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刁蛮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开新文了,求支持。………………………………正是初春时节,天光晴暖,百花盛开,一夜微雨过后,空气里满是青草香和花香。     燕京城街道繁华,人流不息,正是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分。     就见大街旁边围了许多人,听不见敲锣打鼓、叫好起哄声,只闻得一两声女子娇斥,引得路人侧目,纷纷聚拢在一起,想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却原来是一名十四五岁少女,身着鹅黄衫子,头戴一枝白玉钗,圆宝耳朵上滴溜溜晃来荡去是一对珍珠耳环。     那女子眼神清亮,眉目英挺,肤色白晰,红唇娇艳,正是花骨朵一样的年纪。身边跟着一名垂髫小鬟,也是容貌清丽,举止端凝,通身大家气派。     光看这衣饰打扮,就知道这两人身家不凡。     那女子正站在一名年轻男子跟前,英眉一挑,挑衅的道:“你既以画画为生,为什么不接我的生意?”     那男子一身青衣,简朴之极,却也干净利落,被这女子逼问的面红耳赤,不敢正眼瞧她,只道:“男女授受不亲,恕小生得罪。”     细看他时,俊眉朗目,生得倒也周正,一看就是寒门子弟,温文气质扑面而来。     “什么授受不亲?不过是画一幅画而已,又没人要拉拉扯扯,我且问你,你倒是画还是不画?”     那男子恼羞成怒,却也不发作,只一味躲避:“恕小生难以从命,还请姑娘早早回家去吧。”     众人看了都乐,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心道这又是一起富家小姐追逐贫穷小生的传奇佳话。     有人却嗤笑道:“你可知道这女子是谁?她一向刁名在外,在这燕京城中可是一霸。”     旁人好奇,问:“看这女子生的相貌秀丽,娇娇怯怯的,怎么就成了一霸。”     知情,人便道:“她倒还罢了,她爹是当今御史台御史大夫周品,那可是臭名昭著的酷吏,十几年间,冤狱无数,都出自他的手笔。这是她的小女儿,闺名芷清,一向骄蛮任性,胡作非为,饶是女子,也不知道强抢了多少年轻男子。若不肯屈从,她便叫人非打即骂,再不从者,便要抄家抢人,尽得其父真传,想方设法也要把人弄到手,也不知道祸害了多少秀士公子……”     众人唏吁不已。真是人不可貌相,谁想到这美娇娘竟是如此心狠手辣、残忍无情。     一时有人替那年轻男子不平,道:“唉,可惜了这位公子,只不知他怎么就撞到了周二小姐手里?”     有人便道:“这位公子姓韩,家道中落,从湖南千里迢迢到京城寻亲,怎耐亲戚嫌贫爱富,借口将他撵了出来,他无以为生,这才在街上摆摊,以写家书、卖字画为生。不知怎么被这周二姑娘相中,天天到此寻衅找事,已非一天。这韩公子不敢惹事,只一味躲避退让,这不,生生把自己逼进了尴尬这地……”     有人看不过眼,便站出来指着周芷清道:“勿你那小姑娘,做生意讲的是你情我愿,哪有逼迫的道理?你一个姑娘家家,不懂廉耻,不顾尊严,竟当众与陌生男子拉拉扯扯,算怎么回事?还不放开?”     周芷清柳眉倒竖,回身道:“我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关你什么事?再要多嘴,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可架不住人多势众。     原本众人看她年纪娇小,只想着好好说说,她就此息事宁人也就算了,谁知道她不知收敛,反倒变本加厉,越渐刁蛮,众人便毫不客气,你一言我一语,大加指责。     周芷清凤目一睁,正要发作,垂髫小鬟一扯她的衣袖,轻声道:“二姑娘,咱们还是回去吧,若是老爷和夫人知道你又在外面生事,又该着恼了。”     周芷清瞪她一眼,道:“要你多事!”可见人越来越多,不是势头,眼珠一转,便道:“罢了,走就走。”她一向机灵,知道今日无论如何是不能成事的了,不如改天。     她当下转身看向韩公子,立时又笑靥如花,极尽温和的道:“我今天还有事,明天再来寻你。”     明,明天,还,还来?那韩公子只一味摇头摆手,极是诚恳的道:“姑娘不该抛头露面,在外生事,小生劝姑娘还是在家里学些三从四德、针织女红的才是……”     周芷清哪肯领他的情,傲然一笑,道:“我更愿意和你同看花开花落、吟诗作赋。”她小姑娘家,说起这些情话来倒是坦荡,可她一副天真之态,不让人觉得猥琐,反倒有一种啼笑皆非之感。     她说的坦然,可韩公子远没她那么大方,登时面红耳赤,一副羞惭之态:他竟然被一个小姑娘调/戏了。周芷清却越发欢喜,看了他半天,才扯着小丫鬟的手挤出人群。     人群后面站定一位年轻的白衣男子,一双剑眉下是一对深邃的眼睛,他的腰下跨着一柄宝剑,光只是这么站着,就杀气凛凛。谁也不敢靠近,愣是给他让出了一条通道。     周芷清一抬眼正瞧见他,见他十分无礼的盯着自己瞧,不由的大怒,道:“你瞧什么呢?小心瞎了你的狗眼。”     那男子眉毛一耸,似是十分不悦,道:“我自看我的,关你什么事?”     周芷清上前一步,道:“你看的是我,你说关不关我的事?”     那男子不屑的一笑,手就按在剑柄上,道:“我瞧着一只乍毛狗不顺眼,宰了也就宰了,你说关不关你的事?”周芷清柳眉倒立:这男人好不晓事,竟敢指桑骂槐?他带了剑又如何,她可不怕。     小丫鬟却倒抽了口冷气,一把拽住周芷清道:“姑娘,咱们还是快点回府吧,您还关着禁闭呢。”     死命的拖着周芷清就走。     周芷清还要回头找那人算帐,嘟嘟囔囔的抱怨道:“他真是活的不耐烦了,敢骂我是狗?看我不宰了他这赖皮狗。”     小丫鬟心道:还不是您先出言不逊,说人家是狗眼的?那男人一看就是不好惹的,离的老远,就能嗅到一身的冰冷杀气。可这话她不敢说,只道:“姑娘别气,等下回再来收拾,咱们还是先回家,回家。”     周芷青气道:“你也说是关着禁闭,回去有什么意思?难道要替我跪那黑漆漆的祠堂?”     小丫鬟苦了脸,道:“您若再在外耽搁,只怕要被夫人发现了,到时候若真动了家法,可就更难出门了。”     周芷清无耐的叹了口气,怏怏的道:“算了――”她忽然眼前一亮,道:“茯苓,前面不是三元茶楼吗?听说这里新出的杏花糕,我们且去喝壶茶,尝过了杏花糕再回。”     也不管茯苓同意不同意,她先朝前跑了去。茯苓无耐,暗叹了口气跟上去:“姑娘,你等等奴婢。”     三元茶楼久负盛名,闻名遐迩,因此到处都是人。小二一见周芷清来了,忙点头哈腰的道:“周二姑娘,您来了?还是楼上的雅间清风阁?”     周芷清点头,很满意这小二卑躬屈膝的态度,示意茯苓:“赏。”     茯苓掏了一把铜子扔过去,小二麻利的接了,笑的更是谄媚:“周二姑娘,您楼上走,小的这就去给您沏壶上等的铁观音来。”     周芷清脆声道:“还有你们这里新出的杏花糕来一碟。”     “好嘞,您呢。”小二前面引领,一直将周芷清引到雅间。     雅间在二楼,临街有一扇窗。周芷清闲坐无趣,便靠着窗望下观风景,忽然见街对面过来一群兵士,各个手执大刀、长枪,步子整齐,沉默而快速的往前。     百姓们望之生畏,慌不迭的避之不及。有那行动慢的,直接被持枪士兵用枪背挑到了路边。众人连吭都不敢吭。     周芷清咦了一声,问茯苓:“这些人是要做什么去?我怎么瞧着最后马上那人像是陈公子呢?”     茯苓也就凑上来瞅了两眼,道:“没错,正是大姑爷陈涵正。”     周芷清便笑道:“正好,请姐夫上来喝喝茶叙叙旧。”她推开窗子就要伸手。茯苓死死抱住,颤声道:“姑娘不可……”     周芷清气的推她,道:“你少在这拦我,再敢坏我好事,我把你撵出去卖了人。”     茯苓跪下,抱着周芷清的腿,道:“姑娘,这里不比府上,陈公子终究是当朝官员,又有公务在身,况且他与大小姐虽有婚约,却到底还没成亲,您在这街上就大声喧扬,被人瞧了又该对您加以诟病了……您这是何苦呢?”     周芷清无耐,踢开茯苓,道:“算了,你记得提醒我,回府之后模仿姐姐的笔迹给他送张贴子,请他过府坐坐,我到时再**他就是了。”     茯苓心中叫苦,可为了拦下周芷清,也只得阳奉阴违的应下。     这么一耽搁,陈涵正已经过去了。     小二进门,将茶沏好,送上点心,道:“周二姑娘您慢用。”便要走。     周芷清叫住他:“我且问你,刚才过去的可是陈大人?”     “是啊,小的瞧的清清楚楚的。”     “你可知道他去了哪里,要去做什么?”     小二一听,立时拔直了胸脯,道:“这您可问对了,要是问别人,您兴许还问不出来什么,这陈大人去是周扒皮家抄家的……”     感谢书友阳光之吻1012的建议,是我疏忽,所以把周品的官职调整了一下。           第002章 横祸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开新文了,求支持。………………………………     周芷清立时大怒,兜头将滚烫的茶水都泼到小二头上,大骂道:“胡说八道,什么周扒皮,谁敢抄我家?”     小二鬼哭狼嚎,用袖子抹着脸,已经起了一脸水泡,他惨叫着道:“小的不敢胡说,确实是真的,听说陈大人是奉了皇帝的圣旨,要将那周扒……周大人捉拿入狱,如今燕京城中都传遍了。”     他好不容易才能睁开眼,定睛看时,眼前哪里还有周芷清和茯苓的影子。     一边暗叫倒霉,一边连连呼痛,也怨怪自己没看清人就顺嘴胡说。怎么就忘了她就是周扒皮的闺女呢?当着她的面曝出这么一个惊天的大消息,换谁也得乍毛啊。     且说周芷清,听了这消息,如同晴天一个霹雳,把她都震傻了。十五年来她一直养尊处优,除了仗势欺人,还是欺人仗势。她确实是不学无术,可也知道皇帝下旨抄家,那可是大罪。     虽然爹爹对她一向严厉,但对她也着实疼爱,那是要星星不敢给月亮,恨不能把天底下所有的好东西双手奉上给她把玩,是不折不扣的好父亲。     可如今,抄家?那爹会怎么办?入狱?然后呢?     她知道世人都叫爹爹为周扒皮,可她从来没有细想过为什么爹会有这个称号,爹是替皇帝办事的,只要皇帝满意,不说什么,自然爹就没事。     可好端端的,怎么皇上突然就不喜欢爹了呢?竟然亲自下旨要抄家?     周芷清只恨少生了两条腿,又恨自己偷偷出府,没把自己那匹追风骑出来,这会恨命一般的往家跑,累的两肋生疼,也跑不了多快,耳边是微甜的风声,她的心里却是一团乱麻。     周府外,里三层外三层,都是重兵把守。     周芷清望了一眼,便知道那小二所言不虚。这回是真格的了。     正门是进不去了,她和茯苓绕到后门,不顾形象,从她出府的狗洞爬了进去。她顾不得拂去衣衫上的尘土,直往前厅跑。     府里鸡飞狗跳,惨叫连连,几乎到处都是哭泣和尖叫之声。     周芷清心急如焚,却被迎面的士兵拦了下来,喝道:“站住,你是谁?不得乱跑。”     她气道:“睁大你的狗眼瞧瞧我是谁?你敢拦我?”     旁边有人认得,冷笑道:“这就是一直盘查不着的周二小姐。”     众人便哈哈大笑:“正查不着你,我们发愁无法交差呢,你倒自投罗网了,这才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绑了,带她去见大人。”     周芷清气的暴跳如雷:“既知道我是周家二小姐,还敢如此放肆,?滚开,你们是何人,胆敢擅闯府第?竟然还要绑我?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还不让开,我要见我爹。”     其中一个士兵便笑道:“正是要见领你去见你爹呢。”说着一使眼色:“绑。”     周芷清气的跳脚:“谁敢绑我?我叫我爹拧了你的脑袋当球踢。”     那士兵毫不手软的将周芷清反手绑了,一边道:“唉哟,我好怕啊,谁不知道周扒皮惯用酷刑,想抓谁就抓谁,想抄谁家就抄谁的家,动辄便用酷刑,屈打成招,是不折不扣的周扒皮。不过周二小姐,你好像还不知道我们此行的目的吧?周扒皮已经被告发草菅人命,乱用刑罚,陷害忠良,残杀无辜,皇上已经下旨,把他抓起来丢进大牢,秋后处斩了。”     处,处斩?     周芷清脑子嗡了一声。她看过被处斩行刑的场面,犯人一身囚服,长发披散,被形容凶恶的刽子手推到台前,双手举起狰狞的大刀,咔嚓一声,颈子里就会立时喷出血来……     难道爹也会……     周芷清简直不能再往下想,她气愤的喝道:“你胡说八道。”她手脚不能动,嘴上却不肯吃亏:“我爹不会有事的,等他出来,我一定叫你好看。”     周芷清也知道自己是色厉内荏,可她不想表现出脆弱和害怕来。她觉得自己要是蔫了,流眼泪了,那就证明爹爹真的是完了。     她不愿意,她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所以她一直都是颐指气使、刁蛮任性、不顾后果、枉顾律法的周二小姐。     好像这样,爹爹就会跑出来,一边无耐一边叹气一边担心一边发愁的替她善后。     可是爹爹一直没出来,而她骂的口干舌躁,也无济于事,很快她被推入前院,就见院子里跪着一群人,其中就有自己的娘亲和姐姐。     周夫人浑身颤抖,抱着自己的大女儿周芷兰跪缩在地上,面上一片死灰。圣旨已到,丈夫的罪名一条条陈列,压根就不需要证据已经无可辩驳。     都是丈夫亲自做下的,有的她知道,有的她不清楚,但无可否认,这都是事实。如今丈夫被投到刑部大牢,家里也被抄得乱七八糟,她们母女何去何从,成了未知。     抱着流泪不止的周芷兰,她忽然听见一声:“娘。”抬头看时,见周芷清被反绑着推搡了过来。她颤声叫了一声“儿”,泪如雨下。     刚才听见士兵们跟陈涵正回禀,说是搜到了什么,没搜到什么,隐约听说没寻到芷清,她是又怒又庆幸。怒的是她不听话,又偷溜出府,庆幸的是她倒误打误撞,躲过了这一劫,谁想到底还是没能躲过,她居然又回来了。     周芷清跑过来,急急的问道:“娘,你怎么样?”     周夫人摇头:“我没事,你呢?”焦急的给她使眼色:“你怎么又跑回来了?”这个傻孩子啊。     周芷清眼中含泪道:“娘,我爹呢?到底出什么事了?我一听说爹爹出事了就赶紧跑了回来。娘,爹不会有事的,对吧?”     周夫人差点没晕过去,恨不能掐着周芷清的小脖颈使劲的晃上一晃,问问她是不是白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知道家里出事还往家里来,这不是送死么?     周夫人哽咽难言,几乎晕倒,被一旁的周芷兰扶住。她微抬头,看着一脸忧色却天真无知的妹妹,哽咽道:“芷清,爹爹他,被关进刑部大牢了。”     周品就是周家的天,他出了事,周家的天就都塌了。     周芷兰有着切肤之痛,一边是自己的亲爹,一边是自己要嫁与的良人,可她不过是个手无寸铁之力的弱女子,又能如何?     如今唯一庆幸的是母女三人还在一起。           第003章 自荐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求支持。…………………………     周芷清却不服气,一眼瞥到一旁立着的身长挺立,气质温润的男人,立时挣扎着站起身走过去骂道:“陈涵正,你这狼心狗肺的臭男人。你可是我爹的门生,怎么能做出欺师叛门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来?”     从前他多温和,哪次来都是点头哈腰的跟在爹身前,恭敬有加,可现在,竟变的如此陌生。亏得爹娘只当他是个好的,还把姐姐许配给他,他就是这么报答的?     周芷清气的咬牙切齿,要不是士兵拦着,她恨不能扑过去咬死陈涵正。     陈涵正身边围着几个人,正在向他汇报抄家的诸多事宜,听周芷清这么一骂,便转过脸来,神色淡然的望她一眼,没有一点要搭理她的意思,又掉过脸去。     周芷兰脸色通红,又羞又气又恨。羞的是自己境遇惨淡,却都落入到陈涵正眼里,气的是妹妹竟然不分场合,公然和陈涵正这么大咧咧的对话,恨的是自己悲惨遭遇都来自于眼前的男人。     曾经,她以为他是自己的良人,不成想,原来是养在身边的一头狼,不经意间露出本来面目,头一个咬的就是她的家人。     周芷兰一拽周芷清,忍羞含气的劝道:“芷清,别意气用事。”陈涵正是奉了皇命,忤逆他就是忤逆皇上,只会让周家罪名更深。况且,他也有不得已,原也怪不得他。     周夫人也拽周芷清:“儿啊,你别胡闹。”不管怎么样,周家与陈家的婚约未解,只要周芷兰活着,她就是陈涵正的未婚妻,他总不能见死不救?退一万步说,他真的谁也不管,总不会连周芷兰也不理。     如今之计,只能救一个是一个了。     周芷清虽然冲动,却并不傻,见母亲和姐姐都是一副恳求的神态,也知道不能胡来,只得恨恨的瞪一眼陈涵正,乖乖的坐到母亲身边。     陈涵正忙完这边的事,才踱步过来,朝着周夫人一礼,道:“周夫人,下官奉旨行事,多有得罪之处,还请夫人谅解。”     周芷清气愤的呸了一口。说的冠冕堂皇,什么奉旨行事,谁知道爹爹下狱,他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装的人五人六,内里不过是蛇蝎心肠。     周芷兰原本一直低头的,见妹妹年少气盛,性怕她惹的陈涵正不快,忙死死的按住她,就差捂住她嘴了。     周夫人苦笑着对陈涵正道:“我懂得,我理解,陈大人禀公办事,小妇人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不知道我家老爷……”今非昔比,眼前这年轻人再不是那个唯周家是从的男人了,周夫人深知身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只能陪着小心。     陈涵正还是那么平稳、平静,并不以周芷清的话为忤,也不看周芷兰,更不以周夫人的小心讨好而为荣,只淡淡的道:“周大人还好,只等着三司会审完再做决断。至于周夫人和二位周小姐……”     他的视线掠过羞红着脸低头的周芷兰,再掠过圆瞪着眼睛,泄恨小兽一般的周芷清,顿了下道:“暂时留在府里,听候发落。”     还好?能好到哪儿去?周夫人心急如焚,只可惜自己和两个女儿也成了阶下囚,自身难保不说,更别提去搭救老爷。     周夫人长叹一声,闭上眼睛道:“罢了,这都是命。”     周家母女被软禁起来。     从前的屋子是回不去了,母女三人被关进一间清净的小院里。剩下的仆人们更糟,都被锁在一起,有重兵把守,除了简单的饭食,哪都不许走动。     周夫人抱着两个女儿,目光有些呆滞。     周芷清难得的乖巧,一动不动,只不时的看看娘,又看看姐姐,再垂头想着自己的心事。明天是不能出府了,那位韩公子也见不着了。也不知道爹在狱里如何,他那么傲气的人,会不会受人折辱?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吃上热乎饭,喝上热乎水。     要是能看看他就好了。     怎么才能把爹救出来呢?     周夫人呆了半晌,才道:“天都黑了,你们两个好歹也喝点水。”     周芷兰摇头:“不想喝,娘,我们该怎么办?”     周夫人叹息:“如今要救你们的爹,只怕是不能了……”     周芷兰轻轻呜咽了一声,垂头拭泪。周夫人再度叹息,视线落到周芷兰的身上,道:“我想,尽快令你和陈大人完婚。”     周芷兰越发悲伤难抑,道:“我不要。”     他亲自带人抄家,亲自将自己的爹爹送入大牢,她怎么还能嫁他?况且从前订下婚约,也是爹爹一厢情愿,谁知道陈涵正是不是早有怨言,只不过一直敢怒而不敢言?     如今周家遭逢变故,正是他提出退亲的好时机,她怎么还能自取其辱?     周夫人道:“傻孩子,难道你想坐着等死不成?圣上亲自下旨要拿你爹严办,只怕你我母女也难逃脱,不趁这个时候送你出火坑,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周芷兰忍羞哭道:“从前爹爹还在,周家如同鲜花似锦,他尚且推三阻四,不肯纳吉商议成婚之事,如今周家这般,只怕他,只怕他……”     周夫人道:“越是这样,越要尽快。一量你爹罪名成立,他就更有理由推脱了。”     周芷兰不敢吭声,只是一味的哭。前路渺茫,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会怎么样。如果真能嫁了陈涵正,总能有一处安身立命之地。半晌才又问周夫人:“那,你和妹妹可怎么办?”     这便算是同意了。     周夫人满意的叹息。长女芷兰,一直听话乖巧,其中利弊,不需要她细说分详,她也知道该如何做。     问及自身安危,她也只是宽言抚慰:“你只管想方设法见陈大人一面,剩下的事娘来想办法。”     周芷兰脸上红霞飞起,扭捏道:“见,怎么见?见了又如何?难道要女儿腆颜自荐枕席不成?”     周夫人正色道:“如今我们母女被禁足,出入不得,还去哪里找什么三媒六聘?你不想办法,他会上赶着来娶你?”     周芷兰想不到母亲点的这样直白,愣了下,羞愧难言。她好好的一个大小姐,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如今却要沦落到去勾/引自己未婚夫的地步,真真是羞死人了。           第004章 安排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求推荐票,新文娇弱,求支持。…………………………     周芷清在一旁听着母亲和姐姐说话,见姐姐满面羞红,便知道以她腼腆的个性,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这事的,当下便想也不想的插话道:“这有什么难的,娘,要不然让我去见陈涵正。”     姐姐不擅与人打交道,娘又何必强人所难?不像她,跟谁说话都不打怵。     周夫人没好气的瞪她一眼,用手指重重一杵她的脑门,恨铁不成钢的道:“胡说什么,那毕竟也是你名义上的姐夫,你平时胡闹的还不够么?现下是什么时候,你往他跟前凑什么凑?”     真是气死她了,芷兰这个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平日恪守礼仪,从不曾与陈涵正有过多交集,反倒是这无法无天的小女儿,见天的往陈涵正跟前凑,从前只当她小,不与她计较,且她顽劣,说多少次也不听,现在却是不能再由着她了。     周芷清见母亲发怒,立时便缩了头。     她是爱胡闹,可也只是开玩笑而已。陈涵正是爹的下属,从前因为公事,没少进门,后来又与姐姐芷兰订了婚约,逢年过节,也时常来见见周夫人,没少受她的捉弄。     但也只是捉弄。     他性子好,脾气温和,虽然气的狠了也会瞪她,但大多数都是无所谓的付之一笑,从没骂过她,也不曾打过她。     大不了,她去向他认错,求他践行从前的承诺,好生隆重的把姐姐娶回去总行吧?     娘既然不许,那她自己找机会去得了。     周夫人抚了下周芷兰的头,又看向周芷清,道:“清儿,你想不想救你爹?”     周芷清抬头道:“当然想,娘你有办法?”     周夫人温柔的看着周芷清,道:“办法,也不是没有,只是要委屈你了。”     周芷清道:“先说说看,我不怕委屈。”     周夫人沉吟了一瞬,道:“上个月,是圣上采选透女之期,你爹私下里把你的庚帖换了下来,如今,实在不行,只好送你入宫。万一你能得了圣上宠幸,就得便时替你爹说几句好话……”     周芷清怔住了。     送她入宫。当今皇上可都五十多了,比爹还要老,是个名副其实的糟老头子,叫她去服侍皇上?     她犹自发怔,周芷兰已经失声惊叫道:“娘,这怎么行?芷清才十五岁。”她咬了半天牙,道:“别叫芷清去,她还是个孩子,要去也是我去。”     皇宫是什么地方?那里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狱,以周芷清惹祸的性子,不出三天,就得叫人打成肉干回来。     若不是逼不得已,她怎么舍得?周夫人长叹一声,落下泪来。     周芷清只闷坐在一边发呆。     她一直不肯相信这是事实,可是这一天,听到的哭声太多了,她听的耳朵都起了茧子,听的她心里烦躁,她真想喝一声:“都别哭了,有什么好哭的?”     这会听着姐姐芷兰哀怨却又关切的挺身而出,觉得眼窝酸涩,心口汩汩似有什么在流动。她猛的抬头,道:“行了,别争了,你嫁你的陈涵正,我听娘的安排。”     她也明白,如果可以,娘是不会送她入宫的,不然爹怎么会把她的名字从名单里划下来。可今非昔比,她享受了十五年周家给的恩惠,没道理见死不救。     况且,她救的是自己的爹。不管他在世人眼中如何残暴,可他对自己一向是很疼爱的。     想通此节,周芷清没有一点犹豫,甚至还很轻松:“娘,是不是进了宫,我就要以把爹救出来,让姐姐出嫁啊?”     周夫人叹了一口气,望着女儿那满怀期待的眼神,悲痛的闭上了眼,半晌又道:“罢了,如今周家这样,这庚帖能不能递上去还得两说呢,先别为这事担心了。”     周芷兰还想再说什么,见周夫人摇头示意,也就不再吭声。母女三人互相挨着靠在一起,谁也没有睡意。过了二更,还是周芷清年纪小,又一向心里不装事,神情萎顿,竟是睡着了。     周夫人和周芷兰把她放倒,尽力让她睡的舒服一点,这才一边一个,瞧着她出了会神。     周芷兰问周夫人:“娘,你刚才欲言又止,可是有话要跟女儿说吗?”     周夫人欣慰的点点头,伸手掠过周芷兰清净白晰的小脸,道:“兰儿,别怪娘心狠,娘也没有办法,娘也不想这么逼你们。可你不知道,一旦你爹的罪名成立,咱们周府上上下下,都得罚没为官奴。”     周芷兰打了个哆嗦,不由的道:“爹的罪名,真的……真的……”     周夫人苦笑:“身不由己,他就是皇上的一把刀,让他砍谁,他就得砍谁。做人不留余地,就只能是现下这个结果。”     周芷兰咬着唇:“那,皇上为什么要拿爹开刀?”     周夫人无耐的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咱们怎么能猜得透皇上的心思。”     周芷兰沉默下去。     若说开始还抱着点希望,如今都变成了冰冷的绝望。她知道,她已经没有退路了。如果她不能劝说的动陈涵正娶她,她就必然得沦为官奴。     好一点,送到世家名门里做个仆役,运气坏一点,就只能送到青/楼里去。     没有哪一个是更好的选择。爹爹与朝中官员积怨已深,不管她到哪家去做仆役,都不会有好下场。如今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陈涵正身上。不管他心里怎么想,只要娶了她,给她一个名份,她总能有尊严的苟活,不必过上像娼/妓一般的生活。     只有她活的好了,才能救母亲和妹妹于水火。     周芷兰下定决心,这才对周夫人道:“娘,我不怪你,可是清儿她……”     周夫人怜爱的看一眼周芷清,道:“娘如今是心急如焚,你这里耽误不得,她也是,万一真成了官奴的身份,她这辈子就毁了,更别说以后嫁人……”     周芷兰只觉得满心凄惶,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周夫人抹了把泪,看定周芷兰道:“芷清的事,还得求陈大人。”     “他?”周芷兰不懂。     周夫人道:“首先叫他放松警惕,就算不许咱们随易出入,可是也不能总这么关着。要去求人,总得有人跑才成……”     周芷兰明白了,点头道:“女儿知道。”     …………………………实在不喜欢这个页面,怎么就扭曲成这样了呢?           第005章 心软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求推荐票。…………………………     母女喁喁私话,直说了一夜,熬到天色发白,实在撑不住了,母女才稍稍睡了一会儿。不过很快就醒了过来。     满天都是阴云,即使梦里也都是乱兵刀剑,母女满心惊惧,哪里睡得着。     府里没什么变化,还是有重兵把守,一天有人送三顿饭,不过是饿不死她们母女三个而已。     到了下午时分,周芷清突然大声惊叫起来,喊着:“姐,你怎么了?你醒醒啊,你怎么不说话,你动一动啊。”     周夫人也颤声叫着:“兰儿,你可别吓娘了,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周芷清扑到门边,捶打着门道:“来人,来人啊,我姐姐昏倒了,快去请大夫。”     士兵们没人理会,周芷清气的直踹门,道:“去叫那混蛋陈涵正来,我倒要看看他有多铁石心肠,只顾一己之私,竟连未婚妻的生死都不顾了。就算我爹有罪,可我们母女是无辜的,你们总不能暗里折磨,要置我们母女于死地吧。”     陈涵正到时,周芷清骂的口干舌躁,累的坐在地上,只剩下喘息了。一见到,立即跟张牙舞爪的小兽一样,腾一下就坐起来,道:“陈涵正,我姐姐晕倒了,你倒是管还是不管?”     陈涵正漠然的瞥过来,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只有一层冰霜。周芷清从没见过这般模样的陈涵正。从前他也厌烦,可到底眼睛里还是有情绪的,像现在这般,如同雾一样朦胧的他,是那么陌生,似乎她根本触摸不着一样。     周芷清愣了会儿,恍然有些明白,从前的陈涵正有多厌憎周家,有多厌憎她,此一时都表露无移。从前那些温和,不过是装出来的罢了,自始至终,他不过是虚与委蛇。如今他再不必再乔装演戏,那份漠然不经掩饰,就如此自然而然的流露了出来。     周芷清是被宠惯了的,从前再怎么胡闹,陈涵正也总是一脸温和的笑意,拿她当个调皮的丫头。她知道自己不论犯了什么过错,永远会有人原谅她,比如陈涵正。不论她犯了什么大错,永远都有人替她收拾,比如周品。     可现在,她从陈涵正这一个眼神里就读懂了十五年都没明白的道理。她真真正正的成了一个孤家寡人。没有了爹爹周品,没有周家的权势,没有父母的宠爱,她什么都不是。     连一个小小的兵士都可以给她脸色,都可以拿捏她,甚至欺负她。     周芷清一个没忍住,眼泪唰一下从晶莹的大眼睛里滴落下来。     她有些仓皇的用十指紧抠着门板,似乎想要寻求一点支撑。     陈涵正从没见过周芷清哭。她就是个小霸王,从来都是她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上蹿下跳,逮猫捉狗,连杀人她都干过。     何曾像现在一样,就跟个柔弱的大兔子没什么区别,可怜兮兮,让人心软。     他厌恶的别过脸,为自己这份心软而厌恶自己。     看他这样冷漠,竟是连看一眼都嫌多余,周芷清心里冰凉冰凉的,她反手把眼泪抹掉,喊道:“陈大人――”     这还是周芷清头一次这么正正式式的叫他“陈大人”。她一向没上没下,不是不正经的叫他“姐夫”,要不就是直呼其名叫他“陈涵正”。在她眼里,他就是她周家的一条狗,高兴了拿根骨头逗弄逗弄,不开心了便踢上几脚。     陈涵正忍不住再度转过头来。周芷清睁着一双黑亮的眸子,仿佛被水清洗过的黑宝石,衬着她那湿润的长睫毛,竟似一排羽扇,径直扫进他的胸腔里。     陈涵正的心便跳了跳。     见陈涵正还肯听她说话,周芷清已经很识趣了,她在他身后软软的道:“陈大人,我向你道歉,为着从前的种种。我刁蛮成性,我不识好歹,从前多有得罪,只恳请陈大人高抬贵手,别与我计较。”     陈涵正垂眸。周芷清眼神坚定,少了从前的飞扬跋扈,只有楚楚可怜,哪里还有从前的刁蛮任性?可见人都是会变的。     他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不置可否。他太了解她了,她肯这么低头认罪,绝对不是空穴来风,若她无所求,就是打死她她也不会认错的。     果然,周芷清道:“我爹有罪,我有错,可我姐姐是无辜的,能不能请你,善待她。”     善待?周芷兰?陈涵正看一眼屋里昏迷着的周芷兰,这个和他有过婚约的少女,他从未正视过她,只是从周家夫妇那里听说她贞静娴雅,工于女红,其余的,便没有一点儿印象。     即使见了他,也是远远的一福身,随即转身避开,及至这么久,他都不知道她到底长了什么模样。     陈涵正吩咐兵士:“把她抬到隔壁去,请大夫。”     周芷清没再纠缠,也没再斥骂,顺从的让到一边,看着周芷兰被抬走,这才瑟缩的望着陈涵正。     陈涵正终于正视着周芷清开了口:“周大人已经论罪,周夫人和二位周小姐还要等皇上下旨,如今周大小姐病着,我自会叫人好好照顾。”他一向言出必行,这便算是同意了吧。     周芷清苦笑着退后一步,道:“那就,多谢了。”     她瞧得出来,陈涵正是巴不得要撇清和周家的关系。也是,从前在爹爹的淫威下,他不得已才答应这门婚事,其实心里不知道多抗拒呢,如今可以名正言顺的拒婚,他怎么会对姐姐好?     周芷清背靠着门板坐下,再不肯瞅陈涵正一眼,只在心里道:姐,你自求多福吧。     一边朝着安置着周芷兰的空房子走,陈涵正一边骂自己没用。他还是心软了。     小丫头的背影无比的凄清可怜,与从前的形象大相径庭,那个娇美如花,飞扬成性的小姑娘似乎一夜之间就收敛了不少,像是遭受雨打风吹的花朵,忽然之间就失去了生命的灵性。     他纵然不喜欢她,可是看着这么蔫的周芷清,他还是觉得不忍。算了,不就是照应一下周芷兰吗?怎么说她也只是个可怜的女人。           第006章 自决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新文求收藏,求推荐票。     周芷兰昏昏沉沉的躺着,面色苍白,嘴唇干躁,也跟失了水要枯萎的花一样。     陈涵正背着手,一脸严肃的盯着床上的周芷兰,心里满是茫然。     他对周芷兰没什么感情,虽然有婚约,但他见她的次数实在太少,就是匆匆一瞥,也是非礼勿视,压根连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此刻正眼打量,方发觉她也算漂亮,与周芷清没什么相似的地方。如果非说有,就是她们的肌肤都很白晰、滑腻。     那时候周芷清就和个赖皮狗一样,见着自己就往身上扑,冬天还好,衣衫厚重,可大夏天衣衫浅薄,她也有恃无恐,手臂一抬,衣衫滑落,那细腻的肌肤就触到了他的手臂,让他有一种如同触到了最温润的丝绸之感。     陈涵正懊恼的想,周芷清的肌肤好不好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大夫来诊过脉,只说周芷兰水米不进,又郁火攻心,所以才晕倒的,叫人熬了米汤喂她喝下去,他再开两副清心去火的汤药来。     陈涵正放下心来,正打算叫人把周芷兰抬回去。既然不是什么大病,自然还是要她母亲照应才是。     却听周芷兰颤巍巍的睁开了眼睛,嘤咛一声,道:“陈,陈大人?”     陈涵正见周芷兰醒了,便淡漠的点点头。     周芷兰便强撑着身子起来。她身体弱,才站起来就差一点摔倒,陈涵正只得扶了她一下,板着脸道:“你还是躺着说话吧。”     周芷兰却强撑着摇摇头,道:“罪臣之女,当着大人,岂有坐的地方。”她上下望了望,问:“我这是怎么了?我娘呢?芷清呢?”说着话就激动起来。     她娇弱可怜,也算得上别有动人的一面,可陈涵正却连看都不看一眼,离了有三步开外,道:“你晕倒了,不过没什么大碍,一会叫人熬了药给你端过来。”     周芷兰沉下心,淡笑一声,道:“还熬药做什么?不如死了的好,也强似苟活于世,还要受罪。”     陈涵正不接她的话碴。     说真的,她死也罢,活也罢,他不关心。要真格论起来,就算她不死,他也会退婚。他从来没想过要娶周家的女儿。     周芷兰心底一片冰凉。果然自己所思不假,陈涵正对自己没有一点留恋和感情,想要诱引他,真是难如登天。     想着未卜的生活,周芷兰伤心欲绝。父亲说他好,她认同。父亲说他是人中龙凤,要为她订亲,她想着从来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便含羞带怯的应下了,却不想,男人心里装着的,从来不是什么情情爱爱,他为了他的雄心,把他的婚姻出卖了。     可即使如此,她却还是妄想着能够以自己的柔情感化他。     孰不知,他视自己如无物。     罢了罢了,为救爹娘和妹妹,她也就豁出去脸面不要,也要垂死挣扎一回,大不了,自己一刀了断,也强似苟活于世。     周芷兰强忍了泪,道:“不管怎么样,还是多谢周大人对我们母女的照顾。”     陈涵正冷冷的道:“不敢当,从前周大人对下官多有照顾,此不及周大人的十分之一。”     周芷兰面红耳赤。陈涵正说的反话,满是嘲弄意味,她怎么听不出来?当下强撑着行礼,道:“父亲与大人一朝为官,平时虽说不上交好,但也不能说是交恶,可是人走茶凉,能像大人这么心慈仁义的,已经不多见了,不管如何,都当得起民女这个谢字。”     她一边说,一边喘息,半晌才又接话道:“芷兰腆颜,与大人曾有婚约。”     陈涵正眼睛一瞪,道:“你什么意思?”     周芷兰心里气苦,却还是忍辱含羞的道:“芷兰不敢心生妄想,已知此生与大人无缘,芷兰不敢妄求,只想跟大人做个了断。这门亲事,就此做罢,从此芷兰与大人没有半分瓜葛。”     陈涵正倒是一愣,他怎么也想不到,这样硬气决绝的话是从周芷兰这样一个柔弱女子里吐出来的。要知道,一旦退亲,不管是哪方面的原因,对女子德行上都是不容置喙的污点,别说以后再嫁,就是自此青灯古佛,只怕都要受人指指点点。     她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不过,这也正合他意。陈涵正没那么多同情心,当下便毫不犹豫的道:“下官本也不配高攀周大小姐,既然周大小姐早有此意,下官敢不从命?”     高攀?现在分明是她高攀不起吗?他敢不从命?分明是他早有此意,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还要说这等便宜话,可见自己在他心里,从未占过一丝一毫的位置。     周芷兰咬紧了唇,生怕自己哭出来。     一个没出阁的姑娘,被未婚夫这样凌辱,周芷兰恨不得一头碰死。     周芷兰心底一片死灰,至此也不顾得什么羞辱了,当即道:“周家已经抄家,聘礼是还不起了,当初大人交换的一枚传家玉珮尚且在此,说不得,芷兰只好请陈大人把玉珮收回。”     陈涵正见她爽快,倒也愿意,伸手一摸,周芷兰亲手绣的香囊却没带在身边,当下接了玉珮,道:“多谢周小姐玉成,明日我便还了姑娘的香囊。”     周芷兰决绝的道:“不必了,左右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什,大人不拘是烧了还是绞了,敬请随便。”     虽然婚约不成,但毕竟那是人家姑娘一针一线绣出来的,陈涵正也不至于如此唐突了,只道:“是陈某疏忽,今日不曾带得,等明日……”     他话没说完,却见周芷兰已经站起身,朝着他绽出一个最美艳的笑容,红唇轻启,说了两个字:“何必?”     眼见得她眼神绝然,透着刻骨的寒凉和绝望,陈涵正的心头就升起一抹不祥的预感,就在此时,周芷兰猛的朝着墙柱磕去。     “周小姐,别——”陈涵正大喊一声,伸手去抓。却只抓到了周芷兰的衣襟。他的力量太大,周芷兰的冲劲太足,显见得是心存死志,只听嘶拉一声,周芷兰的衣服被扯下大半,露出周芷兰欺霜赛雪的大片肌肤。     陈涵正一闭眼,就听怦的一声,周芷兰已经软倒在地。           第007章 交涉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新文求收藏,求推荐票。     周芷兰一夜未归,周夫人和周芷清都是七上八下,心里不得安宁。     母女俩心知肚明周芷兰去做什么,可心里都没底,过了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周芷兰到底怎么样了。     周芷清勉强笑着同周夫人道:“没有姐姐的消息,就是好消息,想那陈涵正也不过是个凡夫俗子,美人当前,他怎么禁得起诱/惑?”     周夫人瞪她一眼,道:“没大没小,你一个姑娘家,怎么满嘴浑话?还敢胡说,看我不掌你的嘴?”     若此事不成,周芷兰是没法再活了,清清白白的姑娘落个勾/引男人的名声,不沉塘才怪。她倒好,闺阁女子,说这种不脸红的话,居然还敢大声嚷嚷?     周芷清伸了伸舌头,不敢再作声。     到第二天,有士兵来送饭,周夫人问起周芷兰的情况,那士兵只摇头,不耐烦的丢下一句话:“不知道。”     后来问的烦了,索性连声都不吭了。     周夫人更加忐忑不安起来,她想,一定是芷兰出事了,否则不可能一直没动静。可如今急也没法,只好等着陈涵正给个交待。     直到第三天,才有个兵士过来,对周夫人道:“我家大人请夫人过去说话。”     周芷清要跟着,被士兵一拦,道:“大人说,若周二姑娘跟着,他便要反悔了。”周芷清气的直跺脚,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把周夫人带走,心里把陈涵正骂了个狗血淋头,顺带着把他的先人一个个都问候到了。     周夫人一进门,就看见头上裹着白布,血渍已经干涸了的周芷兰,登时腿就是一软,叫了声“兰儿”,便涌上了眼泪。     周芷兰紧闭着眼,一声不吭,任凭冰凉的泪扑簌簌落下,打湿了鬓边的头发。     陈涵正在一旁咳了一声,道:“在下请周夫人来,有事相商。”     周夫人只好抬起泪眼,望着眼前这个明明很熟悉却又陌生之极的年轻人,强忍着心中悲痛,道:“陈大人有话只管说。”     陈涵正心中极不是滋味,明知自己被算计了,可现下这种情况,也未尝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尽管时机不对。他冷冷的道:“周姑娘已经和在下解除了婚约,特来请周夫人做个见证。”     “什么?解,解除,婚约?”周夫人望着周芷兰,差点没晕过去。傻姑娘,娘费尽心机叫你来,是叫你解除婚约的?你怎么这么傻?解除了婚约,对你有什么好处?这不是白白错失了救你自己的机会吗?     周夫人咬咬唇,见周芷兰面如死灰,一副了无生趣的模样,恨到极点,却只能哑着嗓子道:“既如此,那就罢了。敢问陈大人,兰儿一夜未归,便是一直与大人漏夜相处吗?”     陈涵正那么好的涵养,也差一点跳起来骂人,无耻两个字都到舌尖了,又硬生生的被他咽下去,心道:不是你们这一对无耻的母女早就订下的计策要引我入瓮的么?这会儿又叫什么屈?     他忍了又忍,才道:“周姑娘昏倒了,我叫人请了大夫,之后便一直由丫鬟照顾。”他必须得撇清自己,不然解除婚约做什么?     周夫人却一声冷笑,用手抚着周芷兰露在外头的肌肤,道:“陈大人敢发毒誓么?”     “我……”     陈涵正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怒声道:“夫人若不信,只管问你自己的女儿,我自认行的正做的端,不曾对周姑娘有一点儿唐突。”     周夫人便掐了把周芷兰,哭道:“兰儿,你开口说话,娘就是拼着性命不要,也要替你讨个公道。”     周芷兰吃痛,却不肯就范,只道:“娘不必再问了。”     “怎么能不问?你好好的一个姑娘家,却衣衫不整,如今这屋里只有你和……我不问个明白,你日后要如何做人?”     周芷兰苦笑,那眼泪就和断线的珠子一般,道:“娘你又何必强人所难。”     周夫人道:“什么叫强人所难?姑娘家的闺誉多重要?岂能如此稀里糊涂的就糊弄过去?”     周夫人连哭带叫,只替周芷兰叫屈。     陈涵正道:“周夫人意欲为何?”     周夫人道:“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儿,不能就这么算了,小妇人无权无势,不敢和大人讨公道,还要看大人如何?”     陈涵正咬牙切齿的道:“夫人别忘了,在下已和周姑娘解除了婚约。”总之他不会娶她的。看着周夫人那伪善和伪装成悲伤的脸,陈涵正脱口道:“当然,周姑娘若非要委身于我也不是不可,除非你周芷兰愿意做妾。”     周夫人懵了:“你,你说什么?”     做,做妾?她一个好好的姑娘,才貌双全,德才兼备,给谁做正头娘子,都是那人求之不得的事,现下只能委身于他做个妾?他怎么敢?他怎么能?     周夫人跳起来,道:“不行。”这对周家,对周芷兰都是莫大的侮辱。好好的姑娘家,被解了婚约不说,还由妻变妾,哪有这么欺人太甚的?     周夫人满心伤痛,气极无耐,真想指着陈涵正的鼻子大骂,他到底是不是人?有没有良心?从前周家哪里亏待了他,他要这样回报?     可周芷兰却死死的拽着她,不许她开口     陈涵正便摊手道:“既如此,陈某也爱莫能助,周姑娘的伤并无大碍,周夫人好生照顾吧。”他抬脚要走。     周夫人急了:“等等。”他怎么能就这么走?离了这,谁还会替周芷兰负责?     周芷兰睁开眼,空洞的道:“我愿意。”     屋子里一下子静了下来。     陈涵正第一个反映过来,漠然的道:“那好。”     也没个交待,径自走了。     周夫人抱住周芷兰,压抑的哭出来:“我可怜的兰儿啊,是娘鬼迷心窍,不该出这样的主意,现下你这样,可叫娘怎么活啊?”     周芷兰一动不动。     她本就是想一死了之的,可天不从人愿,没死成,还白白的被人羞辱和嘲笑。既然没死,那么在哪儿都是一样。如今陈涵正代替了父亲的官职,又掌握着父亲的生死,与其委身于人去求人救自己的爹,还不如委身于他,求他高抬贵手说不定更来的容易一些。     事已至此,周夫人悔也无用。     晚间,陈涵正命人抬了一顶小轿,直接把周芷兰接走,算是纳了她为妾。           第008章 宴王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新文求收藏,求推荐票。     周夫人走了,周芷清一个人待在空房子里,急的直挠墙,眼看周夫人是上午走的,过了晌午也不见回来,眼看天都黑透了,周夫人总算回来了。     一进门周芷清便问:“娘,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怎么样了?姐姐呢?”     周夫人顾不得答话,只听门外的兵士道:“请周夫人和周姑娘这边走。”     没办法,周芷清只得按捺下好奇心,跟着兵士东转西绕,进了一重院子。原来是昔日周夫人的翠碧居。     没一会,又进来了两个丫头,其中一个是周夫人身边的紫鸢,另一个则是茯苓。主仆见面,也顾不得说话,先收拾屋子。     等到安顿下来,周夫人才细细的对周芷清道:“你姐受了点伤,好在性命无碍,不过事情成了。陈大人已经答应让咱们母女移居到这儿,只除了不得轻易走动外,暂时无忧。”     周芷清放下心来,拍拍胸口道:“万幸,万幸,我就说姐姐吉人自有天相,总会安全无虞的。还有还有,那陈涵正再装的正人君子似的,可还不是个普通的男人,见了我姐姐那样的绝色,不动凡心才怪。”     周夫人满腔愁怨,却没个人倾诉,只能沉沉的叹了口气,看周芷清一副天真烂漫,不解世事险恶的模样,连骂都懒得骂她了。     她没告诉周芷清,周芷兰虽以死相逼,换得了她们母女的一时无忧,却与陈涵正解了婚约。     但她不清不白、衣衫不整的与陈涵正独处了一夜,也只能哑巴吃黄连,认栽了。这辈子,她休想再嫁人了,可陈涵正又坚决不肯娶她。     到最后索性丢下狠话,只肯纳她为妾。     吃罢晚饭,周夫人打发了周芷清睡下,自己则坐在灯下,挖空心思的写信求助。如今抬眼望去,从前的知交故旧,却是一个都指望不上了。     可这种绝境下,指望不上也得指望,周夫人一边写,一边垂泪,直熬到天色发白,这才把写好的信交到紫鸢和茯苓手中,千叮咛万嘱咐,叫她二人务必把信送出去。     信是送出去了,却如石沉大海,一直没有消息。     转眼就是一个月过去了。     听闻宫中早就选定了妃嫔,周夫人知道,送周芷清入宫的事是没指望了。     眼看进入初夏,再过几个月,周品就要论罪处斩。周夫人求助无门,神情憔悴,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这天紫鸢进来,悄悄的对周夫人道:“太太,程夫人回信了。”     程夫人是本朝程贵妃的妹妹,与周夫人算是手帕交,周品没少替程贵妃办事,因此程夫人对周夫人也就另眼相看。     发出去这么多封信,只有她肯回,周夫人已经是意外之喜,慌忙拿出信展开来读,半晌才呆呆的道:“这……”     紫鸢不知信中写了什么,只在一边干着急。就见周夫人犹豫半晌,才咬着牙道:“行了,我知道了。”     紫鸢嗫喏道:“程夫人嘱咐,此事宜早不宜迟,再过几天宴王就要离开京城了。”     周夫人十分动摇。     程夫人虽不肯援手,却提了一个建议,要救周芷清,不如把她送给宴王。     周夫人却宁愿把周芷清送入皇宫,也不愿意把她送给活阎王――严真瑞。     严真瑞今年不过双十,是当今圣上的十二子,乃是程贵妃所出,自小性子暴虐,生猛弑血,打杀个把人从来都不在话下。但他武艺超群,带的一把子好兵,是以虽英名在外,却谁也不肯把女儿许嫁给他。     要说这宴王的由来,还是六年前宴王带兵攻打西夏时得来的。他与西夏王子两军阵前兵戎相向,彼此谁也不服谁,后来西夏王暗中使诈,强抢了他的一个贴身侍妾,想逼他就范,谁想严真瑞不为所动,西夏王子便将这美艳侍妾蒸熟了送还给他,在两军阵前,严真瑞一口酒,一口肉,生生把这侍妾给吃了……     吓的西夏皇子直呕吐,他却谈笑风生,因此这宴王的名声也就传了开来,更有人私下直接叫他活阎王。     说是送,还有一层意思,也就是说程贵妃根本没拿周芷清当回事,不过是送给宴王一个生儿育女的工具。诚然,宴王是可以保全芷清的性命,但谁知道若有下回,两敌军前,他会不会照样谈笑自若的把芷清也生吞活剥了啊?     那样的人,不会留下弱点让人抓住的,再者,皇家子孙,哪有什么真情可讲。     如果可能,周夫人宁愿把周芷清许配给一个平平凡凡的人,哪怕什么都没有,只要一日三餐,能够安安生生的活到老。     可是,她现在哪还有余地?     周夫人摇头,有气无力的道:“你下去吧。”     紫鸢应声是,垂手下去。     周夫人悲从中来。她其实没有决定可做。普通人和宴王之间,她只能选择普通人,可官奴和宴王之间,她只能选择宴王。     她现在只想着该如何跟周芷清谈     想到芷清,周夫人也觉得奇怪,这两天她怎么这么安生呢?周夫人站起身,朝着里屋走,边走边问:“芷清?”     周芷清就坐在窗口处发呆。     院子里一株海棠开的正热闹,繁复的花瓣,郁郁葱葱,如同一片花海。     听着母亲叫,便站起身,欢快的道:“娘,你叫我?”     看着她那如海棠花一般鲜研的脸,周夫人有再多的心事都不免要浮起真心的笑来,她松口气,道:“你这孩子,不言不语的在这坐了多长时间?倒吓了我一跳。”     周芷清嫣然一笑:“我哪里吓你了?你从前不是老嫌我跳上跳下,没有一点安份的时候么?现在我安生了,你怎么还是担心?”     周夫人笑笑,拉着她坐下,道:“是啊,这回你再也不能跳下跳下,我是该放心了。”可人怎么有知足的时候?如果能够换回她从前的跳上跳下,要她付出什么都愿意。芷清就是只活泼可爱的小鸟,如今生生拔断她的翅膀把她锁在笼子里,那是折磨,再把她送到宴王那里,便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折磨。           第009章 窘境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新文求收藏,求推荐。     母女俩相坐无言。周夫人到底说不出口,女儿稚嫩,什么都不懂,现下八字还没一撇,何必吓她?     周芷清打起精神问周夫人:“姐姐呢,她的伤好些了吗?”     一提起让人心疼的大女儿,周夫人神色越发黯然,却不欲让小女儿知晓,只得苦笑道:“应该无碍了吧,娘也不知。”     不管陈涵正怎么样,他在吃穿上总不会亏待芷兰。只可惜她这命苦的女儿,身为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却只能给人做小……还是杀父仇人。     周芷清见母亲心不在焉,也就不再说话,只闷闷的挨着母亲坐着。     周夫人发了半天的呆,正想说话,回头一看,见周芷清竟然睡着了。心中又气又笑,不知道说她什么,只得给她盖上薄被,自己起身出去。     周芷清一等周夫人离开,就睁开了眼睛。母亲只当她还和从前一样没心没肺,那就大错特错了。     近些日子,虽然周芷清的行动受限,可到底在这院子里四下走走没人拦着了。她见母亲笑的勉强,便知道她有事瞒着自己,又见周芷兰了无音讯,不由心下起疑,闲着无事,就四下溜跶,找周芷兰。     只是四处不见,一无所获,处处碰壁之后,周芷清隐隐听说姐姐是被陈涵正接走了。     周芷清更疑惑了。     她是天真,可她不是蠢。就算陈涵正还有良心,不计前嫌,不计身份,顾念着从前的婚约要娶周芷兰,也不该就这么招呼不打,悄无声息的就把人抬走了事。     除非,他压根不曾娶姐姐。到底是娶妻还是纳妾,亦或只是个通房丫头?     再着茯苓一打听,周芷清显些没气死过去。     她磨着牙:死陈涵正,混蛋陈涵正,居然敢这么无视周家人,你当我是死人么?欺负人也没这么欺负人的?     周芷清打定了主意要去陈家一探,亲自问问姐姐这之中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要是敢欺负芷兰,她非打破他的头不可。     因此没等天黑,周芷清就睡了。周夫人见她不肯起来吃饭,过来唤了她半晌,她才懵懂的睁开眼道:“娘,我不饿,你要是实在心疼我,就替我留起来吧。”     说完接着蒙头大睡。     周夫人无耐,只得吩咐茯苓好生守着,这才去歇息不提。     夜深人静,周芷清从被子里露出一个头,换上衣服,小心的推开窗,左右看看,四下无人,嗖一下从窗户那儿跳了出去。     此时已经快三更天了,除了偶尔有巡逻的兵士走来走去,府里大部分都是一片漆黑。周芷清从小就在府里混熟的,哪有个耗子洞她都知道,因此一路畅通无阻,找到了狗洞。     她扒拉了扒拉,不禁嘿嘿一笑,还好还好,这狗洞还在,没被陈涵正给堵死。     回头看看黑漆漆的周府,不禁叹了口气。昔日爹还没入狱,府里到处都是烛火,一片明亮,可现在,阴森森的,看着怪吓人的。明明是最安心的家,此刻却像个吞食人的恶鬼。爹被吞食了,然后是姐姐,也不知道下一个会是谁。     周芷清跑到街上,几乎没费多大劲。     她知道陈涵正的府第在哪,但那是从前的。他家世并不太高,父母也不在京城,只得那么一个小院落。可如今他揭发检举周品有功,成了吏部侍郎,想来皇上定然下旨赐了新的府第。     只是这乌漆麻黑的,她上哪去找?就是想问人,这会连个鬼影子也没一个。     周芷清犹豫了一会,决定既然出来了就不能空手而回。大不了明天白天再去找,但今天晚上是说什么也不能再回去了。     明天一醒,还能不能再逃出来是个大问题。     她没吃晚饭,这会饿的叽哩咕噜的,想着找个地填饱肚子,便四下里找寻。她在京城也算是吃喝玩乐逛遍了的,但这会半夜三更,还真没地去吃饭。     越走越饿,周芷清摸着肚子不住的叹气。     又勉强走了两条街,忽然见前面灯火通明,竟是开着业的。     周芷清紧走几步,才看清那上面的牌子写着胭脂楼三个字。可门口着着两个衣衫轻薄、浓妆艳抹的女子,时不时的还有油头粉面的男人进进出出,再不就是喝醉了酒的男人搂着女子出门,尽做下流动作,徘徊着不走。     也不像个吃饭的地儿啊?     不管了,好不容易找个有人烟的地方,总得问问。     周芷清走近前,咳了一声。其中一个妖艳的女子望过来,吃了一惊,随即掩嘴一笑,和旁边的人耳语了一阵,走过来道:“小妹妹,你要做什么?”     小你个妹啊。     周芷清一扬头,把从前周家二姑娘的气势端出来,傲然的道:“我问你,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女子朝上一指道:“姑娘可是识字的?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胭脂楼三个大字呢。”     周芷清看她一脸掩饰不住的笑意,不想显得自己太土,便道:“我当然知道是胭脂楼,你家姑娘我饿了,这里有吃的吗?”     这女子眼波流转,上下将周芷清打量了一番,掩唇笑道:“要吃的还不简单,姑娘跟我来吧。”     不怪周芷清不认得。她毕竟是女子,虽然平时说起来是无恶不作,可也仅限于在大街上正大光明的“调/戏”年轻男子,这种烟花之地,她从未涉足。再者年纪尚小,周府里的人也都不敢引诱她往这种地方来,所以她虽然直觉这里不对劲,却并不知晓这里是什么地方。     一路就见许多男子搂着女子喝酒调笑,不禁就是一蹙眉,但想着自己吃罢饭填饱肚子就走,也就没当回事。     到了二楼,这女子把她让进雅间,道:“姑娘稍等,我这就叫人去端饭菜来。”     周芷清看这里布置精致奢华,倒也心悦,只隐隐听得有丝竹之音及男人的调笑,不由的皱了皱眉。     她等的时间并不长,很快就有两个小丫鬟端了四菜一汤上来,倒也还算丰盛,周芷清实在饿的狠了,又多日不曾食用这样的珍馐馔,也就不废话,拣起筷子就吃。     等到吃饱了,她一摸腰间的荷包,心就凉了一截。坏了,她出来的匆忙,忘了带银子了。           第010章 暗算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求收藏,求推荐票。     周芷清吃饱了才知道自己没带银子,慌乱了一瞬,很快又心平气和起来。等小丫鬟再进来,便假装喝着茶问道:“我跟你打听个事,陈涵正陈大人的府第在哪儿?”     小丫鬟摇头,懵懂的道:“这个奴婢可不知道,不若你问飞虹姐姐。”     周芷清才知道带自己进来的女子叫飞虹,她便一挥手:“你叫飞虹来。”     飞虹见她问陈涵正,便诧异的道:“你找陈大人做什么?这都这么晚了,要找也得明天吧?”     周芷清含糊的道:“你别管,你若能替我给他送个信,我便把这个给你。”她一伸手,把头上的白玉钗拿了下来,送到飞虹面前。     飞虹伸手要接,周芷清又缩回手,道:“这样吧,你带我去,我就把这白玉钗给你。”     飞虹抿嘴一笑,道:“无功不受禄,我可不敢收,不过你要是找陈大人,倒是巧了,他就在隔壁。”     周芷清猛的站起身,欣喜的道:“此话当真?”     飞虹笑眯眯的道:“自然,奴怎么敢骗周二姑娘?”     周芷清乐得见牙不见眼,哈哈笑道:“太好了,这才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你快带我去见他。”     竟全然没注意刚才飞虹的话。     飞虹含笑道:“好,姑娘请跟我来――”     周芷清心底还在纳闷,怎么飞虹提都不提这顿饭钱?随即又自作聪明的想,唔,是了,自己刚才说把这把白玉梅花钗给她,这枝钗子可是上好的和田玉磨制的,值十几两银子呢,一顿饭钱,完全够了。     这一次是下了楼往后院走。     周芷清不疑有它,又心里预演着见了陈涵正该怎么教训他,全不做他想,亦步亦趋的跟着飞虹走。     周芷清终是年纪太幼,不懂人情世故,只当谁都是热心人,对这初次相逢的女子没有一点戒备和防范之心。     一路跟着飞虹,渐渐远离了前头的热闹,进了后院。这里烛火依然明亮,却显得肃净寂寥。穿过长廊,便是几间雅致的房子。     飞虹一推门,回身对周芷清道:“姑娘请进――”     周芷清迟疑着,道:“这儿是什么地方?你要是敢骗我,我把你的头拧下来当球踢!”     飞虹含笑道:“周二姑娘好厉害,奴家怕的很。”可她脸上分明没有一点害怕的意思,见周芷清不敢进,便补了一句道:“这里是客房,陈大人喝醉了,就在里面躺着等你呢。”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周芷清总觉得飞虹说话怪怪的。     她本来语调就娇柔喑哑,就像是动情时发出的吟哦一样,听起来浑身起鸡皮疙瘩,尤其这会笑的极其**,又意有所指,更是让人面红耳赤。     她挑了挑眉,没好气的道:“蠢祸,这里是什么地,他怎么就敢放心的睡。”     飞虹笑道:“姑娘不也是放心的跟了奴家进来了么。”     周芷清怔了怔,才明白飞虹是把自己也骂进去了。她悻悻的哼了一声,探头朝屋里望了一眼,模糊着好像床榻上确实躺了一个人。但是屋内烛火太暗,她也分辩不清到底是不是陈涵正,只是心里奇怪:这大半夜的,他怎么也跑到这来喝酒啊?     就这么愣怔间,飞虹一推她,笑道:“别让陈大人久等,姑娘快点儿进去吧。”     周芷清站立不稳,整个人就摔进门去,她柳眉倒竖:“你竟敢推我?”等她站起身时,门已经在身后飞虹阖上了,隐隐还听到锁的声音。     周芷清觉察到不太对,可还是往里走,她想过去瞧瞧到底是不是陈涵正。她几步走过去,道:“喂,陈涵正,你可别装死,我有话要问你。”     那人一动不动,周芷清走近了伸手要去掀他的被子,就这么一瞬间,那人猛的坐起身,如电光火石间,就扼住了周芷清的脖子。     周芷清咳的喘不上来气,后知后觉知道自己上当了,勉强睁开眼睛看时,却是一名个子高大、强壮凶悍的大汉,正一脸猥琐的盯着自己。     她的力气、武功都施展不出来,只得示弱道:“你,你是,谁?放,放开我――唔,好疼。”嗓子都憋哑了,发声十分困难。     那大汉嘿嘿一笑,道:“小娇娘,我是你三魁哥哥,真是上天送上来的鲜肉,今天哥哥睡了你,明天妈妈就给你挂上牌。啧啧啧,真是个俊俏的小姑娘啊。”     听他满口浑话,周芷清虽不太明白,却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话,心里冷意涔涔,只怪自己没脑子,活该被人诓骗。可她不甘心啊,要是自己没回去,娘知道了得多伤心?     再说还有姐姐呢。     周芷清眼泪汪汪的道:“三,三魁,呃呃,你先放开我,有话好好说嘛。”     她不哭也不闹,也没有反抗的意思,叫三魁的男人就松开了她的脖子,但反手又把她的双手背到了后面,强压到床榻之上,道:“你乖乖的,哥哥疼你。”     周芷清终于可以自由呼吸了,心里的紧张却一点都没减,弯弯眉眼,露出一个纯真可爱的笑容,道:“你叫三魁,跟你的人好像呢。”     见这小姑娘很懂风情,三魁越发笑的yin荡,一边解着自己的衣服,一边道:“哈哈,是吗?你可喜欢?”     周芷清挣扎着胳膊,扁着嘴道:“你的胸可真发达啊,一定硬的跟石头一样,让我摸摸好不好?”她调皮可爱的道:“我就摸一下,一下。”     三魁一咧嘴,露出一嘴的黄板牙,臭气都薰到周芷清脸上了,道:“小姑娘挺懂的嘛,给你,你愿意摸几下就摸几下。”     他果然松开了周芷清。     周芷清一边松散着手腕,一边四下里瞧着,伸手抵上三魁**的胸,连连赞叹:“唉呀,好结实啊,是不是都能碾核桃了?”     一边说着,一边猛的抬腿,照着这三魁的胯间就是狠狠的一脚。     三魁唉哟一声,捂着裆部惨叫不迭。猛的睁着血红的眼睛,道:“臭丫头,你敢下黑手伤你爷爷,我今儿非叫你横着出去不可。”           第011章 天罗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新文求支持,求收藏,求推荐票。     周芷清从小不学无术,整天就知道打架寻衅,周品无可耐何,只得找了两个武师教她一些防身自保的武艺,就是怕她在外面闯祸时吃了亏。     但周芷清知道自己力气有限,和这个一身腱子肉的大个子打,她肯定吃亏。因此等这三魁一扑过来,她便瞅准了,朝着他的腿间又是狠狠一踢。     三魁怎么也没料到自己一连两次都着了这小丫头的道,这回疼的实在是狠了,头上豆大的汗珠往下淌,怎么也起不来身了。     周芷清冷笑一声,道:“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就敢欺负我?”说完这话,才后知后觉的想明白,她已经不是从前的周芷清了。     愣了一瞬,掉头就走。     她认定了是陈涵正勾结这胭脂楼里的人陷害她,她现下只想把陈涵正揪出来打他一个头破血流。     门从外边锁死了。周芷清敲了半天,踢了半天,一点动静都没有,眼看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她真的慌了。要是那三魁疼的缓过劲来,她可真就打不过他了。     被逼到了这份上,周芷清也就顾不得形象,举起圆凳,掂了掂,不由的一笑:真沉,可是真趁手啊,抡圆了,照着窗户怦就是一下。     三魁挣扎着拖曳步子而出,看见的就是这一幕。窗棂断裂,木屑乱飞,周芷清却含笑而立,那模样要多美艳有多美艳,可也着实够惊悚的。     要是这一凳子抡到人头上,还不得脑浆崩裂啊。     周芷清已经从窗口跳了出去。     好在知道的人不多,一路闯到前边,快出了门才听见后头有人喊:“抓住那小姑娘――”     门外进来一名年轻的白衣男子,堪堪挡住门口。周芷清急着往外冲,他正往里进,一时僵持住,堵在了门口。     周芷清气急败坏,扬手就是一推:“好狗不挡道,你躲开。”     还没等沾到那人的衣襟呢,就见那人一躲,手再一扬,周芷清结结实实的被他给摔了出去。周芷清揉着摔疼了的臀部,气的大骂:“你找死,干吗挡本姑娘的道。”     没等他喊完,后院喊杀声就到了。周芷清这个气啊。这浑蛋,要是把她丢到门外去也就罢了,他却把她丢回了这胭脂楼。这下好,后有追兵,前有拦路犬……     周芷清顾不得看清这人的模样,跳起来就往门外冲,就听身后有个女子道:“爷,就是这小姑娘白吃饭不肯钱,还打伤了三魁……”声音低下去,窃窃私语了一番。     周芷清眼前一花,也没看清那男人怎么出手,自己就又被摔回了原地。     她龇牙咧嘴,这回真疼的站不起来了。直到这会,她认命的抬头看看谁是自己的煞星,才大吃一惊:“你,你,怎么又是你?”     那男子正眼都不瞅她,只低哼一声道:“蠢材――”     周芷清揉了揉自己的屁股,悄无声息的起身。这男人就是她和茯苓偷跑到街上调/戏韩公子那天遇到的男人。     新仇旧恨啊。周芷清气的直咬牙,上回碰上他,他就一副冷眉厉目的模样,这回倒好,竟是直接出手了。浑蛋!浑蛋加三级!     周芷清心里暗骂,可脸上却渐渐收了张狂之势。她心里明镜儿似的,自己技不如人,才一出手,就让人打了个落花流水。     她就是再不服气,也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此刻哪敢轻举妄动。     那男人只一手就把芷清拎了起来,提着上了二楼的雅间。     他把周芷清扔到地毯上,抱臂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问:“你是周家的二小姐周芷清?你要找陈涵正做什么?”     周芷清瞪着眼睛道:“我是谁你管不着,我要找谁你更管不着。你是谁,凭什么审问我?”     那人呵笑一声,道:“凭你是个待审的犯人,周芷清,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谁?”他伸手勾起了周芷清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他。     周芷清真不认识他,此刻被人钳制住,满心愤怒,扭着去打他的手,想要挣脱。可他的手指纤长粗糙,像把钳子,周芷清手也没能打掉,下巴反倒是被捏的生疼,她疼的一吸气,眼睛就浮上一层雾气,道:“你到底是谁?我又没惹着你,你干吗这么对我?”     周芷清很知道自己一装可怜,会特别让人心动,但她鲜少使这着,因为根本用不上。可今天触了霉头,遇上这么强悍的男人,她在他手上一招都过不了,说不得只好拿出看家本领。     可那男人根本不为所动,反倒蹲下来,平视着周芷清,像是看着一头可怜的小兽,丝毫没有怜悯之心,只有玩味,摸挲着她的下巴,道:“只能说你倒霉,误打误撞自投罗网。”     周芷清心知这就是个黑店,自己吃白食,授人于柄,今天不能善了,当下便可怜兮兮的道:“我错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来找人的。”周芷清一摸,才意识到发钗已经给了飞虹,只得把耳坠子拿下来,送到他面前,道:“这个顶饭钱,也该够了吧,那个三魁,也不怪我,是他想要欺负我的,再说,也没踢坏。”     小巧的珍珠耳坠,在灯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泽。倒是上好的珍珠,只可惜,在他眼里,不值什么钱。     他只低头看了一眼,就伸出手收了,松开周芷清,道:“你回去吧。”     周芷清有些愣,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改了主意,但却无比迅捷的从地上爬起来,道:“谢谢你高抬贵手,我,我以后会报答你的。”     “慢。”他身形一动,已经拦住了周芷清的去路:“放了你可以,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周芷清心里打鼓,生怕他反悔。     他忽然一笑,就如同冬日褪尽寒冷气息,世间万物都绽出**,衬的他那张绝世容颜艳光四射,晃的周芷清眼前一阵模糊,只闻见一股淡淡的馨香,她身子一软,就躺倒了下来。     那男人极尽轻柔的抚弄着周芷清的脸颊,喃喃低语:“条件么,就是用你跟陈涵正做笔交易。”           第012章 挑衅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新文求收藏,求推荐。     陈涵正是大半夜被人叫起来的,随身长随陈池回禀:“宴王递了贴子,要见您。”     这么晚?呃,还是该说这么早?陈涵正看了看时辰,四更多一点,初夏的天亮的早,这会天都蒙蒙亮了。     他愣怔了一瞬,起身穿衣。     还没等穿好靴子,就听外面有人跑的急促的声音,声儿都变了:“大人,大人,周家二小姐不见了。”     好好的大活人竟然不见了!天底下竟然还有这么诡异的事?     陈涵正到书房,将负责看守周府的监军叫进来仔细的问了半天,都说她晚饭前一直都好好的,周夫人怕她半夜饿着,便叫她起来吃饭,才发觉她不见了。     周芷清的确失踪了。怎么失踪的,不知道。屋里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门窗倒是开着的,但无从判断她就是从这走的,又是怎么走的。     府外也没发现可疑的人……     此时天已大亮,陈涵正疲惫的揉了揉眉心,道:“备马,我先去见宴王。”     刚要走,就听见门外有人说话:“周姨娘,您不能进,大人正在议事。”     屋里的人就知道是周芷兰来了,一时慌乱不已,只得告辞,低头退了出去。没一会,周芷兰扶着丫头的手掀帘进来。     她衣衫倒还整齐,只是头发松散,眼底青黑,一看就是得了消息,没来得及梳妆就跑来了。她容颜悲凄,却不掩她的天生丽质,粉艳的唇微微抿着,似乎压抑了许许多多的惆怅和哀伤。     陈涵正一皱眉:“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周芷兰温顺的行礼,并不曾哭天抹泪,这些日子家中横遭变故,她早已明白,流再多的泪也于事无补。     心疼她的人已不在,剩下的,见到她的泪只会厌烦。     周芷兰垂眸,声音是略些喑哑的问:“妾听说芷清不见了,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好端端的,她怎么会不见了?”     陈涵正有些烦躁,他要是知道就好了。看着眼前的周芷兰,就想到周芷清,这姐妹俩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陈涵正不耐的道:“还不知道。你猜她会去哪儿?”     周芷兰倒是颇为了解这个妹子的:“她从前的确顽皮,可最近周府门禁森严,她哪里能出得去?妾身最担心的便是她被人利用……”     这也是陈涵正担心的。尤其是他与宴王素无交往,怎么无端端的给他下贴子要请他过去?可这些事,他懒的跟周芷兰说,因此道:“你回去吧,我自有分寸。”     周芷兰心乱如麻,她很怕是爹爹的仇家趁周家正乱的时候把周芷清劫持出去暗害了,但她也知道,她于陈涵正来说,根本不具影响力,哭哭啼啼只会徒然惹人生厌,因此强忍了,道:“妾身不该打扰了大人,可是妾身念妹心切,很是担心她的安危,只希望大人一旦有了她的消息,就及时通知妾身。”     陈涵正匆匆出行,心里倒是有那么一丝不忍。周芷兰,说实话,倒也不是一味只会填乱的人,起码她到了陈府,把他料理的还算妥贴,到目前为止,也不曾给他添过乱。     不过也仅此而已。     他对她仁至义尽。既然她利用他,想要一个安全的容身之地,那么赏她做小也不算是羞辱于她吧?     还有周芷清。一想到这鬼灵精的丫头闭门家中坐也能惹祸上身,陈涵正就头疼。她到底跑哪儿去了?把她捉回来,他非好生教训她一顿不可,看她还再敢往外乱跑。     宴王严真瑞选的地方实在不怎么样。     陈涵正瞥一眼胭脂楼三个大字,就沉了沉眼睛,但到底也没说什么,站定,无意识的理了下袍袖,迈步进去。     有妖娆的女子迎上来:“爷――您可是有日子没来了。”     这开场白几乎是**女子的口头禅,不管认识不认识,是不是真的来过,都拿这句让人骨头都酥了的话勾的人心动。     陈涵正一沉眼,道:“我来求见宴王。”     妖娆的女子一笑,道:“奴婢飞虹带您去见王爷。”     房间里的光线不够明亮,只有曦白的阳光透过棂窗射进来,屋内高大的家具便投下斑斑驳驳的黑影,更衬的宴王严真瑞一袭白衣甚是刺眼。     陈涵正上前行礼:“微臣陈涵正参见王爷。”     严真瑞撩起眼皮看他一眼,漠然的道:“陈大人太客气了,快请起。小王半夜冒昧,请陈大人星夜前来,还请大人勿怪。”     怪不怪的,他也这么做了,说这等虚伪的客套话也没什么意思。     陈涵正起身在下首坐了,道:“微臣不敢,不知道王爷有何吩咐?”     严真瑞身边站着一个美艳侍婢,正跪在几边,挽着袖子沏茶。随着热汽袅袅,茶叶的淡香就盈满了整个屋子。     他并不急着回答,只端看着那美艳侍婢一双洁白无暇、完美无缺的手。他的视线没有一点缠绵缱绻,反倒因为太过专注,透着一点锐利,那侍婢被盯的着实有几分不自在,好几次险险的把热水烫到自己手背上。     陈涵正这点涵养是有的,严真瑞不吭声,他也就不开腔,沉默的等着这侍女奉上一杯茶。严真瑞端起茶杯,朝着陈涵正一扬手,他便也端起来,一饮而尽,赞叹道:“好茶。”     严真瑞却微微一笑,道:“过奖,好茶不好茶,本王不太懂得鉴赏,不过是随自己喜好罢了。”     他的威名,陈涵正听过,但闻名不如见面,今日一见,严真瑞彬彬有礼,举止有度,不似传说中的杀人魔狂。     等陈涵正喝过三杯茶了,严真瑞才道:“听说陈大人最近荣升吏部侍郎,可喜可贺啊。”     陈涵正漠然的道:“是圣上抬爱,微臣不敢居功,不过是替圣上分忧,为国尽忠,不敢受王爷的恭喜。”     严真瑞身子稍稍前倾,道:“听说酷吏周品乃是陈大人未来的岳丈,还是你的知遇恩师,不知传言可属实?”     这就是挑衅了。人家什么关系,跟他有什么关系?非得挑着陈涵正不愿意提及的伤疤说事。     但陈涵正坦然应承:“从前的确与周家大小姐有过婚约,只是已经取消了。至于周品,也的确是微臣的师尊。”这是不可抹杀的,但老师犯罪,和他这个学生没一点关系。           第013章 薄礼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新文求收藏,求推荐。     陈涵正是端方君子,说出来的话又无比坦荡,神情也严肃认真,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架势,严真瑞也就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不知父皇想要如何处置周品呢?”     陈涵正还是答的从容:“周品罪大恶极,证据确凿,圣上已经下旨,秋后处斩。”     呵呵,罪大恶极?秋后处斩?     想当初,这陈涵正可是父皇一把御用的快刀,说斩谁就斩谁,如今秋后算帐,大抵是他没有用处了。不过给他这么一个死法,也算是父皇的仁慈了,否则便是车裂凌迟,周品也是罪有应得吧。     严真瑞垂眸,淡淡的道:“多谢陈大人指点。”     看来太子登基,指日可待。     陈涵正可不敢揽功,他是绝不会承认自己向宴王透露了什么消息,当下拱手道:“王爷太客气了,指点谈不上,不过是有问必答而已。”     宴王一笑,道:“本王此次回京述职,眼看就要到期了,不日就将返回封地,只怕没机会与陈大人把酒言欢,不如今日以茶代酒,先敬陈大人一杯。”     陈涵正微微欠身道:“微臣不敢。”把酒言欢?好像他和宴王,没这个交情。陈涵正不卑不亢,神色从容,既不谄媚,也不矫情,礼数周到,很是谦恭。     严真瑞放下茶杯,道:“初次见面,本王略备薄礼,还请陈大人笑纳。”     这……陈涵正狐疑的看向严真瑞。无端端的,不过是初次见面,他送自己薄礼?陈涵正心念电转,心道,他不是受谁之托,要替周家求情吧。     垂了眸子,陈涵正道:“无功受禄,寝食难安,这礼,微臣不敢收。”     严真瑞哈哈大笑,道:“怎么,陈大人是信不过本王吗?区区薄礼,不成敬意,不过是想跟陈大人讨要一样东西。”     若欲取之,必先予之。这才像严真瑞的风格,不过也不像。他想要什么,还至于这么费事吗?也就是说,他要的这样东西,跟自己大有关系,而且,非同小可。     陈涵正知道这严真瑞笑的肆意,却是不容推拒的,因此便顺势道:“不敢,王爷若是看中了什么,微臣一定拱手送上。”     那也得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泥人都有三分性,他陈涵正也不是一味懦弱之人,如今又深得圣上重用,他何惧宴王?     严真瑞道:“陈大人也知道,本王的封地属于重镇边锤,离着西夏又近,荒凉不说,一年四季,倒有多一半都是冬天,土地贫瘠,五谷不丰,百姓们难以安居乐业。本王日夜烦忧,难以成眠啊……听说陈大人曾经治过水,在陇中地区又引水灌溉过良田,对农业种植很有经验,不知可赐教一二否?”     这话说的极是客气,陈涵正也就明白他的意思了,想了想道:“王爷心系百姓,实是万民之福,西凉之地寒冷,宜耕种种植期短的农作物……”他侃侃而谈,最后道:“微臣对西凉之地也曾有点心得,曾经手书一册,只是未曾实践,不敢拿出来献丑,若是王爷不嫌,微臣便献于王爷,不知王爷肯笑纳否?”     严真瑞附掌而笑:“陈大人真是爽快,本王佩服。来人,把薄礼给陈大人带上来。”     有两个粗壮的婆子抬了个人进来,往地上一放,随即把薄被展开,露出一个少女来。陈涵正随意的瞥了一眼,口里正含着一口茶,一见之下,脸色微变,差点喷出来。     这,地上躺着的少女,不正是周府失踪的二姑娘周芷清吗?只见她头发散乱,衣衫不整,阖着双眼,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     陈涵正几乎不作他想,立刻起身,蹲下来拿手指探了探周芷清的鼻息。还好,活着。     他疑惑的望向严真瑞:“这?”周芷清怎么在宴王手里?     严真瑞一点都没错过陈涵正的脸色,心下了然,知道自己捉住周芷清算是捉对了。他纹丝不动,只观察着陈涵正的反应。     陈涵正起身作礼:“昨夜周府报走丢了周家二小姐周芷清,不想原来是在宴王手里,下官正愁无可交差……王爷这份厚礼,下官铭记在心。”怎么到他手里的,就不用再提了,只需要记他这个人情就可。     严真瑞淡笑道:“说来也是巧了,昨晚周二小姐偷溜出来,遇上坏人,误打误撞叫本王撞见,一问才知原来是陈大人的妻妹……”     妻妹?他这分明是故意的,陈涵正绝不相信他和周芷兰退了婚约,以妻做妾的事,严真瑞一点都不了解。     陈涵正直咬腮帮子,把所有的情绪都咽了进去,并不跟严真瑞计较:“昨夜底下人来报,说是周府走失重犯,多亏王爷有心,否则下官难免要因失于职守,罪不可赦。如果王爷没什么吩咐,那下官这就就将人送回去。”     三言两语,就将周芷清和他撇的一干二净,就     算他刚才确实有些失态,也只能说是关心自己的前程,怕重犯走失,自己落个渎职之罪,而绝非是因为……个人情感原因。     严真瑞颔首:“职责所在,本王理解,既如此,那陈大人好走,本王就不送了,只是,还有件小事……劳烦陈大人转告周夫人,本王定然不辜负周二姑娘……”     “……”陈涵正失语了。周芷清一夜未归,自然是严真瑞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说是他坏了周芷清的名节,要为她负责,周夫人除了抚额相庆,感恩戴德,还能做什么?     “这事,微臣不敢自专,周二姑娘如今是朝廷重犯,王爷若对她有意,还请禀过陛下为宜。”     “这个自然。”严真瑞道:“本王碍于身份,要面见周夫人多有不便,就劳烦陈大人代为传话,相信周夫人会十分感激。”     感激不感激的,陈涵正不敢想,只要周夫人不哭着上前抓花自己的脸,他就要庆幸了。     瞥一眼地上尚未清醒的周芷清,陈涵正不禁深感叹息:这不省心的丫头,终于玩出火来了,惹上严真瑞这活阎王,看她以后还怎么胡闹。           第014章 知错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求收藏,求推荐票。     周芷清醒时,觉得浑身酸软,下意识的喃喃了一声,挥着手臂喝道:“臭男人,臭混蛋――吃姑奶奶一拳,我叫你好看。”     手臂被一只微凉的手牢牢握住,几滴冰凉的泪就落到了周芷清的脸上。怎么下雨了?周芷清惊讶的睁开眼,谁想映入眼帘的却是姐姐周芷兰那憔悴却依然不掩艳光的容颜。     “姐姐?”周芷清一下子就醒了,猛的坐起身,抱住她惊喜的道:“姐,怎么是你?我,我不是做梦吧?真的是你。”她下手毫不客气的拧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疼的嗷一声惨叫,差点从床上摔下去,却欢喜的笑起来:“不是梦,是真的,姐,真的是你啊,啊啊,我高兴死了,对了,姐,你怎么在这儿?这是哪儿?你回来了?这些天你都去哪儿了?