怕,没办法操作,不用担心,你就按我说的做。”文森没有撒谎,他的确是没有勇气去用手碰触那无比肮脏的伤口。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从一旁抓了块抹布塞到坎贝尔嘴里,防止他咬舌头。 “先把外围这些颜色不新鲜的肉都割掉,最好动作利索一点,你们几个,把他压好,别让他乱动。”文森指挥着几人开始了可能是这个世界第一台的外科手术。 不得不说,汉森还真有当外科医生的天赋,一双大手看上去粗糙,可割起肉来却是出奇的稳,一丝颤抖都没有,动作也十分利索,配合着锋利的弯刀,仅仅是两个呼吸的时间,就将创口外围沾满脓液的腐肉割了下来。几个压人的也很尽责,也许是因为已经没有力气乱斗,坎贝尔并没有做过多的挣扎,只是象征性的惨叫了几声。 之后汉森在文森的指导之下,将残余的腐肉一一做了切除,并且还用刀子预防性的切除了一圈看似新鲜的血肉,这样能最大程度的保证去除感染源头。 吉尔娜也成功的在文森的帮助下提纯了酒精,不得不吐槽一下,这个世界的酿酒水平还处在一个很低的阶段:真正三大缸酒,提纯出来的酒精竟然连三个小碗都没装满。更可笑的是,房间里的五个中年男人,在文森端着三碗酒精从厨房走出来的时候,那神情简直如同看见了鱼的猫,闻到了屎的狗一般,眼睛里冒着绿光看着文森手上的那三个碗,喉结不停的上下鼓动着,房子里响起一阵狂咽口水的声音。 用酒精彻底将伤口里里外外消毒了整整三次之后,文森才拿来一块之前蒸馏酒精的时候在沸水里煮过并晾干的纱布,将伤口包扎严实,整个治疗终于告一段落。 至于汉森的草药,文森终究还是没勇气用它。 斯坦因则是按照文森的嘱咐,将仆人斯通(就是之前在车队的马车里假扮斯坦因的那位)叫过来,嘱咐他不停的更换在坎贝尔的额头敷上冷水毛巾。 事实上,直到最后,他们还是不懂文森的这一系列前所未闻的操作意义何在,可这些繁复的流程透露出的一股莫名的专业性却是震撼了他们有效的心灵。 他们的心情用四个字便能概括。 不明觉厉。 更何况,别的不说,就那个拿开水酿酒的功夫,就让这四个男人打心眼里的佩服之余,还有着深深的惋惜。 那么好的酒,干嘛往伤口上洒呢?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二十三章 夜晚 - 犬马 - 千张阙 也不知是这个世界的人身体免疫力都很强还是别的原因,处理完伤口的当天晚上,坎贝尔的烧就稍稍退下去了一些,灌进嘴里的粥和水也不再往外吐,这让斯坦因和两位骑士在庆幸之余,对文森奇怪的治病手法起了浓浓的兴趣,尤其是上过战场的基尔和察丹,他们可是知道战后风的可怕之处,事实上,死在战场上的战士们,其中有一半死者的死因并不是由于遭受致命的攻击,而是受伤以后罹患了战后风,然后不治身亡的。 难道这个小孩竟然懂得治疗战后风的方法?想到这里,两位骑士心里就一阵兴奋,要知道,他们当初并肩作战的战友,有很多都是死于战后风的,眼睁睁看着战友活生生的被这病痛折磨至死,说不伤心那是骗人的,况且坎贝尔的症状比他们看过的任何战后风似乎都还要严重,这样的病人似乎在治疗后都在慢慢地好转,这种治疗方法简直太过神奇了。 自从昨天在家里洗了一个热水澡之后,基尔便也和那对蹭吃蹭喝的父女一样,自说自话的住下来了,文森自然也不好赶人,好在这位骑士大人的生活作风还比较规律整洁,并没有再把文森辛苦整理的房间弄脏。 熊猫胖达倒是有些奇怪,自从昨晚上被文森抱进房间睡觉之后,到第二天的傍晚才睡眼朦胧的起了床,要不是看它的精神状态没有异常,还是和以前一样活跃,文森都有些担心他是不是生了什么病。 莉莉丝则是整天都呆在家里,原本早上她也想去汉森家里帮忙,可斯坦因知道自己这个女儿从来都没干过活,估计过来也是帮倒忙,就将她打发回房子看书去了。文森等人忙活了半天回去之后,发现莉莉丝坐在餐桌上,神情认真的正在捧着一本厚厚书籍入迷的阅读着,都说工作中的男人最迷人,女人也不例外,这样看去,专心读书的莉莉丝绝对是一个合格的淑女,浑身散发出一种惹人喜爱的干净气质,就连文森都忍不住偷瞄了好几眼。 晚饭后有人敲响了木门,文森开门一看,竟然是早上见过的骑士队副队长察丹。 “小子,刚才是我态度不对。”察丹的语气十分诚恳,说完之后还冲着文森鞠了一躬以示歉意。 这到让文森对这个看似鲁莽的大个子骑士生出些好感,要知道他并不是向莉莉丝那样出生优渥的小孩子,甚至他连吉尔娜都比不上,至少人家还有个强壮的父亲,面对这样的自己,明明地位尊崇的骑士还肯低下脑袋道歉,这其实是十分不容易的事情。 但好感归好感,看着门前浑身脏兮兮的察丹,文森并没有让他进屋的打算。而是挤出一丝谁看都觉得生硬的微笑,挥挥手看似大度的说道:“没什么,大人你也是着急。”正准备关门,却发现门口的察丹一副有话又不好意思说的样子,于是便给了个台阶,问道:“大人您是有什么事找我吗?” 被说穿心事的察丹老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 “我就是想问问,早上你治病的方法挺管用的,能不能教教我。” “是这样啊。”文森想了想,问道,“像坎贝尔这种病,有很多人都会得吗?” “是啊!尤其是在打仗的时候,很多士兵都不是死在战场之上,而是被就回来之后死在医疗帐篷里的。”察丹有些激动的说道。“如果能把你的这个方法在军中推广,一定能避免更多人的死亡。” “好吧。”文森沉吟了片刻之后便答应了下来。为了避免后续的麻烦,还特意嘱咐察丹,即便将这种方法在军队里推广,一定不要说是从自己这里得来的方法。 察丹对于文森的要求十分不解,在他看来,贡献出这种方法的文森肯定能够得到一份大功劳,至少都会被授予男爵爵位,成为一个贵族。然而在他说明了之后,文森依旧坚持不要这份功劳,他也只能答应了下来。 两人约定好明天察丹亲自来文森家里,学习这种治疗战后风的方法后,察丹正准备离开,却被身后的文森给叫住了。 “那位叫斯通的先生,是斯坦因大人最信任的下人对吗?”不知为何,文森突然提到了不起眼的斯通。 “好像是的,据说斯通先生从小就开始照顾伯爵大人了。”虽然不知道文森为何提起这个人,但察丹还是将自己所知如实相告。 “那这次伯爵大人偷偷离开队伍,你们之中没有人发现吗?” “是的,直到队长发觉不对劲之前,没有人发现。”想了想之后,察丹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斯通肯定是知情的,毕竟扮作伯爵大人一直躲在车里的就是他。” “哦。”文森的眼睛里闪过一抹锐利的光芒,这样的话,自己的猜测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还有事情吗?”察丹见文森一脸思考的表情,便轻声问道。 “噢,没有了,谢谢您,对了,今晚麻烦您还是派人帮斯通先生照顾伤员吧,毕竟一个人有时候还是忙不过来。”文森想了想说道。 “好的。那我就先回去了。”不知为何,察丹对眼前的这个小孩有竟然有一种类似于‘尊重’的情绪。究竟为何这样,他自己却也说不清楚,只能把原因归在对方创造了治疗战后风的方法,理应得到自己尊重这一点上面。 看着察丹消失在夜色之中的背影,在门口站了良久之后才回到屋内。 之前他从斯坦因和基尔交谈的话中听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得出的结论却是让他的心情有些沉重,本来以为来到雪狼村统御村民的是一位没什么本事却也不遭人妒忌的平庸贵族,但现在看来,事情往往没有这么简单,而这位看似善良柔弱的伯爵大人,指不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才会遭人以如此毒辣的手段陷害。 没错,文森已经想通了那毫无威胁可言的夜袭,营地附近骑兵的踪迹以及其他一系列线索之间的联系,整件事情的真相已经浮出水面了。 平民假扮成军人袭击营地,为的就是送死! 