娘说你受了伤,又被臭混蛋陈涵正给接走了,他对你怎么样?他让你回来的?你还走吗?”     小小的脸上满是忧心和焦急,真实的关切证明着她们是一母同胞的姐妹,不管她自己遭受了什么,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自己?     周芷兰看着遭受家庭变故这样沉重的打击,仍不然天真童稚的周芷清,她竟说不出是难过还是庆幸,对于周芷清这一连串问出的这许多问题,她都只含笑听着,无以回答。     好在周芷清是个自说自话也能笑闹成一团的,此刻她压根不需要什么答案,只知道姐姐还在自己身边,还和从前一样,她就不怕了安心了。     周芷兰安抚着她道:“我很好,倒是你,这是怎么了?”     “我……”周芷清偷眼四望,发现这是个陌生的地方,再一瞅,发现陈涵正就背着手站在一边,似怒非怒,似笑非笑的瞅着自己。     周芷清疑惑的想,自己昨天是打算找陈涵正的,可怎么睡了一忽,就梦想成真了呢?     但她很快意识到昨天晚上都发生了什么,想来定是陈涵正将自己从那野蛮男人手里救出来的,又愧又恨又气又怒。     可对着姐姐惶急的眼神,周芷清便笑道:“我,我没事,好着呢。”     她很好?才不信。     周芷清见周芷兰沉了脸,一副恨铁不成钢要生气的模样,忙撒娇道:“我真的没事,昨天我自己跑出来,在街上迷了路,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到这了。”     陈涵正冷冷的呵了一声。     周芷清一撇嘴,狠狠的瞪他一眼,这才偷偷觑着周芷兰的脸色。     明知道她避重就轻,可周芷兰也没办法。     一瞧她那神色,就知道果然是她偷跑出去,才落到宴王手里的。     周芷兰叹口气,无耐的道:“你呀,一天不闯祸,就浑身不舒服,罢了,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切莫乱走乱跑了。你不知道,发现你不见了,娘和我有多着急。”     周芷清想及昨夜的事,急的要分辨:“姐,真不怪我,都是飞虹那死丫头花言巧语骗我,我……”打人那也是自保,若真落到那肮脏之地,自己哪还有脸来见娘和姐姐?     周芷清开始后怕,见陈涵正那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便有些心虚。     陈涵正冷冷的道:“凡事都只会推脱到别人头上,难道那胭脂楼也是别人骗你哄你进去的?”     胭,胭脂楼?周芷兰疑惑的望着陈涵正,她是典型的大家闺秀,哪里知道那些龌龊地。被她一看,陈涵正微微有些脸红。     周芷清也后知后觉的捂了下嘴,随即想到这祸是陈涵正曝出来的,便又幸灾乐祸起来:“是呢,陈大人都知道胭……想必是那里的常客了。”     见陈涵正一脸怒气,周芷清不思悔改,恨恨的哼道:“看什么看,还说我呢,你自己又干净到哪儿去了?你敢说你昨晚没在胭……”     哪壶不开提哪壶,她是真心不怕被人知道她昨晚是他从那烟花之地救出来的?     陈涵正对周芷清简直无语到了极点。     周芷兰辩颜辩色,也知道那胭脂楼不是什么好地,一想到自己这个妹妹无法无天到这种地步,又是和相公一起出入那种地方,心疼的如同刀绞,忍羞含愧,厉声质问周芷清:“你,你去那里做什么?”     周芷兰一向温柔,何曾这样疾言厉色?周芷清怔了一下道:“我……”那不是饿嘛。     忽然想起自己的初衷,周芷清不忘始作俑者,她狠狠瞪一眼陈涵正,道:“都是因为你。”她要不是为了找他,也不会被人骗进胭脂楼。     陈涵正不屑的别了头。从来错处都是别人的,活该她落到宴王手里。     周芷兰捂着胸口,倒退一步,踉跄着坐到圆凳上,泪如雨下。     家里才遭变故,妹妹又出了这样的事,以后可怎么好?她还这么年小,没人管教,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惹了更大的乱子?可恨自己现在身不由己,如同锁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有家不能回,有娘不能孝顺,有妹妹却怎么也帮不上忙,形如废人。     周芷兰泣不成声。     周芷清怯怯的扯了扯她的袖子:“姐姐,你,你别哭啊。”     姐姐从来都是温温柔柔,脸上始终挂着浅浅淡淡的笑意,像朵木棉花一样,何曾哭的这样痛断肝肠。     都是为了自己吧。     周芷清心底涌起歉疚来。     她蹲下来,仰头望着周芷兰:“姐,我错了,你别伤心了,以后我哪儿也不去。”     看她这么天真,周芷兰越发哭个没完。从前她若能这么安份,爹娘不知有多开心,可现在,想留她都留不得了,也不知道她跟了宴王,要去千里之外的西北荒僻之地要待多少年?     五年,十年?还是说此生再也不能相见?     陈涵正冷眼瞧着屡教不改的周芷清变的这么卑微,只觉恨怒。她发的誓言,他一个字都不信。再看周芷兰哭的这样悲伤,心口又有点儿闷。     总之是一对不叫人省心的姐妹,着实烦心。     周芷兰听到陈涵正不耐烦的叹息声,立时醒悟过来,她三两下拭净了泪,抓着周芷清的手道:“芷清,答应我,以后再不可胡闹了。”     [bookid==《嫌妻不良》]           第015章 打击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新书求收藏,求推荐票。     见姐姐终于肯不哭了,周芷清立即云开日出,欢喜的点头,郑重道:“嗯,我听你的,以后绝对不胡闹了。”     周芷兰红着眼睛点头:“说话算话,你大了,别叫娘再操心了,记住了没有?”     “我知道我知道,不会的啦。”周芷兰胡乱应着。     周芷兰也不敢再耽搁,有一肚子话要说,可看着妹妹那圆溜溜清澈之极的眸光,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世间的复杂,人心的难测,情意的薄凉,她怎么懂?她始终就像个纯净的露珠,随心所欲的一味只顾贪玩,真让她接了地气,只怕便要粉身碎骨。     她何以忍心做那推手?     周芷兰咽下心中的痛悔,轻叹一声道:“那就好,你出来一夜,娘担心的不得了,还是快点儿回家吧。”     周芷清闹了一夜,也累了,想着没能吃饱饭,便抚了抚肚子,高高兴兴的应了,道:“好,回家。”随即又拉着周芷兰的手道:“姐,你跟我一起回家。”     一起?傻孩子。再也回不到昔日时光,姐妹两个已经踏上了不同的路,注定越走越远,小时候姐妹相携共同嬉玩的场景已成记忆,此生怕是再也不复重现。     周芷兰眼泪上涌,却只轻轻摇摇头,含泪笑道:“傻丫头,你回去吧,姐姐不能和你回去。”她说的坚决,再不肯像从前哄孩子一样哄她。只因说的不够坚定,她便死缠烂打,给了她希望,她便日日期待。     不如狠狠心,断了念想。     情势如此,再也容不得她无忧无虑,纵然要慢慢引她看清这社会,却也再耽搁不得了。     周芷清疑惑的道:“凭什么不能?为什么不能?”     姐姐这话好奇怪,她不愿意回家?分明不是,她说的是不能。     周芷清一咬牙,瞥着陈涵正道:“是不是他对你不好?他打你了还是骂你了?他锁着你不给你吃饭不许你喝水了?”     周芷兰知道周芷清看似信口胡说,其实是在关心她,便暗暗咽了泪,含笑道:“都没有,我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     周芷清不信,上下左右摸了半晌,才道:“既然他不锁着你,干吗你不敢跟我回家?”     她永远都这么简单直接,近似于莽撞任性,不得到答案就不罢休。     周芷兰不知道该怎么和周芷兰解释,什么妻,什么妾,她哪里懂?只好温言安慰:“姐姐已经不是从前的姐姐了,如今是陈家的人……”越是心里难受,越是笑的温和从容:“等你将来嫁人了,便知道了,嫁了人,就要以夫家为重。乖,别闹,姐姐还有许多事,等姐姐闲了,姐姐一定会去看娘和你。”     要知道,便是正正经经的嫁了人做妻子,娘家有事,也不是想回去就能回去的,何况她只是个妾?妾室的亲戚,都算不得正经亲戚,陈涵正不允,周芷兰就别想踏出陈府一步。     周芷清不解的望着周芷兰:“姐,你别哭啊,不回就不回,我和娘等着你,你忙完了就来看我们。”     嫁人?如果嫁了人便要这样委曲求全,她才不要嫁什么人。周芷清撇了撇嘴,又转向陈涵正道:“你要对我姐姐好,不然我不会饶了你。”她还煞有其事的挥挥拳头。     陈涵正望天。     他压根就懒的接周芷清这话。就是一个任性娇惯天真幼稚的小孩子,光长年纪不长脑子,她现在是什么情形,还敢跟自己穷横?     不过是色厉内荏罢了。     周芷清喊完,自己也心虚,也就更觉得颓唐。她现在什么都没有,而陈涵正是吏部侍郎,又这么年轻,官路坦荡,前途不可限量,只有她求他的份,他又怎么会听她这毫无威慑力的威胁,又哪有什么资格对他指手划脚?     到底年轻,又一腔热血,轻易不肯低头服输的性子,为了姐姐,她是什么都豁得出去的。     周芷兰只是无耐的苦笑,很歉然的朝着陈涵正施了一礼,道:“妾身的妹妹年纪小,言语无状,还请大人勿怪。”     陈涵正只摆摆手,道:“我不会跟她计较,否则我成了什么人了?”     周芷清却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两个人。她从来没看见过一向被周家引以为傲的大小姐楚芷兰,在陈涵正面前竟是这样的卑躬屈膝,一口一个妾身,一口一个大人。她的柔顺不是假的,她的谦恭不是假的,她的自卑也不是假的。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如果是夫妻,不会是这样的。就算女子以夫为天,也没必要委屈自己到这个地步。     周芷清一步就蹿了过去,揪住了陈涵正的衣领,逼问道:“姐姐不是你的妻子么?干吗要这么卑躬屈膝的,你要是真对她好,为什么不体谅她新嫁念家的心情,不许她跟我回去?”     陈涵正冷冷的一拂周芷清的手,冷然的道:“她不是陈某人的妻。”对于这样擅长无理取闹的人,就不该惯着她。     周芷清比他矮,揪着他的衣领也不过是占了先下手为强的优势,被他一拂,一退,就只能乖乖的松手,听到他的话更是惊呆了:“不是妻,是什么?”     陈涵正冷哼一声,抬脚就走。     周芷兰心如刀绞,她无论如何也不容许陈涵正当着自己妹妹的面,无比嘲弄讽刺的说自己不过是他上不得台面的姨娘,当下死死的抱住周芷清的腰,哽咽着道:“芷清,听姐姐的话,回家吧。”     周芷清许久才点点头,回身抱住姐姐,声音里也带了沉重的忧伤道:“好,我回家,姐,你好好的,你等我……等我……”等我有了能力,我救你出地狱。     芷清垂下眼,泪湿润了长长的睫毛。她固执的伏在周芷兰的肩上,死死的抱着她的肩背不肯松开,就怕一松手,姐姐就不见了。     周芷兰的心头涌上无限的伤感。她更乐意看见以前总会惹祸的小妹,起码她是快乐和幸福的,可现在,她的心里装了太多的心事,她再也没法轻松的活,再也没法欢快的笑,再也不会肆意的做她自己了。     不是她不愿,不是她不想,而是她再也不能了。           第016章 方醒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新文求收藏,求推荐票。     周芷清回到周府,一夜之间就似长大了,她比任何时候都要沉默。脑子里始终是周芷兰的那句“大人”和那句“妾身”,如同魔音入耳,怎么也消不掉。     还有姐姐的眼泪,从来没这么多,从来没这么烫,从来没这么重,似乎一滴一滴,都滴到了她的心上,烫的她坐立难安。     她知道,一定是自己惹了麻烦,陈涵正出手救的。他救是救,却不像从前,周家可以视作理所当然。周家无以为报,只能姐姐卑躬屈膝的任他压榨。     自己真是蠢。     周芷清无比的后悔,后悔自己的冲动。她有什么资格去寻陈涵正,要他给个公道?就算昨夜没误入胭脂楼,顺顺利利的见到了陈涵正,也不过是自取其辱而已。     周芷清恨啊,恨自己,恨到无以复加。     周夫人问长问短,问东问西,周芷清都和没听见一样,她几次欲言又止,想问母亲一声,到底她知不知道姐姐是如何到的陈家?     可笑,母亲怎么会不知道?她早和陈涵正见过面了,这个决定,也是她点头同意了的。怪不得当日陈涵正派人传话,若自己跟着,他便要反悔了。     原来姐姐付出的代价这么大。     不只是身份的转变,只怕这其中还有更多难以言说的痛楚。     都瞒着她,让她像个傻子一样,没心没肺的笑闹。     周芷清想问母亲为什么?可看着母亲那渐老渐苍白的容颜,便问不出来了。答案很简单,也只有一个,那就是活着。     活着,活着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周芷清迷惑了。她欣赏英雄,除了欣赏他们所建树的丰功伟绩,最欣赏的就是那种洒脱和畅快。脑袋掉了碗大的疤,十八年之后老子又是一条英雄好汉。     可那不是生活。     生活就是不能站着死,只能跪着活。     就像姐姐,她活着,不是为她自己,她要想方设法为爹奔走,她还想救自己和娘。     那么自己呢?周芷清自认做不到自私的一死了之。是,或许是减轻了姐姐的负担,可也加重了她的悲痛。好死不如赖活着,只要不死,就总有希望。     再说,她必须活着,姐姐那么柔软,她斗不过陈涵正,她还等着自己去救呢。     周夫人絮叨了半天,周芷清都心不在焉的唔唔。     周夫人气的拧她:“你昨天到底去哪儿了?”     周芷清吃痛,终于还魂,却又不能实话实说,她便含混的说不知道、不记得了。     周夫人气恼的道:“是陈大人送你回来的,那你有没有,看见你姐姐?”     周芷清猛然抬头,母亲眼底的脆弱和小心翼翼还在,她就知道,姐姐的事,母亲心里是一清二楚。     周芷清很想哭,却哭不出来,只点点头,道:“见过了。”     “那,你姐姐现在怎么样?”     怎么样?像个卑微的通房丫头。父亲房里有过,母亲待她们就如同待阿猫阿狗,轻易不给好脸色,动辄家法伺候。     陈涵正现在尚无嫡妻还好,以后若娶了正经的妻子,姐姐就是生活在地狱之中。     周芷清笑,笑的极其苦涩。姐姐的情况,母亲不会猜不出来,告诉她又有什么用?徒增愧悔。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难挽回,就算现在后悔,把姐姐抢回来,她也不再是从前的周芷兰。     还要面临比在陈家更悲惨的苦难,何必?     周芷清镇定心神,抬眼定定的望着周夫人,肯定的道:“姐姐很好。”     随即迅速低头,再度神游。     周夫人放了心:“她好就好,我就放心了。”     周芷清咬着唇,就怕自己一个不慎,会把实情说出来。     周夫人却没心思猜度周芷清的小九九,她自然从陈涵正那里听说了事情的始末,知道宴王打着芷清的主意,有些话,就不能不跟周芷清说了。     她替芷清倒了一杯水,坐到她对面,温声道:“清儿――”     周芷清抬眼看她,道:“娘你不必说了,大道理我都懂,我会听你的话,再不乱跑。”她想,都是因为她吧?要是她不乱跑,周家就不会被抄家,爹就不会被人带走,姐姐也不会被迫成了陈涵正的姨娘。     她知道错了,以后她再也不乱跑了。     这种消极的敷衍,比从前尖锐的抵抗还要伤人心,周夫人心一痛,便落下泪来,道:“都是爹娘拖累了你们,老天啊,这可怎么好?老爷,妾身无能,一生无子,如今连两个女儿都护不住,不若叫妾身先去吧……”     周芷清蹙起了秀眉:“娘,你这是做什么?姐姐挺好的,我也一样,您又哪里对不起爹了。”周夫人人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功夫炉火纯青,不知道从前演了多少回,周芷清只觉得无耐,可现在却只有一声叹息。     她现在越发明白,哭是一点用都没有的。可母亲却似乎并不懂得这个道理。也许,母亲这哭闹前后有着别样的意义吧。     周夫人哭道:“好什么好?转眼你也要走了。”芷兰倒还好,毕竟都在京里,可芷清……     周芷清奇怪的道:“娘这话好生奇怪,我往哪儿走?娘,你不要清儿了吗?”     周夫人一怔,忘了哭,放下手反问:“陈大人没告诉你吗?”     芷清更奇怪了:“他告诉我什么?”     周夫人心底一凉,转眼想到陈涵正没告诉芷清,也许是对的,毕竟这事非同小可,芷清再顽皮也终究是个姑娘家,他又身份尴尬,或许是嫌弃周芷清不懂事,便索性没和她说。     周夫人越发觉出自己肩上任务之巨来,她拉住芷清的手,强压着心慌道:“清儿,你昨天出府,可遇到谁了?你慢慢的说,务必要一字不落的讲给娘听。”     见母亲如临大敌般郑重,周芷清也慌了起来,她极力想证明自己没犯错,一五十的不敢隐瞒:“我昨晚偷跑出去,是想去找姐姐,他们,他们都说姐姐被陈涵正给接走了,我不放心。可我不知道她在哪儿,结果误打误撞的进了胭脂楼……”     一听说“胭脂楼”三个字,周夫人险些没晕过去:“你,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能去那种地方?你,你是非气死我不可啊。”           第017章 天真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恳请大家给醉的新文一点儿支持啊,收藏,推荐票什么什么的。     周芷清听这话听到耳朵起茧子,懊悔到了极点,反倒生出自暴自弃之感来,梗梗着脖子道:“我又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总之不该去也去了。不过那里的人还好,好吃好喝款待了我一回。”     她偷眼打量母亲,见她脸色惨白,眼神惊骇,想着自己被人欺负的事若是说出来,母亲非得气死不可,她便心里打了个旋,自作主张将这段省略了:“后来……我遇到一个长着一副好皮囊却心思歹毒的男人。他说好要送我回来,结果在我眼前笑了笑,我就晕倒了。再睁开眼,就看见了姐姐,然后就回来了。”     周夫人抓住重点:“那,你可知道那男人是谁?”     “不知道。”周芷清心虚的眨了下眼,才道:“我从前在街上遇到过他一次,他蛮不讲理的很,我十分讨厌他。”她很快反握住周夫人的手:“娘我知道错了,我以后肯定不乱跑不乱招惹人了。从前那些公子我也没怎么样他们,最后不也都放出去了吗?就是这个人,只要我不遇见他,不招惹他,也就没问题了,是吧?”     怎么这么天真。     周夫人哽的差点没晕过去,原以为只是昨晚偶然一遇,宴王为她美貌所迷,这才动了纳她的心思,却不想还有前仇旧怨。     若是宴王只为周芷清美貌所迷,周夫人或许还能放心些,毕竟男人和女人,能心动也是情意的开始,只要周芷清跟着宴王时间长了,总会有些情分。     可看现在这模样,分明是瞧她不顺眼,又有自己那封投给贵妃的信,宴王这是故意的。就算是起了兴致,也绝对不是好兴致。     周夫人又气又恨又疼又痛的用力杵着周芷清的额头,道:“傻孩子,你这傻孩子,真真是要气死为娘啊。从前怎么说你也不听,现在知道错了也晚了,你可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他就是能止小儿夜啼的宴王――”     周芷清不甚在意。宴王就宴王呗,宴王也是人,名声再凶,总是讲理的吧。她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她又没惹祸。宴王自有他的阳关道,她自走她的独木桥,以后她不出门,两不干涉就好了。     可是周夫人一脸的痛彻肺腑的神情,到最后竟是虚弱惊骇的地步,周芷清也犹豫了。有这么可怕吗?能止小儿夜啼,难道那不是假话?谁信。     她只好解释:“娘,我没惹祸,真的,我跟宴王也没什么……仇,没什么怨。”     “傻孩子,再也回不去了,从前的日子,是离我们母女越来越远了……”周夫人这回真的哭了出来。     周芷清拿帕子给周夫人拭泪:“娘,你别哭啊,宴王也不是个睚眦必报的,他定然大人不计小人过,不会跟我过不去,以后我再也不出门了,我只陪着娘好不好?”     周夫人气不打一处来,恨声道:“你这话也不知说了几千遍,可哪次不是说过就忘?你要真的肯改,我便是死也也闭上眼了。”     “好,我改,娘,我一定改。”     周芷清举手发誓,周夫人情知她在做戏,也只有暗叹一声,道:“罢了,我也管不得你,你爱怎么折腾你就怎么折腾吧。”     到底不甘心,周夫人又问:“你可知道,宴王,相中你了?”     周芷清眨了眨眼,一时没明白周夫人这话的意思。这宴王和她,怎么也不会有仇人之外的关系,这相中二字作何解?     她忽然明白过来,竟只觉得好笑:“娘你真是的,这笑话一点儿都不好笑。”     周夫人惨淡的答道:“不是笑话,是真的,宴王说,他损了你的名节,便会为你负责,只怕,过不了几天,他就要来求娶。”     周芷清懵懂的道:“哦。”随即又不以为意的咳了一声,道:“娘你也真是的,这不是好事吗?你看你哭得女儿心都乱了。要不然你还想把我送进宫里服侍糟老头子呢,好歹这宴王是个年轻又好看的男人……”     周夫人气极反笑,道:“你这孩子,这涉及到你的终身大事,你怎么能说的这么轻松?”     “本来就是嘛。”周芷清道:“服侍糟老头子我都认,更何况还个年轻的王爷。娘,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说不定博他欢心更容易些,回头就能把我爹救出来了。”     这孩子,怎么这么天真啊?可是周夫人又不忍心打消她的积极性,只得道:“话是这么说,可毕竟尊卑有别,你这丫头一向无法无天惯了,娘怕你到了王爷身边吃亏……”     那倒是,她一向没规矩,不受人管教,猛的到了规矩森严的王府,不得天天挨板子?周芷清有些发愣,看向周夫人愣愣的道:“娘,要是他打我怎么办?”     他力气大,又会邪功,哪有眨眨眼人就能昏睡过去的。     周芷清想想竟有点出神,浑身都冒凉气。     周夫人是哭笑不得。     王府里定然规矩森严,可王爷是什么人?哪能轻易动手打人?     她摇摇头,道:“你又胡说,若你违了规矩,王爷自会罚你,可要说动手,倒也不至于。”可说完她也怔了,这位宴王什么事做不出来?一个性子恼了,杀个把人于他来说又算得上什么大事?     想到这儿又心疼起来,却又无可耐何,只抱住周芷清泣道:“你要记着,切莫一意孤行,一定要小心谨慎。”     周芷清被周夫人挫磨的一点脾气都没有了,一想到严真瑞身手极好,她根本无可招架,要是惹他不高兴,闯了祸,他打她还不得跟教训个小鸡子一样?     “不行!”周芷清叫起来:“娘,我不要跟什么宴王,我要跟你在家里等爹回来。”她可以跑啊。天下之大,何处能安身?因着这个念头,周芷清忽的又兴奋起来。可是看着眼前憔悴苍老可怜柔弱无助的母亲,再想着委屈心酸的姐姐,刚才那份豪情又熄灭了。     或许她可以一走了之,可是母亲和姐姐怎么办?她不可能带着她们两个逃出去,她虽然天真,这点道理还是懂的,她一个人跑了,母亲和姐姐只会比现在过的更凄惨。           第018章 愤恨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周夫人见周芷清发愣,神色间一片茫然,眼神中透着一抹罕见的凄迷和忧伤,就心痛如绞。她抚摸着周芷清的头,忍着泪道:“傻孩子,你过去,王爷就是你的丈夫,是你的天,只要你乖乖的,讨了他的欢心,你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无端端的,他不会打你的。”     多可悲,从前求着儿女平安喜乐,现在竟只求她不被虐打就是好的了。     周夫人长叹。明知道周芷清顽劣难驯,到了宴王府上吃亏挨打怕是极其可能的事,可事到如今,也只有这唯一的一个办法得以保全芷清了。     再者,先前求还要求宴王,如今却是宴王钦点的,若是芷清不从,宴王得用多么严苛暴戾的手段对芷清,对周家,对老爷?     与其那样,还不如现在就哄劝着芷清乖乖的过去。一日夫妻百日恩,芷清又惯是个聪明伶俐的,天长日久,宴王未必对她没有一点感情……     再有感情又怎么样?     想着从前的传闻,周夫人泪如雨下。他再宠幸的女人,到头来还不是被他亲自蒸熟了分吃?若是芷清也……     周夫人忽然抱住芷清的肩,哭道:“不去了,咱不去了,咱们一家子等死罢了。”想到女儿要受非人的折磨,周夫人情愿一家子去死。     听说这个死字,周芷清却又坚强起来,她坐直了身子,轻轻推开周夫人,很是天真和懂事的问周夫人:“娘,如果我像姐姐对陈涵正那样乖就没事了,是么?”     她知道爹娘有多疼自己,如果不是逼不得已,他们又怎么会忍心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可见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了别的法子。     周夫人抹了把泪,听清了芷清的话,这才点了点头:“这是自然,你对他好,他自然会对你好,感情都是一点点磨出来的,这男人就得哄,你多陪着小心,总不会吃亏。”     周芷兰从来是个叫人省心、乖巧温顺的女儿,她不会无是生非的,周夫人虽不曾见芷兰与陈涵正如何相处,但郎才女貌,想来也是夫妻和睦,琴瑟和鸣,是对让人艳羡的夫妻。     若周芷清能得周芷兰的三四公,只怕哄弄住宴王也不是什么难事。     周芷清心里却翻着白眼,撇着嘴。她虽不懂男女之情,却也知道,这情之一字最是没道理可讲,可不是你对谁好,谁就会对你好的。     陈涵正不过是个吏部侍郎,就已经跩的跟什么似的了,姐姐在他面前,哪里像他的妻子,倒像个奴婢。宴王好歹是个王爷,他能对自己好就见鬼了。     别说她不听话,就是听话,也少挨不了打。横竖也是打,干吗要委曲求全?     他要对自己规规矩矩的还则罢了,否则她即使打不过,也决对不会吃这种暗亏。     周芷清左思右想,觉得人都是讲道理的,自己只要有所收敛,未必不能和宴王平和相处,她忽然道:“娘,我要见王爷。”     “什么?你,你要见王爷做什么?”周夫人差点没跳起来。     周芷清转了转眼睛,怕周夫人担心,便假笑道:“没,也没什么大事,我就是想问他一句话。”     “什么话?你还不安份?只想着惹祸不成?”     “娘,我就想问问他,问……唉呀,我不和你说了,我,我去找陈涵正。”他就是个拉皮条的,此刻不找他找谁?     看她一副娇羞的模样,周夫人叹了口气,罢了,那宴王生的仪表堂堂,这丫头既是见过,大抵动了心,她要非得想见,那就见吧。     陈涵正倒是尽心的很,才传了话,严真瑞便微服前来。     周芷清着一袭玫红针织锦纹褙子,头上戴着一枝杏花玉钗,红唇杏眼,娇俏可人,衬得整个人就和那枝头上的杏花一般。     她虽像模像样,行的端庄,可那脚步轻盈,纵然强行压着,却总像一不小心就会弹跳起来,和那不安份的小麻雀一样,既可气又可爱。     严真瑞便朝着她走了一步。     她果然警醒的停下步子,四下看了一眼,又警觉的睁着圆溜溜的眼睛,见是他,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不甘和愤怨,到底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罪臣之女周芷清见过王爷。”     装模作样,还知道自己是罪臣之女。     严真瑞点点头:“你要见我?”     周芷清望了望他身边的人。     严真瑞觉得好笑,便示意众人都退下,道:“说。”     周芷清捏着自己的衣角,道:“我,我就是想问问你,你,为什么要娶我。”若只为报仇,她豁出去让他打让他骂,两下里撇开也就是了。可要是他对她,有那么一点儿心思,她也就认命了。嫁谁不是嫁?总好过进宫服侍糟老头子皇帝。     “娶?”严真瑞哈哈大笑:“周芷清,我只当你有点儿小聪明,不想你是蠢。”他娶她?她也配。     周芷清在严真瑞的笑声中脸色发白,她在他嘲弄的眼神里看见了卑微的自己,可她却倔强的抬起头来,强压下要吐血的愤怒,只觉得自己今天这一番苦心尽数白废,真不如喂了狗。     她盯着严真瑞道:“那,你会怎么待我?”     严真瑞看着眼前明明瑟瑟发抖,却强撑着冷静,睁着和山林中小鹿一样无辜眼神态的周芷清,只觉她可怜,他神情十分严肃:“本王念你年纪小,又是初次,故不与你计较,只是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若无重要的事,本王不会随你招之即来。”     说罢,严真瑞拂袖而去。     他压根不屑给她理由,来只当她有什么要紧的话,若为了这些不打紧的,他是绝对不会来的。     周芷清心头吐血,恨不能从背后追上去,将严真瑞踢倒在地,照着他那张欠揍的脸,挠花了他解气,更恨不得把他踩在脚下,拔了他的毒舌,更恨不得把他的笑容揉碎,将他大卸八块,以解心头之恨。     可他脚步强健,步步生风,身前身后又有几名持刀佩剑的侍卫,她就和不自量力的苍蝇一样,只能在背后用眼光泄愤。     周芷清紧紧咬着唇,第一次气的想哭。     …………………………新文求推荐,求收藏,求各种支持。           第019章 入府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恳请大家支持新文,求收藏,求推荐票。     不足五天,宴王府那边着人送了所谓的聘礼,不过是几箱衣服、首饰、布匹,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王府里的管家婆子还要面上带笑,假客气:“我家王爷说了,此次上京太过仓促,一时配备不齐,因此不免委屈了周二姑娘,且等回到封地,再给姑娘补上。”     周夫人有什么可挑剔的?这娶妃不是娶妃,纳妾不是纳妾,不明不白的,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再则周家如今什么都没有,就算宴王送来几十抬的箱笼,她可又拿什么来陪送?     终究是罪臣之后,不敢敲锣打鼓,生怕有心人为难,现下只盼着上下糊弄一气,只当这两个女儿是老爷获罪之前送出去的,更盼着宴王早些带着周芷清离开京城,那时就是有人要横生枝节,也已经是鞭长莫及。     周夫人勉强陪笑:“王爷太客气了,以后,芷清就是王爷的人,她年纪小不懂事,还请王爷不吝教导。”     周芷清只是冷笑。     这般轻侮,她都记在心里,早晚有一天,她都会讨回来。     一乘小轿,于夜色掩映中将周芷清抬出了周家侧门。     周芷清坐在轿子里,满心茫然。她从没想过自己会有成亲嫁人的那一天,所以对十里红妆,凤冠霞帔、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等字眼毫无期待,可她也从没想过,自己和姐姐会是这样相似的命运,只一乘小轿,于这漆黑暗夜里前行,就和多见不得光,多见不得人一样,无声无息,便已告别少女时代,挽起发髻,成了妇人。     周夫人满面泪痕的面容还在眼前,她口口声声,只说对不起自己和姐姐。     周芷清只能叹气:怎么是母亲对不起呢?谁也没想到,陈家会呼啦啦大厦将倾。连父亲都承担不起,何况母亲一介妇孺。     母亲只说让自己保重。     周芷清无比的清楚意识到,从此,果然再无人庇护、纵容于她,她成了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姐姐没能回来。     母亲说,妾的亲戚算不得正经亲戚,如无意外,她从此是陈家人,和周家人再无关系。     周芷清攥着拳头,方体会到当时姐姐的痛楚。自己那么蠢,一句一句问着姐姐为什么,孰不知每一个字都是锋利的匕首,由着她一下一下狠狠的扎在姐姐鲜血淋淋的伤口上。     由姐姐想到自己,从此,她也不再是周家人。     好歹姐姐还是陈涵正的姨娘,只要陈涵正没坏透了良心,姐姐这一生便可安心到老,如母亲所说,她有个一儿半女,便终生可期。     可自己不一样,她没名没份,甚至严真瑞性子难以揣摩,自己朝不保夕。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她只是个罪臣之女,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完全可以决定她的生死。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周芷清觉得,爹娘的心愿就是让自己和姐姐平安喜乐,衣食无忧,现在,起码平安二字可以有保障了。     面对死亡,周芷清有着极深的恐惧,自从抄家后,她几乎每每做恶梦,都能梦见凶恶的刽子手手持大刀,狰狞的将父亲的头颅砍落在地,鲜血如同血箭,从四面八方朝她袭来,她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窒息而恶心。     几乎每次都是在惊叫着“爹爹”的声音里惊慌醒来。     可除此,她对未来一片茫然。     既来之,则安之。     周芷清握起了拳头。     她不像周芷兰那样多愁善感,也从不自视甚高,她所有的优越感不过是来自于父亲周品的权势。如今父亲一落千丈,她也跟着跌份,只拿自己当个丧家之犬,失落是有,但也不至悲痛欲绝。     横竖什么都没有了,那就从头开始吧。     连姐姐那样的千金闺秀都不明不白的跟了陈涵正,更何况是她?     周夫人早就交待过她了,一定要柔顺,一定要乖巧,一定要谨记三从四德,一定要低眉顺眼,一定要俯首帖耳,千万不可惹怒了宴王。     周芷清答应的特别痛快。     不就是忍吗?她忍就是了。     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周芷清本就是没心没肺的性子,谁对她好,她自然会对谁好,若是谁对她不好,她自然也不会对谁好。     她心里始终持着一个念头,要是严真瑞对她不好,她才不会坐以待毙,任他欺负?大不了一死,谁怕谁?     轿子进了宴王府,漆黑的角门一阖,院子里便静的只剩下轿子的咯吱声。行了一段路,就有婆子请周芷清下轿。     这就到了?     周芷清早就坐的乏了,她在轿子里不知道扭了几回,一听说到了地儿,即刻就掀了轿帘一步跨了出来。     周围一阵唏吁声:这位周二小姐也太不规矩了,好歹周家也是高门大户,怎么教养出来的闺女这么跳脱?     周芷清才不管这些婆子们的嗡嗡,她伸了伸腰,踢了踢腿,问:“这是哪儿?”     一个婆子严肃的道:“这才进了二门,请姑娘步行。”     周芷清想了想,随即明白,这怕是给她下马威呢。     走就走咯,谁怕谁?     她也明白,宴王不可能娶一个罪臣之女为妃,因此很有自知之明的没有任何怨言。     周芷清道:“好呀,横竖我坐轿坐的腿都麻了,正好走走缓缓。”     一旁的婆子心中暗笑:“缓缓?那就慢慢缓吧。”     周芷清欢快的跟着婆子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四下打量。虽然天黑了,府里的灯笼照得并不明亮,可初春时节,满园子奇花异草,此刻随着春风一醺,满是清香。想来白日里定然是不可多得的景致。     走一走还好,可这走的时间也太长了些。王府很大,比周府两个还要大,从侧门进来,东绕西绕,走了一个时辰,才算到了地。     婆子道:“姑娘,到了。”     周芷清走的脚都磨成泡了,听这话如闻纶音,欢喜非常的道:“我以后就要歇在这?”迷迷糊糊的,勉强看的到灯笼下写着两个字:芷芳。     早又换了一个管事的嬷嬷,一头黑发梳的一丝不苟,满眼都是端凝,一板一眼的对周芷清道:“暂时请姑娘委屈了,等王爷回了封地,自然在王府里给姑娘安排住处。”           第020章 安之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求收藏,求推荐票。     暂时啊?     周芷清点点头:既是暂时栖居之地,好坏她就不计较了。     只是,宴王终究要回封地?这点儿不好,也不知道一去年几。嘿,周芷清又高兴起来,说不定宴王没几天就腻烦她了,回头走了把她自己一个人丢在这儿。     要是这样那可就太好了,她既不必担心随时会罚没成为官奴,又可以离爹娘姐姐都近些,好彼此照拂,简直太幸福了。     周芷清激动的直发抖,要不是时间地点都不对,她真想跳起来转几个圈,哈哈大笑几声。     算了。看看身边虎视眈眈的管事嬷嬷,周芷清抿抿嘴角,做出一副端庄的模样来。装谁不会?摆谱谁不会?     哼。     进了屋,周芷清见摆设也算精致,和她从前的闺房也不遑多让,便知严真瑞没有亏待她的意思,她也就没什么可挑剔的了。     她终归是严真瑞的人嘛。     两个丫头挑帘进来,给周芷清行礼:“奴婢见过周姑娘。”     管事嬷嬷示意道:“这是仙芝、仙灵,是服侍姑娘的。”     周芷清进王府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把茯苓带过来,那就是跟个包子一样的丫头,胆小怯懦,最好拿捏,偏生又对自己忠心无比。     可眼前的仙芝、仙灵,十五六的年纪,生的清丽不俗,一看就精明干练。     服侍她?监管她还差不多。     不过周芷清没那么傻,一进门就跟人起冲突,只弯着眉眼一笑,道:“有劳二位仙子姐姐了。”     周芷清若是不惹祸,是很能迷惑人的,她生的娇美可爱,这么一笑,稚气未脱,更显得可人。仙芝、仙灵没忍住,噗嗤笑道:“姑娘的话,奴婢哪敢当?不过是两个低贱的下人罢了,怎么当得起仙子二字。”     周芷清无辜的道:“没错啊,你们两个名字中都有一个仙字,又生的这样漂亮,可不就是九天下凡的仙子吗?”     管事嬷嬷咳了一声道:“姑娘切莫说笑,仙芝、仙灵,好生服侍周二姑娘。”     这就叫说笑了?难道在王府里,连玩笑也开不得?这嬷嬷管的也太宽了点吧?如果人人都像这位嬷嬷一样,板着一张脸,说话连个语调的起伏都没有,眉眼之间的皱纹能夹死一只蚊子,那得多闷啊?     周芷清暗暗吐了吐舌头,垂眸敛目,站的笔直,道:“嬷嬷说的是,我再也不会了。”     心里却极其不以为然,只朝着仙芝、仙灵两个眨了眨眼,对她们表示同情。她们整日在这嬷嬷的危压下,得多难熬啊?     管事嬷嬷眼神锐利,瞥了周芷清一眼,没说什么,却朝着仙芝、仙灵道:“姑娘初来,不懂府里的规矩,你们两个好生提点,若有半点差错,拿你们两个试问。”     仙芝、仙灵不敢怠慢,躬身道:“奴婢明白。”     这就叫杀鸡儆猴吧?嬷嬷神情太过严肃,周芷清就老老实实的收了笑。     不过因着这个小插曲,仙芝和仙灵对周芷清的印象很好,三人年纪相差无几,周芷清又没有大家小姐的傲气和娇气,主仆几个很快就说上了话。     嬷嬷一走,仙芝、仙灵便正式给周芷清见礼。周芷清有自知之明,她在这府里比仙芝、仙灵地位高不到哪儿去,自是不敢放肆,也没有给人取名的资格,也就安安份份的。     仙芝稍大些,见周芷清露了疲态,便道:“姑娘若是累了,就先歇歇,等王爷回来,便会请姑娘过去。”     这是客气话,周芷清却当了真:“王爷不在府里么?几时回来?我需要做些什么?”     仙芝对她难免有怜悯之心,便微笑道:“奴婢不知,不过,若王爷要传召姑娘,自会提前派人知会,也会有管事嬷嬷来教导一应规矩礼仪,姑娘切莫担忧。”     好吧,她不是担忧,她是很担忧。不过周芷清确实累了,她打了个呵欠,道:“好啊,那就劳烦二位姐姐了。”     仙芝、仙灵替她备了热水,周芷清舒舒服服的泡了个热水澡,宽了外衣,径自要上榻歇息。     仙芝一边指挥着仙灵倒水,一边用干布巾替她擦着头发,一边道:“今儿是姑娘的大日子,王爷不会不来的,姑娘只管眯着眼养精蓄锐,待会儿奴婢叫您。”     原来不让睡啊。     周芷清有些懊恼的抓抓头发,问仙芝:“王爷为人怎么样?府里人犯了错,他会怎么惩罚?他是不是爱打人啊?”     听着这孩子气的话,仙芝忍笑道:“王爷平时那么忙,哪里会事无具细的一一过问,若是谁犯了错,自有严管家教训惩罚。姑娘只管放心好了,王爷脾气虽然烈了点,却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     她穿的是宴王的衣,吃的是宴王的米,自然要替宴王说话。周芷清耸了耸肩,道:“希望是吧。”     他更狠,谁要是惹了他,他连手都不用动,直接吩咐下去,就有人代为行刑。唉~     周芷清昏昏沉沉,坐在床边直点头。     仙芝瞧不过去,便劝她:“要么,姑娘先去榻上歇着?”     她是试探的口气,周芷清却只当是吩咐,哦了一声,便手脚麻利的躺了下去。头一挨枕,身子便如同睡在了棉花上,几乎瞬间便沉沉睡去。     仙芝瞧的直叹息。     仙灵道:“周姑娘还真是心宽哈。”今儿不同寻常,她没有一点期待就算了,竟是一点儿紧张都无,还真是没心没肺。     仙芝轻声道:“嘘,人各有命,周姑娘这样,是她的福气也说不定。”     周芷清年纪不大,又家逢剧变,她却还能这样镇定自若,仙芝也觉得惊讶。她自是听说过周芷清的名声,原以为是个霸道骄蛮的大家小姐,不定多难伺候。     仙芝服侍的人多了,见过的人也多了,那些骄纵的主子,一旦自己受点儿委屈,不是怨天尤人,就是迁怒于人,倒不想周芷清哪边都不是。     她是这样娇俏乖巧的小姑娘,看上去挺精明,其实懵懵懂懂的,还是个孩子。像一泓清澈的溪流,让人见了心里觉得舒坦。     乍一离家,倒像只小鹿般茫然,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透着无依无着的可怜。     府里自是早知道会迎周芷清进门,可王爷没特意吩咐,这屋里也就是寻常的摆设,没有一点喜气。     怎么说也是她人生极重要的一道门阶,却这样无声无息。仙芝极怕她会偷偷哭哭起来,一直担着心,见她睡着了,反倒替她觉得安慰。           第021章 自娱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求收藏,求推荐票。     二更的更鼓都打过了,门外忽然响起脚步声。     仙灵出门去迎,仙芝便轻声推周芷清:“周姑娘,醒醒。”     周芷清猛然坐起来,唉呀一声问:“怎么啦,出什么事了?”一双迷蒙的眸子对上仙灵,倒怔了一怔,半晌才缓缓回神:“是王爷回来了?”     仙芝失笑:“姑娘大概睡的有点糊涂了,奴婢先帮您换衣裳。”她麻利的替周芷清整理好衣裳,又替她把散乱的发髻挽好,蹲下去给她穿好鞋,伸手扶她起来,道:“奴婢不太清楚,就算不是王爷,也是王爷派来的人。”     周芷清乖顺的由着仙芝扶着她往外走,忽的顿住脚步:“等等。”     “怎么,姑娘可是忘了什么?”     “没,我想想啊,我刚才想要做什么来着?”周芷清眼睛叽哩咕碌直转,一瞧便知道她是害怕心虚。仙芝便笑道:“王爷不吃人,姑娘可快着些吧。”     周芷清出了门,院子里却静悄悄的,没一个人影。她四下里瞧了一回,问:“人呢?”     仙芝也纳闷,便出声道:“仙灵?”     仙灵应着,从院外跑回来,朝着周芷清行了一礼,道:“刚才是卫嬷嬷,说是姑娘初来乍到,难免害怕,叫奴婢们好生服侍,夜里警醒着些。”     周芷清说不出是失望还是庆幸,脸上却带着浅淡的笑影儿,拍拍胸口道:“没的扰人清楚,以后这等小事就不必跟我回禀了。”     仙芝瞧她一眼,道:“这么晚了,王爷也没派人来,大抵是不会来了,姑娘好生安歇了吧。”     周芷清痛痛快快的道:“太好了。”她步履轻盈,三步两步便回了寝室,将被子一卷,像只蚕茧里的乖宝宝。     严真瑞似乎是把周芷清给忘到了脑后,不只这天晚上没来,之后的几天他也一直没来,连个人都没往这打发。     仙芝还怕周芷清问东问西,不好答话,谁知周芷清整日里笑盈盈的,一点儿都没提。     周芷清似乎很快就适应了王府里的生活,早晨不必去给母亲请安,王府里也没有长辈,更没有王妃,她可以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王府里的饮食是极精致的,周芷清贪图新鲜,胃口极好。园子可以随意逛,也没人拘着她不许做这不许做那,她一边两天都往园子里跑,又是**,又是扑蝶,笑得像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仙芝还只当她去园子,是想和王爷来个偶遇什么的,可后来见她不论大路还是小径,都一副极好奇的样子,便只当她心性和善,既进了府,便当这里是她以后生活的地方,想着尽快熟悉起来,也就不厌其烦的一一告诉她,哪条路是通往哪儿的,去哪儿走哪条路最方便。     仙芝夸她:“姑娘真用心。”     周芷清尴尬的笑道:“呵呵。”她在给自己找逃跑路线,不用心能行吗?     周芷清却还不满足,她想叫仙芝给她画下来。     仙芝笑道:“奴婢可不会画这个,不过管家那里应该有这王府的园子图,姑娘若是想看,奴婢去替您借来一观?”     周芷清却犹豫了一瞬。要跟管家报备啊?管家知道了,那严真瑞不就知道了?他又不是傻子,自己做的这么明显,他用脚趾头也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     周芷清大气的一摆手道:“算了,自己画的印象才深刻,明儿我自己边逛边画吧。”     她再去园子里时,果然拿了笔墨纸砚,特意到了府里最高的一览亭,写写画画,待了一整天。     画完了还不算,周芷清还每条路都想亲自走走试试。     周芷清自以为借着贪玩的名头,便不会引人注目,孰不知她的一举一动,早落进了严真瑞的眼中。听到管家把她的一番举动事无具细的禀报之后,严真瑞倒笑了:“别管她,让她自己作。”     她要是听话守着本分倒也罢了,否则,一个女人而已,要收拾她有的是手段。     不过严真瑞倒是高估了周芷清,她虽在摸索整个府的格局,却并没有即刻就逃的意思。她又不傻,她进了宴王府是过了明路的,忽巴喇的就从宴王府消失了,谁也知道她是私逃出去的,若是被抓回来,不只她自己要死,就是母亲和姐姐也躲不过。     府里格局摸索的差不多了,周芷清又开始挖掘新玩意。让她每天老老实实的待在屋子里,她可坐不住。     府里没人管她,周芷清便试探众人的底线,今天叫人挖了个池子,说是要种荷花养鱼,管家没说什么,一个下午就挖好了,还引了活水。     周芷清又叫人弄了一架秋千,闲了没事就荡秋千玩。管家也没说,当天下午就绑的结结实实,还现挪了一面的藤,把那秋千装饰的和人间仙境一般。     周芷清又闲不住,叫人在后院整理了一个小练武场,非要人树什么梅花桩。     仙芝直抚额:“姑娘,您可别这么折腾了行不行?王爷没多久就要离京的。”这虽是王府,可王爷老早就在西北戍守,这里只是回京时的暂住地,就是王爷自己的寝房、院子,都没能按着他自己心愿摆设,何况是周芷清这儿?折腾半天,回头一走,这里就又都荒废了。     她是真心替周芷清想,生怕她这么淘气,会惹了宴王不高兴。     周芷清倒不是享受,她就是觉得好玩,从小到大,她就一身的精力没处使,一刻也闲不下来,故意折腾出这么多事来,也不过是给自己找个玩的借口罢了。     就说挖池子,她饶有兴致的跟着挖了半天,也不嫌鞋子上都是泥,玩的不亦乐乎。引了活水,她还要自己下池子种荷花。     梅花桩也是她自己树的,不像是个主子,倒像是更乐意做个工匠。     手都磨上泡了,她也不嫌疼,还满不在乎的挥开仙灵要给她上药的手:“别管它,过两天就好了。”     仙芝劝她,她便振振有词的对仙芝道:“你别嫌麻烦啊,不管住多久,总是咱们自己住不是,既要住,就要住得舒服,若不能事事按照自己的心意,做成神仙也没意思啊。”           第022章 宾主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求收藏,求推荐。     严真瑞冷落了周芷清五六天,不见她有一丝一毫的失落,反倒因为无人拘束,比从前玩的更疯,连严真瑞都诧异了。     呵,原以为她性高气傲,受了错待,怎么也得闹上一场,不想倒如此识趣,还自得其乐,真是出人意料。不过,他把她接进来可不是白吃白喝白供着她的。     严真瑞低笑了两声,吩咐人:“把周芷清叫过来。”     听说王爷唤她,周芷清怔了半晌,还是仙芝看她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忙叫仙灵把管事嬷嬷送出去,给了一个荷包,这才催促周芷清换衣服。     周芷清问仙芝:“你说王爷叫我做什么?”     仙芝瞧瞧天色,只得忍着脸红,道:“姑娘也进府好几天了,王爷可还没见过姑娘呢。”也得亏王爷府里清净,没有一个能和王爷亲近的女人,这位周姑娘又小,也毫无危机感,她进府时日不短,竟不知道要讨好王爷。若王爷一直不唤她,她便要一直这么下去了不成?     周芷清恍然大悟:“我懂,我懂。”     见她这么说,仙芝松了口气:周姑娘是小事糊涂,大事上还挺精明的。谁想周芷清下一句话就是:“他是主人,我是客人,他总得尽一尽地主之谊么。”     仙芝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扑倒。     周芷清还自作聪明:“王爷一般请客都从哪儿叫席面啊?我最喜欢吃会宾楼的全鱼宴,也不知道王爷待客分什么标准,我又算是哪个级别的,都说客随主便,唉,他怎么不先叫人问问我的口味呢,把客人招待好了,他这做人的脸上也有光彩啊。”     仙芝咬着牙,道:“姑娘,您进了府,就是王爷的人,哪儿还算客人啊?您也别太见外了。”     啊,不见外,那就是想吃什么自己点?怎么自己早没想到,不过也是,宴王府的厨子手艺极佳,这几天她愣是没吃腻。     周芷清小手一挥:“也是,那我就不客气了,仙灵,你去跟王爷说一声,他要是请我吃全鱼宴我就过去。”     还真不客气,真当自己是这府里的一家之主呢?     仙灵撇撇嘴,暗中不屑,面上却应着“是”,转身要走。     仙芝一把抓住仙灵:“姑娘跟你开玩笑呢,王爷那里早就准备好了,何需你去多嘴?”     周芷清恍然大悟,便点点头:“那就是了,仙灵姐姐别跑这一趟了,怪辛苦的,呵呵。”     这周姑娘怎么这么呆啊。仙芝叹气:“姑娘,您和王爷初见,总得留几分好印象不是?待会王爷说什么,您就应什么,可见万别和王爷顶嘴。”     周芷清点点头,乖巧的应:“我知道,临来前我娘就是这么嘱咐的。”     仙芝点头:周夫人还算懂规矩。     谁知周芷清忽蹙了眉头,心事忡忡的问仙芝:“可是,你说要是王爷要我去死,我也去么?”     仙灵一个踉跄,好不容易才扶着门框站稳了,盯着周芷清就和盯个怪物似的。     仙芝白她一眼,郑重其事的对周芷清道:“姑娘别混说,这词可是个忌讳,您只要听王爷的话一准错不了就是了。”     周芷清呵呵的假笑。     她没仙芝想的那么天真,之所以废话连篇,不过是借此掩饰自己的紧张罢了。这个时辰,严真瑞唤她,她隐隐觉出来叫自己过去是做什么。     就算不知,仙芝如此郑重,除了衣裳不是正红,就差把她打扮成新嫁娘了,她哪儿还有不明白的。这个,真的躲不过去了么?     仙灵、仙芝陪着周芷清进了严真瑞的寝房。     周芷清第一次正面打量严真瑞。他就是二十岁左右,眉眼生的极好看,就是太具戾气了。更欠揍的是他还偏偏一副笑脸。     真想扒了他的面皮,看看他暴跳如雷的模样。     谁让他本来就是暴烈的性子,却非得装成温文君子呢?他这模样,就让周芷清想到他那倾城倾国的一笑。     也是她没出息,听说有被迷药迷昏的,有被吓昏的,还没听说有谁像她一样被人一笑给笑昏了的。     仙芝、仙灵退出去,周芷清给严真瑞行了一礼:“罪臣之女周芷清参见王爷。”     严真瑞打量着周芷清:小丫头倒是一副好相貌,一双圆溜溜的眼,水汪汪的,好像会说话,长长的睫毛密密实实,仿佛两排小扇子,不描而似远山的秀眉,又黑又长,精致红润的小嘴,嫩嘟嘟的,好像三月**里的花瓣。     十五岁的小姑娘,身量已经长开,胸前鼓鼓的,透着青春洋溢的美,腰也细细的,不盈一握,裙下的腿又长又直,整个人都泛着馨香。     光是看她这张脸,很具有欺骗性,不知道的,还只当她就是这么个乖巧温顺的样子呢。可谁知道这张无害的脸底下藏着一颗什么样的心?     她倒挺有胆量,除了略带紧张,竟不见一丝惧怕。     严真瑞微笑道:“我们又见面了。”     又……好事还成,一次又一次,让人身心愉悦。可他俩,每次见面都不愉快,她可不觉得她们见面是好事。不知道这次怎么样。他就是她的对头,一见他她就要倒霉是真的。     周芷清把头垂了垂,不让严真瑞看见她脸上的表情,答道:“是啊,民女三生有幸。”     “民女?”她倒会抬举自己,一个罪臣之女,和个普通的民女身份可差远了。三生有幸?她倒嘴巧,可那躲闪的视线底下不知道在腹诽着什么。     严真瑞看周芷清一副言不由衷的模样就觉得好笑,道:“是么,你也这么觉得?”     她才不这么觉得。可身边人都嘱咐,要当王爷的应声虫,周芷清就答:“嗯。”头垂的越发低了。     “抬起头来,让本王瞧瞧。”他只能看见她的发顶,严真瑞不由的就蹙起了眉:“本王让你害怕?”     严真瑞的语调里不由自主的就带了冷意。     周芷清倒不是怕,她摇摇头,脆声答:“没有。”     “哦?”听她说不怕,严真瑞颇为意外,哪个女子初见他,不是一副随时就会晕过去的模样,倒是这丫头,不是打就是骂,这会儿离的这么近,她倒有胆子答的这么脆快。           第023章 规矩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求收藏,求推荐。     周芷清在心里琢磨了一下,大概严真瑞不喜欢别人怕他,所以她抬起脸是没有关系的。他虽惜字如金,可这一个“哦”字却不容置疑的想听她的解释。     周芷清中规中矩的道:“是芷清规矩不好,怕无意中犯了错,冲撞冒犯了王爷。”她说着就半抬着一张脸,视线却规规矩矩的平视着,不敢乱动。     看她这么谨小慎微,严真瑞也能猜到定是周夫人千叮咛万嘱咐的结果,就怕她心口不一,嘴里说着规矩,一旦得意忘形,又把规矩丢到脑后去了。     他问周芷清:“你可是自愿进的王府?”     周芷清抬起眼皮,小心的觑了严真瑞一眼,见他眸色深沉,和猎人似的就等着自己往坑里跳呢,立刻又垂下了眼眸。     什么自愿,当然不是,明明是他强迫的。可这话不能说,周芷清也知道,自己进了王府,就不再是周家人,周家受到什么惩罚,都和她没关系了,她也算是躲过了悲惨的命运。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严真瑞是她的救命恩人。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所以他让她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她再不情愿,也得报恩。     周芷清低声道:“是,是芷清自愿的。”好像她是他买的一个奴婢,一个丫头。     严真瑞满意的笑笑,道:“想来你对本王也有所耳闻?”     “一点点吧。”周芷清答的很坦诚。     “说说。”严真瑞自是知京城里的人怎么形容他,不外就是“能止小儿夜啼”这种老掉牙的话,再不就是他性情残暴,**不如,敢蒸食爱妾之类。     周芷清眼睛转了转。     她是真不知道这宴王。     一来她年纪小贪玩,对朝堂政事不关心,二来宴王不在京里,她没见过他。可不说又不行,她脑子转的飞快,边想边道:“我,我听说,王爷是个大英雄。”     他十几岁就分封到了西北,在那里镇守,听说年年都打退西戎国的进攻,自然是能征善战的年轻将军。保家卫国,总算是英雄所为吧。     周芷清知之不深,只能胡言乱语,那些说严真瑞性情残暴的话简直令人发指,这话说出来,很显然是触他的逆鳞呢。     那不找死嘛。     严真瑞倒笑了:“哦,大英雄?你这么认为?”     “是啊。”周芷清讨好的道:“男子汉顶天立地,就该像王爷这样尽忠报国。”     呵,尽忠报国,一看她就是个擅于阿谀奉承的人,满嘴谎话。     严真瑞噙着冷笑问:“除此呢?”     “呃,别的,我,我就不太清楚了。”先贤说过,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她可别一会儿说漏了嘴,可就前功尽弃了。     严真瑞也不逼她,她对他怎么看,他还真不在乎,横竖,他和她各取所需。     他问周芷清道:“周芷清,你应该知道,你以什么身份进的宴王府?”     周芷清脸有点红,可还是勉强的点了点头:“我,我娘说,叫我,以后好好跟着王爷。”     严真瑞好笑,这周夫人也惯能自欺欺人,他点醒她,道:“你和别的丫鬟不一样,既进了府,便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忠。既要忠诚、又要忠贞……”     他说话轻柔,不像多冷酷的人,周芷清也就迟疑的点了点头。     她很想问:王爷,我对你来说到底是什么?要是普通的丫环,忠诚也就够了,忠贞他就是强求了。可要不是丫环,而是他的女人,忠贞也就够了,何必强求忠诚呢?     她的眼神有些茫然,看起来倒有那么一点可怜。严真瑞怜她年纪小,道:“本王知道你从前恶迹累累,但看你年纪小的份上,也就既往不咎了,但你记得,以后,不许再像从前那般行事。”     劣迹累累?是指她从前仗势欺人?周芷清仔细想想,她其实也没做多罪大恶极的事,有时候她还拿银子周济那些穷困书生呢。     看严真瑞一副大度不予计较的模样,周芷清只好点头。他都说不追究了,自己也就不用辩驳了。     严真瑞的要求,其实很模糊很宽泛,周芷清稀里糊涂,只好答应。     见她如此乖巧柔顺,与先前两次见面大相径庭,严真瑞也只当她是惧了自己的威名,因此很满意,果然女人还是温柔些更好,严真瑞便吩咐道:“来人,带她去验身吧。”     周芷清懵懵懂懂的瞅着严真瑞,有点儿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门外有两个嬷嬷进来,朝着周芷清一福,道:“姑娘请。”     周芷清没动,她下意识的盯着严真瑞反问:“验身做什么?”     严真瑞只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其中一个嬷嬷皮笑肉不笑的道:“姑娘这话说的,您以为谁都有资格给王爷侍寝吗?总要验过您身子是清清白白的才好。”     周芷清步子一顿,气的脸色通红,眼眉就往上一挑,怒斥道:“你这刁奴,胡说什么?谁不是清清白白的了?”这简直就是对她的羞辱。她从前是有些胡闹,但到底也懂得男女有别,何曾像个水性杨花般的女人那般不自爱不知检点了?     周芷清实是不懂这些规矩。     周夫人虽懂,可也不明白严真瑞究竟有什么打算,是以并没和周芷清说的太明白,她以为既进了王府,总有教养嬷嬷专门教规矩。     可谁想严真瑞存着他自己的心思。他知道周芷清野性难驯,你要强按着她的头让她学什么规矩,她或许会老老实实的,可到底只是走过场,不走心,难免阳奉阴违,回头还是惹乱子。     所以他故意晾着周芷清,让她放松警惕,只当这王府是个好去处,可以由着她**肆意,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故此也并没叫教养嬷嬷给她讲什么规矩。只等着她洋洋得意时给她迎头一击,让她彻底明白什么是王府的规矩。     周芷清束手束脚站了半天,只当和严真瑞见了面,训了话,她就可以没事了,不想还要验身。一看那嬷嬷满脸凶相,周芷清就心下不喜,偏那嬷嬷一副古板肃穆的神色,眼底却带着轻蔑之意,周芷清就越发的讨厌她。           第024章 狂言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求收藏,求推荐票。     那嬷嬷在王府久了,见过的姑娘不知凡几,谁不敢奉承她恭违她?今天竟被人骂一声刁奴,不由眼中闪过一抹戾色,随即又松驰下来,道:“姑娘既是清清白白的,又何需担心验身?凡是进入皇家,要服侍王爷、王子的女子,都得经过这一道关,还请姑娘别为难奴婢们才是,也别让王爷久等。”     周芷清小脸紧绷。     越说越混帐了。什么叫她担心验身?难道还能验出她不是处子了么?     她站在那,歪头想了想,也知道宫中选秀,一关又一关,是极其严苛的,不仅要看姑娘的五官、身体,就连密处也都不放过,王府想必也如此。     可她不知怎么,就是觉得委屈。     严真瑞待她已足够轻蔑,这会儿又利用一个刁奴打压自己,当这王府是她稀罕来的么?     周芷清朝着严真瑞走过来,仰脸问他:“王爷,你也不信我吗?”     这不是清白不清白的问题,这是被侮辱的问题,她初入府的时候,没人理她,这都在府里住了好几天了才想到这碴,要说是严真瑞疏忽了,周芷清打死都不相信。     她这会儿再蠢也明白,没有严真瑞的授意,一个管教嬷嬷怎么敢用这种态度和她说话?验身该不该验?该,可现在时机不对,验不验,对于周芷清来说都是耻辱。     验出清白了又如何?阖府里都要传出是她名声不好,所以才被王爷疑心,三人成虎,不管她得不得宠,在这府里她可是连出门都没脸抬头走路的了。     验出不清白,就算严真瑞肯放她走,可外面的人会怎么说?说严真瑞没动她?谁信?只会说她被严真瑞看腻了玩腻了一脚踢开了事。她名节尽失,这辈子是别指望光明正大的做人了。     周芷清仗势欺人是常事,怎么可能容忍自己被欺负,此时若不是还记着周夫人的吩咐,只怕早扑上去给严真瑞两脚了。     严真瑞盯着周芷清那湿漉漉的双眼,蹙着眉道:“规矩如此,和本王信不信你有何关系?”     周芷清气的冷笑:“我只问王爷到底信还是不信。”     被周芷清这么质问,严真瑞立即沉了脸:“放肆。周芷清,好歹你也是大家闺秀,难道一点规矩都不懂?还要本王亲自教导你什么才是规矩吗?”     规矩,规矩,世上之人就只会拿规矩压人,爹娘是,陈涵正是,严真瑞还是。周芷清活了一十五年,最恨的就是这两个字。规矩是谁定的?凭什么定这么多规矩?她凭什么必须遵守?     这规矩就是一副枷锁,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人订的,他们订这些规矩,是为了方便他们谋取自己的私利。     父母是为了儿女听话,君王是为了臣子尽忠职守,丈夫是为了妻子安生相夫教子,严真瑞也不过是为了府里的人乖乖听话。     就因为自己什么都不是,就活该被这些规矩死死的押伏,她不服。     周芷清眼里俱是灼灼火光,她退后一步,道:“不敢,芷清是什么身份?犯臣之女,岂敢劳王爷大驾。”她眼里闪过失望,不知道为什么失望,还以为他对自己终究有那么一点儿情意,如今发现,他也不过尔尔。     周芷清倒真想问问严真瑞,在王府里什么才是规矩。他凭什么这么侮辱人?别以为她是个好欺负的软柿子。     可终究也只是咬咬唇,道:“芷清只想问王爷一声儿,芷清在这王府里,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她已经不报希望了,索性由严真瑞嘴里说出来,她也好死心。     周芷清自是知道,她妾身未明,是不可能被严真瑞八抬大轿娶进来的,可是妾是通房还是普通的奴婢,总得有个说法吧?这么不明不白的,她可就白白枉担了虚名。     严真瑞一眯眼,示意两个嬷嬷闭嘴,颇有些不耐烦的答道:“我不是娶你,你应该明白,以你的身家,还不配做本王的王妃。验身并不是针对你一个人,也不代表着对你的羞辱,嬷嬷们不过是例行公事。所有要服侍本王的人都如此,没有一个人可以例外。”     “例外?芷清从不敢做此奢想,王爷赏罚分明,令行禁止,岂会为芷清一个人例外。”周芷清只觉得这话极其好笑,她豁出脸面问严真瑞:“这么说,我只是服侍王爷的一个女人而已了?”     严真瑞不说话,算是默认。     其中一个嬷嬷便道:“姑娘天真童稚,不失赤子之心是好事,可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说周芷清天真,哪怕说她蠢,她傻,她都认,可说好没有自知之明,不知天高地厚,愚蠢蒙昧,这让周芷清尤其的愤怒,她想也不想,反身就给了这嬷嬷一个耳光:“什么叫自知之明?被你一个刁奴上下其手,摸来摸去,血口喷人,信口雌黄就是自知之明?”     这嬷嬷冷不丁挨了一耳光,羞愤交加,径直跪到地上,扬声道:“老奴不会说话,办事不力,请王爷责罚。”     她代表的不是她自己,而是王府,是王爷,周芷清没名没份,在王府里可什么都不是,她竟敢打管事嬷嬷,无形中就是打王爷,打王府的脸面。     严真瑞不由的沉了脸:“周芷清――这里不是你周家,容不得你如此撒野。”     他沉了脸,瞪了眼,诸人都吓的跪了下去,只有周芷清站的笔直,圆瞪着眼不屈的望着他,道:“我是清白的,我不要验身,王爷若信便罢,不信……”     严真瑞就知道她那小嘴里没好话,趁她没说出什么不可收拾的话之前厉喝道:“既进了王府,就得遵守王府的规矩,由不得你说不要就不要。还不快去――”     两个嬷嬷情知最后一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当下也顾不得别的,起身就去拉周芷清。     周芷清气的火冒三丈,一边挣扎一边喊道:“你凭什么这么对我?我是个人,不是你买的奴才秧子。就算你是王爷,也不能这么羞辱人。你要嫌我不够清白,就把我送回去好了,我也不稀罕这劳什子王府……”     两个嬷嬷吓的大惊失色,没有人不怕王爷,可还没有谁敢跟王爷这么叫板,嫌弃王府,她自己作死还不够,还要连累在场的众人,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第025章 撒野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严真瑞直想抚额。     这丫头嘴这么快,想到什么就说什么,那嘴可比他的手快。说出来的话,泼出去的水,他便是想替她遮掩都不能了。     这也是她自找的,怨不得任何人。     严真瑞面无表情的吩咐道:“把她拉下去,别在这烦人,难不成还要本王亲自动手不成?”     两个嬷嬷也顾不得尊重不尊重,一人一边扯着周芷清的胳膊,拿帕子塞住周芷清的嘴,试图把她扯下去,暗中这里掐一下,那里掐一下,嘴上还假意劝着:“姑娘还是别多话了,一切都听王爷的吧,否则惹王爷生气,又有你什么好处……”     周芷清哪能容得她们这般欺负,手臂被制住,还有一双腿呢,这两个婆子暗中下黑手,她便明面上都踢回去,嘴里骂道:“放开我,放开我――我不要待在这了,就算你不肯对我好,也不能这样欺负人,我要回家,我讨厌你,亏你还是个男人,只会和女人动手动脚,自己打女人还不算,还养着一批恶奴,合着伙的欺负我――”     她又不是卖身为奴,头一次见面就被严真瑞这样嫌弃,以后她还怎么立足?     周芷清甩脱了两个嬷嬷,撒脚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道:“王府是什么肮脏的破地儿,我不稀罕,我这就回家。”     王府就是个仗势欺人的地儿。     得益于她近些日子对王府地形的熟悉,又仗着习过几天拳脚,两条腿跑起来可比谁跑的都快。     严真瑞看她裙裾飞扬,有如天边一的一抹晚霞,倒给气乐了。看吧,真是个心思浅显的小姑娘,三两句话就露了马脚,直说她不稀罕王府,想要回家。     这也是她说了能算的?     严真瑞这么一笑,众人吓的腿软,谁不知道王爷脸色青黑,发脾气打人都不怕,就怕他笑。他一笑起来,可要比发脾气还渗人呢。     他堂堂一个王爷,竟被一个小姑娘给嫌弃了,大声嚷嘛说他动手打女人,还说他利用恶奴仗势欺人,这传出去像什么话?他王爷的脸面都丢尽了。     两个管事嬷嬷拼着性命不要,在后面使劲撵周芷清。可她步履轻盈,和那花间蝴蝶似的,两个嬷嬷难免体形笨重,犹如被戏弄的小丑,看着实在不像话。     严真瑞一个示意,就有侍卫腾身而起,三两下就轻盈的落到了周芷清跟前,说声得罪,伸手将她双臂倒背,就给拖了回来。     两个嬷嬷忙上前,重新抓住周芷清,道:“姑娘还是安份些吧。”     周芷清衣服被扯开了一个口子,隐约露着手臂,钗环早就掉了,长发在风中飞扬,只有眼睛明亮灼人,像陷阱里做困兽斗的小老虎。     严真瑞上前,抬手捏住周芷清的下颌,迫使她抬头仰望自己,轻声问道:“你当你自己是谁?”     两人离的这么近,彼此能闻见对方的气息。周芷清身上是淡淡的馨香,如兰花如茉莉,颇有点缠绵的意思。严真瑞身上则是浓郁的龙涎香,有一股不容忽视的霸道。     周芷清吃痛,想要说话,却需费几分力气,再想想自己果然谁也不是,如今更是成了谁都可以捏死的小蝼蚁,不禁又伤心又不甘。     严真瑞道:“瞧得起你,你是本王的女人,瞧不上你,你就是本王的暖床奴婢。本王提醒你最后一遍,既进了王府,就只有一条出路……”     周芷清摆弄了两下也不能逃脱,只得恨恨的道:“你要我服侍,可以,可我不受这两个刁奴的欺凌……”     两个管事嬷嬷怔了一怔,后怕的偷眼看严真瑞。都当这位周姑娘进了府便被王爷晾着,只当王爷不喜,可她当真被王爷宠幸了,就不是自己这些奴婢能欺负的。以周芷清这高傲不容人的性子,只怕一旦得势,务必拿自己开刀,好可怕。     看严真瑞神色不变,两个嬷嬷又放下心来。她二人不过是奉命行事,府里最重规矩,并无过分之处。     严真瑞呵呵笑了两声,戏谑的道:“只由着本王一个人欺负?”     周芷清怔了怔,狐疑的视线打量了一回严真瑞,心道:你是不是傻啊,脑子有问题?我哪句话是说由你一个人欺负了?我……     严真瑞瞅了她半晌,又忽的一笑,道:“周芷清,你聪明是有,就是太不识时务了,看来本王得让你明白明白什么是这府里的规矩。”     严真瑞语调中透着森冷,周芷清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冷颤,身子一僵,长长的睫毛颤巍巍的抖动着,似是十分惧怕的样子,她有些艰难的吞咽着,低低的道:“你,你又要打我了?”     什么叫又?好像他打过她好几回了似的。     严真瑞只觉得好气又好笑。     周芷清忽然就瑟缩成一团,胆怯的闭上眼,只剩下抖动的长睫毛:“我知道你讨厌我,你嫌我进过胭脂楼,可我是清白的,是那里的人对我生了龌龊的心思,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踢你的人是我不对,可我要是不踢他,我也逃不出来。”     一想到三魁那涩迷迷的模样,周芷清就咬牙切齿。说到最后,声音渐低,却没有眼泪,只有死死咬住颤抖的唇,看上去无比的柔弱而让人心怜。     严真瑞就是一愣。     他并不是因为周芷清去过胭脂楼就怀疑她不贞,当初只觉得她顽劣,不顾姑娘家身份敢进那种烟花之地,只当她白吃了一顿霸王餐,故此才会被人追打,倒不知道她竟然还受了欺负。     严真瑞眼里俱是戾气,问周芷清:“你踢谁了?”     他身上的气息骤冷,周芷清虽然惧到极点,却生出几分孤勇来,她仰头道:“叫什么三魁的,可我并没有踢,踢坏他,是他罪有应得,敢沾我一根手指头的人还没生出来呢。还有那个叫飞虹的,装的温和老实,却是一丘之貉,是她骗我进去的。”     好,很好,严真瑞倒不曾想还有这么一出,他哼了一声,道:“周芷清,你最好别撒谎,否则知道是什么下场。”           第026章 教训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求收藏,求推荐票。     周芷清小声道:“你也甭吓唬我,我没撒谎就是没撒谎。”     严真瑞冷笑,俊脸还是那样耐看,可气息太冷,让人忍不住要退避三舍。周芷清只能咬紧牙,攥紧拳头,心道:不怕,不怕,还能怎么样?     严真瑞渐渐收敛了情绪,要知道她撒没撒谎,很容易。只是看着眼睛的周芷清,他心底有一刹那的涌动,竟不知这震动的情绪从何而来。     也许她是唯一一个敢在他盛怒之下还敢挑战他权威的女人吧?     严真瑞轻笑道:“谁告诉你我要打你了?”     他确实有教训周芷清的意思,可未必亲自动手,和个小姑娘动手,他嫌丢份。     不怪他心狠,实在是周芷清太嚣张,他可不想她给他惹麻烦。他必须叫她明白,王府里,他是唯一的主人,所有人都得听他的,绝对没有任何犹豫,没有谁是例外。     尤其是她,不要试图反抗他,想都别想。     周芷清的确是个聪明的小姑娘,可她也实在是个被宠坏了的小姑娘,她以为掉几滴眼泪,示几分弱,就可以糊弄他,好叫他心软,就此轻轻巧巧的放过她?     天真。     没有谁能够左右、控制他。这点小把戏、小聪明就更不成,她想玩弄人心,达到她的私利,太嫩了点儿。     周芷清啊了一声,心道:原来不会打人啊,不早说。     严真瑞看她神色放松,又轻而清晰的道:“不过你太不知道收敛,也不知道自制,空有一副小聪明,远远不够。非是本王要震慑你,只不过想让你长个教训。被宠坏的小姑娘,只有长了教训,才会明白事理,也才早晚会知道什么对你是最好。”     府中的人和他带的兵一样,必须绝对的服从,否则就会接连攀比,坏了规矩,最终坏了大事。     周芷清立刻又苦了脸,绕了这么一大圈,还是要教训她,大骗子。     她才不要长什么教训,也不要明白什么事理,他怎么会对她好?他分明就是看她不顺眼,借此想要公报私仇,亏他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可还没等周芷清张嘴,严真瑞捏着她的下巴,做了一个令在场所有人都惊讶的动作。他俯下身,在周芷清嫣红如花瓣的唇上亲了亲。     周芷清一下子就傻了。他居然亲她?还这么温柔?他的唇凉凉的,软软的,像是含着他最爱的饴糖,不停的辗转碾磨吮吸舔食。     周芷清有点懵。     好半天,严真瑞离开她的唇,清冷的声音才一字一句的传进她的耳膜:“打你不是本王的最终目的,本王只是要你明白,有些规矩必须遵守。”     周芷清心里大骂:说的冠冕堂皇,到底还不是要打她?呸,虚情假意的骗子。     她脸红红的,为自己刚才的怔忡、迷失而羞愧、气愤。     她怎么会因为他短暂的温柔而迷惑?他生的再好看,也无法掩盖他那冷酷的丑陋,他笑的再温和,也无法掩盖他内心的冰冷无情。     他就个残忍的,不折不扣的活阎王。     周芷清愤怒的别过脸。     她绝不会求他,想看她屈服、示弱、求饶,休想。     严真瑞只是笑笑,冷冷的吩咐:“去,带她下去,十记银丝鞭。”     十记?银丝鞭?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会不会死人啊?     周芷清蓦地睁开眼,满脸委屈和不愤的瞪着严真瑞。他竟然真的要打她,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好吧,刚才她打嬷嬷,是不对,她对他不逊,也不对,她叫嚣不稀罕王府,想要回家,也是她不对,可……就不能因为初犯,饶她一回么?     严真瑞朝周芷清笑笑,道:“乖,再敢多说一个字,就多加十记。”     周芷清打了个哆嗦。跟严真瑞讲条件的人,只怕还没出生呢。这十记已经超出她的容忍范围了,再加十记,她非被打死不可。     周芷清再不敢试图逃跑。她已经明白自己的小聪明在严真瑞面前派不上用场,他绝对是说一不二,不容侵犯的主儿。     周芷清木呆呆的被两个嬷嬷拖了下去。     她长这么大,就没挨过一板子,是以这么多年她才有恃无恐,翻天覆地的闹事。如今没了依持,才出家门就受到了惩罚。     没有父亲的雷声大雨点小,也没有母亲的庇护,更没有姐姐的求情,满院子的人,虽然各个低着头,可心里未必没有嘲弄和讽刺她的不自量力和活该。     什么尊颜,什么脸面,都在这一刻被踩进了泥地。     周芷清说不出来是后悔还是什么。     从前陈涵正总说,做错事要付出代价,她总是不以为然,那是因为她知道不论她错的有多离谱,总有人替她兜着,可现在,她的亲人自己都自顾不暇,再也没有谁可以为她遮风挡雨了。     所谓的银丝鞭是用极细的银丝捆扎成的小拇指粗细的鞭子,挥舞起来时像一道细色的银线,但抽在人身上,初时感觉不到疼,但渐渐的,那疼就如同长大的毒蛇,牙齿一直能扎进人的骨子里,让人疼的颤抖。     周芷清初时还觉得自己能够忍受,但到后来才发觉自己大错特错,这疼是渐渐累加在一起,到最后疼的钻心,再疼的麻木,却一直震到肺腑里去,就是死也不过如此了。     她直挺挺的站着,手指握在一起,紧紧抠着自己的手心,疼的呼吸都喘不上来了。一下又一下,这鞭子如同密不透风的雨点儿,将她罩起来,窒息的喘不上一口气。     她只觉得这十鞭怎么这么漫长。     眼泪如泉涌,模糊了周芷清的视线,她死死咬着唇,不敢出声,生怕一开口就会喊娘。已经这么丢人了,何必再把自己的软弱露给人看?她周芷清宁可死也不会求饶。     当十数字一出口,周芷清再也撑不住,跪到了地上。     她用血泪的教训,明白了什么叫识时务。她就得听严真瑞的,他让她学狗叫她都不能学猫叫,否则这就是下场。     一件宽大的衣裳被丢在身上,那上面是浓郁的龙涎香。细致的布料摩擦着受伤的后背,是另一种难捱的又痒又麻的疼痛。           第027章 复杂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仙芝扶周芷清站起身,小心翼翼的道:“姑娘,你怎么样?”     周芷清忍着疼,缓缓的拢住衣服,站起身,咬着唇朝仙芝笑笑,道:“还好,活着呢。”     仙芝眼睛一眨,豆大的泪花就滚落了下来。都这时候了,姑娘还开玩笑。     周芷清想安慰安慰她:哭什么啊?挨打的又不是她?     可说话太费力气了,一动后背就撕心裂肺的疼,刚才还不觉得,这会儿才发现嘴唇也疼的钻心。她抬手一抹,指间一片腥红。     仙芝忙掏出一块干净的帕子,道:“姑娘别动,奴婢替你擦擦。”     周芷清推开她:她没那么娇气。     严真瑞就站在对面,可周芷清再不敢放肆,只可怜兮兮的望着他。又害怕,又想靠近。她知道错了,他是不是就不会再这么严苛的对她?那她刚才得到的那份温柔,是不是不是幻觉?     严真瑞一直在一旁束手旁观,银丝鞭抽在周芷清身上,他并不觉得多畅快,相反还有点不忍。可他知道这份不忍是绝对不能叫这丫头知晓的。     女人就是如此,近则不逊,远则怨,时机一定得拿捏好,不把她驯服,她就要骑到他头上来了。     还以为她会撒泼耍赖呢,不想一声都没吭,倒是个识时务的,只可惜从前没人好生教。都说周品是酷吏,那是对外人,对自己这个小女儿倒是娇宠的紧。     也是个刚强的,更是个乐观的,居然还有心情说笑。迎着她那又委屈又乖顺的眼神,严真瑞不由的放柔了语调,问:“你想说什么?”     这是允许她说话的意思了?     周芷清摇摇头,喉咙里哽咽了一声,才道:“没,没想说什么,只是疼――”鞭子都捱了,难道还敢再说不去验身?见好就收,这道理她是懂得,横竖面子已经丢到泥地里了,再做困兽斗也是自取其辱。     严真瑞轻笑道:“不疼你怎么长记性?”     周芷清恨的想要把严真瑞按到地上,也抽他几十记银丝鞭,到底只能想想。     与鞭刑相较,验身就算不得屈辱了,就是这两个嬷嬷的冷嘲热讽,也激不起周芷清的愤怒来。是她活该,敬酒不吃吃罚酒,该躲的没躲过去,反倒白白捱了一回鞭子。     直到两个嬷嬷叫她起身,她还在哆嗦。被嬷嬷搬过的腿生硬的发疼,被她们毫不客气碰触过的地方更疼,可她不敢吭声。     两个嬷嬷推搡着她道:“快些吧,姑奶奶,叫你不听话,害得我们也跟着吃挂落,让王爷再等些时辰,只怕你又该挨罚了。”     周芷清没办法,只好忍着背上的疼,一步一步挪回到严真瑞的寝殿。     仙芝一路小心的扶着周芷清:“姑娘,奴婢替你上过药再去吧。”     周芷清立刻看向仙芝:“是王爷吩咐的?”     仙芝胆怯的摇摇头。     周芷清眨眨眼:“你敢?”     仙芝缩了缩脖子。     周芷清倒笑了:“我领姐姐的情,不过还是算了。”仙芝和她没什么交情,刚才看着自己受刑,能掉几滴眼泪就不错了,说是主仆,可她自己算个什么玩意儿?刚才严真瑞不都说了,他喜欢,那就是他的女人,他不喜欢,不过是个暖床的奴婢。     周芷清可不敢自恃甚高,一个罪臣之女,还能妄想什么?和仙芝比较起来,未必有她在这府里混得如意。不过几天的情份,就算仙芝什么都不做,只顾着自己,周芷清也没什么可挑剔的。     仙芝只好道:“刚才奴婢已经瞧过了,只是红肿,没有破皮,也没有流血,等回头奴婢再您上药。”     这大概就是银丝鞭的独到之处,一鞭抽下去,只是疼。严真瑞又极有分寸,这十记银丝鞭是既让她知道疼,又不会对她有多大损失。     周芷清把严真瑞的名字在唇齿间又过了几回,恨恨的咬了咬牙,好像这样就能解恨了一样。     仙芝只当她害怕:“姑娘,您别怕,虽说王爷严苛了些,可其实,平日他不是这样的。”     周芷清点点头:“我知道,今儿是我托大。”谁让她上蹿下跳的来着?     仙芝见她如此,倒是放了点儿心:“奴婢瞧着,王爷待姑娘还是极好的。”     呸吧。男人待女人好不好,谁能说得清?仙芝只瞧见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亲了亲她,可谁能说这不过是严真瑞见色起意?好歹她自认也是有几分姿色的,哪个男人瞧见她不得目露欣羡之意?严真瑞也是个男人而已。     要真待她好,还能说打就打?     光看是看不出来的。     周芷清只能嘲讽的呵呵了两声。     仙芝也不好多说什么,她怕说的越多,周芷清反倒越害怕,那可就得不偿失,不是帮她,反是害她了。     严真瑞已经沐浴过了,屋子里有淡淡的水气。他的寝殿极为阔朗,一张大的有些夸张的拔步床,床头堆满了笔墨纸砚,而严真瑞正披着家常袍子,在床边看书,几盏宫灯把寝殿照得亮如白昼。     周芷清站在他身前,低头不说话:她不知道该怎么做。     严真瑞从床榻上欠起身子,一抬头就看到了有如风雨摧残过的落花般的周芷清,那娇嫩中带着脆弱,脆弱中又有不屈,不屈中又透着美艳,美艳中又带了几分纯真。     他托着下巴凝视了半晌,笑道:“果然是个小美人,一颦一笑,一怒一骂,都是极美的。上来吧。”     也不知道他说的是正话还是反话,她刚才又骂又跑,才受了刑,眼睛红肿,唇也流了血,此刻定然像个疯婆子,他倒说极美,定是唬人的。     周芷清心里又欢喜,又不屑,又恨他,又恼他,可不知怎么,满脑子都是他当众亲她的场景。大骗子,他的话她是一个字都不会再信的了。     严真瑞吩咐了,周芷清不敢怠慢,这回没有犹豫,麻利的除了鞋上床。     严真瑞大喇喇的半侧着身子,目光咄咄的瞅着她,周芷清也不好躺下去,只好垂头跪在严真瑞的身边。     严真瑞伸手轻抚了周芷清的脸颊一下,道:“我喜欢小美人,却不喜欢木头美人,打你一顿,你便生气了给我脸色,连个笑模样都没有了?”           第028章 初承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求收藏。     离了人,严真瑞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说话也不像人前那样肃穆。周芷清点接受不能,只抬头诧异的瞄了她一眼,又摇摇头。     他举动挺……下流的,说话也带了点调/戏的意味,周芷清的心怦怦直跳,只觉得他的手指纤长温暖,指腹间却又带着粗糙的茧子,磨的她的小脸热忽忽麻酥酥的。     可他说她是木头美人,分明是嘲讽她呆板。他还诬蔑她生气给他脸色看,哪有?     再说,哪有他这样的人,打了人还要叫人笑?     可周芷清不敢不笑,便尽力酝酿,而后抬脸朝他笑了笑。这一笑,不说百媚从生,倒也是活色生香。严真瑞很满意,道:“笑的真美,想必哭起来一定更美。”     周芷清想咬他了。说哭就哭,说笑就笑,她还是人吗?那是任他摆弄的木偶。     严真瑞倒没为难她,道:“算了,看在你今天还算乖巧的份上,就不为难你了。”     周芷清松了口气,下一刻,就痛的低叫出来。严真瑞猝不及防的起身,长臂一勾,就将她压倒在了床榻之上,床榻虽柔软,可是周芷清背后都是伤,重力压迫,疼的钻心刺骨。     她啊一声叫了出来。     严真瑞大手灵巧的剥着周芷清的衣服,一边一本正经的道:“别苦着一张脸,否则就不美了,不美的美人,本王可没兴致。”     周芷清真想挠他。     可她不敢,想着他对她要做的事又羞又怕,只好闭住眼睛,得尽力的忽略背上的疼,勉力让自己的眉毛平顺下来,不敢再出声。     耳边是衣裳剥落的唏娑声,原本就破败的布料很快被扯落揉成一团扔到了一边。周芷清有点儿冷,可她不敢动,像个机械的木头人,任严真瑞毫不温柔的动作。     箭在弦上,不能不发,她知道今天是躲不过去的了。     忍忍就好了,娘说的,会有点儿疼,可女人都得经历这一步,尤其对方又是严真瑞,周芷清不敢奢望他会轻易的放过自己。     他几乎没有任何准备的就撞进了周芷清的身体深处。两重疼痛叠加在一起,周芷清再也忍不住,眼泪如决堤的洪水,倾泄而出。     严真瑞一边贯穿着她,一边轻喘道:“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周芷清,果然你哭起来也很美。”     周芷清痛极,恨极,渐渐的神智有些昏沉,可正因为恨极、痛极,她反倒非要撑着这口气,抽空大口喘息,只想借助外界的空气好让疼痛有所缓解。     不管用。后背的伤处疼痛钻心,身体被撕裂的痛入骨入髓,周芷清真恨不得也把严真瑞撕巴烂了为自己报仇。     可他和她紧密的联在一处,她推不开,被他紧紧的勒在他结实的怀抱里,她只能由着他身上浓郁的龙涎香将自己包围。     这种香气陌生的很,却又有一种暖昧的刺激,似乎有镇痛的作用,她渐渐觉不出疼来。可骨子里却又溢生出另一种陌生的刺激感,逼得她不得不弓起身子,紧紧追随着严真瑞的身体,跟着他上上下下,起起伏伏。     到最后她忍不住叫出来,声音旖旎**,把她自己都惊住了。     周芷清不得不贴在严真瑞的胸口,两只手无处可放,被他逼得只能放在他腰侧,昏昏之际,长指甲便用力的掐进他那硬如石头的肌肤里。     严真瑞不觉得疼,反觉得刺激,越发动作迅捷而勇猛。     周芷清如同躺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头一阵一阵的眩晕,好不容易风平浪定,耳边又听见严真瑞道:“我很喜欢你纤细而柔韧的腰肢,换个姿势扭给本王看,像极了春日下的绿柳……”     周芷清酸软无力,又觉得羞人,喃喃的道:“我不。”可身不由己,早被严真一双大手托起来,不得不面对面坐在他的腰际。他一松手,她重重落下,他的火热滚烫重新进入到柔软的最深处。     好在这次后背朝上,疼痛如同凭空消失了,只有空气里水ru交融的声音,和一阵强过一阵的强烈欢感。     周芷清双腿绷的极紧,环着严真瑞的腰身,古铜和晰白形成强烈的对比,她竟不敢直视。因身子如同湖水般荡漾,她不得不环着严真瑞的脖颈,肌肤相触,温热无比。     她只剩下了失控的喘息、低叫,腰肢如同严真瑞想要的那样在空气里摇摆,肤光胜雪,滑若凝脂,美艳不可方物。     等到严真瑞抽身的时候,周芷清已经瘫软成泥。     经过一场情事的蜕变,她脸颊红润,眼眸含波,小脸像刚剥开的鸡蛋清,泛着暖玉一般的光泽。连眉眼都似飞了起来,从骨子里往外渗透着属于女人的特有风情。     严真瑞着衣的手就顿了下。     她着实累的有点狠,初承情事,严真瑞实在算不上多温柔多体贴。要不是她逞强硬撑着,这会儿只怕早晕过去了。     他自是知道自己有多残忍,可看她这般倔强,又这般妩媚,竟生出疼惜之感来。她是他女人中年纪最小的,他实在厌倦了女人的眼泪和尖叫,原本就是想例行公事,发泄了就好,她是死是活,他并不在乎,从他寝殿里抬出去的女人并不在少数,何况周芷清的身份,就算真的抬出去了,只怕也没人替她叫一声屈吧。     可她的表现倒实在有点出人意料。     她不怕他。     就算他初时那么残暴,她也竟能生生忍着疼,并没昏过去,也没不识时务的又哭又闹,拳打脚踢,而是前所未有的柔顺,私下里却和小野猫似的挠他、掐他。     孺子可教。     严真瑞对周芷清的印象便不再只是个暖床的女人那么单纯,如果……呵,严真瑞狰狞的冷笑,不会的,天底下的女人都是一个样。等她对他了解的足够多,她就会和旁人一样露出厌恶和害怕的神色,触到他如碰蛇蝎。     他伸出手指,轻轻拂过周芷清美好的曲线,看她在情事的余韵中微微颤栗,不由的失笑:她还真敏感呢。     周芷清睁开眼,那双水润朦胧的眸子里满是疲倦,她模糊的朝他笑笑,有气无力的呢喃:“王爷?”     严真瑞下腹一紧,猛的抽回手,倏然离开床榻,只冷冷的嗯了一声。           第029章 争取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周芷清堪堪睁开眼,便看见了严真瑞,见他俊脸带笑,却很快冷下去,自己那颗才热起来的心也随之凉下去。     母亲说的不对,不是所有男人和女人做成了夫妻,便会有相濡以沫的感情。严真瑞更不会,他虽然笑着,可眼底始终是冷的,她远远的被他排斥在外,始终只是个暖床的……奴婢。     呵。     周芷清疲惫的闭上眼。别痴心妄想了,这些日子得到的教训足够多了。     耳边听着严真瑞下榻,沉声吩咐:“来人――”     周芷清差一点就要睡过去,听到他的声音又惊醒。这里不是她的闺房,这里也不是她在王府的暂时栖居地芷芳园,这里是严真瑞的地盘。     周芷清失声道:“做什么?”     话音未落,门口已响起脚步声,周芷清大骇,忙扯过被子来将自己卷的一丝不露,这才尖叫道:“不许进来。”     两名小太监便停在门口,疑惑的看向严真瑞。     严真瑞脸色一沉,低喝道:“进来。”     周芷清怕羞,他可以理解,可矫情做作到这个地步,就不是可爱而是讨厌了。就算他和她敦伦之时有人围观都不要紧,何况是事后清理工作?难不成为了迁就她,他便要事事亲力亲为?     “不许,不许叫人进来。”周芷清面红耳赤,恳求的望着严真瑞,她紧揪着被角的手白的令人怵目,勉强抬眼看着严真瑞,喃喃道:“我,我还没……”还没着好衣裳呢。     严真瑞不悦的回身道:“什么?”几时他要做什么,由得旁人指手划脚了?     “我……”周芷清实在羞于说出口,只好道:“能,能不能别叫人进来。”他这人看着挺精明的,怎么这么蠢,难道看不清现在的形势?     严真瑞瞧见她娇羞如同芙蓉的模样,不由的嗤笑道:“你怕什么?待会儿本王自会叫你的丫头来服侍你。”     才不要。她不习惯被陌生人服侍。     严真瑞又意有所指的加了一句:“服侍本王的都是公公。”公公都是净了身的,在他眼里,这些人已经算不得男人,不过是低微的奴才。     “不,不行。”周芷清一边说,一边胡乱的抓着自己被严真瑞扔在一边的衣裳。哪怕服侍他的都是小公公也不成,那也是男人。如今她衣衫不整,怎么能在男人跟前露面。     严真瑞看她又羞又急,拿被子遮掩着,手忙脚乱的着衣,倒自有一种荏弱的风情,不由的失笑:“你不许叫人,那谁来服侍本王?”     周芷清怔了下,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半晌,才喃喃道:“啊,那,我,我来服侍王爷?”     “你?”严真瑞轻蔑的问了一句,随即大喇喇的坐下,颔首道:“那要看你服侍的尽心不尽心了。”她自己都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千金小姐,她会服侍人?     顾不得被他轻视,周芷清总算给自己争取了一点时间,也管不了他正目光咄咄的望着自己,前过身,含羞忍怯的着好中衣,一边还替自己辩解:“我什么都会做……”     会是会,只不过都会做一点儿,可这会儿也顾不得了。     “我自然会尽心尽力,只要王爷肯相信我。”先糊弄过眼前这一关再说。     周芷清觉得自己总算能见人了,这才匆忙下地。可双腿间一阵刺痛,周芷清站立不稳,径直朝着地上扑去。     严真瑞淡淡的别过眼,暗暗评价了一句:笨。     地上铺着外邦进供的暹罗长毛地毯,周芷清半扑半跪,虽然疼,倒也没伤着筋骨,脸上红了红,忙跳起来,挪到严真瑞跟前,道:“我来服侍王爷。”     严真瑞颔首:“铺床叠被,这是最基本的,总不要本王教?本王要沐浴更衣。”     “哦,好。”周芷清忙又折回去,瞥见一片狼籍的床榻,尤其那红白相间的物什,就忍不住脸上发烧,忙一通卷了,扔到一旁。     自有侍女把新的被褥拿来,周芷清一个人忙上忙下的铺平。她只着中衣,弯腰时那圆润的翘臀和那不盈一握的纤腰就成了一段美丽的弧线,敝开的衣襟处露着半个雪白的浑圆,随着她的动作,荡来荡去,格外的诱人。     严真瑞下腹火热,暗想,真是个勾人的妖精,明明那样生涩,可做起这种诱/惑之事来驾轻就熟,全然不像她表现的那样单纯。     他别开眼,冷哼一声,催促道:“一盏茶的时间。”     周芷清腰酸腿疼,每挪一下都和受刑一般,听这话越发着急,忙放下捶腰的手,应了一声,将床铺平了,这才站起身用眼神向严真瑞请示:可以了吧?     严真瑞视线挪过来,瞥了一眼,道:“勉强。”马马虎虎吧,看她急的额头都冒汗了,怪可怜的,就不折腾她也罢。     周芷清松了口气,立刻绽开一朵笑颜,满意、庆幸之余还带了一丝感激。     这笑如此明媚,就和那初升的朝阳一般,刺的严真瑞眯了眯眼,沉声道:“备水。”     这话却不是对周芷清吩咐的,外面的小公公立刻提着热水进来,去了屏风后面,调好了水温,这才垂手退下。     周芷清主动上前,替他宽衣。     她个子娇小,只到严真瑞肩头,好像他双臂一拢,就可以将她完全拢进自己怀里,包的严严实实,不留一点缝隙。     严真瑞目光火热,贪婪的从周芷清的眉眼往下,一寸一寸挪移,到她那白晰肌肤上,不由的有点遗憾:这肌肤滑如凝脂,白如美玉,要是刚才印上他的痕迹就好了。     他怎么没想到呢。     不由的又回味起刚才的那一场酣畅淋漓,竟觉得不怎么过瘾。有点像猪八戒吃人参果,囫囵就吞进去了,到底什么味儿,忘了咂摸了。     他心里暗暗懊悔,想着要不要再来一回。     周芷清却丝毫不察他的心事,心无旁骛的替他解着中衣,眼眸轻垂,像只围着花朵打转的小蜜蜂。     对着他赤果的上身,周芷清不由的感叹,健美、结实,像件上佳的艺术品。皮肤是健康的古铜色,却触之细腻,如丝绸一般光滑。     原来男子也可以这么美啊。           第030章 渐进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两人一个有心,一个却无意,严真瑞一向自制,不愿被周芷清瞧出,是以冷着脸自己脱了衣裳进了浴桶。     周芷清跪在后面替他擦背,心里却想着,不知道他要如何安排自己。     正想着心事,就听严真瑞道:“府里的规矩,侍寝之后的女子都由人抬回自己的院子里,不得留宿。”     周芷清一蹙眉。怪不得他抽身便叫人,原来不是为着服侍他,而是抬她走的。偶听闻宫中女子侍寝,便是脱的一丝不剩,用锦被裹了,一等完事,再一丝不剩的裹走。     这般简慢轻侮,周芷清心有不甘。她狠狠的看了看自己的指甲,这会儿很想挠人怎么办?     可严真瑞一个规矩压下来,她再多的不甘也都被背上的疼痛冲淡了。     周芷清咬着唇道:“能,能不能稍待。”     “嗯?”严真瑞洗浴完毕,周芷清拿了干净的棉布袍子,替严真瑞披了,他抬脚跨出来,系了腰间衣带。     周芷清道:“我,我就稍微擦洗一下,实在是,太难受了。”     严真瑞那眼睛锐利如同暗夜里的狼,落在周芷清身上,她窘迫的勾偻起身子。浴桶里的水打湿了她的衣襟,那抹浑圆的形状就越发清晰。     可她不懂,只紧紧的闭住修长的双腿。     这份欲盖弥彰越发引得严真瑞的视线,不由的低声笑了出来,十分仁慈的道:“好。”     心里却在骂:好个妖精。     她只着纯白中衣,那衣裳菲薄,明亮的宫灯下,里面的景致几乎一览无移,他留下的东西顺着她修长的腿蜿蜒而下,若有似无的打湿了她的裤管,更显得暖昧。     周芷清只怕被他一口拒绝,心里忐忑到了极点。明知道极有可能会惹得他不悦,可这点小小的权利,却非得争取不可,见严真瑞点了头,不知道有多欣喜,一张精致的小脸立刻就开出了三月桃花。     实在是被他的雷霆震怒吓破了,不知道这王府的规矩到底有多少。     她也算明白了,什么规矩?他说的话就是规矩。只要得了他的首肯,她便要以让自己更舒适一些。     周芷清讨好的笑笑,轻盈的转身,即使对着一盆冷水,她也毫无抱怨。     隔着屏风,严真瑞冷眼瞧着周芷清小心翼翼的仔细擦拭,几乎能看到她疼的几乎皱到一起的五官。     他紧紧的握着拳,竟被她这小心而单纯的动作勾的欲火中烧,恨不得一脚踢开屏风,将她捞过来按到自己的身下,再好好疼宠她一回。     周芷清走出屏风,那明净的小脸被水润过,是年轻少女特有的莹光,几缕打湿的头发,越发让她像朵干净的出水芙蓉。眉眼间的妩媚渐褪,又是一个灵动活泼明艳俏皮的少女。     两个小太监早候在门口多时了。     仙灵、仙芝用一袭锦被将周芷清裹紧,两个小太监上前,一人抬头,一人抬脚,就将周芷清扛上了肩头。     周芷清在被子里的手就握成了拳,她闭上眼,自我安慰:没什么更丢脸的,事已至此,她不必再为那高傲的自尊心滋养养份。     她现在不是曾经的周家二小姐,她只是这王府里再普通不过的女人。     严真瑞对周芷清还算满意,见她除了事后争取一盆温水,再无其它要求,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他在府里,便不间断的召幸周芷清。     他虽自制,可一旦尝尽这种鱼水之欢,难免食髓知味,终究年轻气盛,每夜折腾他也不觉乏累,反倒有一种阴阳调和的满足感。     周芷清虽生涩,但好在坚韧乖顺,没了最初的疼痛,她轻易不忤逆严真瑞,只要他不过分,她就由着他摆弄。     一天两天,她渐渐活分起来,小心翼翼的察看着他的脸色,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堂而皇之的带了些随身要用的小东西:干净的巾帕、澡豆、梳子、钗环、中衣等等。     严真瑞也就懒得计较,谁让周芷清好洁简直到了极端的地步,不仅事后不许人进来服侍,还务必要清洗干净呢。     等到最后,严真瑞索性大发慈悲,许了她在他寝殿里沐浴之后再走。     周芷清像得了零食的小松鼠,满脸都是笑,就差摇着尾巴向他示好了。     严真瑞原本还有点儿后悔,觉得是否太纵容她了,可看她笑的那般明媚,也就没再反悔。可周芷清又生了娇蛾子,她从不洗长发,严真瑞一回两回,终于没忍住,问她:“既许了你在这沐浴,不拘多长时辰,总有人候着,就是头发不好洗,也不费时间,你怎么不洗?”     周芷清正换了干净的中衣出来,闻言道:“回去再洗,不然这一路头发都湿着,风吹的头疼。”     严真瑞一直盯着她的眼睛看,心下很是不屑。在他心里,女人就是虚荣、贪焚的代名词,周芷清一开口,他就知道她要拿这个说事。     周芷清的小伎俩他一直都明白,不过是个磨字,一点一点渗透到他的生活里,因着无伤大雅,不算坏了规矩,所以他才容忍,可她这会儿得寸进尺,下一步就该想要歇在他的寝殿里了吧?     周芷清说完了就闭了嘴,并没有再开口的意思,见自己衣衫紧密,这才叫仙灵、仙芝进来。等她挽了长发,她自动自发的让仙灵、仙芝替她裹了锦被,净等着小太监扛她回去。     严真瑞如同一脚踩空,心里百般不是滋味。算定了她想要什么,谁知错会了她的意思,这让他既猜忌又不愤。     最恨心机深沉的女人,她若径直开口,哪怕今儿要金,明儿要银,后要珠翠首饰、绫罗绸缎,他能给的给,不能给的借机教训她两句也好。偏她抻着,妄想自己主动赏她。     休想。     严真瑞憋足了劲等着周芷清求他,谁知周芷清一直不开口,仿佛对她最引以为羞耻的事已经习惯了。     严真瑞郁闷了。他自是不甘心认输,主动提出让她留宿在他的寝殿,可看着周芷清那明净的小脸,总像是看见她在狡猾的笑,让他很想报复。           第031章 走神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求推荐票,求收藏。     周芷清也确实憋足了一口气,等着严真瑞认输。可一直憋了快一个月,他也没有开口的意思,周芷清认命了。     算了,严真瑞就是个铁石心肠,那凿子千锤万锤,都锤不化的石头,他就是是千年捂不化的寒冰,以她这点儿道行,根本斗不过他。好在她终究为自己争取到了一点儿权利,不至于让自尊一点儿不剩,她也就不再想这根本实现不了的目标。     除了每晚被严真瑞压榨的一点儿精力不剩外,其实周芷清在王府的日子还算逍遥。原本听仙灵等人说王爷很快就要回封地的,她也做好了背井离乡的准备,谁知一连待了一个多月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周芷清又待不住了。     现下是三月,周品九月处斩,这中间可好几个月呢,他在狱中怎么过?     周芷清多少是懂得这点儿规矩的,在牢中,从上到下,那得打点到了才行,不然小小的狱卒也有的是办法难为人。     一想到自己每天睡到日上三竿,吃的是珍馐美馔,穿的是华服锦绣,父亲却在牢里生不如死,周芷清就坐立难安。     要是一早就跟了严真瑞离开京城倒也罢了,可现下她就在京里,总得替父亲打点一下,否则枉为人女。     姐姐的日子比自己过的凄惶,周芷清不指望,母亲形同罪人,多重看守,也是个没脚蟹,目前看来,只有她是个自由人。     可她要出府,得严真瑞首肯才行。     周芷清存了心事,严真瑞再召她时,她不免有些心不在焉。     严真瑞不是个温柔多情的人,自然于床榻之间顾不得周芷清的感受,可他头一回和同一个女子亲密这么长时间,多少对她的身体以及情动时的表现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少女蜕变成少妇,又正是花一样的年纪,那份热情不可小觑。他慢慢摸索,逐渐发现,多动动手,周芷清进入状态就快一些,他再肆虐时,她也就不那么痛楚,甚至她偶尔还能和他一同达到巅峰。     没谁喜欢个木头桩子,严真瑞虽然贵为王爷,又早就成年,可他身边知人事的女子实在是少之又少,因他性情残暴,那些女子见到他就吓晕了,他气起来直接发泄,完事后发现自己一点都不舒服。     身下的女子不是吓死了,就是被他折腾死了,他对这事虽然渴望,却难免厌恶。时间一长,对女人就变的又渴望又讨厌。     可周芷清却是个例外。     她年纪虽小,却是个胆子大的,即使听说了他活阎王的名头,又受过他的鞭笞,可她就像个生命力顽强的小鹿,虽抵触却不失灵动、活泼,虽恐惧却不甘坐以待毙,私下搞些小动作,没少暗中报复他。     她的力道于他来说就和挠痒痒差不多,他不觉得生气,只觉得好笑。有时候她过份了,他就瞪她、训她,她面上装的鹌鹑一样,睁着大眼,可怜兮兮的说她错了,请他恕罪,可回过头来照挠照掐不误。     严真瑞的感受就丰富了一些,他不再觉得自己像是在间尸,能让自己的女人快乐,他有骄傲,也有荣耀,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不知不觉间对周芷清也就纵容了许多。     他喜欢看她像朵花一样在自己的手中绽放,更喜欢她和春天的杨柳一般在他的宠爱中起舞,那种同时达到极致的感觉让他不再孤独,甚至生出默契的亲密感来。     可今晚周芷清明显在走神。     她和往常一样,僵硬的身体在他的抚触下渐渐柔软,由干涸变的湿润,仿佛迎接了一场春雨,无形之中就带了喜不自胜的迎合。     她的声音有点儿压抑,却绵软、呢喃,格外的扰人心魂。     但她没挠他,也没掐他,甚至有些无精打采,以至于他不得不用手托了几回她修长白晰的腿,好让她牢固的盘在他的腰上。     严真瑞一巴掌拍在周芷清的俏臀下,沉声问道:“不专心,在想什么?”     周芷清痛的一哆嗦,严真瑞就觉得自己仿佛被咬了一口,热流在血液中急蹿,差一点就提前到了。他狠劲的顶弄了几回,周芷清喘息着,露出弱不胜衣的怯态,蹙起秀长的蛾眉,咬住纤白的指尖,压抑的道:“我,我在想,想我爹。”     严真瑞一怔,脑子里闪过一道雷,把他劈的外焦里嫩,那气宇轩昂的武器立刻就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蔫了。     严真瑞掐死周芷清的心事都有了:“你在想谁?”     周芷清舒展开长眉,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一骨碌从严真瑞身下蹿出去,先拿衣裳把自己裹严实了,才十分真诚的道:“想我爹呀。”     严真瑞真觉得以后没法儿再和周芷清行周公之礼了,他这么勤奋努力,她竟魂游天外,这不说,她竟然想的是她爹?     这让他有一种被人偷窥的耻辱感。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严真瑞咬牙切齿的道:“周芷清,你怎么这么,这么恬不知耻。”     周芷清缩着脖子,这会儿才意识到他发怒了,那好看的凤眼此刻瞪的像只鹅蛋,眼睛里的火苗得有一尺多长,再往前靠近一点儿,就能把她给燎着了。     可她觉得冤枉啊:“我,想我爹,怎么就,怎么就……”恬不知耻了?她越想越觉得自己有理,直了直缩的有点疼的肩颈,道:“我爹被捕入狱,我是他的女儿,担心他在牢里吃不好穿不暖,有没有受罪,难道不对?为人子女,想尽一点儿孝心,怎么在王爷这儿就成了十恶不赦了?难道我只顾着自己锦衣玉食,不管我爹死活,你就觉得我清高无暇了?”     严真瑞又羞又愤。他不能说周芷清惦记她爹不对,可关键是这惦念的时间、地点都不对啊?     看着周芷清那纯净无邪的眼睛,他怒气收敛,没好气的道:“想当然可以,可得分场合吧。”再来一回,他就别指望着崛起了。     周芷清乖巧的点了点头,睁着水润的眸子软声恳求:“王爷,离京之前,我能不能去瞧瞧我爹啊?”           第32章 大方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求收藏,求推荐。     周芷清小心翼翼,又心怀忐忑的打量严真瑞。尽管她明知道,严真瑞很有可能断然拒绝,说出“不行”二字,可她还是报有一丝奢望。     她知道他一定又要说了不合规矩的话,她也不敢再在他跟前有例外,可人都是得陇望蜀的,这些日子两人的相处,她发现严真瑞一点儿都没有传说中的渗人。毕竟是个男人家,许多鸡毛蒜皮的小事,他是不屑于计较的。     当然,也可以说因为他现在对她还处于新鲜阶段,对于这么一个得心应手的玩物,他还没厌倦没憎恶之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她上蹿下跳是人之常情。     可周芷清试图一步步靠近严真瑞,到目前为止,她做的很小心,也很谨慎,几乎是步步都踩着严真瑞的底线,又不至于触到他的逆鳞。     今天似乎是有史以来,周芷清最大的跨步了。     她真怕他一个耳光甩过来,她这些日子的辛苦努力全都成了白废,她便又回到了两人初起争执的那一天。如果真是这样,她可没那么幸运,不知道要经历几个月才能像现在这样离他这么近。     严真瑞沉默的时间不算长,可对周芷清来说却不啻于生生世世的煎熬。她都不知道自己历经几度轮回了,可看他时,他连神情都没动过。     那双黝黑深沉的眸子里是她读不懂的表情。她不免要自己猜度,也许有了然,毕竟她的心机不够多,旁人只需瞧她的眼睛就能将她的心事猜的明明白白。有讽刺,那是高高在上者的优越,看着小丑跳梁技穷,便露出这种讽刺,讽刺她的不自量力和她的毫无自知之明。还有讥嘲,他一巴掌就可以拍死她,她何敢这么肆意妄为?     周芷清后背尽是冷汗,一层层的往上涌,连刚披上的外裳都浸透了。她讨厌这种感觉,她情愿他一巴掌就扼死她,也不愿意受这种寸寸的凌迟。     周芷清颓然的低下头。     原本坚韧的脖子像是一竿脆弱的芦苇,轻轻一折,生命的华彩已然不再。     严真瑞却只是轻呵了声,道:“当然可以。”     周芷清已然绝望,听到这话,也只是缓缓的茫然的抬头。     严真瑞看她那天真蒙昧的表情,不由的笑意更盛。这丫头,一张脸就是晴雨表,心里想什么,都如数写在上面了,不管经历什么风雨,那纯净的眼眸中似乎都写着天真。     他瞧不上这样的小丫头,宠着她惯着她,也不过是她恰好合了他的胃口,这还是他自懂人事之后,头一个能在他身边待了这么久的女人罢了。     为了自己的幸福和便利,他假装看不到她的小动作,假装没注意她一步步踩着雷池。那是因为他知道,他的底线在哪儿,也知道一旦她恃宠生骄,做出更过分的举止,他绝对一脚将她踢回原形。     这会儿,严真瑞心情很好,好到他会生出连他自己都陌生的甚至没察觉到的疼惜和宠溺。他抚着她光滑腻白的肌肤,失笑道:“怎么,傻了?”     指间滑腻,严真瑞**再起,他不由的感叹,女子果然是这世间最美妙的生物,不说她们那娇美的五官,也不说她们的嗔痴喜怒,更别说她们华衣美服,金翠珠饰时的美丽,光是她们的肌肤有如上好的丝绸,就足以让人惊叹,更别说她们情动时的那种风情和妩媚,更是能让人生,亦能让人死。     周芷清也终于回过神来:“没有,我只是……”只是有点儿不敢相信他居然能答应,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她傻傻的掐了掐自己的手臂,并不因为疼而龇牙咧嘴,反倒生出劫后余生的庆幸来。     周芷清胡乱的摸自己的眼,她欢喜的想哭。可指尖的湿润又让她恐慌,这是值得高兴的事,怎么能哭呢?     她恼恨自己的幼稚,父母无以庇护,她哭了也只会让人反感她的没用。她更恨自己的失控,严真瑞大发慈悲,最愿意见到的绝不是一个哭哭啼啼的女人。     周芷清立即又绽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讨好的望着严真瑞。     严真瑞对周芷清的表现很满意,他喜欢的就是那种控制的霸道感,他喜欢看到人因自己的一道命令而心如死灰,也喜欢看到人因自己的恩赐而欣喜若狂。     周芷清不过是一个小姑娘而已,她的人,她的命,她的心,都在他的一念之间。     她若不识趣,他只要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快乐就好。她这么识趣,他索性就多赏赐她一些,毕竟看着珠翠美人在自己跟前巧笑倩兮,总好过吓的两股战战,面色灰白的怕死鬼。     严真瑞道:“你不仅可以去见你爹,还可以见到我娘。”     周芷清自动自发的忽略了严真瑞的后半句话。他娘是皇贵妃,岂是那么容易就能见的?可不管怎么样,能见着自己的爹,就足够了。周芷清几乎是立刻就扑过来:“多谢王爷。王爷您累了吧?我给你揉揉肩、捶捶腿……”她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投桃报李,想要报答他的恩情。     纤长绵软的手指搭在严真瑞的肩上,结实的肌肉在她温软的手指下像是找到了皈依之所,如数安分守己,在她指下安然享受。     严真瑞那一抹恼怒便渐渐散去。     他怎么会累?这不是赤果果的蔑视吗?要不是她刚才石破天惊的那一声“想她爹呢”,他能交待?不过是片刻间,他的武器又早就昂扬起来,就等着他一声令下,便直捣黄龙呢。     周芷清殷勤的又给他捶腿,视线下移,不由的脸色苍白,她小心的将视线平稳的移到别处,把他的话回味了一遍,愕然的收了手,道:“王爷你刚才说什么?我不仅能见我爹,还能见……见……”     严真瑞哈哈大笑,轻敲她的脑壳,道:“怎么,没听清还是没听懂?”     周芷清摇头。她当然听清了,这会儿也听懂了,可是,她见贵妃娘娘?     严真瑞道:“这你不用担心,会有嬷嬷教你宫规礼仪,母妃也不过是见你一面而已,你要是乖巧听话,母妃不会亏待你。”     周芷清点头:“哦。”乖巧听话,说的容易,怎么样才叫乖巧听话?这对她来说好像是件不太容易的事。     严真瑞已经将她扣到身下,道:“本王教你,怎么样才叫乖巧听话……”           第033章 闯祸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文文好冷清,求收藏,求推荐啊。     …………………………………………     严真瑞兴尽而罢,越发神清气爽。他也不叫人,披了衣裳自去沐浴,回来时长发披垂,一身水气。     周芷清却还没动地儿,睡的正香。     她已经被压榨的一丝儿力气都没有了。     那明媚的五官铺了一层浅淡的晕红,比那上好的胭脂都更能勾画出她眉眼间的慵懒、妩媚。她也没像往常那般勤快的铺床叠被,此刻正懒散的深陷在被褥里,抱着被子的一角,唇边含着笑涡,香梦沉酣。     她肌肤明净透亮,好比上好的玉瓷,那笑容过又于纯净美好,让人心生羡慕。严真瑞坐到榻边,注视了一瞬,情不自禁的俯下,身,轻轻亲亲了她的额头。触感滑腻透亮,温暖甜香,是一种他从未感受过的甜蜜。     严真瑞难得的生出柔软和依恋来。     他从不曾见过睡着了的周芷清,竟也从不知道,这样一个活色生香,宜喜宜嗔的小姑娘,就连睡着了都是这般的媚意十足。     这不同于她被他引领着在波浪上起伏时的诱或,而是另一种牵引,像是捉住了他那颗冷硬漂泊已久的心,轻柔抚慰,又像是要把他的心攥在一起,可以任她把控,肆意戏弄。     严真瑞莫名觉得恐慌、惊悚。     这种滋味于他来说太过陌生,陌生到让他感到了危险。曾几何时,他都如一把出鞘的剑,锋利、冷硬,几时有过这种让人软弱、无力的留恋、缠绵、缱绻来。     这怎么行?一旦男人家儿女情长,也就意味着离死路不远了。     严真瑞豁然跳起,迅速与周芷清拉开距离,此刻再看她不再有任何美好的感觉,如同看见了令人可怖的蛇蝎。     他大声吩咐:“来人。”     大殿空阔,这话一出口,便有了回音,严真瑞头一次觉出这殿里只得他和周芷清二人,实在是太空旷了。     两个小太监应声候在殿门口,严真瑞再也不看周芷清,只冷声吩咐:“送周姑娘回去。”     “是。”两个小太监应声,一抬头,刚迈开的步子就同时别在了一起,两人顺拐了,高高的门槛成了绊脚锁,两人身子踉跄,整个摔了个狗啃泥。     话风不对啊?以前都是周姑娘收拾好了,自己裹紧了被子,他二人上前一扛就成了,可今儿,周姑娘还没起呢。     虽说只一眼,可那长发如瀑,铺了满枕,玉容明媚,雪肤半露,莫名的就带了几分艳色。两人再不知事,也知道此刻被子下的周芷清定然是一丝不挂。     他二人哪敢上前?     其中一个便嗫喏道:“王爷,还是等仙芝、仙灵二人替周姑娘收拾妥了再唤奴才。”     他二人是知道周芷清有多厌恶被人看见她衣衫不整的模样,那份惊惧是从骨子里渗出来的,就算隔着被子,一旦他二人稍有动作,周芷清就一副恨不能食人骨肉的模样,是以他二人从来一动不动,这一趟来回,两人的肩膀手臂都是酸的:保持着一个姿势负重奔跑,能不酸疼吗?     王爷自然是不管,周芷清这会儿也昏睡着,可等她醒了知道实情,非剁了他两人的爪子、挖了他两人的眼睛不可。     严真瑞一眼就看出了他二人的犹豫和自以为是的聪明,反倒气笑了,道:“本王倒不知,什么时候你们两个狗奴才也知道替旁人着想了,难道你们两个就没想想,一旦忤逆了本王,会是什么下场?”     这两人吓的汗出如浆,同时生出一个绝望的念头:完了,王爷生气了。     王爷一旦生气,谁也没有好下场。     两人简直要吓尿了,可死到临头,其中一个反倒豁出去了,扑通跪下道:“王爷饶命,小的再加十个狗胆,也不敢违逆王爷,可好死总好过生不如死。求王爷恩典,给小的一个痛快,小的自知低微,不敢劳王爷动手,小的自己了断。”     有过必罚,是严真瑞的原则,可像这小太监这么识趣,上赶着找死的,还真是奇芭啊。到底这人的脑子怎么长的?周芷清什么都没有,所能仰仗的,不过是他的一点点儿宠爱而已。可这种东西,就有风中的粉末相差无几,只要他的宠爱没了,周芷清便什么都不是。她有什么能耐让这小太监生不如死?     合辙都没听过自己的名声啊?活阎王不知道吗?他叫人三更死,没人敢拖到五更!他们竟不知道自己也能让他生不如死么?     严真瑞简直要被这小太监的脑回路给气吐血了,见他一副怕的要死,却当真要一头碰死的模样就更气不打一处来。     他冷哼一声,道:“那就如你所愿,生不如死吧。”     小太监身子一软,唔唔的要说话,到底绝望的闭住了嘴。     很快这小太监就被人拖了出去。严真瑞冷眼看另一个:“你有什么话说?”     这小太监哆嗦着身子,道:“小,小的,听王爷吩咐。”     这还差不多。     严真瑞一挥手:“送出去。”     这小太监惜命,也不管周芷清到底有没有穿衣裳了。只是他才靠近,正闭着眼睛想把被子兜头裹过去,就听见一阵风响,接着脑门一痛,眼前就是一黑。     严真瑞一回头,得,这小太监倒是得了个好死。他看向周芷清,不怒反笑:“好大的手劲。”     “我……我不是故意的。”周芷清看着小太监脑门上那么多血也有点心虚,可随即跳起来道:“谁,谁让他靠近的。我早说过了,谁也不许……”     不许……靠近。     可一看严真瑞那黑沉的脸,周芷清怂了。在严真瑞跟前,她的“不许”算个屁啊。好汉不吃眼前亏,为了不引得严真瑞当场把她暴打而亡,她自动自发的把后半句咽下去,揪着被子,把自己又裹了裹,往床里退了退。     严真瑞神情不定,周芷清害怕他怒起来把自己要去看父亲的承诺取消,当下也不顾他会怎么样发飙,便迅速裹了衣裳道:“我这就走,这就走,王爷您别生气。”     她和只兔子一样,一溜小跑,蹿到了屏风后头。           第034章 无耐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求收藏。     严真瑞耳边只听得哗哗水响,和急流一样,没的让人心浮气躁。没一会,周芷清便换好衣裳出来了。     为了净脸擦洗方便,她的长发松松的挽在脑后,明净的小脸上还有几滴未净的水珠,看上去就像雨后新荷,气质格外的清澈、纯净。     一身月白色中衣,领口都系的严严实实,着实是一丝不露。步履轻摇,身段婀娜,就像一束白净的芙蓉花。     只可惜那双虚浮闪躲的眼神出卖了她的气质,将她衬托的尤其的猥琐。     严真瑞不由的冷哼:动作倒快,可惜没骨气,还是让人看不起。     地上的小太监早被人拖出去了,连长毛地毯也换了新的,严真瑞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眸色沉凉的盯着周芷清。     周芷清不敢和他对视,小心翼翼的挪到他跟前,警惕的站住,偷偷抬起长睫,朝他打量了一眼,被他慎人的目光刺的眼皮一缩,立刻福了福便走:“王爷安歇,芷清告退。”     严真瑞视线召唤刀,直直的扣住她赤着的脚面。周芷清迈出的步子就有如千斤重,她真怕严真瑞气极了会叫人把她的脚砍下来。     为着这个念头,她不由的打了个冷颤。     严真瑞冷冷的开口:“本王说让你走了吗?”犯了错就想溜,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呃。”周芷清收回了腿,一动不敢动了。她知道这是要清算自己,可到底算不得自己有什么错,顶多……顶多就是有点嚣张呗。     嚣张是个什么罪?上回初犯,是打了十鞭银丝鞭,这回还不得加倍?可周芷清又想了想,这回没上回闹的那么过分,起码没让府里人都瞧他的笑话,仅有的两个知道他丢了面子的人,呃,已经灭口了,他的怒气会不会较上次小一点儿啊?     周芷清虽怕严真瑞,可她生就的傲性子,说什么也不会轻易低头认错。     此刻心思瞬间不知道转了几个来回了,面上却做出一副鹌鹑状,只低头揉着自己的袖口。     严真瑞抬头,威严的望着周芷清道:“别跟本王找什么滥借口,不需要本王提醒,你也应该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再这么矫情,你知道后果。不要说你,就算是正经的王妃又如何?该守的规矩,谁也不能违背。别以为本王宠着你,你就可以随心所欲,登鼻子上脸。被不是男人的太监看光了又如何?本王若想,你就得脱光了给天底下所有男人看。”     这是两人见面以来,严真瑞说过的最残忍最冷酷的话了,周芷清自然知道他说的都在理,也知道他这话的意思,不由的打了个冷战。     说不是怕是不可能的,她没名没份,他还不是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就像他说的,正经的王妃又如何?他不喜欢,扔进军营里的红帐,做个整日卖笑,被人戏弄的军伎,谁又敢拿他如何?他残暴冷血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严真瑞怒气满面,字字句句都铿锵有力,恨不能把周芷清钉死在那,看她低眉顺眼,一副害怕到极点的模样,心气这才稍平。     这才几天?底下人都敢为了他违逆自己了,时间了会怎么样?连死都不怕?哼,他倒要看看,杀几只鸡,那些猴们会真的不害怕?     他见周芷清不吭声,不由的逼问:“听清楚了?”     “呃……”周芷清很想耍赖,来个死不承认,可严真瑞不那么好对付,要是她不开口,估计他用撬也得把她的嘴撬开。     想着虽然无耻也是门功夫,可她这么年轻就无齿了,着实有点悲惨。     周芷清盘算了一回,还是乖乖的,机械的重复:“是,听清楚了。”     听她的声音,倒不像是多颤抖,严真瑞把视线挪过来,正遇上周芷清偷偷打量他的眼神,那里清澈纯净,哪有一点泪光?     严真瑞立时怒了:预想中的害怕呢?惊恐呢?眼泪呢?亏得他还竭力把神情放的平和一些,就怕她见了自己会害怕。敢情他在这大呼小叫,她压根没过脑子啊?     见严真瑞又瞪起了眼,周芷清忙讨好的道:“王爷,我真的听清楚了,我也记住了,以后不用王爷吩咐,一等王爷完事,我立刻就走。”她膝盖有点儿发软,要是严真瑞再瞪下去,估计她就得跪下去了。     严真瑞蹙起眉:怎么听着这话这么的不对劲呢。倒像她成了那薄情寡义的票客了,呸,那他成什么了?     严真瑞气的一拍桌子:“你……还敢放肆。”     “我……”周芷清抬眼望他,眼眸里满是无辜:“王爷,芷清,哪里说错了?呃,不成?”     严真瑞无语。她怎么脸皮这么厚?脑子这么蠢?骂她她都能听出别的意思来,能够自娱自乐,沾沾自喜,玩的不亦乐乎。     这不纯粹是对牛弹琴么?     严真瑞挥手:“闭嘴。”她未必是蠢,就是单纯,在周家被宠的像个没长大的孩子,随心所欲惯了倒也罢了,她是压根没有自我反省的习惯,做错事百分百会往别人头上赖。可要真和她计较,他哪有那绕舌的闲功夫?     “哦。”周芷清站在一旁看严真瑞自己生闷气。按说做错事的是她,怎么他倒像是受了多大的惩罚一样,生那么大气做什么?     严真瑞懒的和她废话,有心晾晾她,权当是罚站了。     可周芷清自有对策。她半抬头偷看了严真瑞几回,见他径自拿着邸报在看,一时无心搭理她,她索性低下头去闭目养神。     这一晚被折腾的实在是乏,她原本也只是想眯着养养精神,可谁知一阖眼就睡了过去。     等到严真瑞觉得对她的惩罚也够了,打算打发她回去,一抬眼,看她站着都能睡着,那纤瘦的小身板和风中的柳条似的晃来荡去,当时就气乐了。     他恶作心起,用脚轻轻一踢周芷清的腿,她软乎乎的一歪身子,差点整个人都扑地上去。周芷清正在做梦,只觉得被谁一脚踢下万丈悬崖,当时就啊一声醒了过来。     正对上严真瑞亮晶晶的眼睛,她倒吓了一跳,揉揉眼睛道:“咦,王爷,你怎么还不睡?”     严真瑞:“……”他好想把这丫头吊起来暴揍一顿怎么办?           第035章 容让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生病了,实在更新不来,抱歉。     周芷清生的真是漂亮,五官就不说了,哪一部分单独看都挺精致的,凑在一起,就又多了一分灵动。     尤其那双眼睛生的是真好,黑白分明,清澈明净,就和碧海蓝天一般,让人心旷神怡。     不只如此,她虽看着纤瘦,身段却着实是窈窕,还有,在床榻之上虽然乖顺却不木讷。     但严真瑞见过比她漂亮的女子不知道有多少,他倒不至于真的见色起意,为了这么一个漂亮的女人就心魂迷失。     但不可否认,周芷清是头一个能长时间待在他身边,表现再正常、再自然不过的女子。或者确切的说,是个小姑娘。     严真瑞有六个兄弟,最小的老六不算,老五可都十七了,身边侍女一堆,平素兄弟几个聚在一起喝酒,那些侍女被叫出来陪酒,虽说不至于像**女子那样开放,可在兄弟们身边,各个娇美温柔,软语温存,实在赏心悦目。     可惜,他只能远观。     谁都知道他是活阎王,尤其经过三年前那件事,他更是成了吃人肉、喝人血的恶魔,女子们一听说要服侍他,便和要下地狱一般骇然,就和被恶鬼掐住脖子一样,声儿都发不出,就已经呈死尸状。     时间长了,他也懒的看一个一个女人面无人色的在他身边站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相继昏死,索性不叫人服侍。     羡慕倒不至于,可他也想尝尝那种正常的男女之间的情意是什么滋味。他也是人,不是魔鬼,那种被世人排斥的滋味像一条毒蛇,让他厌倦又无耐。     周芷清满足了他的夙愿。     她表现了所少这个年纪的姑娘应有的一切特质:娇气、耍赖、俏皮、活泼、狡猾等等,倒是那点若有似无的害怕便不值一提。     他和她在一处,许多感受都是新奇的。比如说她也会哭,却哭的娇柔,像个撒娇的孩子,渴望着他去安抚。她更会笑,笑的像个急等着吃糖夸奖的孩子。她也会使小机,却无伤大雅,她还会得寸进尺,一旦满足了她的要求,她就露出得意的笑来。     她喜欢珠宝首饰,看见了漂亮的衣裳眼睛会发光。她还喜欢每天都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尽管并不能妆扮给他看。     他和她在一起时能感受到女子的娇软和妩媚,他头一次对什么是女人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和概念。更重要的,他身边有了女人,让他有一种自己原来也可以这样,并且渐渐有了成家的奢想。     此刻,严真瑞见周芷清睡眼惺忪,初见他的那一刻不是害怕,竟是关心,他心底一向坚硬的冰冷竟似被磕掉了一个角。     他不易察觉的震了一下。     心里不是不怀疑她是故意做戏给她看,可他阅人无数,这点儿小伎俩是瞒不过他的。再则这些日子,不分昼夜,总有暗卫将周芷清的举止一五一十的禀报给他听,他实在不觉得周芷清有多贪婪和谋算。     这一刹那的温情,他是笃定并且相信的。     可严真瑞仍是板着脸道:“你当谁都和你似的?站着都能睡着?”     “呵呵。”周芷清讪讪的笑了两声,抬眼瞄瞄窗外,也不瞅瞅现在都什么时辰了,就算是铁打的也没有大半夜的不睡觉,愣睁着两只眼睛比精神的好么?     严真瑞自是瞧出了她的小心思,可今日没让她认错,总是心有不甘,便问道:“反省了这半日,可有什么感触?”     “呃。”他刚才也没交待啊?这可怎么办?她光顾着闭目养神,压根没往“反省”上靠啊。周芷清心虚的转了转眼睛,道:“有,当然有。”     严真瑞对她基本不报什么希望:“哦?说说看?本王今天为什么要罚你?”     “罚……啊呵呵。”周芷清绞尽脑汁的想了想,道:“都是芷清的错,不该失手将小太监打……打伤。”     严真瑞气的真想把她打死。认错认的敷皮潦草不说,一开口就把她的罪名大而化小。他冷酷的道:“是死。”     周芷清做出痛心疾首的模样来:“确实是芷清错了。”     严真瑞再度提醒她:“两个。”她不杀伯仁,伯仁因她而死。     周芷清苦大仇深的道:“是,两个,我对不起他们,也对不起他们的家人,更对不起王爷……”     严真瑞磨了磨牙,道:“以后呢?”     “以后……我以后绝不会草菅人命,可是……”     严真瑞一挑眉:“可是什么?”     周芷清不肯撒谎,梗着脖子道:“总之,谁要敢在我衣衫不整时靠近,我该打还是不会手下留情。我不管,你要我滚,我会立刻滚蛋,你要我留,我便寸步不离,怎么撵都不走,但就这一点,我自己整理妥当了再走。”     她一向都是有坚持的人,这点绝不妥协。     严真瑞直直的瞪着她,瞪的周芷清脖子都酸了疼了麻了僵了,才怯怯的道:“我,我会屈服的。”     “呵。”严真瑞失笑:“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这是我做人的最后一点尊严。”周芷清说的不以为然,可眼眸里那点委屈和不甘却暴露无移。     严真瑞竟然心软了。     她终究只是个小姑娘家,从前千娇万宠,为所欲为惯了,如今到了王府,身份不高,地位不明,想也知道她不知要受多少冷待和嘲讽。她看似没心没肺,听了也不生气也不伤心,其实内心还是极敏感的。     只是她掩饰的好。     其实内心里,她极怕被人轻视,怕被人取笑,怕被人侮辱。所以在这一点上,她格外的坚持,绝不允许陌生人近身,否则当日也不会那激烈的反抗嬷嬷们的验身了。     严真瑞将交叠在一起的手臂放了下来,不由的也暗自失笑,他这是怎么了?为了这么件小事,和她一个小姑娘争的你死我活,寸步不让,还白白搭上两个小太监的命,确实有点小题大做了。     难道他竟然害怕、心虚了?怕斗不过,掌控不住这个小姑娘?真是笑话。     严真瑞一摆手:“罢了,随你吧。”     周芷清大喜过望:“多谢王爷。”     严真瑞无谓的一摆手,起身往床榻走,道:“好了,歇了吧,你以后也不必再走了。”           第036章 自知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求收藏,求推荐票。     周芷清的睡意全被严真瑞这一句话给撵跑了。她呆呆的看着严真瑞躺下去准备歇息,脑子里还木讷的转着圈:刚才王爷说什么?哦,歇了吧,意思是他要歇了。既然他要歇了,那就是没她的事了。     那,她也歇了吧。     可他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她以后也不必再走了?不走,那她歇在哪儿呢?     她盯着严真瑞那宽阔结实的肩背,皱着眉头想:他倒是说睡就睡了,刚才还说不是人人都像她一样站着都能睡着,可他也比她强不到哪儿去啊。     他也没叫人替她安排寝殿。     这个,要不她自己出去问问?     周芷清纠结的往外走,却听严真瑞问道:“你去哪儿?”     “呃。”周芷清转过身来,盯着他的背影道:“我,我想去问问,我今晚睡哪儿啊。”     “嗤。”严真瑞懒懒的转过身来,那一双漆黑的眸子里竟带了点儿笑意:“你是真蠢还是假蠢啊?本王都说了叫你歇在这,你不愿意?难道这不是你一直以来都想实现的愿望?”     “我……”要周芷清承认她确实一直是这么想的,显得她眼皮子太浅,心机太深,而且道行不够,早被人看在眼里,太丢人了。可要是不承认,严真瑞顺水推舟来一句:哦,既然如此,那你还是回去吧。     岂不是白白赔了夫人又折兵?     严真瑞看不得周芷清那个纠结劲,径直下最后通碟:“要睡就赶紧,不睡也赶紧。”     前面那个赶紧虽然不耐烦吧,可好歹结果是好的,后面那个赶紧,简直就是厌恶了。他给的恩典,她还不要,那不是找死么?     周芷清把心一横:管他呢,今朝有榻今夕睡吧。她麻溜的应了一声:“是,我这就赶紧。”三两步跑过来,小心的从他脚边绕到了榻里侧。     严真瑞并没有像只老虎一样把她叼到嘴,反倒是大发慈悲的放她一马。周芷清闭着眼睛,紧绷着身体,躺了半天,也不见严真瑞有一点动静,这才松了口气。     可她又睡不着了。幸福来的如此容易,她怎么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从前什么好事都觉得是理所当然的,可家遭变故,不幸却成了家常便饭,偶尔送给她一点惊喜,她只剩下了惊,早就不知道喜是什么味道了。     周芷清辗转反侧,了无睡意。她想,大概是自己一个人睡惯了的缘故,如今身边多了一个男人,还是个极具威胁力,和头狮子一样的男人,她睡不着也在情理之中。     虽说春末,夜里还是挺凉的,可周芷清却觉得有几分热。无他,是严真瑞身上散发出来的热量。     她睡不着,便翻过身来偷偷打量严真瑞。     他的睡颜十分安静,像个大男孩儿。     那如雕刻般的五官在暗影中似乎带了些神秘的魔力,周芷清几次按捺不住想要伸手去摸摸。她从没这么肆无忌惮的打量严真瑞,没想到他其实是个挺……嗯,挺漂亮的男人。     不知不觉,周芷清的脸居然红了。     和严真瑞在一起,最开始肯定只有疼和委屈,可渐渐的,她似乎有点享受……呃,不是那种享受,是……周芷清捏了捏不争气泛红的脸,不情愿的承认,严真瑞是个,挺容易让人心动的男人。     他不擅长说情话,可偶尔他也会很温柔,偏是这样的温柔,让他越发的有迷人的魅力。再有就是他是真正的男人,没有哪个女人不渴望被这样的男人吸引和征服。     只不过这些都太短暂,也只有在两人亲密无间时她才能看到,可她就是贪恋这一瞬间的美感,为了这一瞬间,她情愿放弃掉温暖的从前和渺茫的以后。     来回翻腾的结果就是第二天一早睡过了。     周芷清睁开眼,天光大亮,身边自然空无一人,严真瑞躺过的地方床单平整,没有一点温度,也不知道他昨晚睡在她身边是她的幻觉还是她的臆想。     仙芝、仙灵红着脸给周芷清着衣,偷偷笑着道:“王爷对姑娘可真是宠爱,奴婢们还从没见过王爷对谁这样过……”     周芷清不以为然的道:“你们太抬举我了。”     见她不信,仙芝便急着要验证这个事实:“是真的,王爷身边还从来没有谁能歇在这寝殿呢,您可是头一个。”生怕周芷清不信,还伸出纤纤食指来在周芷清眼前晃了晃。     周芷清盯着那纤白的食指,心头绞了一绞,想起初承寝的第二天早上的情景。     那时她歇了一夜还疼,可疼中又夹带着别样的情绪。毕竟这于她来说是个值得纪念的时刻,她从少女变成了少妇。     那时仙灵、仙芝也同样说着恭喜,她却只能涨红着脸低下手。她顺仙芝:“王爷,他,他有几位王妃?”     仙芝道:“一位王妃都没有。”     “那,像我这样的,又有几个?”她咬着唇,又是可怜又是期盼,又是紧张又是担心的瞅着仙芝。仙芝笑道:“一个都没有。”     “怎么可能?”周芷清不信。     仙芝重重点头:“是真的,一个都没有,王爷是贵妃之子,岂是谁都能轻易靠近的?是姑娘好福气呢……”     周芷清又问:“我昨天,是几时回来的?王爷呢?”     仙灵口无遮拦的道:“四更才一点,是王爷叫人把姑娘送回来的,并没过来。”     周芷清愣怔之余又有点失望。     仙芝便安慰着:“王爷有公事要忙,从来不许人在他寝殿过夜的,不管多晚……”也就是说,这是规矩,不对任何一个人例外。     周芷清难过之余又有点庆幸。可她也逐渐意识到,严真瑞对她,就只是像对个暖床侍妾。不管她是谁,不管她有多美,不管他有多喜欢她,他都不会为她而改变什么,而她,爱也好不爱也好,只能像个奴婢一样抬头朝他仰望,永远也不可能像他的妻子,或是他的女人一样爱他、待他、看他、和他在一起。     言犹在耳,场景也历历在目,周芷清会天真的以为严真瑞为自己小小的破了回例就说明了什么。     她呵呵冷笑了两声,对仙灵、仙芝道:“二位姐姐真幽默。”           第037章 作弄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求收藏,求推荐票。     周芷清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既然连当着严真瑞的面都敢拒不承认错误的事都办出来了,她也不怕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一连几天,她不停的叨叨的问严真瑞:“王爷,几时我能去看我爹啊?”     严真瑞实在是听的烦了。瞪她吧,她就一脸委屈,做小媳妇状,可他一挪开眼,她又不怕死的问。问一遍就罢了,还要再问两遍、三遍……     打她?好像也不值当。     骂她?她左耳进,右耳出,回头不依不饶还问。     严真瑞放下邸报,挑眉道:“你对本王就这么没信心?”她这么一副生怕他说了不算食言而肥随时会赖账的模样,话说真的好吗?     周芷清一脸的假笑:“当然不是啊,我对王爷十分的信任,只不过我实在是有点着急而已。”     “不急,等贵妃娘娘有了闲暇,召见你之后,本王即刻安排人去探视令尊。”     后一句是周芷清心心念念的,是以自动忽略了半一句,她不掩笑意的道:“那我可以给我爹送些东西吗?”     严真瑞薄唇一抿,看不出喜怒的道:“这些小事,别来烦本王。”     “哦,那……就是可以?我回去看看我娘……不是,我叫我娘送些我爹的衣裳来,也是可以的吧?”     严真瑞勃然大怒:“本王说了,这些小事琐事鸡毛蒜皮的事破别来烦我。”     周芷清顿了顿,道:“哦,芷清知道了,还有一件事……”     严真瑞简直忍无可忍。     周芷清忙抢话道:“不知道贵妃娘娘都喜欢什么?我,我该给娘娘准备些什么礼物啊?”     严真瑞炸起的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平顺下去,他故意别开脸道:“母妃什么好东西没见过,稀罕你送的破铜烂铁?”     周芷清暗里撇撇嘴,心道:我说送礼,你一脸的不稀罕,可我要敢不送,只怕你就不是这么个脸了。面上却一脸的恭敬,道:“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嘛,我也就是表达一下对贵妃娘娘的敬仰之情,呵呵呵。”     看她这么懂事,严真瑞气平了些,却仍是傲着脸道:“她最想要的,你给不起。”     虽说送礼讲究投其所好,可周芷清还真没想过要怎么讨好贵妃娘娘。她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小婢女,今日离了京城,不定猴年马月再回来,贵妃娘娘哪儿还记得她?     严真瑞虽然嘴上说的刻薄,其实还是挺办实事的,大概也很能体谅周芷清的处境。要知道她是身无长物进的府,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他赏的。     他一个大男人家,哪里会懂得什么东西好不好,不过是吩咐了底下人,拣京里最名贵的首饰送来罢了。     可京里再名贵的首饰,也比不过大内御造的,是以周芷清就是想借花献佛,也太寒酸了些。     严真瑞问周芷清:“你从前在家里就没给长辈送过礼?”     “送过啊,有时是吃食,有时是亲手做的衣裳啊、抹额啊,鞋子啊。”     严真瑞眼睛一亮:“你会做衣裳鞋子?”     周芷清恬不知耻的道:“不会,都是姐姐做的,我顺手添上我的名。”     严真瑞咬着牙呵笑了一声:“怪不得你要先看你娘再去看你爹,还真是借得一手好花,献的一手好佛。”     周芷清惭愧的低头:“呵呵呵……”王爷您不要这么明察秋毫好吗?     严真瑞的母妃惠贵妃娘娘没让周芷清久等,选在四月中旬的时候,把她召进了宫里。周芷清小时候是跟着周夫人进过宫的,礼仪倒不至于出错,可年少时活泼可爱是资本,就算小有过失,也没人计较,现下却是不行。     一来她身份尴尬,头上始终顶着罪臣之女的名头。二来,她的心一夜荒芜,不管面上怎么喜笑颜开,心里却满是战战兢兢。     从进了宫门,她就难得的沉寂下来,一路上都小心翼翼,十分的谨慎守礼。看她这么沉静,连眼眸似乎都是安定的,严真瑞着实有几分不适应。     他恶意的勾弄着她的发钗:“睡着了?”     “没有。”到了这儿,她也不贫了,简直可以用惜字如金来形容。她捂着发钗,斜瞟着严真瑞:“别闹,头发乱了,不成体统。”     不说这是宫里,她稍有差池,就要被人参上一本,再说,好歹是见长辈,那可是贵妃娘娘,连严真瑞见了都要下跪的,何况是她?     普通人家,大白天媳妇的头发乱了,或是在房里和相公待的时间长了,婆婆都能当众发作。周芷清可不敢给自己寻苦头,让贵妃娘娘有了训斥她的把柄。     严真瑞唇角一勾:“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倒叫我有一种丑媳妇见公婆的感觉。”     “谁,谁丑了?”周芷清惯会打岔,模糊了他刚才话里的深意,离他远了一步,很是羞愤:“你别害我啊,待会要是娘娘罚了我,我就说是你弄的。”     严真瑞越发笑不可抑,道:“嗯,别说,这么看,还真像个小媳妇儿。”     周芷清直不愣眼的瞪着严真瑞。     严真瑞的笑意便凝结在脸上,严肃的问:“怎么?”     周芷清扬起一抹得意的狡黠,瞬间便换了惊讶的神色:“原来王爷您也会笑啊?”     严真瑞的脸直接从晴转到了阴云密布。废话,他也是人,为什么不能笑?     周芷清满意的瞧着自己打击他之后的结果,觉得很是舒心。哼,看她笑话,挤兑她?他也别想全身而退。     严真瑞一把攥住了周芷清的手腕:“你对这宫里不熟,跟着我别乱走。”他人高腿长,步子又大,一步能抵周芷清的两步,这一路疾走,周芷清只能小跑相随,直累的娇喘细细,香汗淋漓。     周芷清肺都要气炸了。     一旁的宫女太监们各个眼瞪的和铜铃一般,着实是没看见过这么个场面。什么时候见过宴王和女人这么亲近?还手拉着手?并且脸上那神情极是自得、自在,仿佛众目睽睽之下,两人只是简单的在风和日丽的春天逛个园子那么简单。     这能待在宴王身边的女子究竟是谁啊?好大的本事,也好大的命数,更是好大的福气?谁不知道宴王身边的女子能平安待着超过几个时辰的都没有?           第038章 幼稚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求收藏,求推荐票。     宫人们在远处三五成群的交头接耳,周芷清偶尔能听到只言片语,不由的瞪大了眼睛,恨恨的瞪着这些人:怎么能这么不顾真相,颠倒是非,信口雌黄、造谣生事?她哪里命好运数佳福气大了?她不过是周芷清,还是周芷清而已。     跟着严真瑞就是命好?     她怎么那么不信呢。要知道,她跟在严真瑞身边这些日子,不只身体上要受他的盘剥,就是精神上也受着他的凌虐,只要和他在一起,就没有一刻敢放松精神,整天和箍着紧箍咒似的,压力别提多大了。     幸好白天他有事要忙,她还可以暂缓,否则那可真和受了极刑的囚犯一样没什么差别了。     是,说良心话,他虽然确实没有传说中的那么恐怖,可也着实不好对付好不好?再说时日尚浅,她又应对的谨慎,他的劣根性都还没暴露出来,到底什么样,谁也说不清楚不是?万一哪天他忽的朝她张开了腥红血口呢?     再说,她只是严真瑞身边一个没名没份的小奴婢罢了,亏得这些人怎么就能用这么一副羡慕娘嫉妒恨的眼神瞅她,恨不能把她吃了。     要不然,谁羡慕她谁跟她换换?     周芷清心里怎么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不愿意自己成为别人津津乐道的话题。她都能想像,从她这一进宫,不知道有多离谱的谣言漫天飞舞了。     谈论别人时不觉得,可当自己成为别人口中的谈资,周芷清不是很情愿。     她故意慢下步子,叫道:“王爷。”我有话要说啊,青天大老爷。     “嗯?”严真瑞虽是应着,可步子并没停,他人高腿长,一步的距离能抵周芷清两个大,周芷清小跑着能跟上就不错了,她这一停,他步速不变,她就成了被他拖曳的对象。     又像是严真瑞拖着个耍赖的孩子。     众人一阵唏吁,又是议论纷纷:周姑娘竟敢跟王爷耍赖?而王爷居然能够容忍?天上下红雨了吧?     周芷清恨不能把自己的耳朵堵上。     可惜没手,一只不够。     她试图抽回拘在严真瑞手心里的手。太疼了,他以为他拽的是个粮食袋子么?     可严真瑞手上握的十分用劲,周芷清不仅不能得逞,反倒让疼痛加剧。     她知道严真瑞是故意的,不禁在心里暗骂:小气的男人,记仇的男人。可她反抗不能,也只好尽力跟上他的脚步。     严真瑞不由自主的翘起了嘴角。     这小丫头看上去是个小恶人,其实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你只有比她更强硬,她才会表现出难得的柔软的一面来。     不过看她走的这么辛苦,额头上都是汗,连钗环都叮当作响,严真瑞就放慢了步子,不紧不慢的问:“你唤本王做什么?”     刚才叫你你不应,这会儿不理你了自己又上赶着接话,幼稚。     周芷清垂头道:“没事。”这人一拨一拨的,不知道看了多久,她这会再和他拉开距离也晚了,横竖也说不清了,何必再多嘴多舌?     她是深知,人和人吵架就是这么来的。两人不默契,互相别扭,两下里一激动,就吵起来了。可关键是她不愿意和他吵啊,吵也吵不过,动辄他就板着脸端出王爷的款儿来欺负她,她才懒的和他解释、辩驳。     严真瑞回头看了她一眼,低笑道:“原来你就这么想本王?”     “?”周芷清道:“没有,芷清不敢。”心里却嗤之以鼻:他当她是相见也相思呢?太自作多情了吧。     严真瑞看她一副小兔子状就来气,故意的道:“不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么?”     呵,那是说恋人好不好?她和他算什么?     周芷清陪笑:“可芷清和王爷不是在一起么?”     “所以你没事就唤本王,是想让本王多注意到你么?”     “……”     周芷清干咳了一声,实话实说道:“王爷误会了,芷清是想跟王爷说一声,能否走的慢些?我,咳,我跟不上王爷的步子。”     严真瑞深深的盯了周芷清一眼,俊脸上瞧不出喜怒,淡淡的道:“哦,你为何不早说?”他一副了然于胸的神情,还一副宽怀大度的模样,竟果然放慢了步子。     周芷清气的想要尖叫,跳起来挠他,比刚才更后悔了。他慢不要紧,可慢到堪比蜗牛的速度,王爷你到底要玩哪一出啊?他们两个不是没事闲得来御花园消食的。     周芷清只得又抬起脸,可怜兮兮的道:“王爷?”     “又什么事?”严真瑞虽无不耐,可他那平淡之极的眼神也似包含着诸多内容。周芷清都觉得自己太多事了,有话为什么不能说的痛痛快快的?这一句一句的往外挤,换成谁也要不高兴了。     她闭了下眼睛,咬咬牙道:“王爷,您放开我的手可好?”     其实周芷清本来想说,咱能走快点吗?可想着依他的恶劣,说不定忽快忽慢,本就是故意的,就等着她开口好将她一网打尽呢,便临时换了说辞。     严真瑞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为何?”     “那个……”周芷清一狠心:“不合规矩。”     严真瑞哈哈大笑。     他不笑还好,他一笑,周芷清立刻看向周围,果然,凡是见着他们两个的太监、宫女、侍卫,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了惊骇的表情。     毕竟,看宴王杀人是常事,可看他笑,实在是见所罕见的事啊。     周芷清用袖子一捂脸。     严真瑞拉下她的手,道:“你这么懂规矩,本王很欣慰。”     周芷清没话了,只能点头:“呵呵,王爷欣慰就好,芷清总算幸不辱命。”     严真瑞道:“既如此,就当是本王给你的恩典,许你拉着本王的手,免得你不认识宫里的路,回头本王可就要丢人了。”     丢……人。他这是在讽刺她会走丢吗?还恩典,他以为他的手是金子打造的?多摸一会儿会升官发财么?     周芷清只好道:“多谢王爷……恩典。”她也认命了,别回头他一松开她的手,触了他的逆鳞,他真的把她弄丢了。     别人不好说,他却是一定会做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的。宫里又不比王府,一个不慎,她就会被误认成是刺客,连句辩解的话都说不上,就得被人给一下咔嚓了呀。     今天两更,补昨天欠下的。这几天病的太重了,抱歉。           第039章 提醒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第二更送到,继续求收藏     终于到了惠贵妃娘娘的流云殿。     周芷清不免松了口气,因为严真瑞终于松手了,她不用再被人当成稀罕景儿围观议论了。     严真瑞脸上罕见的没有那种皮笑肉不笑的假笑,反倒多了几分凝重和肃穆。他瞥一眼周芷清,反倒又笑了:“你很紧张?”     周芷清没什么心情的道:“是。”     她倒坦白。严真瑞翘了翘唇角,道:“无妨,母妃不会为难你。”     他说的十分笃定,可周芷清压根不信。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我很愿意相信”的表情,并且对他的善意报以了最大的感激:皮笑肉不笑。     实在是她的脸都酸了僵了,笑不出来啊。     周芷清心道:那是你母妃,可不是我的,你是他亲亲的皇儿,我可什么都不是。自然她在你心里眼中是最慈祥不过的母妃,所看所思所想,全是美好的词。     可对着她,那就未必了。     要知道世上多是婆婆看着儿媳妇不顺眼,何况自己又是这么个身份。     周芷清早在心里预演过,说不定贵妃娘娘会指着她的脸,先劈头骂一顿,说她赖蛤蟆想吃天鹅肉,跟着他绝对是高攀了。     那时他会如何?护着她?梦都不要做,她只能自保了。     周芷清低眉顺眼的跟在严真瑞身后进了流云殿。有他高大的身躯挡着众人投过来的极为关注的视线,周芷清莫名其妙的有着安全感。     这种躲在人身后的感觉,很有一种被庇护的感觉,再不济,有什么言刀剑语的,他也能抵挡一二。     可就算如此,她也尽量保持着端庄严谨的神态,绝不好奇的四下乱看。这宫里的人各个都是人精,尤其是娘娘身边的宫女们,看着垂眸敛目,目不斜视,可但凡你要有点小动作,都能落入她们的眼里。     两人才进大殿,惠贵妃程氏就把视线落到了严真瑞身上,笑道:“要不是本宫三催四请,你也不知道进宫来看看本宫。”     严真瑞头都不回,一伸手就把周芷清捞到了身前,在宫女们放好的软垫上跪下去行礼,口中道:“这不是来了么?”     周芷清小身板纤细如蝶,在严真瑞手上几乎转了一个圈,一边心里暗骂,一边自己找好平衡,还要做出一副诚惶诚恐,古板守矩的模样来,直出了一身的汗。     她可不敢像严真瑞这么放肆,恭恭敬敬三叩九拜,等到程贵妃叫她起了,她才站起来。娘程贵妃上下打量了她半晌,笑意盈盈的道:“你就是周家的二姑娘,闺名芷清的那个?抬起头来给本宫瞧瞧。”     周芷清垂头道:“娘娘恕罪,芷清不懂规矩,不敢冒犯。”     程贵妃笑出声来:“你这孩子,倒拘束了,罢了,只管抬头,本宫恕你无罪也就是了。”     周芷清这才半抬了头,目光平视,并不和程贵妃直接对视。     程贵妃今年也有三十六七了,可保养的极好,看上去和二十许的人没什么分别。细长的眉眼,白净的皮肤,身段纤瘦,看上去极可亲。     周芷清讶于她的年轻端丽,心中如是想,眼中就露出了好奇和崇拜。     程贵妃莞尔一笑,从座位上起来,亲手挽了周芷清的手,脸上的笑容格外的平和:“还是小时候见过你几面,生的玉雪可爱,如今倒出落的越发端丽绝俗了。”     小时候……嗯,周芷清便明白,程贵妃娘娘没打算和她提现在,也没打算提她的爹和娘。     周芷清受宠若惊的道:“娘娘谬赞了。”其余一句话都不多说。     严真瑞倒是惊讶的瞅了她一眼。还以为她是个善于钻营的人,有机会就要显摆、炫耀、谋算呢,没想到她倒不是那糊涂的人。     程贵妃示意周芷清坐,宫婢奉上茶,周芷清两手接了,仍然坐回原处,却并不急着喝。     从坐下伊始,周芷清便一直挺着小腰板,双手规矩的放在膝上,垂头屏息,看起来十分温顺。惠贵妃娘娘的眼神着实热切,简直和开水似的,烫的周芷清心里七上八下,总疑心是不是自己哪儿不太合适。     惠贵妃并没有要给周芷清下马威的意思,言谈间除了问她平日都做些什么,喜欢什么,在王府里住的可还顺心等等家常,并无其他,当然,事关敏感话题周品,惠贵妃娘娘也一个字没提。     周芷清有问必答,倒也中规中矩,全无往日的灵动、活泼,稍显木讷。     不过严真瑞和程贵妃对她都很满意。严真瑞是满意她这木讷背后的风情,觉得她在人前普通一点儿倒是好事。程贵妃则觉得周芷清为人端庄严谨,恪守规矩,起码不是个生事的。     程贵妃心里满意,神情也就越发亲切温柔,她对周芷清道:“信郎这孩子,打小就不在本宫身边,很是吃了些苦,是以脾气也有些大,可本宫知道,他有着一颗善良、惜弱的心……”     周芷清懵懂的望着程贵妃,实在无法违心的点头表示赞同。她对于严真瑞字里带个信字,可以表示不惊讶,可说他脾气只是有些大,还有着一颗善良、惜弱的心,周芷清实在不觉得这些字眼和严真瑞有什么联系?     如果不是程贵妃一边说,一边目光咄咄的盯着一旁的严真瑞,周芷清真要怀疑她其实说的是别人。     严真瑞看出周芷清不在状态,便飞快的瞟了她一眼。     周芷清立刻条件反射的绽出一抹矜持的微笑,迎着程贵妃的眼睛点了点头。     程贵妃余光早注意到了两人间的互动,很是满意。这小两口着实默契啊,男主外,女主内,周芷清很是温婉贤淑。     她笑道:“这男人嘛,本事越大,脾气也就越大,你们这才刚开始,还不熟悉,呵呵,等相处久了,你就会越发体会得到信郎的好。”     “嗯。”周芷清从善如流的点点头,娇羞的轻瞟了一眼一旁正襟危坐的严真瑞,恰到好处的在白嫩的脸上飞起一抹红霞。     程贵妃的视线也就越发灼热,径直落到周芷清的小腹上,叹口气道:“就因为他这脾气,不知道让人传了多少难听的谣言,本宫替他委屈,却又无可耐何,现下有你在他身边,你又是个懂事乖巧的好姑娘,本宫可就放心多了。他年纪可不小了,这些年要不是一心致力于建功立业,早该娶妻生子了,依本宫说,你也不必喝什么避子汤,早些替信郎开枝散叶,延续香火是大事。”           第040章 不愿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求收藏,求推荐票。     程贵妃这话一出口,周芷清和严真瑞都愣了愣。     周芷清下意识的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平坦的小腹,脑子打结,有点转不过弯来。生,生孩子?她才十五,自己还是个孩子呢,再生一个……一想到孩子哄孩子,小孩子哭,大孩子手足无措,又没个娘啊姐姐的在身边帮衬的场景,周芷清也只剩下哭的份了。     这个场景,周芷清就有点被雷劈的茫然感。     可随即又吓出了一身冷汗。好像,她这些日子确实没想过什么避子汤,严真瑞大概也不懂,是以没人给她套这个“规矩”,不会,不会这会儿肚子里已经有了吧?     周芷清被吓的双腿发软:娘哎,这要真有了怎么办?她可不要生?可,流掉,听说既残忍又伤身。完了完了,她要死了,娘,姐姐,我是不是再也见不着你们了?     周芷清不敢自己吓自己,忙喝令自己打住胡思乱想,心道:贵妃娘娘的话倒是提醒她了,她回去就得找人把避子汤熬上。     周芷清很明白,她现在什么身份都不是,有什么资格替严真瑞怀孕生子?是,确实,母凭子贵,有了贵妃娘娘这话,但凡来日她能诞下一儿半女,看在孩子的份上,严真瑞也会给她个侧妃当当,可,她不想要啊。     侧妃说着好听,还不是姨娘妾室之流?如今周家倒台,她孤身一人,如何在宴王府立足?一等宴王娶了正正经经的宴王妃,她就是第一个不被容的人。假若哪天她一命归西,留一个孤苦无依的孩子在这世上……呵,她图什么呀?     她一个人,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可要是有了孩子,那可真是死了都闭不上眼啊。     严真瑞也不由自主的去看周芷清平坦的小腹,心里也吃惊不小。     他身边的女人就没有能留的久些的,一个连命都没了的女人,哪里还能有后续,所以他倒把避子汤这碴给忘了。他不提,底下人见菜下碟,都当他宠着周芷清,谁敢不怕死的往前送避子汤?     他这会儿才想起从未明确令人给周芷清服过避子汤,心里不禁咯噔了一声,和周芷清的想法一样:她,她不会已经有了他的孩子了吧?     第一个感觉就是恐慌。他也要有孩子,做父亲?这……这个……     他这个了半天,也不知道到底有孩子好不好。     这个问题他从未想过,自从人人惧他为蛇蝎,那些常人能体会到的温暖,便被他强硬的拒之门外,如今冷丁落到他头上,就好像从天上掉下来一块大石头,砸的他头晕目眩,有点接受无能。     严真瑞立即就去看周芷清的神色。     她并不蠢,相反是很有点儿小聪明的,如果她得知母妃看重,很愿意让她替他生儿育女,不知她是否会得寸进尺,越发的露出贪婪之相来。     可不看还好,他这一看,大为光火。要是看到周芷清满脸得意,他虽然不悦,却也不会说什么,毕竟人之常情,也在他的预料之中,他有了心理准备,自然就有后招,不怕她翻出自己手掌心去。     可她脸上那副骇然和坚定是什么意思?她竟然不愿意要他的孩子?     严真瑞眼神一冷。从来都是他稍微示人恩宠,众人便受宠若惊、感恩戴德的模样,只有这女人,得了天大的宝藏而不自知,偏一副不稀罕的神情。     真是欠收拾。     周芷清却早就打定了主意,精致的脸上浮起浅淡的笑意,小声道:“娘娘,还,还是,以后再说吧,我,啊,不,芷清,年纪还小。”     她这话含糊,听着像是以后再讨论,可其实她的意思是,就算现在有了孩子,她也不会生的。     见她脸上一派娇羞,程贵妃不禁呵呵笑道:“好,不说,不说,你这丫头,倒害羞了。这原也没什么,生儿育女,是女人的职责,你年纪也合适,早早晚晚的事嘛。”     早也罢,晚也罢,越晚越好。     周芷清头埋的越发低了,就是不接程贵妃的话。像她这个年纪,十五岁嫁人,十六岁生儿育女的多了,倒也说不上小,可周芷清不是不想生嘛。     程贵妃沉浸在要抱儿孙的臆想中,十分欢喜,不禁打量周芷清,见她身段玲珑窈窕,却过于纤悉细,不由的又担心:这身子这样纤薄,怕是不好生养吧。周夫人又只生了两个女儿,这周芷清不会随了母亲,只生女儿吧?     可随即又想,哪怕是生个女儿呢,也让人瞧瞧,不是自家儿子的错,他是个正常、健康的男人,不是什么活阎王。     总比没个知冷知热的女人,没个一儿半女,冷冷清清、孤孤单单的好。     程贵妃自我安慰着,又高兴起来,越发觉得选周芷清是对的,她能服侍自己儿子这么久,也没什么三长两短,那些克妻、克妾的流言自然不攻自灭。     程贵妃只当周芷清是害羞,故此并没仔细察看她的神色,只有严真瑞瞧着周芷清紧抿着唇,绞着手指,一副十分为难和焦灼的模样。     他开口道:“母妃,若是没什么事,儿子就先回去了。”     程贵妃面露不舍:“这才来,怎么就要走?不然,你自己先回,叫芷清在宫里陪本宫住几天?”     严真瑞只有两个字:“呵呵。”     那就是不同意的意思。     程贵妃涩涩的笑道:“瞧本宫,这是糊涂了,你们新婚燕尔,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分别一日,便如三秋,哪里禁得起这么长时间。行了,回吧,回吧,早些给本宫生个小皇孙,本宫也就心满意足了。”     倒好像他急着告辞不为别的,是要和周芷清生孩子似的。     严真瑞板着脸,不接程贵妃的话。横竖走是必然的,说什么话都多余。     周芷清也就站在一旁垂头做鹌鹑。     她虽不敏感,可也觉得程贵妃这话刺心。     旁人不知倒也罢了,她自己的儿子她能不了解?严真瑞和自己,哪里算得上什么新婚?什么如胶,似漆?     说来说去,贵妃娘娘也不过拿自己当个给宴王生儿育女的工具罢了。     那又何必做出婆媳情深的模样来?没的只是白讨好。且看吧,一旦他娶了宴王妃,贵妃娘娘对着自己,便该是另一番说辞了。           第041章 伎俩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求收藏,求推荐票。     出了程贵妃的流云殿,严真瑞便停下步子,目光咄咄的打量着周芷清,眼神严肃,神情冷冽。那样子,像是在看着一个贼。     周芷清正暗自松了口气,庆幸不必频繁的得贵妃娘娘召见,不防严真瑞停步不前,她只好站定,四下望了望,确定他一脸晦气的模样是针对自己,便抬头不解的道:“王爷?”被他活阎王的脸吓的心头骇跳,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自己又哪儿招惹他了?     严真瑞问:“你刚才很不高兴?”     刚才?什么时候?     被程贵那句“孩子”吓的,周芷清只顾着自己的心思了,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表现的那么明显。     因此她矢口否认:“没有。”     严真瑞轻蔑的表示不信:“哼。”     周芷清莫名其妙的道:“王爷怎么会这么问?芷清一直担心怕见着贵妃娘娘失礼,这心就和小兔子似的跳个不停不歇,幸好娘娘慈蔼,芷清不知道有多庆幸,我,哪里不高兴了?”她睁着圆润清澈,流光溢彩的眸子,无声的控诉她:你可别冤枉人。     严真瑞又气又笑:“狡辩。”他一眼就能瞧出她的小心思。     “……”周芷清眨了眨眼,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只好道:“请王爷明示。”他指控她,她没有也是有,可总得说个明白。     严真瑞语塞,他总不能说,我瞧着你不想给爷生孩子,所以我很不高兴。毕竟她只是表现出来的,可没说这话,自己若问,她指定否认。     严真瑞冷冷的道:“本王还有事,你自己先回府吧。”     周芷清露出一个“你看,果然是你冤枉了我,被我质问,没话可答便拿王爷的权势欺压于我”的神情,却大度体贴悲悯仁慈的点点头,轻松的笑笑表示理解:“王爷辛苦。”     严真瑞觉得不甚满意,可周芷清的表现无暇可挑,也只能没情没趣的嗯了一声。     如果是宴王妃,头次入宫,皇帝是定要召见的,可就因为周芷清身份尴尬,非主非仆,非妻非妾,严真瑞压根没给她上玉牒,众人心知肚明,谁也没拿周芷清当回事。     皇帝自然不会召见她。     周芷清却不在乎,听说严真瑞不跟着自己走,反倒越发轻松,她讨好的道:“王爷,难得出回府,我能不能……”     严真瑞断然道:“不能。”给她台阶她就敢上,真是蹬鼻子上脸,再也没有比她更能诠释什么叫得陇望蜀了。     周芷清失望的撅起了嘴:我还压根没说去哪儿?她满眼失望,露出不满的神情:“王爷,我,我就是想,在街上停一下,买些零食、点心之类的……”这都不成啊?他也太苛刻了,就是犯人吧,还有放风的时候呢,怎么到她这儿便如此严苛?     周芷清故意说的委屈,其实她先前确实是想得寸进尺,顺路能去看看娘亲和姐姐。可严真瑞眼睛太毒,直接把她要说的话给噎回去了。     严真瑞僵硬了一瞬:原来只是这样啊。倒显得他小题大做了,她身边跟着人呢,谅她也不敢肆意妄为。     那就……     严真瑞勉强的道:“去吧。”     周芷清立刻又绽开了笑颜:“多谢王爷。”说完便脚步轻盈的走了。     严真瑞盯着周芷清纤巧窈窕的背影,竟莫名的有些后悔,他动了动手指,似乎想要把周芷清拉回来,但也知道这不可能,便只是拧了拧眉心,轻叹了一口气。     周芷清出了宫门,长长的吁了口气,脸上立时绽出由内而外,明丽欢快的笑颜。看的仙芝、仙灵都不自禁的跟着弯了弯唇角。     周芷清实在是个心性单纯的姑娘,心里想什么,都写在那张脸上呢。     她没进府之前,府里都传说她脾气不大好,无过是骄纵任性之类,仙灵、仙芝被拨来服侍她,未尝没做着被折磨和打骂的准备。     可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爱说爱笑,实在很好服侍。     当着严真瑞,她的小心翼翼,众人都看在眼里,可众人不但不觉得是她的错处,反倒觉得她在王爷跟前算是好的了,毕竟这府里的人,谁在王爷跟不是提心吊胆,大气都不敢出?也只有周芷清,还能跟王爷聊聊天,说说话,甚至偶尔还能听见他的笑声。     这会儿她自然而然的露出天真的笑靥,众人都为她所吸引,只觉得仿佛一只小鸟冲破了牢笼,即将飞入万里高空般的畅快。     周芷清并不知旁人的想法,她大大方方的吩咐仙芝、仙灵:“王爷答应我的,许我在街上逛逛。”     仙芝、仙灵自然替周芷清高兴,她二人久居王府,也难得在京城逛,又都是年轻喜欢热门的性子,立时便叽叽喳喳的建议周芷清去哪儿。     京城有各色小吃,来自天南地北,足足占了一条街,虽不如王府里的御厨做的精美,可自有地域特点,名声远扬,众人都心向往之。     再说京城最是繁华,不论是衣裳还是首饰,花样、做工都是首屈一指,女孩子们都喜欢花儿朵儿的,既有这绝佳的机会,不免要怂恿周芷清去瞧瞧。     除此,京里还有专门卖各地特产玩物的铺子,小玩意小东西琳琅满目,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出来的。     周芷清一副虚怀若谷的模样,笑着一一应允,心里其实却打着自己的主意。     