如果文森没有猜错的话,这位倒霉的伯爵大人不日便会被扣上一个屠杀平民的帽子。而看似好无联系的骑兵踪迹,则是帮文森将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给捋清楚了。 原本想要对伯爵不利的人,一开始的计划是让骑兵袭击营地,直接将伯爵杀死,然而这个幕后的黑手似乎突然得到了伯爵不在队伍之中的讯息,才临时改变了方法,转而让平民穿上军装袭击营地,以陷害伯爵。 问题就在于,那个幕后黑手,究竟是怎么得到消息的呢? 文森有种感觉,所有的真相都会在今晚浮出水面。以那个幕后黑手狠辣的行事作风,肯定不会放过一个坐实伯爵屠杀平民罪名的机会。 文森本来并不想参与到这种麻烦的斗争之中,可现在他若是不出手,怕是整个雪狼村的人都会遭殃。 !! 第二十四章 奸细 - 犬马 - 千张阙 夜已经很深了。 此刻整个营地一片寂静,空气中只有巡逻骑士盔甲摩擦的声音。营地里却还有一个帐篷亮着灯,自然就是坎贝尔所在的帐篷,早上的治疗完毕之后,他便被转移到了已经扎好的帐篷里面,原本是由名叫斯通的仆人一个人照看着,晚上的时候又派过来一个骑士帮忙。 “您渴了吧,喝点水。”斯通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容,端着一杯水走到骑士面前。 “谢谢您。”骑士接过水杯,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本来帐篷里就一直是斯通在忙活,自己站在旁边也帮不上什么忙,现在对方还给自己倒水。 “没事,没事,水是温的,你赶快喝,不够我再给你到。” 盛情难却之下,本来没有多口渴的骑士还是很快将杯子里的水喝完,将杯子递还给斯通的时候还不忘又说了声谢谢。 然而他却没有注意到,自己喝水的时候,一旁斯通的眼光不易察觉的闪烁了一下。 很快,一阵难以压抑的困意侵袭了骑士的意志,饶是他拼命打着精神不让自己闭上眼睛,可眼皮却好像挂着两块千斤重的石头一般,不住地往下坠。 就睡一会,他将身体靠在墙壁上,侥幸的想着。 一旁的斯通见骑士已经睡着了,试探性的叫唤了两声,没有半点反应,斯通脸上一贯和蔼的笑容瞬间消失无踪,他摸了摸自己腰带,确认需要用到的东西都在身上后,便轻手轻脚的走出了帐篷。 斯通的小眼睛在夜里闪着精光,成功的避开了巡逻的守卫之后,快速的窜进了村子里,村里有多少住户,早在白天的时候他就悄悄地观察过了,每一所房子的位置此刻都牢牢的印在他的脑海之中,他看了看在夜色之中一片寂静的村子,嘴角不由浮现一抹狰狞的笑容。 白天那个对谁都谦卑有礼的慈祥老仆人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眼神阴鸷的杀手。 就从这里开始吧,斯通看了看左手边的一间屋子,早上他见过这所屋子的主人,是个淳朴而热情的农民,拉着他聊了很久的天,离开的时候还硬往他怀里塞了几个水果,农民的老婆也很贤惠,家里生了四五个小孩,却都照料的妥妥帖帖的。 斯通的心里闪过一丝扭曲的快意。 幸福?快乐? 都去死吧。 每次杀人之前,他都会觉得无比的亢奋,此时也是一样,他的手都有激动地些微微的颤抖,从腰间取出一只管子,轻轻在窗户上捣了一个小孔,将管子插进去,鼓起双颊,一阵青烟便飘进了屋里。 想着马上自己就能用锋利的弯刀,毫不费力的取走房子里那个白天满脸幸福笑容的一家的性命,斯通简直兴奋地想要尖叫,事实上,若不是执行任务有需要,他肯定不会选择如此没劲的杀人方法;比起这样,他更喜欢取走那些更为鲜活的生命,看着一张张原本洋溢着笑容的脸庞在自己的屠刀之下尖叫,恐惧,求饶,这才是他最享受的杀戮。 不过这样也好。很久没有亲手杀人了,斯通感觉自己腰间的匕首都快要生锈了,这次任务,就当做一场盛宴之前的甜点吧,反正那人说了,这次任务成功之后,便会给自己更多杀人的机会。 想到这里,斯通稍稍平复了下过于激动的心情,手也不再颤抖,握着匕首将刀刃插入门缝之中,往上轻轻一挑,便挑开了门栓。 伸手将门推开,正抬腿走进去,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你在做什么?”这声音不大,可在寂静的环境里却是无比清晰。 斯通全身的汗毛瞬间全都立了起来,一种巨大的恐慌突然袭上心头。他猛然扭过头循声看去,左手往腰上一抹,一柄匕首便出现在掌心,匕首的刀刃上面四糊涂着黑色的染料,在迷蒙的夜色之中看不清具体的轮廓。 斯通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前方,那里站着一个小男孩,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斯通认出来这便是早上治疗坎贝尔的那个男孩,眼神中闪过一抹异色,将握着匕首的手藏在身后,脸上浮现出慈祥亲切的笑容,一边和声问道。“小朋友,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外面乱转啊?”,一边看似随意的走过去。 此时文森的心里远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样轻松,事实上,看见斯通从腰间拔出匕首的那刻,他就有些后悔。他原本以为自己这次的行动不会有什么危险,现在看来,还是有些托大了。 还好自己提前做了些准备。摸了摸藏在袖子里的秘密武器,想了想刚才来之前在路上布置的陷阱,文森的心里稍稍安定了些。 现在需要思考的,就是怎么牵着这只老狗的鼻子走了。 “你最好还是先停下脚步。”文森笑了笑,一脸轻松地说道,“不然我怕你会被射成刺猬。” “你在说什么啊?”斯通老脸一僵,笑容都变得牵强了些,装出一副听不懂的样子,脚步却是停下了,相必文森的威胁还是让他心生忌惮。 “你的秘密已经暴露了。”文森微不可查的瞟了瞟四周的环境,确定着逃跑的路线,语气却还是一副很有底气的样子。“那场夜袭,自然是你背后的人策划的吧,原本你们是想干净利落的杀了伯爵,谁知伯爵临时起意,居然半路离开大部队独自赶路。” 斯通脸上伪装的笑容已经有些挂不住,眼中闪过惊讶的神色,却依旧嘴硬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伯爵临时做的决定打乱了你们的布置,于是你便给布局的人悄悄送信,让他知道伯爵此时已经不在车队之中了。而那人也算聪明,立刻调整计划,又想了借平民的性命来诬陷伯爵这么阴险的一招。” 斯通越听脸色越是难看,慢慢的低下了头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再抬头已是一脸狰狞,那还有半点和蔼可亲的影子,一双眸子如同饿极的野兽一般,死死的盯着文森,攥着匕首的手也从背后拿了出来,看样子是已经不准备继续装傻了。。 他的身子往下压了压,两条腿前后交叉的站在那里,后脚的脚跟微微点起。内心暗暗估算了一下,文森离他最多不过七八米远,若是以他的身法,两秒钟便能近身。 肌肉骤然发力,斯通如同一只矫健的猎豹一般向文森扑过去,手中的匕首也顺势向前挥去,他不想再和这个小孩继续浪费口舌,不知为何,他内心对这个看似无害的小男孩有一种深深的忌惮,这种感觉究竟从何而来,他自己都无法解释清楚。 突然,一抹银光在空中划过一条轨迹,直冲斯通的脸上袭来,斯通双眼的瞳孔猛的缩成一个针眼般的大小,看清了像自己飞来的东西,那竟然是一支短短的羽箭,此刻他整个人的身体在空中,明明没有丝毫可以借力的支点,眼看就要被羽箭击中面门,千钧一发之际,身体竟然硬生生违背常理的向旁边挪开了一小段距离,在毫厘之间必过了那道快如闪电的羽箭。 噗,一声闷响,羽箭刺入了他的左肩之中,一股强大的力道顺着肩膀传递到整个身子,硬生生止住了他冲刺的脚步。 刚才生死一瞬,斯通的背后早已被冷汗沁透,他站在原地一脸惊恐的四处环顾,刚才那羽箭骤然出现,速度极快,肉眼难辨。