她也是长年在京城里混的,对各处的街道要比仙灵、仙芝熟悉,假意等仙芝、仙灵说完了,才笑眯眯的点头道:“好,就照你们两个说的,咱们把这几条街都逛一遍。”     有仙芝、仙灵打头阵呢,吩咐车夫和侍卫的事就不劳周芷清出面,横竖她是请了严真瑞的命令的,也不怕这些人不听她的。     车夫按照仙芝、仙灵的要求,朝着最繁华的街道走来。     周芷清看似贪看街两旁的热门,其实心里满是愁绪。这几条街离的并不远,统统绕下来也不过一两个时辰,可周家却在城东呢,怎么才能绕过去看一眼?     她根本不指望能进周府去和周夫人见面,只是心底的牵挂实在太重,她每每做梦,都能梦见自己又从后门溜出去玩了,高高兴兴的回到周府,却不想周府门口横眉立目的站着两个凶狠的士兵,横着刀剑,只说她不是周家人,不许她进。     几乎每次都是在恨怒交加中醒过来,随即便是更深重的悲伤。周家已经不存在了,她也确实再也回不去周家了。           第042章 故人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求收藏,求推荐票。     周芷清只想远远的瞧一眼周家后门,看是否和梦里描述的一样,有凶神恶煞般的士兵把守。     除此,她还想绕道去一趟陈家。     她也想看看姐姐。     看似姐姐温顺温婉,可其实就是性子软善。周芷清很怕她在陈涵正跟前只会做小伏低,委曲求全。要知道,有时候人不能好性儿,越好性儿越被人欺压,陈涵正就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更是如此。     虽说姐姐是他的人,可他并不是姐姐的正经相公,现下还能在陈府里勉强有一席之地,但等他娶了妻,哪里还有姐姐的立足之地?     所以姐姐更不能一味的隐忍,总得想办法拿捏住陈涵正才行。     过了一个多月了,也不知道姐姐瘦成了什么模样?     周芷清想了又想,觉得只身撇开侍卫并不现实。这些人美其名曰是保护她,另一重意义上就是监视她。毕竟她有前科在先,严真瑞不是个好脾气的,明面上看着对她十分宠爱,可背地里不知差谴了多少双眼睛。     周芷清很明白,自己不可能逃得出严真瑞的掌心,与其明着和他挑衅,撇了他的眼线自行其事,回头被他逮着,不知道是多重的惩罚。     周芷清把主意打到了仙芝、仙灵的头上。     听说她要回周家瞧瞧,仙芝、仙灵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周姑娘,这可不行,没有王爷的吩咐,奴婢哪敢各行其是?”     周芷清怒了,要不要这么聪明?她都没说周家,只说了那条胡同名。周芷清板了脸道:“是王爷答应了我,随我想怎么逛就怎么逛的,你们敢拦我?”     仙芝、仙灵道:“周姑娘,咱们出来逛的已经时辰不短了,您想要什么,买什么,只管吩咐,若实在逛不够,回头请示了王爷,奴婢们定然陪着周姑娘再来。”     呸,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周芷清这回回了王府,再想出来,不定猴年马月呢。     周芷清掀开车帘跳下车。     仙芝、仙灵一阵阵尖叫:“周姑娘……”马车还在行进途中,虽说速度不快,可她一个娇娇怯怯的小姑娘,万一摔个好歹,万一被马踩了可怎么好?     车外的侍卫呼拉一下就涌了上来:“出什么事了?”     周芷清双腿微弯,轻巧巧站直了,一把推开眼前的刀剑,冷着脸道:“怎么?你们是来保护我的还是来杀我的?”     领头的侍卫便行了礼,道:“周姑娘,好好的马车不坐,你跳下来做什么?吓了小人一跳,还以为有……刺客。”     周芷清嗤笑一声:“我就是个无名小卒,谁会瞎了眼来行刺我?你们退下,我要自己赶车。”     谁也没想到周芷清会么跳脱。     众人面面相觑,想要阻拦,周芷清狐假虎威的道:“怎么,王爷说过了不允?”     “这……”没有啊。     “那还不退下。”     “可是,周姑娘,这赶车太危险了,你要去哪儿,吩咐小的一声就行。”     周芷清要的就是这句话,像个小丫鬟一样坐到车辕上,纤纤玉指往前一指:“前面的正阳门大街往东,再往北……”     她跷着双腿,像个顽劣的小孩子,昔时小霸王的气质显露无移。离了严真瑞,她就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蛮横的紧。     众人对周芷清实在是头疼。     她那眼睛一转,就不知道有多少刁钻的主意。你说不许吧,她就把王爷端出来。毕竟王爷没交待的那么清楚,许她做什么,不许她做什么。她又不是府里的要犯,也没有不许她多走一步的道理。     可你要说许,那还得了,她简直能折腾的人上天入地,这万一出了点差错,王爷跟前可怎么交待?     王爷对她倒是纵容,惹出再大的乱子,也顶多是骂一顿,可他们就不行了,这些人是长年跟在严真瑞身边的,知道他有多严苛。     周芷清现下正得了王爷的盛宠,别人不知,他们可是清清楚楚的知道,胭脂楼里的飞虹就因为周芷清便被打了个半死,那个叫三魁的更是直接被扒了皮抽了筋,就因为周芷清一句话,说他们两个欺负她。     面对周芷清的蛮横,众人无法,打不得,骂不得,好在她并无别的要求,众人只好几十双眼睛都粘在她一个人身上,就怕她出一点儿闪失。     周芷清不以为意,带了面幕,只露着一双清澈的眼睛,贪婪的观看着街两旁的风景。     她如愿过了周府的大门,一双眼睛黝黑而深沉,瞧的诸人浑身寒毛乍起,生怕她会跳起来做出什么事。     可她却只是静静的专注的盯着周府的大门,并无多余的动作。     她也如愿过了陈府,比看周府时的眼神中又多了几分更复杂的情绪,仿佛带了点儿咬牙切齿和几分不甘不怨,却终究没能下车,和亲人一聚。     甚至,周芷清始终唇角轻翘,毫无离愁别绪。     至于心里怎么想,别人就不得而知了。     仙芝、仙灵大气都不敢喘,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周芷清,两人四只手都在袖子里不安份的乍着,就等她一旦有所动作,就即刻把她按回来。     笑话,现在她可是王爷的心肝宝贝,若她就此逃了,王爷非剥了她二人的皮不可。她们二人的性命都系在周芷清一人身上,不得不把她看好。     好在有惊无险,周芷清表现的极为正常。马车驶离陈府,仙芝、仙灵这才松了一口气,齐声劝道:“姑娘,若没什么想逛的,就坐回车里吧,外头人多马杂的,味道也不,别冲撞了姑娘。”     可仙芝、仙灵的心却没办法完全放下来,因为周芷清在车外坐上了瘾,不管仙芝、仙灵怎么劝说,就是不肯回车里,她还振振有词:“车里太闷。”     马车踏上归程,准备回王府,却在经过一条专卖文房四宝纸笔铺子的街道时,周芷清叫停车。众侍卫如临大敌:“周姑娘。”几乎把她围了个密不透风。     周芷清嫣然一笑:“我就是遇见了一位故人,和他说两句话就走。”     众人无法,只好让开一条夹道。周芷清从身上掏了掏,问仙芝:“姐姐可有碎银子?”     仙芝拿出一个荷包:“只有十几两碎银子。”     周芷清翘起唇角,在手里掂了掂,点点头自言自语道:“大概够了吧。”     众人一头雾水。           第043章 家书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感谢大家的支持,继续求收藏,求推荐票。     其时已近正午,街道间人群渐稀,出来摆摊的人也大都走了,只有一个年轻瘦削的男子还孤零零的站在街角。     风拂起路边的梧桐,风里是暖暖的花香,吹起他案头的宣纸,簌簌声中,随着那飘卷的青衣一起飞舞,于这暖香之中又晕染了一点墨香,颇有点离世绝立的美感。     周芷清朝着他一步步走近。     那人抱臂蜷着,静坐发呆。他的眼睛如春水碧,透着清澈纯真的光,就是个不解世事,不懂世故的天真学子,明明高高大大的一个人,偏偏把自己蜷的越不占空间越好,看起来又可笑又可怜。     听见动静,缓缓的抬头,脸上是诚挚的笑容:“要写家书么?”     话才说完,就怔住了,他抽动了一下身子,脸上的笑意隐去,露出一副隐见冰雪的凛然,眼眸也立刻垂下,仿佛见到的不是如花似玉的豆蔻少女,反倒是老虎蛇蝎。     周芷清站到他跟前,脆生生的道:“是,我要写家书。韩公子,不知多少钱一封?”     韩渠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周芷清又来厮缠,不由的又气又怒,他是个耿直之人,一扭头,赌气般的道:“周二姑娘也是识文断字之人,何必拿韩某取笑?你家就在京城,亲人咫尺之间,还要写什么家书?”     周芷清竟忍不住呵呵笑出来。     是啊,他说的道理浅显直白,可却道尽了她的悲哀。家在京城,亲人近在咫尺,她却连面都不能见,何其可悲。     韩渠被她笑的越发恼怒,索性动手收拾书摊。有她在,他的生意就别指望着再做了,罢罢,算他倒霉,他明天再出来好了。     一只绣着迎春花的竹纹绿荷包沉甸甸的砸在书案上,韩渠眼疾手快的缩回了手。瓜田李下,他连看都不会看那荷包,怎么会让它碰到自己。     他喘着气道:“周二姑娘要做什么?生意买卖,讲究的是公平公正,童叟无欺。”     周芷清不耐烦的打断他道:“我要写家书,两封,这点银子够不够?”     韩渠倔劲也上来了,他猛抬头道:“我不会替你写什么家……”这一抬头,他就怔住了。虽然时隔两个多月,可周芷清已经大相径庭。韩渠虽然粗疏,可姑娘家和妇人家的妆扮他还是能辩得出的,上次纠缠,周芷清还是个无忧无虑,有几分骄纵任性的小姑娘,这会儿却已经扮做了妇人。     且瞧她那眉眼,从前的阳光、明媚已经悄然隐去,眼角眉稍,竟隐见愁绪。     韩渠不由的张口结舌:“你,你怎么,变成了这般?”     周芷清拉了长条凳,也不嫌脏,径直坐下,懒懒的道:“家书,两封。”     韩渠下意识的应了一声,也坐下来,铺平了宣纸,开始磨墨,心里却忽的想通了前因后果。从前只知纠缠自己的周二姑娘是酷吏周品之女,竟没把她和最近周品打入死牢,周家大小姐和有了婚约的未婚夫退婚又由妻成妾,周二姑娘被送给宴王一事联系起来。     怪不得她要写家书。     虽说一家人同在京城,但已经咫尺天涯。周品在狱里,她一个小姑娘家,定然是进不去的,姐姐和母亲,又都各有各的难处,她自己都形同坐牢,怎么去见?     韩渠心地柔软,一旦对周芷清抱以了最大的同情,连说话的语调都轻柔了许多:“都写给谁?写什么?”     周芷清倒不多悲伤,她没有把自己的苦处和人抱怨的习惯,况且韩渠于她,早就失却了从前的新鲜感,她不过是真的要写两封家书罢了。     周芷清道:“不必写抬头、落款,只写两阙词即可。”     “啊?哦,好。”韩渠不解,不写抬头,哪知道写给谁?不写落款,就算到了对方手里,她又知道是谁寄与的?可周芷清的语气,他下意识的就没想着否定。     周芷清轻声念道:“雨打梨花深闭门,忘了青春,误了青春。赏心乐事共谁论?花下**,月下**。愁聚眉峰尽日颦,千点啼痕,万点啼痕。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韩渠听的心口一紧,狐疑的望了一眼周芷清:“这,就这么写?”     周芷清点头:“嗯。”     不像家书,像,情书。这位周二姑娘行事还真是……毫无章法,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韩渠不敢自作多情的以为她是故意这么念的,就为了念给自己听,可到底一颗单纯的少男心怦怦直跳,下笔都有点抖,直到写了一半,这笔才稳下来。偷眼看周芷清时,她目光沉凝,不知在想什么。     韩渠收了笔,道:“好了。”     周芷清抬手:“我瞧瞧。”     韩渠的字不错,很有筋骨,周芷清点了点头,搁到一旁,又念了一首词:“一声梧叶一声秋,一点芭蕉一点愁,三更归梦三更后。落灯花棋未收,叹新丰孤馆人留。枕上十年事,江南二老忧,都到心头。”     韩渠一笔挥就,周芷清照旧拿起来看了看,却是将未干的墨迹随手一折,连风先前写的那一张,都撕了个粉碎。     韩渠扎扎着手,只来得说了一个“喂”,知道她刁蛮惯了,到底不敢反抗,只怒目而视:“周二姑娘若是觉得在下写的不合心意,那便另请高明吧。”     周芷清随手一扬,碎纸屑糊着一团墨迹,飞的老远,她眉目清楚,就像一尊精致的玉人一般,道:“我想过了,你写的家书,根本送不到,他们不会允许有字的东西私相递送,这样,你帮我画两张画像。”     压根不给韩渠拒绝的机会,立即站起身,道:“一张画像送到周家,一张送到陈家。”说罢转身就走。     韩渠怔了下,跳起来叫她:“喂,周二姑娘,这银子太多了,用不了这么多的。”说罢他又后悔,明明他不愿意给她作画,可被她眼底的轻愁所晕染,竟然心软了,出口的不是拒绝,反倒是俗物。     沈轻罗步子不停,只道:“把你应得的留下,剩下的……送到长盛街大槐树下那家院子里吧。你若没有栖身之地,也可以在那儿住下来。”           第044章 作画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求收藏,求推荐票。     不出意外的,周芷清的一举一动都被禀给了严真瑞。听到她过周府、陈府而不入,他手里拿着邸报,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听到她突然下车要写什么家书,严真瑞手一顿,终于抬起了沉肃的眼眸。     听说她轻声念叨了两句什么,最后把写的家书又都撕了,严真瑞那浓黑秀长的眉才缓缓落下来,问:“写的什么?”     那侍卫已经呈上来一撂纸。     有两张是周芷清撕了的又重新粘好的,另两张则是重新誊写的。     严真瑞来来回回,仔细看了一番,哼了一声,没做任何评论,又问:“那书生是谁?”     这侍卫双肩一耸,道:“是个穷酸书生,姓韩名渠,字映荷,曾祖韩朝曾出任过南平太守,其父韩安为襄州同知,五年前便已经病故,家道中落,他这才一路北上来投亲……”     对于谁是韩渠,严真瑞一点儿都不关心,他只是觉得这个“韩”字听着有点熟悉。是了,他和周芷清初见,不就是她正在纠缠着一个姓韩的书生么?     侍卫不敢隐瞒,道:“就是那位韩公子。”     严真瑞脸色登时就黑了,怒斥道:“岂有此理。”     她还真是贼心不改,小姑娘家家,偏不学好,非要学登徒子当众调劲美少年,这都嫁了人了,还不安份,竟然路上巧遇了,还要纠缠。     侍卫不敢抬头,心中暗暗叫苦。     好在严真瑞并没迁怒,他只得苦着脸继续往下说。听说那韩渠竟当真画了两张周芷清的画像,气的严真瑞一拍桌子:“把他给本王抓回来。还有那两幅画,务必不能落到旁人之手。”     打发了侍卫,严真瑞传召府内暗卫:“她在做什么?”     周芷清一回来,用过了午膳就睡着了。     严真瑞对此只有一个字的评价:“猪。”吃了睡,睡了吃,她竟仿佛真的没有任何心事一样。     当然,这一评价周芷清并不知晓,否则她一定会叫屈的。     当晚周芷清被传召侍寝,严真瑞对她比平日格外狠。周芷清被他压榨了三次,可他还生龙活虎,一副随时要撕了她拆穿入腹的模样,周芷清都快吓死了。     她知道这是严真瑞生气的预兆,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哪儿了,宁死也不做糊涂鬼,周芷清抵死不肯就范,手脚并用,将严真瑞踹到一边,半死不活的道:“王爷,我不成了,再折腾下去,我就要死了。”     说是踹,那只是周芷清的自我感觉而已,就她那绵软的力道,连只蚂蚁都碾不死,严真瑞火气折腾的差不多了,也该和她好好算算帐了,借势滚到一边,哼笑道:“就要死了?刚才是谁喊的说自己已经死了?”     周芷清双颊通红,那个时候理智沦丧,他又百般缠磨,苦苦相逼,她到底说了什么,自己都不记得了,只知道投合他的喜好,怎么才能让他快点发出来她便胡说八道什么,这会儿哪敢回想?     周芷清便装死。还是别跟他计较了,说不定计较来计较去,就把自己计较死了。管他是因为什么生气呢?他不提,她就当不是因为她。     严真瑞却一手把她拎了过来,问:“说说,你今天逛的成果如何?”     周芷清抬起双臂,抱住双肩,浑身一阵阵酸疼漫过来,她就跟溺水的人一样,挨着松软的床榻,只想这会儿就去梦周公,便有气无力的道:“就是透透气。”     “听说你遇见了从前一位故人?”     周芷清噌一下睁开了双眼,眼底的光芒比宫灯都亮,激的严真瑞双眼一眯:你激动什么?说中心事了?     周芷清眼仁一缩,立即绽出一个笑来:“谁说的?这是诬蔑,栽赃陷害、血口喷人,我要和他当面对质,看看到底是谁想要害我。”     “嗤。”严真瑞撩起周芷清的长发,吹了一口气道:“你倒理直气壮。”     “本来就是。”     严真瑞扯着她的长发,满意的看她蹙眉,随着他的力道离他又近了些,道:“也难怪你今天这么高兴,也算完成了当日的夙愿。本王怕你久等,日夜难安,故此叫人把那个韩渠和他的两幅画都给你拿回来了。”     周芷清:“……”     谁要他多事的?他这个人怎么就这么讨厌呢?他知道讨嫌两个字怎么写啊?有机会她一定把这两个字刻在他后背上,让他体验体验究竟讨嫌是什么意思。     周芷清将长发从他手里救回来,悻悻的道:“哦,王爷多心了,我根本不稀罕他画的破画,不过是想借他的笔,给我娘和姐姐送个信儿,报个平安而已。”     严真瑞点头:“这个容易,明儿我便着人送两幅你的画像过去。这样吧,横竖本王也没什么事,久不作画,手都生了,本王今夜又有兴致,这就叫人准备,本王亲自替你作画。”     周芷清受宠若惊:“怎敢劳动王爷?不是有那韩公子现成的画吗?管他画的像不像,送过去,我娘和姐姐自然知道是我,不必了,不必了。”     笑话,严真瑞满眼都是精明的算计,谁知道他这假好心里又埋着什么伏笔?     严真瑞说一不二,哪管周芷清拒绝,备好了画笔、画料,他将白绢一铺,拿着画笔,先上下审视了周芷清一番。     周芷清只觉得脊梁骨都在冒冷气,退后两步,道:“王爷盛情,芷清极为感激,有劳王爷,我不敢打扰,先,先去梳洗……”她撒丫子就想跑。     严真瑞手一扬,周芷清膝盖一软,直接就跪倒在了严真瑞脚底下:“本王替你劳动,你不陪着怎么行?”     周芷清还满地找呢,到底什么暗器?也不疼,就是穴道一酸一麻,她就这样了。总不能他点穴的功夫已经出神入化,隔空就能点人的穴吧?     不想严真瑞提笔问:“你把这画当作家书报个平安,要不要把本王捎带上?”     “不,真不用了。”     “嗯,用,一定要用。”严真瑞举着笔就扑了过来,单手将她扣在身下,一把就扯开了勉强罩在她身上的轻薄衣衫。     周芷清尖叫:“笔,笔上还有颜料呢。”           第045章 误会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周芷清知道严真瑞是个疯子,她怕他真的会把他和她画进春宫画里,到时候真给母亲和姐姐送过去,那她就不必做人了。     恐极之下,只得答应极其丧权辱国的条件,由着他折腾。     周芷清昏睡之际,还在想:希望他能说到做到,别再拿作画这事再来要挟她了。     结果第二天一大早,她床前挂着一幅工笔人物,画中人不是别人,就是她自己。她还庆幸呢,嗯,果然就她自己,可等到看清了画中人一丝不挂,以及那迷醉而妩媚的神情,周芷清气的差点没晕过去,顾不得浑身酸疼,上前一把将画蜷了,咬牙切齿的道:“骗子,大骗子,浑蛋,大浑蛋。”     严真瑞听说她把画撕了,也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道:“我昨夜画了两幅。”     周芷清气的面色通红,怒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严真瑞轻描淡写,语气极其忍耐的道:“这话正是我想问你的。”     周芷清眼眸一垂,再不敢装傻,苦着脸认错:“我错了,我再也不叫人给我作画了。”     作画二字已经成了不可磨灭的阴影,她打死都不想再提这件事。     看在她还识时务的份上,严真瑞哼了一声。     这便是不予计较了,周芷清耷拉了会儿脑袋,又还了阳:“王爷,那幅画,能不能赏还给我啊。”搁他手里就是把柄,早早晚晚他会拿出来要挟她,还是放到自己手里最稳妥。     严真瑞挑眉:“不懂得欣赏的人,赏了你做什么?本王可是辛辛苦苦了大半夜才画了那么两幅勉强满意的,你几下就给撕了个稀碎,不尊重本王,本王为什么还要赏你?你当由着你作贱本王,本王会很高兴?”     周芷清只好赌咒发誓,再三保证:“这次绝不会再撕了。”     严真瑞点头,勉强满意,要吩咐人去拿。周芷清心都立起来了:“不劳旁人,我亲自去取。”也不知道被人瞧见过没有,她要死的心事都有了。     严真瑞看的好笑,道:“你放心吧,从作画到装裱,都是本王亲力亲为,未曾假于人手。”     那还好。     严真瑞又敲打她:“那位韩公子呢?要不要留在王府?闲时给你写写家书,画幅小像?”     周芷清手头齐摇:“我又不写家信了,放他走吧,放他走吧,以后我有什么事,只求王爷一个人就成了。”     这马屁拍的还算舒服,严真瑞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是放过了周芷清。     她是个闲不住的人,这几天又兴冲冲的跟针线房的嬷嬷要了几件严真瑞的一年四季的衣裳板样。     换成旁人,那肯定是不给的,可周芷清顶着王爷新宠的名头,在王府里做事就要顺畅的多。看她每天兴冲冲的在芷芳园里又是叫人剪衣服样式,又是帮人穿针引线,又乍乍呼呼的学着缝衣服,众人都当她要给王爷做衣裳,借此讨好王爷。     连严真瑞都作此想,他摸挲着下巴,半信半疑的心道:难道这丫头忽然开窍了?居然想金盆洗手,真的收心做个贤妻良母?     这样没什么不好,严真瑞反倒是求之不得。有个贤惠的妻子,是每个男人的梦想,严真瑞也不例外,虽然嘴上不说,可心里终究是熨贴的,甚至嘴角都带出了笑意。     一连半个多月过去,听暗卫汇报进度,说是做成了两套夹衣、两套大袄,两套春秋衣裳。严真瑞不由的满怀期待:这小丫头就不是个能藏着掖着的人,怎么不见她到自己跟前献宝呢?难不成要等着都做完了,一块送过来?     想像着她抱着一个大大的包袱,笑意盈盈的在自己跟前一并打开,歪头朝自己讨赏……嗯,这场景挺值得期待的。     周芷清甚至还悄悄的量过他的鞋和脚的尺寸。     严真瑞听说她又叫人帮她做起了男人的鞋袜,这心里越发痒痒:孺子可教,她竟是要给他从头到脚,做全套的衣裳鞋袜啊。     她这么识趣,赏她点儿什么呢?对,她不是一直心心念念的要去见周品吗?那就满足她吧。     严真瑞状似不经意的对周芷清道:“你明日收拾收拾,去瞧你爹吧。”     这消息等的周芷清都快心力憔悴了,虽然来的如此晚,可她还是很激动,眼里含着泪,在床榻上认认真真的给严真瑞磕头:“多谢王爷。”     严真瑞不许她磕,道:“你就这么谢本王?”     “呃……”那要怎么谢?周芷清发誓:“我愿意给王爷为奴为婢,做牛做马,一定尽忠于王爷。”     想要做他奴婢,为他做牛做马,尽忠尽孝的人不只千千万,他很稀罕么?严真瑞不屑一顾。     周芷清看出他不满意来,想了再想,一连说了好几个:捶腿?磨墨?斟酒?布菜?铺床叠被?     到最后,似乎只剩下她自己了。周芷清两颊菲红,把眼一闭,豁出去了,小声道:“我,我以后,一定更加尽心尽力的服侍王爷。”     这好像也是她的本份吧?她也值得拿出来讲条件?     周芷清有点无语了。     严真瑞看她一脸无赖的模样,便道:“罢了,本王也不是为着你谢,但看你对本王有没有心了。”他点她:“本王还亲自替你作画呢,你就不能为本王做些事或者是做些东西?”     周芷清为难:“可是我什么都不会。”     “你……”这个蠢材。简直无可救药,周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不学无术的傻大姐来着?除了一张脸蛋可看,还有别的本事没?     严真瑞不再为难她,问:“本王听说你最近很勤快么?有点贤惠样儿了,不错。”他点到即止,又肃着一张脸嘱咐她:“你爹的事非同小可,本王不能陪你去,安排了陈涵正和你一道,你去了不许哭闹,也不许耽搁,只瞧一眼就回来,听见没有?”     周芷清点头如小鸡捣米:“是,我一定听王爷的吩咐。”     心里却在暗暗叫苦:“完了,完了,王爷误会了,怎么办?注定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等他知道真相,会不会掐死自己。那,是现下就认错呢,还是等,明天见完爹回来?万一他一生气,不许自己去了怎么办?”     很抱歉,最近状态不好,脑子不太够用,总是忘了更新。           第046章 报复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周芷清揣着心事,面对着严真瑞时就格外心虚,他再提要求,无论如何她也不敢违逆,简直到了予取予求的地步。     严真瑞自然是最高兴的那个,这晚比从前任何一个晚上都尽兴,再一次挑战了周芷清身体的柔韧度。难得的是她没有含着水汪汪的泪眼推三阻四,娇声娇气的喊疼说“不要”,虽然兴致高时,她和从前一样又抓又挠,可严真瑞吃的满意,自己赔上点代价也就大方的不予计较了。     纵然他也起疑周芷清为何如此柔顺,却并没多想,只当她为了明日要见到周品故此以这种方式报答他了。     周芷清就有点惨,她如同化成了一泓春水,任严真瑞兴风作浪,等到云收雨歇,已经没有了一点力气。她勉强睁眼瞟了一回严真瑞,可怜兮兮的从他那得了特赦,眼一阖,就睡了过去。     严真瑞梳洗回来,看她睡的娇憨无比,难得的发了一回善心,替她清理了一番,至于过程中又占了多少便宜,也只有他自己知晓了。     周芷清虽然累的爬不起来,可一大早就神经兴奋,天才蒙蒙亮就睁开了眼。难得她比严真瑞醒的早了一回,周芷清费尽巴力的从他的魔爪下逃出来,艰难的翻了个身。     借着黎明的晨曦,她将严真瑞那俊美的五官完完全全的看在眼里,一时竟有些恍惚。平时的严真瑞,总是带着戾气,她是怕他的,不需要什么确实的证据,他只需一眼,就能将她的小心思看的清清楚楚。可现在,他闭着眼,没那么通透、睿智,反倒带了几分烟火气。     周芷清鬼使神差的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都说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呢,他总不会比老虎还精明吧。     严真瑞果然无动于衷。     周芷清胆子稍壮了些,竟然凑近了严真瑞。两人几乎鼻尖碰着鼻尖,可他气息均匀平稳,没有一点警戒之心,周芷清不由的一闭眼,迅速的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严真瑞的唇不可思议的柔软。     似乎还带了一点点甘甜。不像周芷清吃过的点心和饴糖,倒有点像她闻过的药草,有着绵长余味的清香。     周芷清颇有点惆怅的抿抿唇,她有点留恋怎么办?可再来一次,万一他醒了怎么办?都说他这种习武之人十分警醒,会不会睡梦中出手扼住她的脖子啊?     周芷清虽然性子有点冲动,可她在严真瑞身边待久了,越发的谨慎小心,捂着自己的唇踌躇了半天,才怏怏的缩了回去。     她绞着自己的手指,不间断的瞟了严真瑞好几眼,才最终下定决心……放弃。     周芷清蹑手蹑脚的起床,披了件薄纱,下了地,弯身轻悄悄的拎起了鞋,和做贼一样去了净房。     在她身后,严真瑞睁开了眼,黝黑深沉,带着不满和不悦。他支起半个身子,听着净室里哗哗的水声,火气越来越盛。     这臭丫头,居然招惹只招惹了一半便跑了,她到底是真的胆子小,还是说她对他的感情没那么深?     严真瑞竟然也无意识的摩挲自己的唇,眯着眼,全是周芷清身上那淡淡的馨香和她唇间的甘甜、柔软。就像一股清泉,濯荡着他心头的干涸和粗砾,他想要更多,想要扣住她柔软的腰肢,想要汲取更多的甘甜……     只可惜,如惊鸿一瞥,她便匆匆逃了。     周芷清下了床榻就没回来,梳洗完了便伙了仙芝、仙灵回了自己的芷芳院。     仙芝、仙灵一路上东张西望,不断的偷窥周芷清的神色,就差问一句:“周姑娘您到底偷了王爷什么东西啊?”怎么和做贼似的?弄的她俩也无端端的心虚起来,就怕王爷派人追过来,把她三人都关进柴房。     周芷清咧了咧嘴,大言不惭的道:“我还用偷么?看中什么,嗯,我就看个够好了。”回了自己的地盘,她的胆气更壮了些,假意咳了一声,道:“王爷说了,许我今天出门,你们替我安排一下。”     所谓的安排就是打个招呼,不然周芷清连出入王府的自由都没有。     她叫仙灵找了一件男衫,梳了男人的发式,又在脸上铺了一层淡黄的胭粉,打眼看去,就是个面黄肌瘦的清秀小厮。     周芷清把要带的东西包了一个大包,比划了半天,才有点儿泄气的道:“看来我一个人去还是有点儿不现实。”     仙芝、仙灵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道:“周姑娘,您打算一个人去?”笑话,王爷怎么会同意?把她放跑了,那不是放虎归山么?     周芷清知错就改,大大方方的道:“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不过现在,好像起码得带你们中的一个了。”     包太沉了,她一个人背不动,让她放下几件,她一件都舍不得。     仙灵匆匆跑回来:“周姑娘,管家说没得到王爷的命令。”她满脸的尴尬,看周芷清的眼神也充满了怀疑:周姑娘您不会是假传王爷之令,想要私偷吧?     周芷清恨恨的一咬牙,心里骂严真瑞说话不算数,脸上却还要故作沉静的道:“嗯,我去和王爷辞行,也好把令牌拿来。”     严真瑞气恨周芷清早晨的半途而废,刻意拿乔,害得周芷清到哪儿哪儿扑空,直跑了大半个王府,才终于得到了确切消息,从小校场转到了书房。     周芷清腿都跑细了,累的浑身汗湿衣衫,恨不能坐下就再也不站起来。     严真瑞看她那狼狈样,不由的嘴角绽出一抹笑意,却挑眉故作惊讶的道:“你倒是好精神,这一大早的还有闲情逸致逛王府?体力不错,本王十分佩服。”     周芷清恨不得敲碎他那高傲的头颅,让他明目张胆的欺负她。     可她不敢,心里有气,脸上就带出来,僵着一张脸道:“芷清不过是跟着王爷的脚步而已。”她哪有那体力和闲心逛王府?     严真瑞不急不缓的道:“哦,你找本王,什么事?”     周芷清瞪大眼:他绝对是故意的,昨儿才答应了的事,今儿他就不记得了?周芷清生怕他反悔,急切的往前踏了两步:“昨儿王爷不是答应了芷清今天去看父亲的么?可我要出府,得要王爷的令牌。”     严真瑞故意耍赖:“是么?本王怎么不记得了?”他故意以手指抵头额头,道:“唉,本王最近事情实在是太多,一时记不清了。”     求收藏,求推荐票。           第047章 弗如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严真瑞说他不记得了,周芷清才不信,她怒视着严真瑞,在心里腹诽:王爷,您真好意思睁眼说瞎话?     他分明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这种骗小孩子的话,他也好意思说出口?可真不像人们眼里那个冷酷残忍、暴戾无道的宴王,倒像是个耍无赖的小孩子。     周芷清印象里的严真瑞,是个控制欲极强的男人,不敢说事无具细,他都要管,可府中大小琐事,他虽然不置喙,却是一定要听一听的。     她就不信他昨天就只是随口一说,耍着她玩。     要知道她毕竟是他身边的人,出入都要登记、核实,什么时辰出的王府,见了什么人,什么时辰回来的,都要记造册,以便日后查登询的。     提前府里人会做好准备,断断没有都到了时辰却被拦住的道理。     可周芷清气归气,到底不敢在严真瑞跟前撒野,她把气喘匀了,才陪着小心道:“王爷辛苦,都是芷清的不是,不该不识趣的来给王爷添麻烦。”     严真瑞不置可否的呵了一声:居然这么懂事?     周芷清要是能让人省心,那也就不是她了,说完客套话,立刻露出了本来面目,她一脸焦急忧心的道:“可是王爷昨儿个明明白白的交待过,您是答应了我的,我……您一言九鼎,可不是那等说话不算话,吃了吐吐了吃的人。”     严真瑞给恶心的差点没把早饭都吐出来,他沉着脸瞪着周芷清:会不会说话?明明唇形嫣红漂亮,像花辩一样甜美,怎么一说话这么粗俗?     周芷清才不怕他,继续顺着竿爬,她睁大眼睛信誓旦旦的道道:“芷清体谅王爷辛苦,也不敢给王爷添乱,只盼着王爷能把令牌给我,等我看过父亲,早早回来,我保准以后安安生生的待在王府。”     瞧瞧她这张嘴,意思是她体谅他,他也该体谅她呗?总之为了去见周品,她是无所不用其极,把市井无赖那套学的是十足炉火纯青啊。     严真瑞恨不能一脚碾死她。她不是挺聪明的么,会瞧不出他的心思来?退一万步,她哪怕是这会儿有点儿眼力劲,给他按按头也成啊?他都暗示的这么明显了,她居然装糊涂。     严真瑞一生气,就不理人。     他自然是一诺千金的人,既然答应了她,就不会有反悔的道理。她居然敢质疑他的人品?放肆。     周芷清急的直跳脚,她一咬牙,道:“王爷,我,我……”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实质性的内容来。     严真瑞挑眉看她,问:“什么?”     周芷清道:“如果王爷不允,那,我就哭给王爷看。”     周芷清哭起来可没有书中形容的梨花带雨那么美,声音也不婉转动听,简直就和打不死的蚊子一样,嗡嗡嗡,嘤嘤嘤,直刺进严真瑞的耳膜。     严真瑞置之不理,对于这点儿小把戏,他压根不放在心上。     可谁想周芷清是成心的怎么腻味怎么来,一把眼泪一把鼻涕,都悄没声儿的抹到了严真瑞衣裳上了。     严真瑞开始还觉得好笑,心想周芷清总有哭累的时候,她既然不嫌辛苦,那就哭吧,可等到他发现自己衣裳上沾了些许白色不明物,并且罪魁祸首是周芷清时,严真瑞的脸登时就黑了,他一把按住周芷清,怒道:“周芷清,你在做什么?”     周芷清用手背蒙着脸,闷声道:“我在哭啊,王爷不是都看见了。”     严真瑞一指袍袖上的污渍:“你……这是什么?”     周芷清勉强的拿开红肿眼睛上的手指,低头瞟了一眼,立时花容失色:“啊,我,我不知道。”她嫌恶的退后一大步,动作十分夸张,五官紧紧的皱在一起,好像再多看一眼都会吐出来。     她小心的打量着严真瑞难看的神色,假装关心的询问着:“王爷,您是不是得了风寒?这病虽然不大,可也得及早,不然越拖越难受。还有,您是不是没随身带帕子啊,要不,我把我的借给您?”不但不承认是自己做的坏事,反要倒打一耙,栽到了严真瑞自己头上。     严真瑞低头,差点气乐了。她白嫩的手指间果然有一方白丝绢帕子,可上面满是她的眼泪和鼻涕,揉的皱皱巴巴的,不知道有多恶心,可她偏要装出一副无知天真的模样,好像多好心似的。     她是嫌恶心他恶的不够是吧?     严真瑞嫌恶的打掉她的手,道:“你再敢多嘴,我就让人打你鞭子。”     周芷清对上回受到的教训心有余悸,立刻识时务的捂住了嘴,不再说话。可她却不安分,严真瑞刚看了两行邸报,就感觉她在扯自己的衣裳。     他一低头,便见周芷清扯着他的衣裳,示意他去看那污渍之处。     严真瑞立刻坐不住了,他瞪了周芷清一眼,恼火的道:“放手。”     周芷清听话的松了手,眼里还带着同情,严真瑞哪里还坐得住。他意欲撵周芷清走,可也知道不答应她,她不定又鼓捣出什么妖蛾子来,便沉吟了一瞬,道:“这样吧,你弄脏了本王的衣裳,不能就这么算了,你回头给本王重新做两身来,本王就饶了你这次的无心之失。”     周芷清究竟是无心还是有心,两人心知肚明,可周芷清是不会乖乖承认的,严真瑞要是不想落个屈打成招的名声,就只能红口白牙的和周芷清争辩。     但这书房里一直就只有他二人,各说各理,争辩到最后就是一笔糊涂帐,严真瑞还真没那个闲心和时间和她打口头上的官司,像孩子似的辩个脸红脖子粗。     太幼稚了。     横竖他要她做什么,以她这会有求于人时的怂样,自然不敢推拒。     果然,周芷清惯于忍辱负重,只要能去看周品,别说叫她做两身新衣裳了,做二十身都没问题,当下不住的点头,答应的尤其痛快。     严真瑞看她红通通的眼睛,红通通的鼻子,再配着乱糟糟的头发,就和受了委屈的小兔子一样,不由的嗤笑一声,不耐烦的挥手道:“行了,赶紧走,别在本王面前碍眼。你去找管家,他自会安排你的事,”     和周芷清比脸皮,他自愧弗如。           第048章 针锋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求收藏,求推荐票,恳请大家多支持。     周芷清到底还是没带仙芝和仙灵,管家替她把要带的包袱都提到车上,建议道:“周姑娘,王爷的意思,这事不好张扬。”     周芷清点头:“我明白。”转身对仙灵、仙芝道:“你们回去吧,我自己一个人能行。”     管家点到即止。周芷清既然能打扮成这模样,可见是个省心懂事、玲珑剔透的,他再多嘴就显得多余了。     周芷清原本还奢望着王府的侍卫能把他送到陈家,她或许抽空能和姐姐见上一面,哪怕看一眼,说两句话也好,可惜,马车直接把她拉到陈家街口,陈涵正已经等在那儿了。     周芷清失望之情溢于言表,眼瞅着他孤身一人,只带了个贴身小厮,便撅了撅嘴。     陈涵正不免失笑:她还是小孩子心性,心里想什么,都写在脸上了。这些日子,竟没有一丝长进,枉他替她担惊受怕了这么久。     不过陈涵正也纳闷,就她这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性子,是怎么能在宴王手底下安安生生过到现在的?     周芷清如果知道他此刻所思所想,一定会跳起来反驳:她哪里安生了?进王府就受罚这种事,她能轻易跟人说吗?还有,她怎么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她也是很识时务的人好不好?知道做人应当能屈能伸。     周芷清对陈涵正不过信用,毁亲不说,还将姐姐变成了妾室一事,十分不满,当着周芷兰的面,或许还能皮笑肉不笑的叫一声“陈大人”,此刻,她却只骄纵的一扭头,给陈涵正一个冷面,附赔鼻子里的一声冷气:“哼。”     陈涵正固然不想和她计较,可心里也有气。今非昔比,他早不是那个忍辱负重,在周家讨生活的穷酸小子,当下陈涵正上前,朝着周芷清一拱手:“周二姑娘,别来无恙?”     周芷兰再怎么不济,到底有名有份,哪怕出了陈府,哪家女眷见了,虽然不待见,到底要称一声“周姨娘”,可周芷清就不同了,她可是实实在在的不明不白的跟着严真瑞,到现在为止,严真瑞也没什么态度,不论是王府还是外头,谁人见了周芷清,都只能称呼一声“周姑娘”。     陈涵正就是故意的。     周芷清脸色微变,她扭过脸来,狠狠的瞪了一眼陈涵正,只觉得从前在他脸上尤其显得可亲、奢侈、难得的温和笑容是如此的可憎可恨可厌。     可这点儿是事实,她不是多伤春悲秋的人,也不在乎世人怎么看怎么瞧她,她也不稀罕严真瑞身边的女人的身份,可被一个自己从前面般欺负,连吭都不吭的男人如此明目张胆的大脸,周芷清还是满心的羞愤。     不过她不会和陈涵正撕破脸,破口大骂,在街上让人看了笑话。跟在严真瑞身边,她唯一学会的就是忍。说不好听的就是认怂,说好听些,就是徐徐图之。她连严真瑞都能忍,何况是陈涵正这并不算多尖刻的讽刺呢?     周芷清学男人似的朝着陈涵正一拱手,呵呵笑道:“陈大人才二十出头吧?怎么倒和那些昏聩老头子们似的老眼昏花了呢?在下周清,陈大人若不嫌,就叫我周贤弟即可。”     陈涵正见周芷清还是和从前一般牙尖嘴利,轻笑一声,无视她的谩骂,好脾气的道:“是在下愚昧,周贤弟勿怪。”     他倒是从善如流,知错就改。     周芷清还指望着他带着自己去见周品呢。虽说这件事是严真瑞授意,可县官不如现管,出力跑腿的是陈涵正,周芷清不会得罪他,当下也只是笑笑,漫不经心的道:“不怪,不怪,陈大人客气。”     陈涵正也就垂眸道:“请周公子上车。”     要去吏部大牢,自然不能坐王府的马车,周芷清是懂这个道理的,瞧一眼那不起眼的青缦马车,点点头,自己动手一趟一趟的搬了几回包袱。     陈涵正不由的凝目于她手上的东西,沉吟着道:“这是什么?”     周芷清已经把最后一个包袱放进了马车里,戒备的瞪着圆溜溜的眼睛道:“是衣裳和吃食。”大有一副陈涵正敢说不能带,她就扑上来挠花他脸的架势。     陈涵正一蹙眉:“王爷可知情?”     能放周芷清悄悄进去看一眼周品,已经是法外开恩,怎么还能往里带东西?陈涵正不相信宴王这么不识趣,得寸进尺。     不用想也知道,定然是周芷清自己的主意。     周芷清心突的一跳。严真瑞的话她记的清清楚楚的,他说了叫她别多事,别胡闹,只看一眼就回来。难不成,这看一眼是字面上的意思?     要真的只能够“看一眼”,那她也太亏了,不说别的,就昨晚被严真瑞压榨的她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却只够看一眼,绝对不行。     周芷清气恼的瞪回去,对陈涵正道:“当然,你若不信,回头自去和王爷对质。”     陈涵正:“……”     周芷清还是不开口的好,一开口就是典型的一副色厉内荏的心虚模样,让陈涵正真是哭笑不得,气都气不起来。     她话里的小破绽也太明显了。回来再和王爷告状,东西都送进去了,上头要怪下来,也是自己渎职在先,说不说还有什么意义?     除了是让她在宴王跟前失了欢心。     再说,他哪敢、哪配和宴王对质?     陈涵正深吸了一口气,才心平气和的对周芷清道:“所有的东西,都不能带。”     周芷清立刻挡在马车门口,生怕陈涵正会抢上来把所有东西都撇掉一样,她怒目道:“你敢?!我若非带不可呢?”     陈涵正无耐。这压根不是敢不敢的问题,而是不能的问题。周品是重犯,绝不能挟带私物,万一他在狱中有个什么闪失,陛下是不会饶过自己的。     他也沉了脸,道:“那就恕在下不能带你前去探监了。”     周芷清冷笑了两声,道:“这是王爷允许的,你说不能,那就让王爷换个人。陈大人,你以为王爷为何会选择你?”     陈涵正脸色一变,神情复杂的望向周芷清,他诧异的想,几时那个顽劣天真的小姑娘也有这样深沉复杂的心思了?           第049章 探监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求收藏,求推荐票。     陈涵正脸色发青,同时又有点发白,他勉强软和了语气道:“别胡说,我既授王爷所托,自然会尽力,只是你不能胡闹。”     他心里到底有些心虚。     严真瑞为什么选择他?还不就是因为他和周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么?本来在陛下那就挂上号了,他做与不做都没什么分别。     他借职务之便,给周品行个方便,就算这事捅出来,世人也只会赞他一句“择心人厚,念着旧情”。     同时,他也隐隐猜到了严真瑞的心思,他确实是有心拉络自己。这件事,便是试探,有意无意的要把自己拉到他那条船上。     严真瑞对那个位子有什么想法,陈涵正不知,可他不可能不心怀忐忑。     只是想不到,连周芷清都猜得出来。     这就是陈涵正高估了周芷清。     她并没有陈涵正想的那么老谋深算,她也没有在严真瑞跟前说一不二的自信,她更不是非要和陈涵正无理取闹,只是一个普通子女对父亲的一番孝心而已。     她想的很单纯,哪怕就算是明日便被处斩了,可临刑前不是还有一桌上好的断头饭么?再说现在离处斩还有半年多,她给父亲准备点儿四季衣裳又怎么了?     刑部大牢里关押了那么多犯人,哪个不是家里人上下打点,送衣送食送银子,就为了让他们在里面勉强能够过的好一些?     她又哪儿出格了?     陈涵正就是两事旁人,对此也应该可以理解,何况他到底曾经是父亲的学生,又和周家有过婚约,现在还纳了姐姐做妾,他也算得上是父亲的乘龙快婿,怎么他倒格外的不好说话呢?     周芷清磨牙冷笑:她这算哪门子胡闹?陈涵正还真会倒打一耙,血口喷人呢。她接着陈涵正的话道:“有陈大人这句话,我也就安心了。”     陈涵正虽然心里不舒服,可也得受着。宴王是皇嗣,是王爷,远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吏部侍郎能撼动的。说句难听点儿的话,他就是大周朝的一个臣子,而整个大周朝却是严家的天下,那他也不过是替宴王跑腿的一个奴才而已。     陈涵正苦笑了笑。     不想周芷清又道:“这儿离陈大人的府第不远,有什么动静,想来府里人知道的一清二楚,我正想跟陈大人讨个情,想去瞧瞧姐姐……”     陈涵正又气又恼的道:“时间紧迫,还是下回吧。”     周芷清没说错,这里离陈府太近,周芷兰又管着府里中馈,有什么风吹草动,她第一个就会知晓。要是她知道自己带着周芷清去瞧周品,又没告诉她,少不得又得闹一通。     陈涵正知道,周芷兰要是提前得了信儿,她要准备的东西,绝对不会比周芷清准备的少。     周芷清达到目的,也就不再咄咄逼人,自己撩了袍子轻巧的上了马车。     陈涵正还好,以前周芷清爬树掏鸟,下水摸鱼他都瞧过,对于她自己上个马车就更是见惯不怪了,可王府里的侍卫们可都看呆了。周姑娘平日里娇娇怯怯的,虽说有跳脱活泼,但大面儿上可从来没差过,怎么说也是从小学着规矩长大的,可今儿这么一跃一纵,这也太出乎人意料之外了。     周芷清轻哼一声,随手放下了车帘。     陈涵正回过神,坐到车辕上,吩咐车夫赶车。     有陈涵正带着,周芷清一路畅通,进了刑部大牢。     牢里又黑又潮,满是霉味和腐臭味。周芷清一进去,就用袖子捂住了嘴,眼睛也跟着红了。这里哪儿是人待的地方,可父亲就被关在这里,甚至还要再关半年。     一想到养尊处优的父亲变成了阶下囚,周芷清就心如刀绞。     狱卒身上的钥匙哗啦哗啦直响,和着牢里囚犯们的锁链,如同桎梏,把个周芷清勒得几近窒息。     听着狱卒大声喝斥着叫着周品的名字,她紧紧的攥住铁栅栏,睁大眼睛,说不出话来。     草丛里卧着一个瘦削的男人。     衣裳已经瞧不出什么颜色,长皮披散,满是脏污和草叶,和大街上的乞丐不差什么。更让周芷清揪心的是,那人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     她死死咬着唇,不敢出声,生怕一开口,臆想会变成现实。就这么远远的瞧着,起码她还可以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父亲还活着,他只是睡着了。     周芷清转头望向陈涵正,大眼睛水气迷蒙,满是求乞。     陈涵正心口一疼,不自禁的扭了头。他的手背上青筋抽动,差一点就要伸手去拭周芷清唇角的腥红和眼里的露珠。     不能,怎么能呢?他是她姐夫,而她是王爷的女人。     陈涵正和狱卒说了些什么,狱卒连连点头,态度近乎谄媚,到底开了牢门。周芷清二话不说,推门进去。身后铁门咣当一声重新锁上,周芷清也全无知觉。     陈涵正最后看了一眼,掉头就走,周芷清那纤弱的背影却已经留在了他的眼底。     周芷清不知道陈涵正心绪复杂,她这个时候心跳的都快要出嗓子眼了。她不断的告诫自己,此次机会难得,别做无意义的事。     几步走近,她蹲下身,缓缓伸手,终是落到那人的肩上,哑着嗓子道:“爹,你还好吗?芷清来看爹了。”     周品受了刑,疼痛入骨,又发了高烧,就这么关了几个月,身子早就糟贱坏了,迷迷糊糊中听见周芷清的声音,不由的浑身一震,勉强睁开眼,道:“谁,芷,芷清?”     入目便是隐在黑暗中的一张秀丽的小脸儿,不是周芷清又是谁?     周品抬手,勉强露出一个笑:“怎么,是你,还,打扮成这么个怪模样,你又胡闹了?”     周芷清摇头轻笑,就像在周家那样,攥着周品满是伤痕,已经青黑的大手,道:“我来看爹啊。”     这一句话,已经答了周品的问题。她是来看他,才打扮成这个怪模样的,因为不方便。她来看自己的爹,那是人伦,是常情,算不得胡闹。     周芷清声音清脆,宛转动听,有如枝上黄郦,听的周品心头如同流过一泓清泉。他点头道:“好,好,爹晓得。”           第050章 意外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周芷清看不得周品这般狼狈,恨不能抱着他大哭一场,好像偎在父亲怀里,发泄完了,她就还是当年那个只顾惹祸,不顾后果,总有人替她遮风挡雨的小姑娘。     可她到底心性坚韧,再不愿意相信,但周家已经破败,父亲从人上人变成了阶下囚,夫妻离散,姐妹分别已经是事实,不是她哭一场,自欺欺人就能糊弄过去的。     从前她不懂事,常给父亲添麻烦,可她很少掉眼泪,现在就更不能让父亲伤心,看见她的软弱。     周芷清将包袱吃力的抱过来,急促的道:“我娘很好,姐姐也嫁人了,我现在跟着宴王爷,这是我给爹缝制的衣裳,春夏秋冬,一式两套。这给爹做的鞋和袜子,都要比平日的厚重些……”     她强忍着泪,羞惭的道:“女儿无能,只能请人帮忙代做,临了勉强缝上两针,也是女儿的一番心意,没有娘和姐姐的好手艺,爹爹别嫌。”     周芷清长到这么大,吃喝玩乐有一套,闯祸惹事很擅长,可女红刺绣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周品从没得过她一件衣裳、鞋袜。倒不想周家出事,短短两三个月,她倒出息了。     周品抱着包袱,和抱着暖炉似的,呵呵笑道:“芷清长大了,爹喜欢的很,怎么会嫌?”他一句没提周芷兰,也没提宴王爷。     在官场浸淫这么多年,周品有什么不明白的?人走茶凉,墙倒众人推,他最能体会这其中真意,只是风水轮流转,昔年是他冷眼看世人,如今是看自己。     周芷清简单的几句话,却道尽了世情冷暖、人性险恶,周品不忍心当着小女儿的面,揭开周家诸人的伤疤。     也算是遂了她一番孝心。     周芷清还在絮絮的道:“我不知道爹的鞋脚尺,只是好歹照着王爷的鞋样子做的,爹自己试试,要是不合适,回头我再让人送来。”     周品道:“不用,很合适。”     不合适他也穿,这是女儿送来的心意。     周芷清眼泪啪嗒一声掉下来,嗓子里和堵了一块尖利的石块一样,卡着她的嗓子,又疼又噎。她吸了吸鼻子,不敢抬头,只一味孤勇的往下说:“女儿不孝,不能救爹爹出囹圄。爹爹万务保重,总有,总有……”     她想说一家子总有重逢的时候,可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周品的案子是皇帝亲自料理的,他又怎么可能出尔反尔,自打嘴巴?显见得秋后处斩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周芷清怎么也说不出来安慰的话。     周品抚着她的头,道:“芷清,你的心思,爹都知道,爹的事,你就别管了,我也算是咎由自取,爹不怪,不怨,不恨,你要好好的,照顾好你娘,还有你姐姐。”     父女俩在狱中相见,恨不能一直这么说下去。可到底时势所限,不过一盏茶时间,狱卒便来催了。     周芷清站起身,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道:“爹,我走了,可能,以后也没什么机会再来见爹……”     周品自是知道宴王要回封地,若周芷清跟着,几年之内都未必有机会再回京城。他点头:“去吧,记着爹的话,你们都好好的,爹就死而无憾了。”     周芷清重重点头,猛的掉头出去。     没走几步,就撞上了陈涵正。     陈涵正默默的递过一条雪白的帕子。周芷清发丝未乱,气息均匀,除了眼睛红红的,神态倒也安祥。     陈涵正没想到这个顽劣的小丫头竟能如此沉得住气。     周芷兰是典型的大家闺秀,做个贤妻良母绰绰有余,陈涵正也见过世家贵妇,在与人交往上长袖善舞,在内宅与妾室庶子斗心机上也半分不让,可遇到事如此冷静的,大抵周芷清也算头一份。     刚才离的远,他听的却很清楚,周芷清言简意赅,把周家人的情况都交待清楚了,竟没有半分的委屈和抱怨,还要反过来安慰周品,真是让陈涵正大为意外。     周芷清看了那一眼帕子,接过来却没用,翻过来掉过去的看了一回,道:“谢谢。”竟再无别话。     陈涵正却回过味来。这帕子是周芷兰做的,如今他不比从前孤身一人,虽然与周芷兰不冷不热,可到底身边有人照顾,有了热水热饭不说,就是周身衣裳打理,也都是周芷兰亲自经手,像帕子、荷包这些小物件,自然都是周芷兰亲手做的。     他不禁面色微赧,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份心虚,甚至还有点难为情是从哪儿来的。     周芷清把帕子递过去,道:“不用了,你还是好好收着吧。”话说了半句,到底把后半句咽下去了。     陈涵正对周芷兰的感情很复杂,算不得有情,可却有了男女间的牵扯,周芷清除了无可耐何之外,也不愿意强逼着陈涵正对周芷兰如何,为姐姐说的太多,反倒让陈涵正起了逆反心理。     回去时一路无话,陈涵正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周芷清懂事,他省了不少心,在宴王跟前也能交差了。     周芷清临下马车前,朝着陈涵正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道:“多谢陈大人。”     陈涵正受不了她这么生疏冷淡,也只好回了一礼:“周……不必客气。”     周芷清又道:“劳烦陈大人给姐姐带句话,就说我很好,叫她万望珍重,后会有期。”     陈涵正讪讪的咳了一声。     周芷清抿了抿唇,此刻才觉出疼来,眉间蹙起,竟是一片浅淡的轻愁,她低眉顺眼的道:“我知道我今天的种种,有些不合规矩,可恳请陈大人高抬贵手,务必把那些衣裳都给我爹留下。我没动过什么手脚,都是普通的衣裳,为的只是想让我爹在那儿,好歹穿的暖和些,少受此罪。”     陈涵正很愤怒,不知道是怒周芷清终于对自己低头了,还是愤怒于自己在她心中竟然是这样拙劣的印象,半晌才咬着牙道:“知道。”     他不敢再盯着周芷清瞧,她这样的楚楚可怜,要比她横眉立目更让人不忍直视。     再回神时,宴王府的马车已经驶远了。求收藏!!           第051章 恶梦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求收藏,大家别吝啬,动动鼠标就能收藏了。     周芷清回到王府,先去向严真瑞请安。     严真瑞放下手里的书,抬眼皮瞥了她一眼,不冷不热的问:“回来了?”     周芷清心情激荡,乱的和一团麻似的,却不能不回答,只得勉力敷衍道:“是。”想了想,又觉得自己的态度过于冷淡,有过河拆桥之嫌。严真瑞心眼小的紧,未免睚眦必报,她还是打起精神道:“我,很感激王爷的恩典,见也见过了,以后,自然会遵守承诺,绝不给王爷添麻烦,也会好好报答王爷。”     说到这儿,她又开始难受。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落到了这个境地,什么都没得到,就得卖命似的报答他,凭什么?凭的还不是他是王爷,而她是犯臣之女么?     严真瑞看她神态倒也平静,不像发过疯的,便嗯了一声,提醒她道:“你自己答应的,最好说到做到。你既见过你爹了,过几天我们就回去了。”     周芷清怔了一怔,心中涌起千般不舍,万般酸楚,还是乖顺的道:“芷清知道,这就回去收拾。”     她这么听话,严真瑞又有点不是滋味。女人么,他没多打过交道,可他知道人性都是得寸进尺的,周芷清有了自己施舍的特权,他不信她真就这么点儿要求,只为了见他爹一面。她就没想着求自己把她爹弄出来?     可等了半天,也不见她开口,只是脸上那种离愁别绪似乎越来越多了些。     可就是这样,她也抿着唇,不肯多说一个字。     她这么省事,严真瑞有一种不被需要之感。还是被她抱着大腿,百般恳求的感受好。     周芷清不知道严真瑞心里如何犯贱,见他不理,便起身福了福,道:“芷清告退。”毫不留恋的自行退了下去。     严真瑞拧了拧眉心,叫跟着周芷清的人进来,问她去大牢的具体情况。     打发人走了,又叫了暗卫进来,问周芷清在做什么。     周芷清回了芷芳园,就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浑身都疼的厉害,一头扑倒在床上,便再也起不来了。     仙灵、仙芝手足无措的围在她床边,问她怎么了,周芷清挥了挥手,有气无力的道:“我很累,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她连午饭都没吃,睡了一个极长的觉,醒来时已经金乌西坠。     周芷清做了许多乱梦,都是从前周家时的美好时光,可此刻睁开眼,满目陌生的奢华,她只想号啕大哭。她不要待在这陌生的地方,她不要跟着喜怒无常的王爷,她也不要去什么封地,她只想做周家的二小姐,只想享受着父母的宠爱和姐姐的纵容。     可就是做个梦的功夫,便一切都变了。     周芷清把床头的东西都掷到了地,怦怦啪啪的摔碎了不少,可她不解气,也不解恨,最后只抱紧自己的双腿,将头埋进去,汲取来自于自己身上那可怜的温度。     仙灵、仙芝闻声匆匆跑进来,见满地狼藉着实吓了一跳,不约而同的惊叫道:“周姑娘,你怎么了?”     周姑娘,周姑娘,她哪里还是周姑娘?     可就因为她不是周姑娘,她没有放肆撒野的资格。当着这两个严真瑞的丫头,她不能露出一点破绽来。     周芷清用力的在腿上蹭了蹭眼睛,茫然的抬起头,朝她二人勉强笑了笑,道:“没事,我,刚才做恶梦了。”     仙灵轻吁一口气,道:“吓死奴婢了,姑娘要不要紧?有没有受伤?”     周芷清摇头:“没事,我饿了。”     仙灵忙道:“奴婢这就叫人去传膳,姑娘小心些,等奴婢们收拾好了再下床。”     周芷清由着仙芝服侍,洗了脸,松松挽了发髻,坐到桌前。她做出一副全无心肝的模样,弯起眉眼道:“呀,太好了,都是我爱吃的菜,多谢二位姐姐。”     仙芝抿唇笑道:“姑娘喜欢就好,也不枉……奴婢们的一番心意。”     仙灵却撇撇嘴道:“那倒也是,虽说是王爷吩咐的,可到底也是奴婢们动的手。”     周芷清却没听进耳朵里去,眼睛落在满桌子的精美菜肴上,心里却一片酸楚:也不知道爹爹在狱中每天吃的都是什么?     周芷清问仙芝:“听王爷说,过些日子就要回封地了,王爷,会带我们走吗?”     仙灵失笑,促狭的道:“王爷带不带姑娘,我们不知道,但我们肯定是要跟着王爷回去的。”     周芷清就是一愣。     仙芝捶着仙灵,对周芷清道:“姑娘别听她胡说,自然王爷是要带姑娘一起走的。要不然一分别就是四五年,王爷正和姑娘如胶似漆呢,怎么舍得?”     如胶似漆什么的,说的周芷清心酸不已,早知道会是这么个答案,可听来还是觉得刺心。她轻浅的道:这一走,就是四五年么?那岂不是,要和我娘,姐姐分别了么?     这一别,就是四五年。谁知道四五年后她还有没有资格跟严真瑞回到京城?那时候,母亲和姐姐会变成什么样子了?     见她呆怔,仙芝便问:“姑娘这是怎么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再说,王爷也不是去了就不回来,到时姑娘可以求了王爷恩典,回京来瞧周夫人就是。”     周芷清缓缓回神,腾一下站起身道:“我,我想去求王爷――”     仙芝神色一凛,按住她道:“姑娘且慢慢说,您要求王爷什么?可别触了王爷的逆鳞。”     周芷清一个激灵,有些清醒了,她颓然坐下道:“我,我再想想。”     她脑子一热,就想让严真瑞带着母亲和姐姐一起走。可是怎么可能?姐姐已经跟了陈涵正,自然是他在哪,姐姐就在哪,再也不可能像从前一样无拘无束的和自己在一起了。     还有母亲。父亲的案子一朝不落定,她就不能离开京城一步。     她还想求严真瑞把她留在京城。呵,痴人说梦啊。怎么说她也是世人公认的王爷宠爱的女人,他怎么会把她留下?贵妃娘娘还心心念念的要她尽快生下子嗣呢。谁知道王爷心里怎么想?           第052章 捣乱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一想到要和母亲、姐姐,以及生死未卜的父亲分开,周芷清就是一阵接着一阵的难受。有如潮涌,波连不绝,不受控制,看似柔缓,可真正打在身上,却是激荡疼痛的厉害。     她再一次深刻的体会到,从前幸福的日子是彻底离她远去了。她以后要小心翼翼的服侍着严真瑞,盼着他对她的宠爱时间长一些,别尽早的把她丢诸脑后,说不定她真能得他施舍,能够偶尔回趟京城。     周芷清正没情没趣的低头扒饭,却听着脚步声响,严真瑞低沉的声音掺进来:“听说你睡了大半天?这会儿知道饿了?我以为你睡就管饱了呢。”     一连两个疑问,透着周芷清猜测不透的不悦。     周芷清一抬头,便见高大、挺拔、修长的严真瑞迈步进来,有如直松,又如山岳,黑沉沉的压着她的气势,让她喘不过气来。     周芷清愣怔的问:“王爷你怎么来了?”倒忘了起身行礼。     严真瑞眼神犀利的打量着周芷清。     她才起不久,眉眼间憨然未褪,又无心装扮,浑身上下都透着慵懒。她毕竟不同于从前的小女孩子家,满身无一处不透露着连她自己都不自觉的风情。仅仅是这么一瞥,就仿佛能抓住人的眼球和所有心思一样,恨不能把她此刻的娇怯、妩媚,都吞食到肚腹之中。     严真瑞视线不自禁的转柔,无心计较她的失礼,只挥手示意仙芝、仙灵下去,先俯身在她唇上亲了亲,才坐到桌前道:“本王自然是来瞧你。”     “哦,那,可真是……呵呵。”周芷清做受宠若惊状,被他火热的举动惊吓住,生怕他大白天的就做出不适当的事来,岔开话题问:“王爷饿吗?要不要添副碗筷?”说时便起身道:“我去取。”     她现在最不想见的人就是严真瑞,哪怕是离开他一会儿也好。如果可能,周芷清想把自己埋起来,什么都不想,就一个人清清静静的待着。等到她心里的难受劲过了,再自己爬出来得见天日。可严真瑞如此强势,强硬的跻身于她的世界里来,她竟避无可避。     严真瑞瞧出她的躲避之意来,一伸手,拦腰就把她拽回来,强行按坐在自己腿上,道:“不用。”     周芷清便咬咬唇,试图扭腰挣脱:“那,我就自己用了,别说,今天跑了一天,中午什么都没吃,可饿死我了。”她强敛心神,可收效不大,坐在他腿上,火热一片,连她也要跟着热起来。     严真瑞的手和钳子似的,并不松,周芷清便如被按住了腰身的鱼,凭她怎么摇头摆尾,也挣不动分毫,周芷清不由得有点儿急,瞪着大眼望着严真瑞,愤怒又委屈,可说出来的话只有娇嗔:“王爷――”     他到底来干吗?     严真瑞凝视着周芷清,问道:“听说你做恶梦了?”     他的视线太深太沉,周芷清有被穿透了的寒凉,她抬手就捂住了严真瑞的眼睛,心里想:这么快他就知道了?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她身边安排了多少眼线,一点儿风吹草动他都能立刻知晓。他今天为什么在家?怎么没出去?     周芷清嘴上迅速找着借口:“嗯。”     严真瑞拿下她的手,在自己手心里把玩,可视线未曾稍离,只有一副似笑非笑的情态。     周芷清迅速垂下眼,喃喃道:“我想家,想我娘……”双目通红,珠泪凝结,宛若雨后梨花,娇怯不可名状。     严真瑞眸色转沉。     明知道她在撒谎,可他却没打算揭穿她。看她做出这么一副可怜样,严真瑞放弃了兴师问罪的想法,只哼了一声,道:“有什么可想的,哪个女人嫁了人还能总赖在娘家的。以后你在王府里,王府就是你的家。”     周芷清抬眼怒目而视:戏本不是这么写的,难道她说想家想爹娘,他下一句话不该是施恩放她回去一趟吗?     “瞪什么瞪,难道本王说错了?”严真瑞好气又好笑,最喜欢看她一副要吃人,却不敢吃的模样。他心情大好,越发捏着她纤细的腰,逼问道:“听见了没有?”     周芷清咬牙:“听见了。”看来临离京前,想回家也是奢侈,他是现赶着来堵她的嘴来的。     看她屈服了,严真瑞才松了手,道:“吃吧,既是你爱吃的,那就多吃点,本王最讨厌的就是迎风能倒的病西施似的女人。”     周芷清暗地里撇撇嘴。     严真瑞又贴着她的耳垂,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不禁折腾,本王不尽兴。”     他一开口,热汽便汹涌而至,温热的唇便一翕一合,好像下一刻就要把她的耳垂舔噬进去一样。     周芷清浑身躁热,不争气的浑身泛起一层潮红,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满脑子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严真瑞却哈哈大笑,手指抚上她满是油润的唇角,粗糙的指腹在她唇上重重一抹,又十分下流的含进了他自己的嘴里,啧啧有声的吮吸。     周芷清脑子轰一声,整个人仿佛要爆了一样,简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周芷清只得低下头,跟和饭菜有仇似的,咯吱咯吱咬的直响,严真瑞捏捏她粉嫩光滑的脸颊,戏谑道:“和小兔子似的,牙口倒好,嚼的这么有劲儿。”     她其实最想嚼的是他。     严真瑞的手在周芷清的背上轻柔的流连,时不时的从她腋下穿过,若有似无的抚弄她那饱满的丰盈。周芷清周身寒毛竖起,若不咬的用力些,只怕当场就要尖叫起来。     这还不算,严真瑞又单手下滑,在她腰间抚弄。     周芷清又痒又热,后背都绷直了,却无法逃脱他的桎梏,只能任他为所欲为。等到严真瑞的手探进周芷清小腹,不仅不收敛,还有所加剧时,周芷清重重搁了筷子,抱怨道:“王爷,还能不能让人好好用膳了?”     严真瑞只哈哈大笑,更用力的捏捏她的脸道:“小白眼狼,才对你好点儿你就想着要咬人,没良心的东西。”     周芷清:“……”           第053章 醉了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求收藏,求推荐票。     虽然严真瑞断了周芷清要回家的念想,周芷清敢怒不敢言,还不得不打起精神给他做了一身中衣,一双袜子。     当然,说是自己做的那是给她脸上贴金,但到底认认真真的缝了几针脚,哪怕是做做样子呢。     有时候周芷清自己都要怔怔发愣,有一种认贼作父的错觉,很想甩自己几个耳光,骂一声犯贱。     严真瑞怎么说也是当今陛下的儿子,又是陛下把她爹卸磨杀驴的,父债子偿,他就是她的杀父仇人,她理当痛恨他恨不能剥皮蚀骨才行。     可她现下却诚惶诚恐的服侍着他,这不是认贼作父是什么?     周芷清长吁短叹:算了,好歹她的小命是他救的,要不然这会儿她早被发卖成官奴了。     衣裳好不容易做好了,周芷清便咬着牙想着怎么送给严真瑞。     悄悄放到他的床头?万一他当成是针线房做的,看着手艺不好,随手扔了呢?豁出去跟他坦白,就说是自己做的?     他要问前些日子她大张旗鼓做的那些棉衣、鞋子呢?     那可是她狐假虎威,有意让人误会是给王爷做的。他要知道被自己利用了,非发怒不可。可现做棉衣、鞋子,根本来不及了。     周芷清急的团团转,想了想,把仙芝叫来:“你去把这些衣裳给王爷送过去。”     她倒想的美,推给仙芝,回头他爱扔也好,爱留也罢,横竖她尽到心意了。     仙芝笑道:“姑娘做了这么些日子,连手指头都不知道扎了多少针眼,您何不自己送过去,更显得诚心些?”     一个比一个精刮,她还想算计别人?     周芷清泄气的歪倒要床榻上,烦恼的直捶枕头。她知道再拖延不得了。     没办法,晚间时便自己抱了衣裳去见严真瑞。     严真瑞却是才应酬完,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带着一身酒气。周芷清一靠近,便被醺的晕晕乎乎的。勉强打起精神,替他备水擦脸,一肚子的请罪、求情的话,却是半句也说不上来。     他醉了,说什么都没用,明天一早,他一句“记不得”,就把她一晚上的苦心都白费了。     周芷清何尝会服侍人?只得拼命想着从前母亲是怎么服侍父亲的。一时想到从前那个温暖的家,她的鼻窝又有些泛酸。     手腕忽的被严真瑞攥住,他慵懒的靠坐着床栏,问:“怎么不高兴了?”     周芷清小心的瞄了他一眼,决定不说实话,还是改天,他喝醉了酒,脑子不清醒,万一借着这点儿事跟她耍起酒疯,她招架不起。     周芷清垂下头道:“没有,我是担心王爷喝了酒待会要难受……”     骗子。如果真关切,她会连他的眼睛都不敢看?     严真瑞不是好糊弄的,他一用力,就把周芷清按坐到自己的腿上来,道:“说真话,我不喜欢人对我撒谎。”     “……”     周芷清便沉吟着,下了很大决心似的道:“其实,我是在想,王爷这么晚回来,是和谁在一起?会不会明天,就不要我在王爷身边服侍了。”     严真瑞怔了下,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满是愣怔,随即呵呵低笑,道:“周芷清,你在怕什么?”     这可问着了,她周芷清也是人,要怕的东西多了去了。她抬起清亮的眉眼,那不描而黑,如远山岫一样的眉在夜色里越发雅致,她忽闪着大眼,视死如归的道:“我怕王爷会翻脸,怕王爷生气,怕王爷发火,怕王爷忽然有一天就把我丢下了,怕王爷会不分青红皂白就要了我的命……”     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弱,周芷清脑子里一片空白。她刚才说什么来着?她怕他不要她了,这个,一定不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她也没喝酒,怎么瞎吐噜呢。     嗯,他喝醉了,一定不会往那方面想,只会以为她是怕死。对,她本来也是这个意思。     周芷清不断的给自己打气,也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出心虚来,便强迫自己盯着严真瑞的脸。不知道是不是宫灯柔和的缘故,他的五官、眉眼格外的柔和,盯着他的眼睛,周芷清甚至生出一种错觉来,仿佛那里是温暖的海,只要她跳下去,他会给她无尽的宠溺。     周芷清摇摇头:见鬼了,明明喝酒的是严真瑞,她怎么犯起糊涂来了。     她摇了一摇严真瑞的手臂:“就这些。”     严真瑞似笑非笑的道:“你这怕的可有些莫名其妙,什么叫不分青红皂白就要了你的命?”他的眼底格外的黑,不知道压抑着什么。     周芷清读不懂,却按着预想的那样,道:“那,如果是我,做错了事呢?”     严真瑞眼神一凛:“那要看你究竟做错了什么。”     他变脸比翻书都快,果然是错觉,他怎么会对她格外情有独衷?他是王爷,从小含着金匙长大,向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她身份卑微,不过是个暖床的婢女。     周芷清咬唇不作声。她有点气恼自己认贼作父,也气恼自己不知何时竟然对严真瑞有所迷恋,更恨自己会有这样那样不切实际的幻想。     大周朝建国百年,一直沿袭前朝律法,妾就是妾,不可能被扶正,否则双方都要受到惩罚不说,还会被判无效。     民间尚且如此,皇家便更严格。严真瑞早晚要娶王妃,她终究会被他丢到犄角旮旯,自生自灭。     周芷清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恢复神智,想着要不要和盘托出。只听严真瑞又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按例按规矩来就是,我不会轻易草菅人命的。”     周芷清的脸色便由刚才的严肃渐渐缓和起来,她专注而认真的盯着严真瑞的眼睛,好像在揣测他的话有几分可信,又仿佛想要从他这得到承诺和保证。     严真瑞越发觉得她有心事,在说与不说之间。他当然不喜欢这种局面,便道:“有话就说。”     “那个……我……”周芷清脸上现出不好意思的神情来,竟和小姑娘似的,低头绞着自己的衣襟:“我,我给王爷做了一身衣裳,也不知道合不合身。”她偷偷瞟了严真瑞一眼,见他俊脸毫无表情,也不知道是不是欢喜,是不是愤怒,便又垂下眼皮道:“也不全是我做的,我,我笨的很,都是请人帮的忙,王爷你……别见怪。”感谢书友午夜牧羊女的打赏,感谢书友阳光之吻1012的建议。鞠躬。           第054章 羞了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要是几天之前,哪怕周芷清只给他做一只袜子,严真瑞也会乐开了花,更别说看她这娇羞如小媳妇的模样,严真瑞早就开心不已了。     可现在,盯着她手上的包袱,严真瑞满心都是怒火。就好像是别人不稀罕的不要的东西,敷衍了事的被呈到他跟前来,还想着借此讨好献媚,好让他傻了吧唧的给她好处。     他要什么好东西没有?会稀罕她那一点儿虚伪的情意?周芷清脑子怎么长的,以为他会把她多余的分出来的一点心思当成珠宝对待?     严真瑞呵笑了一声,神情冷淡的道:“你能有这份心,本王就很高兴了。”那包袱他却连看都没看。     嘴上说着高兴,可周芷清在严真瑞的神情中没看到任何一点儿高兴的模样。     周芷清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严真瑞的神色,生怕自己哪句话说的不对,又触了他的虎须,艰难的吞咽了一下,才陪笑道:“哦,王爷,高兴,就好。”     他高兴个屁。那是她给她爹做剩下的,要不是惧于他的威势,她能想着给他做身衣裳?就是养条狗,这么些日子也知道摇尾乞怜了,可她呢?吃他的喝他的,穿他的戴他的,除了在床榻上温驯,还是心有所求,他就没瞧出她对他有哪一点儿上心过。     严真瑞越想越气,竟有点心灰意冷了。感情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他明明付出了那么多,可得到了什么?     只有气恼和伤心。     这果然是他有生之年做得最蠢的事了。     严真瑞想,果然女人就是个麻烦玩意,他就不该和哪个女人走的这么近,徒然给自己添麻烦。什么感情,狗屁。他以后再也不要对谁好了。     周芷清见严真瑞脸色越来越沉,和锅底一样黑的眼神如同仇视般的瞪着自己,越发七上八下。她小心的道:“王爷,怎么了?”     严真瑞当然不能说是因为吃她爹的醋,只冷冷的道:“你去见你爹,给你爹都送了什么?”     周芷清心里七上八下,一边偷偷打量严真瑞的神色,一边想:王爷一定早知道她给父亲做衣裳鞋袜的事了,好在她亡羊补牢。只盼着王爷别跟自己一般见识,要是他真的斤斤计较,自己可真是费力不讨好了。     但能怎么样?他都知道了的事,自己要不坦白,他只会更气,随即报复的更狠。     周芷清便豁出去了,道:“前,前些日子,我要去看我爹,所以,给他做了几身衣裳。”     严真瑞的眼神果然就沉了下去,想着自己隐秘的那份期盼,就觉得恼怒不已。当初有多欢喜,现下就有多羞耻,想到他那么欢喜的期盼着她给自己惊喜,这会儿就只觉得讽刺。     可他不能发作,只挥手道:“本王已经知道了。”     这会儿解释,也是画蛇添足,没用。     周芷清越发没有了底气。     自己这份小心讨好没起到好作用,严真瑞到底还是生气了。她一边腹诽他小心眼,一边也暗自懊恼自己当初兴师动众,思虑不周。     严真瑞恨恨的瞪了周芷清手里的包袱一眼,一抬手,就给扔了出去。     周芷清心里泛起酸涩,有一种明珠投暗之感。     他如此鄙薄嫌弃,果然瞧不上她的手艺,此刻更是连装出来的欢喜都不屑于装了。     随即又自我安慰道,他不要是他的事,她尽到心意便好。     周芷清不敢像往常那样往严真瑞身边凑,垂头和个鹌鹑一样在一旁如根木头桩子般站着。严真瑞不满的道:“周芷清,你怕我?”     宴王就是活阎王,听闻他的名字,满京城的贵女们都会哭爹喊娘,望风而逃,听到他的名字,能够让最不听话最顽劣的婴儿吓的止住夜啼,谁人不怕?她周芷清也不疯也不傻,从前两不相干,虽知道他恶名在外,但毕竟互不妨碍,她也就只是撇撇嘴。     可现在不同,她要和他朝夕相处,说不怕,那是假的。就像她刚才所说,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个喜怒无常的王爷相处。     她不能说实话,却也不能撒谎,更不能沉默不语。周芷清想了想,轻声道:“自然,是怕的,王爷英名,谁人不知,哪个不晓……”     英名?呵。     严真瑞心底满满都是失望。     他当然知道自己在世人眼里,就是个吃人肉,喝人血的疯魔**。周芷清刚进府那会儿,她怕他情有可原,毕竟不了解,便相信谣言是人之常情。     可现在呢?她都待在他身边好几个月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凡她有眼睛,有脑子,走走心,也该知道,他和常人无异。     况且,他对她多番纵容示好,她就没一点儿感觉?     可她竟然还在怕他。     严真瑞恨恨的想,自己前些日子用在她身上的心思算是白废了。     他摸挲着周芷清光滑的脸颊,忽的扣住她的腰,将她揽到自己身前,毫不温柔的挑起她的下巴,低沉的问:“那你为什么还愿意留下来服侍本王?”     “……”周芷清被迫和严真瑞对视,望着他那清澈的黑白分明的眼眸,一时竟忘了该怎么回答。     要说一开始,她对严真瑞只有无所谓,左不过是为了叫娘亲放心,为了保全自己一条性命,跟谁都是跟。外面谣言传的虽盛,可见不着真人,说不上怕。当严真瑞对她那样严厉,不顾她的尊严和求情,执意要人对她施刑时,怕在其次,最主要的是恨和对他的讨厌。     打男人的女人,不可恨不讨嫌又是什么?     可几个月相处下来,周芷清对严真瑞有所了解,怕仍然是怕,却不是怕他虐待施暴,而是……     周芷清满面通红。她忽然发现,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进驻到她的内心。难道,真的只是因为他在身体上征服了她,所以在意志上也压垮了她?     周芷清只要一想到“喜欢”两个字,心里就如同上百只爪子在挠一样,还带着心酸的痛楚。她嗫喏半晌,才羞涩的道:“我,我也说不清楚。”           第055章 喜欢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少女心事,总是那样的羞怯,像含羞草,蒙蒙昧昧,不可言说。谁要想近距离的扒开看看她的心事,她便会如惊弓之鸟,紧抿心门。     周芷清从来不知道喜欢一个人,原来是这样的滋味。有点儿甜,就像现在,和他这么近距离的相偎相依,她竟不受控制的心跳加快,心尖都漾着激动的欢喜。     他的眼睛黑白分明,带着如一泓秋水般的清澈。他不发脾气时那眼底似乎带着雨后天晴的蓝,让她迷醉。他的唇薄而棱角分明,她不由的就想到那个初醒的清晨,她主动亲上去的感觉。     周芷清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想要亲亲他。     他是王爷,她是犯臣之女,身份上的差别,注定她的喜欢只是镜花水月。谁搅动一池春水,便会破灭成空。可现在,她不在乎。     周芷清踮着脚,用手掰着严真瑞和钳子一样的手,努力的凑上去。     严真瑞愣了一愣,没弄明白这小丫头满面通红,到底要做什么。他顺势松了松手劲,却不肯让周芷清如愿。     周芷清温润而温暖的唇就亲上了严真瑞的下巴。短短的胡茬又粗又硬,可是磨在温软的唇上,是另外一种尖锐的触感。有点痒,还有点刺激。     周芷清闭上眼,豁出去一般,轻声道:“王爷,我感激你救了我的命,感激你对我好,还感激王爷对我格外开恩,处处纵容。我,我喜欢王爷。”     是啊,她喜欢他,尽管这喜欢有点莫名其妙,尽管这喜欢如刹那流星,不能知道能维持多久,尽管这喜欢隔着身份、地位,难以跨越,尽管这喜欢,或许意味着她要粉身碎骨,尽管这喜欢,或许根本得不到回应。     严真瑞神色莫名。心脏怦怦跳得格外激烈,甚至比他在战场上纵马奔驰、挥刀杀敌时还要快,比在床榻之上和周芷清同达巅峰时还要激动。     她说她喜欢他?     喜欢。     他。     他下意识的想要捂住胸口,生怕这几个字会从他胸口里逃逸出去。大手揽住周芷清的腰,严真瑞无师自通的亲了下去。     怦怦怦,不知道是谁的心跳,又快又猛,怦怦怦,不知道是谁的心跳这样欢喜,原本孤独的在隐秘中踟蹰,却蓦然找到了同伴,无意识的便调整了频率,竟然交相缠绕在了一起。     周芷清被亲的浑身发软,满面晕红,她却觉得不够。柔软的手臂勾住严真瑞的脖颈,周芷清恨不能把自己整个人都贴进他怀里。她还不满足,喃喃不清的要求:“抱紧我。”     严真瑞收紧手臂,将她勒进怀里,怀中的她馨香柔软,温婉柔顺,竟让他的心也跟着软和起来,恨不能就这样抱着她一生一民。     他撬开她的齿关,勾住她的丁香小舌,一进一退,一来一往,迫使她和他一起共舞。她头都要晕了,可脸上却满是笑,从不知道,原来单单只是亲吻,她也有踩在云端,有如飞升的快乐。     她笨拙的学着他的样子交缠着他的,柔弱无骨的小手紧紧攀附着他结实坚硬的脊背,不知什么时候,双腿已经盘在他的腰间,无意识的呻,吟、磨蹭,想要他像往常那样疼她爱她宠她。     周芷清是今朝有酒今朝醉,不做无谓的胡思乱想。严真瑞则是狂怒之后的狂喜,刚才信誓旦旦的决心都因为周芷清的一声“我喜欢你”而飞向了九宵云外。     他和周芷清肢体交缠,不休不歇,一遍又一遍的要她疼她,恨不能把她融进血脉里。周芷清眼睛都是亮晶晶的,那里写着欢喜的笑意。     严真瑞从未觉得生活如此美好,有周芷清在他身边,他再无遗憾。     一夜的恩爱缠绵,周芷清软软的偎在严真瑞的胸口,手臂搭在他的腰间,喃喃的道:“王爷,你会丢下我吗?”     严真瑞啃咬着周芷清的指尖,好笑的道:“竟说傻话。”情浓时,总嫌不够,恨不能预定了生生世世,严真瑞此刻想到的都是:既然她喜欢他,又能给他带来身心上的愉悦,他干吗做蠢事甩开她?     周芷清翘了翘唇角,满意的道:“那就好,王爷你要说话算数。”     严真瑞抚摸着周芷清温顺的眉眼,道:“本王自小在京城长大,可这么多年,倒是在边关待的时间更长一些。那里虽然风大、沙多、天冷,但是,我更喜欢那边。”     