他只看见面前的文森挥了一下手,在他想来,一定是给躲在暗处的弓箭手在下命令。 文森摸了摸袖子里的手弩,方才的电光石火之间,斯通被浸出一身冷汗,他又何尝不是。好在从斯通四处张望的举动来看,并没有发现弩箭是从文森的袖中射出,似乎还以为真像文森虚张声势所说的那样,暗地里埋伏着弓箭手,此时已经失去了进攻的勇气,这就好办多了。 “我劝你别做傻事,伯爵已经知道你就是那个奸细,此时不直接让人射杀你,是念在多年的情分上面。”文森一边脸不红心不跳的忽悠着,脚步却开始微微的向后挪着。实在是刚才斯通那如同猎豹般的动作把他吓的不轻。 不是国军不努力,实在是敌人的战斗力有点爆表。文森可不想死在这里,大不了明天不惜暴露自己是个天才的秘密,将前因后果交代给斯坦因,伯爵也不是个笨蛋,结合之前的一些线索,自然会相信文森的话。 “如果你此刻束手就擒的话,伯爵说不定还能。。”文森继续一边忽悠一边后退。 “当啷。”一声脆响打断了文森的忽悠。 “你。。你干什么?”文森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僵,抬起头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对面的斯通。 “我投降。”只见斯通一脸的颓然,整个人似乎都丧失了斗志,听见文森的问题,反倒是觉得有些奇怪。“你把暗处的人叫出来吧,我不会再反抗了。” 这尼玛就很尴尬了。 文森突然觉得命运还真tm有种诡异的幽默感,他此时很想苦笑一下,却又怕露了怯。 我tm哪来的暗处的人啊。电视上那些奸细一般不都是死士吗?不都是宁死不屈的吗?怎么偏偏被我赶上个软骨头的啊? 文森和斯通如同两个塑像一般,都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气氛霎时间变得诡异起来。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二十五章 不同 - 犬马 - 千张阙 斯通再笨,也察觉到了一丝丝不对劲。 自己都缴械投降了,为什么埋在暗处的士兵还没有上前逮捕自己,这不和常理啊?他有些怀疑的看向文森,发现对方的脸上隐隐透着一股不自然。 难道说,根本没有伏兵? 眼看着斯通脸上颓然的神色一点点消失,文森知道自己拖不了多长时间了,勉强挤出个生硬的不能再生硬的微笑,语气中带着丝不切实际的希望。 “要不…咱俩再聊会?” 斯通笑了,他的眼神中除了杀意,还有一丝丝的羞怒,他此刻哪还不明白,根本没有所谓埋伏在暗处的士兵,一切都是眼前这小子在瞎掰。虽然他也想不通刚才那只弩箭从何而来,可只要抓住眼前这个小子,什么问题都能问出来。他狞笑着捡起刚才扔在地上的匕首,整个人慢慢的走向文森,既然知道没有伏兵了,他也不急在一刻,这小子刚才那样戏耍自己,一定要让他受尽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文森的脸上浮现出害怕的神色,恐惧让他有些结巴。 “你…你别过来。” 他的内心却是没有丝毫波澜,说也奇怪,明明此刻文森的处境十分危险,可他别说害怕,就连半点紧张的感觉都没有,反而出奇的冷静,大脑有条不紊的运转着,思考着逃生的路线。 “去死吧!”斯通怪叫一声,冲了过来,肩膀的伤没有让他行动变得哪怕丝毫的迟缓,依旧矫健如同猎豹。 “看箭!”文森大叫一声,猛的一挥左手。 斯通一阵紧张,硬生生又是用他那古怪的身法,让整个人凭空挪开了几寸,可这也让他扑过来的动作停了下来,等到他双脚落地,定睛一看,根本没有什么羽箭,倒是刚才还站在原地的文森,此刻已经跑出五六米远了。 知道自己又一次被耍了,斯通的肺都快气炸了,怒吼一声,拔开腿便追了过去。 文森在怎么拼命跑,他现在的身体也是一个小孩,步子和成年男人相比实在太过短小,仅仅是几个呼吸的时间,两人之间的距离慢慢被赶上来了。文森甚至能够感觉听见身后斯通粗重的呼吸声,不由得在心中大骂。 妈的,这个世界的老头难道都这么强悍,没道理啊?平日里看桑吉那个死老头,懒得连多走上几步感觉都要喘不过来气的样子。 还好,虽然斯通马上就要追上自己,但下一个路口左转,便是文森提前布下的那个陷阱了。 斯通眼看着和文森的距离约拉越进,马上就能够伸手够到这个小混蛋了,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狞笑,他已经想好了如何折磨这个胆敢戏耍自己的小孩,定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只见文森跑过了一栋房子,突然右转,变换了方向,斯通不疑有他,却没注意到,文森在右转的时候,用力跳了一下,整个人跨过了将近一米的距离,那感觉好像是前面有个障碍挡着一般。 斯通暗骂一句愚蠢,心想小孩毕竟是小孩,如果是像他这样的杀手,一定不会在身后有人紧紧追着的时候突然变向,因为这会减缓自己奔跑的速度,很可能就在转弯的时候,就被身后的人抓住了。 “看你往哪里逃!”斯通恶狠狠的说了一句,整个人已经转过了弯,文森已经近在咫尺,他猛地加速,脚下的频率更加快了,同时左手向前,狠狠地抓向文森的衣角。 眼看着就要抓到文森,斯通的动作却骤然停住了! 他惊恐的发现,自己的左脚被什么东西捆住了,奔跑的惯性一时无法停下来,巨大的拉扯力让他的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重重的摔在地上,手上的匕首也甩出去好远。 文森停下脚步,居高临下的看着斯通,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不到一分钟的追逃大战榨干了他骨子里每一丝力气,此刻他感觉自己的四肢使不上丝毫力气。好在自己这个陷阱用的绳子十分牢固,就连山里的大型野兽陷进去一时半会也挣脱不了,要是再晚上一秒,说不定真的被这个老东西给抓住了。 然而,下一秒发生的事情,却让文森怎么笑都笑不出来了。 只见斯通那张老脸上居然浮现出诡异的笑容,他的左手高高的举了起来,好似炫耀似的朝文森晃了晃,片刻之后,一阵浑浊的光芒竟然凭空出现在了他的手掌之上,那光芒慢慢的包裹住斯通手掌的外侧。 我靠!文森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发生的奇特现象,有种我是不是在做梦的荒谬感觉。 他一直以为这个世界和他上辈子所处的世界大同小异,仅仅是科技落后了些,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也报过不切实际的幻想,想象着自己是不是穿越到了那些小说里所描述的魔武世界,然而当他天真的问汉森,这里有没有魔法师的时候,汉森却是一脸茫然,显然连‘魔法’是什么都没听过。 接下来两年的生活更是如此,没有任何迹象显示这个世界拥有‘魔法’,‘斗气’之类的东西,就连酒馆里落魄的吟游诗人,讲的都是些普通的骑士公主的故事。想当初因为这个,他还失落了好一阵子。 可是在被这个世界的平庸无趣熏陶了整整两年之后,突然有一个人在他面前,使出了很像上个世界中魔幻小说里描述的‘魔法’或者‘斗气’一样的东西。让他一时间有些接受不能,整个人都呆住了。 斯通的手轻轻一划,脚上粗大的皮绳便断成了两节,看着目光呆滞的文森,他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这可是他从来没有在人前使用过的杀手锏,即使是给他布置任务的那位,也不知道他有这样的本事。 原本是想当做压箱底的绝杀的,没想到今天竟然被一个小孩子给逼了出来,想到这,他脸上的狞笑转为了愤怒,一步步迈向文森。 唉,看来这回是栽了。 回过神来的文森此时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更别说逃跑了,看见斯通一脸淫笑的走过来,心中反倒没啥害怕的情绪,只是微微有些后悔。 