周芷清倦的连眼皮都抬不起来,却还是努力的点头:“边关有没有什么好玩儿的?”     严真瑞轻笑:“好玩儿的?本王不知道。”他哪里有时间玩儿。周芷清可真是个孩子,说她没心没肺都是夸她的,她就不担心在荒僻的西北吃苦受罪?     严真瑞垂眸打量周芷清,笑道:“你不怕那边环境艰苦么?西北可不比京城,吃穿住行都要粗糙的多,连水都火辣辣的灼嗓子。”     周芷清不以为然的道:“不怕,王爷吃什么我就吃什么,王爷用什么我就用什么。”     严真瑞:“……”     周芷清还挺有小聪明的,居然知道抱着他的大腿好度日。     他是王爷,吃穿用度自有例可循,哪怕是在西北呢,再难再苦,他的用度是一分不会减。可她周芷清哪里有这份殊荣?她所用的,除非他赏的,否则和底下的奴婢们一般无二。     她是真傻呢,还是大智若愚?     严真瑞一眨不眨的盯着周芷清,她终于意识到什么不对来,用手勉强撑开眼皮,小心的道:“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严真瑞扑嗤一笑,道:“没有,还有,西北风沙大,早晨出去,晚上回来,把衣裳上的尘土扫扫能有一层,赶上下雨天,沾水就能和泥了。”     周芷清把眼皮子又合上,道:“哦,王爷不怕,我也不怕。”     严真瑞又吓唬她:“西北一年就刮两次风,一次六个月,当地的女人们脸上长期有两团龟裂的红晕,拿什么脂粉都遮掩不了,京城里的人瞧见了都嫌傻气。”     周芷清语气中带了点儿悻悻,道:“哼,若是王爷嫌弃我了,我就一走了之,绝不会留在王爷跟前讨嫌就是。”           第056章 行李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周芷清是情窦初开的少女,严真瑞也从未对哪个女子动过真情,一时体验新奇,互相偎依,说尽旁人嫌弃、可笑的傻话,也不知道疲倦,反倒心底里都是甜滋滋的。     也不知道什么时辰,两人才相拥睡去。     等周芷清睁眼时,严真瑞早就不在了。身侧被褥干净整洁,枕衾早冷,也不知道他几时起的身。周芷清感叹他好精力,不管头天晚上熬到多晚,都能按时起床去校场打磨筋骨。     她就不行了,这会儿还困倦着呢,身上无一处不疼,周芷清懒懒的又躺回去,手臂稍微一动,触碰到了鼓起来的前胸,又麻又涨又疼,她便低低的呻,吟了一声。     想起昨夜的场景,她难为情的缩进了被子里。     仙芝听见动静,悄然进来,在床帐外小声道:“姑娘可是醒了?奴婢服侍您梳洗吧。”     周芷清慵懒的嗯了一声,却没动。     仙芝又道:“王爷已经吩咐了,三天后便起程离京,姑娘也该好好收拾收拾行礼。”     周芷清这才坐起身,先着好衣裳,这才伸出细白的手指掀开床帐,惊奇的问道:“三天后就走了么?”     仙芝点头:“是。”     “这么急?好吧,我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周芷清眨了眨眼,忽然跳起来:“不对,我得好好准备准备才成。”周芷清一边下地,一边吩咐仙芝:“你去准备纸笔,我要添置些东西,你自己亲自去买。”     仙芝看周芷清急惶惶的模样,抿唇一笑,不慌不忙的劝道:“姑娘别急,还有三天的准备时间呢,您想要什么,慢慢写,奴婢去问问管家,若府里有就算了,若府里没有,奴婢再叫人去买。”     王爷从没对谁这么用过心,可偏偏对周姑娘处处照顾。知道她是听风就是雨的性子,特意提前就知会她,生怕她漏掉什么东西一样。     周芷清已经扳着手指念叨着自己想添置的东西了:“松江白布得多带几匹,一去几年,总得多做几套穿着舒服的中衣。胭脂水粉,务必得多买点儿,不是说西北多风多沙吗?哦,还要带上几桶玉泉山的泉水……”     仙芝听的一头雾水。带布匹她不意外,可怎么光带松江布,不要京城流行花色的布匹呢?中衣要做,外头的衣裳呢?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带几桶泉水?玉泉山的泉水再好,这一路跋涉几千里,也太奢侈了吧?     仙芝拿着周芷清列的物品清单,不由的瞠目结舌。这单子上列的东西五花八门,足足有十多张,除了吃的穿的用的,居然还有一大包的药材、花粉之类。这也就罢了,随便塞到哪个车上都成,周芷清居然还列了一张圈椅,两张屏风,四只花瓶,甚至还有几只小巧精致的香炉,指名道姓要一起带上。     仙芝直想撞头,她想说,京城有的,西北里也几乎都有,周姑娘实在不必要一副要把芷芳园都搬走的架势啊。     周芷清望着犹豫的仙芝,道:“是不是东西太多了?也是,王爷肯定不会高兴的,要不我再挑挑拣拣?”     仙芝立时把纸背后身后:“不用了,奴婢这就交给王爷定夺,周姑娘你只管放心吧。”     周芷清有点儿为难:“算了,要是王爷不同意,我再重新选就是了。”     出乎仙芝意料之外的是,严真瑞只瞥了一眼周芷清列的清单就笑了,他挥手打发仙芝:“告诉她,别麻烦了。”     “?”别麻烦是什么意思?这是不许周姑娘带了?还是说王爷会替周姑娘一一准备好?     严真瑞笑意渐敛,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对仙芝道:“你告诉她,我们要轻车简行,这一路上带不了多少东西,让她拣紧要的带些,不能再多了。”     仙芝微微有些失望,一步三回头的回去向周芷清复命。难不成自己猜错了?王爷对周姑娘不过尔尔?     周芷清倒没懊恼,只点点头,怏怏的说了一声“知道了”。     严真瑞晚间问周芷清:“都收拾好了?”     周芷清微微撅了下嘴,随即痛快的点头:“收拾好了。”     “哦?”严真瑞颇为感兴趣的道:“都收拾了什么,让本王瞧瞧。”     周芷清应了一声,走了两步又转了回来:“我忘了,这是王爷的寝殿,我收拾的东西在芷芳园呢。”     夜更露重的,严真瑞也没打算兴师动众的打发人去取,便靠在榻上,慵懒的道:“你给本王报报,你都收拾了什么东西?”     周芷清坐在严真瑞对面,兴致勃勃的道:“王爷说了,一路上要轻车简行,我不好多带,就只收拾了一个包袱,除了两件换洗的衣裳,剩下的便是两件皮衣,再没有了。”     严真瑞挑眉:“就这么点儿?”     周芷清重重点头:“换洗衣裳是必须的,皮衣么,是因为我怕冷。其它的都没什么大用处,再说路上也用不着。”     她倒识趣,可这脸变的也太快了些。严真瑞呵笑了一声,没提她给仙芝列的那一撂单子。     他对周芷清道:“胭脂水粉什么的,你不多备一些?还有首饰,西北那地方可没有京城这么繁华,你便是有银子,也没处淘换去。”     周芷清摇头,清亮的眼眸里似乎有话要说。     严真瑞道:“有话直说,别试图瞒着本王。”     周芷清尴尬的嘿嘿一笑,道:“王爷,你赏我的那些首饰,是不是可以由我自己处置?”     严真瑞神情一凛:“你打算怎么处置?”     周芷清讨好的替他斟茶,双手恭敬的送到他跟前,见严真瑞不接,讪讪的放下,道:“我跟王爷这一走,也不知道要去几年,说不定一辈子都没机会再回来。”     她一脸哀凄状,严真瑞明知道她是装的,还是舒展了眉眼。至今为止,还没有哪个女人不讲条件,欢天喜地的说要跟他去边关呢。     周芷清又道:“王爷赏的首饰,自然都是极好的,可您也知道,这花样、做工虽美,却也就流行那么几年,与其放在王府里蒙尘生锈,不如给它们寻个好去处。”     严真瑞点头:“嗯,所以呢?”     周芷清退后了一步,道:“所以,我叫人兑成了银子。”     严真瑞呵一声,又问:“再然后呢?”     周芷清只是讨好的笑:“呵呵……”     儿子发烧呢,所以更新晚了,抱歉。求收藏,求推荐票。           第057章 遮掩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宴王府门口,几辆马车一字排开,王府进进出出,下人们来回穿梭,正在忙着装行李。几个衣饰精致的丫环也在收拾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透过青纱帘子,可见里面布置的柔软舒适,看样子是给女眷准备的。     一切就绪,只等着宴王一声令下,马车启程,一直往西,从此便离开京城,天遥水阔。     芷芳园门口,周芷清不舍的回望“芷芳”两个大字,眸光如同蒙了一层水雾。     仙灵便凑趣道:“姑娘这是舍不得了么?也是,怎么说也住了好几个月,人谁无情呢?”     周芷清并非舍不得,她只是在默默伤怀。总说离开离开,她却总留着奢望,好像不到那一天,就永远只是个计划,总有反悔的可能。     可是现在,是真的要走了。     她喃喃道:“是啊,舍不得,也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再回来住。”     仙灵眼眶一红,想着自己的身世,感怀的道:“姑娘别这么说,多不吉利,等过个两三年就又回来了,况且夫人和大小姐也都在京城,姑娘总得回来看看她们。”     要是远嫁,倒也说得过去,可她就和流放差不多……     别了,爹娘,别了,姐姐,我在异地他乡,仍然心怀牵挂,会祝福你们,你们也要保重,也许会有那么一天,我们一家人重新团聚。     周芷清不愿意暴露自己的心事,明明很想哭,却努力睁大眼,把眼泪都咽回去,越发夸张的笑着:“以后的事,谁说的清,再说吧。不过我在这遇见两位仙子姐姐,也算值了,走吧。”     周芷清上了马车,拉着要坐车辕的仙芝、仙灵:“你们两个陪我一起坐,还可以在一起说说话,给我讲讲西北的景致吧,不然这么远的路,多闷啊。”     她始终笑靥如花,看不出一点离愁别绪。     仙芝心酸的一扭头,竟差点掉下泪来,掩饰着道:“是啊,京城虽然好,可风也不小,奴婢都眯了眼了。”     哪来的风?仙灵莫名其妙的盯了她一眼。     仙芝拭了泪,拉着仙灵上了马车。     马车动了。     周芷清歪着,叹道:“唉,咱们应该带一副麻将过来,这样就可以一边走一边玩……”     仙灵取笑道:“姑娘就知道玩儿……”     周芷清不以为然的道:“玩儿不好吗?要不然咱们做什么……”     说是要听仙芝两个丫头说话解闷,可周芷清并没多大兴致,一上车就收了笑,靠在椅座上闭目养神。闷入愁肠,她很快就睡着了。     仙芝暗叹一声,替她盖上了薄毯。     仙灵小声道:“周姑娘真是没心没肺,哪有一点离愁别绪?”     仙芝嘘一声,不满的瞪她一眼。周姑娘怎么样,也是她们两个能议论的?再说,一个人心里怎么想,为什么非得要别人知晓?周姑娘比谁都要伤怀,只是她要强不肯落泪罢了。     仙灵撇撇嘴。     仙芝又道:“让姑娘好生歇着,咱们两个去外边,别扰了姑娘。”     仙灵不乐意:“姑娘都说了叫咱们在车里,你干吗这么矫情?只要你不说话,就不会打扰到姑娘。再说,姑娘万一醒了,也要人服侍才行。”     仙芝闭嘴,不肯跟她吵,敲了敲车壁,等车停了,自己下了车,坐到了车辕上。     仙灵还在低声嘟囔:“都是一样的身份,谁比谁高,谁比谁低呢?偏你要做出一副谄媚样,德性。”     车外的仙芝狠劲咬了咬唇,只当没听见。     仙灵又道:“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这几年还没看透么?王爷身边能留得住谁来?过不了多久,还不照样失宠?”     仙芝实在忍无可忍,道:“闭嘴。”     仙灵悻悻的哼了一声,到底不再唠叨了。     马车忽的停住了,周芷清半睡半醒,迷糊着问:“仙芝,到哪儿了这是?怎么这么快就又要歇息了?”     半天没人理她。     马车不小,原本坐三个人也没那么拥挤,可这会芷清却忽然觉得灼热起来。她猛的坐直身子睁开眼睛:没有仙芝和仙灵,坐在对面的,竟然是严真瑞!     未曾说话,周芷清的脸上先浮现出一抹真实的欢喜,差一点就跳起来,欢喜的道:“是你呀,王爷――你怎么来了?”     她的笑全无心机,好像刚初生的小崽,把第一眼看到的任何人当成了自己的妈妈。     严真瑞不由的软化了表情。     可周芷清却很快就似想到了什么,那纯真的欢喜从眼底褪去,脸上重新换了一副温婉端庄的笑容,弓着身子给严真瑞行礼,轻快的道:“王爷什么时候来的?仙芝和仙灵呢?她们怎么也不提醒我一声,我,我好像睡着了……”说着就不好意思起来,却狡黠的打量着严真瑞,试图博得他的同情。     笑还是那么美,带着娇酣,却不复刚才的灵动,一点儿都不真实。他其实更喜欢刚才那一刹那,她那近乎本能的笑,近乎本能的欢喜,比她夜晚的妖娆更能打动他的心。     严真瑞忽然就心情抑郁起来。让她遵守规矩,是他定下的,他对人对事一向如此,可此刻,他却忽然有几分后悔。他用所谓的规矩将周芷清束缚起来,让她变成了他想要的女人,可同时他也失去了本来的周芷清。     这样做,真的对吗?     她还是怕他的,正如她所说,怕他生气,怕他发火,怕他翻脸,怕他丢下她。     如果能安全无虞的离开他,她是求之不得的,可她一定在心里得出了一个坚定的认知,离开他,她只有死。     所以她真的怕。     他让她笑,她就笑,让她哭,她就哭,是再听话不过的美艳女子。可这不是她,不是周芷清。她当街**公子时的浅笑嫣然,她面对他不怒不惧时的轻嗔薄怒,都因为那一场鞭刑而化成了青烟。     再也回不来了吧。     严真瑞抬手,细细的抚摸着周芷清的脸颊。     他的动作很轻柔,他的手指很暖,他的动作带给她的是微微的刺激,可周芷清背后却浸了一层冷汗:“王爷,我?”没做错什么吧?     感谢书友zoeyhl的打赏,谢谢。           第058章 离别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严真瑞低声唤道:“周芷清。”     “嗯?”察觉严真瑞并无激烈的情绪,周芷清放松下来。她的笑意却越发浓烈,堪比初春密密匝匝盛开的海棠花,繁复纷乱,反倒不知道哪个才是真实的完整的花朵。     严真瑞甚至能从这笑容背后看见无尽的忧伤和绝望。她却不说,像受刑时一样,忍着,倔强着,就是不哭。     为什么不哭呢?她不担心前路渺渺?她不为着骨肉分离而痛彻心扉?     这是人之常情,可她这样执拗倔强,反倒让他心疼。     他以为她会撒娇讨好的求他,可她没有,只除了给周芷兰和周夫人送了银子,她始终是眼含笑意,一副全无心肝的模样。     严真瑞知道,他若开口要她哭,她一定哭,而且会哭的很美,就跟艺术品一样,可却不是她最真实的情绪和想望。     不是他想要的。所以除了第一晚他有意戏弄她外,他没再强迫过她。可她到底揣摩着他的性子,把她自己塑造的越发圆滑。     严真瑞缓缓放下手,道:“带你出去看看风景。”     “哦,好啊。”周芷清弯起眉眼,掩饰住她眼里的不解和厌倦。     这会只怕还没出京城呢,有什么风景可看?     但周芷清不表示反对,任严真瑞抱着她下了车,上了马。     他握紧缰绳,一夹马腹,驾一声,就飞驰而出。     周芷清是骑过马的,因此并不觉得害怕,反而对这久违的畅快感到熟悉和亲切。风吹乱了她的长发,她也不去拂,只含了淡淡的笑意,一直盯着远处的风景。     严真瑞背对着周芷清,一低头,就看见周芷清那双清亮的眼睛里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光泽。那是真实的喜欢和自信,堪比最美的黑宝石,如同被水濯洗过,光亮不已。     严真瑞牢牢圈着她的腰,问:“喜欢骑马?”     周芷清点头:“是啊,像乘风一样,有翱翔的快乐。”说着还举起双臂,仰头闭眼,咯咯的笑出声。     严真瑞唇角微翘,也跟着高兴起来。     周芷清放下双臂,忽然回头望着严真瑞道:“王爷,你真好。”     不过是带她骑了一回马,就真好?严真瑞好笑的道:“好像一直以来我对你有多严苛一样。你只管放心,到了封地,骑马的时候多着呢。”     跑了一会,周芷清才反映过来:“不对呀,王爷,咱们不是往西城走吗?怎么又回来了?”     行人渐多,转眼间就到了城门之下。严真瑞勒住马缰绳,神情认真的道:“有人要见你。”     呵呵。周芷清心道:光看他这张脸,不像是有人要见她,倒像是要送她上刑场一样,有必要这么严肃么?     “见我?”周芷清不解:“谁呀?”     严真瑞不说话,只朝不远处的城门示意。周芷清闭了嘴,抬眼望时,就见城门边一辆青缦马车上下来了一个衣饰简单,却绝色倾城的少妇。     她瞪大了眼:“姐姐?”     周芷清不可置信的回头,那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隐约可见狂喜。     就见严真瑞淡漠的一点头。     周芷清嫣然一笑,发自内心的感激道:“谢谢王爷。”说着翻身利落的跳下马,朝着周芷兰跑过去。     严真瑞盯着她小鹿一样轻盈的背影,摸了摸下巴,他就是见不得她迫不及待的逃离他的情景,恨不得现在就伸手把她抓回来。     他满足了她的心愿,连严真瑞自己都不肯相信他竟然会做这样的蠢事。可他不仅做了,竟然还为她刚才再一次展现出来的真实笑意和欢喜而觉得欣慰,竟还觉得策马跑这一趟很值。     周芷兰看着跑过来的妹妹,也紧走了几步,甩脱了小丫头,一把抱住冲过来的妹妹。她抱的那样紧,仿佛失而复得的宝贝,可又像溺水的人抓着唯一的浮萍,生怕一松手就失去了生命的最后希望。     她拍着妹妹的背,未曾说话,先声音哽咽:“芷清,你,你这就要走了吗?”     周芷清闻着姐姐那熟悉的馨香,恋恋不舍的从周芷兰的怀里挣脱开来,天真的笑着道:“是啊,姐,你来送我,我真的,很高兴,娘现在如何?她好吗?”眼波潋滟,一派天真,还是和从前一般模样。     周芷兰心口又酸又涩,替她抿着耳边的碎发,道:“娘很好,你呢,你还好吗?”     几天不见,妹妹变了,眉眼已开,便知道她已经从少女变成了少妇。虽做少妇的装束,可至今也没听说宴王给她名份,便知道她在宴王身边,也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角色罢了。想着姐妹两个都是这样的命运,周芷兰再也忍不住,扑簌簌落下泪来。     周芷清反过来安慰着姐姐:“姐,我很好,真的,你别哭啊。”她环着周芷兰的肩,低声笑着道:“陈涵正人呢?他怎么没来?姐你不会是偷着跑出来的吧?”     她竭力装的轻松,语调轻快,竭力扮演着自己很开心很幸福。她不想让姐姐觉得自己活的很憋屈很窝囊。     周芷兰气的笑了,道:“你怎么还没变,说话还是这么口无遮拦的。我这么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偷着跑出来。陈大人他……”她往不远处瞄了一眼。     周芷清也就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果然陈涵正一袭青衣,站在那背着手看风景。她一撇嘴,道:“装模做样。”但同时也放下心来。陈涵正总算对姐姐还不是特别苛刻。     周芷清一副笑逐颜开的模样,道:“姐,我这一走,去外面闯闯,看看风景,正好遂了我的心愿,等过个两三年,我若是站住了脚,就把你和爹、娘都接过来。京城住腻了,你们也换换地方,再腻了,咱们再搬回来……”     她越说越开心,多年夙愿成真的模样。好像她不是跟在一个会吃人的活阎王身边,而是如同众多怀春少女找到了自己良人那般幸福。     尽管私下里揣摩妹妹不知道被折腾的成了什么样,可亲眼看到她这样的天真和开心,周芷兰反倒更不肯相信眼前所见便是真实了。     妹妹变了,妹妹也长大了,她也学会报喜不报忧,学会掩饰了。     周芷兰哭成了一个泪人。     妹妹说的轻松,可心里是多么难过?背井离乡的是她,从此远离爹娘,独自面对活阎王的也是她,没有亲人,没有姐姐,她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该怎么生活?     这一去,谁知道还有没有归期?自己前途渺茫,爹爹生死不卜,连妹妹也漂泊不定……           第059章 截然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周芷清看着伤心欲绝的姐姐,眼底一阵一阵涌上来的都是酸涩和滚烫的泪意,她的心像是要裂开一样,恨不能捂住胸口,好把它们重新攒在一块。可她告诫自己:不能哭,绝对不能哭。     姐姐之所以如此伤心,不是为着她自己,而是因为担心她,她若是哭了,便是侧面向姐姐证明她过的并不好,那样姐姐只会更懊悔、更难过。     姐姐不易,她不能再给姐姐添加负担。她早就发过誓,她不是从前的周芷清,她要做个懂事、乖巧的大人,不再让爹娘和姐姐为她操心。     因此周芷清笑的越发灿烂,倔强的一滴泪都不掉。近中午的阳光温暖而热烈,像是小时候母亲的怀抱,又像是父亲宽容的笑容,给她无尽的勇气和力量。     周芷清反过来叮嘱周芷兰:“姐,我知道你性子柔顺,可是也别一味的软弱,不都说人善被人欺么?陈涵正可不是个好人,你不能被他欺负了去。若是过得下去呢,就跟陈涵正好好过,他要是敢对你不好,你就离开他,听见没有?别傻乎乎的拿他当你一生的良人,他不配……”     她的声音并不低,似乎故意要说给陈涵正听。     果然,陈涵正怒目而视:真是唯恐天下不乱,你自己都管不好自己呢,还敢唆他们?     周芷清却只朝陈涵正挑衅的笑笑,大有一副“你不服你来咬我啊”的嚣张模样。     陈涵正又气又笑,只能扭转了脸不和她计较。     周芷清得意的收回视线,可转瞬就只剩黯淡。她再怎么威胁吓唬陈涵正有什么用?要是她在还好,打着王爷的旗号还能狐假虎威,这一走,连个给姐姐撑腰的人都没有了。     周芷清藏好心思,转而轻轻推开周芷兰,道:“姐姐,我走了,你照顾好爹和娘,等我……等我……”她怕再待下去,,会控制不住的抱着姐姐大哭,她怕自己再也没有了要远行的勇气。     等我,姐姐,爹,娘,我一定会回来救你们脱离火海的。     周芷清深深的给周芷兰行了个礼,突的转身就跑。     周芷兰凄厉的叫了一声“芷清”,往前紧走了两步,却没拉住周芷清。眼见她越跑越远,周芷兰踉跄着站定,泪眼模糊,眼前是一片迷雾。     她愤怒的用袖子抹着眼睛,她要再看一眼妹妹。     周芷清脚步有如铅重,听着姐姐的呼唤,她真想跑回去。脚步越来越慢,周芷清差一点儿就要回头了。     严真瑞戒备的盯着站住不动的周芷清,几乎就要张口唤她“回来,立刻,马上。”     周芷清又开始动了,她到底没回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她不能这么儿女情长,否则她真的没有勇气再度撇下姐姐。     严真瑞已经近在咫尺,周芷清虚弱的朝他笑笑,跑到他的马前,一边拉住马缰绳,一边扶着腰喘气:“王爷,让你久等了,咱们走吧。”     她的眼睛特别特别的亮,就像雨后的晴空一样,衬的那笑容尤其的扎眼。可那笑容背后满是忧伤和绝望,明明在笑,却似乎在流泪。     这掩藏在深处的悲伤,深深打击到了严真瑞,他张了张嘴,差一点就要说:“你留下吧――”     他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转瞬间,脸色便十分的难看起来,甚至有些严厉和阴沉。     可是周芷清已经垂下头,掩饰掉所有的神色,正费劲巴拉的要往马背上爬。他面色微微和缓,还算她识时务,要真敢妄求留下来,他就毁了她身边所有人。     严真瑞为了奖赏周芷清的乖顺,朝她伸出手。     周芷清迟疑了一瞬,抬头再度看了他一眼,认清他对自己不是同情,不是关心,只是本能,这才将自己的手放进他宽大温暖、指腹粗糙的手里。     严真瑞手臂用力,周芷清被严真瑞提上了马背。她固执的不去瞧周芷兰,窝在严真瑞的怀里,灿烂的笑着朝着身后挥手。     周芷兰软倒在地,不顾形象的低声呜咽。小丫头上前去扶她,她却再没力气撑起身。泪眼朦胧,只看见那匹来去如风的棕马飞驰而去,只留下一缕烟尘。     留在她印象里的,只有妹妹那明媚而灿烂的笑脸。     周芷兰只恨自己没用。她没能护住自己的妹妹,甚至临走前都不能让母女见一面,这最微薄的希望都不能实现,也不知将来再聚是什么时候,也不知是否这是最后一别。     小丫头搀扶着她,劝道:“姨娘,别哭了,小心伤了身子。二姑娘迟早还会回来的,再说了,离开京城是非之地,不比要留在京城更好吗?”     周芷兰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感情上不能接受。妹妹惯会惹事,没了爹娘的纵容,她在宴王手底下得受多大的罪?     看她装的像真的,可却越发说明她心里有多苦。周芷兰坐在地上,手里揉着帕子,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陈涵正走到近前,俯视了她一瞬。她虽哭的失态,但到底隐忍而克制,并未有失她的美好,倒更显得她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他弯下身将她抱了起来。     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一个拥抱。尽管做尽夫妻间能做的最亲密的事,可像现在这样,还是头一遭。衣衫相触,两人都是一怔。     周芷兰只觉得被抱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一时满心的委屈都化开,伸出双臂软软的环住他的腰,将头埋进他的怀里,哭的越发肆意,不一会,眼泪便湿了他的衣襟。     陈涵正微微皱了眉,低头看一眼悲痛欲绝的周芷兰,把她放进车里,终是说了一句:“别哭了――”哭有什么用?真不明白女人怎么就这么多眼泪?明明是一母同胞的姐妹,怎么就差别这么大?周芷兰哭的和个泪人一样儿,可周芷清却自始至终都笑着,和这么个没心没肺、冷酷无情的玩意动真情,不是可笑、讽刺么?     周芷兰听出了陈涵正的不耐烦,却无动于衷。伤心让她失去了往日的自制,放纵自己伏在陈涵正的膝上,哽咽着道:“是我对不起妹妹,她不该受到这样的待遇……我没能保护得了她,我怎么跟爹、娘交待?”           第060章 醋意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陈涵正漠然无语。什么叫该与不该?一切都是周芷清自己作的,要不是她跑到胭脂楼里,能和宴王碰面?不碰面,宴王会主动挑她?     生而不养,养而不教,这是为人父母的大忌,等到惹了滔天大祸了再来忏悔有什么用?     陈涵正迟疑着,终是垂着手,没去安慰周芷清,只漠然的道:“她早晚要生事,都是你爹娘和你惯的,到现在你还想护着她,那便是害她。”     周芷清浑身一僵。     陈涵正感受着她纤弱的身子在自己膝上直发抖,有些后悔刚才说话太直。可他说的没错,这么多年,周芷清有多可恶他都一一看在眼里。现在遇上了宴王,也算是她命里的煞星,若是安安份份的,未尝没有活路,可以她的性子,再不收敛,只怕死无葬身之地。     可周芷兰怎么接受得了?     那是她的妹妹,不是他的。     是啊,不是他的。自己不过是他的一个无名无份的姨娘,自己的亲人自然也不是他的亲人,生死安危都和他没关系。     跟他哭诉什么?他不明面嘲讽暗地里嘲笑就不错了,自己居然还想从他这得到安慰,真是脑子昏了。     周芷兰的哭声夏然而止。,半晌,她蓦的从陈涵正的膝上起来,坐直了身子,似乎才发觉这车上除了她还有陈涵正一样,也似乎到这会儿才意识她和陈涵正的身份,慢慢理了理头发,又用帕子拭净了脸上的泪,又恢复了从前的柔顺、温顺,平静的道:“陈大人说的是。”     这平静中透着木然和疏离。     陈涵正有些懊恼。他又没说错话,怎么看着周芷兰的神情,竟生出一种愧疚来。想要再说些什么,周芷兰已经转脸看向了别处,一脸的漠然。     陈涵正也就闭了嘴。     到了陈府,周芷兰扶着小丫头的手下车,在二门处,朝着陈涵正福了一福,还是那样柔顺的道:“多谢陈大人肯为妾身姐妹转寰,妾身感激不尽,此生无以为报,只望来世能结草衔环。”说罢径自转身进了内院。     她居然还敢给自己脸色看?她也知道是他从中代为转寰,否则宴王怎么会让她们姐妹见最后一面?这就是她所谓的报答?没诚意不说,还放肆的甩他冷脸?     陈涵正手握成拳,望着周芷清冷漠的背影,无声的叹息:这女人好生无理,无端端的,倒跟他结上仇了,又不是他送走的周芷清。     关他什么事?     可是周芷兰的脾性他也算是摸透了,她是根柔弱的藤,是注定要在男人的宠爱下活着,但她也有她的傲气和小性子。     她不会像周芷清那样泼辣,就只是一味的柔顺,柔顺的让人生厌。她好像不会生气一般,可以无止境的忍耐,就算再生气,也不过是沉默,再沉默。     可偏生这沉默,比撒泼还让人难以接受。     宴王的车队加速往前,扬起一路尘烟。     严真瑞和周芷清挤在一辆马车里,只是谁也不说话。周芷清很怀疑,严真瑞放着他的豪华马车不坐,干吗要跟她挤在一起?不过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他愿意在哪,别人也不敢多嘴。     她就更不敢多嘴了     开始还有风景可看,等到出了城,就没什么可看的了。周芷清叹了口气,百无聊赖的看看这马车,便又缩着身子蜷回座位上准备睡觉。     严真瑞却开口了:“大好时光浪费了多可惜!”     周芷清睁开眼,点头嗯啊表示同意,不过她能做什么?读书?她不喜欢,女红,她没学过,琴棋书画?她更是没兴致。再者这么小的马车,她能做什么?要不,赌钱?不过,她好像没钱……     她托着腮,认真的看着严真瑞:“王爷平时都喜欢什么?”     严真瑞靠在座上,思索了一会,笑道:“我喜欢的多了,这么说吧,吃喝玩乐,我是样样精通……”     周芷清惊讶的睁大了眼,不无佩服的道:“王爷是不是琴棋书画也样样精通啊?”     严真瑞自嘲的道:“要说精通,那是我大言不惭了,我平日喜欢舞枪弄棒,这些附庸风雅的东西,我也不过是略知皮毛而已。”     “王爷真是谦虚,即使略知皮毛,也比我强吧。”周芷清笑了下,脸上的神色暗了暗,忽然自嘲的道:“也许陈涵正说的对,我就是被爹娘宠坏了,从小不学无术,长到这么大,就是个只会惹祸捣乱的毛丫头……一无是处。”     严真瑞再同意这话没有了,可听到周芷清那惆怅和怏怏的口气,以及提到陈涵正时的那种落寞,严真瑞很不舒服。他强遏制住心底的泛酸,装做漫不经心的问:“你和他,很熟?”     “谁?你说陈涵正?”周芷清摇摇头,失笑道:“算不上,他挺讨厌和憎恨我们的吧,也许是讨厌和憎恨我才对。他和姐姐订下婚约,也不过是碍于我爹的淫威,不想和我爹撕破脸……呵,是我太无知太愚蠢,真拿他当未来的姐夫,没少戏弄他。现在想来,活该我自取其辱。”     严真瑞并不觉得有多欣慰,一想到刚才周芷清和陈涵正的眉目传情,他就觉得窝火,瞥了一眼笑意盈盈的周芷清,道:“戏弄?怎么戏弄?”     周芷清在他这儿可是有前科的,就她对男人的那种态度,但凡是个普通的男人,也会把持不住吧?     周芷清可不傻,从严真瑞提到陈涵正的那一刻,她就起了戒心,此刻见他问的风轻云淡,心里却不敢不好生应答,便做了个鬼脸道:“还能怎么戏弄?不过是故意弄污了他的公文,让他挨爹爹的骂,要不就是在他的茶水里放点特殊的作料,看他出丑,再不就是故意将茶水洒到他的衣裳上……那会儿小,不懂事。”     她绞着手指,道:“那都是从前的事了,从我进入王府,就再也没做过这么不着调的事,王爷不会抓着从前的事不放吧?”     她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和小狗似的,还摇晃着严真瑞的手臂,一副讨好的模样。     严真瑞忍不住翘起唇角,可随即又板了脸道:“知错能改就好。”     “能的,能的。”周芷清点头如捣蒜。     本以为这碴过去了,谁想严真瑞又问:“你很喜欢他?”           第061章 絮语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求收藏。     周芷清身子歪了歪,差点没从马车上摔下去,瞪大眼睛不解的望着严真瑞:“什,什么?”她喜欢陈涵正?怎么可能呢?     不得不说,她当时很可恶,对陈涵正从来没有过该有的尊重,什么姐夫?什么周家的大姑爷,她纯粹是拿他当成了玩物,怎么好玩怎么戏弄。     在那时的周芷清眼里,陈涵正就是个温和的、宽容的,怎么对他,他都只能敢怒不敢言的猴子。戏弄他时,周芷清只有恶作剧的快乐。     不怪他后来对姐姐不好,就冲着恶乌及屋,只怕也会心生怨恨的。     周芷清一脸的怏怏。要早知道他有翻身之日,周家有今日之难,当初就该对他好些。     严真瑞却很快从周芷清脸上挪了视线,他对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怅然很是不满。还说不喜欢,那这种追悔莫及的感受是从哪儿来的?难不成当他是瞎子瞧不出来么?     没有对比,以她那种大喇喇的性格,只怕真不知道对谁是什么感情。     严真瑞打量着周芷清,问道:“他喜欢你?”     周芷清又抖了抖,寒毛都竖起来了,摸了摸自己的手臂,暖了暖身子,才道:“王爷真会说笑,他讨厌我还来不及。您刚才没瞧见,他看我时那小眼神都跟锥子似的,又跟烧着小火焰似的,恨不能把我吞了,喝我的血,吃我的肉。幸亏我跑的快,不然非得吃亏不可。”     当年她那么打击他的自尊,下他的面子,就差把他整个人都踩到脚底下欺负了,做为一个能忍辱偷生又有血性的男人,不报仇雪恨才怪。     严真瑞才不这么看,虽然隔的远,可陈涵正看周芷清时的眼神要比他看周芷兰时生动的多。他虽说在男女感情上很是生涩,但本能的戒备还是很敏锐的。     严真瑞有绝对的理由相信,如果没有周芷兰,说不定陈涵正对周芷清的兴趣更大。     他弹了弹袖口,道:“听说你当年有过无数男宠?”     周芷清脸暴红,烫的几乎能滚沸水了,她飞快的瞥了一眼严真瑞,张了张嘴,又抿紧,半晌,才咬着牙道:“没,没有。”     否认的很没底气,毕竟当初街上公开调,戏韩公子,可是被严真瑞当场抓包的。     严真瑞看她这敢做不敢当的模样,都气乐了。明明是小姑娘家,偏偏不在乎声誉,才及笈,便是个女恶霸,就算不是他,谁又敢娶她?她行事大胆,那么多男宠,可她却是处子之身。     周芷清想要辩解。     她那时候年纪小,性子傲,不是什么男女情,实则是……贪玩啊。她就是觉得那些生的眉清目秀、性子腼腆的公子哥儿很可爱,逗弄他们很有意思,谁让他们各个都是迂腐的老古板呢,连句话都不敢和她说,恨不得摸摸手就和贞节烈女一样要死要活的。     但迎着严真瑞那了然于胸,似笑似嘲的眼神,周芷清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能认错:“那时候小,不懂事……”     下巴都要戳到胸口去了。     可见做人要厚道啊,一旦有了污点,那是一辈子都洗不清的。     严真瑞没什么情绪的嗯了一声,忽然问:“你可是舍不得京城?”     当然舍不得,毕竟这里有她的亲人有她的家。     周芷清愣了下,谨慎的回答道:“还好吧,从前一直住在这里,只觉得这里的每一条街道,每一个店铺都是看惯了看腻了看厌了的,一直想往更远的地方去看看,可是爹娘不让。现在有了去外面游玩的机会,又觉得有点舍不得。这里毕竟是生我养我的地方,真的要离开了,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就觉得,心像是被撕成了两半一样,有一半要带走,另一半却要留下……”     严真瑞低低的应了声,突然笑道:“你还真是小孩子。从未出过远门的人才会这样,也不怪你,谁让你是深居简出的闺阁女子。我七八岁就离开京城,十六七年了,几乎游遍了江山大半,成年后又一直待在西凉边陲之地……在哪,只要住的安生,都是家。”     周芷清侧脸看着他。     他生的英挺俊秀,温文儒雅,如果不是他动辄发怒,其实他就和京城普通的世家公子没什么区别。     只是,他虽是贵妃所出,又尽得圣上喜爱,但身为皇家子孙,也有许多的不得已吧。毕竟,皇帝也不是个好相与的,用人朝前,示尽天恩,一旦不用了,便成了废子一枚,皇帝必会除之而后快。     天家,哪有什么亲情、天伦可言。     他小小年纪就背井离乡,纵然人前尊贵,可私底下,也不过是个离了爹娘的孩子。周芷清眼神不自禁变的温柔,一脸崇拜的道:“王爷年少英才,当真了得。”     严真瑞:“……”     周芷清又笑道:“等我习惯了就好了,不过是出门而已。以后,只要王爷在哪,哪里就是我的家。”     家这个字眼,刚才对严真瑞来说还既陌生又讽刺,这会儿却无比的温暖,想着以后他在哪儿,她就在哪儿,他们两个是一家人,好样还不赖。     严真瑞微微笑起来,又问周芷清:“刚才你为什么不哭呢?”     周芷清的小脸啪嗒就沉了下来,倔强的道:“为什么要哭?”心里却在打鼓:到底是哭了才对,还是不哭才对?他这小性子,真不好猜啊。     严真瑞解释:“你才多大?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应该还是在父母怀里撒娇的时候呢,面对离别,你怎么笑的那么从容?我倒瞧着你姐姐还像是符合这个年纪的姑娘。”     周芷清垂了头,绞着自己的手指,像玩游戏一样,聚拢,分开,再聚拢,再分开,手上的温度渐散,周芷清才幽幽的道:“不知道,我哭不出来。大概……”她放弃摆弄自己的手指,忽的托着腮笑道:“我娘和姐姐都说我没心没肺呢。”     哪里是没心没肺,她且有着小聪明呢。     严真瑞也不追究,也不评价。     两人絮絮而谈,东拉西扯,倒不像是王爷和女婢。     谈的累了,周芷清就蜷在座位上睡了过去。严真瑞抚了抚周芷清的眉眼,凝眸半晌,终是一掀帘子下了车。           第062章 依赖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马车疾驰,掀起一路烟尘。惊起路旁从林里的飞鸟,引得庄稼地里的百姓纷纷抬头观看,见是一队豪华金灿灿的马车,知道不是王公大臣,就是世家贵族。     不管是谁,只要不妨碍他们的生活,他们就不甚关心,有认识的,见最前头马上的士兵打着大旗,上面明晃晃写着一个宴字,便道:“这是阎王要回封地了。”     他们口中的阎王严真瑞此刻正坐在马车里,手里翻着地图,眼神也粘在那上面,却是一动不动。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看的太专注以至于看的痴了,只有严真瑞自己还在神游天外,脑中全是周芷清那佯装出来的,却是无可挑剔的笑脸。     她其实并不见得多与众不同。严真瑞活了二十多年,从小又在皇宫,什么样的美人没看见过?妖娆的、风情的、妩媚的、清纯的、艳绝天下……等等等等,他都看腻了,对于女人,他并没有过多的接触,也没有过多的感想。     跟在他身边的女人却大都一个模样,不管是漂亮的还是平凡的,见到他连头都不敢抬,长年是脸色苍白,一副苦相,但凡见着他便瑟瑟发抖,好像服侍的不是王爷,而是个随时都会吃人的魔鬼。     就是在床上,也大都哆嗦着,惨白个脸,哭哭啼啼,让人大倒胃口。     他从没看见过谁在他身边还敢笑,更别说还敢质问他,跟他发脾气的。     所以,周芷清的笑,就极其的触动人心,也尤其显的难能可贵。     严真瑞细细想来,好像只有受刑又破瓜那夜,周芷清落过泪,再往后,他就没有一点印象了。     她哭的时候也很美,脆弱的像根芦苇,那纤长细腻的脖颈,仿佛轻轻一折就会断掉,但他却又明明知道,她不是那么容易就会屈服的。     他固然喜欢温顺听话的女子,但像木偶傀儡一样的女人,完全听凭他的摆布,就连一点别的情绪都没有的女人,他也腻味。     而周芷清笑的时候就更美了。她就像一轮明媚的太阳,那笑总是那样阳光和灿烂,再配上她那婉转动听的嗓音,就更让人沉醉。     可他却偏偏读的懂她和亲人离别微笑背后的忧伤。     这份忧伤,又是他带给她的。     严真瑞莫名其妙的烦躁,以至于他尽管很贪恋周芷清那柔软又柔韧的身体,可却不敢面对她。他真怕自己会伸出手,去拂拭她笑容背后的眼泪。他更怕自己会再次心软,将她送回京城。     而这一切都还无所谓,他更怕的是自己会因为周芷清而心动、心软,这于他是最陌生的感觉,让他烦躁、暴躁、狂躁。     所以他只能仓皇的逃开,胸膛里的心还在怦怦跳动,指尖上的滑腻也还在,甚至身上还留有周芷清身上淡淡的馨香。     他却不敢再去看一眼周芷清。     不见却又想念。这种心思让严真瑞无比的烦恼,可这想念又似一团细如蛛丝的网,将他团团罩住,竟是怎么也排解不开。     他被捆的窒息,很想拔剑挑开这网,自由的呼吸。     但是眼前一片虚空,以至于他特别特别的想见到周芷清,即使她的笑是那样的令人心碎,但她在眼前,在他怀里,他便觉得充实和满足。     严真瑞啪一下摔了地图。他是王爷,要个女人同乘一车,方便她服侍,难不成还要这么纠结?     他扬声道:“叫周芷清过来。”     周芷清睡的懵懵懂懂的,尽管人醒了,可是脑子里像是一团糨糊,她木然的跟着仙芝仙灵下了车,又上了严真瑞的马车,揉了揉眼,再揉了揉眼,还是觉得难受。     没睡醒,又要强迫自己醒,可是偏生清醒不了,明明脑子迷糊的像乱麻,可软的和棉花一样的身体却被一根坚硬的铁板撑着,但过份的坚硬,撑的整个身子都极其的难受。     她能听见自己的声音:“王爷,您有什么吩咐?”     她刚刚睡醒,她的两颊一片嫣红,甚至右颊还有衣服印儿。一双眼睛虽然睁的大大的,却不像平时那样灵动精神,能隐约看见眼底深处是一片茫然。     她虽专注的看着严真瑞,可是那黑眼眸一动不动,仿佛再过一会,她就会阖上大眼,重新梦周公去。     她一来,又是这样憨憨可爱的模样,就像个没睡醒的小动物,严真瑞觉得宽大的马车一下子就温馨了起来。     他晃了晃神,板着脸,道:“你倒睡的沉。”她还真够没心没肺的,马车这么颠,她居然也睡得着?     周芷清的脑子还是木木的,只是无意识的嗯了一声,却无意识的挨着严真瑞坐下,柔弱无骨的要往他身上挨。     可又似乎恪守着规矩,将将挨到他,又强迫自己缩回去。     严真瑞忍不住伸出手去推搡她,周芷清的身子都是僵的,却也还知道保持挺直的坐姿,他推了一下,她晃了一下却又立即坐直,还是那样茫然的瞅着他,似乎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严真瑞叹口气,将她往自己怀里一揽,拍拍她的背道:“罢了,你接着睡吧。”     周芷清虽然听话的蜷在他的怀里,并且毫不忌惮的打了个呵欠,可还是木木然的道:“哦,我醒了的,不困了。”     果然只是睁大着眼,还是反应不过来的模样。     她就像个小动物,有时候伸着爪子,极其的泼辣,可有时候又柔软的不可思议,就像现在,她竟然一点都不怕他,还敢这么放肆大胆的蜷在他的怀里,睁着大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严真瑞下意识的抚了抚周芷清滑顺的长发,打量着她那宁静而润泽的小脸,很想知道她到底什么时候能清醒过来,清醒过来之后又会是什么样的表现。     周芷清慢慢的阖上了眼,看似睡着了。     严真瑞哭笑不得:“还睡,你都快成猪了。”周芷清喃喃的说了句什么,没听清,严真瑞问:“你说什么?”     周芷清在他怀里拱了拱,重复道:“我才不是猪,可就是好累好累好累……”软语娇侬,像个全身心依赖他的孩子。     她紧紧的抱着她,这让严真瑞有一种错觉,她抱的不是自己,而是一个支撑,一个依靠,情不自禁的,一抹轻浅的笑意爬上了他的唇角,脸上是他自己都意想不到的温柔。           第063章 赌博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严真瑞的怀抱很温暖,而周芷清很冷,他的怀抱很结实,很能给人安全感,而周芷清正满心惶恐。     初次离家,是在这样的凄惨情况下,她没法像想像中的那样,慷慨激昂的高歌,英姿飒飒的远行。她现在心里只有悲壮的两句话: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很快周芷清就没法在躺下去了,严真瑞不安份的手在她的腰上不停的抚摸着。她眨了眨     眼,再眨了眨眼,意识到那手越发的不老实,已经滑到了前面,她再也坐不住了,轻笑着扭着身子道:“好痒。”     趁机坐起来挣脱了严真瑞的手。     大白天的,又是在车上,周芷清想都不敢想。她轻瞥一眼严真瑞,见他并未生气,才略略放了心,可他眼底颜色浓重,很显然动了不合时宜的心思。     周芷清笑道:“王爷叫我来,便是叫我服侍王爷的,不如……”她滴溜溜的眼睛四下打量,道:“不如我来给王爷磨墨吧。”     严真瑞轻哼一声,凑过去俯在她的耳边,低声道:“你最应该知道该怎么服侍本王……”     周芷清的脸腾一下就红了,她有些不知所措的躲闪着严真瑞呼出来的热汽,小声道:“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严真瑞掐住周芷清纤细的腰,强迫她贴在自己胸前,道:“昨晚上你服侍的挺好的,这么快就忘了?不如本王现在让你再重温一遍。”     不要――     周芷清死咬着唇才没有把这两个字说出来。以严真瑞的性子,越是拒绝,他越非要不可。他就没听谁拒绝过他,动辄就拿规矩说事,她若反抗就是不懂规矩。     周芷清轻笑着,道:“王爷,长日无聊,不如我们做点别的事?”     “不要,我觉得这事就挺好。”他断然拒绝,摸到了周芷清不安份的双手,牢牢钳住了,解了她的腰带,一圈一圈细细匝匝的捆了起来。     周芷清真的急了,软的不行他便来硬的,这车周围都是人,被人听见这车里的动静,她以后还哪有脸活下去?     周芷清心里发急,脸上却带着笑,道:“王爷,不如我们玩骰子可好?看谁投的点数多,谁输了谁就脱一件衣服……”     严真瑞倒果然住了手。见周芷清真没有反抗的意思,似乎只是想增加点情趣,便道:“也好。”他竟然真的松了她手腕上的腰带。     周芷清笑嘻嘻的掏出三个骰子,四下看看,又找了两个玉碗,放跟前的小桌上一放,道:“王爷先来。”     严真瑞怎么会跟她一般见识,便道:“你先。”周芷清也不客气,素白的手捧起两个玉碗,刚要掷骰子,严真瑞忽然道:“慢,一把接一把,什么时候是个头?我们只赌三把。”他不无恶意的打量着周芷清的衣服,道:“横竖你穿的衣服也不多……”     周芷清脸烫的跟火烧的一样,咬着唇,道:“好――”     周芷清活这么大,不学无术惯了,最拿手的没几样,也就剩下了吃喝玩乐赌骰子。不过面对严真瑞,她可不敢掉以轻心。别看这会说的好好的,没准下一刻他就翻脸。     让他赢,他指定开心高兴,可她就惨了。好歹她也是大家闺秀,平时不过是小打小闹,妇德妇容妇功什么的她虽不喜欢,可是周夫人没少耳提面命,大框她不会出格,让她陪着严真瑞白日宣淫,她还真做不出来。     但是她也不敢让严真瑞输。他压根就不是人,他是活阎王,对了他的心思,他还能跟你好声好气,不对他的心思,下了他的脸面,他真能把自己捆吊起来为所欲为。     再者,他是习武之人,出老千什么的,自己未必有他炉火纯青,因此周芷清只老老实实的掷骰子。第一把是三个豹子,十八点,总算自己不会输了。     她不敢有丝毫的得意,将玉碗推到严真瑞面前,小心翼翼的道:“王爷,该你了。”     严真瑞看着狡黠的周芷清,不由的心中暗笑,这点小玩意,于他还真不算什么,如果她想耍花招,他一定把她吃的骨头都不剩。总之她是输定了。     严真瑞没有像周芷清那样郑重其事,只把三个骰子随意往玉碗里一丢,就是三个六点。     周芷清苦着个小脸,却拍手道:“好。”     仿佛他赢了,比她自己赢了还要欢喜。装,你就装吧。严真瑞按住周芷清的手,道:“该我先来了。”     第二把严真瑞还是三个六点,周芷清手气却不大好,只扔了两个六点一个五点。她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看来老天都不帮她。     严真瑞噙着笑,道:“你输了,脱吧。”     周芷清仰着脸,道:“那可不一定,王爷你再才掷的是三个六点,加起来是十八点,可我这个却不只十七点。”她指给严真瑞看:“这个骰子是半倾的,两面的点数都能看的到,加起来共有二十点,这把我小胜。”     严真瑞脸色一沉:“你耍赖?”     周芷清便垂了眸子,小声道:“没有,本来就如此嘛。”她抬眼飞快的瞥了一眼严真瑞,忽然伸手一拨拉骰子,飞快的把骰子揣起来,道:“不玩了不玩了,这都是小把戏,怎么能让王爷陪着我玩这等东西,王爷,咱们这是到哪儿了?我饿了……”     严真瑞待要发作,却见周芷清揉着肚子,应景的发出叽哩咕噜的声音,只得道:“饿了就吃东西。”     周芷清立刻牙疼一样的咧着嘴吸气:“王爷,那饼子太硬了……”     那哪是饼啊,又硬又干,路上又没处去寻热水,每咬一口大饼,周芷清都感觉在啃顾硬石头,和着冷水往下咽,刮着她的食道和胸口,半天在心口处窝着,都不往下走动。     因此她只咬了两口,就说什么也吃不下去了,结果就是现在饿的饥肠漉漉。     严真瑞把饼子扔到周芷清面前,道:“不吃就饿着。”     周芷清皱着眉,把那饼子抱在手里,跟看着石头一样,堵气道:“哼,玩得起输不起。”     严真瑞一挑眉:“你说谁玩得起输不起?”     周芷清立即道:“说我自己呀,所以活该受罚嘛。”           第064章 傲娇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天色渐黑,他们这一行早就离了京城几百里了,这会上哪去找好点的餐馆吃饭?周芷清神色怏怏的翻着大饼,实在没胃口。她想,饿一顿总也饿不死人。     终于找了一家小客栈,一行人下车安顿。但这里是偏僻荒郊,虽有热乎的饭食,却远远不比从前周家的山珍海味。周芷清终于意识到,自己是彻底远离了京城,离开了周家,离开了自己从前的生活。     严真瑞就坐在她对面,大口的咬着她嫌弃的硬饼子,连眉头都不皱一下。见她不吃,便朝她皱了皱眉,道:“这都嫌弃,你还指望怎么在西凉活下去?那里可没有这上等白面……”     活不下去就死了呗。     周芷清并不觉得这话有多恶毒,只是这念头一起,心弦微颤:他这是怕她饿死么?     原来心境不一样,果然同样的话都能听出不同的意思来。     周芷清抬头飞快的瞥了一眼严真瑞。     严真瑞不解她眼里那一抹亮光是什么,便停止了咀嚼,一动不动的望着她:“嗯?”     周芷清脸微微一红,道:“没。”想了想又在问:“那你们带兵打仗都吃什么?”     严真瑞面无表情的道:“什么都吃,树叶、树根,野兽、兔子、老鼠,饿极了的时候,连土都往嘴里填。”     周芷清差一点跳起来:“老,老鼠?你确定?老鼠?”他确定是老鼠不是老虎?还要吃土?那怎么吃得下去?     严真瑞嘲讽的看她,道:“确定,不是家生的老鼠,我说的是田鼠,尖嘴猴腮,一身的灰毛。老鼠生的丑陋,可它的肉却是最香的……”     还故意做出一脸回味的模样,分明是故意吓唬周芷清。     周芷清怎么想也不觉得老鼠肉有什么香的,只要一想到那灰扑扑的形象,怎么扒光了它也是老鼠啊。     她捂住嘴,直往外吐酸水。惹得众人都朝她看过来,她忙正襟危坐,强忍了恶心,又问:“土怎么能吃?”     “为了活命,还有什么是不能吃的?”他还吃过人呢。     周芷清一脸的了然,道:“王爷可真是太艰难了。”     总以为他是皇家贵胄,贵妃之子,不定得多养尊处优,锦衣玉食呢,可他长年在外打仗,又是荒僻的西凉之地,风霜刀剑,实在是吃的都是寻常人吃不下的苦。想到此,周芷清反倒对严真瑞多了几分崇敬之情。     没有他带人守着边关,哪有京城以及全国百姓们的安居乐业?     周芷清是个不服输的性子,心想,既然王爷都吃得下,别人都吃得下,自己也是娘生爹养,为什么要比别人娇贵,就吃不下?因此也学着严真瑞的模样,大口大口的咬。     太硬了,差点把牙硌掉了,算了,还是小口小口的来吧。     她用细白的牙齿用力的嚼。     严真瑞倒是面色柔和下来。他不是真的供不起可口的饭菜,他就是想让周芷清知道,跟着他严真瑞,可并不只是享受来的。     倒看不出,小小年纪,她还真有几分忍劲,并没那么娇气。     吃罢饭,众人自去休息,周芷清发现自己有个单独的屋子。     仙芝和仙灵服侍她洗漱,周芷清便摸着那崭新的铺盖不说话。不用别人提醒,她也知道,一定不是客栈准备的,应该是从王府里带出来的,她睡惯了的。     定是严真瑞的吩咐,他,也没那么可恶么,起码,对她还是挺好的。     周芷清捏了捏自己的脸颊,打算睡下,仙芝进来,道:“周姑娘,王爷传您过去。”     周芷清有些脸红。     白天的事被她打岔,总算是糊弄过去了,可到了晚上,他竟然还惦着。没办法,她只好起身去了严真瑞的房里。     虽是王爷,但这里条件简朴,与周芷清的房间并不奢华多少。     见她时来,边走还边打量,眼神里满是对他的同情,严真瑞不由地放下手中的邸报,似笑非笑的看她,道:“这回还要不要再掷骰子定输赢啊?”     她的小心机,他早就看穿了,不过是没挑破罢了,真是让人自惭形秽。周芷清先是羞窘,然后很刁蛮的瞪他一眼,道:“不,不用了,我不是玩的起输不起的人。”     那谁是?     说话都不好好说,总明嘲暗讽的,好像这样她就能把他压服一样。     “哼。”严真瑞一把将周芷清揪过去,压到身底下,道:“敢在本王面前耍小心眼儿,你活的不耐烦了。看我怎么惩罚你――”     周芷清含糊的道:“我本来就小心眼儿,还用耍?”     到底还是被他罚的周芷清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严真瑞将疲惫的周芷清略为推开,替她解开手腕上的束缚,道:“下回还敢再犯,本王就不是绑你的手腕这么简单了。”     周芷清的手腕都捆麻了,一边揉着手腕,一边使劲的瞪严真瑞,就是不肯服输认错。严真瑞瞪回去,她就眼泪汪汪的瞅着他,撒娇道:“人家都疼死了,你欺负人。”     严真瑞噗一声笑道:“人家是谁,谁是人家?我欺负人家,和你有什么关系?”     周芷清气的一捶床铺:“哼。”     严真瑞才不理她,大喇喇躺下,道:“罢了,这遭且就这么算了,你回去吧。”     “回去?为什么?”最近她一直都睡在他身边啊。周芷清睁着大眼,一脸的好奇:“我要跟王爷睡。”     严真瑞闭上眼道:“回你自己的房间。”     “我不。”周芷清和个小动物似的,软软的伏在他身边,伸手搂住他的腰道:“我怕冷。”     严真瑞翻了个身,不理周芷清。     周芷清便又贴近了一步,以为他就此揭过去了,正想阖眼,谁知严真瑞冷冷的道:“别让本王说第二遍。”     周芷清怔了怔,没想到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他就又这么冷酷起来了。她自己反省了一回,也觉得今天好像触了他的逆鳞,还不只一次,他这是后犯劲,找她算帐呢。     哼,谁稀罕,走就走。谁稀罕跟他睡,不知道又犯什么毛病了,也不知道随行军医有没有给他配药。     周芷清随即跳起来,利索的起身着衣,开了房门就跑了。     居然感冒了,好难受。           第065章 求见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求收藏。     虽说这一路带着女眷,可行走的并不慢,除了必要的住店,几乎都是在车上匆匆对付着吃点干粮喝点生水。     越往西走,风越大,夜里越凉,严真瑞索性逗弄周芷清给她喝烈酒。周芷清娇生惯养惯了,猛的离开京城,吃住不好,越来越不适应。     可她又生性好强,不肯示弱,见连严真瑞都就着凉水吃干粮,也就逞强往下噎。     再兼严真瑞不管宿在哪,一到晚上就索求无度,周芷清铁打的身子也禁不住这么折腾,结果走到一半,周芷清就病了。     随行大夫替周芷清诊过脉,摇摇头不敢说实话,只说水土不服,又寒气入体。他随便开了几剂方子,见严真瑞不置可否,便知道传言未必属实,王爷心里,未必把这位周姑娘放在了眼里。     因路上不便,开了几副药,也不见有多大效用。     严真瑞随行的行李中固然有上好的药,可他不出声,谁敢给周芷清用?     偏周芷清病的又与旁人不同,她既不吐,也不泄,就只是昏昏沉沉的发热。     仙芝、仙灵寸步不离,不时的给她喝点水。     周芷清虽然烧的昏沉,却并不矫情,喂她水她就喝,喂她吃饭她就吃,只不过吞咽的十分困难,连说话都是哑的,夜里越发烧的浑身直打冷颤。     看的仙芝十分难受。     她就没看过这么乖巧的女孩儿,毕竟周芷清还是个孩子。     夜里,因错过了宿头,一行人都歇在了野地里。严真瑞在车里正睡意朦胧,听着车外有人轻声吵嚷。他掀起车帘,沉着脸问:“什么人,什么事?”     侍卫锦乔上前,期期艾艾的道:“回王爷,是……”     没等严真瑞开口呢,就听一个娇柔的声音道:“王爷,奴婢有事求见。”     严真瑞面色一沉,掀了帘子,就见月光下站着一个身形苗条,衣衫明艳,却颇多暴露的女子。瞧不清她的容貌,只闻见了一股浓郁的香味。     严真瑞皱眉问:“何事?”     那女子窈窕上前,屈膝给严真瑞行礼,这一蹲之间,胸前那十分壮阔的风景就暴露在严真瑞的眼前:“王爷,这,野外太冷,能否容奴婢上车说话?”     连锦乔脸都黑了。     要说现在他还不知道这女人的意思,那他大可以抹脖子自杀了,可抬眼看向严真瑞,见他面色如常,不像是生气的模样,心里也不大敢确定。     周姑娘可是病了好几天了,同理,王爷可也旷了好几天了,但是他不提,也没人敢自作聪明的揣着他的心思给他进奉美女。     美女有的是,他这次离京,几位兄弟可都各有心意,谁让他身边有了个周芷清,众人便当他已经恢复如常了呢。     锦乔也不确定王爷会不会接纳这毛遂自荐的女子。     周姑娘在王府,王爷可从没起过这心思,但她这一病,随行人中便传出流言,说是周姑娘失宠了。     也是,和在王府的待遇里相比,周姑娘确实像失宠的样子,不能和王爷同宿一屋不说,就是病了,王爷都没发话让好好待她,太医已经说了没有药草,王爷也没说把他带的药草给周姑娘用。     连锦乔都觉得,这谣言不是空穴来风。     既是王爷厌倦了周姑娘,有那胆大的自己来王爷跟前争宠,锦乔也不确定王爷会否接受。     严真瑞没理锦乔,对他的疑惑不为所动,只平静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子,不说话,也不知道是同意了还是反对。     那女子却心生欢喜。传言都是不可靠的,什么活阎王,什么能吃人,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他能有周姑娘,就能有张姑娘,李姑娘,王姑娘。     现在周姑娘不行了,还不趁这个时候顶上去,等别人醒悟过来,可就连肉汤都喝不着了。     这女子见严真瑞不说话,便自动自发的当他是默认,一撩衣裙,打算往他的马车上爬。这车辕本来就高,又没有条凳,更没有服侍的奴才,这女子要想上车,着实有点难度。     不过她的本意并非是上车,衣衫一动,便有白花花的物什映入人的眼帘。     锦乔眼角余光瞥见了这一幕,只觉心跳加速,下意识的退后一步,便想退下去。     严真瑞做什么事,从来都不避讳,如果说有过避讳,那点耐心都用在了周姑娘身上。锦乔总觉得哪儿不太对,可一时也想不明白,但他深知,此刻没他说话的余地,忠心可鉴,他只需要保证王爷的人身安全就行了。     可不过胡思乱想这一会儿,就听女人的一声凄厉尖叫,随即一个白花花的物体就带着风声朝着自己头顶砸过来。     锦乔猛抬头,眸光尖锐,知道来者不是暗器。     实在是没什么大的暗器,利器之光也不是这么白花花的毫无攻击性。     他下意识的伸手将来人接住,触之生温,接之温软,他才意识到接到怀里的是个活色生香的女人。     锦乔倒退两步,勉强站稳,就听严真瑞冷声道:“杖毙。”     连个理由都不给。     可四周涌上来的侍卫都听明白了,心下暗叹,也不知道是谁给这女人这么大的胆子,敢夜半冒犯王爷,杖毙都是轻的。     喧嚣过去,严真瑞终于得了会儿平静,可半夜三更,又有脚步靠近。他警觉的睁开眼,听出来是锦乔,便不耐烦的蹙起眉。     刚才倒把这碴忘了,他在自己身边也有些年头了,怎么还一点眼力劲没有,什么人都敢放,什么事都敢回?     锦乔比严真瑞都冤枉,说实话他也不愿意来啊,可他不是没办法嘛,只好嗫喏着道:“王,王爷,仙芝姑娘求见。”     求见?呵,一个一个,还真没完了。严真瑞歪在车上,懒懒的问:“谁?”仙芝不服侍周芷清,跑这来做什么?刚才动静那么大,她没得着教训,竟还敢顶风作案?     锦乔不吭声,严真瑞只当他识趣的走了,谁知车外响起仙芝怯怯的声音:“王爷,奴婢求您去瞧一瞧周姑娘吧,她浑身烫的跟着了火一样,口口声声在叫着王爷呢。”           第066章 忠仆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严真瑞满肚子的火没处发,仙芝算是撞到枪口上了。听仙芝这么说,更是生气,他面无表情的道:“轰回去,吩咐人各司其职,不得乱走,否则军令处置。”     仙芝的职责就是看顾好周芷清,若不是路上不便,就该叫人拉下去打板子。     可他却忘了,明明刚才已经吩咐把人杖毙了,他这会儿就自己给自己找理由说什么“不便”了。     锦乔上前来拉仙芝,仙芝却不肯走,她哀求道:“王爷,您就去瞧一眼吧,周姑娘她孤零零的一个人在路上,又病着,多可怜啊,您……     周芷清病了,严真瑞心里也不大得劲,但他堂堂王爷,怎么能为一个女人心软?况且他又不是老妈子,周芷清病了,自有人服侍,难不成还要他夜里陪着?     夜半三更的,这侍女竟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还私下来替周芷清求情?是她自己的主意还是周芷清的主意?难不成这么消停几天,她就又张狂起来,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妄想指使起自己来?     严真瑞冷笑一声,道:“大夫看也看过了,还能怎么样?本王又不是大夫,我去瞧她能管什么用?你们只管好生服侍……”     严真瑞虽然把话说的刻薄,可心里是越来越不得劲。他有点儿松动的想,也不知道这丫头病成什么样了。可随即又想:她叫王爷,他就得随叫随到?是不是她叫爹,他就得跑回京城,去刑部大牢替她把周品提出来啊?     越想越生气,严真瑞懊恼的想:他又不是大夫,难道还要夜半三更去看顾一个女人?他要女人,是让自己享受,而不是找麻烦的。     因此朝着仙芝喝斥道:“掌嘴,若再多说一个字,即刻处死。”     寂静的夜里,清脆的耳括声尤其清晰,传的极远。     严真瑞长年带兵在野外宿营,警觉性本就比别人高,这会被打扰,便怎么也睡不着。心浮气躁,他索性跳下车,叫人把仙芝带过来。     仙芝脸颊红肿,样子十分狼狈。一声不敢吭,跪下行礼。     严真瑞打量着她,问:“你进王府几年了?”     仙芝含糊不清的道:“五年了。”     严真瑞不无玩味的道:“五年,怎么连本王的规矩都记不住,这五年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凡进入王府的人,必须守规矩,否则不是不堪刑罚而死,就是被处死。像仙芝这般,应该是被打服之人,怎么还会为了一个才认识没多久的陌生人冒险犯规?     仙芝忍着疼辩解道:“奴婢知错,不是奴婢不懂规矩,可,实在是周姑娘病势沉重,奴婢不敢擅专,所以才来知会王爷。”她一咬牙道:“奴婢是怕,怕……万一周姑娘死在马车上呢?”     严真瑞的胸口咚一声仿佛被谁锤了一记,疼的他眼睛一瞪,差点没晕过去。死死瞪着仙芝,厉声道:“放肆。”     可他却不敢肯定,会不会真有这种情况发生了。是,他什么都能控制,可生死不能。     严真瑞猛的扬高声调道:“在你眼里,谁是主子?”     仙芝哆嗦了一下,道:“自然是王爷,可是周姑娘……”     她倒忠心。     严真瑞气极反笑,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若她撑不过去,那是她的命,你操什么闲心!”     仙芝张了张嘴,终是沉寂下去。她满心都是冷意,为周芷清不服、不愤还有不甘。要不是王爷一点都不体恤周姑娘,周姑娘也不至于病的这么重。     病了也就罢了,王爷故意轻慢,周姑娘的病才会延误至今。     王爷就这么冷酷残忍?周姑娘好歹跟了他也有小半年了,就换不来他一点点的怜悯么?     什么叫生死由命?明明可以救周姑娘一命的,他却做出这种负心薄幸的情态来。     仙芝一边想,眼泪一边哗哗的往下掉。她重重的磕了个头,道:“奴婢该死,有负王爷教诲,只是,奴婢能否一命抵一命,恳请王爷移驾去瞧一眼周姑娘,奴婢死而无憾。”     严真瑞有点愣怔。     看仙芝哭的这么惨烈,他还以为她知道怕了,不想竟然宁愿一死,也要换他去看一眼周芷清。想不到这周芷清倒有点本事,这才多长时间,竟无声无息的把仙芝买通了过去?     严真瑞漠然的点点头,道:“很好,你倒是说说,为什么要替她来求本王?”     仙芝不敢抹眼泪,只吸了吸鼻子,道:“周姑娘自从病了,就一直昏昏沉沉的睡着,喂她喝水,她便喝,喂她吃饭她便吃,乖巧之极,不肯给人添一点麻烦。奴婢实在是于心不忍……”     严真瑞挪开了视线。他不知周芷清病了是这个模样,乍听来是觉得她挺可怜的。     “好一个于心不忍。”严真瑞一挥手,懒懒的道:“这就是你背叛本王,维护她的理由?”     仙芝忙摇头。     她不知道自己替周芷清说话,究竟是帮她还是害她。可这话,又不能不说:“奴婢不敢。自打奴婢进府,便发誓要效忠王爷。周姑娘是王爷的人,自然也是奴婢要效忠的人,奴婢不敢有丝毫怠慢,实在是不想给王爷添麻烦。毕竟,周姑娘对王爷来说,不,不可或缺。”     严真瑞的心又咚的一声,几乎吓的忘了跳。如果不是不愿意在仙芝跟前丢了自己身为王爷的颜面,他都想捂捂胸口,瞧瞧自己到底怎么了。     不可或缺,他本该震怒的,震怒于一个小小的丫鬟也敢揣测他的心事,可他却仿佛被谁敲了一回天灵盖,似乎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一下子就清楚明晰。     严真瑞几乎立刻就要站起身,想到第一时间去瞧瞧周芷清。     可他又稳稳的坐了下去,总觉得这样有失他身为王爷的尊严。     算了,像周芷清这样能够既畏又惧,偏偏还能在他跟不至于瑟瑟发抖,吓的软烂如泥的女人还真是不多。     或者说根本没有。     就当是对她承欢于他的奖赏吧,不过是瞧瞧。     严真瑞道:“下不为例。”     仙芝喜出望外,连连磕头道:“是,奴婢再也不会了,奴婢谢王爷开恩。”竟是比王爷宠幸她都高兴。           第067章 别扭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求收藏。     周芷清的车里一股子药味。她发热畏冷,盖着两重棉被,还是缩成一团。就是这样,还能看到她不断的打着冷颤,一副睡的极不安稳的模样。     严真瑞靠近,借着车里的灯,发现她脸烧的通红,嘴唇干裂,宛如被霜打了的玫瑰,看起来又憔悴又狼狈。     只是艳色稍减,却又别有另一番柔弱的风致。     美人就是美人,即使病了,还是这样楚楚动人。     严真瑞坐在一旁,皱眉问道:“不是一直吃着药吗?怎么没有一点起色?”自她病了,他就更鲜少过来和她同乘一车,因此也有十几天没见过了,这么一见,还真是大吃一惊。     仙灵不在,仙芝硬撑着在一旁服侍。听严真瑞这么问,不由的暗暗撇嘴:亏得王爷厚着脸皮问,给周姑娘吃的到底是什么药,王爷会心里没数?那些药不对症不说,又大多是最低等的草药,能有用么?     可严真瑞是什么人?说他傲慢都是轻的,他自大地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仙芝哪敢直指他的不是。     说他不管不顾,纵欲过度才使得周姑娘如此?还是说他小心眼,故意要给周姑娘难堪,不给她对症下药?她是得多活腻味了才敢这么找死。     仙芝垂头道:“依奴婢看,周姑娘不似普通的水土不服,倒像是……”她不敢往下说了。     严真瑞一瞪眼,仙芝只得勉为其难的道:“像是……心病。”     周芷清的心病,仙芝不相信严真瑞一点都不知情。只是严真瑞装糊涂,仙芝也只得点到即止。     这个说法,严真瑞几乎立即就接受了。心病还需心药医,也就不怪这些日子医药无效,更和他不管不顾毫无关系。     严真瑞抿紧唇,神色复杂,变幻了好半天,才点头示意他知道了,挥手叫仙芝下去。从来他做事都不需要解释,可对着仙芝这个一根筋对周芷清好的丫鬟,对着这个他不看会乱了心绪,见了面就会心软的周芷清,严真瑞觉得自己一张面皮不太够用。     太薄了,自己做什么都很不自在,好像被人看穿了心思一般。     仙芝躬身行了一礼,跳下车,还体贴的替他二人掩好了车门。     车外静悄悄的,可不知道多少双眼睛都盯着这辆马车。对于王爷的举止,他们表示十分惊讶。仙芝倒是脚步轻松,退到一旁,找了个避风的地坐下休息。     仙灵早就醒了,揉了揉眼睛,道:“哟,你怎么也出来了?”     仙芝不理她,闭目休息。     仙灵道:“你也忒不识趣了些,王爷跟前也是你胡乱说话的?非得挨了打才长教训,看看你现在的模样,也难怪王爷把你撵了出来。”     仙芝两颊都是木的,这会才觉出疼来,可她并不辩解,只闭眼假寐。仙灵自说自话也觉得没意思,怨怼的瞪了一眼周芷清的马车,又重新倒下去睡觉。     车里,严真瑞端详良久,才伸手抚上周芷清的脸颊。让她离开亲人,随他去西凉的不毛之地,也算是难为她了。这才几天不见,她就瘦成这样了?     严真瑞大手探进被子里,握住了周芷清的肩胛,瘦削又凌厉,硌他的手,瘦的都能摸到她的骨头了。     周芷清低喃了一声,忽然启唇道:“王爷――王爷――”声音嘶哑,却又满是依恋。     严真瑞心一软,应道:“本王在这儿呢。”     周芷清便攀住了严真瑞的手,蹭着他的手背,绵软无力的拽了拽,似乎不怎么满意,拽不过去,她便探出头,枕到了严真瑞的臂弯,这才心满意足的叹息了一声,又往他跟前凑了凑,挨着他结实的胸膛。     周芷清的手滚烫,冷丁搁到严真瑞的手背、手臂上,他就宛如被烙铁烫了一般。严真瑞心一软,索性将她整个人都捞出来,安放到自己怀里。     周芷清的模样就像只慵懒的小猫,就差伸舌头舔舔他的手指头了。窝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软软的叫着他。     严真瑞情不自禁的抚了抚她的后背,宠溺又无耐的道:“你还真是个麻烦。”     周芷清似有所应,动了动道:“王爷,你别丢下我。”声音怯怯的,带着不为人知的惶恐和软弱。     他怎么会没丢下她?可到底还是舍不得,经不住底下人的好话,这不还是回来看她?     这个麻烦精,怎么就让他舍不得了呢?     严真瑞一滞,苦笑道:“我要你,可不是叫你拖我后腿,给我添麻烦的,你病再不好,本王就把你扔在这荒郊野外喂了狼。”     周芷清嗯了一声,勉强睁开眼睛,道:“王爷,我不,不给你添,添麻烦。”     严真瑞就见不得她这个逞强劲,用力拍了她瘦削的臀部一下,道:“行了,光说嘴有什么用,睡吧。”     周芷清枕着他的肩窝,双手环住他的腰,不知为什么既觉得安心又特别想哭,她使劲吸了吸鼻子,把没用的眼泪咽回去,扯着唇角道:“我睡不着。”     严真瑞脸色一黑:睡不着还要他哄是怎么的?他可不会唱摇篮曲。再说,她也不是三岁的奶娃子啊。     “你要不睡,那就做点别的事,等累过劲了,你就能睡得着了。”     周芷清害怕的一缩肩,更深的埋进他的怀里,喃喃道:“我不。”     被严真瑞这么一吓,周芷清不敢再犟嘴,乖乖的闭上眼睛。可她烧的难受,浑身都是疼的,脑子里像是被谁硬生生钻进了尖锐又细长的硬物,扎的她脑仁疼。她哼哼唧唧的道:“王爷,我是不是要死了?我好难受,浑身都疼。”     严真瑞哪里觉不出来?虽说两人隔着衣裳,可她的热度源源不断的往他身上传,他这会儿都热的有要冒汗的架势了。     可周芷清还是喊冷。     严真瑞认命的叹了一口气,恶声恶气的道:“哪儿疼?我给你揉揉?”     他大手极其有力,捏下去周芷清就叫的凄厉:“疼,轻,轻点。”     严真瑞哪给人做过这种事,压根不懂什么叫适当,再说从来也不知道轻点儿是什么意思,下手就捏的周芷清肌肉酸疼,恨不能跳起来逃离他的魔爪。           第068章 丢脸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周芷清虽然心领了严真瑞的恩典,可她实在消受不起,惨叫着推开他的手,连疼带累,她一动不敢动。大概是闹腾的有些过,她这会儿竟有了些汗意。     谁让严真瑞本来体温就高呢,周芷清被他牢牢箍着,又盖着两床棉被,越发躁热不堪,她和茧里的蚕宝宝一样,拱啊拱,便想甩开被子透透气儿。     严真瑞按住她:“不许动。”     “我热。”周芷清像个小孩子一样不讲理。     严真瑞没好气的道:“热也忍着。”出了汗是好事,掀了被子再受了风,就白折腾这么一回了。     周芷清被武力镇压,很识时务的认怂,强忍着闷热,不敢反抗,在严真瑞怀里不安份的拱了一会儿,困意袭来,很快便睡着了。     她是在严真瑞的怀里醒来的。     说也奇怪,昨天晚上还烧的要死要活,睡了一夜,出了些汗,她这会儿就神清气爽了。严真瑞还没醒,沈轻罗便蹑手蹑脚的掀开了被子。昨儿她出了一身的汗,这会儿中衣贴在身上,汗津津,湿腻腻的,十分难受。     好不容易有点冷空气进来,周芷清满足的吁了口气。     却听头上有人问:“醒了?”     周芷清对于昨天的记忆有些模糊,这会儿醒了,在严真瑞跟前就不敢太过放肆,小心翼翼的从严真瑞怀里爬出来,睁着如水洗过的晴空一般的大眼睛,笑眯眯的道:“嗯,王爷,早。”     周芷清和一朵花似的,除了差点水份,那分精致、研美和往日无异。严真瑞的脸和他第一时间苏醒的欲,望同时升腾,他冷冷的把自己的心念压下去,道:“醒了就自己下去。”     周芷清俏皮的伸了伸舌头,忙不迭的从他怀里滚出去,后知后觉的扒拉扒拉头发,又拢了拢皱巴巴的衣裳,讨好的望着严真瑞:“王爷昨晚没睡好吧?是不是饿了?咱们什么时候启程?我,我是不是拖王爷后腿了?”     早起肚子饿的人脾气都不太好,尤其是严真瑞,动不动就黑了脸,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因为什么。周芷清只顾着一味的顺着他的毛捋,完全不知道自己哪做错了。     严真瑞真是个喜怒无常的人,立刻就推开了周芷清。不是他故意要行凶,实在是被周芷清压了一夜,他个子高大,却只能保持一个姿势诡异的蜷了一夜,四脚都是木的,连肩膀、脖颈都不舒服。     只要一想到自己为了照顾一个女人,做了种种蠢事,他就不忍回想。     周芷清被推回去,头就磕在了车的壁板,因为吃痛,她低声**着,伸手去够严真瑞。马车本就不大,严真瑞也没刻意的躲,周芷清顺势抱住了他的手臂:“王爷,我……”     简直莫名其妙嘛。她都道歉了,他怎么还这么凶?要是嫌她碍事,就把她扔这任她自生自灭好了。     严真瑞不去看她那又委屈又可怜又湿漉漉的眼睛,哼了一声,并没扯开周芷清的手。     周芷清喘息了一会,才道:“王爷,你能来看我,我很欢喜,我知道,我这一病,耽误了车队的行程,不若王爷先走……”     周芷清不禁为自己竖了个大拇指:她多懂事啊。     严真瑞似笑非笑的道:“哦,你倒是挺能替本王着想的啊。本王先走,你再报个假死,而后就又返回京城去了,可是?”     “啊?不,不是这样的。”周芷清眨巴着眼,迷惑的问道:“王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我怎么会有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不信我可以发誓……”     这明明是他说出来的,她可从来没过。不过听他这么“建议”,周芷清有一种豁然开朗之感:这做法,貌似确实可行,似乎还挺好。     对上严真瑞黑的跟锅底似的脸,周芷清一激灵,立刻把这想法从脑子深处驱除掉。笑话,他都想得到,自然早有对策,她要还敢邯郸学步,不是找死么?     “够了!”严真瑞没好气的打断周芷清。他不是气周芷清赌咒发誓什么的不在话下,更气的是自己无意之中竟给她指了一条“明路”,看她那一脸的若有所思,就知道她在筹谋这“假死”的可能性。不管她是真死假死,只要一想到她有离开的可能性,严真瑞就怒不可遏:“你别再跟本王这演戏了。记住,就是死,你也得死在本王的眼皮子底下。”     周芷清只剩下了“呵呵”了。她也没说什么啊,他怎么跟受了委屈的怨妇似的?死就死在他眼皮子底下呗。     周芷清温驯的道:“王爷慢走。”     严真瑞掀帘子就下了车,本来气势很足,可因为两腿气血不畅,落地时差点没摔个狗啃泥。严真瑞恨恨的跺了跺腿,总算把那股酸麻劲跺去了,心里恨恨的想,他为了周芷清,算是把前辈子的脸都丢尽了。     恼羞成怒的严真瑞拂袖而去,只留下目瞪口呆,一脸懵懂的周芷清:王爷差点摔了,居然还跺脚?这跟三岁小孩子摔倒了打地有什么区别?这真是那传说中战无不胜、残忍暴虐的活阎王?     对于严真瑞种种矛盾又幼稚的行为,周芷清疑惑不解,却也好笑,等到车马启程,仙芝上了马车,她对严真瑞的感受就只剩下气恨了。     她指着仙芝的脸颊,问道:“怎么回事,谁打的?”经了一夜,她脸颊上的红肿不仅没消,反倒越发青紫肿胀,原本清秀的五官都被挤没的,格外的狰狞可怖。     仙芝眼神闪烁,吱唔着道:“奴婢不小心自己摔的。”     周芷清冷着脸嗤笑:“你是觉得我蠢好糊弄是吧?到底怎么回事?”     仙灵在一旁心直口快的道:“周姑娘,仙芝姐姐这可都是为了你,昨晚上你烧糊涂了,大概也不记得,仙芝姐姐替你求到王爷跟前,犯了王爷的规矩,这才被掌了嘴。”     周芷清瞪大眼:“你说是王爷打的?”     仙芝扯了一把仙灵,敷衍道:“没事,早就不疼了,就是瞧着有点吓人。周姑娘,你想吃点儿什么?奴婢刚才叫人熬了点热粥……”           第069章 劝谏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周芷清不接仙芝的话碴,只沉默的咬紧了下唇,把心底的愤懑压下去。     严真瑞的脾气,周芷清哪有不知道的?他那破规矩尤其的多,而且十分严苛,谁要是坏了规矩,哪管你是不是天王老子,他说抽谁就抽谁。     仙芝一个小小的丫头又哪能例外?     周芷清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要说对仙芝、仙灵二人多好,那怎么可能?不过是面子情,求个相安无事,你好我也好,大家都好。     甚至说,周芷清知道这两个人就是严真瑞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她对她二人是时时刻刻心有抵触和防备的。     可仙芝竟然为了她,宁可冒着被打的危险也求了严真瑞来看自己,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尤其这会儿还捧着一碗热粥,用忠诚的眼神殷切的望着她,生怕她不肯吃。     从打出了京城,周芷清吃到热乎饭的次数就屈指可数,她病了好几天,肠胃早就弱了,也只能吃点流食,可一路行军,哪有那条件?严真瑞不开口,周芷清就没有任何特殊待遇。     仙芝昨天才挨了罚,今天就又要求爷爷告奶奶的求人给她熬粥,不用想也知道她吃了多少白眼。     周芷清想赌气说不吃。     她不是不领情,可这情她领不起。无缘无故,仙芝对她这么好,她怎么敢接受?     但对着仙芝那温顺、平和、真切、关心的眼神,周芷清就说不出来了。她接过碗,一滴眼泪就无声的落到了碗里。     太迅疾,也太快,没人察觉。     仙灵递了帕子,服侍着周芷清擦脸擦手,看她用汤匙搅着粥不说话,便劝道:“姑娘,还是惜福吧,这荒郊野外,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能有一口吃的就要念佛了,你要是再任性,打翻了这碗可没就处再寻第二碗了。”     周芷清莫名其妙的抬眼看仙灵,她有点不解仙灵最近这自说自话、歪曲诬陷的本事是怎么修炼的越来越高的。自己做什么了,就惹得她说什么这么一大堆。那粥烫手呢,她非得毫不犹豫的灌下去就是惜福?她哪只眼睛看到自己要打翻这粥了?     仙芝见事不妙,也知道周芷清若发起脾气来,又是一场祸事,便对仙灵道:“你去把这水倒掉,赶紧去吃早饭吧,这里有我呢。”     仙灵本来对于自己要啃凉饼子就不舒服。如果大家一起吃,她还能趁机会要碗热水,等过了饭点,她可就只能喝凉水啃冷饼子了。     服侍周芷清,她没有任何优待,想也知道,连周芷清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难保呢。     因此仙灵听了仙芝之话,脸上笑意盎然,放下巾帕,道:“还是仙芝姐姐体谅人。”     周芷清气的秀眉倒竖。这话说的,好像她不体谅人似的。     仙芝忙按住周芷清道:“周姑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仙灵就是口无遮拦的性子,您何必跟她置气?”     周芷清凉凉的视线掠过仙芝,满心不是滋味。她最瞧不起的就是仙芝这种凡事都忍的态度,她在王府或许确实没什么地位,可也容不得一个仙灵在她跟前指桑骂槐,整天意有所指的。     不过……算了,真要打仙灵两巴掌,她是痛快了,可严真瑞那性子,不知道又要翻出多少事来。不是她怕仙灵,就当她怕严真瑞吧。     周芷清伸手抚了抚仙芝的脸颊,气平了,叹气道:“仙芝,你这是何苦?为了我,多不值得。”     仙芝瑟缩的躲了躲,道:“奴婢没什么,倒是姑娘你,怎么跟王爷又说岔了?”     周芷清收回手,更用力的搅着粥,没好气的道:“我怎么知道,他就是……”他就是个蛮不讲理的人。她挑了挑眉,又换了口气:“他非得曲解我的意思,又不听我解释,说翻脸就翻脸,还一副要吃人的神情,我能怎么办?”     仙芝心有余悸的摸摸脸,掀起车帘看看窗外,道:“姑娘慎言。”     到处都是王爷的耳目,这话传到王爷那里,周姑娘又该吃不了兜着走了。     周芷清十分不甘心的哼了声,终究闭了嘴。她和严真瑞之间的事,实在没必要和仙芝说,本来就乱,她自己都叨不清呢,怎么和仙芝说?     仙芝见她小口抿着粥,低声道:“王爷对姑娘的一番心意,旁人不知,姑娘自己总该有数?王爷脾气不好,姑娘多体谅着些……”     两个人总得互容互让,互相体贴。要是都是暴脾气,那肯定没有一天安生日子。     周芷清道:“这道理我明白啊,可王爷什么话闷在肚子里,动辄就瞪着一双要吃人的眼,拉着一张黑沉沉的脸,神仙也没法儿啊。”     她忽然住了手,想了想又道:“仙芝,你也别老提王爷对我什么情意不情意的,我还没那么蠢,非得要靠这种自我安慰活着。”     周芷清觉得,她对严真瑞是有一点喜欢的,但喜欢不能抵得上全部,就像爹娘那样普通的夫妻,日子过久了,也不是靠着喜欢撑几十年的。     更何况她和严真瑞身份、地位、权势均不对等,又是她单方面的喜欢。     说句不要脸的话,她所谓的喜欢,不过是在被他压榨时多个好看的幌子罢了,好像这样就能掩盖她其实只是严真瑞暖床奴婢的事实一般。     她不愿意去想严真瑞喜欢不喜欢她,她只要认清自己在他心中是个什么地位就好了。一旦被仙芝洗了脑,哪天真当他喜欢自己,并且自己在他心里是特殊的存在,估计她离死也不远了。     仙芝轻叹道:“姑娘你何必妄自菲薄?昨儿的事大家有目共睹,王爷对周姑娘,还是有情份的。”     周芷清听了仙芝的叙述只觉得好笑:“哦,他把那上赶着献殷勤的女人杖毙了就是对我的仁慈?”     这什么逻辑嘛。他本就喜怒无常,未必是不想要女人服侍,不定那女人无形之中触了他的逆鳞才有这等下场。再说,难道仙芝不该关注的是严真瑞毫无理由的大肆杀戮,会让她们有兔死狐悲之感么?           第070章 祸水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奸臣之女》更多支持!)求收藏啊,亲们。一路颠簸,不说日行八百,也足足有四五百里地,甚至连晚上都只休息一两个时辰,剩下的时间都在赶路。     周芷清离开京城渐远,心中那份惆怅也就渐渐散了,这心中郁结一解,身上的病也就很快的轻省起来。这天车队在路边休息,仙芝和仙灵递上干粮和水,道:“姑娘且将就着吃点吧。”     她病着的时候,还能喝上一口热粥,一等病好,这点可怜的待遇立刻就没了。这还不算,也不知道这几天怎么了,每天休息时都有年轻娇柔的女子来跟她套近乎。     人人不同,这套近乎的方式也不同,有的是送东西讨好她的,比如随行带的小点心,有的则是来挑衅,总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说她不懂规矩,不识眼色,爬的多高摔的就有多惨。     周芷清刚接过干硬的饼子,就闻到了一阵香风。     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可怜的硬饼子就掉到了膝上。周芷清气的一拍桌子:这还没完没了了?让不让人好生吃顿消停饭啊?     她问过仙芝了,这些女子都是王爷的兄弟们送的礼物,林林总总,加起来得有十多个。周芷清自然明白这些“礼物”是做什么用的,要说缠也该缠严真瑞,跑她这来干吗?     她比她们也强不到哪儿去,别以为讨好了她,她就能把王爷送到她们床上。就算她想,她也没那个本事不是?因此周芷清一早就把话放出去了,可她们不听,一到饭点儿就来。     周芷清把硬饼子放一边一扔,恨恨的道:“不吃了。”     仙灵下车去敷衍,仙芝则忍笑道:“姑娘何必生这等闲气?身子可是自己的,您该多保重才是,万一再病了,遭罪的还不是您自己吗?”     周芷清接过来咬了一口干硬的饼子,忽的一口吐出来,道:“我要见王爷。”     仙芝不解的道:“您,您见王爷做什么?”她现在可真是怕了,这好端端的,又要触王爷逆鳞不成?     “您要是有什么要求,吩咐奴婢一声儿就成。”     没等周芷清说话,就听外面娇笑道:“哟,周妹妹这是怎么了?可是受了委屈,想要求王爷给出气不成?天大的事,也得吃饱肚子才成,我知道你吃不下这些干粮,这不姐姐这还有一包牛肉干,就送与妹妹如何?”     周芷清暗地里翻了个白眼。谁是她妹妹?这也太自来熟了。     她啪一掀帘子,对着眼前如娇花一样的美人儿,再大的脾气也发不出来。她只好呼吸再呼吸,把气闷气咽下去,绽开一个甜美的笑容来:“我这成天的占眉山姑娘的便宜,实在是受之有愧,这干粮挺好的,不劳眉山姑娘惦记。”     眉山知道周芷清是个油盐不浸的,也就不强求,只含着笑问:“听妹妹说要去见王爷?”     周芷清心道:这人属狗皮膏药的,自己不接话,她还非缠上来问,有没有一点自觉啊?     可脸上仍然带着笑,道:“是啊。”     是又怎么样?     眉山笑道:“说起来,我还一直没怎么见过王爷呢,不若我陪妹妹一块去?”     “好啊。”我谢谢你啊。     周芷清甩不开眉山,不仅甩不开,在去往严真瑞马车的短途中,又跟上来三位姑娘。沈轻罗回头看了一眼,暗自叹气:瞧这声势,可够大的。     不过她一点儿都不惧。她们不是拿她当枪使吗?好啊,就看到最后遭殃的是谁。她轻轻松松的在前面走,压根没有一点儿压力。     严真瑞正在车里啃着饼子,喝着热水,听锦乔报说周芷清来了,一抬眉眼,竟隐现温柔之色。可等到他跳下车,看到周芷清身后的四个美人,脸就是一沉。     周芷清上前行礼:“王爷,你吃过午饭了吗?”     严真瑞没吭声。     周芷清后面莺声燕语一片,纷纷给严真瑞请安,各个半抬着如玉一般的小脸,眼含秋波,和放电一样把视线胶着在严真瑞的脸上,这还不算,竟各个面似芙蓉,脸带娇羞,既放肆又妩媚的在他身上上下左右的流连。     用意太明显了,直白简单又粗俗。     严真瑞只想说两个字:呵呵。     他看向周芷清,冷冷的哼了一声,明知故问:“你来做什么?”     周芷清仰头,乖巧的道:“我来瞧瞧王爷。”     “然后呢?”     周芷清一指身后诸人,笑靥如花,没心没肺的道:“正好眉山几位姐姐说还没见过王爷,就跟着我一起来了。”     严真瑞这个气啊,心说周芷清你傻不傻,人家拿你当幌子,你就这么蠢的让人当挡箭牌?     周芷清暗自咬牙:她也不想,可她有什么资格拒绝?既然拒绝不了,那就把这事交给能处置的,既解了他的心头大患,她也落个清净。两全其美的事,何乐而不为,是吧?     严真瑞看她一副心里明白却得了便宜卖乖,故意露出委屈神色的周芷清就更来气了:在你眼里本王是什么啊?你为了你自己的处境就能把我卖掉?亏得他还替她着想,她竟然利用他来借刀伤人。     “呵。”严真瑞只冷哼了一声,不答话。     周芷清一时闹不明白严真瑞这呵一声中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定然是瞧破她的小心机了,可接下来他会怎么做?     周芷清绞着手帕,吭吭哧哧的道:“我,我也见过王爷了,这,这就告退。”     严真瑞都气乐了,合着你把祸水东引到本王这了,你就可以功成身退了是吧?想的美。     他喝道:“你站住,本王让你走了吗?”     周芷清眨巴着大眼,无辜的望着他。     严真瑞不理她,看向眉山几个,眯眼问道:“你们来此意欲何为?”     眉山上前道:“奴婢是来服侍王爷的,可王爷一路都不曾召见,奴婢们心下难安,这才……”她声音低下去,楚楚可怜的道:“这才求了周姑娘……”     这话说的有艺术,这么一句不清不楚的话,就把她们此来拍在了周芷清身上,仿佛她们私底下已经有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了似的。     周芷清一怔,张嘴想要反驳,却似乎无可辩驳,她只得瞄了一眼严真瑞,意思是:我冤。(我的小说《奸臣之女》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第071章 宽恕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奸臣之女》更多支持!     严真瑞本来是想发脾气的,可是看周芷清这知错就改,屡改屡犯的不成器的样,他又改主意了,凉凉的对眉山等人道:“本王一直不曾召见你们,倒是本王的不是。”     眉山等人尚不知道这话背后的意义,周芷清却早就退到了一边,她本能的觉察出了危险。不管严真瑞做什么或是不做什么,谁敢说是他的错?他似乎也没那么谦逊,到能够自我反省的地步,所以他这句话怎么听怎么透着杀机。     周芷清自然不会甘心成了严真瑞怒火下的炮灰。     就听严真瑞道:“既是你们不安心,那本王就让你们彻底安心了吧。本王想要谁服侍,就让谁服侍,不该你们想的,就别动这心思。来人,把这四个人押下去,割了舌头吧。”     眉山等人听着这残忍的命令,其中一个当即就吓昏了,另三个也好不到哪儿去,尖叫着转身就想跑。     周芷清虽然不喜欢眉山等人,可她还是头一次从严真瑞嘴里听到这样狠毒的命令,她不可置信的抬头望过来,眼底就是不加掩饰的惊悸。     不想严真瑞也在看她,意思很明显:你要替她们求情?     周芷清咬咬牙,有那么一瞬,面前的严真瑞和传言中的“活阎王”重合了,一想到每天躺在自己身边的男人居然这样暴虐无道,她就后怕。     他能这样对别人,自然也能这样对自己,是不是哪一天自己惹了他的不快,他就会叫人割了自己的舌头?     周芷清极力克制着,可还是上下牙关直打颤,严真瑞凉薄的视线投过来,周芷清腿一软,差点就没骨气的跪了下去。她袖着手,勉强站定了,抬起头,看向严真瑞,差点儿就喊“王爷饶命”了。     严真瑞神色未变,仿佛刚才不曾下过什么残忍的命令,望着周芷清,和平时似乎没什么差别,不算多深情,但也够温和。     周芷清却不敢自信的以为她是那个例外,勉强笑笑,道:“王爷,能不能,念在她们是初犯,就,就……”     显然是饶不了的,可她真没法眼睁睁的看着她们被人割了舌头。     要是旁人,下这样的命令周芷清或许还能相信他是吓唬人,可因为是严真瑞,周芷清是绝对相信他是做得出来的。     严真瑞神态温文的道:“就怎样?”     周芷清见严真瑞没生气,不由的心口一热,她上前略带恳求的道:“王爷大人大量,别和她们计较了,不如……就,先饶了她们?”     严真瑞呵笑一声,语调轻松的道:“饶了她们?周芷清,你拿本王当猴耍,是不是很有成就感啊?”     周芷清打心眼里认为,谁敢自作聪明耍严真瑞,那绝对是自己作死,可她没想到,自己竟然冲动到做了这第一个作死的人。     就她那点小心思,严真瑞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得出来,而她那点小心眼,在严真瑞跟前是使不出来的,她已经顾不得懊悔“借刀杀人”这步棋简直再臭不过了。     料定自己再瞒下去只会让他更反感,周芷清便立刻认错道:“王爷,是我错了,我不该给王爷麻烦。我,我就是觉得她们真的好烦人,每天都找寻我,让我不得安生,我实在是受不了了,本来么,明明又不是我的错……”     严真瑞见她还不算不可救药,笑出声道:“那就是本王的错了?”     “哼。”周芷清假装没听到严真瑞的话,不服气的道:“她们的目的是什么,王爷英明神武,还能不明白?她们当我是二傻子呢,以为我能替她们在王爷跟前引荐一番。我有多少本事,我自己最清楚……所以只能来找王爷撑腰啊。”     她还有理了,说是有自知之明,可其实还是恃宠生骄的吧?严真瑞真想削削她的锐气,可她那脖子又太嫩,稍微用点力就耷拉了,他还没够呢。     严真瑞打量周芷清良久,等她抱怨完了,才凉薄的道:“本王不是替你出气了么?”     不替她撑腰,她不高兴,替她出气,她还不满意,可真是难伺候啊。     周芷清头疼的直挠头,只好咧着嘴朝着严真瑞傻笑。     对于严真瑞,她的感受很复杂。说他是活阎王吧?可他对她并不算多冷血残暴,拍着良心说,他对她,确实足够好了。可要说他是好人,他转眼就能把人杖毙割舌。那可都是活色生香的美人呀,他竟没有一点儿怜香惜玉之心。     就算他对女人没什么好印象,可到底是一条条人命,就这么轻慢草菅人命,真的好吗?     要说他赏罚分明吧,但确实他对周芷清的小心眼采取了视而不见的态度,这让周芷清难免自作多情的想,或许他对她足够容忍。     但周芷清也明白,这份容忍,是严真瑞愿意给自己的,可不是她能求的。     但是现在,她真的不确定自己求了严真瑞,他会不会发慈悲饶过眉山几个人。可如果不求,眉山几个人可就真的要遭这非人的刑罚了。     她不甘心啊,凡事都有个万一,万一他要是肯放过她们几个呢?     周芷清往前走几步,壮着胆去抓严真瑞的袖子,小心翼翼的道:“罚一罚也就行了,就像书上说的,死罪可免,是吧,王爷?”     严真瑞嫌恶的一拂袖子道:“死罪可免,后一句话是活罪难逃吧?本王没让她们领死罪。”     “……”周芷清斗胆道:“可,可,这也太血腥了,我,我会害怕,以,以后会做恶梦。”     严真瑞一挑眉道:“你怕不怕,做不做恶梦,跟本王有什么关系?”     “……”周芷清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确信严真瑞不是开玩笑之后,神色黯然,讪讪的放了他的袖子,很是觉得没脸,可她又没话可说,既恼羞成怒,又不敢发作,只好低头暗自咬着牙装鹌鹑:“是,芷清知道错了,我……我这就告退。”她咬着唇,泫然欲泣。     严真瑞拧了拧眉,他不想惯着周芷清的为所欲为,可看她这样难过,他又不得劲。他挑了挑眉,叫住周芷清道:“本王叫你走了么?”     周芷清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一脸茫然的望着他。     严真瑞道:“饶了她们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可不能轻饶。”(我的小说《奸臣之女》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第072章 余悸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奸臣之女》更多支持!     周芷清惊骇的瞪大眼,头一个念头就是:凭什么呀?     严真瑞的意思竟是,他可以看在她的面上,饶恕眉山等人,却要拿她作筏,好杀鸡警猴、以儆效尤,起到震慑的作用。     她不!     对眉山等人或许有一丝不忍,可说到底是她们自己作死作到严真瑞跟前的,凭什么她要舍己救人?她没那么高的觉悟。     周芷清退后一步,转着眼睛道:“不,不用了,王爷赏罚分明,金口玉言,既是吩咐了的,就不能悔改,还是别饶了吧,我,我还有事,就不给王爷添乱了。”     说着掉头就跑。     严真瑞并没追上来。     周芷清一直跑到自己马车跟前,心口还在怦怦急跳,跟见了鬼似的,钻进马车就不肯再露头了。     仙灵莫名其妙的问:“姑娘怎么了?有狗在后面撵吗?”     仙芝气笑道:“仙灵你胡说什么呢,这里哪有什么狗。”     周芷清顿住脚,朝着仙灵冷冷一笑。她一句话都没说,却看的仙灵后脊梁骨发寒。不自禁的瑟缩了一下,退开一步。     周芷清昂首阔步,与她擦肩而过。     等她走远了,仙灵才回过神来,啐了一口,道:“有什么可傲的?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谁比谁高多少?还当自己是从前的大小姐呢?整天眼睛长到头顶上……”     仙芝捧了茶过来,见周芷清正用袖子胡乱的擦着汗,便问:“姑娘怎么了?不是去瞧王爷了么?”     周芷清摆着手道:“别问了,以后不管是谁,我都不见,一律都给我打发掉。”     仙芝情知她是在王爷跟前吃了眉山等人的亏,也就不再多问,只笑着应了。     周芷清喝了口茶,靠在座椅上,凝神发了会儿呆,见马车又开始前行,这其间严真瑞都没发话,她才放下心来。     她叫仙芝:“你悄悄的去问,眉山她们几个到底怎么处置的?”     仙芝惊讶的瞪大眼。     周芷清心有余悸的道:“你这么瞧我做什么?就眉山几个人的那种做派,被王爷收拾不是早晚的问题么?”     随后又垂眸道:“我也好不到哪儿去。”     仙芝哭笑不得:“姑娘别杞人忧天了,王爷收拾谁也不会收拾姑娘。”     周芷清一瞪眼:“仙芝,你要是再这么替你家王爷说话,你就回王爷那儿吧。”她心里总是慌慌张张的,仙芝又一直强调,就连她也会恍惚,好像严真瑞对她确实特殊。     她有女孩子的虚荣心,自然乐见于这种特殊,可欢喜之余又觉得惶惑,也不知道严真瑞的这份特殊能维系多长时间。     她怕自己会有所期待,更怕自己会理所当然的当成习惯。不管是哪一种,对她来说都会导致毁灭性的危害。     她宁可装做从不曾明白,也不曾领受过这份特殊对待,那样,她就不会对严真瑞生出近乎于爱恋的亲近感来。     她想,她和严真瑞之间,还是现在这种关系比较好,起码她不会有压力,他对她好,她就好好过一天,他对她不好,她再寻出路。     仙芝立即闭上嘴,只满眼含怨的望着周芷清。她哪里说错了?姑娘这么恐吓她?     周芷清和个大人似的,抚抚仙芝的头道:“傻丫头,你怎么这么天真呢。”     仙芝哭笑不得。她可比周芷清还大呢,再说了,也不知道是谁天真。仙芝道:“奴婢天真还不好么?要是奴婢满腹心机,只怕也没那个福分服侍姑娘了。”     周芷清呵呵笑了一声,道:“有心计不怕,就怕心高啊。”     这话意有所指,仙芝犹豫了一瞬,还是道:“姑娘,仙灵这丫头,就是嘴头子上说话不太好听,您别跟她一般见识……”     周芷清懒的理她,抚头道:“不行,我头晕,你让我清净会儿。”     仙芝无耐的摇头,周姑娘烦她唠叨个没完,也算是无所不用其极。她含笑出去,没一会儿回来道:“眉山几位姑娘都没事,听说王爷只叫人打了她们一顿,申斥她们无故不得乱走,否则军法处置,这会儿都消消停停的了。”     周芷清松了一口气,道:“奇怪,王爷怎么会这么轻易就饶了她们几个?”     仙芝:“啊?”     周芷清瞥她一眼,道:“没你事,我自言自语呢。”     仙芝心道: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要不是您求情,王爷能饶了眉山她们几个?可她知道,自己再替王爷说话,周芷清没准真把她打发回去了。     仙芝不比仙灵心高。她打小就没了爹娘,是个孤儿,被卖进王府,不用严真瑞三令五申,她也打算一辈子尽职尽责。王爷吩咐她做什么,她就尽力做好。     仙灵却是爹娘俱在,并且在王爷的庄子上做个小管事。她自恃生的有几分姿色,因此打小就心高气傲,虽说惧怕王爷,可到底揣着那么点儿不可告人的心思。     从前王爷身边没一个能待得长的女人,往往是一更抬进去,还有一口气在,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抬出来,可是死得透透的死人。     仙灵听信流言,心中惧怕。毕竟富贵前程再重要,也没有小命重要,故此她从来没把心思表在明面上。可自周姑娘来了,王爷是如何待她的,可以说有目共睹,仙灵的那点心思被春风一吹,立刻就如同雨后春草,活泛起来了。     要是周芷清是正正经经抬进王府的,两人身份悬殊,仙灵再妒恨,也不能不服,可偏偏周芷清是犯臣之女,仙灵听得多了,也知道周芷清若不是被王爷瞧中,就是个官奴的下场,比照着仙灵的身份地位,那可是差了好大一截。     这不服中就带着不甘,是以越瞧周芷清越不顺眼,话里话外总带着刺,巴不得严真瑞早点对她腻了,好给她个下马威。     仙灵从前还算安份,仙芝也就没多说,可现在瞧出她心思活络,时不时也就点她几句,怎耐仙灵执迷不悟,仙芝也无可耐何。     但她很清楚,她此刻的意义所在,就是服侍周芷清,一旦周芷清对她不满意,把她打发回去,那她这辈子就别指望在王府里混出头了。     因此仙芝很识时务的没搭言儿。(小说《奸臣之女》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第073章 谗言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奸臣之女》更多支持!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奸臣之女》更多支持!     求收藏。最近码字不在状态,恳请大家支持啊。     晚间一行人歇在镇子上。     仙芝才给周芷清安顿好,就见仙灵闪身进来,朝着周芷清道:“王爷叫姑娘过去呢。”     周芷清正在擦脸,手顿住,从雪白的毛巾后面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来,一眨不眨的望着仙灵,闷声道:“哦。”     她迅速转着眼睛,能不能不去?     仙灵退在一边,看周芷清不慌不忙的打散了头发,便催促道:“姑娘快些吧,王爷的脾气您还不晓得?若等的不耐烦了,又是奴婢们吃挂落。”     周芷清就看不得她那副奴才脸,不紧不慢的道:“我也知道王爷的脾气急,可是现在实在抽不开身,那就劳烦你去跟王爷回一声儿,说我还要过一会儿才能过去。”     仙灵身子一僵。     周芷清说的容易,这是什么好话?王爷一向说一不二,叫周姑娘即刻去,那就不能有一时一刻的耽搁。这话若是传过去,王爷一记窝心脚踹过来,她哪儿还有命在?     仙灵吱唔了一下道:“姑娘说笑了,奴婢哪有周姑娘这般大的面子?”     周芷清往脸上抹着乳白色的脂膏,淡淡的道:“这话不对,我什么身份,比你高哪儿了强哪儿了,怎么就脸面比你大了?”     仙灵脸色一变,当即就要反驳。     仙芝忙打圆场:“仙灵,你去帮姑娘拿衣裳来,要杏黄色那套。”     周芷清是真怒了,是,她是没打算多事的和仙灵计较,可仙芝睁着眼装看不见仙灵的有意无意主动被动的挑衅是几个意思啊?     她拨开仙芝,朝着仙灵道:“不服气?那你倒是说说,你敢不敢?”     仙灵禁不起激,当下就涨红着脸道:“本来就是,你怕什么人说?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在王府里都还没挂上号呢,在我跟前摆什么谱?我好歹也是王府正正经经的人,一家子几代都替王爷卖命,你凭什么在我头上颐指气使、胡作妄为?”     周芷清真是气乐了。     她还没见过这么没自知之明的人呢,当个奴才也要根源深厚?还一家子几代都替王爷卖命,是在王爷跟前有多大功劳是怎么着啊?还王府正正经经的……奴才呢。     周芷清猛的站起身,伸手指着仙灵道:“你……”才说了一个字,身子一软,径直后仰,直愣愣的摔了下去。     仙芝吓的一声尖叫:“周姑娘,你怎么了?”     幸亏她离的近,反应又快,周芷清摔到了她身上。     仙芝就没那么幸运了,为了接住周芷清,整个人都半跪在地上,摔得双膝生疼。     仙灵脸一白,喃喃道:“我,我什么都没做,她,她怎么就……她装的,她这是想陷害我。”     仙芝恨不能把仙灵的嘴堵上。别说周姑娘是不是陷害她,就算真的,她也敢这么大喇喇的喊出来?她算什么玩意儿,刚才那话要是被告到王爷那,几个仙灵也早就死八回了。     仙芝也觉得仙灵过分,可到底也是一条人命,能放过就放过,是以不和她计较,只气道:“你还愣着做什么?快帮我把周姑娘扶起来。”     仙灵恨声道:“我不扶,这还没怎么着呢,就扣我一个罪名,我若沾了她,她还不定怎么诬赖我呢。我,我这就去跟王爷回话,请王爷来给我一个公道。”说罢转身跑了。     仙灵跑出门,脑子就清醒了不少,她不可能就这么直接去跟严真瑞告状,不管她怎么不服气,可周芷清得王爷的欢心是真的,自己红口白牙,没准王爷就当自己是诬告了。     仙灵放慢脚步,到了严真瑞的房门口时,已经打定了主意。她敲了房门,听严真瑞吩咐“进”了,才敢垂头进去。     严真瑞连看都不屑看她一眼,早听见脚步声就知道周芷清没来。     仙灵行了礼,嗫喏着道:“奴婢参见王爷……”     严真瑞问都不问她来做什么。     仙灵只好自己回道:“奴婢传了王爷口谕,可是周姑娘她……她,她不肯来。”     严真瑞把手中的堪舆图放到一边,挑眉道:“什么?”     仙灵吓的一激灵,扑通一怕就跪下道:“奴婢什么都不知道,王爷饶命啊。”     严真瑞懒的和一个小丫头计较,只吩咐外头的人:“去传周芷清。别拿什么身子不舒服做借口,她就是死,也得死在本王眼皮子底下。”     周芷清听人来传话,差点没气死,不过她也知道,定然是仙灵在严真瑞跟前进了谗言。心里越发不得劲,他到底也只是个普通人,整天色厉内荏的威胁着人“不许欺骗,不许撒谎”,可其实也是偏听偏信之人。     他脾气暴躁,情绪激动,脑子一热,哪里还分辨得出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他就听了仙灵几句话,就料定自己是个不识时务的?     周芷清不肯动,只闭着眼睛装晕不理。     仙芝忙上前分辩:“周姑娘刚才晕倒了,并非有意枉顾王爷的命令,还请各位去和王爷说一声儿,等周姑娘醒了,即刻就过去。”     好不容易打发了传话的侍卫,仙芝来唤周芷清:“周姑娘,您醒醒。”     周芷清也知道自己不可能躲过这一遭,只好睁开眼。仙芝道:“奴婢兑了些蜂蜜水,姑娘润润嗓子,王爷已经叫人来催了。”     周芷清眨巴眨巴眼,这才坐起身,一句话不说,把蜂蜜水喝了。     仙芝又递上来热粥和干饼子:“姑娘走了一天路,吃点东西吧。”     周芷清一蹙眉:“算了,我不想吃,先去和王爷请罪要紧。”     听说周芷清来了,严真瑞又拿起了乔,冷冷的道:“不见。”     周芷清跳脚。有没有像他这么小心眼儿的人啊?不就是来晚了一会儿吗?说不见就不见,难不成让她守在门外站一夜?     心里腹诽,周芷清可不敢捋虎须,乖乖的站了一会儿,再度请见,结果屋里连“不见”二字都省了,无声无息,连烛火都熄了。     周芷清暗自撇了撇嘴,装模作样的朝着门口行礼,道:“王爷既是歇了,芷清不敢打扰,明日再来。”     退了几步,径自扬长而去。(小说《奸臣之女》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我的小说《奸臣之女》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第074章 作死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对于周芷清这么没耐心,严真瑞倒不是多生气,他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听着她自作聪明的逃了,反倒呵笑了出声:最近确实宠她宠的太过,这路上才吃点苦,她就耍起小性子来。     其实仙灵的话并不算撒谎,严真瑞也早知道了前因后果,他之所以没替周芷清做主,是料定她没吃亏也就是了。     对于周芷清,他有他自己的考量,要是她是个没出息的,连个身边的丫鬟都拿捏不住,那她也就只配被欺负。他可没那份闲心,事事都替她料理妥当。     可她若是有出息,他并不介意给她应得的荣耀。     但是不是现在。     严真瑞存了考验周芷清的心思,周芷清的日子就不大好过,她很快想明白这些人前恭后倨的原因,扔了咬不动的干饼子,就直接跑到了严真瑞的车前。     侍卫们拦住周芷清,不许她靠近,周芷清便跳着脚道:“王爷,芷清求见。”     严真瑞歪在车上看书,听着车外喧哗,便问什么事?     侍卫回道:“王爷,周姑娘说,那些干粮,她实在难以下咽。”     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敢挑三拣四?只怕这不是她过来的真正目的。     严真瑞呵一声,闲闲的喝了口茶,道:“把她叫过来。”     一看见周芷清,他就先声夺人的道:“你处心积虑的要见本王,什么事?”     周芷清微微一仰下巴,眼神中闪过不甘,却平心静气的道:“昨日王爷传召,可芷清身子不适,晕倒了,因此没能及时觐见,还请王爷恕罪。”     严真瑞微微颔首。她倒还不算无可救药,没忍不住就跳脚指证仙灵背后陷害她。打蛇要打七寸,为这么点儿小事就和个丫头叽叽歪歪,没的失了身份。     严真瑞凉凉的道:“哦,你是来请罪的?”     周芷清忙道:“请罪只是其中之一,芷清所来,是因为……”因为她发现,没有他的庇护,她这个在王府、在王爷身边没挂上号的人,想要活下去真的很艰难。     周芷清一直当自己是个很有骨气的人,可是这一点苦一点亏都受不了的人怎么就是她自己呢?周芷清很羞愧,可羞愧不能当饭吃。对,现在她连一口热乎饭都吃不上了,更别说什么可口了。     曾经很钦佩那些不为五斗米折腰的人,到她这,她为了一口热乎饭要屈膝,实在不是羞愧二字能形容得出此刻她的心情的。     严真瑞很有耐心的问:“是因为什么?”     周芷清讨厌自己现在的状态,可她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改变现在的处境。她只能硬着头皮说道:“王爷说过,我就算是要死,也得死在王爷的眼皮子底下。如今我就要死了,自然得死在王爷跟前,不然怕王爷冤枉了我。”     “你说,你要死了?”严真瑞气的笑出来,双臂一抱,上下左右前后的打量了她好半晌,才道:“好,你现在死给我看。”     周芷清看一看四周,虽说没人敢看王爷的笑话,可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实在丢不起这个脸,她腆着脸低声道:“还请王爷允我上车。我虽卑微,但也是人,人都要死了,也得死的体面些。”     严真瑞也不想让他的侍卫们看他的笑话,啪一下放了帘子,自己先进了车里。     周芷清在这里呆站了一会儿,结合从前的经验,想着严真瑞的沉默,在很大程度上就是默许,她便跟了进来。     车里光线不好,但因为宽大,倒不显得阴森。只是严真瑞和一尊大佛似的坐在那,周芷清很有压力。她一伸手,把手里的干粮往前一递道:“这干粮太粗糙,我快要被噎死了……”     “嫌难吃就等着饿死。”严真瑞冷冷的丢下一句话。     周芷清又揪着自己的衣服道:“这衣服又脏又破,难看死了……”     不等严真瑞说什么,周芷清又道:“水太难喝,苦死了,路不平,我快被颠死了,一直不能沐浴,我要脏死了,你歪曲我的意思,我要冤枉死了,你一直不来看我,我快被气死了……”     她忽然身体前倾,乍着胆子揽住了严真瑞的脖颈,道:“你不肯相信我,我要委屈死了……”     她真有脸说。     严真瑞气血翻腾,可最后也只是瞪着她,一动不动。顺着她的思路来,他就是这世上最蠢的蠢蛋。可不管顺不顺着她的思路来,他都已经犯了最蠢的错误。     严真瑞无耐的在心里叹了口气,问道:“你死完了没有?”     周芷清沉默的看着他,像一头不服气却又不甘心不反抗的小兽。     严真瑞的脸色越发黑沉,一指车门:“死完了就滚出去,本王没心情听你在这胡闹。”让他说什么好呢,这周芷清完全不按常人的路数来,要说她识时务,她是挺有自知之明的,大是大非上,从不越雷池一步,可要说她柔顺,严真瑞分分钟想掐死她。     她总是在任何他才报希望之初就打碎他的希望,以一种意料不到的方式打破他对他的期待。     周芷清一看到严真瑞黑下来的脸色,就知道自己踩雷区了,可她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儿招惹了严真瑞。     好想哭怎么办?她都已经放下身份,豁出脸面,撒泼耍赖的来向他示弱、请罪了,他不该给自己给对方一个台阶下的么?怎么又发脾气了?这以后还能不能愉快的相处了?     可周芷清也顾不得思考什么对策,一闭眼,道:“我不,要不你打死我好了。”她很明白,严真瑞肯发脾气还是好的,万一他对自己冷漠置之,那她的处境才更糟呢。     周芷清耍赖,从前百试百灵,可她忘了严真瑞从来就不是怜香惜玉的人。一个不顺眼,杀人那是常事,更何况是打人?     好像谁不敢似的。     严真瑞吐出一口冷气,这种以退为进的激将法,他还真就不上当。严真瑞烦不胜烦,冷笑一声道:“给脸不要,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他一揪周芷清的衣服,就将她拎了起来,手一顺,啪一声甩到了车外。牙又疼起来了,感觉人生好灰啊。           第075章 不懈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求收藏。     周芷清没想到严真瑞会真的动手,一时又惊又吓,脑子里一片空白。好在她身手灵活,本能还在,不过反应的不够及时,虽没摔着头,不过屁股被重重墩了一下,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激起一片炮土狼烟。     够疼的,更重要的是,太特么的丢人了。     长到这么大,从来都是她看旁人笑话,哪个敢笑话她?可自从家遭剧变,她就成了可怜虫,三不五时就要被人冷嘲热讽一回。     换成旁人,早就吓的哭起来了,况且当着这么多侍卫的面,羞也羞死,偏生周芷清也气急了,死就死,也好过总这么折腾来折腾去。她一翻身,又爬上了车。     严真瑞就没跟这么难缠的女人打过交道。     往往他一瞪眼,还没动手呢,女人们早就吓的昏过去了。有那些胆子大身体好的女人,虽不昏过去却也只会哭。     谁想周芷清脸皮真厚,也禁摔,自己又回来了。     他瞪着她道:“你没完了是吧?”     周芷清就觉得自己的小脖子被谁掐了一回,她不敢看他那面上平静、却实则冷得吓人的眼神,就只盯着他英挺的鼻子,道:“一日不死,便不敢有片刻懈怠……”     除非他摔死她。     严真瑞还就不信了,摔死她又不是难事,当他不敢?     他这回下手重了点,一提周芷清的腕子,二话不说,又给甩了出去。     再一,再二,再三,再四。刚才还往这涌的侍卫们又默默的退了回去,可也没走远,只是谁也不敢再看。     实在是不忍心看。     王爷是什么身手,他们都领教过,那是能同时两手摔倒两个壮汉的力道,周姑娘不过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被摔这么多回,不死也得残疾了。     这画面太残忍。     耳边听着这啪啪的重物落地的声音,侍卫们都默默的转过了身。     终于在摔了五六回之后,世界安静了。侍卫们互相看一眼,都面露不忍之色:死了?     太可惜了。     也不怪王爷这么多年总只身一人,像他这样的脾气和性子,不容易讨好,又太容易被激怒,有九条命的猫也禁不起这么折腾。     半晌,也不见严真瑞吩咐人把周芷清拖下去,众人也就佯装听不见,背着马车,只装看风景。     时间一点点过去,启程的时辰到了。可严真瑞不发话,谁也不敢去请示。     严真瑞自己坐在车里生闷气。周芷清爬上来一回,他觉得烦,爬上来两回,他恨不得摔死她也不亏,都是她自找的。她爬上来第三回,他就想摔死了省事。爬上第四回,他烦恼之下也不禁想,是自己力道退化了还是这丫头太禁摔了,怎么又来了?她爬上来第五回,连他都奇怪,到底摔几回才能把她摔死?     第六回?     他觉得自己跟逗弄老鼠的猫一样,怪无聊的,可这回他压根就没使什么力道……人呢?她怎么不往车里爬了?     大概是装的,欲擒故纵,想把他引下去。哼,雕虫小技,也配在他面前使?     严真瑞面色如常的看着地图,耳边却听着车外的动静。每次周芷清爬起来都有声响,希希索索的,像是一只小老鼠。可这回,却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能听见侍卫们轻浅的呼吸,却听不见周芷清的。     不会是真的……严真瑞厌烦的吐了口气。好,真好,终于清净了,终于把这个麻烦甩脱了。     可是人就是这么奇怪,她一次次爬上来,严真瑞觉得烦,她这回不往上爬了,世界恢复了清净,他反倒一忽也忍不下去了。     外边的人都是死人吗?怎么都不吱一声?是死是活倒是拖下去啊……     严真瑞的心里就像藏了一只小爪子,不停的挠啊挠,比在野地从林里伺服时,周身都是恼人的蚊虫还要让人难熬。对敌情他判断一向准确,不怕敌人不来,也不怕敌人大兵压境……     可这会儿,他竟然真的不能判断周芷清能不能再爬上来。     爬不爬上来,其实没什么要紧。死了她一个,还会有许许多多的女人,横竖他这辈子也没打算娶什么王妃。     女人不都一个样子吗?再温婉可人,再美艳无双,脱了衣服熄了灯,对他也就一样用处。况且他也没想着让谁给他生儿育女。     不是不想,而是没一个女人能活那么长时间。     不过,严真瑞忽然满怀期待:要是这一次周芷清还能爬上来,他就放了她,允许她好好的活着……     严真瑞等了许久,还是听不见动静,他这心不免扑腾起来。     这女人真不识时务,他都打算原谅她了,她怎么还不上车?女人果然是不能惯的,就不能给她好脸色,就得下车提着她好好打她一顿,看她还敢不敢给他使脸色。     她居然敢不上车?     严真瑞脑子里乱哄哄的,抬手要去掀车帘,手都触到了那布料的柔软,也触到了那轻盈的让人肌肤发痒的流苏,却忽然没有了勇气。     光滑柔软的布料从他指间滑了下去。就像他从来手里握不住柔软而美好的东西。每个人都是吃亏长经验的动物,他再无数次失去之后,已经不对拥有抱有任何希望……     他甚至想,哪怕周芷清和别的女人一样哭的稀里哗啦的,只要她能上车,他也认了。     可时间如此漫长,严真瑞也不知道自己等了多长时间,只知道寂静里听不见一点声响,仿佛连空气都停止了流动。     他烦躁的揉揉眉心。     恨不能拿把剑一剑斩杀了这难捱的寂寞。     他一把掀开车帘,正要高声喊人过来,却对上周芷清一张满是汗水满是脏污的笑脸:“王爷,让你久等了。”     严真瑞从没见过这么美的笑,就好像在山中巡逻,忽然看见一从叫不出名却开的异常娇艳的花簇,就算他毫无雅兴,也不由的被这美而震撼,很想一下子就把这美掬到心里头去。     他一把就将周芷清揽到了怀里。     这个臭丫头,她居然真的爬上来了。     严真瑞哈哈大笑。     周芷清嘶一声叫疼,心里却在想,这王爷又犯病了。           第076章 霸道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求收藏。不知道是看文的少,还是懒的收藏,醉也是醉了。给自己找点码字的动力,收藏涨一百加更,恳请大家动动手指,给醉点动力。     严真瑞见周芷清眉眼都蹙到了一起,真是又气又心疼,将她稍稍推离开,板着脸道:“你怎么还没死?”     说完又浑身不得劲,他本意是想问她伤到哪儿的。有心要扒了她的衣服好生检查检查,可手都搭她腰上了,又暗暗为自己的心口不一而暗自唾弃。     你说这个女人,连叫疼叫屈都不会做出怯怯的小儿女情态来,让他觉得此刻满心的懊悔和心疼有自作多情之嫌。她也就只配他吹胡子瞪眼,再怎么折腾,好像她也不会退却、放弃似的。     明明生的和个娇弱的室内幽兰似的,偏偏生命力强韧的仿佛室外野花,真是让人怎么都疼惜不来。     周芷清忍着脚踝上传来的疼,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不无懊恼的道:“我也不知道,老天为什么就不收我……”大概只是要折腾她让她活受罪吧,都摔这么多次了,她每次都闭着眼睛,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可是每次都能爬起来。     严真瑞气的瞪她一眼,嫌弃的道:“傻瓜,你怎么这么蠢。”     什么老天不收,她这小身板里偏生就生着一副傲骨,竟是怎么也打不折的。     严真瑞用大手一揉周芷清的头发,板着脸道:“本王就是阎王,本王不许你死,你能死哪儿去。”     周芷清见他虽然板着脸,可神情放松,唇角还若隐若现有那么一丝儿笑影,心里一松,不无讨好的道:“是啊,王爷英名远扬,威慑天下,阎王……”算什么东西。     只是话没说完呢,严真瑞已经俯下身,用嘴堵住了周芷清的,把她剩下的话都吞了进去。周芷清愣怔了一会儿,便挥舞着拳头试着反抗。     刚才还一副要她死的阎王模样呢,这会就变了脸,周芷清实在接受不来。她虽敢怒不敢言,可也没法随着他的节奏,转变的这么快。     严真瑞哪在乎她的花拳绣腿,强势的撬开她的牙关,将她逼进狭窄的犄角,感染着他的气息。     周芷清想要咬他,却被他捏住下巴,犹豫的一瞬间,就被他全面压的溃不成军。     周芷清捶打不动严真瑞,又呼息被夺,身不由己的渐渐酥软下去,偎靠在他的怀里,任他予取予求。     不知何时,马车在大路上向前疾,周芷清脸颊涨红,都快喘不过来气了,严真瑞才松开她。她无意识的枕在严真瑞的胸膛上,脑子里嗡嗡的响成一片,浑身滚烫,似乎在火里灼烧,不知道这里哪,今夕是何夕了。     严真瑞问她:“哪儿不舒服?”     周芷清懵懵懂懂的唔了一声,咬着牙舒展了一下脚踝,道:“没,没事。”     严真瑞眼睛一亮。伸手掐住她的腰,将她一提,就放到了他的腿上,面对面坐着,手指抚弄着她红肿的双唇,声音低哑的问道:“真的?”     周芷清浑身疼的跟被马车碾轧过一样,这会儿又迷迷糊糊的只想睡,不愿意和他废话,便温顺的点头:“好了,就是还有点没力气,我想睡……”     “好啊。”严真瑞痛痛快快的接话道:“本王和你一起睡。”     周芷清虽然觉得这话有点暧昧,可并没多想,阖了眼缓缓精神。不想严真瑞的手不老实,那不知轻重的力道捏的周芷清又疼又麻,她睁开眼,推开那作乱的手,嗔怪道:“你别捣乱。”     严真瑞已经有些日子没和周芷清在一处了,从她生病,两人就或明或隐的处于冷战状态,这会她都送上门了,能放开她那也就不是严真瑞了。     他三两下就把周芷清拒斥的手按到了身后,扯周开她的衣襟,胡乱的亲着她的脖颈道:“你睡你的,本王保证不叫你用一点力。”     周芷清咬着唇,简直都快要晕过去了。他这样不老实,她要能睡得着才怪呢。再说这哪儿是她用不用力的事,折腾到最后,有气无力的绝对是她。     周芷清一边躲着他滚烫的唇,一边试图挣扎:“王爷,不行。”     严真瑞浓眉微微一挑,不容置疑的道:“你敢嫌弃本王……要不要让你回忆回忆,本王是怎么行的?”     周芷清怔了一会儿才矢口否认道:“我没有,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几时他颠倒黑白,歪曲话语的能力又升了这么高的等级了?     严真瑞满意的道:“那就行了。”随即低喃道:“本王已经忍无可忍了……”     周芷清能感觉到他胯下鼓胀的东西正隔着柔软轻薄的布料顶着她的俏臀。她脸上**辣的发烫,马车跑的快,路又不平,每颠簸一下,那肿胀就在她臀下一刺一刺的。     周芷清心惊胆战的道:“王爷,这里,不行……”因为累,因为心神激动,她说话时有些轻喘,可这些都成了刺激严真瑞的情药,他大手紧揽着她的细腰,手如灵蛇,就滑下她的腿间。     周芷清吓的几乎要惊叫:“啊,王,王爷,不,不行。”她死死扣着严真瑞的小臂,整个人都挂到了他身上,哀求道:“王爷,这,这儿不行,您,您就不能,再等等,等到,晚上,镇子,啊――”     不能。     严真瑞一贯到底,满足的轻吁一口气,微笑着看进周芷清因情动而水润的眸子里,啄了啄她的红唇,道:“不―要―紧―”     周芷清蹙起秀眉,眼巴巴的望着严真瑞,哭都哭不出来了。     他本就强势,这会儿逼急了更是霸王硬上弓,本来那股酸麻的感觉就已经刺进了她的心脏,听他说着这意有所指的话,更是脸颊滚烫,她一个字都不想再和他掰扯,只能咬着唇,竭力的不再发出任何声响。     严真瑞爱极了周芷清这小模样,越发要刺激她,看着她又羞又怯,欲拒还迎,偏偏又羞耻心作祟,不自量力的和他作对的模样,越发勇猛。     马车吱吱哑哑的,又多出来另一种奇怪的声调。     附近的侍卫们瞅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的离的远了一些。再侧耳细听,那声音又没了。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只当自己刚才听错了,也就浑不在意的继续赶路。     只是才跑了小半个时辰,就听王爷吩咐停车,把周芷清身边的仙芝、仙灵叫到车里服侍。           第077章 心非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收藏不涨反降,深深感受到了来自全世界的恶意啊。     仙芝、仙灵被王爷点了名,意外之余,各人反应又自不同。     仙芝想事比较周全,先前严真瑞和周芷清闹这么一场,她都看在眼里,始终提心吊胆,就怕听到“周姑娘香消玉殒”的噩耗。     后来见那边风住云定,便松了口气,估摸着小两口吵过了和好了,正是不想叫人打搅的时候,她不仅自己不往前凑,还拦了仙灵,只说:“王爷有周姑娘服侍呢,你我不是正好躲个懒?”     周姑娘服侍王爷?她会吗?     仙灵气恼的道:“你要躲懒就自己躲,别往我身上赖,回头王爷问起,你又充好人。”     仙芝也不生气,始终笑眯眯的,拉着仙灵的手道:“好好好,下回王爷再问,我只叫你去回话可好?王爷的脾气你也晓得,这刚消停,谁知道待会又拿谁做筏?你且好好的,有什么事,等王爷叫了你再去回不成么?”     仙芝不过是随口说说,依她想,严真瑞对女人是视若不见型的,有事没事,他也想不起来要召仙灵说话。     不想一语成谶,这话说了没一会儿,就有人来传她二人。     仙灵就是个贱胚子,不叫她,她还想着往前凑,非要在严真瑞跟前晃悠几圈。这真叫她了,她又堵气的道:“这没白日没黑夜的折腾,还叫不叫人活了?服侍王爷倒也罢了,她算个什么东西?整天颐指气使的,也不知道哪来的底气。”     仙芝知道她骂的是周芷清,可一来仙灵没说明白,再则到处都是人,跟她掰扯毫无意义。仙芝不理她,只在心里盘算,王爷叫她二人的目的是什么。     仙灵在车旁袖手等了会儿,见仙芝手下不停,收了许多周芷清所用器物,便不耐烦的道:“你到底磨蹭什么呢?王爷传你我二人过去,你还不赶紧的,等着吃窝心脚呢?”     仙芝道:“王爷传唤你我,自然是有事要吩咐,我想着提前把周姑娘要用的都收拾好,就免得再跑冤枉路了。”     仙灵嗤笑:“你想的可真多,王爷可是明明白白的交待了要把周姑娘挪过去?别好心做了坏事,回头周姑娘吃了亏,可要全怨怪到你头上了。”     仙芝手就是一顿。是啊,王爷最恨的就是底下人自作聪明,替他决定。他虽宠着周姑娘,可大面上都是按照规矩来,自己冒冒失失的就把周姑娘的东西送过去,王爷再以为这是周姑娘的小伎俩,刚合好的俩人没准又得闹出误会来。     仙芝把收拾好的包袱放回去,蹙着眉道:“你说的对,倒是我想岔了,可,你我总不好空着手去?”     这会才出客栈,队伍就算缺东少西,也早做了充分的补给,不像是缺什么少什么的模样。仙芝虽然自己尚在待嫁之中,可看惯了严真瑞和周芷清之间的事,约略也猜出来他二人在马车上做了什么事。     按理来说是要准备热水的,可那样的话就太显眼了,周姑娘脸皮薄,哪里经得住?不梳洗的话,起码得准备一套换洗衣裳吧。     仙灵气的跺脚:“你当这是走亲戚串门子呢?还拿什么东西?王爷催的紧,你再不走我可不等你了。”     仙芝没法儿,只好跳下车道:“来了,就来了。”到底还是把刚才的抱袱拎上了。     严真瑞的马车遮的严严实实的,瞧不出一点端霓,他早就把人都打发的远远的,是以只有那一辆不算豪华却极其宽敞的马车,有如一尊威严的庞然大物,散发着不容人小觑的气势。     仙灵不禁有些失望,和仙芝上前行礼。     严真瑞隔着车帘吩咐:“起来吧,去把周姑娘的衣裳拿来。”     仙灵一顿,脸色就白了白,狠狠的绞了绞手指,意味不明的瞥了眼车帘,怨恨的退到一旁,眼睁睁的瞅着脸色通红的仙芝把包袱递了过去,暗暗骂道:“一个是水性杨花,敢白日宣淫的狐狸精,一个是拍马逢迎、奴颜媚骨的奴才,这一对主仆倒还真配。”     严真瑞也只是掀开帘子一解,接了包袱,又迅速放下车帘。     仙芝自始至终都没抬眼,仙灵却敏锐的察觉到了车里那甜腥的味道,以及惊鸿一瞥间年见到的周芷清如泼墨般的长发。     她当然知道他们二人在车里做了什么,心里是说不清的妒恨,可偏偏王爷和着了魔似的,只对着周芷清一个人好。曾几何时,他视身边女人如玩物,可现在,他竟然把周芷清护的严严实实的,连给她们这些服侍的人看都吝啬了。     严真瑞才不关心仙灵心里想什么,他只吩咐车队继续前行,这段小插曲便告一段落,整个队伍中除了马蹄声、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便又恢复了平静。     车里,周芷清紧阖双目,赤身蜷在严真瑞的怀里,已经睡熟了。她眉目精致,睡态憨然,又因为刚经过情事,通身粉色还未褪去,眉眼间便透着妩媚的光泽。     严真瑞察觉到某处又不甘心的跃跃欲试,可看着尽显疲态的周芷清,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到底是个女孩儿家,处处都娇嫩的不行,他狂风暴起般的一顿摧折,她那里早就肿了。     严真瑞轻轻一触,睡梦中的周芷清便战栗着蜷缩起来,娇娇的哼“疼”。     严真瑞笨手笨脚的打开包袱,找着周芷清要换的衣服,想着自己这双挥刀舞剑的手,何时摆弄过女人的衣裳,他脱是会脱,用力一扯就是了,可这穿么,他还是头一遭。     连个衣服都要这么多颜色,这么多款式,平时怎么没注意,这衣服到底是怎么穿的?     严真瑞低声嘟囔着:“臭丫头,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烦。”口中说着麻烦,可他眉眼放松,唇角隐含着一抹轻浅的笑意,怎么也不像是真正嫌烦的模样。     严真瑞虽然手笨,可脑子灵活,研究了一会儿,还真的替周芷清把衣裳穿好了。见周芷清手脚微凉,他甚至拢了拢盖在周芷清身上的被子,把她更紧的揽在了怀里。           第078章 被骂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周芷清是做好了打算,要在西凉封地吃苦受罪的,谁想进了王府,竟是大吃一惊。这王府占地之大,布置之奢华,比之京城的王府还要豪奢。虽说京城是仲夏,可这里微冷,倒颇有“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之韵味,院子里到处花团锦簇,蜂绕蝶舞,满园春色,言语难以形容。     她惊讶的望着严真瑞。     严真瑞只投给她一个少见多怪的神色。     周芷清便闭住了好奇想要问的嘴巴。这有什么好问的?在这里,严真瑞一枝独大,说他是土皇帝也不为过,自然他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山高皇帝远。他又是皇子,又是王爷,他在这里怎么作威作福,都没人敢吭一个字。     还有一点,若是他不事享受,轻车简仆,京城里的皇帝未必坐得稳,怕严真瑞会眼巴巴的觊觎着京城的美景,惦记着他屁股底下的位置,时刻想着杀回京城,弑父杀兄,夺了皇位。     只有严真瑞坐实了以此地为家,打算在这里过一辈子,想怎么挥霍就怎么挥霍,老皇帝才会安心。     有这么个刺头儿子,也不知道是老皇帝的幸还是不幸。既要用他,有他在这守着,外敌便打不进来。又不想用他,毕竟手握兵权,又强势壮大的儿子,做老子的怕是夜里都睡不安稳。     给不起他想要的,可不就得时刻提心吊胆么?     周芷清微微撇嘴笑了笑,对老皇帝没有一点儿同情心。     要说严真瑞是活阎王,杀人无数,他是不折不扣的恶魔,周芷清对他没什么好感很正常,可毕竟他是真刀真枪,直接对面的打杀。     是个男人,骨子里都有点噬血的血腥,周芷清虽然厌恶却不至于怨恨。     可老皇帝呢?就是一笑面虎,拿自己的爹周品当了那把刀,他想杀谁就让周品往死里咬,好处全是他的,罪孽却全是周品一个人背,到最后周品没用了,老皇帝一脚踢开他不说,还不吝啬往周品胸口中插入最后一击。     周芷清恨死老皇帝了。     相较于这对父子,周芷清更倾向于偏向严真瑞。是爷们的话,想做什么自己去争取,哪怕是踩着血腥上位呢,那也是本事,可老皇帝玩这种御下的心计,着实让她不齿。     但她似乎忘了,位置决定决策,假如严真瑞在皇帝的位子上,未必不会做同样的事。心计对于个人来说是心计,可对于上位者来说,那是权术。     君君臣臣,从身份上,一早就决定了注定的宿命。     严真瑞瞧着周芷清的笑十分碍眼,拉了她的手腕,把她掐回来,问道:“还喜欢?”     “喜欢,当然喜欢。”周芷清笑的十分甜美:“比我想像的还要美,我还以为……”她傻笑了一阵,又撅起嘴瞪了严真瑞一眼:“王爷你为什么要骗我?”     在她离京之前,他故意给她西北是荒僻寒凉之地的错觉,是生怕她跟着他来么?     严真瑞松开周芷清,轻蔑的道:“蠢死了。”     被骂的周芷清很是委屈,她说什么了就是蠢?     哼。周芷清在心里冷哼,踩着严真瑞的步子跟上去。他那点小心眼,当她瞧不出来似的,不就是考验她,看她是不是嫌贫爱富么?     想到这,周芷清又有点洋洋得意。她周芷清是谁?她从来就不是娇养的千金小姐,没见过世面,也没吃过一点苦,动辄就哭哭啼啼,喊冤叫疼。     她是高原上的野花,适应力和生命力都强着呢,这点小打小闹的苦楚算什么?     她就是要让他看看,她是多么与众不同。     周芷清追上严真瑞,笑道:“我还没谢王爷呢。”     严真瑞步子不停,问:“谢本王什么?”     他步伐大,周芷清已经在尽力的加快步子了,可说话间还是落后了半步,她小跑着跟上来,道:“谢谢王爷给我的惊喜啊?”     严真瑞猛的停住步子。     惊喜?她是说他先前处处诋毁西北,随后又让她喜出望外么?     不,他本意并非如此。     曾几何时,周芷清那白嫩的小脖子上就搭着两只有力的黑手,但凡她露出一点不想来西北的念头,但凡她露出一点不情不愿跟着他的意愿,她那白嫩的小脖颈就会脆弱的折断。     他从没想过替她做什么。     从前理所当然,可对着她那毫不设防的笑脸,和水润明亮的眼眸,严真瑞莫名其妙的觉得心虚。     他的为人不容许他撒谎,他想说出本意,可不知怎么回事,他就是说不出来。可以想像,一旦说出事实,周芷清那如同饱含春水的眼眸便会蒙上一层阴影,那双会说话的眸子就会变成哑巴,只有痛楚的无语凝噎。     他不想看到那个模样的周芷清。     严真瑞回身仔细的打量周芷清,不无绝望的想:这么聪明的小丫头,会见识不到人性的黑暗?她难道竟没猜出来他的本心么?     可周芷清眼眸清澈如水,显然没有任何藏着掖着的心事。     严真瑞阅人无数,谁是真心,谁是假意,他一向分辩的清楚。谁是否撒谎,他一眼就能瞧得出来。     周芷清说的是真心话。     严真瑞竟不知道是失望还是庆幸了。他从没有像现在这一刻,喜欢这个傻乎乎的周芷清。如果她心满都是算计,他固然享受她带给他的愉悦,可他不会心存歉疚。     但偏偏周芷清,他喜欢她这一刻的单纯、天真,他甚至痴心妄想的想让她永远这么天真、单纯下去,别去揭开所谓事实的真相。     周芷清愣怔了一瞬,慌忙收住脚,险险的在将将要扑到严真瑞怀里时站稳了:“王爷?”他的眼眸黑白分明,可到处都透着冷意。     又怎么了?     周芷清想抚额。他可真不好哄,好话说了不管用,歹话她不敢说。     严真瑞抬手。     周芷清下意识的就想往后退。怎么着,这就要动手打人了?想着仙芝那养了一路,到最后还是有黄色手印痕迹的一张脸,周芷清就两颊发烫。     吓的。     周芷清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长睫毛不停的眨啊眨,看的严真瑞心头一阵柔软。说她聪明吧,太高估了,说她傻吧,她本能十分敏锐,总能第一时间抓到他的脉。     严真瑞伸手抚上周芷清红润健康的脸颊,只说了两个字:“没事。”转身大步而去。智齿龋齿赶一块了,疼的要人命啊。           第079章 纵容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府里的乔管事一边给严真瑞行礼,一边汇报着王爷不在府里的诸多事宜。严真瑞也不过是听了两耳朵,便发号施令,一一解决了。     周芷清暗暗咋舌。他虽然言简意赅,可不得不说,他做事雷厉风行,很有一套。     军中诸事,严真瑞一时不好转述的,便叫乔管事把人都领到外书房去。     都知道他今天回来,底下人是欢喜不迭,早在府里候着了,迫切的想要给他接风洗尘。     他也有好多事要交待下去呢。     乔管事痛痛快快的安排下去,假装不经意的瞥一眼周芷清,请示道:“小人接到王爷书信,知道周姑娘要来,便着人洒扫了伴月居……”     这便是要给周芷清安排住处了。     严真瑞做思索状。伴月居是个好地方,那里颇有江南风味,只不过周芷清不同常人,她会不会喜欢,那可就难说了。     周芷清倒不在乎住在哪儿,可只是一想到大半夜的或许要被人抬来抬去,没准走背字了还要绕整个王府,她就心慌,她轻轻一扯严真瑞的袖子,凑上去低声道:“你住在哪儿?离伴月居远不远?”     严真瑞垂眼瞥了瞥她扯着自己袖子的小手。     乔管事五十多岁,是严真瑞乳娘的丈夫,这么多年一直替他打理王府事宜,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从来没见他跟哪个女子这般亲近过,尤其是这女子娇俏玲珑,秀美可爱,又似乎全然不懂规矩一般当众就和严真瑞拉拉扯扯,乔管事瞪大双眼之际,也暗暗抹了把冷汗。     谁不知道王爷最烦女人跟他动手动脚,这周姑娘胆大包天,这手不知道还能不能保住。阿弥托佛,可惜了周姑娘这一只细腻白嫩的手,若是残了废了,她这一辈子也算是交待了。     可让他大跌眼镜的是,严真瑞并没有发作,只是略微不耐的皱了皱眉,道:“怎么?”     周芷清便哀求道:“我,我想住的离你近一点儿。”     她初来乍到,对这府里不熟,又背井离乡,孤身一人,会害怕很正常。严真瑞当然能理解,可他也知道周芷清油滑的很,给她根竹竿就能一直爬到顶儿,要是不理她,谁知道她能做出什么事来?     伴月居离他的寝殿不远,可以说还很近,可严真瑞也不确定周芷清的心思,想着由她自己定吧。     严真瑞纠结了一会儿,终是道:“你想要什么就直接和乔叔说,别烦我。”她不能惯,要是开了例,她能芝麻绿豆大点儿的小事和他唠叨个没完。     说起来,这点她和寻常小姑娘没什么区别,什么事都能说道出个“意思”来,见她叽叽呱呱的也不无聊,只是他哪有那时间。     严真瑞嘴上说着烦,脸上却并没见得有多烦,任凭周芷清扯着他的袖子晃了晃,也没见一点生气的迹象。     周芷清仍然拽着他的袖子,笑靥如花的道:“当真?王爷,这可是你说的,别回头你又罚我。”     严真瑞一副“你看,我就知道会是这般”的模样,轻声呵斥道:“这府里随便你祸害,但是只有两处你不许进,一个是我的书房,一个是我的寝殿,若敢违抗,本王可不只赏你二十鞭子那么简单了。”     他的威胁还是很有效用的,周芷清苦着个小脸,悻悻的道:“我知道了,还有什么是不许的?”她得问清了,不然无意之中触怒了他,他可是说得出做得出的。     那二十鞭子是在她身心都留下阴影了。尽管私下里可以捋捋他的虎须,但都是无伤大雅的,她其实心里还是很怕他。     “不许缠着我。”严真瑞拨拉开周芷清的手:“不许给我捣乱……”说完大步走了。     周芷清嘟着嘴,道:“不许这,不许那,你的规矩还真多。”     严真瑞就像长着顺风耳一样,头都不回的道:“怕坏了本王的规矩,你就多问问乔叔,这会还算是不知者不怪,打从明天开始,你再敢坏了规矩,就是明知故犯,罪加一等。”     周芷清不敢不听,耷拉了脑袋,揉搓着衣角,一副委屈之极的神态。     乔管事却心下暗笑,看来这周姑娘果然与众不同,换成别人,王爷要罚要打,早就一声令下了,还用这么色厉内荏的吓唬威胁?     他待严真瑞如同亲子,只是碍于身份,不敢过分关心,虽然心急如焚的盼望他早日娶妻生子,可是他性子暴戾,非一般人能控制得住,女子见到他的面就吓的软成一摊泥,所以乔管事急也没办法。     这会看见周芷清,不免细细打量,越打量越觉得这姑娘年纪不大,可是生的倾城倾国,偏偏眉宇之间又有一股英气,绝对不是寻常女子可比,最要紧的是,王爷不排斥她,这是让乔管事最高兴的了。     乔管事越瞧周芷清越满意。小姑娘还小,难免不好生养,可府里有的是各地的名厨,要替她调养身子再容易不过。     乔管事不免替严真瑞高兴,上前朝着周芷清道:“周姑娘,请随小人去伴月居看看?”     周芷清也只郁闷了一小会就好了。她不惯事事都钻牛角尖,横竖严真瑞这些日子没少威胁她,但只要她乖巧听话,不触他的逆鳞,他也从不惩罚她。     因此周芷清欢欢喜喜的跟着乔管事走,一边走一边听他介绍这府里的布局。     周芷清又打起了小算盘,她讨好的对乔管事道:“这王府这么大,一天两天都认不完,乔叔你不若把王府的布置图拿给我瞧瞧吧,也免得我哪天迷了路,或是去了不该去的地方……”     乔管事岂有不知她的丰功伟绩的?可到底无足轻重,也就不在意。看她笑的喜庆,也不禁微眯了眼,道:“好好,小人待会就叫人送到周姑娘房里。”     周芷清打的却是别的主意,眼睛一转,问乔管事:“乔叔,王爷的寝殿在哪里?我还不累,不如先去瞧瞧?”     “这个――”乔管事为难的沉吟着,四顾无人,才道:“刚才王爷说了,他的寝殿,不许旁人进。”     周芷清眨巴着无辜的大眼道:“我只说瞧瞧,也没说进去……”     乔管事:“……”好像是有点儿道理。           第080章 为难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乔管事走了一段路,忍不住感叹。不怪王爷那么精明的人都要束手投降,这位周姑娘不是个简单的小姑娘啊。     谁也不喜欢木头美人,周芷清就是个灵动的美人,人人都喜欢,王爷也不例外。     更难得的周芷清不仅聪明,还很识时务,她不过是在底线之外寻找着更多的方法罢了。乔管事都替严真瑞烦恼了,整天和她打机锋,到最后还不是得无耐的妥协?     都是些微不足道的细节,可若是让她进一步,那便要踩了雷池。这踩了雷池,不仅是她不舒服,严真瑞也会不舒服。不是被冒犯的愤怒,而是被挑衅的烦恼。     让周芷清退一步,她偏生有无尽的耐心,就和个小老鼠一样,不停的咯吱咯吱,磨得人脑仁疼,只能在不停的讲价还价间退让。     不过乔管事并不担心。     周芷清能闹腾一点儿,他乐见其成。严真瑞平时没个知冷知热的人,他自己也和那冰冷的刀剑一样,没有一点温度,也没有一点烟火气。     乔管事看着都心疼。     他其实不在乎严真瑞当什么王爷,他就盼着严真瑞能早点儿成家生子,小日子过的有滋有味,自己就满足了。     人这一辈子,怎么过不是过?就算严真瑞做了这威振一方的王爷,可他的日子按部就班,千篇一律,又有什么兴致可言?     他有再大的权势,一天也就吃三顿饭,他有泼天的富贵,一次也就穿一身衣裳,睡一张床。他又不是那种会享受生活的人,除了在军队里练兵还是练兵,从九岁能望到九十岁,日子和死水似的,那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周芷清可不知道自己才来就收服了乔管事的心,她进了严真瑞的院子,果然没进他的寝殿,只在门口站立半晌,脸上殊无笑意,谁也不知道她到底在看什么,又在想什么。     乔管事暗暗打量着她。     小姑娘一板起脸,也有那么点气势,不容人小觑。她的笑虽然甜美,却并不真实,乔管事活了大半辈子,有什么瞧不清楚的?     他知道周芷清对严真瑞还有芥蒂,王爷怎么想,乔管事也不敢说自己就一清二楚,可他坚信,时间还长着呢,他们两个人有一辈子的时间在一起,时间长了,总能磨平彼此的棱角,圆润的生活一辈子。     其实严真瑞的寝殿没什么可打量的。     不过就是那么些布置,因是他长期起居的地方,要比京城更内敛低调,但明显要更顺眼更舒服的多。     严真瑞是个严格的人,屋子里摆设都是有条有理的,时常有人打扫,因此窗明几净。明明是没生命的家具,可周芷清就是闻到了严真瑞的气息。     她并不是多想踏进去,她只是在感慨:就是这么一道门槛,却那么高,那么深,横亘在她和严真瑞之间,如此难以跨越。     她不是非要跨过去不可,她并不稀罕她在严真瑞身边的名份,说到底,她也不过是满足爹娘姐姐的心愿,活着而已。     但不稀罕,不跨越,不代表她毫无触动。她和严真瑞身份的差距,无形之中就带给了她无数的威胁。她想要活着,还想好好活着,而这一切,不是她温驯柔顺的等着严真瑞临幸就够了的。     她必须得往前迈一步,再迈一步,直到能走进他的私人领域才成。     因为她很贪心,她想要更多的好处。她跟着严真瑞,就是为了潜在的交易,既然已经开始,便没法停下来,周芷清时刻没忘,家遭变故之后,亲人的境遇是如何大相径庭的。     周芷清没想着让她爹官复原职,可她想让周品活着。她不报希望陈涵正能将姐姐扶正,可她想让姐姐过上幸福的生活。陈涵正不能给的,她希望姐姐能够从别人那里获得。     而这一切,都不是现在的她能够办到的,她只能借助严真瑞之势。可严真瑞怎么会有那份闲暇搭理她这点小心思?所以她必须让严真瑞看到她的不可或缺,她的交易才有筹码。     站的乔管事腿都要麻了,才听周芷清道:“乔叔,咱们走吧。”     乔管事松了一口气。他站在这待了半晌,真怕周芷清磨着他要进去溜一圈。     贪得无厌的女人多了去了,乔管事也不是各个都讨厌,只要无伤大雅,他也不计较。但一方面是要应付周芷清,一方面还要背负对王爷的歉疚,这才是乔管事最纠结的地方。     好在周芷清没提这种无理的要求。     乔管事多少明白周芷清的心思,谁能进严真瑞的寝殿,多少就有那么点名分的意思。但这种事,他不能替严真瑞做主啊。     乔管事应了一声,转身带路。     周芷清一边打量,一边指着门口东边的厢房道:“乔叔,这里可住着人?”     乔管事看了一眼,道:“这是王爷平时看书、歇息的地方,西厢房是王爷练武的地方,下人们都住在院子后面的几排房间里。”     “哦……”周芷清有些失望,把着门口又看了一时,才怏怏的问乔管事:“乔叔,这院子里就没有丫头们落脚的地方吗?”     乔叔一指倒座门房:“晚上丫头们在这值夜,负责端茶倒水、取用物什用……”     周芷清瞄了一眼,这门房坐南朝北,一共六间,但除了坐着站着,连张床都没有,几十个丫鬟挤在这呢。     她摇了摇头,叹口气,又绕着这院子转了半天,才道:“乔叔,我不喜欢什么伴月居,那里太大了,我一个人住害怕,你能不能帮我安排一个小点的房间,能安置下一张床,一张桌子,一张椅子就行。”     乔管事为难道:“周姑娘是贵客,怎么能委屈了你?”     周芷清只盯着东厢房,道:“不委屈不委屈,乔叔,您瞧这东厢房这么大,腾出一间来安置我足够了吧?”     “啊?”乔管事终于明白周芷清什么意思了,她想在王爷的院落里住下。     说实话,这院里是最大的,空房子不下十数间,但都堆着杂物,离主屋也远。但因严真瑞平时虽然需要人服侍,却不喜欢下人住在这院里,因此还真没人在这院子里住着。     乔管事有一种被人踩着了心肝的痛楚。           第081章 丫鬟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乔管事现在只有一个念头:这小姑娘……     他从没这么为难过。     答应吧,也显得自己太没威信了,这小姑娘进门第一天就给自己这么大一下马威。不答应?又好像被这姑娘为难住了似的。     乔管事想了半晌,才决定把这烫手山芋推到严真瑞那里去。     这府里他是主子,早晚要有女主人,自己说到底就是一个管事,外人插手不了小夫妻间的事,他还是怎么清闲怎么来吧。     想到这,乔管事道:“周姑娘,你住在这里,实在是太委屈了,就离着王爷这昊日居不远,也有一处院落,不若姑娘搬到那儿去?”     昊日居啊?     周芷清笑了下,摆手道道:“不用麻烦了,乔叔要是能做主,我就在这住下就好,横竖也不过是服侍王爷端个茶倒个水,和个丫头差不到哪儿去,单独住个院子,我也于心不安哪。”     ……     乔管事觉得牙根一阵阵的泛酸,他怎么这么牙疼呢?     他要是能做主,呵,他要是能做主,还跟她这废什么话啊?     乔管事没办法,只好道:“那就容小人去跟王爷请示请示?”     别啊。他一请示,严真瑞一沉脸,指定得把她打发的越远越好。周芷清拦住他,道:“乔叔,你先别急,跟王爷请示是必要的,但是您得看怎么请示,您就这么这么说……”     乔管事连连点头,背着手走了。     周芷清等的无聊,她又不敢乱走乱逛,就在这院里的长廊上逗弄着两只仙鹤,回头瞅着仙灵、仙芝道:“你们两个应该搬这里来住,都姓仙嘛。”     仙芝噗嗤一笑,道:“要想搬到这里来,奴婢们得改改名字。”     仙灵问:“改成什么?”     周芷清忍俊不禁,咯咯笑道:“改成仙鹤啊。”     仙灵一翻白眼:“周姑娘就会拿我们姐妹开玩笑,别说改成仙鹤,就是改成仙人,王爷也绝对不会允许我们姐妹住到这儿的。”     仙芝也笑道:“光改名字不成,还得披一身仙鹤的毛皮,每天挺着个长脖子,学会像仙鹤这样走路了,估计就能入了王爷的眼,把你和这仙鹤关在一起住了。”     三个人正说笑呢,乔管事笑眯眯的回来了,朝着周芷清道:“周姑娘,王爷同意了。”     周芷清倒是沉稳的很,一改方才顽皮调笑之态,朝着乔管事一施礼:“多谢乔叔。”     “不谢不谢。”乔管事连连谦虚,很快的叫人把这书房收拾了两间出来。     这东厢房与其说是书房,不如说就是书库,只叫人把一部分书挪到别处,很快就收拾好了。乔管事还要从库房调些名贵家俱来,都被周芷清拒绝了,她道:“这样就很好,不用太麻烦,我就是个丫头嘛。”     严真瑞是忙到晚饭时分才回来的。     赶了这些日子的路,又忙了一下午,他也累了。是以一进院子就吩咐侍卫们各自散去,他则迈步往里,朝着身后的丫头们吩咐:“备水,我要沐浴。”     丫头们不敢怠慢,各司其职,很快在净房里备好了热水。众人都退到外间去,只留他一人在浴桶里。     他泡了一时,只觉无比舒服,一天的疲累都一扫而空,正要起身穿衣,听着屋外有细微的动静,不由的蹙眉问了一声:“谁?”     没他的吩咐,谁敢进他的寝殿,又是这个时候?     是个丫头细细的声音:“奴婢来问问王爷,可用人服侍吗?”     听着这丫头是在殿门外停着呢,严真瑞也就松了口气:“不用。”他答的有些不耐烦,从来他沐浴时也不叫人进来的。     严真瑞从浴桶里起身,裹了身子,擦着头发。     水声渐歇,那丫头又问:“敢问王爷,这晚膳摆在何处?”     严真瑞一摸肚子:确实饿了。     这一路上都没吃好,回到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他有点怀念厨房几位大师傅的手艺了。     也不知道那丫头安顿好了没有,吃过晚膳没,可习惯这里的口味?她一向最懂事,不叫她来,她果真不来,难不成还要他去找她?     严真瑞立即否决了。     去她那用晚膳?不成,这也太瞧得起她了,她还不得更蹬鼻子上脸?算了,待会叫人传她就是。     因此严真瑞意兴阑珊的道:“就摆在外间吧。”     那丫头应一声,很快不出声了,随着进出的脚步声,严真瑞大至判断出不下十多个丫头,各个步履轻盈,连大气都不敢出,隐约能听见杯盏盘碗的声音,也闻见了酒香和菜肴的味道。     严真瑞着好衣服出了净室,果然见桌上摆满了酒菜,一个身着浅粉色衫裙的小丫头垂头站在一边。     头垂的太低,都要低到胸口上了,因此一瞥之下,他只看见了她的发顶。真难为她,既然这么怕他,刚才是怎么乍着胆子一口一个王爷,问了好几个问题的?     严真瑞兴致索然,坐到座位上,拿起筷子。     平时这些     丫头虽然怕他,却也有眼色,知道过来斟酒,布菜,可今天这小丫头似乎是吓傻了,半天也不知道动弹。     严真瑞心道,乔叔真是老了,眼神越发不济,这样胆小怕事的新人,怎么就送到这里来了?有她在,他连胃口都没有。     严真瑞一推碗筷,长身站起,就往门外走。那小丫头便吱着声道:“王爷,您晚膳还没用……”     “不吃了。”他头都不回就往外走。那小头却紧追着过来,急惶惶的道:“王爷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严真瑞莫名其妙的想:你管本王去哪儿呢?什么时候他堂堂王爷的行踪要和府里的丫鬟报备了,她是他什么人啊?脑子不清醒,也别做这么显而易见的蠢事成不?跟个小媳妇似的,生怕他去找别的女人……     严真瑞猛的停住步子,一回头。     “啊――”小姑娘见他回头,立刻又把头深深的垂了下去。     严真瑞没好气的问:“周芷清住在哪儿?”     那丫头便哆嗦着,小声道:“奴婢,奴婢不清楚。”     “蠢材!”严真瑞觉得跟她废话简直就是浪费生命,一边往外走一边喊:“来人――”     求收藏啊求收藏。           第082章 戏弄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乔管事率众迎上来:“王爷有何吩咐?”     严真瑞自然不会因为一个丫鬟就斥责乔伯,只得放缓了语调道:“传周芷清。”     乔管事怔了下,下意识的看向严真瑞身后。     严真瑞强忍着没往自己身后瞧。他身后除了刚才那个小丫头,再无别人,乔管事倒是心思灵巧,第一时间就知道是她惹毛了自己么?     严真瑞眉毛一挑:“怎么?”几时他也受了恩惠,要往自己身边塞人了?     乔管事见严真瑞隐隐带怒,脸色复杂,像是有难言之隐一样,忙摇头道:“没,小人这就去。”     不等他迈动步子呢,严真瑞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道:“乔伯年纪也不小了吧?”     乔管事内心悚然一惊,垂头道:“小人今年五十有六。”     “乔叔,你要是觉得年纪大了,力不从心,本王定会好好的奉你养老,不必再为府中诸事操劳。”     乔管事冷汗都淌下来了,屈了双膝就要跪:“老奴不敢言老,若是老奴办事不力,还请王爷明示,可只有一样,老奴不愿意养老,就愿意替王爷做点事。”     这问题是老生常谈了,严真瑞不是非得劳经乔管事不可,尤其在西北,他一人独大,就算把乔管事供起来,也没人敢说个不字。     可乔管事闲不住啊。     严真瑞声音一扬,道:“乔叔是看着本王长大的,在本王心中,除了父皇、母妃,乔伯是本王最贴心的亲人,本王奉养乔伯是合情合理的事,可不是叫你替本王做牛做马的。”     一番话说得乔管事又惭又愧,深觉自己辜负了王爷的任凭和情意。这么大人了,竟大有用袖子抹泪的架势:“王爷啊,不是小人非要倚老卖老,实在是,王爷一天不娶妻生子,小人就是死也闭不上眼啊……”     严真瑞:“……”     他磨了磨牙,道:“罢了,你既不愿,本王也不强人所难,可是这些人是怎么回事?不光笨手笨脚,脑子也不活泛,拉出去……”严真瑞所指,正是刚才看不顺眼的丫鬟。     那小丫鬟又和受惊的兔子似的低下了头,严真瑞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没等他上前揪着那人的头发好看清她的脸呢,乔管事上前一步,劝道:“王爷息怒,您几个月不在府中,她们一时生疏也是有的,既然不合王爷心意,那小人明日再采选些就是……”     乔管事见严真瑞不像是发怒的模样,胆子又大了起来,望着这这虽然烛火通明,却凄清寂静的院子,道:“是小人疏忽,王爷才回来,独自一人喝酒未免有些闷,理当叫些舞伎给王爷助兴才是。”     他说着懊恼的一拍头,喃喃道:“这就去安排,王爷稍安勿躁。”     严真瑞喝不进去酒,哪里是缺什么舞伎,可不等他说话,乔管事脚底加速,人就溜了。     舞伎们来的很快,抱着乐器,在院子里一字排开,等严真瑞一声令下,便吹拉弹唱,在院子中间舞了起来。     严真瑞一边喝着酒,一边心不在焉的欣赏着舞女们妖娆的舞姿,心里却在纳闷,乔叔说是叫人去传周芷清,怎么这么半天还不到?     身边只有刚才那怯生生的小丫头在一旁给他倒酒,他稍微一动,她就吓的低下头去,瞅着地面。     严真瑞不禁啼笑皆非的想:乔叔果然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使了么?他已经很明显的表示瞧不上这小丫头,他就不能换个人来使?     还有周芷清,她怎么就敢叫他等这么久?     岂有此理,简直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严真瑞忽然就摔了酒杯,喝问:“周芷清何在?”     众人一时都愣住,不明白这“周芷清”是哪个罪大恶极的犯人,引得王爷如此动怒。舞伎们纷纷跪倒,口中连称:“王爷息怒。”     息什么怒?怎么各个都很傻子、呆子似的。     严真瑞气的道:“乔叔呢。”     乔叔莫名其妙的道:“周姑娘?”他直直的望严真瑞身后瞅了半晌,才道:“想必,是周姑娘有些事耽搁了。”     严真瑞气的直咬牙:“立刻,马上,叫她滚过来。”     半天,也不见乔管事动静,他一瞪眼,却听的脚边有个细小的声音道:“回,回王爷――”     他一低头,见是刚才那小丫头,不耐烦的道:“滚出去。”又没叫她,她往前凑个什么劲?不是怕他吗?哪来的胆子?     那小丫头就哆嗦着往后退。     乔管事却似乎松了口气,道:“王爷若没什么吩咐,老奴就退下了。”     严真瑞:“……”他刚才没吩咐吗?怎么乔叔听不懂呢?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院子里立刻空下来。     天早就黑了,夜幕中闪烁的星辰格外清晰。严真瑞却无心欣赏夜景,烦躁的一挪视线,才发觉这都好半天了,那小丫头还在那跪着呢。     他有点儿头大,怎么这么诡异。     而这诡异的源头就是眼前这小丫头。     她低着个头,也看不见脸,当真是在吓的发抖,抖的直哭吗?     此刻没了人,严真瑞也没了忌惮。他一伸手将那丫头拎起来,喝斥道:“你哭什么――”话没说完,他就正对上周芷清极力克制隐忍,却仍然笑意盈然的小脸。     他真想抽她。她竟然敢耍他?     周芷清跟他极为熟稔,见他眉锋一耸,便知道他要发脾气,忙不迭的正色,做温顺状道:“王爷,是我。”     严真瑞呼了两口气,才勉强按捺下火气,把她丢到自己对面的椅子上,道:“说吧,怎么回事?”     周芷清从椅子上滑下来,伏着他的腿蹲下去,跟小猫一样蹭着他,道:“王爷,我不想住到伴月居去。”     “不去就不去……”那也不至于混充丫头跑到他的寝殿里。他提醒过她了,不许随易进入他的寝殿。     周芷清道:“我想离的王爷近一点……”     算她还有良心。     严真瑞板着脸提醒她:“近一点可以,你别得寸进尺,我已经提醒过你了,不许进我的寝殿。”     周芷清有些失落的哦了一声,却讨功似的道:“王爷吩咐我进,我才进,这样总不算犯规吧?”666666666666666     我知道,是我写文质量有问题,所以收藏上不去。就不该开新文,心好累。           第083章 得失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点点又抽了,登录不上来呢。     严真瑞又好气又好笑的望着周芷清,泄愤似的捏了捏她的鼻子:“你呀,你呀……”     算了,她就是个阳奉阴违的小丫头,嘴上答应的再好听,可她心里却根本不是那么想的,惯会心口不一,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可偏偏跟她生不起气来。     真要较真,他也不知道打杀她几回了,自己也不知道气死多少次了。     见严真瑞这般亲昵,周芷清便知道他没生气,怯怯的皱了皱鼻子,讨好的笑了笑。     看她这意思,还有事瞒着他呢。     严真瑞长吁一口气,把周芷清揽过来,略带威胁的道:“以后你有话就直说,听见没?本王可没耐心听你耍小聪明。”     周芷清无声的吞咽了一回口水,黑眼珠转了几转,也豁出去了,鼓起勇气道:“我跟乔叔说,把王爷的东厢房腾出来一间……”     严真瑞才明白下午乔叔找他问那几句话是什么意思,原来是她的主意。乔叔请示:说是要往昊日居里添置些家俱,一时没处放,想着安置到东厢房。     他琢磨着平时也不怎么用,安置就安置吧。虽然周芷清越俎代疱之嫌,可他也知道周芷清不会无缘无故的得寸进尺,这话后面定然还有后招,他也就无波无澜的继续盯着周芷清,几不可见的点点头,意思是她可以继续说下去。     周芷清果然眼闪飘移的道:“乔叔说,我就住在那里。”     严真瑞想到乔叔的请示:想在昊日居安排一个丫头……     当时乔叔那神情,就处处透着古怪,只是自己没往周芷清身上想。还只当是字面上的安排。多一个少一个服侍,他都不在意,哪成想是周芷清死皮赖脸,想方设法的住到了东厢房?     看严真瑞一直沉吟不语,周芷清也有点慌了。她耍小聪明非要住进来,本就没底,只仗着自己近日和他熟悉了,想着万一他要是同意了呢?     可他一言不发,无喜无怒,瞧着让人头皮发麻。她这会再认错是不是有点晚了?     周芷清一手按在严真瑞的腿上,急切的道:“王爷,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不想每天晚上被人抬来抬去,绕遍大半个王府。王爷,你要是嫌我自作主张,我,我这就搬出去,我也不要什么伴月居,我就住在昊日居墙外的墙角就行。王爷传我,隔着墙喊一声就行,您烦我了,就顺着墙头把我丢出去……”     听听这话,多可怜似的,把自己都说成大魔头了。她当自己是什么,猫啊狗啊?他心情好就招过来宠宠,心情不好就顺着墙头丢出去?还是她当自己是沙袋啊?隔着墙头丢来丢去的,那不比被人抬头绕遍大半个王府更丢人?     严真瑞忍不住扯了扯周芷清的头发,周芷清敢怒不敢言,才要躲,又笑嘻嘻的把脑袋递了过来。     严真瑞改扯为抚,使劲的摩挲了一回。     他吃软不吃硬,看她那可怜巴巴的样,严真瑞还真是发不出火来。他知道她没说假话,这丫头自尊心强的很,从前好歹也是千金大小姐,还没受过这般委屈,听她又说的这样可笑,严真瑞气乐了:“行了,本王又没说不同意。”     周芷清真没想到,严真瑞居然同意了。