早知道就不秀操作了。 其实也怪不得别人,文森本来可以直接把自己的猜测告诉斯坦因,伯爵自然会调查取证,自己处理这件事情,可他又怕自己太过锋芒毕露,从此生活不再平静,才决定自己解决这个事情。 现在想来,还是太过托大了。不过好歹也是死过一次的人,文森倒也看的挺开。 斯通有些诧异,按他预想的,此刻的文森定然是恐惧不已,说不定还会跪着哀求自己饶他一命,可眼前的男孩却是如此的平静,好像死亡对他来说是件没什么大不了的小事一样。这让他有些恼怒,作为杀手,在完成任务的途中,他的性格已经渐渐被扭曲,喜欢上生命在自己手中逝去的感觉,每次听到人类无助的尖叫与嘶号,他都会感到莫名的兴奋。 他突然觉得很没意思,连折磨文森的兴趣都没了。 结束这场闹剧吧,他的手掌闪烁着混沌的光芒,当头劈了下来。 文森认命般的闭上了眼睛。 !! 第二十六章 精彩的新世界 - 犬马 - 千张阙 文森闭上眼睛,平静的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然而,许久过后,预想的疼痛依旧没有出现,他有些不解的睁开了眼睛,斯通依旧站在他的身前,不过从下往上仰视的角度让他无法看见斯通此时的表情。 难道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 文森实在想不出自己现在还活着的理由。 突然,好像有什么东西滴在了脸上,热热的,文森下意识用手摸了摸,放到眼前一看,手指上竟然沾着殷红色的液体。 这是……血? 似乎是在回应文森的疑问,斯通的身体突然剧烈的摇晃起来,像是连站都站不稳,口中也发出低沉的痛呼声,最终还是倒了下来,如同一颗颓败的树木被砍断了一般,身体在地面上拍打起厚厚的尘埃。 文森下意识转头看过去,之间基尔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那里,手里举着一张巨大的木弓,那弓的长度快要比得上文森的升高了,弓弦直到现在还在猛烈的颤抖着,嗡嗡作鸣,而在基尔身后很远的地方,一个小脑袋从一间屋子后面伸了出来,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 那是莉莉丝。 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斯通是怎么死的? 一连串的疑问来不及出口,文森突然眼前一黑,四周仿佛又架起了四面厚厚的玻璃,将他跟整个世界隔离开来,五感慢慢的被削弱,他的意识变得混沌。 竟然是老毛病偏偏在这个时候又犯病了。 身体再也无法抵挡如潮水一般涌来的疲惫感,文森头一偏,昏死了过去。 -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文森躺在被窝里,浑身上下的肌肉都酸痛无比,他现在连眼睛都不想睁开。 鼻尖传来熟悉的味道,应该是在自己的卧室里。 文森又闭目养神了片刻,昨晚的遭遇如同梦境一般,此时回想起来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若不是身上的酸痛提醒,他还真以为自己是做了个噩梦。 脑海中又浮现起那个画面:斯通的手掌上亮起混沌的光芒,轻轻一挥便隔断了结实的皮绳。 那是什么? 文森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答案,他不觉得斯通在那样的情况下还有心情给自己变魔术,唯一能够解释的,就是那个词语。 魔法? 可自己问道魔法的时候,汉森那个死老头为什么却是一脸茫然的样子? 或许是类似于魔法的存在。 这件事情对文森的冲击十分巨大,这是有关于自己所处的这个世界本质的问题,文森必须要弄清楚。 他的心里有一丝连自己都解释不清的兴奋和期待。 拖着酸痛的身子起了床,卧室的门自然没有上锁,如果他猜的没错的话,昨晚应该是莉莉丝和基尔一同将自己送回来的。 推开门走了出去,客厅里的人多的出乎意料,一张本来还算宽敞的沙发上挤满了屁股。 汉森,桑吉,察丹,基尔,斯坦因,莉莉丝以及吉尔娜,此刻都坐在沙发上,听见推门声,纷纷带着不同的表情看了过来。 汉森,桑吉是属于长辈的关心。 莉莉丝则是夹杂着好奇与关心。 察丹,基尔和斯坦因则是表情有些严肃,眼神中也带着一丝审视的味道。 最让文森感到心里一暖的还是吉尔娜,一双漂亮的眸子里荡漾着的全是浓浓的担忧与关心。 众人的目光然平日里喜欢做个隐形人的文森稍稍有些不自在,举起手僵硬的挥了挥,强装亲切的挤出了一丝笑容,虚情假意的问候道:“你们早啊!” “呜!呜!”没有人出声理会他,倒是被吉尔娜抱在怀里的胖达见他醒了,胖嘟嘟的脸高兴的笑了起来,欢快的叫了两声,跑过来扑进了他的怀里。 摸了摸胖达肉呼呼的脑袋,文森也被这小家伙逗得开心了起来,抬起头看着依旧盯着自己的众人,笑了笑说道:“有什么问题你们就问,我肯定如实回答,不过问完之后我也有些事情要问你们,你们也要回答我。” “昨晚你晚上跑出去干什么?” “你是不是早就发现了什么?” “你到底是什么人!?” 众人七嘴八舌的提问道,房间里一片吵杂。最后还是文森举起双臂在胸前交叉,做了个‘停’的动作,大家才乖乖的闭上嘴。 “一个一个问,有问题的把手举起来,点到谁谁先问。”文森想了个方法。 “伯爵大人,您先问吧。” “你是不是早就发现了斯通是内奸的事情。”斯坦因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昨晚基尔把自己叫醒,叙述整件事情的经过时,他还有种听故事的感觉,可当基尔把他领到斯通的尸体前的时候,他却是笑不出来了。 尸体脸上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身上的一副斯坦因从未见这个一直照顾自己的老仆穿过,全身上下都是黑色,严实的将身体全都包裹住,腰带上则是插着一根管子,斯坦因并不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但看上去并不像日常会用到的东西。最让他惊讶的是,这个自己十分熟悉的老仆,包裹在衣服下的身躯却是于年龄不相符的强壮,虬结的肌肉线条彰显着死者身前恐怖的爆发力,尤其是腰上,更是一点赘肉都看不见,全是硬邦邦的肌肉组织。 斯坦因并不傻,平常人,尤其是一个负责照顾人的仆人是不会拥有这样的肌肉的,这样强壮而敏捷的身体他并不陌生,父亲培养的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探子,就有着相似的肌肉。 无论他再怎么不愿相信,事实摆在眼前,斯通是个探子。 但当基尔告诉他,这一切都是那个叫做文森的小孩先发现的时候,他却还是被惊呆了。要知道,我们的伯爵大人一向对自己的脑子很有信心,他不愿意相信一个小孩能够想到的事情,自己却想不到,这会大大的打击他的自尊心。 因此他才提出了这么个问题。 文森思考片刻,点了点头。此时在这件事上已经没有了隐瞒的必要,昨晚发生的事情估计大家都知道了,这时候再妄图隐瞒,就真的把大家都当傻子了。 虽然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毕竟文森平时的表现就十分的异于常人,斯坦因的笑容有些酸涩,像是嘲笑着自己一般的摇了摇头。 “基尔大人。你问吧。” “你是怎么发现斯通有问题的?”骑士目光炯炯的看着文森,似乎想要看穿他所有隐藏的心思一般。 这个问题同样没有隐瞒的必要,文森仔细的交代了自己是如何碰巧听见他们的谈话,如何将所有的线索拼凑在一起,得到这个结论。环环相扣,甚至把自己的心路历程都交代的一清二楚,众人听的目瞪口呆,再看文森的眼神就仿佛见鬼了一般。 剩下几个人的问题都大同小异,文森也一一回答了。 