雷声大,雨点小,这件事就这么轻轻放过,她喜出望外,立刻殷勤的道:“王爷,您快用晚膳吧,刚才光顾着喝酒了……”     看她小狗腿子似的又是布菜,又是盛饭,严真瑞气也消了不少,却还是恨她耍小聪明,便道:“你不是愿意做丫头吗?以后你就是这昊日居里的丫头,不许跟本王没大没小,也不许再称‘我’……”     “……”周芷清张口结舌了。     一件小事,周芷清成功的给自己在宴王府定了位份,严真瑞一句话,就给她在这王府里定了性,她成了这府里的奴婢。     这与周芷清所期望的大相径庭。     她本意是想离严真瑞更近些,孰不知把他推的更远,争取到了离严真瑞最近的位置,却也失去了她最引以为安慰的身份。     她以为起码他会给自己一个更正式的身份。     周芷清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她张了张嘴,想要反悔,可又打住了这个念头。     也许严真瑞心里早有打算,不过是借此事给她一个警告。就算她不自作聪明,严真瑞早晚也会点明她在这府里的位置。     周芷清半天也没回过劲来,觉得心口特别特别疼。好像被谁毫不留情的攥住了,指缝间能滴出汁来,血淋淋的透着腥气,而她自己却呼吸不畅。     她不是在乎自己是什么身份,只是,一旦成了奴婢……她与严真瑞之间的距离,就变的海一样宽阔,再难跨越。     这些日子以来,有严真瑞的纵容,也有她刻意的模糊,她在严真瑞跟前,从来都是“我”来“我”去。     既不像像姐姐对陈涵正那样自称“妾身”,     也不像像仙芝姐妹那样自称“奴婢”,其实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当自己不是严真瑞的侍妾,也不过聊以自我安慰的当自己不是下贱的奴婢而已。     可也不过是王爷一句话的事,就将她打回了原形。     周芷清自嘲的想:倒也好,从前她妾身不明,非主非奴,身份着实尴尬。虽说见过了婆婆程贵妃,可她既不是陛下赐婚,又没有名媒正娶,她就是个可笑的存在。     如今倒也算正名了,她就是这王府里再普通不过的奴婢。     罢了,这天底下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有所得,就必有所失。     严真瑞没能忽略掉周芷清眼里一闪而逝的怅然和忧伤,但他心如磐石,愣是克制住了收回刚才话头的**。     周芷清很聪明,但就是太聪明了,不给她点教训,她还真当可以为所欲为,骑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了呢。     别说是她,就是正正经的王妃,也得对他惟命是从。     严真瑞见着周芷清不舒服,他就有一种变态的畅快,就着周芷清的抑郁,严真瑞心情大好,胃口大开,怡然自得的吃完了晚膳。           第084章 惊梦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只能说,周芷清的疗伤能力太强,不这么一盏茶的功夫,她眼里的忧伤散尽,还是那个眉目如画,眼波清澈的周芷清。     倒正对了严真瑞的胃口。女孩子宜喜宜嗔,偶尔闹这么一出,就好像月有圆缺一样,那是情趣,谁也不会喜欢对着一张整日里伤春悲秋,自怨自艾的脸。     但周芷清着实不惯做丫头的事。     也难怪,从前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主儿,即使家道中落,她也没少了人服侍,由她做奴婢,她还真是破天荒头一遭。     虽然尽力小心谨慎,可从她的动作上看也能看出来青涩生疏。沏个茶,都能把水洒到外面,幸亏她躲得及时,不然就要烫到手了,饶是这样,还是洒了些到身上和脚背上。     看她疼的龇牙咧嘴,严真瑞只能扭了脸叹气。     王府里的丫头没有成千,也有上百,都是受过严格的训练才被派到各处的,像她这么笨的,早就撵出去了,一个时辰都待不了。     不过看着周芷清浅笑嫣然的托了茶碗过来,一副讨好的模样,严真瑞也发不出火来了。他一边坐着喝茶,一边伸腿道:“捶腿。”     周芷清果然就伏下身替他捶腿。     她娇小玲珑,拳头能有多大劲?而严真瑞长年习武,腿上的肌肉跟石头一样,一拳下去,他感觉和棉花一样,可对于周芷清来说就是个苦力活。     严真瑞看着公文,只不理她,只等着她受不住苦了自会哀求他。     可谁想周芷清是个倔的,硬是一声不吭。     严真瑞被周芷清捶的腿上各处都痒痒的,不免浮起别的心思来。却见周芷清板着一张小脸,认真专注的样子,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了。     让她做丫头,可是他自己说出来的,大丈夫岂能言而无信?这府里,丫头就是丫头,绝对不能做他的女人,若不是有这个认知,王府里的丫头都没人敢做。     严真瑞忍的辛苦,索性一屈腿,对周芷清道:“你去吧,有事本王自会叫你。”     周芷清犹豫了下,还是利落的应声退出了门口。     严真瑞疼的一皱眉。他怕痒,生生忍住了,一动都不敢动,与其说是让她替他捶腿,不如说是在受罪,两条腿这会都麻到底了。     他勉强忍着酸刺的痛活动着腿,喝了一口茶,心道:这都什么事,他干吗要让自己活受罪?     可是他不甘心就这么认输,所以只好这么撑着。如今周芷清出去了,不用顶着一张娇艳的脸诱惑他,他也轻松了不少。     翻了会书,累了,他一歪自上了床,也没叫人,自己盖了被子睡去。     周芷清开始还老老实实的站在门外听着动静,怕他叫自己时自己听不见,到后来听不见书页响动的声音,心才松驰下来。     她也累,好不容易到了地方,她只想扑到床上睡它个昏天黑地。     只能自叹命苦,耍了半天小聪明,又把自己耍进去了。如今严真瑞舒舒服服的高枕无忧,她却这么命苦的给他当门神。     院门口的小丫头看她一动不动的靠着廊下的柱子站着,也觉得奇怪,但又不敢靠近,谁也没来唤她。     周芷清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她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和姐姐周芷兰坐着辆马车在路上行走。地势越来越高,竟像是要到山上去。至于去山上做什么,她就不知道了。     可走着走着,山路越发狭窄,说不得,姐妹二人只好下车徒步。正走着,忽然听到身后有人怒喝一声:“周芷清――”     她回头一看,见一袭白衣的严真瑞跟座天神一样,正瞪着她。她有些狼狈的想:我又做什么了?他干吗拿着白亮亮的剑尖对着我?     一时害怕,却也不敢不应:“王爷,我在这呢,怎么了?”     只听严真瑞一声怒喝:“该死,你是什么身份,也敢对着本王自称‘‘我’’?”     周芷清这才醒悟,她现在回话时要自称“奴婢”,一时又委屈又羞辱,谁料不知怎么脚下一软,竟然直直的掉进了看不见深处的悬崖里。     啊――     周芷清魂飞魄散,四肢挣动,总算睁开眼醒过来,才发现自己靠着廊柱睡着了。原来是个恶梦,吓死了。她一边拍着胸脯,一边还能感受到那果不安份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着。     结果一抬头,发现身前一袭白衣,衣袂翩然……不是严真瑞是谁?     周芷清再一声尖叫:“啊――”整个人就软了下去。     严真瑞一把捞住她的腰,将她托稳了才道:“你尖叫什么?看见鬼了?”他有那么可怕吗?     周芷清拭着额头上的冷汗,心道:您是阎王,比鬼还可怕。却不敢抱怨,只为自己辩解:“奴婢做了个恶梦,一睁开眼,就看见您在眼前,所以奴婢一时害怕,就没忍住……没吓着王爷您吧?”     他又不是纸扎的,泥捏的,还能吓坏了不成?严真瑞抓住她的话柄问:“恶梦?在梦里遇见我了?”     周芷清只得点头,眼神虚浮,不敢看他。     严真瑞哼一声:“因为梦见我,所以才是恶梦?”     “不是不是――”周芷清忙摇头:“奴婢是梦见掉进悬崖里了,结果您出现了,叫了奴婢一声,奴婢就醒了。”     严真瑞知道她若撒谎,他问也问不出来,便一推她道:“大半夜的你不好生睡觉,杵在这做什么?”     “我……奴婢,奴婢不是怕您有什么吩咐吗?”周芷清站的笔直,好像生怕他嫌弃一样。     严真瑞已经在心里嫌弃了。一个合格的侍女,敢睡的这么沉这么香吗?他出来站到她面前待了足有一炷香的功夫了,也没见她有什么动静,见她睡的摇摇欲坠,所以才叫了她一声。她倒好,不但没醒,还靠着廊柱做着梦……     “……”严真瑞撵她:“本王歇息时不用人守夜,你自去睡你的。”     让她守夜,贼人把屋子都搬空了,她也不知道,还得把屋里的主人吓醒。     周芷清困倦的打了个呵欠,信以为真:“那,奴婢回去了。”等到回到东厢房,睡的迷迷蒙蒙的时候才想起来忘了问:“王爷您半夜起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求收藏。           第085章 放下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周芷清再怎么表现,严真瑞其实已经在心里嫌弃了。     一个合格的侍女,敢在守夜的时候睡的这么沉这么香吗?他出来站到她面前待了足有一炷香的功夫了,也没见她有什么动静。     她倒好,不但没醒,还靠着廊柱做着梦……     还是他见她睡的摇摇欲坠,心有不忍,所以才叫了她一声。哪知她睁开眼就是尖叫,倒像他不该打扰她做梦一般。     严真瑞撵她:“本王歇息时不用人守夜,你自去睡你的。”让她守夜,贼人把屋子都搬空了,她也不知道,不但不会服侍,还只会添乱,时不时的吓主子一回,他图什么啊?     周芷清困倦的打了个呵欠,信以为真:“那,奴婢回去了?”这有点儿不科学啊,哪个主子不需要人守夜的?     哦,明白了。周芷清自作聪明的想,大概严真瑞也和曹公一样,怕人暗杀,故此拿不要人守夜做借口,与“梦里会杀人”有异曲同工之妙。     等到回到东厢房,周芷清睡的迷迷蒙蒙的时候才想起来忘了问:“王爷您半夜起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严真瑞当然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没事半夜醒来,就为了叫醒周芷清并让她回去睡。他又不是她的老妈子,没这义务。     只要一想到周芷清毫无自觉,就那么潇洒的甩袖子走了,他心里老大不痛快。     真想把她揪回来,让她替他守夜。     但想她到那倦极了倚着廊柱都能睡着的可怜样,又不忍了。     周芷清走了,他不可能自己动手,便另招了丫环给他倒水,又加了一回香,从净室出来重新洗了手和脸,折腾了一刻钟,这才重新躺回榻上去。     可他更睡不着了。     床榻还是熟悉的床榻,连纱帐的颜色都是他喜欢的,月光朦朦胧胧的照进来,这屋里就跟蒙了一层雾,隐隐约约,如梦似幻,很有一种不真实感。     只是凭空多了一缕寂寥。抓又抓握不着,驱又驱赶不走……     严真瑞辗转反侧,结果就是该睡的时候睡不着,该醒的时候没能醒得了,天都大亮了,头还昏沉沉的疼,有什么异常明亮的光刺着双眼,睁又不想睁,不睁又难受。     他身子一动的时候,听见周芷清问:“王爷,您醒了么?”     严真瑞睁开眼。周芷清垂手站在门槛外边,正踮着脚极力往里张望。她身后,一溜丫头端着铜盆热水巾栉等候命。     怎么看她也不像个丫头,还是像个被人服侍的大家小姐。有丫头敢这么嚣张的叫主子起床,并且什么东西都不拿,什么活都不干的吗?     他一皱眉,周芷清就懂了他的心思,立刻狗腿的跑过来,又是递手巾,又是递漱口的茶,还殷勤的替他拿来外衣。     旁边的丫鬟都和木头桩子似的,谁也不敢抢她的活计。     满屋子就周芷清一个人团团转,步履轻盈,衣裙翻飞,跟只花蝴蝶一样,忙的不亦乐乎。好像她做不做丫头,都不影响她的心情。     一个丫头端着托盘进来摆早膳,因行礼的姿势不标准,被严真瑞一个眼风扫过去,喝令侍卫将她拖了下去。     这招杀鸡儆猴起到了异乎寻常的效果,周芷清脸上的笑意渐隐,再不敢那样跳脱,中规中矩的走路、行礼、布菜,就怕一个不合规矩,便被他拿住把柄,好好教训她一顿。     可怕什么来什么,严真瑞吃罢早膳,周芷清替他奉茶,因着水太烫,严真瑞摔了茶碗。看着那四分五裂的瓷片,周芷清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要怎么罚她?     正忐忑不安之际,就见另两个丫头二话不说就跪了下去:“王爷息怒,王爷饶命。”     周芷清移动了下步子,也跪了下去。她看的清清楚楚,其中一个丫头的膝盖下面就垫着一个小碎瓷片,可她不但不躲,甚至连吭都不敢吭。而严真瑞就跟没看见一样,眼瞅着那丫头的膝盖就见了红,洇透了浅黄的布料。     周芷清别转脸,不敢再看,严真瑞盯着她,一字一句的道:“去,跟乔叔学会了规矩再来。”     没人不怕严真瑞,他虽然并未作色,可是周身上下的冷气已经足以让人吓的发抖。     周芷清有点怔。她狐疑的想,这去学规矩的话,是对自己说的吗?     也是,她既是王府的奴婢,不学规矩怎么服侍人?严真瑞虽没指斥,可他眼神里写满了不赞同,周芷清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根本不合格。     那……就去吧。     另两个丫头已经先一步“谢王爷隆恩”了,周芷清后知后觉的要站起来,就听严真瑞问:“你还有什么话说?”     周芷清立刻摇头:“奴婢没有。”     她真的无话可说。     严真瑞却怒了。做都做错了,当着他的面认个错有这么难吗?     周芷清却有自暴自弃之感。既然他处处看不上她,那就算了,她还真没多稀罕严真瑞身边的那个位置。     不是不稀罕,而是服侍他太累了。再则,周芷清是个很自私的人,她现在颇有点过河拆桥的架势。横竖她都跟着严真瑞到西北了,不管日子过的好还是歹,总之都逃脱了做官奴的命运,既如此,那又何必非得不明不白的跟着他?     严真瑞显然对她不算多喜欢,否则也不会这么待她:喜怒无常,她实在有些消受不起。     周芷清虽然有点儿喜欢严真瑞,可本质上她更喜欢自己。她不会为了讨好一个自己才有一点儿喜欢的男人就处处委屈自己。     周芷清越想越觉得自己想的通透。从前她就想做一个仗剑闯天涯,报打不平,行侠仗义的侠客,最喜欢的就是他们自由自在,天南地北哪都能跑,喜欢他们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豪气,最最喜欢的就是他们拿得起放得下。     周芷清曾经想过私自跑出去找个高山上的隐士做师傅,虽未成行,可她本质上为自己想得多。离了京城,看不见爹娘姐姐,这会儿就她光棍一个,那种无所顾忌的心态又回来了。     周芷清忍不住变幻了另一个人,拍着她的肩膀豪气的道:周芷清,好样的,不愧为女中豪杰。     很抱歉,前些日子太忙,从今天起恢复更新。           第086章 确定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严真瑞看着周芷清那紧绷的小脸逐渐放松,甚至有了一点儿浅淡的满足的笑意,简直气的七窍生烟。他如此震怒,她怎么能无视?他如此失望,她怎么能如此满足?     严真瑞忍半天也没忍住,到底追问一句:“周芷清,你可知道出了这道门,意味着什么?”     周芷清还真不知道,她睁着流光溢彩的大眼,摇摇头,谦虚的问:“意味着什么?”     严真瑞忍不住冷笑,他不知道周芷清是真的不明白还是假的不明白。     那双眼睛是会骗人的。装的一无所知,可其实她小心思多着呢。好,装,我就看你能不能装到底。     严真瑞长吁了一口气,道:“既是和乔叔去学规矩,你就是这府里的奴婢。”     “……”周芷清用一种格外讶异的眼神望着严真瑞,同时讶异之外还有一点儿嘲弄。她还以为在昨天他叫她自称奴婢的时候就已经给她定了位呢。     是他记性不好,还是想再侮辱她一次?     周芷清好笑的道:“不劳王爷提醒,奴婢省得。”     她早知道了,居然还没一点失望,昨天她不是满眼都是屈辱吗?     严真瑞一口气被憋在胸口,真是疼啊。     他阴沉沉的威胁周芷清:“你别后悔。”     周芷清差点要笑出声。她后悔?她有那资格吗?她敢后悔吗?他是她的天,是她的主子,一句话就可以把她送上云端,也可以因为一句话就一脚把她踹进泥泞。     她后悔?呵,真是讽刺。     说实话,待在云端,她周芷清也待不安生,就怕哪天他随易挑件小事儿就把她打入地狱。不如始终待在泥泞里,哪怕需要她跪着仰头望着他,用乖顺、安份、老实来乞求一段安宁的日子。     她就是个被宠坏的孩子,别人给点阳光她就欢喜的不得了。现在,不用了,她用自己的努力去换。     想到这,周芷清跪直了,一字一句的道:“蒙王爷教诲,奴婢一定尽量不后悔。”     后悔的心态谁都会有,她也是个**凡胎,说不得只好尽量不后悔了。     她答的太容易了,神情太坚定了,语气里没有一丝儿的后悔和不舍。     严真瑞还能说什么?     他不喜欢她认不清她的形势和身份,可一旦她认清了,他又满心不舒服。听着她卑微的在自己跟前一口一个“奴婢”,带着虚伪的笑脸,严真瑞就有一巴掌打掉她笑意的冲动。     他不喜欢有谁和他太近,可周芷清真的和他划清界限了,他又觉得胸闷。     所有的情绪,所有的话,最终都汇聚成了一个字:“滚。”     周芷清没有一点犹豫的就滚了。     严真瑞气的砸了一套茶具,也没能换回周芷清的一点儿回眸和不舍。他想,自己养了半年,这是养了一个什么玩意儿?     真想把她抓回来,把她好好揍一顿。可他堂堂一个王爷,出手揍一个小丫头,一定会让自己手下的兵将们笑掉大牙。     如果让人知道他是因为舍不得,才会生出这种没出息的想法,只怕惊的眼珠子都会掉下来。     他也隐隐的知道,周芷清这种牛不喝水的情况下应该要哄的。可是笑话,他严真瑞这辈子就不知道什么叫低声下气。     他喜欢的人和事,如果得不到,最后只会有一个结果:毁掉。     他还从来没靠求来得到什么。     乔叔听说严真瑞罚了两个丫鬟不说,又让他重新将府里的丫鬟教导规矩,不禁有点儿头疼。等到再看见芷清,他更是大吃一惊,愣了半晌,才问:“周姑娘,你怎么到这来了?”     她不是应该服侍王爷啊。不说寸步不离,也不可能擅离职守。再说,她哪里是什么普通的丫鬟,就算需要学规矩,也该是请宫里的教习嬷嬷,而不是和府里一帮丫鬟们在一起。     周芷清当着乔叔虽说有点脸红,可想开了也就没什么好丢脸的,因此她自如的做了个鬼脸,大大方方的道:“奴婢就是奉了王爷的命令,来跟乔管家学规矩的。”     乔叔就是一愣。怎么这么一天功夫,她的称呼都改了,跟自己也一下子拉开了距离,这么疏远了?难道自己猜错了?王爷对她并无不同?     乔叔不太相信:“周姑娘,你弄错了吧?是不是,王爷又无端端的朝你发火了?我去跟王爷求个情……”     说到底,也是他阳奉阴违,把周芷清安排到昊日居去的,王爷发火,不该周姑娘一个人承担,起码自己得承担一半的过错。     周芷清并不太领情,只笑笑道:“乔管家要去,奴婢并不敢拦,只不过您可以问问她们……”她一指身后随来的数十名侍女:“王爷说了,这学规矩的事,都交给您了,叫奴婢们来跟乔管事认认真真的学,否则就都不用回去了……”     她领乔叔的好意,不过对不起,她真不想回去。     在一个不确定的位置上,注定有着不确定的未来,可在一个确定的位置上,就注定有着确定的未来。     周芷清绝不愿意肖想那不确定的未来,而宁愿承担这确定的未来。     只要做了王府的奴婢,到了年纪就会把她放出去的,严真瑞虽然喜怒无常,可这规矩却是严格遵守的,虽然她不是什么清清白白的黄花姑娘了,那也没什么,大不了,大不了一辈子不嫁人也就是了。     乔叔有点眼晕。     望着周芷清身后这几十个侍女,头疼的抚额。怕不是王府里凡是上得了台面的大丫头们都聚齐了吧?王爷这是怎么了?从前也没这么挑剔?到底是他忽然变得挑剔了,还是自己果然办事不力,这些经过训练过的丫头们的的确确规矩不到位?     不管他怎么想,周芷清等人都在这等着他呢。     乔叔想了想,道:“也好,你们跟我去兰香苑吧。”     说实话,王爷的意思,他不敢违逆,既然要学规矩,那就先学着,说不定等学好了规矩,王爷气儿也消了,就又把周姑娘调回去了呢。     兰香苑那里地方大,是个小校军场,乔叔安排了府里十几个从宫里带出来的嬷嬷教她们规矩。           第087章 感悟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求推荐,求收藏。     周家从打周芷清小时候起就没少请教习嬷嬷,教她行动坐卧、喜笑言说等举止礼仪。     可她一来仗着父母宠爱,二来就是性子跳脱,初时还能强忍着学些表面功夫,时间一长就坐不住了,不是不听管教,就是跟教习嬷嬷们顶嘴,要么就是逃课,给嬷嬷们茶里下巴豆,折腾的鸡飞狗跳,到最后一连气走了三四个教习嬷嬷。     也所以她的礼仪学的就是个面子活。真要是被宫里的教习嬷嬷们冷眼看看,能挑出无数的毛病来。     更何况她们现在的身份是奴婢,是要服侍王爷的,每一个端茶、托盘、福身、跪拜的动作都有一定的标准,严格到需要拿尺子来校量。     因此比当年学的礼仪不知道要辛苦几十倍。     当年她是周家二小姐,谁都惧怕着周品的权势,说是教导,也并不敢真的管教,不然何以愤然辞馆?     可到了这,这些宫里的嬷嬷们可就六亲不认了,各个身体强健,不苟言笑,谁的动作不到位,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谁的态度不好,抻出来就是几个耳光。     只一天功夫,五十个侍女里倒有十几个都挨了罚。     据说她们还是从前受过训练的。     这会儿,那些自诩本事到家、以为自己无需刻苦努力,不过是来走走过场的人,气焰一下子就消了,再也不敢趾高气扬,指望着马马虎虎的过关了。     周芷清看的怵目惊心,下意识的抚着自己的两颊,懦弱的扭了头。她嘶着牙,好像那耳光抽在了自己脸上,好疼啊。     尽管做了多次身为人下人,要被人欺凌,也一定要忍受的心理准备,可真的面对这一窘境,她还是很害怕。     好在周芷清倒是看的开也想的开。     事已至此,哭也无益,她知道严真瑞说一不二,他既说了让她学规矩,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不论她怎么求,他也不会反悔,倒只是自取其辱。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嬷嬷们没有故意针对谁的意思,只要态度好,即使动作不够标准,也还是有余地的。     因此她万事不理,只专心致志的跟着嬷嬷学习礼仪。她虽然许多地方都做的不够好,做的不到位,但胜在刻苦又认真,态度谦虚又恭谨,又能拉得下脸来认错,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会改,嬷嬷虽然板着脸,却也没挑出什么不是来。     体谅着她是新人,倒没让她受皮肉之苦。     不过这一天下来,也已经够难熬的了。一个是身体上的疲惫。因为怕被罚,故此不敢分心,可一个简单的动作要做上几千遍,看都看腻烦了,何况是一遍又一遍的重复?     因此累了便要分心,分心了又焦灼,这就成了精神上的折磨。     这还不算,饮食上也差了很多。     不说跟在京城中的王府时相比,就是比周家,也差上了几等,这回是纯之又纯,粹之又粹的下人待遇。当然,周芷清一向擅于比较和自我安慰:这总比在一路上跟干粮喝凉水要舒服的多。虽然饭菜一样是凉的,没什么味道,但好歹饭是饭,菜是菜……     纵然不太管饱吧,但是,这不也省了她为了保持好身材而受节食之苦了么?     所有人都在怨声载道,只有周芷清甘之如饴。     几个嬷嬷聚在一起享受着她们应得的待遇,不由的交头接耳的道:“这位新来的周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头?”     自有知情人卖弄道:“听说是前御史大夫家的二小姐,因为周扒皮获罪入狱,为了躲避官奴之命,才匆匆送给王爷做侍宠的。不知怎么惹恼了王爷,这不就扔到这来了。说是让府是的侍女们学规矩,还不就是给这位周姑娘做陪衬来了……”     这番话说的众人一片哑然。半晌,才有人迟疑的问:“那咱们该如何待这位周姑娘呢?”     这一问,众人都不说话了,你望我,我望你,谁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时有个较为年轻的嬷嬷道:“我瞧着,王爷不过是一时兴起,想给周姑娘一个教训,过不了多长时间,还得把周姑娘弄到身边去。”     她这一说,就有一部分人连连点头。这样的事,她们也见得多了,主子一时兴起,说是什么就是什么,荣也罢,辱也罢,还不都是主子一句话的事?那周姑娘生的美貌,一看就不是长久屈居人下的主儿。     对于这样的人,她们不敢惹,也不能惹。万一这会儿虐的狠了,回头王爷反悔了,心疼了,还不是拿她们这些下人作筏?     一时有人想持反对意见,也不好意思说了。毕竟,男人的心思本就不好琢磨,她们这位一个喜怒无常,身高上位的,集权势于富贵为一体的王爷的心思更不好琢磨了。     按说宴王爷是个严于律人,更苛于律己的人,也从无先例,他对哪个女人特殊过,但听说周姑娘在京城就开了诸多先例。     不过回了西北,王爷要立威,这才装腔作势的把周姑娘丢到这了而已。     很快众人就达成了一致的默契,虽说不敢对周芷清松懈,但也不会过于苛待。况且,众人也都瞧出来了,周芷清十分聪明,十分识趣,十分刻苦,十分认真。如果不是刻意的逼迫,还真不好拿捏她。     周芷清并不知道这些嬷嬷们是如何看待和议论她的,因此吃罢午饭,稍事歇息,就又投入了刻苦的训练之中。     她始终都是那样战战兢兢,不敢稍有懈怠,但见嬷嬷们照样神勇凶狠,唯独对她似乎视而不见,不由的心中庆幸,想来是自己表现出色,让她们动了恻隐之心。     好歹能忙里偷会懒,她这才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     看来,自己从前高高在上当主子,实在是不知民间疾苦,原来这丫头不是那么好当的,这简直是人间炼狱啊,动不动就被主子打骂发卖,还要受同样是奴才,却稍为高一级的大奴才欺负。     要不怎么说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呢,果然处处都是弱肉强食。           第088章 将就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求收藏。     好不容易捱完这一天,周芷清的腰也酸了,腿也麻了,脚也磨了泡了,身上的汗出了凉,凉了再起,衣服都被塌的僵硬。     她很想泡个热水澡。     可也不过是想想罢了,她现在还哪有那个条件?     一声苦笑,周芷清掩了掩眼角,干干涩涩的,没有泪,她好像忘记了怎么哭?又有什么可哭的呢?她以为自己是谁?不过是个普通的奴婢,哪还有从前的待遇。     她一边走,一边仰头望着天上的明月,不禁心里感伤:京城的月亮,要比这里的更美更有诗意,也不知道娘和姐姐现在如何?     她想家,想娘,想姐姐,更惦记着牢里的爹爹……     周芷清等几十个人白天要集中训练,晚上却要各司其职,各回各处,因此周芷清依然回到昊日居。推开东厢房的门,屋子里漆黑一片,周芷清强撑着身子摸着火折了,点着了桌上的灯,便跌坐下去,一动都不想动了。     脚底疼的厉害,周芷清托着腮,瞅着那昏黄的火焰发呆,坐了半晌,才叹一声,强撑着酸疼的身子去倒水。水是凉的,她强撑着身子走到门房,问当值的丫头可有热水。     那丫头十五六岁的模样,穿着半旧的石松绿褙子,清瘦的一张脸,皮肤暗黄,只有一双眼睛透着灵活劲儿。     她似乎认识周芷清,叫了一声周姑娘,听了周芷清的要求,便热心的说了声“你等着”,就拎了一壶热水,道:“剩下的水还要留着给王爷沏茶呢,没有多余的,你先凑合着用吧。”     危难之时,别人给的一碗冷饭都是好的,因此有这一壶水,芷清已经感激不尽,连连道谢。这丫头颇有些好奇的问:“你去学规矩去了?这一天累不累?”     周芷清笑笑,道:“累。”     她没心事多待,那小丫头也瞧出来了,便点点头道:“那就早些歇了吧,可惜热水不多了,要不泡泡脚也是好的。”     周芷清无所谓的道:“将就将就吧。”     这才辞了这丫头,拎了水回房。     沐浴是没那条件了,她把水倒进铜盆里,想着用巾子胡乱擦擦。     周芷清刚宽了外衣,就听见房门外有一声细微的动静,周芷清的心立时就提到了嗓子眼,越是害怕,越是不敢出声,下意识的将双臂护在胸前,勉强遮住**的胸,大气都不敢出,也半步都不敢动。     侧耳听了半晌,见没有进一步的动静,周芷清才小心翼翼的拿过衣服匆匆掩了,跑到门口去查看门拴。     门拴是拴好的。     周芷清也觉得这里是严真瑞的寝殿,哪儿不安全这也是最安全的,当下仗着胆子问:“谁?”     说不定是哪个路过的小丫头呢?     门外没一点儿动静。     周芷清这才拍了拍胸口,安抚着自己脆弱的心脏,自己给自己壮胆:“吓死人了。”     屋子里静的很,仿佛她说一句话就有回声似的,周芷清索性咳了几声:没事,没事,你别草木皆兵,风声鹤唳的,要总是这样紧绷着神经,还用活吗?     她再一次检查了门窗,见都关的好好的,这才重新解了衣服,也不敢解肚兜,就这么赤着双臂,用毛巾蘸了热水,清洗身子。为了给自己壮胆,一边擦还一边哼着小调。     唱到最后,连她自己都笑了。     她挺骄傲和自豪的,同时又庆幸,跟着严真瑞来到这儿的幸亏是自己,否则像姐姐那样的老实温柔的性子,怎么熬得过去?     不过一想,姐姐一和温柔和顺,也不会像自己这样到处惹是生非,也就遇不上宴王,更不会有这样的无妄之灾。     她再叹口气,唉,天生就这样的性子,有什么办法?要是自己也能像姐姐那样,处处做小伏低,凡事隐忍,也不会动不动就惹恼了严真瑞。     算了,别想了,既来之,则安之。芷清倒了水,重新回到床上,拍拍枕头,盖了被子,满足的叹息一声:真好,还能有个可以安生睡觉的地方。     周芷清喝了两口冷水,实在支撑不住了,这才合衣躺下,累到极致,睡意全消,她正睁着眼胡思乱响呢,就听见门被啪啪拍的山响,有个丫头急切的叫着:“芷清,芷清,你睡了没?快开门啊――”     周芷清无耐。看来这觉是睡不安生了,到这会儿,她又有点后悔不该想方设法留在严真瑞的身边了。如果不是非要留在这耍些小聪明,只怕现在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可转念又想,人生那么多变数,她又没有前后眼,不能预知五百载,可不就得试着来么。吃一堑,长一智,这是成长的代价。     想通此节,芷清又轻松起来,趿鞋下地,打开门,问:“什么事?”     那丫头正是先前给芷清一壶热水的丫头,见芷清已经披散了头发,看样子是已经睡下了,不由的苦笑一声,面露歉然:“你今儿累了一天,按理我不该扰你,可是你也知道,王爷说一就是一,我也没法子……王爷要你过去服侍呢。”     周芷清一点都不意外,她本来就是服侍王爷的奴婢,王爷叫她去实属寻常,因此她很平静的道:“我知道了,稍等一会,我马上过去。”     那丫头倒不无惊诧的打量了周芷清好几眼,心中纳闷,她怎么就整天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好像没什么事让她难过、伤心一样,累了一天,这么晚了被叫过去服侍王爷,她就没有一点担心、害怕、焦虑和抱怨么?     就算她不敢当着自己的面抱怨,可怎么她就连一点幽怨的神情都没有?难道说她很享受现在的处境和待遇?     芷清见她愣怔着不走,不由的问道:“还有什么事?”     “呃,没了,你快点啊。”那丫头回过神,有些不好意思,快要退出门了才又催促了芷清一句。     芷清点头:“我换身衣服,很快。”     她知道严真瑞没有好耐性,因此匆匆披了外衣,一边往外走,一边还系着衣襟上的盘花扣。等到了严真瑞的寝殿,才规规矩矩的行礼:“奴婢周芷清参见王爷。”     没人监督着,可是周芷清完全是按照白天嬷嬷们教导的那样,一丝不苟的执行着。           第089章 火舌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求收藏。     跪了有好大一会儿,周芷清的脖子都僵的直了,膝盖也麻了,脊背也酸了,恨不能立时就扑倒在地上,昏睡过去,这才听见严真瑞若有似无的嗯了一声,道:“进来吧。”     明知道他是有意要折腾自己,周芷清也不敢表露出一星半点儿的怨气来,她轻盈的迈着步子,小心的屏着气息进了门。     严真瑞只着一袭纯白色的里衣,披散着墨色长发,半倚在床上看书。他已经沐浴过了,屋子里除了浅淡的安神香,大都是严真瑞用的皂角香。     周芷清行了礼,恭敬的道:“王爷有什么吩咐?”     严真瑞连眼皮都没抬,好像压根没察觉她来了,漫不经心的翻了一页书,过了片刻,又翻了一页……     周芷清也就老老实实的保持着沉默。     严真瑞好像也觉得这样挺没意思的,便微微抬了抬眼皮,懒洋洋的吩咐道:“倒茶――”     这一句里没什么情绪,可周芷清还是脸红了。她真觉得挺羞惭的,连服侍人都不会,想必严真瑞心里对她十分的不以为然。     做女人,她留不住严真瑞的人,做奴婢,她连服侍的整个流程都只知道皮毛,更别说待在严真瑞身边这么久,她其实亲自端茶倒水的次数十分有限。     除了和他待在床榻上的时间居多,她真的对他的喜好毫无了解。     周芷清只在心里羞惭了一瞬,立刻打起了精神。不会服侍,那就学呗。     她迅速的环顾了一眼,见屋里什么都没有,便应了一声,转身出去找茶叶、热水,按照嬷嬷教导过的步柔,迅速的洗茶,沏茶,又放到托盘上,这才双手端着,恭敬的送了进来。     她跪着,直直的伸手举过头顶,估计着她和严真瑞之间的距离,平板直叙的道:“王爷请用茶。”     严真瑞缓缓的从书上挪开视线,看了一眼周芷清的发顶,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态度挪开了眼,伸手去够。可是判断有误,他的手没能接住茶碗,反倒撞到了周芷清的手腕,她一个拿不稳,那茶碗就咣啷着摔了下去。     严真瑞眉头一皱,嗯了一声,声调就扬了八度。     芷清已经不等他问罪,便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请王爷开恩――”顾不得去擦自己身上的茶水、茶叶沫子,掏出帕子就去替严真瑞拭着手背上虚无的水渍:“是奴婢蠢笨,请王爷饶恕。”     严真瑞沉默的看着谦卑恭顺的周芷清。     才一天时间,她就变了,再不是那个闪着灵动眼神,俏皮可爱,明明害怕却要逞强往他跟前凑的周芷清了,她变的如此知礼、守礼、懂礼,是一个乖巧的不能再乖巧的丫头,可是听她自称奴婢,将自贱的话说的这么顺溜,他一点都不高兴,一点都不开心。     如果是真正的她自己,她会如何?     严真瑞闭上眼,眼前闪过周芷清即委屈又含怨,却又倔强的眼睛,她不会哭,不会落泪,也不敢跟他犟,但她绝对不会说这样卑贱的话来求乞他的原谅。     她也不会第一时间来替他收拾整理。     那么,他到底喜欢哪个?     没等想出答案,严真瑞唰一下睁开了眼睛。喜欢这两个字太惊悚了,他怎么可能喜欢上一个女子?女人在他眼里和心里,从来都是无足轻重的玩偶,是替他纾解**,是替他暖床,如果有可能是替他生儿育女、传宗接代的工具,但是,就是不能占据他的一点精力和心神。他不可能在一个工具身上浪费多余的哪怕一丝一毫的感情。     一旦他对某个女人有了感情,就会成为他的弱点,而他最不需要的就是弱点。     有了弱点,便会被人抓住把柄,一旦有了把柄,他面临的就是灭顶之灾。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严真瑞冷淡而疏离的道:“罢了,念你是初犯,再换一杯来吧。”     这不符合严真瑞的性子。在他心里,规矩大过天,不管是谁的错,总之只会是周芷清的错,可他不但不罚她,居然还念她是初犯,就这么放过了。     周芷清有着刹那的怔忡,来不及去庆幸,已经轻快的谢恩,轻快的起身,轻快的去沏茶,而后轻快的再次将茶碗递上来。     挺直的脊背,如墨一般的发顶,如玉一般的手腕。     甚至,还有隐隐的汗意。     这次,严真瑞没有为难她,他甚至一眼都没瞧她,只打发她:“你在这守夜吧,有事本王会吩咐你。”     然后很长时间,都把精力投注到兵书上头,一直没吭声。     周芷清初时还担心着不知道严真瑞还会做什么,但时间久了,这屋里不冷不热,又有怡人的安神香,她便开始困倦起来。     怕自己睡着了误了事,周芷清把灯罩去掉,将灯盏放在自己面前。她托着腮,闭着眼,聊以支撑。     她想的是,若是睡一会也就罢了,谁没个打盹的时候呢?可万一睡的沉了,难免要误事。把灯搁在跟前,头往下一磕,那烛火就会燎着自己的头发,她不醒也得醒。     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     谁让她累的不行不行的了呢。     严真瑞捧着书,却是一个字都没看进去。他累了,也倦了,脑中轰轰作响,让他没法集中注意力。     也真是奇怪,不过就是昨天一个晚上没睡好而已。     几时他连熬夜都熬不得了?     严真瑞百无聊赖的打开盖碗,抿了一口茶。茶水都成温的了,泡的茶叶有些软烂,不复茶叶最本真的清香,反倒带着一股子沉闷的锈味。     严真瑞不耐的把茶碗放到一边,想要让人再换一杯来。就这么着,他一抬头,险些整个人惊跳起来。     周芷清就坐在对面的桌旁,脑袋一耷一耷的,闭着眼已经睡的很熟了。那烛火离她的额头不过一线之间,每随着她的脑袋发沉,就离她的头发更近一寸。     她这回沉的更低了些,那火嗖一下就吞食了她的头发。     没等严真瑞出声呢,周芷清觉得头皮一阵刺痛,已经从睡梦里惊醒过来,慌乱的用袖子扑来了火苗,才心有余悸的朝这边望过来。           第090章 嫌弃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没啥可说的,还是求求收藏,为什么收藏这么可怜这么低呢。     周芷清不是怕自己出糗的窘境落入到严真瑞眼里,而是疼痛刺激之下,她懵懵懂懂的以为自己又犯什么错被严真瑞给打了。     那双水汪汪的眼眸里满是委屈和无辜。     严真瑞看的心头仿佛被沸水滚了又滚,到底装作若无其事的低了头,心里恨不得大骂一声:本王要罚你,何至于用这种拙劣的手段。     可随即想到自己的手段一点儿都不高明,他又无声的叹了口气。     下一刻又差点儿跳起来。她是自己睡着了燎着了火好不好?跟他有什么关系啊?凭什么她又一副置身事外,无辜受害者的模样?而他居然被引的上了钩?     严真瑞低着头,手里的书都要捏碎了,到底没发作。     周芷清什么都没说,他先按捺不住不是显得他更心虚吗?     可是心里边又是觉得可怜,又是觉得好笑。到底忍住了,又看了一会书,只觉得越发心烦意乱,索性将书掷到一边,道:“本王累了――”     周芷清已经从迷蒙中醒过了神。不是谁打的,是自己烧的。     她摸摸被烧焦了的碎发,暗暗庆幸自己头发厚,即使燎着了一缕也不至于太狼狈。后知后觉的瞥了冷厉如冰,稳如山岳的严真瑞一眼,在心里默默念道:对不起啊,冤枉你了,我不是有意的,只是下意识的反应而已。     当然,道歉是道了,不过不敢当面道而已。     她心里如何腹诽,没有证据,谁也挑不出什么不是来,可一旦宣之于口,那就是活脱脱对王爷大不敬的证据,她傻了疯了才会授人以柄。     听严真瑞说累了,周芷清立刻上前替他整理床铺。     床铺一向干净整洁,周芷清仍要作姿作态的替他掸的更加平整干净。     严真瑞就站在她身旁,冷冷的盯着她那柔软的腰肢。说是冷冷,不过是他心理预期罢了,可那眼神若是被人看见了定然要叫出来,和暗夜里的鬼火一样灼灼,好像下一刻就会燃烧起来。     周芷清一无所觉,她整理好了,还站在床角打量了打量,一副颇为满意的模样,愣是没注意到身边的男人呼吸粗重,怒气勃发,已经暗暗握紧了拳头大半天了。     在周芷清转过头来之前,严真瑞艰难的挪开了视线。     严真瑞躺下去,特意翻了个身,面朝床壁,很快呼吸轻浅均匀,似乎是睡着了。     周芷清则胡乱的弄弄头发,看严真瑞一动不动了,才将灯烛都灭了,只留了外间的一盏小灯。严真瑞没让她走,她便不能走,只伏在桌上小憩。     长夜漫漫,她又极累,这样趴着不但睡不着,反倒更加折磨。     她极为痛恨被严真瑞用过就甩,不能在他房里过夜,如今终于心愿得偿,却原来这滋味并不见得多好受。     这会儿她什么都不想,就想要一张床啊,哪怕窄小冷硬呢。浑身每一处都叫嚣着酸疼,可还得拘束着自己窝在这一处,腿似乎又麻了。     人都犯贱,拥有时不珍惜,失去了才惆怅。周芷清对自己嗤之以鼻,在心里把自己数落的狗血淋头,眼皮都睁不开了才昏昏睡去。     周芷清一醒来,眼睛下面就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她本肤色白晰,这会儿就显得尤其的可怖。不过她自己并不知道,掩着嘴轻轻打了个呵欠,看一眼床上还在沉睡的严真瑞,拍拍心口,暗道:还好,自己总算是醒到前头了。     否则被王爷把她睡着的蠢态看在眼里,怕是又要疾言厉色了。     唉,这当奴才,就是不是个好干的差事。     其实严真瑞早就醒了,不过是不忍心惊动周芷清罢了,见她勿自在那里旁若无人的伸懒腰,踢腿,除了形容憔悴外,看不出一点雨打霜蔫的模样,不由的就有气。     他看不得她喜笑颜开,精神熠熠,更见不得她明明无精打采,还总是一身的活力,恨不得把她碾碎了,揉成花泥,可真的下手了,又不乐意见这样残忍的血腥。     他咳嗽了一声,半欠起身子。     周芷清立刻规矩的站好,道:“王爷您醒了?可要现在就起吗?”     严真瑞瞥一眼周芷清,看着她那两个黑眼圈,又说不上来是什么心绪了。周芷清已经转身出去,很快端了漱口水,另有两个丫鬟听见动静,端了痰盂。     严真瑞就着周芷清的手漱口。     算了,弄不清就不想,他趿着鞋进了净室。     周芷清很快就端了水跟进来。     严真瑞却夺过手巾,自己净脸。     周芷清做什么,他都瞅都不瞅,最后似乎是忍耐不下去了,才吩咐别人来做。     周芷清并无失落,垂手站在一旁,等严真瑞吩咐。     叫她做,她就尽力做好,不叫她做,她乐得在一旁观摩。     严真瑞却看都不看她,转身出了门,吩咐人:“来人,替本王找好今日要穿的衣服,叫个手脚利索的来替本王束发。”     周芷清后知后觉的想,原来是嫌弃她笨手笨脚啊。     很快就有从前服侍惯了的人进来,一整套下来,动作行云流水,优雅大方,直让周芷清叹为观止。     严真瑞故意冷淡她,不叫她近前服侍,可从铜镜里看到她睁大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又是赞叹又是欣赏的看着那侍女替自己束发,严真瑞很有一种把屋里所有人都踢出去的冲动。     他狠狠的闭上了眼。     又再度睁开。     严真瑞的发丝柔韧又漆黑,像是黑色的瀑布,有一种激流直下的冲击感,透着生命的坚硬和无坚不摧的攻击力。     周芷清正看的入神,冷丁接触到铜镜中严真瑞那要吃人的不悦的视线,立刻挪开了眼神,温顺的福了福,退出了他的寝殿。     这点眼色她还是有的,这点自知之明她也是有的,他若喜欢,随便一个一无是处的女子都可以一朝登上枝头,可他若厌憎,随你是公主还是郡主,一样什么都不是,只配做他脚底下任意踩踏的泥。     她现在已经低的不能再低了。     周芷清觉得陈涵正那句话是说对了,她从前暴殓天物,终于得到了报应,看,她从前索取多少,今日便要付出多少。     可她还是对着初晨的阳光,睁大了眼,明媚的笑了笑。           第091章 不恨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本文今日上架,求首订。     在此,十分感谢书友林水绎打赏的和氏璧,这是我写文以来,首次得到的最贵重的礼物,感激无以言表,故晚上再加更一章。     谢谢!     训练还是那么累,还是那么难熬,周芷清不得不像匹不知疲倦的马,不停的重复重复再重复。     唯一让周芷清欣喜的是,她在人群里看到了仙芝和仙灵。     顾不得多想她们为什么也到了这儿,可熟人相见,心生欣喜,隔着那么多人,即使只是无声的一笑,也让周芷清高兴了大半天。     到了正午休息时,三个人便凑到了一处。周芷清问她二人:“怎么你们也来了?”     仙灵冲口而出道:“乔管事说我们二人服侍你不力,所以才被罚到这来的。”仙灵把所有的怨气,都发到了周芷清身上。     周芷清沉默了几息,面露惭愧之色,诚恳的道:“都是我的不是,若不是我擅作主张,也不会连累到你们俩了。”     仙芝扯了下仙灵,忙陪笑道:“周姑娘别听她乱说,是王爷怕你一个人孤单,故此才叫我们来跟你做伴的。”     仙灵也不是不识时务的,从前多妒忌周芷清,现在就有多幸灾乐祸。横竖她现在和自己身份差不多,也无所谓再多说什么,便点点头,道:“是是是,都是我不会说话,周姑娘你别往心里去。”     周芷清也只是僵硬的笑了笑。     仙灵是个心直口快的性子,最没心机,她脱口而出的话最可信。仙芝一向沉稳大方,也惯会委婉曲折,因此她的话虽然动听。周芷清却是不信的。     她最不能相信的其实还是严真瑞。是他罚她、贬她,就是要她看清现实,分清时势,让她明白她和他之间的距离多远,是想让她吃够了苦头,受够了折磨,以后才好恭恭顺顺。服服帖帖。再不能随便就自以为是的耍小聪明。     他怎么会好心的让仙灵和仙芝来给自己做伴?就算真是他授意的,只怕也不是做伴,不给她下绊子就不错了。     不过周芷清还是很高兴。三个人有说有笑,再难吃的饭也不觉得不堪入口了。倒是仙灵,瞧着周芷清吃的七七八八的饭菜,不由的叹了口气。     周芷清抬头看她。歉然的道:“是我带累了你,只怕你不曾吃过这样不能入口的饭菜吧?要不然你去求求王爷。请他收回成命,让你们两个回去吧,别跟我在这受训了。”     她何曾这般低声下气过?可她越发意识到不能与人结怨的重要性,哪怕明知道仙灵开口。处处针对自己,她也愿意既往不咎。     仙灵忙摇头摆手,眼睛里闪过一抹嘲讽。道:“周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可千万别误会,我吧,就是觉得姑娘你从前千娇万贵……不说在周家,就是先前在京城,那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哪里吃过这样的苦?可现在却吃这样的饭菜,我真的替你难过,所以才……”     这话就和当面扇人耳光相似。     在周家就不必说了,在京城的宴王府,那也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本来就不是太好的境遇,和现在比,还真的有值得怀念的地方。     但凡换一个生性柔软娇柔的姑娘,听这话也要忍不住号啕起来了。     仙芝便瞪仙灵一眼,嗔道:“就你话多,吃你的吧。”却暗暗的瞧了周芷清一眼:“周姑娘……”     周芷清知道仙芝是怕自己听了仙灵的话心里难受,便笑笑道:“没关系没关系,从前我爹老说,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不是还有句老说,说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吗?我这会吃些苦不怕什么,将来不吃苦才是幸福啊。你快别替我发愁了,你瞧,我吃着很好的。”     仙灵见没打击到周芷清,暗恨她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却也不失落,笑逐颜开的道:“那我就放心了。”吃了一口饭,又咬着筷子道:“周姑娘,你恨王爷吗?”     仙芝恨不得把仙灵的嘴给缝上。什么叫她就放心了?周姑娘和她一文钱关系都没有,平素总是不服不愤的模样,这会装做什么好朋友替她打报不平?真要替周姑娘着想,也该去王爷跟前争取,而不是往周姑娘伤口上撒盐,更不是当面揭她的伤疤。     还敢问她恨不恨王爷?这话可叫人怎么回答?说不恨,那分明是假话,周姑娘也没犯什么大错,王爷就把她贬到这来,换谁心里不抱怨?     可说恨?那不是作死么?被谁听到告到王爷跟前,她们三个都别指望着活了。     周芷清似乎全无顾忌和心里负担,毫不犹豫的摇头:“不恨。”     仙灵好奇的问:“为什么不恨?王爷先前对你那么好,可却不明不白的就把你撵到这儿来了,我听说你以后就是王府里的一名奴婢了?多委屈你啊?我们就不说了,不是穷苦人家的女儿就是孤儿,你可是堂堂名门世家女……王爷这么对你,你就不委屈?”     周芷清一直颇为玩味的盯着仙芝看。她现在是不想惹事,否则早一拳挥过去了。她在脑海里臆想着这一拳打过去后的效果。     年少时读过《水浒传》,鲁智深拳打镇关西里有一段话她至今记忆犹新:“扑的只一拳,正打在鼻子上,打的鲜血迸流,鼻子歪在半边,却便似开了个油酱铺,咸的,酸的,辣的,一发都滚了出来。”     如果这场面发生在当下,想必仙灵那张白净的脸上开了油酱铺的模样会十分的滑稽好看。     仙灵见周芷清唇角微翘,笑的意味深长,简直是莫名其妙。     周芷清回神,微微带着好笑的道:“什么为什么?那么,你恨王爷吗?”     她压根不去回味仙灵的话,轻巧巧就把这难题踢给了仙灵。     仙灵摇头,一本正经的道:“我自然是不恨的,相反我还很感激王爷。我和你不一样啊,我又没有做官的爹,再说我家几代都是替王爷效命的,我服侍王爷也在情理之中。更何况,能到王府里干活,那是多大的荣耀,不说吃的穿的喝的用的,比家里不知道好多少倍,再说又不用每天干重活,也不用挨受骂,过的是比从前不知道好了多少倍的日子,可这好日子却是王爷赏的,我怎么会恨王爷?倒是你……”     仙灵故意停顿了下。     她不遗余力的要提起从前的周家,要提起周品,就是要无时无刻的想要提醒周芷清,她早不是从前的周家高高在上的二小姐了。     周芷清不置一言,眼神平静,似乎从前那点儿对父亲命运的担忧,对母亲和姐姐的牵挂,随时时间的流逝,随着距离的不可跨越,渐渐的都消失了。     仙灵停顿够了,也没见周芷清有点儿反应,心有不甘,便自顾自说下去:“你可是周家的二小姐,不说穿金戴银,绫罗绸缎,服侍的婢仆如云,起码是自由自在的,想什么要什么,唾手可得。可现在,因为一件事一句话做的不对,就被王爷贬成了奴婢,不仅吃穿要受慢待,就是对待上也一样,你现在可是实打实的奴婢。王爷拿走你的卖身契时,你就没有一点儿伤感?你就真的不抱怨?”     仙灵这话就有点没品了。     周芷清是在世家名门小姐圈子里长大的,有再大的怨气和不满,说句难听点儿的话,哪怕是有着血海深仇,见了面顶多是眼神冰冷,可脸上照样带着挑不出瑕疵的笑,或倨傲,或冷漠,始终会打个招呼。     即使是说话,也不会说的这么直白,总是藏着机锋,挖着陷阱,噎的人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至于怎么接,那就要看各人的修行了。     却还没有像仙灵这样直白的近乎粗鲁的。     周芷清不擅长和人打嘴仗,但也算见识的多,气急了也不过是掉头不理人,虽然小拳头挺硬,却也没做过直接打脸,让人下不来台的事。     是以她抚了抚自己的手指,终究又放下了。为仙灵这么一个人,不值得。俗话说新鞋不踩狗屎,她犯意不着。     周芷清小心而认真的把碗里的饭粒都吃的干净了,才对仙灵笑道:“不恨,除死无大事,我的命是王爷留下的,起码还能让我看到阳光、呼吸到清新的空气,能够感受到这世界里的欢乐和痛苦,能够让我可以惦记着远方的爹娘和姐姐,这对我来说就已经是莫大的恩情。”     仙灵还是觉得疑惑不解:“可是如果不是王爷,你也不用背进离乡的离开京城,离开亲人啊?你也未必就会死……说不定,这会早就嫁人生子了呢。”     意在提醒她,就算过几年她成自由人了,可这西北苦寒,她又早就不是清白的身子,谁肯娶她?她是跟过王爷的人,谁敢娶她?所以只怕这辈子都要受流言之苦,甭想安生了。     周芷清放下碗筷,沉吟着想了想,嫣然一笑道:“你也说是未必、如果,没有发生过,所以谁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局,那我又何必费神去想?”     耐心即将告謦,可既然忍了初一,没道理不忍十五,周芷清实在不想此时此刻动手。     她忍了又忍,却还是想,如果仙灵就此罢休,她便既往不咎了。     仙灵却不依不饶,再次开口(未完待续)           第092章 若离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送上第二更。     ………………………………     仙灵轻吁了口气,一副豁然开朗的模样道:“周姑娘,我真的很佩服你,不管什么时候,你都能笑的这样灿烂。不像我,说好听了是心思重,说不好听了,怕是要被人说成小心眼,周姑娘和王爷,呵呵,可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缘份。不过这天下事最难说得清,从前没少听老人讲古,说是两家有杀父之仇,可最后因为子女们相爱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周芷清和没听见一样,并不接话。     仙芝讪笑道:“什么杀父之仇,那些市井闲言哪有做的准的,你还不快吃饭,都凉了。”     周芷清哭笑不得的道:“佩服我?仙灵,你这是在夸我呢还是在骂我呢?我怎么听着你是在说我没心没肺啊?”     仙灵心道:我就是说你没心没肺。     仙芝忙接话对周芷清道:“周姑娘,你别听仙灵的,她就是个直肠子的人,心思简单,说话又口无遮拦,想不通的就会打破沙锅问到底,也全然不会考虑别人是否爱听,是否说到了别人的心伤处。”     周芷清笑着挑了挑眉道:“心伤处?呵,那倒未必。无妨,我自己也是这样的人,谁让我不痛快,我必然也要揭人伤疤的。”     一连小半个月过去,周芷清都是白天和嬷嬷们学习宫仪,晚上去服侍严真瑞。     不过,昊日居里新添置了好几个容貌秀丽的大丫头,严真瑞一应饮食起居,自有她们轮流打理。听乔叔说,是新进从京城调过来的。     周芷清只沦落为一个不起眼的。只负责粗活和打下手的小丫头。     到后来甚至连严真瑞寝殿的门都进不去,一应物什,只能送到门口,自有大丫头们往里传。     这半个月,周芷清连严真瑞的面都没见过。甚至连一点声音都不闻,时日久了,竟像是两个人的关系都疏远了。从前那些交相情深的日子。不过是一场旧梦,如今醒了,依稀留下些影子。可是等时日再长,只怕这些影子,也会随着日落,而荡然无存。一点都不会留下。     周芷清本就聪明,不过是从前性子娇蛮。如今退无可退,只得安安份份的学着礼仪规矩,倒也卓有成效。     半个月后,嬷嬷们抽考。周芷清顺顺利利的就过了关。     仙芝和仙灵都替她高兴,吃午饭时,仙灵一时嘴滑。顺嘴就说道:“周姑娘这般聪敏伶俐,难怪王爷会对你另眼相看。只怕过不了多少时日,王爷就该把你调回去了。”     另眼相看?调回去?周芷清从来没做过如是想,否则,她不只自以为是,还自作多情,徒然让人笑话罢了。     仙芝却四下望望,低声道:“仙灵,你怎么屡教不改,这话岂是你混说的?被人听见,但凡传出去一点风声,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仙灵捂了嘴,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着,讨好的道:“仙芝姐姐,我也是一时无心,你就别说我了,再说,我这不也是替周姑娘欢喜么。”     欢喜?周芷清在心底凉凉的笑一声。     仙灵和仙芝同时看向周芷清。却见她神色淡淡,还真看不出一点欢喜来。不过,也瞧不出别的情绪来就是了。     周芷清并不作声,也似乎全没注意到仙芝二人在谈论什么,更毫不介意两人打探的窥视。     仙灵便凑近了一点,小声道:“周姑娘,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这话可叫人怎么回答呢?说她是对的,那岂不是让人以为她周芷清果然自恃身份,还存着回到严真瑞身边的念想?     可要说不对,倒显得她心思阴暗,正大光明的好日子不过,偏要过着低贱的婢女生活,这不是性本贱么。     可这难不倒周芷清,她只是笑笑道:“我既进了王府,就是王爷的人,随他怎么调派,都是王爷的恩德。”     不卑不亢,无形之中又替自己表了回忠心。不管这话怎么传,由谁传到王爷耳朵里,都挑不出她一点不是来。     仙灵没能为难住周芷清,咬了咬牙根,却只能笑着道:“周姑娘好胸怀。”     周芷清伸了个懒腰,慵懒的道:“最近真是好累啊,以后应该会轻松些了吧?”     仙灵懒的再多话,并不答腔。其实最近这些日子,她是最轻松的,除了要学规矩,回去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毕竟她和仙芝两人算是服侍周芷清的,周芷清成了奴才,她二人可并未分配别的差事。     仙芝仔细的打量了一回周芷清的神色道:“我倒瞧着姑娘气色好了很多,不像刚开始那几天,眼窝一片青黑,就像几天没睡觉一样。”     那是因为前些时候严真瑞要她守夜。最近呢,他有了更趁手的大丫鬟,自然用不着她这小虾米,周芷清反倒能睡个囫囵觉,不知道有多舒心。     周芷清笑眯眯的道:“果然是仙芝你厉害,我有择席的毛病,可不是刚来那几天不适应,所以睡不着么。”     到底是不是择席,仙芝自认还是明白的。她很心疼周芷清,可她的事,除了王爷能做主外,再也轮不到第二个人。     宫里的贵妃娘娘或许还能插得上两句话。     可这儿离京城天遥地远,就算贵妃娘娘知晓了,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王爷不肯对周姑娘施以格外的传递,贵妃娘娘也无计可施。     否则乔叔也不会就这么干看着了。     仙芝笑笑,岔开话题道:“这不过才是第一轮的训练,接下来还有两轮……整个的礼仪宫规学下来,大致要两个月吧。这还不算,以后还要定期的抽考一回,非得闭着眼睛都能做的毫无瑕疵了才行……”     “什,什么?还要学啊?两,两个月?”这回周芷清是真的傻了。     仙芝看她如丧考妣的模样,失笑不已,忙安慰道:“姑娘能熬得过这半个月,后面的就要轻松多了。”     周芷清哀叹:“但愿吧。”     仙芝没再多说,只不痛不痒的安慰了两句。     她也在反思,从前老是在周姑娘面前强调王爷对她好,是不是错了?     是,周姑娘确实是待在王爷身边时间最长的女子,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因为没有先例,所以无可对照。可要单凭这点,就说王爷喜欢周姑娘,似乎对周姑娘也不公平。     看王爷的行事做风,他压根没把周姑娘放在心上。     甚至,看王爷的模样,他根本不明白什么叫喜欢,也根本不会喜欢一个女人。如果喜欢,怎么会这么狠心,说把周姑娘甩开就毫不犹豫的甩开呢?     自己在这单纯的哄周姑娘一个人,分明是害了她。哄得周姑娘喜欢王爷有什么用?王爷未必稀罕,如果他想,他可以有无数的女人,再害怕又何妨,总不会妨碍有些女子为了前程、家族、富贵、权势就往王爷身边扑。     说不定再过一两年,王爷便会有别的女子。     也因此,仙芝现在压根也不敢把她猜测的“嬷嬷对周姑娘格外手下留情或许是王爷的授意”告诉周芷清。     周芷清不懂仙芝的纠结,看她一脸怏怏,还反过来安慰她:“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就算是罚也是我在前头,你不知道我的手脚有多笨,我看着嬷嬷对我瞪着眼,一副恨不得吃了我的模样,我满心都是抱歉,大概嬷嬷从来没有遇见过我这么不可教的孺子吧。”     仙芝笑道:“谁说的,周姑娘可一点儿都不笨。”     周芷清咯咯直笑:“你要是教规矩的教养嬷嬷就好了,肯定能轻松让我过关。”     仙芝道:“我哪有那个资格。”     周芷清不赞同的道:“别妄自菲薄嘛,现在不行,可没说以后不行,说不定过个几年你就有资格了呢。”     仙芝道:“等我成了教养嬷嬷,周姑娘又在何处呢?”     周芷清愣了下,半晌才道:“是啊,我会在哪儿呢?”     傍晚,周芷清辞了仙芝、仙灵,回了昊日居。寝殿里静悄悄的,也不见有侍女们走动,周芷清悄声问了问耳旁里的小丫头,果然严真瑞不在,听说要在二更时才回来。     看看天色还早,周芷清便道:“来了好些日子,我一直没得机会在府里逛逛,几位姐姐谁有这个闲心跟我去?”     众人都道:“不去了,我们都是住惯了的,你自己自便。”对于周芷清,昊日居里的人早就注意到了她是个特殊的存在。     说她是奴婢,可也没见王爷怎么用她。     或许周芷清会说:“那是因为王爷嫌我蠢笨啊。”     昊日居里的大丫鬟会第一个跳出来:要是嫌你蠢笨,早撵出去了,还能让你安安生生的睡个囫囵觉?     周芷清不明白,众人可都不傻,没谁故意讨好她,可也没人故意和她为难。就算有不服的,也都在观望中。周芷清的底细,整个王府都传遍了,昊日居里更是如此。     周芷清是个识时务的,在昊日居里嘴特别甜,人也勤快,没事就帮着众人打个下手。     伸手不打笑脸上,起码到目前为止,她不是让人最痛恨的那个。     她说要逛王府,众人自然不会阻拦,但也不会跟着去就是了。周芷清不在,王爷或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旁人不行,若是轮到自己当值却不在,王爷可没那好脾气。(未完待续)           第093章 干戈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求订阅。     ………………………………     周芷清见众人不理,也就没强求。她巴不得就自己一个人呢。     当下陪笑道:“既是姐姐们不去,那我就自己逛逛。不会花费多长时间,我去去便回,若是有什么差事叫到我头上,还劳烦姐姐们代为支应一声。”     众人心道,你一个不计入名册的人,做的活计也是最可有可无的,王爷不说,我们多什么事。     因此都道:“你只管放心去,有我们呢。”     想必王爷也不会那么较真,真要缺人了,随便找个人补上也就是了。     周芷清便回了房,遮遮掩掩的带了两件贴身小衣,左看右看,见无人注意,便施施然出了门。     许多日子不曾好好沐浴,她实在是难受的紧,记得从前听乔管事说过,好像王府后面有一面湖,那湖是活水,清澈之极。     虽说如今天气不是那么热了,可也没到冷的时候,她想趁着夜色掩映,那里无人,偷着去洗一回。     若是被人撞见,只说是无意中走到这里来的。若没人,便恰好遂了自己的心愿。     横竖她又不是天天都来。     府里风景极好,十步一楼,五步一阁,配上奇花异草,一路走,一路清香。周芷清装着十分轻松,一边走一边四下观望,实则只是在揣测到底哪藏着人,哪又有什么路,如果遇到突发情况,她到底往哪个方向跑更合适。     初初遇见迎面而来的四个丫鬟,周芷清吓的心都快停止了,她自己有心事。不免做贼心虚,生怕有人拦住她喝问:站住,鬼鬼祟祟的,你这是要做什么坏事去?     事实证明周芷清想多了。     那四个丫鬟原本有说有笑,一抬头见着了周芷清,倒是比她脸色还难看,立刻就敛了笑容。板了脸。几乎同时扭了头,只装没见着她。     周芷清僵硬的笑笑,见确实抛了媚眼没人欣赏。她不觉失落,反倒庆幸不已。     再遇见人,周芷清胆子大了些,遇有认识的。周芷清便朝着她们笑笑,那些人也只是淡漠的点点头。没一个人问她去做什么,以至于她这一路都在重复预先找好了的借口,可都没派上用场。     不认识的,就更好说了。甚至路遇几个侍卫,那些人也没多加盘问,和她打个照面也就擦肩而过。     就这样。周芷清一路十分顺利的到了镜月湖。     正是金乌西坠之时,水面宽阔而平静。就像一面金光闪闪的镜子。水面上铺陈着大片菡萏,隐隐有荷香。     周芷清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水啊,好清啊,好亲切啊。     周芷清按捺住激动的心绪,先观察了一下地势,见此处果然僻净,连不知名的鸟儿都敢大胆的在草丛里徘徊觅食。     她寻了一块大石,除了鞋袜,率先将脚浸在水里,一边轻轻的晃动着白嫩的小腿,有如野凫戏水,一边迎着晚风望向湖心。     说不出的闲适自在。     此时正值七月末,白天日头毒,这湖水被晒的温温的,十分舒服。     周芷清一边玩水,一边四处乱看,半晌也不见来个人,越加放心。等天色朦胧,黑幕降临,连草丛里的夜虫都鸣叫起来,四下一片寂静,周芷清才彻底放下心来。     她除了外衣,小心翼翼的下了水。     水并不深,池底也不是淤泥,反而是青石板的台阶。     周芷清愣怔了半晌,嘟囔道:“真奢侈。”     她还当这是个天然的湖,不想原来是人为修的,后引的死水。可往下走了几步,周芷清才意识到,大概只是为了方便岸边的人采荷叶,故此才修了这么一小块的青石板。     方便了谁,周芷清不管,是谁这么体贴,她也顾不得,除了小衣,欢快的叫一声便扑进了湖水里。     她小时候要多淘气有多淘气,夏天在湖边捉鱼倒罢了,她还下过水去捉玛璜,将它们翻了皮搁在石头上晒。     周品怕她一时失足掉进水里丢了小命,只得命人教她游泳。别说,正经的事她不学,这些歪门斜道她高兴着呢,是以见了水不仅不怕,还欢喜的很。     周芷清在镜月湖玩的乐不思蜀,孰不知昊日居里却翻了天了。     不光是昊日居里所有的侍女、太监都跪了一院子,就是这院子外头的也跪着好些人,黑压压的,竟是人头,可众人凝神摒息,愣是谁也大气都不敢出,瑟缩着身子抖成一团,生怕门口的男人一个暴怒,各人颈子上的头就都没了。     乔管事摸着头上的汗道:“王爷息怒,已经叫人去找了,想来是这府里大了些,一时半会怕是找不着,还请王爷耐心稍等。”     谁敢让王爷耐心,谁敢让王爷等?乔管事自己都觉得这话有些僭越。     严真瑞沉默的盯着乔管事,和头狼似的,乔管事压力山大。严真瑞在乔管事双腿都直哆嗦时开口了:“这话你已经说了不下十遍了。”     乔管事都快晕了,他也不想来回来去就说这一通话,可不说这通话又说什么呢?他也恨不得立时三刻就把人找出来,可这不是找不着吗?     严真瑞逼乔管事,乔管事只能陪笑:“要不再问问?也许有的人没想到,这会儿忽然想起来了呢?”     严真瑞十分不屑。打一开始,他就说了,谁不说实话,一律处死,那些人早就如竹筒倒豆子,把知道的不知道的都说了个尽。     这会儿还能说出什么来?     他不吭声,乔管事便当他默认,看着脚边跪着的几个嬷嬷,低斥道:“人是从你们那出来的,就没有一点迹象?她就没说去了哪儿?”     嬷嬷们叫苦不迭,这话颠三倒四不知说了多少遍了,可王爷不信,她们也没办法:“王爷明鉴,奴婢们真的不知道啊。一等训完了,奴婢们就各回各院,府里的姑娘们也都和平常一样,或三两结伴,或独来独往,都回了自己的住所。奴婢当真是不曾注意,也不曾听人提起或是说一声儿……”     她们只是教导规矩的嬷嬷,可不是关押囚犯的牢头,一个大活人,也没谁命令她们严防死守,她有手有脚,来去自如那不是很正常的事么?怎么能找到她们头上呢?     可谁又管她们的苦衷呢?     严真瑞哼一声道:“总之人是不见了,本王就不信,从偌大的王府,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会把个活生生的人给丢了,你们再找借口,也得落个管教不力的罪吧。”     “是是是,王爷教训的是,还请王爷看在奴婢们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手下留情啊。”     十几个嬷嬷从来没像现在这样胆战心惊过,几十年血雨腥风过顺顺当当过来了,这会儿却没有自信还能不能看见明天的太阳。     严真瑞懒的理她们,背着手抬头望天。满天星斗,一轮满月,却透着无比的凄清和寂寥。     乔管事瞥一眼仙芝和仙灵。     这二人也被问了不下几十次了,这会儿两人头都不敢抬,哆哆嗦嗦的道:“奴婢,真的不知道……”     就知道什么都问不出来。     根本不需要严刑拷打,严真瑞早就放了话:“若是人找不到,院子里跪着的,有一个算一死,尽皆处死。”     耳房那几个小丫头脸肿的则跟猪头一样,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软软的堆在院子里,暗自懊悔。     早知道周芷清是个惹祸的根苗,当初就不该跟周芷清搭句话,她爱去哪儿去哪儿,只说不知道也就完了。     可偏偏和她说了两句话,知道她逛园子去了,却偏又不知道她去哪逛了,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因此几乎承受了严真瑞的全部怒火。     她们被打的鬼哭狼号,现下生不如死,一时也不知道是该恨周芷清不安份,却让她们代为受过,还是该诅咒她就此死到外边,别再回来了。     可是她不回来,她们更是没一个好。     时间一点点流逝,就在严真瑞等的快要不耐烦,恨的咬牙想把所有人都处死的时候,周芷清清清爽爽的回来了。     她头上包着头巾,夜里的风颇为凉爽,她却固执的按照母亲的嘱咐包好了湿头发。母亲不在身边,她更要好好照顾自己。     这法子还是她跟市井大娘学的呢。     周芷清一时不禁为自己的思虑周全而感到得意。     只是一想到夏天还好说,可一旦进了秋凉,甚至到了冬天,这不能洗澡的日子可怎么熬?     不过一向信奉车到山前必有路,她也一向禀承“今朝有酒今朝醉”的行事准则,一边走一边看着夜空里的美景,心情无比的畅快。     快到了昊日居,周芷清脸上的笑意才有所收敛,她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觉得确实没什么可挑剔的地方了,也不会叫人起疑,这才步履轻盈的迈步,打算趁着耳房的人不注意,悄悄的溜回自己的东厢房。     哪知正门大开,院子里灯火通明,亮如白昼,照着一院子黑鸦鸦跪着的人头。院中唯有一个站着,那身影高大挺拔,气势暗沉,有如暴雨前的阴云,让人不寒而栗。     周芷清愣在那,一时没弄明白到底是谁犯了十恶不赦的罪,值得如此大动干戈,值得宴王如此兴师动众?     她下意识的随身就势的跪在当地。     到这会儿,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出什么大事了?(未完待续)           第094章 误会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求订阅,求各种票。     ………………………………     周芷清正惊疑不定呢,早有人眼尖,一看到她,就豁出嗓子尖叫道:“王爷,周姑娘回来了。”     众人一阵哗然:娘唉,终于回来了,今儿颈子上的这颗头是保住了吧。     周芷清却吓了一大跳:居然跟她有关?     她第一个念头就是自己惹大祸了,尽管她并不觉得自己哪儿做错了。     事态很明显啊,她一回来,就有人和见着救星一样,那一嗓子喊的,十里之外的人都能听见。旁人听见了,也都朝她望过来,眼神过于热切,分明写着:你回来我们就有救了。     不等周芷清胡思乱想,乔管事先望了过来,眼里满是不赞同:“你这傻丫头,这是跑哪儿去了?”     “我……”就算给周芷清一颗玲珑比干心,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哪儿做错了。     乔管事对周芷清虽有怨怼,可望着她眼听惊惶和骇怕,乔管事又心软了,偷眼觑了回严真瑞,见他虽然脸色更加黑沉,可到底眼底有几分落地的轻松,便知道他是记挂着周芷清,生怕她出事这才如此震怒。     乔管事朝着周芷清招手:“还不到前边来。”     说了两遍,周芷清也没动。她只想着法不责众,自己随大溜跪着请罪总不会错,要罚一起罚,不会因为她一时开小差就格外的惩罚她。     为了不引起众人注目,所以她一直装着柔顺,一直低着头的。乔管事虽然招了手,可她没看见。     乔管事无法,看一眼眼睛都要冒火的严真瑞。不等他发作,自己先一路小跑的跑到周芷清面前,道:“周姑娘,你怎么还在这跪着?还不去王爷跟前……”     “啊?”周芷清不解的抬头,小声道:“乔管事,到底,什么事?我。我哪儿做错了?要罚也别竟罚我一人儿啊?”听声儿都快哭了。     乔管事看她怪可怜的。忙安慰:“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王爷正寻你呢。”     “啊,王爷要吩咐我做什么啊?我。我……我害怕。”     乔管事叹气,心道:我哪知道王爷叫你能做什么?     可不去肯定是不行的,没看这么多人的命都系你一人儿身上了么?     乔管事好心又怜悯的道:“王爷说什么,你便只管听什么。千万别惹王爷生气,总之。没事的。”     其实乔管事更想来一句:你自求多福吧。     不是他凉薄,实在是王爷发起脾气来没人承受得了,即使他有着特殊的身份,可王爷震怒非常。和狮子一样,逮谁都下得去口,他不敢啊。     周芷清没法。只得跟着乔管事到了严真瑞跟前,不言不语的跪下。     乔管事小心的道:“王爷。您看周姑娘人也回来了,不如……”不如把人都放了吧?     严真瑞冷冷的盯着周芷清。她连一个字都不说,刚才又是一副兔子见了狼一般的神情。她就这么怕他?     他恨不得用手掐住她那小细脖子,也免得她在让他这么失常。     可他知道,一旦顺了他自己的心意,将来他只会更后悔。     严真瑞从牙缝里迸出几个字:“悉数拉下去,每人二十杖。”     周芷清哆嗦了一下,头沉重的低了下去:这刑罚太重了,没人做错什么,为什么要打每一个人?     可周围的人一迭声的“谢王爷恩典”,还满心轻松的起身离开,周芷清满头雾水。怎么听着要杖责二十,没人绝望担忧,怎么倒像是拣到了一个大元宝,像是被人奖赏了一般?     一时也不知道这杖责二十有没有自己的份,想了想,还是等严真瑞发话了再说。仙芝和仙灵两人从她身边经过,仙灵抿唇、垂眸、不语,就仿佛没看见她一样,仙芝则杀鸡抹脖子的使眼色。     周芷清只朝她苦笑了笑,严真瑞杀她就跟杀个小鸡子似的,真要杀她,那是她的解脱,她求之不得呢,怎么会反抗?     人都走净了,严真瑞才俯视着周芷清,强压下火气问:“你去哪儿了?”     他想早晚有一天,自己是被她气死的。就没一天消停的时候,逛个园子能逛丢了,要不是她回来了,哼。     周芷清按照自己想好的说法道:“奴婢一直没机会在园子里逛逛,恰好今天稍稍得闲,一时玩兴大起,便去了园子里。不想天黑,奴婢迷了路……不知道王爷回来的早,奴婢没能及时回来服侍,还请王爷恕罪。”     说着,还极诚恳的磕了个头。     地下是青石砖铺的,这头磕下去,虽说不重,可也够硬够冷够凉的。但为了表示自己很有诚意,周芷清还是做的很到位。     严真瑞冷呵了一声,道:“原来只是一时贪玩儿?”     周芷清便没敢立刻说“是”。     果然,严真瑞立刻道:“本王派了那么多侍卫,几乎要把这府里掘地三尺,都翻了个底掉,也没在你所说的园子里看见你半个影子……我再问你一遍,你刚才去哪儿了?”     “奴婢……”周芷清在心里盘算,他虽然派了那么多人,但到底没能找到自己,只要自己不说,他又能如何?他又没有千里眼,也没有顺风耳,看不到的事实,总不能随便定罪。     周芷清便道:“奴婢,真的只是在园子里随意逛了逛,大概天黑,奴婢又瘦小,侍卫大哥一时没看着也是有的……”     她撒谎。     他府里的侍卫不是吃素的,如果她真要在园子里,就是一只蚊子也不会放过。     严真瑞猛的一拳就打在一旁的廊柱上。轰然一声,砖块都掉了下来,溅的周芷清一脸的碎渣和灰尘。她吓的一闭眼,话就断在了喉咙里。     严真瑞哼道道:“你果然自恃聪明,竟然满口的谎话连篇。看来你并没有学的更乖觉些……”     “……”周芷清不敢再强辩了,她喃喃的道:“王爷息怒,奴婢知道错了,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     她习惯了认罪,习惯了总说“下次”,不想严真瑞气的七窍生烟,她总是认错认的这么轻易。可下次照犯不误:“下次。你怎么知道还有下次的机会?周芷清,本王一早就说过,我最恨人撒谎欺骗。当初是你口口声声说要忠诚忠贞忠心的。现在呢?后悔了想出尔反尔?”     “奴婢没有……”周芷清无力的辩驳。可这份无力落在严真瑞眼里就是心虚。     严真瑞怒气勃发,道:“你既然有胆子敢逃跑,那就别怪本王不客气。来人,把这不忠的女人拉下去。扒皮剥筋,挂在王府的大门。让众人都瞧瞧敢背叛本王的下场!”     周芷清听着这“扒皮剥筋”四个字,吓的腿都软了。严真瑞这话绝对不是无地放矢的威胁,也绝对不是只挂在嘴边上吓唬吓唬而已,他这是来真的了。     也不管有没有人进来。有没有人看见,她猛的往前一蹿,就抱紧了严真瑞的大腿:“王爷。我没有,我没有想要逃跑。”     下意识的。她就抓住了问题的实质,这会感觉到严真瑞的大腿僵硬的跟石头一样,越发知道他这会怒焰冲天,若是自己不能替自己辩白,只怕今天就死定了。     死她不怕,可是要这样一点点凌迟而死……     周芷清打着寒颤,不顾一切的道:“王爷,你相信奴婢,奴婢真的没有要逃跑,奴婢只是瞧着天色还早,王爷又没回来……”     严真瑞冷冷的盯着她,大有她再说一遍“只是去园子里逛逛”的话,他便直接动手抽她的筋,剥她的骨了。     周芷清不敢再混说了,只得道:“奴婢就去后园的湖水里……洗了个澡。”     她一闭眼。算了,横竖是个死,这回她是真的真的说的是实话啊。     严真瑞明明可以一脚抬起来将她踢出去的,也恨她总是这样在危急关头就多出一分常人不及的勇气和赖皮,总是能抱住他的大腿,可是等她说完最后四个字,浑身紧绷的肌肉奇异的慢慢放松,竟有些庆幸刚才没有一脚踢死她。     他伸出手,钳紧周芷清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盯着她的眼睛问道:“当真?”要是如她所说,她在湖里洗澡,侍卫们还真未必看得到。     周芷清吓的魂飞魄散,连连点头:“当真,一万个当真,若奴婢有一字不实,天打雷霹。”     吓的她连誓都起了,没有一点含糊。     严真瑞却还是不信,他恶狠狠的道:“用你爹娘和你姐姐的名义起誓。”     “是,若奴婢一字不实,就叫奴婢的爹娘、姐姐不得好死。”周芷清没有一点犹豫,又说的这样狠决利落,总算取悦了严真瑞,他微微松开手,一扯周芷清的衣襟,探进来在她微凉的肌肤上摸了半晌,确认她当真在湖里只是洗澡,这才哼了一声道:“滚进来。”     周芷清就像猛虎爪子下的猎物,吓的直哆嗦,感觉着他的手在自己身上游走,愣是一动都不敢动,只呆呆的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见他似乎相信了,才后知后觉的出了一身冷汗。大抵,不会死了吧?被他这么一甩,差一点跌倒在地上,但终归是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     她软软的坐在地上,一边喘息着一边放松,同时不无懊恼的想道:从前自己总想着逃离周府去闯天下,做一个傲世群雄,打遍天下无敌的女侠。可其实,自己本质上不过是个贪生怕死、欺软怕硬的软骨头。     能够不死,还是值得高兴的事,也就不顾自己跪的发疼的膝盖和刚才全无自尊的求乞了。     她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紧跟着严真瑞的步子进了他的寝殿。(未完待续)           第095章 忘形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求订阅。     ………………………………     寝殿里一片狼籍,可以想见先前严真瑞是爆发了多么大的怒火。     周芷清毫无骨气的跟在严真瑞身后,眼睁睁的看着他如入无人之境般的进行第二次破坏,下意识的咬了咬牙。     他寝殿里的摆设,自然都是好的,随便拿一个出来都是前朝名品。他不稀罕,拿来赏给她也好。     好像她从前也是这么不知柴米贵的性子,没少荼毒古玩器件,还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周芷清一边习惯性的顺手收拾着被踹翻了的椅子,倒在地上的博古架,以及碎成一片片的花瓶,一边摇头晃脑的自嘲。     严真瑞听见细碎的声音,讶异的一回头,见周芷清没事人一样的收拾着地上的狼籍,不禁,气道:“用不着你收拾,跟我进来好好说话。”     周芷清冷丁吓了一跳,啪的一松手,碎片稀里哗啦的又跌回原地。     吓死人了,要不要这么突然吼一嗓子啊?     周芷清只敢腹诽,并不真的违抗严真瑞的命令,乖顺的跟他进内室。嚯,这里也够乱的,丢了一地的枕头被子。     严真瑞有洁癖,他榻上的被褥只要用过就要换。周芷清想,幸好她不是浆洗坊的丫鬟,否则光洗这些就够她受的了。     可地上再乱,周芷清也不敢自作主张了,她一进门就跪下去,一副听凭发落的姿态。     严真瑞凝眸打量着周芷清,声音里没什么起伏,和平时一样的冷静。好像刚才暴怒失控的人不是他,再次重复的问:“你居然跑到湖水里去洗澡?”     府里少她洗澡水了?她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的姑娘,怎么这么不讲究?光天化日之下去湖里,被别的男人撞见了,不是有伤风化吗?到时候她还要不要活了?     她是不怕丢脸面,可他怕,怎么说她也是他的人。只要一想到或许有别的男人觊觎她。