问答环节结束之后,整个房间突然安静下来,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刚才知道的有关眼前这个男孩的一切太过耸人听闻。一个年仅十三岁的小男孩,竟然有这样缜密的心思,这已经不是远超常人能够概括,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若不是事实摆在眼前,只是听别人说,他们肯定是不会相信这么离奇的事情的。 “咳咳。”文森清了清嗓子,环视了一圈。“那该我问问题了。” 众人乖乖地点了点头,无论老少男女,此刻看向文森的眼神里已经有了丝发自内心的敬畏。 “斯坦因大人。”文森想了想,还是向众人之中应该是见闻最广的伯爵提问道,“请您告诉我,这个世界存在魔法吗?” 提问完,文森心里竟然涌现出一丝紧张,要知道,即使是面临生死的时候,他都不曾有半点紧张害怕。 或许是那个答案对他来说太过重要。文森眼睛死死地盯着斯坦因,生怕自己错过一丝表情,听漏一个字。 他需要知道,这个世界的本质,到底和地球一不一样。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二十七章 骑士 - 犬马 - 千张阙 “魔法?”斯坦因脸上露出了茫然的表情。“那是什么?” 这反应文森并不陌生,早在很久之前,他向汉森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得到的也是一样的反应。 “昨天斯通在追我的时候,我利用一个陷阱将他的脚困住了。”文森想了想,还是觉得举例说明能更清楚的表达自己的意思。“当时他手里的匕首已经掉了,理应没有任何办法打开捆住他的绳索。” 说到这里,昨天斯通手掌上那股混沌的光辉又出现在文森的脑海中。他顿了顿,继续描述:“可他抬起手掌,突然有一股不是那么明亮的,混沌的光芒出现在他的手掌上,然后。”文森伸出手做了一个轻挥的动作。“他就那么挥了一下,绳子就断了。”说到这里,仿佛还觉得表述不够清楚,又补充道:“那绳子可是连山里的猛兽都能困住的。” “我就是想知道,那股光芒究竟是什么。”文森看向斯坦因,神色无比认真的问道。 这次斯坦因的脸上没有再出现茫然,反而是一种若有所思的表情。 文森没有催促,而是安静的等待着斯坦因的回答。 思考了一会之后,斯坦因才抬起头看着文森,说道:“这个问题其实你不该问我。”就在文森以为他是在推脱,准备追问的时候,却是伸出手指了指旁边的基尔。“问他比较合适。” “你能告诉我吗?”文森转头看向基尔,有些忐忑的问道。 基尔没说话,反而是将手举起来,这动作让文森想起了昨天斯通的动作,心里隐隐有些期待,果然,不一会儿,光芒在基尔的手掌之上凝结,那光芒比他昨晚看到的清澈了许多,光芒的范围也稍稍扩大了些。 “对对,就是这个!”文森有些激动,骤然看见完全颠覆自己尝试的事物出现在面前,一般人往往会有些害怕,可文森却没有,反而是无比的兴奋。 毕竟,这束光芒代表着一个全新的世界,代表着无数之前从未体验过的可能性,代表着神秘的未知。 而这些事物,对文森都有着致命的诱惑力。之前他选择闲散度日,不过是误以为这个世界和自己之前待过的地球没有什么差别,而社会的进步程度则是远远落后于地球,对着自己已经体验过的一切,文森实在是打不起兴趣,更别说用上个世界的知识来改变这个世界的历史进程这种在他看来累人又没有任何意义的工作了。 可如果这是个不同的世界的话,那就不一样了。 似乎从那束白光之中看出了更深层次的东西,文森此刻兴奋无比,身体都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着。他快步走到基尔面前,急切的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武装之力。”基尔没有卖关子的打算,直接说出了名字。“是武装骑士才会的本事,至于你刚才所说的那个叫做‘魔法’的东西,我没有听过。” “没事没事,叫什么都一样。”文森围着基尔转着圈,仔细的从每一个角度观察他手掌上那抹白色的光芒。“这个东西,”他指了指白光,好奇的问道。“究竟有什么用。” “武装之力是一种比较实用的骑士能力,激发后能够提高骑士的攻击和防御,若是覆在手掌上,切断绳子是很简单的事情。”基尔的解释很简洁,却又引出来新的概念。 骑士能力? 听上去除了这种叫做武装之力的力量,还有别的其实能力。文森越听越有兴趣,他喜欢这种探究新事物的过程,让他的求知欲得到极大的满足,甚至连看书都无法与这种满足相提并论。 “您为什么也会这种力量,难道您也是武装骑士吗?您所说的‘骑士能力’究竟是什么,难道还有其他性质的力量吗?”文森一口气问了好多问题,让基尔不知道从何说起,正准备先整理一下思路再回答。 “队长可不是武装骑士这种满大街都是的东西。”一旁的察丹突然插嘴说道,脸上挂着骄傲的笑容,语气中充满了敬佩。“我们队长可是堂堂守誓骑士,怎么是那种野路子能够相提并论的。” 守誓骑士?怎么又出来个新名词。 看样子这个世界的骑士并不是一个单纯的称号,反而有着明确的分类,等级和选比制度。听到这儿,文森不禁更感兴趣了,眼巴巴的看着基尔,等待着他的回答。 通过基尔的讲解,文森终于对骑士这一名号背后隐藏的巨大体系有所了解了。 在这个世界之中,骑士是最普遍,也是最让人向往的战斗职业,没有之一。而骑士之中,根据天资,经历,信仰派别等等因素,可以大致分为三个派系。 第一便是之前提到过的武装骑士,这也是骑士之中最为普遍的存在,这些人往往没有机会从小接受正规的骑士教育,而是通过自己的机遇和天分,通过锻炼身体,苦修武艺来提高自己的战斗力,而当身体素质达到一定水平之后,他们就能够激发出体内的武装之力,从而晋升为武装骑士。一般来说,能够使用武装之力的人,就能够算是武装骑士了。武装之力的用处十分广泛,既能够附在手脚之上,增加肉搏的攻击力,也能够附在胸腹之间,提高自身的防守能力,还能够附在武器之上,让刀刃更加锋利,无坚不摧。昨天文森看到的,便是斯通对武装之力最为基础的应用。事实上,武装骑士是最不值钱的一种骑士了,大部分人只要经年不辍的苦修,都有极大地可能性晋升为武装骑士。 相较于武装骑士,第二种叫做神殿骑士的人就要少见多了。神殿骑士,顾名思义,是效忠于骑士殿的骑士的统称,骑士殿乃是大陆上一个超然于各个国家的组织,它不参与国家之间的斗争,而是只致力于培养各个国家具有骑士天赋的人成为优秀的骑士,每年骑士殿都会派出人手,到各个地方去选拔有天赋的少年,将他们接到骑士殿,从小给于最正规的骑士教育,而经过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培养之后,能够通过骑士殿试炼的人,则被给予神殿骑士的称号。神殿骑士乃是骑士中人数最少的一支,往往能够得到这个称号的,无一不是骑士之中的佼佼者,每一个拿出来,都是能够以一当百的强者。而神殿骑士之下,又分为两种称号,其一是惩戒骑士,这一类骑士嫉恶如仇,以涤清世间一切罪恶为终身理想,他们在晋升为骑士的那一刻,就将自己的全部都交给了骑士殿,惩戒骑士完全受骑士殿的约束和管理,当然,失去自由换来的是资源的倾斜,相比之后提到的那种骑士,惩戒骑士能够得到更加强大的武技,更加有用的药物以及更加专业的训练。神殿骑士的另一支便是和基尔一样的守誓骑士了,这些骑士同样十分强大,不同的是,当他们成功地通过试炼之后,不再受骑士殿的约束,而是受到自己心中所秉持的崇高骑士精神所约束,也就是说,成为骑士之后,他们不再享受骑士殿的培养,但是也不受骑士殿的约束,完完全全是自由之身。 到底是惩戒骑士厉害还是守誓骑士厉害,大家都是众说纷纭,但毫无疑问的是,只要是能够成为神殿骑士的,都是万里挑一的强者。 除了以上两种骑士,剩下的其他骑士由于种类太多,而每一种的人数都太少,于是便被归为一类,叫做游击骑士,相比于上面的两种骑士,游击骑士是个比较另类的团体,得到这个称号的人,有的弱的可怜,自然也有人强的可怕。而且每个人的能力都不相同,五花八门,具基尔说,他还曾经见过一个游击骑士,他的能力竟然只是让武器变得炙热一些,大家为了嘲笑他的能力,还专门给这位可怜的骑士取了一个外号,叫做‘烤肉骑士’,讽刺他的能力只能用来烤肉。 越听基尔的描述,文森的眼睛越亮。 这真是太有趣了! 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是,他对于这个世界的态度已经发生了彻底的改变。 从袖手旁观,到跃跃欲试。 然而这种变化到底是好是坏,却是谁也说不清楚的。 公告:免费小说app安卓,支持安卓,苹果,告别一切广告,请关注微信公众号进入下载安装 zuopingshuji 按住三秒复制!! 第二十八章 破局 - 犬马 - 千张阙 文森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之后,心满意足的抱着胖达回到卧室去了,这次对话的信息量太大,他需要好好消化一阵,至于上山打猎,既然斯坦因的物资都随着大部队运过来了,自然不会让自己饿着的。 而客厅里的人大多都是关心文森状况的,现在看来文森并无大碍,虽然不算活蹦乱跳,可看起来也没受伤,便各自散去了,客厅里又只剩下斯坦因父女和基尔三个人。过了一会,基尔也出去骑着马视察营地,房子里就只剩下这对父女各怀心事的躺在沙发上。 莉莉丝的脑海里又浮现出昨晚的事情,文森不知道的是,他的救命恩人其实就是这个漂亮的贵族小姑娘,若不是她把基尔叫醒及时赶到现场,文森此时的尸体都凉了。 莉莉丝有个毛病,睡觉听不得半点动静,稍微一点点噪音就能把她从梦中惊醒。虽然昨晚文森偷偷出门已经尽可能的不发出声音了,然而开门关门总还是有些动静,这细微的响动就把睡眠极轻的莉莉丝吵醒了。她看着文森偷偷摸摸的走了出去,一时好奇,便也当了个小尾巴,远远地跟了过去。 后面发生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文森在路上做了几个陷阱之后便跑过去抓斯通,不料准备不足,被追着跑了好几条街。这整个过程都被莉莉丝看在眼里,两人开始你追我赶的时候,莉莉丝简直吓坏了,她从来没想过平日和蔼可亲的斯通爷爷竟然是这样一个可怕的人,看着文森性命悬于一线,她情急之下便跑回屋子里将基尔叫醒,还好最后在千钧一发之际将文森救了下来。 莉莉丝如今回忆起昨晚的事情,还是会心跳加速,但让她更在意的是那个叫做文森的男孩,明明和自己一样的年纪,怎么感觉比那些大人还要厉害好多,不仅凭着细微的线索找到了奸细,竟然还勇敢的当面**细对峙。而且一路上布置的陷阱都足以说明这个人的心思有多缜密,事实上,若不是斯通是个武装骑士,很可能文森自己就能够完美的解决整件事情。 无论怎么想,文森都要远远强过她见过的任何同龄人,要知道莉莉丝出生公国五大家族之一,平素里一起玩耍的都是各大家族的佼佼者,从小接受着最优质的教育,即便是这样,他们依旧远远逊色于这个偏远小山村里的一个没有父母的孤儿。 莉莉丝的脑海里此时全是文森的身影,从初次在河边相遇,到来到这个新奇的小屋,再到昨天的惊心动魄,莉莉丝越想,文森的那张死鱼脸在脑海里就越是清晰,这让她陷入一种陌生的情绪之中,她从未像现在一样,整个人的情绪牵在一个仅仅相处了几天的人身上。 好厉害啊。莉莉丝将脸埋在枕头里面暗暗的想道,不知道为什么,文森的身影一出现在脑海里,她就莫名的心跳加速。 和满脸春意的女儿不同,一旁的斯坦因则是愁云密布。 奸细虽然找到,可事情却还没有解决。文森把所有的事实说出来的同时,也将一个巨大的难题摆在了斯坦因的面前。 屠杀平民可不是什么好玩的罪名,即便在贵族享有无数权利的芙兰公国,这也是足以处以绞刑的罪名,即便五大家族地位超然,拥有小贵族所没有的豁免置换协议,但以他对自己那位父亲的了解,是绝不会用家族的利益挽救自己这个废物儿子的性命的。 说不定在他看来,自己死了更好也不一定。斯坦因苦涩的想道。这个在背后设局的人太过毒辣,根本不给他半点还手的余地。 无论斯坦因如何苦思冥想,绞经脑汁,依旧想不出一个有用的对策,来化解对方诬陷给自己的这顶‘屠杀拼命’的帽子。虽然斯坦因自负颇有才学,但在这种勾心斗角的政治斗争之中,他还是个不折不扣的菜鸟,如今陷入到绝境之中,并不是说他不够聪明,而是错估了敌人的阴险程度。 在政治之中,经验永远比智商宝贵。 斯坦因理了理长袍,慢慢合上眼睛,身体端坐在沙发上,开始尝试先把脑海中的杂乱思绪全部抛开。 呼~吸~呼~吸。 他的胸腹有规律的波动起伏着,深呼吸是他调整状态的独门秘诀,每当遇到困难时,他都让自己进入一个安静的状态,说起来也有几分玄妙,往往在这种状态下,他总能找到方法。 大脑之中一片黑暗,斯坦因重新将事物的脉络仔细的整理了一便,他将自己的脑袋想做一张羊皮纸,之后将整个事情的关键处一一按照顺序写在这张纸上。 事物看起来过于复杂,往往是因为有太多无关的信息沾附在上面,而斯坦因现在要做的,正是将这些无用的信息一一剥去,留下事物真正的核心和本质。 羊皮纸上的字一行借着一行被划掉,最后只剩下三个信息。 受伤的坎贝尔。 平民的尸体。 斯通的尸体。 斯坦因缓缓地睁开双眼,他蓝色的双眸不再有丝毫的慌乱,平静的如同一汪湖水。 虽然这么做对那些死去的平民而言有些残忍,不过也只能这样了。 斯坦因自然是想到了解决的方法,他推开门走出了小屋,想着村口营地的方向走过去。 -- 坎贝尔的帐篷之中。 经过一天的时间,坎贝尔的状态又好转了不少,此时已经从昏迷之中醒来了,副队长察丹按照文森的嘱咐,找了个手脚细致的人,用昨天剩下的酒精替坎贝尔消毒了伤口,重新包扎了起来。 在清醒的状态之中,往伤口上涂抹酒精还是很折磨人的一件事情,坎贝尔也是硬气,一声不吭扛了下来,不过整个过程下来,他脸上的血色又褪去了几分。 帐篷的门帘从外面被掀开,走进来一个人。 看清了来人的面貌,坎贝尔急忙从床上直起身子,正想要行礼,却被拦住了。 “你正在养伤,就别讲礼数了。我有件事情要嘱咐你。”进来的是斯坦因,他双手扶着坎贝尔慢慢躺回了床上,也不绕圈子,直接说出自己的来意。 “大人请讲。”坎贝尔有些感动的说道,他已经从别人嘴里听说了,知道自己受伤的时候,伯爵大人十分着急,为了自己四处寻医问药。 “这几天军机处的人估计会过来,他们可能会问你问题。”斯坦因尽量清楚的说道。“如果他们问你是如何受伤的,你一定要说是因为敌人冲进马车,将斯通杀死了,你和其他的骑士,是为了保护剩下的平民,才不得已出手抵抗,杀死的那些人。” 这便是斯坦因应对的方法。 将所有的罪名,都扣在那些死去的平民头上!自己只是为了自卫而不得已的反击。 而斯通的尸体,则是他用来向躲在暗处的那个幕后黑手示威的筹码。这样做或许没有太大作用,可至少能震慑一下对方,还能表现出自己的态度。 态度是个十分重要的东西。 若是一味的忍让,退缩,那敌人不但不会收手,反而会更加变本加厉的欺辱你,追杀你。但若是他发现你似乎没那么好惹,那他就会有所顾忌。 这就是斯坦因想要的结果。 公告:免费小说app安卓,支持安卓,苹果,告别一切广告,请关注微信公众号进入下载安装 zuopingshuji 按住三秒复制!! 第二十九章 城堡 - 犬马 - 千张阙 不出斯坦因所料,军机处的人在他们处死奸细斯通之后的第二天就来到了雪狼郡,带头的是一个面容冷漠的中年男子,身形高大却瘦弱,长袍在他身上如同挂在木杆上的旗帜一般。 这人看着奇怪,来头却是不小,乃是东部军团军机处处长最心腹的手下,调查队队长库克,斯坦因在首都也经常听到此人的名字,乃是被称为下一任东军军机处处长的有力人选。虽然这人长着一张爹爹不疼姥姥不爱的臭脸,可据说工作起来却是极为认真负责,六亲不认。 由于此人的调查能力极强,在军机处内还有个无人不知的名号。 ‘鹰眼’库克。 库克和调查队在雪狼村足足呆了两天,几乎将所有和平民死亡案件有关的当事人都彻底的审查了一遍,看的基尔和察丹冷汗直冒。最后一天的下午,不知为何,库克和斯坦因在一个帐篷里单独相处了一个下午,出来之后,整个案件就被定性为‘正当防卫。’ 这结果让基尔和察丹松了口气的同时,心底也不免有些疑问。 ‘鹰眼’库克的名号他们是听过的,也正因为如此,才会这么担心事情暴露。以基尔侦查兵的角度看来,虽然斯坦因提前做了布置,让那些个平民和骑士统一了口供,可依旧留下了许多线索。 比如说那些平民的尸体。 比如说交出去的斯通的尸体。 按照他所听说的‘鹰眼’库克的行事风格,绝对不会这样草草结案。 基尔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所以然,便将这疑虑先行放下了。 - 文森放下手中那本厚厚的羊皮书,感觉眼睛有些酸涩,一脸疲倦的捏了捏鼻根。 羊皮书的书脊上描着四个优美的金色字体。 《不灭长河》。 无论想几次,文森还是会觉得很神奇,自己明明对这个世界的文字系统十分陌生,可无论是耳朵里听见的话语,还是眼睛里看见的文字,那种陌生感传输到大脑之中,就那么自然而然的转变成了他看的懂的意思。 这让他十分好奇自己这具身体之前主人的身份。要知道,这个并不发达的世界之中,学习文字是件代价十分高昂的事情,他试着将书拿给吉尔娜看,却发现就连吉尔娜竟然也是个小文盲:话说的流利,却大字不识。而自己却能没有障碍的阅读,以他的猜想,这一切都是源于这具身体原主人应该是受过良好教育的。 这一点其实可以从很多细节看出来。 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文森就发现自己这具身体娇嫩的简直过分,不像村里的其他孩子,身上留下了各种摸爬滚打的伤疤,手上也因为从小便干活而留下了厚厚的老茧。而自己受伤没有茧子不说,身上竟是半点伤疤都找不到。 最少也应该是个富家少爷,文森暗暗估计着。其实就算知道自己这具身体的身份,对他来说也没什么意义。难道还真的上演一出千里归家的戏码,以后提醒吊胆的扮演着原主人的角色胆战心惊的生活下去? 他可不想这样。 将思绪从虚无缥缈的事情中扯回来,文森瞟了瞟手边的书,没有有些微微皱起来。 这本书…有些奇怪。 历史书向来晦涩枯燥,这无论放在哪个世界都一样,可文森觉得奇怪的并不是这一点。 准确的说,是这本书读起来,十分的枯燥,作者的笔力明明十分老练周到,通过对现代地理遗迹的探究而衍生到历史思考之上,这种写法倒也别具一格。 可这书读上去却让文森有种十分不痛快的感觉。那是一种不和谐的跳跃感,每一段文字之间,看起来虽然承前启后,没有半点突兀,可事实上,文森总觉得这段与段之间,每到真正重要的讲解和推测之时,总会出现一道大大的裂隙,似乎有什么东西凭空被吞噬了一般。 残破感,这就是文森的体会。 就好像明明有一副传世的美画摆在他的面前,可这画上却蒙着一层满是破洞的遮布,他能看见的只是一些残缺的局部,无法体会整体的美感。 文森不认为这种残破感是由于作者文笔不到家而构成的,无论从字句还是行文上来看,这个叫做弗洛伊德的历史学家,都是位不逊于上辈子那些文坛大家的文豪级人物。 说这本书是历史书,其实有些太过局限。 《不灭长河》里面既有对于地理的勾画,也有对于人类政治体系的思考和总结,甚至还会穿插一些深刻的哲学思想在其中。作者对于一些不确定的历史碎片和证据,也没有强行将其拼凑起来,而是以一个开放性的态度将这些碎片证据记录在书中,仅仅提出自己的猜想,却不做定论。 这是本惊世绝艳的好书! 当然,这是在这本书是完整的前提之上。而在文森看来,自己手上的这本不灭长河,仅仅具有外在上的完整,事实上已经失去了灵魂。 对于一个好书之人来说,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看到一本好书。 同理,最痛苦的事情,就是如此刻的文森一般,明明看见了一本好书,可这本书却是残破的,没有灵魂的。 简直是最可怕的煎熬! 文森皱着眉头想了想,将书轻柔的合上,放回卧室空空如也的书架之上,便穿好衣服出门了。他要去斯坦因那里问一问,这本书到底是怎么回事。 - 雪狼村,哦,应该叫做雪狼郡。 正式的改制文书在两天前和军机处的那支调查队一起来到了村里,一下子,这个东部边陲不起眼的小村落便摇身一变,接连垮了两级,成为了东行省下直属的郡级单位。这让这些村民欣喜若狂,其实他们也不知道自己究竟高兴些什么,事实上,成为贵族领民对于村民们并不是什么好事情,不仅要给贵族提供免费的劳动,并且每年都要将自家的粮食上缴一部分当做赋税。 可这些个坏消息都挡不住村民们觉得自己成为‘城里人’的那种由衷的喜悦之情。 村西面已经变成了热火朝天的工地,这几日天气似乎也给了大面子,太阳不再毒辣的烤人,反而凭空来了许多云彩,将它轻轻地遮住,让空气里的火气少了许多。城堡的地址斯坦因选在村西北面的一大块空地之上,建造城堡的石料则是要奢侈的从两百里之外的一个石矿之中运过来,好在这钱都是国家划拨,毕竟将斯坦因这么唐唐一个侯爵发配到东部边境,几位下决定的公爵总是有些心虚的,在经济上给些补偿也是应有之义,否则抹了约翰家的面子,白白当了恶人,实在是太不划算。 文森来到工地的时候,斯坦因正在帐篷里帮着厨子给工地上的人熬粥。 说是帮忙,可文森看那个厨子吓得一脸惶恐的样子,再看看伯爵大人不时这打翻个碗,那摔碎个盘的笨拙样子,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 这妥妥的是在帮倒忙啊。 小萝莉莉莉丝则依旧是一副娇生惯养的贵族小姐作态,在不远处的大树下面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叫人运了些茅草过来,铺在树底下,此刻正悠闲无比的躺在那里,手上拿着一本封皮艳俗的骑士小说,看的津津有味。小姑娘倒也机灵,文森在河边搭的‘简易沙发’被她不客气的学以致用了。 “诶?你怎么来了。”似乎是看到了文森,斯坦因从帐篷里跑了过来,伯爵大人此刻看上去一点贵族的样子都没有,卷制的衣服上面蹭的都是一块块乌黑的锅灰,两只袖子被随意的撸到手肘上方,明明是一件崭新的长袍,尾端处却已经破破烂烂,边缘焦黑,估计是刚才生火的时候不小心烧着了。 文森的脸色闪过一抹嫌弃,脚步不易察觉的微微退了退,拉来了两人的距离。 不是他毛病多,实在是此刻的伯爵大人,脏的如同灶台里的煤球一般。 “大人。”文森微微屈了屈身,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我想问您那里,还有没有那个叫做‘弗洛伊德’的作者其他的书,您给我的那本书我已经看完了。” 他并不打算把自己看书的那种别扭感觉告诉斯坦因,那毕竟只是自己的感觉,或许这个世界的人写书都这样? “这么快?”斯坦因有些惊讶,要知道《不灭长河》可不像自己女儿看的那些个小说一样简单易懂,里面涉及的一些地理历史,甚至政治知识,都是十分晦涩难懂的。 或许是他觉得这本书太枯燥了?斯坦因下意识这么想,可一想到之前相处的日子里,文森那奇特的表现和令人惊艳的才智,又有些不确定的询问道。“你确定还要那个作者的书?”作为弗洛伊德的关门弟子,斯坦因的书库之中自然有许多老师的著作,他只是想确定一下,这个聪明的过分的小男孩到底是不是真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能看懂老师的著作。 “是的。最好是和那本《不灭长河》同一时期写的书。”文森确定的点点头说道。 斯坦因却是一惊,脑海里自然而然的浮现出老师那本没有发表的《不灭星辰》。颇有深意的看了文森一眼。 他想起了老师临终前跟自己说的话。 “我在水里藏了一把钥匙,若是有一天,有人拿着这把钥匙过来找你,你就打开门,带他去看看夜空中的那些星星……” “他……很可能就是那个阻止噩运发生的人……” …… 想到自己那位令人尊敬的老师,斯坦因的脸上掠过一抹伤感和遗憾,许久才回过神。 他有些不舍的从怀中掏出一本书,眼神十分留恋的看着这本厚厚的羊皮书,像是追忆着某个令他思念的人一般,手指温柔的在书背上轻抚。 不知为何,文森站在他的面前,似乎也能隐隐感觉到他在这本书上所寄托的那种浓烈的感情,一时之间有些讪讪,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的说道:“要不算了吧?我也就是问问。” “奥,并不是这样的。这本书你拿回去看吧。”回过神来的伯爵淡淡的笑了笑,脸上闪过一抹释然之色,将书递了过来。他绿色的瞳仁深深的看着文森,用似乎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轻轻的说道。“或许你就是那个人吧。” 他的声音有些不甘,有些遗憾。但更多的是如释重负。 或许这世界上的有些伟大,是早就选定了主人的。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三十章 城堡师 - 犬马 - 千张阙 “诶,你先别急着走,你鬼点子一向多,来帮我看看这城堡建的如何?”文森正准备拿书走人,斯坦因却又突然来了兴致,非要领着文森到工地上看看他还未竣工的城堡。 “怎么样,很不错吧。”斯坦因拉着文森站在工地旁边,一脸自豪的说道。 这就能看出‘很不错’?文森有些无语的看着地上孤零零一个凹陷的方形大坑,里面的工人正挥汗如雨,热火朝天的打着地基,工地的一旁齐刷刷的垒着一块块已经切削规整的石料。严格意义上说来,现在只是工程的前期筹备阶段,并没有开始盖房子。他不由得有些怀疑斯坦因是不是由于太过兴奋而出现了幻觉。 “不错,不错。”文森虚情假意的夸奖道,想要抽身走人,却被兴致勃勃的斯坦因又带着开始绕着工地转起圈子来。 “这里,我准备弄上一扇大大的窗户,玻璃就用首都流行的那种色彩鲜艳的琉璃。再找巧手的工匠画上些美丽的罗兰花,简直想想就觉得惊艳!!” “对,就是这,我想弄一个你家里那种沙发,就放在书房,太舒服了。这事儿你可得出力!” “还有这个音乐厅,这可是我的得意之作,要知道,只有伯爵以上贵族的城堡里允许兴建音乐厅,这可是身份的象征!你还不知道吧,莉莉丝的十八弦琴可是师从首都最有名的音乐家,洛克菲尔大师!有了这个音乐厅,她平时就可以在这里练习技艺了。” 很明显伯爵大人对自己未来的新家充满了向往,一向在文森的印象中还算沉稳的他此刻简直兴奋的像一个成功抢到别人玩具的熊孩子一般,冲着空气手舞足蹈的向文森比划着自己的构思和设想。 我们俩此时在别人看起来一定很像一对傻逼。文森很想这么忠告一下伯爵,可俗话说那人的手短,手里的那本沉沉的书即使阻止了他这么说的冲动,开始逼着自己稍微有些耐心,装装样子看一看这个工地,然后提出些不痛不痒的建议,最重要的是报以强烈的赞美,将伯爵大人哄开心了之后,功成身退,溜之大吉。 他的眼光随意的扫视着工地,可看到一旁垒着的石材时,却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只见那摆放整齐的石头也不知是用什么方法切割的,表面显示出一种类似于镜子般的光滑,阳光照在上面竟然还能发射出刺眼的光辉,不过这都不是让文森挂心的地方,引起他注意的,是那些石头的颜色,那石头呈深灰偏黑的颜色,隐隐能够看见独特排列的条纹。 如果文森没有看错的话。 这是钛矿石。 眼看着那些工人就要将这一块块矿石抬到工地里下桩,文森终究还是忍不住喊住了他们。 “等等。” 看着所有人把目光投向自己,文森心里虽然无奈,却也没有后悔。 果然自己还是看不得好东西被糟蹋啊。 文森在心里哀叹道。 不出意外的话,这个世界很快就会出现水泥这种神奇的东西了。 - 少数派会被排挤,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哈因的遭遇其实和斯坦因差不多,都出自与一个十分不错的家庭,却由于个性上的古怪,而被自己的家人嫌弃排挤。 城堡师是芙兰公国十分少见的一个行业,每一个城堡师都必须具备出众的艺术审美,严谨的设计思维,丰富的机关学知识以及堪比画家的绘图天赋。同时具备这些天赋的人十分罕见,这也使城堡师这个生僻的职业注定人丁不那么兴旺,事实上,整个公国注册在高级职业工会的城堡师一共只有八名,而这八个人,都来自于两个古老的家族。 费雪和博得家族。 哈因的全名叫哈因费雪,是现存最著名的城堡师,阻尼.费雪的小儿子。从小耳濡目染,加上天赋出众,哈因在他十六岁的那一年,就通过了城堡师的考核,成为了芙兰公国史上最年轻的一位城堡师。他的父亲自然也为自己的儿子拥有如此高的成就而自豪,对哈因无微不至,极尽宠爱。 而这一切,都在哈因说出那句话的时候,破碎了。 “我想建造八层以上的城堡。”十八岁的那年,哈因来到了父亲的书房,语气坚定的说道。 父亲勃然大怒,将他赶出了书房,关了他一个月的紧闭,让他打消这个忤逆而又疯狂的念头。 “你是在亵渎费雪家族的荣光!!与所有的城堡师为敌!!” 人类无法建造八层以上的城堡。 这是费雪家族名声最为显赫的祖先,被称为所有城堡师之父的伟大建筑家,兰德尔.费雪花了一辈子研究出来的定律。也是所有城堡师遵守的,不容置疑的铁则! 没有人能质疑这条铁则,尤其是费雪家族的子孙。这是天大的不孝。 一个月的禁闭之后,哈因并没有幡然挥舞,绝望的阻尼费雪将儿子逐出了家族,从此不再认这个儿子。 从那以后,哈因成了一个没有姓氏的人,来到了贫瘠的东方行省,没有贵族愿意让一个被逐出家门的城堡师帮他们修剪城堡,找不到生意的哈因为了生存下去,变成了一个出卖苦力的仓库工人。 直到斯坦因找到了他。 “帮我建造城堡吧!”这位伯爵大人说出这句话时脸上的笑容,哈因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造一个直入云霄的城堡,八层,十层,十五层,只要你敢尝试,我就敢用你!!” 听见工地旁边传来了争执的声音,作为整个工程指挥的哈因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走了过去,才发现是一些工人在搬运石材料的时候,被一个小男孩儿给组织了。 “伯爵大人。”他先是恭敬的向斯坦因鞠了一躬,抬起头来,脸上才露出询问的神色,看了看旁边的文森。“这位是?” 斯坦因象征性的向文森介绍了自己的城堡师后,也是一脸询问的看着文森,他也不知道刚才文森组织这些工人搬运石材是和用意。 “你们要用这个盖城堡?”文森还是抱着侥幸心理问了一下,得到哈因肯定的回应之后无比的蛋疼,有些心疼的骂着这群没见识的乡巴佬。 你们知不知道你们用来盖城堡的这种石头有多珍贵!! 要知道,在地球上,钛这种金属,往往只用于高精尖的科技,例如航空航天,特殊材料,记忆金属这种听上去就很牛逼的东西上面的。 这种东西,你们居然用来盖房子? 你tm的是在逗我? 文森当然没有把这些话说出口,而是眼珠子一转,一脸鬼鬼祟祟的将那个叫做哈因的城堡师拉倒一边,两个人悄悄的聊了起来。 “你为啥用这种材料盖房子。” “是城堡!”哈因有些不满的纠正道。随后给出了个极其朴实的缘由。 “因为硬。” 这个理由太过强大,文森一脸呆滞的看着面色无比认真的哈因,一时竟然无言以对。 “那我如果有办法,帮你搞到更硬的材料,这些石料你能不能给我!”文森说道,倒不是他真的有用到这些矿石的地方,只是以他的性格,是断不能见到这么珍贵的东西被浪费的。 “你开玩笑呢吧?”哈因听见文森话却是一脸的不屑,要知道,这种矿石可是他遍寻了整个东部能够找到的硬度最高的石头,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花费大价钱从两百里以外的石场运这种石头过来盖城堡。 而现在一个屁大点的小男孩,却站在自己的面前,一脸煞有介事的说能找到更硬的材料。 怎么可能! !!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