严真瑞就恨的想杀人。     周芷清头垂的极低。她也后悔了,原本想事想的太简单,谁让她当初愿望太强烈。就忘了凡事都有万一呢?     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周芷清再把宴王严真瑞当成不可侵犯的、问什么就得答什么的主子,但毕竟他是个男人,她还没洒脱到跟一个男人大大方方的讨论自己洗澡的程度。     因此脸涨的通红。咬着唇,含含糊糊的道:“是……奴婢知罪。”     能不能别问了?很尴尬好不好?周芷清就不明白了。他这么兴师动众的找她做什么?他不是嫌弃她笨手笨脚服侍不力的么?她才出去这么会儿……哦,好像自己玩的时间有些长,可总不超过一个时辰吧?怎么就被他发现了?     严真瑞甚至轻声冷笑了下,毫不掩饰轻蔑的道:“你倒好兴致。那镜月湖对你就有这么大的吸引力?”他就是想问同一个“为什么”来。     “奴婢――”周芷清听出他调笑的意思来,更是难为情,只低了头不吭声。     她真的知道错了。     “奴婢。以后再也不去了。”     严真瑞不由的恼道:“说,为什么非要去镜月湖。别想着再撒谎!难不成这王府里还缺了你洗澡的地儿不成?”     他老揪着这个问题不放。周芷清没办法,只得豁出去道:“奴婢地位卑微,不比从前,洗澡就成了一件极艰难的事……”     还就是缺她的洗澡水了。     严真瑞一愣。这话倒有点像告状了,怎么听怎么处处都透着委屈。     这府里和周芷清地位一般的,比她地位低下的有的是,严真瑞可没听谁说连洗个澡都是奢侈的事。     不过周芷清身份特殊,严真瑞这些日子就算没见着,此刻稍微一想也能想出来。他不发话,就没人敢对周芷清做什么,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     这丫头又是个能忍的,好的未必拒绝,坏的却也未必反对。     莫名的想起那日看她擦身那一幕,严真瑞有些耳热心跳。是他疏忽了,只当她是累的,没那心思,却不想是求着艰难。     可同时又有点恼:她这就受不了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做出一副傲气的模样来?     严真瑞重重的哼了一声,道:“活该,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这话倒是不错,可不就是周芷清自己找的嘛,她还一副求之不得的模样。     现放着好好的日子她不过,非要去做什么低人一等的奴婢。既是做了奴婢,就该知晓,她的境遇肯定要和从前有着天差地别。     这会儿委屈有什么用?     她就该睁大眼睛看清楚,他从前待她是多么的优厚,现在这样,才是她本该得到的待遇。     可严真瑞也有点生气,这底下人是怎么回事?竟至于连个洗澡水都供应不周?     周芷清一听严真瑞这话,立时咬住唇,再不说话了,只默默的垂了眼,在沉默里自嘲:可不是她咎由自取么。     她也挺讨厌现在的自己的,动不动就敏感,动不动就觉得委屈,动不动就心里绞着疼,还有一种极流泪的冲动。     她算什么呀?她有什么资格呀?严真瑞毫不掩饰他就是想让她看清形势。     这有错吗?     他看不上她的种种作风,就是想让她明白,她的命运完全掌握在他的手里,他让他生,她就生,他让她死,她就得死。     他让她活在天堂,她就能真的感觉到快乐,他让她活在地狱,她就连热水都拿不到。     曾经她也是人上人,她对待底下人也不过是这个态度。曾经她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不过是换了环境,换了身份,她就受不了了?     周芷清使戏拧了拧自己的大腿:受不了也得受。     换个角度想,就算她不是奴婢,她在严真瑞眼里又是什么?除了生活条件好一点,也未见得就有什么快乐可言。     可像现在,虽然衣食住行上处处不如人意,但她不必每天都战战兢兢的在他面前服侍,其实心里还是挺轻松的,就是晚上睡觉,都夜夜无梦,睡的很塌实。     周芷清甚至想,其实就像现在这样下去,也没什么,她总会扼杀自己心里那一点点对严真瑞不切实际的幻想和绮梦。他是王爷,她只是罪臣之女,原本就是天差地别,云泥之别,何必去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人和事?     现在,她已经看他不像从前那样重了。时间一长,所有的一切都会渐渐淡去,说不定,他会格外开恩,将她放出王府,就算不放,说不定也会替她指派一个普通不过的男人,一个不计较她身世和曾经过往的男人,平平淡淡的过一生。     要真这么想,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周芷清低声道:“王爷教训的是。”     “……”严真瑞只好挪开视线,道:“知道就好,下次再犯,看本王怎么收拾你。”     “是,奴婢再不敢了。”周芷清想了又想,总结出一点,她今天错就错在跑去镜月湖洗澡,而不是渎职。她好心的道:“奴婢真的知道错了,不值得王爷生气,还请王爷保重贵体。”     看,她多知道替他着想。     可严真瑞就是没有一点儿好心情,他看着周芷清就来气,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一摆手:“算了。”     周芷清立时道:“谢王爷开恩。”     可以走了吧?     她一副巴不得马上就走的模样越发刺激了严真瑞。     留她在跟前,她一副奴颜婢膝的模样,不留她在跟前,她对他如畏蛇蝎。     她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她平素那么聪明,会猜不出他的心思?每天装傻充愣,仿佛他们两个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她从前说的那些都是假的吗?什么心甘情愿,什么喜欢,都是骗人的……     这个认知让严真瑞尤其的愤怒。     心口像是被谁划了一个大伤口,血液和精力哗一下流了出来,他忽然就乏力起来,摆手道:“你明白就好,路是你自己选的,怪不着谁……”     其实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与其在教训周芷清,不如在说自己。他既然把她降为了奴婢,就不该再有非分之想。     周芷清很认同的点头:“王爷教诲的是,奴婢不敢生出非分之想。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奴婢两世为人,早将从前的种种过往都忘记了……”     想到这她怔了下。总说忘了忘了,改了改了,可每次一遇到事她还是各种纠结,这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不不不,这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周芷清不免有些自我嘲弄的意思,说着说着就有点儿忘形:“从前陈涵正就总说奴婢是蜜罐子里泡大的,不懂得人间疾苦,早晚有一天要吃苦摔跟头,这不果然……可惜那会儿小,又任性,听过了也只当耳旁风,还真如他所说,不识好人心……不过,算了,这都是命,奴婢自己的命就得自己受着不是?”     生怕严真瑞不相信,周芷清就差赌咒发誓了。猛然间觉得寒气逼人,定睛看时,就见严真瑞的眸子漆黑暗沉,像是满是暗礁的海面,不知道蓄着多少滚滚波涛,她再要不识趣,只怕一个大浪盖过来,她就得沉入到无尽的黑暗中去。(未完待续)           第096章 天晴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周芷清吓的立时闭了嘴,恨不得抽自己一个耳括子。果然骨子里生性轻浮,别人给她点阳光她就灿烂,昏头昏脑的连北都找不着。     她提哪门子陈涵正?     还敢说从前?还敢说他是个好人?     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可不是可以跟她一述从前往事的知己朋友,而是随时翻手**的、杀伐决断的王爷。离京那回,严真瑞就吃了一回陈涵正的飞醋,自己怎么就把他的小心眼给忘了。     周芷清暗暗懊悔,忙兜着圈子道:“呵呵,都是奴婢啰嗦,打扰了王爷,奴婢……这就走。”她的一双大眼睛里闪烁着的尽是楚楚可怜,好像很想退出去却又不敢的模样。     严真瑞的肌肉紧绷,双拳紧握,他怕自己控制不住的会扼死周芷清。她总是这样,比什么都精刮,一但惹了事,下意识的就会做出楚楚可怜状来。     偏他就是对着这四个字怒不起来。     严真瑞当然可以把周芷清撵出去,可那样的话,她下回就不会再这么放肆的说话了。她不说,他怎么能猜到原来她心里是这么想的。     哦,陈涵正倒成了好人了?他好到哪儿了?可别忘了,周家可是他带人抄的。往深了点儿说,周品就是陈涵正亲自搜罗的罪名,亲自送到大牢里的。     他退了周芷兰的亲事不说,还逼着她做妾,这算好人?依着陈涵正和周家的关系,周芷兰妥妥的是个悲剧。由妻转妾不说,她这辈子也别想着有个一儿半女。     命好点儿,能遇到个不和她计较的主母,命歹点儿。早晚在陈家被陈涵正夫妻磋磨死。     好人?     呵!     严真瑞只觉得周芷清是个天字号的大傻瓜,什么都不知道,还敢说自己长大了。就她那点小经历,也算得是历练?别整得和个阅历沧桑,看破红尘的智者似的,凭白让人笑话。     他这么待她,她就恨上他了吧?却不知道。如果不是他。她现在的处境只会比当前惨上几百几千倍。     所以说,她就是个长水大的,喂不熟的。没心没肺的白眼狼,从小泡蜜罐子长大的这话一点儿都不假,非得让她深刻体会到了人世间什么是更惨最惨,她才会真的看懂他吧。     严真瑞深深的吸气。再吸气,尽量压抑着内心里翻涌的酸涩的不知名的东西。面上淡淡的道:“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是说她自知啰嗦?     周芷清笑笑道:“这个……奴婢,似乎也只有这么一点长处了。”她可以当成他是在夸她吗?     严真瑞气了个倒仰。她一个小姑娘家,脸皮竟然这么厚?她不但不以为耻,还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严真瑞阴沉沉的笑道:“你把陈涵正的话记得倒清楚。他这话是几时同你说的?”     “这个……真不是。”周芷清胡乱的反驳着,转着眼睛想:说是从前说的,他一定会觉得自己对他的话当成了金玉良言。     “也没多久。就是,就是。离开京城前……”周芷清眼见严真瑞的脸跟黑锅底似的,还能往更黑上染,忙改口道:“离京前,不是有一次,奴婢去看奴婢的爹嘛,就是那次,对,就是那次说的。”     在城门和姐姐分别,严真瑞一直在附近,她可是一个字都没和陈涵正说过,这话谎话还是不要编的好。     严真瑞也不戳破周芷清的谎言,道:“你对他,倒是印象不错。”     “怎,怎么可能呢?”周芷清下意识的要撇清自己:“可,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奴婢的姐夫吧。”     “姐夫”二字一出,严真瑞满眼都是嘲讽。     周芷清脸红了红,厚着脸皮想:这门亲事,不攀也攀了,再反悔也没啥意思。随即又哼了一声道:“他要对奴婢的姐姐好,怎么都好说,他要敢对奴婢的姐姐不好……”说着说着,眼神就冷了下来。     严真瑞煞有介事的问:“你会如何?”     周芷清怔了一瞬,随即抬脸一副委屈的模样道:“王爷,都说好话不灵坏话灵,您可千万别拿这种如果对奴婢说啊,奴婢怕一语成谶,那可就坑死奴婢的姐姐了。”     严真瑞:“……”     那种“如果”是她自己假设的好不好?他连重复都没重复,只是借用。     周芷清小心的偷觑着严真瑞的神色,不知道他一会平静,一会激动,一会可亲,一会又浑身冰冷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想来他折腾了一大晚上,她又不识趣的在这啰嗦了半天,他早就烦了。     便低下头去,再不吭声。     她开口时,严真瑞觉得跟一群麻雀在自己耳边喧闹一样,烦不胜烦,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了事,可她不说话了,他又觉得这沉默像是一块黑的密不透风的布,让人窒息。     刚才挣脱间,周芷清头上的毛巾早就松散的掉落了下来,她那漆黑如瀑的长发柔软的垂落下来,松散的搭在她的肩上,两垂落到腰间,更衬得她肤白如凝脂,柔媚又清丽。     严真瑞腹下一动,不无懊恼的别了脸,沉声道:“以后你再敢私逃,本王就叫人砍了你的双腿。”     呃。周芷清吓的寒毛倒竖。她老老实实的道:“是,啊,不是……”周芷清叫起来:“奴婢冤枉,奴婢是真的从没想过私逃。”这罪名可就厉害多了,私逃?她还没那么蠢,王府私奴逃跑,逮着了就是一个死。     要知道,她的身契可在他手里呢,就是不被逮着,她也只能一辈子待在深山老林了。不过,话说回来,她的身契好像她还没见过呢。     不对,想歪了,把思绪扯回来,这么说,他之所以这么生气,是因为误会她逃跑了吗?     周芷清真不知道该怎么去理解严真瑞,真想说他一句:您想多了王爷。     严真瑞哼一声,又威胁她道:“也不许再去镜月湖,否则我就把你锁在湖里面,一辈子都别出来。”一个姑娘家,怎么能跑到那儿去洗澡?那可是光天化日!     要不是此刻环境不适宜,周芷清真想做个鬼脸。这叫什么惩罚,把她锁在湖水里?要不要这么幼稚?     周芷清垂下眼眸。     他堂堂一个王爷,干吗要自己一个小婢女对着劲的干?他那么多事,干吗非得揪着这点小事不放?     她好不容易才想出来的一个法子,就这么被他给破坏了。     周芷清一边遗憾,一边想着再怎么寻个法子能够天天沐浴。就听严真瑞道:“你好歹也是一个姑娘家,赤身露体,被谁见了,你还要不要活?以后就在你的东厢房,本王让乔叔给你安排安排……”     啊?周芷清惊愕的一抬眼,正对上严真瑞冷厉无比的眼神,当时那抹喜色就冻结在脸上,忙道:“没关系的,如果王爷觉得太过麻烦,就不用麻烦了……”     就说他没有这份善心和慈心,口里说着,可心里不情愿,看他那张脸黑的。周芷清虽然心口不一,可也不敢真的就欢天喜地的说:“王爷你真的太好了……”     她估计他得一掌拍下来,让她的脸直接去跟尘土亲密接触了。     严真瑞气的剑眉倒竖:“你居然还不领情?”     “不是不是,奴婢是怕给王爷添麻烦……奴婢感激王爷还来不及呢,奴婢谢过王爷……”周芷清发现自己与他根本不在同一个思维层面上,他说什么,自己怎么答怎么错,与其到最后鸡飞蛋打,还不如硬着头皮谢恩了事。     不管怎么样,总算解决了一件大事,周芷清无意识的绽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看着她那笑的异常娇艳的容颜,严真瑞竟然一愣,他鬼使神差的伸出了手。     周芷清吓的一闭眼。严真瑞脸色更难看了,她当他是鬼吗?     严真瑞到底没能把手落在周芷清的脸,他梦寐以求的光洁肌肤上,他只是随意的扯弄了一下她的长发,道:“乱蓬蓬的,丑死了。”说罢一挥手,自己随手拿起本书,竟是不理周芷清的模样。     周芷清便小心的站起身,福了福,这才转身退出去。     她在房里整理收拾,一直也没人叫她,等到了第二天,自己早早起来要去兰香苑照旧跟嬷嬷们学礼仪宫规,却见乔叔带了人跑来,笑眯眯的同她打招呼:“周姑娘,早啊。”     周芷清也含笑以对:“乔管事早。”     乔叔带了两个小太监,吩咐道:“就按照王爷的净房布置吧。”     那两个小太监应了一声,自去搬东西、量屋子的尺寸。乔叔把周芷清让到院子里,道:“周姑娘,兰香苑那边歇息几天,你就不用去了。”     想着昨天晚上的那场闹腾,只怕那十几个嬷嬷和这满府里的侍女无一幸免,周芷清满是歉疚,不禁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乔管事,她们,都还好吗?”     乔叔见惯了这些事,昨天那二十杖,对于她们来说实在是微不足道的惩罚,便道:“都好着呢,过不了两天就都安然无恙了,你只管先安排你这里的事,还有什么需要动的,或是缺什么少什么,你都告诉我……”     周芷清并不贪心,却又不愿意驳了乔叔的面子,便道:“一时也想不起来那么多,等我想到了再去麻烦乔管事……”(未完待续)           第097章 躺枪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本周有推荐,所以这周每天两更。并,求订阅。     …………………………………………………………     这一场小小的风波过后,周芷清一如从前。这天才到兰香苑,就见嬷嬷们一副无所事事的模样,见人到齐了,便将她们召集起来,道:“今天王府要宴客,你们各个都打起精神来,我平日怎么教你们的,尽数使出来,不得懈怠……”     众人很是兴奋,应答的声音也要比平常响亮。     周芷清不解,问仙芝:“不就是宴请宾客吗?怎么大家都这么高兴?”     仙芝道:“你才来,不懂府里规矩。每年六七月,府里都要放出去一批到了年纪的侍女……说是宴客,其实这西凉封地里的大小官员,人都有份,若是挑中了谁,或是娶或是纳,也算给府里的侍女们一条出路。”     “……”原来是这样啊。     周芷清的心口忽然一阵激荡。这么说,她也是有机会的了?虽然王府里很好,但她不可一辈子都待在王府。     仙灵便凑过头来道:“周姑娘,你在想什么?我怎么瞧着你一脸神往的模样,我可劝你,尽早收了这心吧……”     周芷清掉过脸来问:“为什么?”     仙灵伸了伸舌头,又把头缩了回去,仙芝瞪她一眼,转而陪笑道:“周姑娘年纪还小,怎么也要十八岁以上才能往外放。”     就算周姑娘到了十八岁,可想着放出去,只怕也是难,王爷不同意,她能走得了吗?仙灵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成天的就想挑唆王爷和周姑娘之间的感情,于她又有什么好处?     周芷清听了仙芝的话,半信半疑的哦了一声,心道:那又有什么,不就是还有三年时间吗?     周芷清被分派了去负责酒馔,仙芝和仙灵则是负责传菜。仙灵见周芷清走远了,这才小声道:“仙芝姐姐。你干吗踩我的脚不许我说?”     仙芝恨铁不成钢的点着她的脑袋:“你忘了前两天身上的杖刑是怎么来的了?还敢混说。”     仙灵心有余悸的道:“还不都是因为她……”一说出口就有点害怕。瑟缩了头四下望望,才松口气,道:“我也不过是有什么说什么。也没说错啊?你瞧她刚才那副模样,连我都能瞧得出来她心生离开之志……”这要是被王爷知道了,呵呵,又有好戏看了。     仙芝又怒又气:“你还说。若是王爷知道,还不把你我都撕了。”     仙灵闷闷不乐的低头踢着小石子。道:“要撕也是撕她,想要逃走的又不是我们。”     仙芝声色俱厉的道:“这叫连坐,她要是有点闪失,你我一个都没好。也一个都没跑儿。”     仙灵怨恨的嘟囔道:“凭什么?”     仙芝倒气乐了:“什么凭什么?要怪只能怪你我命不好,若你不是拖生在王府,或许就是另一番场景。”     这话仙灵听着既顺耳又惆怅。可不是。如果不是她生而为王府奴婢,绝对不会受到周芷清的拖累。说不定……     仙灵垂头,用脚拨弄着小石子,想着背上隐隐作疼的伤,脑子里竟然模模糊糊的跳出一个念头来。     仙芝走了几步,见她没跟上来,便回身叫她:“仙灵,你不快走,还在那磨蹭什么呢?”     仙灵忙应声,跟上来道:“来了来了――”     不过仙灵一直心不在焉的,忙了一会,便对仙芝道:“仙芝姐姐,我,我肚子疼,得出去一趟。”     仙芝没法,只得道:“你呀你呀,什么时候偷懒不好,非得在这个时候,算了,你快去快回,可别耽误太长时间。”     仙灵做了个鬼脸,挑了挑眉,戏谑的道:“姐姐以为我是谁?别说就走开这么一小会儿,便是真的销声匿迹十天半个月,也没人会问一声的。我可不像周姑娘,不过走开一会儿,王爷差点就把王府拆了……”     仙芝好笑的拧她,嗔道:“你吃这等飞醋做什么……去吧去吧。”周姑娘也是她们能比的?王爷对她,自是与众不同的。     严真瑞正在书房里翻看公文,门口掠过一抹轻盈的影子,踌躇一阵后,才强撑着颤抖的纤弱身子,道:“王爷,奴婢有事要回禀。”     严真瑞早就察觉到了,也没当回事,还见她终究选择留了下来,便略抬一抬头,见是寻常见过的丫头,遂唔了一声,漫不经心的道:“说。”     那丫头跪下,道:“王爷,奴婢跟周姑娘平时常在一起,有些话,有些事,奴婢觉得她做得不太妥当,苦劝不听,便想跟王爷提前说一声,也好让王爷心里有底,不至于像上次一样全无头绪,算是奴婢不想再受无妄之灾的一点小心思。”     严真瑞眉头一沉,放下书,微微前倾了身子道:“你说,本王听着呢。”     王府的兰香苑里布置的富丽堂皇,灯火通明,酒香袭人,围坐了得有五六十号人,或是年轻的,或是年长的,或是文官,或是武将,手执酒杯,正目不转睛的欣赏着王府里的歌舞。     周芷清和着一众侍女抬了酒,又挨个都斟了,便躲在一旁看热闹。虽是隔的远,听不太清他们在说什么,但看着他们脸上的笑意,想来各个都很开心。     周芷清觉得了无趣味,瞧了一会,便躲到一边,就着休息的时间,托腮发呆。     众侍女聚在一处,对着厅中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不是没人认识周芷清,可因为上回那件事,大部分和她有牵扯的人都挨了打,是以不管周芷清表现的怎么亲和,也没谁不怕死的再和她扯上关系。     好在周芷清此刻也不觉得寂寞有什么不好。     一只白晰纤长的手伸了过来,手心里是一只花鸟的茶碗。     周芷清怔然抬头,是一个相貌卓绝的女子。周芷清识得她,毕竟在一起学规矩学了好几个月呢。     见她望过来,那女子便笑着自我介绍道:“我叫楚美瑜。”她为人大方爽朗,自来熟的道:“宴会一时半会儿还完不了呢,且有的累,你先喝盏茶歇歇。”     周芷清知道她说的是实事,便感激的朝她点点头道:“谢谢,我叫周芷清。”     两人从前只是点头之交,像现在这正式相互介绍还是头一次。     楚美瑜就挨着周芷清坐下来,道:“你是负责什么的?”     “倒酒。”周芷清问楚美瑜:“你呢?”     楚美瑜耸耸肩道:“我负责歌舞。”     她们两个谁也说不上谁的差事更好些,不过这么一说,好像就分担了一些压力似的。楚美瑜道:“斟酒时要格外注意着些……”     周芷清正打起精神,想听楚美瑜说注意什么,忽然听到一声女子的惨叫。周芷清的寒毛都竖起来了,和楚美瑜对望一眼,心有余悸的道:“出什么事了?”     眼见得身边的人都纷纷挤到一起,拔着脖子往大厅里望,楚美瑜拉着她的手道:“我们也去瞧瞧。”     周芷清心底的好奇大过了戒备,因此并没立刻抽开楚美瑜的手。好在她的手还算干燥,周芷清也就顺着她了。     楚美瑜的人缘似乎很好,她一去,就有人给她二人让开了一小方地儿。     其中一个女子脸色发白,指着大厅里的一个女子道:“是红绫,王爷要处死她。”     周芷清奇怪的问:“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处死她?”     那女子便怜悯的瞥了一眼周芷清。     周芷清有些惭愧的朝她歉然笑笑。也是,严真瑞喜怒无常,处死一个奴婢哪需要什么理由。     楚美瑜和旁人交头接耳了几句,这才叹口气对周芷清道:“是红绫不小心碰到了王爷的手……”至于是不是真的不小心,只怕众人心知肚明。王爷固然好,没有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能站到他旁边的,可不是谁都有这份福气。总有些人打着“不小心”的名义往严真瑞跟前凑,落个什么下场,看红绫就知道了。     周芷清不解的问:“既是不小心碰的,为什么就要处死?”人谁无过?可改了不就好了?再说,她也没觉得严真瑞真有那么残忍冷酷无情啊。     楚美瑜同情而怜悯的道:“王爷不喜欢女人主动往他跟前凑,更别说碰了……”     周芷清有点瞪目结舌,那,那她主动碰了严真瑞也不知道多少次了,他不也没有处死她么?     楚美瑜望着周芷清,了然的道:“自然是王爷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那叫红绫的女子不过十**岁的模样,生的也还清秀,此时瘫软在地上,被两个侍卫拖了出来。早就面如土灰色,嘴里喃喃着:“王爷饶命,王爷恕罪――,”     没一个人敢替她求情,她经过周芷清身边时,无助的手忽然就攀住了周芷清的衣襟,抬头看清了周芷清的脸,像是忽然生出几分力气来,,又或者知道这是弥留时最后一点坚持,竟然死死攥住,说什么也不肯松手:“周姑娘,救我,救我,救我――”     所有人都停下来,看着红绫和周芷清。     大厅里的人也都望过来,静气屏息,似乎想要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更有趣味的事儿。     严真瑞也不例外,朝这边望过来,眼神格外的淡漠。他与周芷清之间,仿佛隔着云端,在看一个与自己毫无干系的陌生人。(未完待续)     ps:感谢书友萱禹的平安符,谢谢。           第098章 惊吓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送上第二更。     ……………………………………………………………………     众目睽睽之下,周芷清十分窘迫。     她怎么救红绫啊?不是她不想,而是……她比红绫的身份能高到哪儿去?她腆着个脸去求严真瑞?     疯了吧她才会这么做。     再说,红绫拿她当救命菩萨一般,真不是特地故意成心有意的打她的脸,给她难看?王府虽大,可到底是小地方,她和王爷之间那点不得不说,可一说三五句话就能说完的破事,没能传遍王府?     周芷清才不信。     明明知道,还要让她难做,不是为难她是什么?     周芷清试图去掰红绫的手:“你,你别这样,有话好好说。”这么多人看着,周芷清恨不能扎进地缝里去。她本就尴尬,现在尤甚。     红绫不解周芷清的心思,她只知道自己要死了,而眼睛这位周姑娘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因此死死攥着,一点都不肯放松:“周姑娘,你救救我,我不是有意的,你去求求王爷,我下回再也不敢了。”     周芷清:“……”     姑娘,我很同情你,真的,我也想好好活着,在你死和我死之间,对不起,我没骨气的选择了你死。别抱怨我冷血无情,我实在做不了以身饲虎的佛祖。     周芷清放弃结绫,无耐的朝着两个侍卫道:“这个……请你们两个稍等,我再劝劝她。”     他们二人一直用着劲呢。     红绫疼不疼,周芷清不知道,可她疼啊,总不能把红绫拖出去斩了。要她作陪吧?她是胆子大,可这种亲眼见血腥的事,她敬谢不敏。     其中一个侍卫不客气的道:“等什么等?再多拖延一刻,她的命都没了。”     周芷清便讪讪的呆立在那。她也没办法啊?要不然他们两个想办法试试?     两个侍卫对视一眼,伸手去扯红绫的胳膊。可她是将死之人,已经万念俱灰,但偏偏抓住了周芷清。把所有的希望和生命都寄托在她的身上。因此只牢牢的抓着她的衣襟,就是不松手。     拉扯间,只听嘶的一声。周芷清的衣裙被扯裂了。声音不大,却让众人都眼睛一闭,不,闭过之后迅速又睁开了。     啧啧。真是尤物啊,裙摆扯落。周芷清那一双小腿,光莹如玉,修长笔直,几乎在场的人心都跳的比刚才快了些。     周芷清也怔了。这叫什么事啊。她完全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她很无辜好不好?     她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正想有所动作,就听严真瑞一声怒喝:“废物。还不砍了她的手。”     侍卫们也反应过来,二话不说,手起刀落,咔嚓一声,一道银光从周芷清的面前闪过……那是侍卫的刀,挥动之间透着死神的冷厉。     周芷清下意识的一闭眼。     耳边咔一声,有重物落地和夹杂着痛呼的惨叫:“啊――”     红绫和她,终于被分开了。     周芷清不可能一直闭着眼。     等她睁开,就发现红绫已经倒在地上,整个人都和一只虾似的蜷曲成了一团。     非常非常的可怜。     可周芷清已经无暇去可怜她。视线下垂,周芷清站立不稳,噔噔倒退了两步,差一点坐到地上。她的裙幅上染了一大片腥红的血,而红绫那只纤白细腻的手,还在那上面僵僵的弯曲着,拽着她的裙幅。     手还是那么美,却已经不再有鲜活的生命力,她的手指很快就没有了原本的颜色,而是像一只风干了的鸡爪子,甚至隐隐的有了尸斑。     周芷清尖叫一声,控制不住的跺着脚,想要把红绫的手甩开。边躲边呕吐,整个人都濒临崩溃的边缘。     众人一时都呆住,可谁也不敢上前帮忙,还是其中一个侍卫用剑划破了周芷清的裙幅,才算使她得到了解脱。     红绫的手重重的滑落到了周芷清的脚边,她虚软的后退,再后退,鼻息之间全是血腥气,她呆呆的望着已经昏死过去的红绫,眼睛一闭,朝后软倒。     常听说宴王不在乎人的生死是一回事,亲身受他惩罚是一回事,亲眼看到血淋淋的场景在自己面前上演,则是另一回事。     她可以接受他处死自己,他折磨自己,却没法忍受一个活生生的人,在她面前被折磨、被处死。     周芷清闭上眼,失去意识前还在朦朦胧胧的想:那么多人怕他,不是没有理由的吧?整天看他这般血腥暴虐残忍,光是惊悸和恐惧,就足以让人闻风色变,望影而逃了。     周芷清并没有昏迷多长时间。     她一倒下去,楚美瑜第一个冲上来。     她力量单薄,没能扶住,两人同时摔倒。楚美瑜大声叫着:“快来人啊,周姑娘昏倒了。”立刻就有人围上来,扶起她又是掐人中又是给她洒凉水,她很快就醒了过来。     周芷清很快睁开眼,见仙芝就蹲跪在自己对面,她一边抚着她的手臂,一边轻声安慰着:“周姑娘,醒醒,周姑娘,别怕……”仙芝整个人都很不好,泪流满面,好像被斩断一只手的不是红绫,而是她。     不能再想了,周芷清又想吐,可腹内空空,什么也吐不出来,她只能无力的笑笑,道:“我――我没事。”     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来的这般快。     见周芷清醒了,乔管事松了口气道:“好了,既然周姑娘没事,大家就都散开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众人俱皆散开,他问周芷清:“你觉得怎么样?”     周芷清摇头:“就是受了一点惊吓,已经无碍了。”她如今是贱命一条,可千万不能太把自己当回事。     乔管事便道:“那就好,那就好,王爷叫你去斟酒呢。”     周芷清:“……”她现在说自己情况好不好,能不能就可以躲开这差事了?乔管事慈悲的摇了摇头。周姑娘,你别这么傻好不好?没看见刚才你晕倒的那一刹那,王爷差点就扑过来了?他叫你过去,那是想亲自检查你到底哪儿不好。     可这话乔管事不能说。     周芷清只恨自己为什么不继续昏死过去。让她现在去靠近严真瑞?不要!!她几乎就要尖叫起来。     看着周芷清瞬间雪白的脸色,仙芝颇有点不忍,看一眼周芷清,略带哀求的看向乔管事:“乔管事,周姑娘这样,不如叫奴婢去吧?”     乔管事面露难色:“仙芝,你在王府也有几年了,王爷向来说一不二,他的脾气你又不是不了解,只怕你去也是白搭。何必惹火上身?”     他在严真瑞身边多年,哪里不知道他就是故意的。明明知道周芷清惊悸之下,对他多有惧怕,可还是坚持要她去,还不就是考验她,若她露出一点破绽,只怕就是第二个红绫。     可如果周芷清挺过去了,对她来说没准就是一个转机。     这种事,旁人插手不得。     周芷清只苍白着脸,咬着唇,半晌让自己恢复了些,才道:“不要紧,我去就我去,多谢仙芝姐姐了。”     这个时候,她还敢顶着严真瑞的怒火愿意代自己去,这份感情就已经非同寻常了,她不是那不知感恩的人。     仙芝扶着周芷清起身,抚着她的手臂,低声道:“别怕,嬷嬷都是怎么教你的,你就怎么去做。别往上瞅,也别往旁边看,不管旁人说什么,你只不答,就听王爷吩咐就好……”     周芷清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衣衫,对乔管事道:“乔管事,容奴婢去换身衣裳。”     乔管事嗔怪道:“你这傻丫头,这会还顾着这个?再不去,王爷又该等不及了,快去吧。”     他轻轻一推,周芷清也就顺势接过另一个侍女递过来的酒壶,略略吁出一口气,理理衣衫,步履沉重的进了宴客厅。     离的严真瑞越来越近。周芷清已经能看清他那俊逸的五官,还是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陌生,这个男人,是曾经和她有过肌肤之亲,肯跟她一起说笑,跟她一起玩骰子的严真瑞吗?     他是宴王啊。     说不害怕是假的。     但周芷清尽力让自己不那么害怕。     严真瑞正在和左侧的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武将说着什么,脸上带着淡淡的笑。     周芷清走近前,朝他蹲身行了一礼,执壶倒酒。     酒声泠泠,清脆悦耳。那武官便不再说什么,只盯着她那俏丽的容颜,最后又落到她纤细修长的手上,笑着同严真瑞道:“王爷,刚才那婢女痴心妄想,才惹的您大怒,倒白白可惜了她一张好容貌,要是赏给下官该多好。”     严真瑞道:“比她漂亮的女子有的是,但看李参将的喜欢。”     李参将呵呵一笑,道:“王爷果然大方,不若,就她吧。”     他伸手一指,就落到周芷清身上。     严真瑞缓缓的抬眸,视线落到周芷清那苍白的小脸上,不由的嗤笑道:“她?李参将眼光不怎么样啊。她有什么好,竟能入了李参将的眼?”     李参将毫不掩饰他的**,笑道:“下官不及王爷,我就是个粗人,享受不来更精致的人儿。瞧这小娘皮肤滑腻,跟要滴出水来一样,一张脸蛋比刚才那丫头还要俊上几倍,瞧这小腰细的,这裙下的腿也修长勾人……啧啧啧,下官已经迫不及待了。”     他不无下流的笑着,一双眼睛恨不得粘在周芷清的身上,看的周芷清浑身寒毛倒竖,极不舒服。(未完待续)           第099章 血腥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第一更送上。     …………………………………………     李参将直言不讳的说看中了周芷清,大胆的想要她,直让周芷清十分厌恶。她情不自禁的就抬头狠狠的瞪向李参将:你算个什么东西?     严真瑞却似乎早就熟悉这样的场景,并无一点不悦之色,只淡淡的道:“早听说李参将并非是怜香惜玉之人,从本王这也不知道搜刮了多少好的人去,胆凡有点姿色,你都不放过,可偏偏多则三五个月,少则三五天,不是香销玉殒,就是非疯即残,你倒是也收敛些,不然本王这府里的侍女再多,也禁不住你这么折腾。你说相中了她,倒是说说她哪里让你这么心痒难耐?”     李参将呵呵一笑,挠挠头,道:“王爷体恤下官,那下官也就实话实话了吧,不是下官无怜香惜玉之心,实在这些小娇娘太过娇惯了,一点苦都禁不得,下官也不曾多纵情纵性……”     周芷清早就把脸吓白了。     这,这李参将哪里还是个人,分明是个魔鬼。若是她落到他手里,还有个好儿吗?     周芷清立刻望向严真瑞:他不会是真的打算把自己送给李参将吧?不,不要。     这种场面上互赠女人的事多了,周芷清没那么天真的会一点儿都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就算严真瑞是皇子又如何?他有再大的权威,可还是要受制于皇权。     他再一枝独秀,可这里也少不了皇帝的监视,只怕这李参将便是其中一个。     严真瑞只要不想和当今陛下撕破脸,就得虚与委蛇,送个把女人讨好对方也是常事。利益当前。她还真算不得多重要,严真瑞很有可能把她送给李参将。     李参将丝毫不把周芷清那一瞪放在眼里。见眼前的小姑娘看着脸色惨白,却没有像旁的女子那样软瘫成泥,他就更有了几分跃跃欲试的心思,再次上下打量着周芷清,道:“她么,别的倒也罢了。就是这双腿格外的诱人……”     周芷清不可控制的双腿发抖。要是李将军说是看中了她的脸蛋或是她的手。她也不觉得亏,可他说看中了她的腿……那份猥琐中带着残忍。     这万一……     没等她想好这“万一”呢,就听严真瑞呵呵一声笑。道:“这容易,来人,把周芷清带下去,砍掉她的双腿。呈到李将军的桌前……”     周芷清踉跄了下,差点儿没趴到地上。果然好的不灵。坏的灵,她也只是想一想,严真瑞就要付诸行动了。     不只周芷清怔了,宴客厅中诸人也是一般。严真瑞话才落地。左右的人就响起一片微哗声。还从来不见有谁讨要女人不得,而把谁相中的部位直接砍下来送人的。     李参将也有点犹豫:“这――王爷,下官……”他看一眼周芷清。虽然这女人够美。但一旦砍了双腿,还有什么意思?再者。他虽是个粗人,对女人也不太体贴,但起码他是没有崭杀她们的嗜好的,也没有天天见血的残忍,他对这个有着绝世容颜的女人,有点不忍。     严真瑞很耐心的问:“莫非李参将还还有喜欢的?不如说出来,到时本王一并赠送……”     李参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太血腥了,王爷还取笑臣下不够怜香惜玉,您也不遑多让啊。”这又不是买肉,还带赠送的,还带挑哪个部位的?     严真瑞见李参将不再说主知,便冷冷的吩咐上前的侍卫:“别让李参将久等,还不快着行动。”     李参将想像了一下,再美的腿砍断了呈到跟前,他也会反胃的好不好。当下便讪讪的拦道:“王爷,不必了吧。这女人们,就是个暖床的,何必弄得这么恶心?”     “怎么?”严真瑞饶有兴致的问:“你别说你又不想要她了?”     “下官……呵呵……下官不是这个意思。要自然是想要的,可这么重的口味,下官消受不起。”李参将也不傻,要是到现在还没看出来严真瑞不高兴了,他也就白在这待了十几年了。     李参将自然不会出尔反尔,否则下回就别想再大模大样的坐这,肆无忌惮的从宴王手里讨要女人,那么也就势必会失去宴王对他的信任。     不就是一个女人?他玩残了的不下少数,何必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女人坏了他自己的前程。     不要也罢。     周芷清一手扶着桌子,勉强撑着自己的重心,不是有多勇敢,只是不想在严真瑞跟前那么没出息。     侍卫已经冲了上来,却暂时没有打算动粗的意思。毕竟这是在王爷眼前,若是动了利器,那是对王爷的不敬。     严真瑞掉过脸来,看向周芷清,问道:“芷清,你愿意服侍李参将吗?”     他头一次这么叫她,可却不复一点柔情,而是毫不留恋的将她甩开,甚至残忍的砍掉她的双腿。     周芷清眼巴巴的望着严真瑞,无声的恳求他收回成命。     可他的眼底只有冰冷的淡漠。     周芷清艰难的笑笑:“王爷有命,奴婢不敢不从。”愿意不愿意重要吗?重要的是她不能违抗他的命令。     严真瑞的眼底立刻染上了血色。瞧吧,她还敢口口声声说忠贞忠心?不过是试探试探她,她就迫不及待的要跟别的男人走了……     对她这样没有心没有情的女人,就得砍掉她的双腿,看她还往哪里逃。     周芷清若知道严真瑞会这么想,肯定跳出来抱着他大腿哭着喊着求他别送她走了。可惜,她猜不出严真瑞的心思,自然也错过了讨饶的机会。     严真瑞机械点点头,挥手道:“那就好,既然愿意……下去吧。”     周芷清没动,她已经一步都挪不动了,手指紧巴着桌檐,颤声道:“等等,王爷,奴婢……”她舔了舔干燥的唇,费力的道:“奴婢有一事相求……”     严真瑞已经淡漠的垂下眼,伸手执起酒杯,道:“讲。”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就算是周芷清提要求让他救她爹,他都愿意口头上答应。     周芷清道:“奴婢新近跟嬷嬷们学习了一种舞蹈,想要在失去双腿前,在王爷面前表演一番,还请王爷允了奴婢这微薄的心愿。”     严真瑞的酒杯已经到了唇边,他又放下了,有些不可置信的瞧了一眼周芷清,道:“就这一个心愿?”     他不介意她提的更离谱些。     可周芷清只是摇摇头,好像完全没有听懂他的暗示。严真瑞乐得大方,索性明挑:“你有什么心愿,尽可以说,本王念在你服侍本王一场的份上,会酌情办理。”     求他吧,求他吧,只要她跪下来哭着求他,他固然不会心软,可是也会觉得很有成就感。算无遗策,这就是成就。     周芷清却只是轻浅的笑笑,再次拒绝:“奴婢多谢王爷厚爱,只此一个微薄的心愿,若王爷肯允诺,奴婢就已经感激不尽。”     严真瑞沉默的打量着周芷清,似乎在问:你不后悔么?     周芷清坚定的微笑着回应,似乎在说:不后悔。     严真瑞呵笑一声,道:“也罢,既是你忠心一场,本王没有道理不答应。”     周芷清便脆快的应了一声“是”,待要下去准备,严真瑞去一招手,叫她道:“你来。”周芷清依言走近,严真瑞却继续示意她往前。     她只得再往前,两人已经离的极近极近,周芷清破碎的飞扬的裙裾已经碰到了严真瑞的膝盖。在场的许多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这两个莫名其妙的人。刚才那红绫就是不小心碰到了严真瑞的衣襟,就被他拉下去砍了。     现在这个周芷清会如何呢?     严真瑞抬手,将周芷清拉到他的膝上。这一举动,令满场哗然。更让人惊愕的是,他把自己的酒盅送到周芷清唇边,低声道:“喝了它。”     别说是一杯酒,就是一盏毒药,周芷清也别无选择。她垂眸浅笑,毫不犹豫的伸手去接。却被严真瑞攥住了手,他竟一力打定主意要亲自服侍她喝。     周芷清也就不再徒劳的挣扎,就着他的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这里的酒不比京城,是六十多度的烧刀子,一从喉咙口滚落下去,就如一路烧了一溜的泡,**辣的疼。     周芷清辣的眼泪都飞出来了,忙扭了头用力的咳嗽,仿佛这样就能把酒咳出来一样。严真瑞一点恶作剧的意思都没有,他甚至抬起手,轻拍着周芷清的后背,尽力让她舒服些。     所有人都睁大眼,看着这诡异的却又温情的一幕。谁也不知道严真瑞在想什么,他怎么就会对这么一个低贱的婢女有这样轻柔的一面。     周芷清却多少懂得严真瑞的心思,这是一种奖赏。不管他原本的目的是什么,起码他看到了她努力表现出来的忠心和诚意。     她不管他想怎么掌控她的命运,她没有一点不甘心,只想竭尽所能,让自己做得更好。     但无论他对她多么满意,都不可能更改她的命运。身为王爷,他不会食言而肥,他也不会轻易的就更改他所下的命令。不管这命令背后,他的本心又是什么。     他对她会有一丝不忍吗?其实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要让她明白,她只能,也必须,被他握在手心里,想怎么摆布就怎么摆布。(未完待续)           第100章 可惜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送上第二更。     ………………………………………………     周芷清从严真瑞的手心里滑出去,转身退下去换衣服。     严真瑞则干脆一摆手,叫了众多适龄的侍女们上前,服侍众多文官武将。     众人也就言笑自若,各人挑中自己喜欢的,搂抱在怀,调笑戏酒。私下里也在交头接耳,纷纷打听这周芷清是何许人也。     严真瑞也不例外,拽了一个他都没看清相貌的女人坐在自己身边。他脸色黑沉,一身戾气,那婢女伸出手来想要倒酒,严真瑞一个眼锋扫过去,那婢女就吓昏了。     一双手藏没处藏,躲没处躲,就那么大喇喇呈垂死状在他跟前伸着。     严真瑞全然无视,仿佛当她是个死人,只自顾自的喝闷酒。     酒盏很快空了,那婢女胆战心惊,不敢上前。等到严真瑞把一壶酒都喝净了,她哆嗦着手替严真瑞斟酒。     严真瑞忽然挑眉看向她,问:“你很怕本王?”     妈呀,这一开口,声音就和打雷一样。     那婢女腿一软,直接就滑到了桌下,道:“王爷开恩,王爷饶命……”奴婢不想死啊。     严真瑞厌恶的一皱眉。他不过问她一句话,她就顾不上答,吓成这样。     他一甩袖子,自有人把这女人拖下去,重新换一个过来,比前一个也强不到哪去,虽然极力装着不怕,可是眼神飘浮,头都恨不得低到胸口去了。     严真瑞看着就来气。     他是鬼吗?怎么各个见他,再精神都跟抽了筋一样。软沓沓的,跟丢了半条命一样?待要发作,又嫌换来换去不过如此,很是麻烦,但尽量捺着性子道:“你不必害怕,只管安分守己的做好你的事,本王不会怪罪于你。”     这在他。已经是出格的解释了。从来都是别人小心奉伺着他。他何曾这么委曲求全的安慰旁人?     可太让人失望了,那婢女笑的极其悲惨,没等他话说完。竟两眼一翻,直接晕过去了。     严真瑞气的直想拍桌子。     他捏着酒杯,抬眼看看宴客厅里的座上宾吗,有他的下属。有当地的官员,几乎差不多人手一个。搂着个俏丽的婢女,谈笑风生,淫词浪语,不绝于耳。可再看他。孤零零凄凉凉孤家寡人一个。     他怎么就这么可悲呢?     难道除了周芷清,他就真的再也亲近不了女人?     如果真这样,那……要不……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吧?     不行。几时他严真瑞成了朝令夕改,言不由衷的人了?     他越想越生气。一等给她斟酒的侍女近前,便二目圆睁道:“你敢和前两个一样,本王灭了你九族。”     严真瑞本意是放出狠话,震慑这侍女一把。毕竟人人都念着亲人家人,就算不为她自己想,可为了家人,也总会有点儿希望有点儿支撑。     可他哪知道,女人不是靠震慑来征服的。     这话一出口,那侍女便直接跪下去起不来了:“王爷开恩。”     严真瑞一把将她拽起来,道:“你不愿意服侍本王?”     那侍女摇头,却只吐出一个字:“愿――”这是典型的心口不一吧,肢体动作,包括她的神情,无一处不透露着她就是不愿意,也就仅剩一点儿理智还知道嘴上说不。     严真瑞看的出来她的口不对心,便问:“本王哪里不好?你们还有什么不足?”     这是严真瑞怎么也想不明白的。女人想要的是什么?不外是锦衣华服,精馐美馔?他什么都有,还能给她们别人给不起的功名利禄,能让她们的家人因她们的一人得道,而鸡犬升天。怎么就成了现在这样人人畏之的局面?     人人都知道他有钱有权有势,人生的也不难看,怎么在他身边就是活不长久呢?     别人能给的,他也能给,别人不能给的,他还能给,是个有眼睛的人都应该知道怎么选择才是最好的……可偏偏事实并非如此。她们各个见了他都畏如蛇蝎,从始至终,都没露出过一个真实的笑脸。     只怕不怕他的女人,还没从娘胎里生出来的。     也除了,只有一个周芷清……     她固然怕他,可也只有她不会惧形于色,不会因为害怕就举止失当,甚至强压抑着害怕,也要为她自己谋一个最大限度的可能。     那侍女倒也不蠢,虽强颜欢笑,说的却是句句实情:“王,王爷富,富,甲天下,权,权,权倾朝,朝野,奴婢蒲柳弱质,不敢……高攀。”     服侍王爷是有好处,而且这好处用银钱不可估量,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活命的基础上,而恰恰是他的喜怒无常,杀人如麻,没法给任何以活命的保证。     没了命,再大的富贵和权势又有什么用?     就算是再低贱的婢女,也知道活着是最重要的事,活着是一切的基础,谁会傻到用自己的身家性命去换取胆战心惊、命悬一线的优待?     服侍个活阎王,每时每刻有都被打、被处死的危险,前程再诱人,也没谁有胆子试啊?     严真瑞抿着嘴,一眨不眨的盯着这侍女。     这还算是个口齿伶俐的,起码高帽子没戴错,就只是说的太结巴了,再好听的话,也因为她的惧怕而大打折扣。     严真瑞无耐的说了一个字:“滚。”     这侍女连滚带爬的退下去,心底还在庆幸:总算保住了一条小命。     严真瑞恨恨的灌着酒。刚才那一瞬,他恨不能把那侍女的嘴堵上,可其实他最想堵的是自己的嘴。     屡试不爽,次次碰壁,他居然还盼望出现奇迹?什么时候他开始这么蠢了?     严真瑞正出神呢,就听一阵喧哗:“出来了,出来了,这就是周扒皮家的周二小姐?早听说在京城恶名在外,不想原来也有今日――”     “啧,啊,真的是太――”许多人忽然就静下来,他们都被周芷清大胆而泼辣的装束给惊着了。她只着一袭及膝的裙子,露出两条纤瘦得宜的修长小腿,同时还赤着两条雪白的手臂,腰间束着一条带子,更显得她的腰不盈一握。     严真瑞豁然就站了起来,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谁允许她穿的如此暴露?她就自轻自贱到这个地步,好歹也是千金闺秀,可现在的她和王府中的舞伎又有什么分别?     周芷清完全不在乎。她从小养在深闺,周夫人耳提面命,没少跟她提什么三从四德,男女大防,可她性子野,没少往府外边跑,开始还女扮男装,再大一些,就算是换了男装也能被人认出来,索性就不再遮掩。     她性子洒脱,自己觉得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就不肯再固守着所谓的礼仪,把自己困在重重规矩和束缚之中。     尽管这些日子又有宫中的嬷嬷们天天敲打,自是知道女子不该轻易抛头露面,笑不露齿,衣着不能暴露之类,但她现在所处境地每况愈下,这一刻更是到了生死关头,露不露,她还在乎什么?     因此周芷清只朝着严真瑞一笑,便不再看他。     她专注于自己的情绪中去。微垂了眸子,她轻吸一口气,竭力放松,踮起脚尖,手臂轻舞,做了一个金鸡独立的姿势,随即身体快速的旋转起来。     她身态轻盈,舞姿优美,肤光胜雪,艳惊四座。     可严真瑞却能读懂她的舞姿。那是失落中的绝望,在不停的挣扎,只为着一心向往的光明、信心和爱,可是到最后也阻挡不了宿命的安排,被迫着沉溺、沉溺,再也看不见一点亮光。     他压抑的呼吸着,几乎要被这绝望而凄怆的情绪所左右,几乎要长嘶一声,几乎要落下泪来。     在座诸人未必都如严真瑞一样看懂了周芷清的心声,可众人也都惊的呆立当场。她的大部分舞姿几乎都支撑在脚趾尖,她就像传说中的赵飞燕,轻盈的有如风中落花,或是空中柳絮,哪怕是旋转中一阵香风,似乎都能把她旋走。     一曲终了,她轻盈一礼,额间亮晶晶的,眼神也越发澄明,垂手立在一旁,等着严真瑞最后的裁决。     场上忽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更有些胆大的武将甚至大声的叫起好来。     美是任何人都能欣赏得出来的,不管他的身世、品位、地位如何。对于这个娇小、年轻的姑娘,他们眼里是忍不住的赞叹。     这一刻,他们哪管她的父亲是不是周扒皮呢,他们只知道这小姑娘跳起舞来可真好看。赞叹之余,不由得都替她觉得可惜。     她的腿修长、结实、有力、纤细,泛着象牙般的光泽。不管是不是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任何人见了都难免生出觊觎的心肠来,如果可以,谁都想上去摸摸。     可就是因为李参将的色心,王爷便要将它们砍下来……     再美的腿,砍下来也就没什么美可言了。所有人都觉得是暴殓天物,实在是太可惜了。     但谁也不敢求情。王爷说一不二,在这西凉之地,他是最高的统治者,谁敢违逆他,谁就别指望着有好日子过了。     李参将也不由的讪讪的道:“可惜,可惜,太可惜了。”     这小娇娘,好一身皮肉,好一张面皮,可惜啊,转眼间就要被砍下双腿。他的大眼放肆的在周芷清身上打转,不经意的落到严真瑞身上。     他忽然眉头一动,脑子里蓦然有什么被打通了一样,当时就流了一身冷汗。(未完待续)           第101章 用强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第一更送上。     ………………………………………………     李参将是辽东人,家中行三,本名三伢,因自小当兵,因着勇武有力,很是上了几年战场,立了几次功。     后来跟着孙更趋辗转西北,孙更趋成了陕西行都司史,出任总兵,李三伢也就成了孙更趋手下的一名参将。     孙更趋很欣赏李三伢,大笔一挥,替他改成了李忠。     李忠虽是个粗人,可人并不傻,又长年跟奸诈狡猾的鞑靼人为敌,不精也被耍成人精了,不敢说深谙兵法之道,但看事揣磨人心的功夫还是有的。     如今瞧这模样,这周芷清哪里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分明是早就入了王爷的眼,不过是因着种种原因,王爷不肯轻易就范罢了。     说白了,这是他们一双男女之间的事,旁人掺乎不得,也只有自己不长眼的,竟然想要讨要周芷清,只怕王爷不肯承认他也想要,却又不肯落个不肯割爱的名声,故此他得不到,也不会拱手送人,是非要将周芷清毁了不可。     李忠擅于审时度势,也极有眼色,一旦想通此节,头一个就想到了放弃。     当下起身出了座位,朝着严真瑞深施一礼,道:“王爷,下官是个粗人,不会说话,说的中听也好,难听也罢,还请王爷别跟下官计较。”     他一指周芷清,道:“这小姑娘样貌就不说了,又有这样的绝世舞姿,倘若就此把她的双腿砍了,也实在是太可惜了。就当下官瞎了一双眼,没能发现这样的美玉。若知道这小姑娘有这样的本事,下官怎么也不敢跟王爷张口讨要的。您要治,就治下官一个不敬之罪,如何?您只管饶了她吧。”     他说的真挚诚恳,一改刚才的猥琐下流,完全是正气凛然的模样。     李忠这一开头,众人纷纷离席行礼附和。     严真瑞的亲信们便大声吆喝道:“是啊。王爷。大好的日子,何必跟一个小丫头计较。”     更有大老粗们直接说道:“且把这小姑娘的腿留着,等什么时候跳不出好看的舞来再砍也不迟。”     众人哄堂大笑。     严真瑞面上浅淡的笑意。大度明理的挥手让人都回去,朝着周芷清道:“好一曲绝世无双的舞,竟让所有人都替你求情,既如此。本王又何必做那恶人?”     周芷清料定自己必然躲不过此场劫难,谁想严真瑞汹涌而来。却又轻柔散去,一时惊喜交集,倒有点不知所措。     见周芷清愣了半晌,还不动。严真瑞便挑了挑眉,道:“怎么,你还非得自己找死不成?”     周芷清吓了一跳。忙低头行礼,道:“不是。奴婢谢王爷不罪之恩。”     严真瑞哼一声,越发觉得她那露在外面的肌肤刺眼,尤其在座的男人们都把或艳羡、或妒嫉的视线落到她的身上,就像一群狼盯着一块肉,只是碍于他而不敢下口。     他大步走过去,将自己的袍子脱子,兜头往她身上一扔,遮住了她露在外面的肌肌肤,呵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也是你不顾廉耻,有伤风化,赤身露体来丢人现眼的?还不退下去!别让本王再看见你。”     周芷清便满面通红,一副知耻含羞的模样,手指紧紧抓着他的外袍,仓惶夺路而逃。袍子上还有他的体温,周芷清竟有些晕乎乎的。     真像是一场梦,她在生死边缘打了个转,又完好无损的回来了。     庆幸之余,不禁心有余悸。如果能够做个最卑微不过的小侍女多好,她不想出风头,她不想服侍严真瑞,她也不想得他的恩宠。就这么生活在他看不到的地方……     实在不怪旁人怕他,因为根本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轻易的就被激怒。一旦发怒,他就不管不顾,拿别人开刀。     砍手跺脚,多么血腥,可对于他来说就跟家常便饭一样。这样的主子,她怎么敢服侍?整天光知道担心到底自己哪做错了,会受到什么惩罚都来不及呢,还哪里有精力去揣测他的心思,并顺着他的心意来?     就是不做错,哪怕息稍微出众一点入了他的眼也不成,他的喜欢,实在跟别人不可同日而语,他若喜欢了谁喜欢了哪儿,是要砍下来喜欢的。     没人敢拦周芷清。     王爷已经发了令,不想再看见她,谁还敢留她在兰香苑服侍?只有仙芝送她出去,小声嘱咐着:“幸好王爷开恩,你总算大难得脱,快回去歇歇吧。”     留在这儿,不知道待会还有什么危险。李忠只是个参将,又不是王爷的亲信,便是他再喜欢,王爷也未必会顺顺当当的让他遂愿,可若换成了王爷手底下的将呢?     王爷推拒不能,送了又不甘,那时候周姑娘人才难做呢。     周芷清朝她笑笑,一路疾走,回到了昊日成的东厢房。     她换了衣服,将严真瑞的衣服挂起来,便歪在了榻上。一来抚慰自己惊吓过度的小心肝,二来也乘空偷个懒。     严真瑞觉得无聊。     酒池肉林,也总有喝醉吃腻的时候,更何况满院子的男人都在纵情声色,他却孤家寡人一个,相较之下,越是热闹越显得他寂寞的可怜。     寻了个借口离了席,他一路慢悠悠的闲逛,一边散酒,不知不觉,就回到了昊日居。因着所有稍微有些头脸的侍女都去了兰香苑帮忙,因此昊日居只留了一个年纪尚小的丫头在耳房里。     那丫头禁不得夜困,早早就睡着了。     严真瑞一路通行无阻进了寝殿,连个侍女都没有。一摸屋里的茶壶茶碗,都是凉的。严真瑞灌了一肚子的酒,饭菜都没能吃得几口,心下更是闷闷不乐。     窗外夜凉如水,昊日居虽然灯火通明,他却感觉不到一点的安心。迟开的丁香散发着别具特色的味道,随着夜风吹进来,严真瑞的酒意便有些往上涌。     他烦躁的站起身,大步往外走。     东厢房里,只点着豆大一点的灯,透过窗纱,屋里一片昏暗。与这高大、明亮、奢华、精致的昊日居相比,是如此的不相称。     严真瑞脑子里乱轰轰的,脑海中又浮现出周芷清那绝望的又绝美的舞姿,心口一热,想也不想的去推东厢房的门。     门居然是锁着的。     严真瑞没来由的一阵懊恼。这丫头竟然防贼一样的锁着门,她想防谁?这薄薄的门板压根挡不住他,他一脚就踹了开来。     这是小小的两间屋子,虽说大部分书都搬走了,可是还留了一部分,周芷清也没动,只摆了一张简单的梨花木桌子,两把半旧不新的椅子,上面摆着着一套素瓷茶具。     里屋只有一张床,简单到简陋的地步,连床帐都是再粗不过的白布。她就那么歪着身子躺倒在床里,长发如瀑,铺在枕上,只露着一个身段尽显的玲珑背影。     严真瑞压抑了长久的情,欲忽然就迸发出来,他大步走过去,伸手一托,就将周芷清揽在怀里。他欺身上床,抱着周芷清往床里挪了挪,动手胡乱的撕扯着她的衣衫,不等她那饱满的丰盈弹跳出来,大手就已经急促的伸进她的里衣,寻了她雪白丰盈上的一抹嫣红,急切的搓弄着。     入手肌肤如脂,留恋已久的回忆如数涌上来,严真瑞喘息越发粗重。他迫不及待的探手往下,去拨周芷清的长腿,急不可耐的想要冲进去,来缓解他的紧绷、滚烫和肿胀。     周芷清在梦中听见一声巨响,还没完全清醒,又被一双登徒子的手肆意捏弄,不由又惊又怕,睁开眼,见是严真瑞,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见他已经拨开她的双腿,探手去触腿间的柔软,竟是不顾一切的要冲进来,不由的往后退着,道:“王爷,王爷,你要做什么?”     严真瑞醉了,他留恋这手里的滑腻,贪恋着她的紧窒,想要索取她的甜美。当下竟是柔柔一笑,俯身亲着她的眉眼,亲着她的唇,道:“芷清,本王想要疼爱疼爱你。”     周芷清一边躲一边挣扎:“不要,王爷,奴婢身份低贱,配不上王爷,还请王爷饶了奴婢吧。”     严真瑞低笑道:“周芷清,你喝醉了吗还是糊涂了?爷要宠你,你居然敢拒绝?”越发当成是她欲擒故纵的游戏,蛮横的分开周芷清的双腿,手指就已经滑了进去。     周芷清凝眉呼痛,急了一般的又踢又打。     不是周芷清矫情,实在是严真瑞太过分了。周芷清可以震慑于他的淫威,看清自己的身份,看清二人之间的差别,不得不对他言听计从,但她好歹也是周家的二小姐,傲骨虽然不存,却依然有自己的傲气所在。     既然严真瑞要把她打到十八层地狱凌辱折磨,她受着就是,可她绝对不会以这等身份还要肖想不该自己做的事,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这王府里早就有不成文的规定,侍女是不必以身体服侍严真瑞的。这么多年,他一直都在遵守,为什么今夜要例外?     那是他喝醉了,可一等到天明清醒过来,以他的性子,还不得怨怪是她勾引了他?只怕就不是砍腿砍手了,谁知道他会兴出什么妖蛾子来折磨她?(未完待续)           第102章 不从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求收藏,求订阅,求推荐票。第二更送上。     …………………………………………     因此在自己本身就不情愿的基础上,又凭添了对无未知命运的恐惧,周芷清抵死不从。她本就有些小巧的防身功夫,严真瑞又醉了,行动迟缓,再加上他一意求欢,下手轻柔,并不复往日的暴戾,倒是给了周芷清脱身的机会。     严真瑞很不高兴,可是看着周芷清狼狈又慌张的模样,心口竟生生多了一分疼和一分酸楚。好像被拒绝的人不是他,倒是周芷清一样。     他的语气,温和的不能再温和,他的表情,温柔的不能再温柔,朝着周芷清道:“芷清,别怕,你最懂事最听话了,本王只想疼疼你。”     别怕?那才叫见鬼呢?试问这大周有没有不怕宴王的人?疼她?拉倒吧。让她疼才对。     要是没有今天晚上那一出,周芷清或许还能自欺欺人的说他虽顶个活阎王的名声,可到底他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处得久了,他也是有感情的,她不怕他。     可真的见过他暴戾血腥、杀人不眨眼一的幕,再看他如何的风姿卓绝,也总觉得能闻见他身上的血腥气。     周芷清没办法骗自己他还是那个救她于水火的那个男人。     没有哪一刻让她明白,他这个男人,有着种种她不为所知的,近乎于阴暗和黑暗的个性。连程贵妃都无可耐何,她周芷清又何德何能?     是,周芷清没见过严真瑞这模样,甚至如果不是她所了解的那个人五官样貌一点儿都没变,周芷清会深深的怀疑:他没发烧吧?否则怎么可能说得出这样温柔的话?     这一切都只能归结于他醉了。     不管他醉了如何温顺的像只猫。可一等他酒醒,那就立刻恢复成弑血的罗刹。周芷清绝对不敢拿自己的小命赌,只是拼命摇头,道:“王爷,你醉了,奴婢替你倒杯茶醒醒酒,您先坐下。好不好?”她希望能安抚住他。也希望能唤醒他的神志。     可她这样哄劝的态度让严真瑞更生气,他知道自己没醉,他也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自从离开了周芷清。他再怎么装腔作势,可他确实很久都没有女人了。     这个事实让他很委屈。     不喝酒的时候还不觉得,一喝了酒,他就特别委屈。     周芷清这个小骗子。什么时候骗走了他的心?他一向自诩警醒,可到底还是被她得了手。凭什么她骗了他还能走的这么潇洒?真当她是万千花丛过。片叶不沾身呢?     他不许。     严真瑞只想把周芷清抓过来,好好的揉搓一翻。他现在燥热的不行,只有她能解。可她太不听话了,不仅躲他。居然还自以为是的要说教。     他不需要。     严零点瑞烦燥的挥手道:“本王没醉,我叫你过来。”     周芷清怎么会乖乖就范。他伸手去捞周芷清,周芷清就仓皇的往床里躲。尖声大叫:“不要,王爷――”     不知道是周芷清躲的快。还是严真瑞抓的慢,抓了几回,都愣是没抓着,有一次险险的抓住了周芷清的裤角,可到底被周芷清跳下床跑逃走了。     那料子太滑了。     严真瑞咧着嘴笑:“本王就是对你太好了。”     就不该给她用这么好的衣料做衣服,扯不碎,还抓不住,失算,太失算了。     周芷清如同丧家之犬,简直上气不接下气,尤其是一颗心,简直要吓的停跳了,听严真瑞恬不知耻的说这样的话,又是怒又是汽。     可一个醉鬼,她又不能说什么。     严真瑞似乎累了,又似乎是放弃了,他轻轻喘吸,沉重的坐到床沿,只睁着一双明亮的有些过分的眸子紧盯着周芷清。     他像是饥饿之极,猎物就在嘴边,却无处下口的野兽,可他竟难得的不生气,甚至笑眯眯的。     可周芷清却浑身发冷,双腿发僵。她理智上知道应该快跑,可是跑不动了怎么办?     还有,做为小动物都有一种本能,那就是下意识的寻找最安全的逃命的时机。严真瑞稳稳当当的坐着,看似无害,可周芷清就是觉得,一旦她妄动,他会立刻露出獠牙来。     再等等。     有时候逮与被逮之间,拼的不只是武力和体力,还有耐心。能不撕破脸,还是不要和他撕破脸的好。     严真瑞从没笑的这么肆意,从没笑的这么温柔,昏暗的烛光下,那张俊脸上满满都是爱意和柔情。他拍着床板,道:“清儿,坐过来,坐到本王身边来,听话――”     他语气轻柔,像是哄着不听话的孩子:“你来,我就给你糖吃。”     可这语气轻柔的背后是忍无可忍的戾气。再不过来,他快要没耐性了。     周芷清可不是馋糖吃的小孩子,不管严真瑞伪装的有多好,她再也不会信他。     她离严真瑞远远的站定,坚定的摇头:“王爷,你想说什么,只管吩咐就是了。”     她才不要去,他就是醉了。不管他现在说的好听,可她真要听了他的话坐过去,虽然不会被打,可却一定会被他吃掉。     严真瑞颓唐的叹了口气。     周芷清几时从他脸上见过脆弱这种东西,因此一见之下,不由的有些心软,深刻怀疑自己是不是太狠心了,不该这么对他?     周芷清动了动腿,有点不受控制的想要往前。     哪知她这一动,严真瑞的眼底立时露出精光来。     周芷清吓的腿一软,脑子清醒了些,开始不断的退后,再退后:乖乖,差一点就送上门了,到底是他醉了还是她醉了?     离门不远了,只要能跑出去,王府那么大,严真瑞再想抓她就没那么容易,况且众目睽睽,他也不愿意这么丢脸的。     严真瑞眼神戒备,一眼就看穿了周芷清的心思,他却处变不惊,端坐不动,甚至还叹了口气,道:“清儿,你怎么这么淘气?别跟本王闹了,快点,乖乖的坐过来……”     谁跟他闹了。     周芷清不仅觉得此时的严真瑞陌生,还很幼稚,她终于离门近在咫尺,她再没耐性,忍不住拔步就跑。     她这一动,严真瑞立时就从床边腾身追了上去,恼羞成怒的道:“周芷清,你给本王站住。”     看,刚才还芷清、清儿呢,其实呢,只要达不成他的目的,他就立刻翻脸。     周芷清看着被踢碎了的门板,更是坚定了非跑不可的心意,绝对不趁他喝醉了的时候让他得逞。     那红绫做了什么?不就是有染指他之嫌么?他就拖出去要砍要杀,要是自己让他碰了,他不得把自己活剐了?     周芷清想要夺门而逃,却被严真瑞先行一步堵在门口,情急之下,她只得隔着桌子跟严真瑞讨价还价。严真瑞压根不听她说什么,只试图要抓住她。她往左,严真瑞便往左,她往右,严真瑞便往右,瞪着一双杀气腾腾的眼,隔空就已经将周芷清碎尸万断好几回了。     两个人就跟猫捉老鼠一样,滴溜溜乱转。     严真瑞气急败坏,一扬手就把桌子掀了,踩着桌子的残骸,上前一步拦腰将周芷清抱住,便往屋里的床上拖。     周芷清也被逼的狠了,见逃不脱,索性一低头,死死的咬住了严真瑞的手腕。     她的牙齿尖利,饶是严真瑞手腕用力绷紧,还是被他咬出了血腥味。他一甩手,周芷清就倒摔在床上。     他血红了双眼,低斥道:“你敢敬酒不吃吃罚酒。”     周芷清一扬脸,毫不客气的回嘴道:“我现在只是府中的婢女,不是你的女人,你休想逼我就范。”     严真瑞被周芷清喝斥醒了,他眼的中血红色缓缓褪去,染上了一层淡漠的雪白,他仔细而认真的打量着周芷清。     周芷清下意识的往后瑟缩了一下。他的眼神那么冷,那么硬。     “做我的女人,还比不上做个奴婢吗?”     周芷清不知道说什么了,虽然义愤,可是话不能乱说,她只是胡乱的找着借口:“奴婢,不是从前的周芷清,王爷却还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奴婢配不上王爷,奴婢不想王爷清醒过后就后悔……”     “那么你呢?后悔了?”     “不,不后悔。”周芷清痛苦的别开脸。她不后悔跟过严真瑞,可同样不后悔拒绝严真瑞。她真的怕了,她不要跟个难取悦的杀人恶魔在一起。     在一切的一切面前,都没有自己的小命重要,哪怕现在要承接他的涛天怒火。     严真瑞没发火,只是他离开床边,离开周芷清,直挺挺的站着,好像刚才是他发癔症了,是在做恶梦,这会身形修长,玉立挺直,神情凛然、眼眸清楚,才是他的本来面目。     他盯着周芷清,道:“很好,继续谨守你自己的本份。”     不知道他这话是夸奖还是讽刺。难不成这是他对自己的考验?     等严真瑞一离开,周芷清才软软的坐到床底下的地上。吓死了,娘啊,这男人到底是人还是妖孽?明明那一瞬间的怒火跟一团火焰一样,恨不得把她吸进去烧死她,下一刻就变成了刻骨的冰冷,跟冰窖一样,像是面对着一个有着血海深仇的敌人。     他的情绪转变的如此自如如此迅捷,周芷清很替他的心肝肺担忧。不过最担忧的还是自己的命运会如何。     希望他回去就睡,睡醒了便不记得今晚发生的一切。(未完待续)           第103章 尴尬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送上第一更。     ………………………………………………     严真瑞一出了厢房,阴沉的脸色立刻变的惨白。     风吹过来,他头疼欲裂。     脚步踟蹰,不知道是怎么一步一步回到自己的寝殿的。早有识眼色的奴婢替他温好了茶,茶汤清润,淡香年鼻,可他却只觉得恼怒。因为他现在心里惦记的,竟然是那个毫无眼色,笨手笨脚,既没良心,又没感情的小骗子。     仿佛被她窥见了他的**,知道他离不开她,知道这世上除了她,他再也近不得女人身。从前还不觉得,可食髓知味,她早就把他喂的太饱了,以至于一空下来,要远比从前更加难以忍受。     某一种硬硬的,胀胀的,滚烫滚烫的。     可此刻却像是一场极具讽刺的笑话。他堂堂宴王爷,居然到了低声下气,说尽好话,求着一个女人求欢的地步。     偏偏还被拒绝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这简直是他半生中的奇耻大辱。     可偏偏这事是他自己做出来的,而且那女人比他还要迫切的希望没发生过这件事。严真瑞真想一头撞墙上,看看自己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这个精明过头的小骗子。她以为他真的没了她就活不下去了?不可能。     总有一天,他会让这个小骗子知道,他不是那么好被拿捏的,放开他,是她周芷清这辈子最大的损失。     严真瑞无比丧气的合衣倒头就睡,连他最嫌恶的酒气也顾不得了。半夜被惊醒,枕畔没有梦里的馨香,反倒是难闻的酒臭。     他腾的坐起身。却又受到惊吓般的闭拢了双腿。     严真瑞很快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自打周芷清离开,他不只一次的发生这样的事了,那种滚烫的喷薄而发的感受总会让他在梦里惊醒,转瞬间的冰凉粘腻又会让他无比厌恶。     严真瑞气愤的一脚踢翻了茶几上的茶壶茶碗。     听着暗夜里让人怵目心惊的噼啪脆响,那份屈辱也不曾消解分毫。他恶狠狠的磨了磨牙:周芷清。     水声持续了许久,严真瑞才重新回到榻上,闭上眼一动不动的躺了半晌。才又不情不愿的睁开眼。重新起身,把身下的被褥重新换了一糟,却呆坐了好半天功夫。     好似出现了幻觉。周芷清长发如瀑,一身白色的中衣,温软的躺在那儿,睁着漆黑的眼珠望着他。娇憨而绵软的道:“王爷,你累不累?你口渴吗?我去给你倒杯水喝吧?”     他知道她想说的是她又累又渴。希望他能发发善心放过她。     仿佛她捶着腰在那铺被单,时不时的斜着眼瞪他,仿佛在说他怎么这么不好伺候。可若是对上了他乌黑的眼眸,她便讨好的笑笑。卖弄的道:“王爷,我都铺好了,你看行不行。满不满意?”     他满意也不会诉诸于口,更多的时候都是哼一声。嘲弄的道:勉强凑合吧,周芷清,真不知道你以后怎么活下去。     当不成千金小姐,又做不来做小伏低的活计,她怎么活?     那时她是怎么答的?她假意思忖,随即讨好的笑着道:“我有王爷啊。”     现在呢,她没有他了,可几个月过去,她如鱼得水,并没像他预言的那样会活不下去。     都当她是花圃里被园丁精心打理的娇花,可谁想她移挪到了野地里,仍然可以迎风沐雨,活的如此滋润。     反倒是他如此的狼狈。     严真瑞胡乱的躺下去,睁着眼瞪着床顶,一直瞪到天色发白。他再也躺不下去,起身换了衣裳。有匆匆进来服侍他的侍女,都被他撵了了出去,自己随易的擦了把脸,大步出门。     东厢房的门关的死紧,不用看也知道,昨晚上那丫头定然是吓坏了,这会儿只怕把所有能用的都顶着门呢。     严真瑞第一个念头就是他不好过,她也别想消停,最想做的事就是一脚踹开她的房门,把她揪起来随他去练武。     可随即又艰难的挪开了视线。都说眼不见心净,他也是时候收收自己那不安份的心了。     周芷清早早的起来,去找乔管事:“乔叔,能不能帮我换张桌子。”     这是小事儿,乔管事自然不会拿捏,叫人去搬方桌,随口问周芷清:“我记得你屋里那张方桌可是小叶紫檀的,虽说旧了些,可结实的很,怎么,不喜欢?”     周芷清牙疼似的哼唧了一声,道:“没有,喜欢的很,只是,我用着是不是太奢侈了。”     乔管事哈哈大笑,他看着周芷清就和瞧着自己孙女似的,点了点她的脑门,道:“就为这,你要换一张桌子?真是个傻丫头,那可是王爷的院子,弄张老榆木的,多丢王爷面子?你只管放心用。”     呵呵……她倒是想接着用,可惜现在都成一地的碎片了,怎么用啊?     周芷清受教的点头:“这样啊……”     没下文了。     乔管事也没往心里去,等人回来,他头都不抬的道:“把换下来的桌子放进库房吧。”     小太监啊了一声,问:“乔管事,您说什么桌子放进库房?”     乔管事啐他一口道:“你这没脑子的,叫你做一你就只会做一,不会动动脑子?周姑娘房里换下的那张桌子啊。”     小太监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乔管事您可真会说笑,那一地的碎木屑,放进库放干吗?拿出去烧火还差不多。”     “什么?”乔管事不信,亲自跑过去看了一眼,倒吸了一口凉气。小太监所言不虚,除了四根桌子腿还有点儿原来的模样,果然这桌子就是一堆柴火。     乔管事摸摸下巴,自言自语的道:“周姑娘能有这么大手劲?”     能有就奇怪了。她一人娇滴滴的小姑娘,就算从前学过几招几式,可那都是花拳绣腿,能一巴掌把这桌子拍的稀巴烂的,也就是王爷了。     想想昨晚上的事,乔管事心下疑惑,叫人把昊日居里的人叫来,问了半晌,谁也不知道昨晚昊日居里发生了什么。     乔管事将人都打发走了,瞪着房顶想了半天,命人:“去,把周姑娘叫过来。”     周芷清情知是东窗事发,不敢耽搁就过来了,不过她也知道乔管事是个好说话的,倒不算多害怕。     乔管事并不问桌子的事,只对周芷清道:“你也进府有些日子了,规矩学的也差不多了吧?”     周芷清点头:“我这人比较笨,学的也就是形似。”     她倒谦虚。     乔管事是哭笑不得,人谁不是会三分说成十分?生怕不得重用。她倒好,会十分能说三分就不错了,那圆溜溜的眼睛分明在说:我这人不堪大用,您可千万别委以我重任。     乔管事慢悠悠的道:“不怕,慢慢来。我叫你来呢,是想跟你说一声,这王爷的院子是这府中的重中之重,你又在院子里住着,晚上多留心,王爷几时叫人,你几时应着,别让王爷找不着人。像昨天,王爷回来,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这像什么话?王爷没事倒还罢了,万一喝醉了酒,需要人服侍呢?”     一句话就说的周芷清低了头。     这是明摆着乔管事由现象到本质,结合他自己的猜测,将昨晚她和王爷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推论了个七七八八。     说是委以重任,实际上还是不死心,想叫她多往王爷跟前凑,往好听了说是给她一条青云路,往难听了说,还是心疼他家王爷,想让她物尽其用。她若不答应,昨儿的事闹出来,王爷面上无光,她胆敢冲撞王爷,也没个好下场。     周芷清最最被人威逼利诱,这是她从前惯作的事,如今落到自己头上,她也只敢磨磨牙,期期艾艾的道:“这……就怕王爷不愿意见我。”     乔管事心道:挺聪明的小姑娘,怎么就撒这样蹩脚的谎?这世上可不只是女人口是心非,男人也一样。小两口生气打架那是常事,别说一些伤人心的话,动手的都不知道多少,可最后还不是床头打架床尾和?     那能算个事儿吗?     不过乔管事姜是老的辣,当下笑的和个老狐狸似的道:“我也没说让你往王爷跟前晃悠不是?只是让你留点儿心。”     “哦。”周芷清抬眼看了看乔管事,半信半疑的道:“也就是说,如果王爷不传唤,我就不必去服侍?”     乔管事想了想,坚定的点头:“对,差不多就这意思吧。”人怕见面,树怕剥皮,他二人低头不见抬头见,早晚会尽释前嫌。     周芷清离开乔管事,不以为意的撇了撇嘴。乔管事对王爷忠心耿耿,其心可嘉,可惜,实在是想的太多了。     回到昊日居,天色还早,她的早饭已经送进去了。     周芷清不敢耽搁,匆匆吃了两口,准备去学规矩。一出门,就见严真瑞背着手站在院子中央,瞅着西厢房,也不知道站了多时,又在想什么。     周芷清左右看看,见四下无人,严真瑞又似乎没注意到她,她轻悄悄的想要退回屋里。     不想严真瑞只无情无绪的呵了一声,迈步率先走了。     无声的较量,周芷清完败。她尴尬的抿了抿嘴角,暗道:得,又自作多情了。(未完待续)           第104章 难为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送上第二更,求订阅,求粉红票。     …………………………………………     自作多情的周芷清虽然尴尬,可转身出昊日居时的脚步却是轻盈的。     不管严真瑞的举动是否幼稚,但有一点,两人不谋而合,即他们二人谁也不愿意记得昨天晚上的事,谁也不愿意再和对方有牵扯。     这多好,周芷清也相信自己不是那等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的绝世红颜,谁见了都爱的要死要活的。这世上女子多了,她绝对不是最讨喜的那一个。     谁离了谁还活不成呢?     起码王爷离她,会活的好好的这一点,周芷清是坚信的。如果两人身份对调,周芷清乐滋滋的想,横竖她绝对不会为了某一个男人就放弃天底下那么多美男。     让周芷清更加觉得自己决定对了的事,是府里的侍女们放走了一批。     她听人说,这些放走的侍女都是二十岁以上的适龄女子,按照旧例,全部放出去嫁人了。     周芷清还是天真,她不知道这些人被放出去后具体去了哪儿,是为妻还是为妾,她只是感受到了自己前途一片光明,就好像被打开了一扇明亮的大门。     只要熬过这几年,到了年纪,她也可以和这些人一样被放出去。     放出府去就意味着得到了自由,这是最让周芷清兴奋的事,再加上严真瑞对她不闻不问,更让她觉得此日可期。     既然有走的,就有来的,王府最近又新来一批侍女,都是十三四岁的年纪。衣衫寒酸,想来都是当地穷苦人家的子女或是王府的家生子。     她们不知道将来会是什么样的生活,只知道进了王府,便是卖了死契,以后不管生老病死,是都要在这府里的了。     有的刚刚离家,形容憔悴。每日里还哭哭啼啼。以泪洗面的,大多数都都全无心机的欢笑不已。毕竟王府里的生活、摆设,触目所及。吃的穿的用的,都要比从前她们所接触到的华丽精美上百倍,对她们来说这里就跟天堂一样。     能在天堂里撑死,也要比在地狱里饿死强。     嬷嬷们要给新人们教礼仪规矩。周芷清的训练不得不告一段落。     她就更清闲了。     严真瑞有要事要忙,几乎天不亮就出门。很晚才回来。     周芷清只需要早醒晚睡,帮着大丫环们打打下手,剩下的时间都是她的,随她睡懒觉也好。闲着没事逛园子也好,都没人管她。     日子过的如此惬意轻松,她的小脸都胖嘟嘟的了。     仙芝常常过来找她解闷。倒是仙灵,来的少了。周芷清问起来。仙芝只吱吱唔唔的道:“那丫头越发懒了,叫她也不来……”说时眼神有些飘,不敢看周芷清。     周芷清并不在意,只道:“随她吧,若她想来,自然愿意来,若是不肯,叫了来也没意思。”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仙灵便跟自己疏远了。不过人各有志,况且她自己现在落魄,比仙灵高贵不到哪去,她求不着自己,不愿意跟自己亲近也算是情有可原。     还有上次她私自去镜月湖的事,不知道连累了多少人,就是这次自己也是险境中拼死一搏,才勉强得活,旁人畏之如蛇蝎,避之不及,她也没什么可抱怨的。     换作是她,说不定也早就惹不起躲得起了。因此周芷清也就没当回事。     仙芝安慰道:“仙灵年纪还小,你别跟她计较。”     “不会。”周芷清轻快的道:“仙芝,横竖闲着也是无聊,不如你教我做女红吧。”     仙芝微微睁大了眼:“姑娘怎么想起来学这个?”     周芷清有些脸红,白了仙芝一眼,啐她道:“我又馋又懒,又呆又笨,就该天生是个让人嫌弃唾骂的。”     仙芝掩嘴轻笑起来,道:“好端端的,姑娘生这闲气做什么?奴婢倒是觉得姑娘天生丽质,聪明灵巧,生来就该是让人服侍的,做这些累人的琐事干什么?”     周芷清更是挑了眉,道:“你就作吧,还嫌我不够招人嫌的,我跟你有什么分别?还是你当着谁都自称奴婢惯了的?”     仙芝便轻叹了一声道:“姑娘也别忧心,且忍一忍,奴婢瞧着王爷对姑娘还是上了心思的,只是姑娘的性儿也太倔了些,不然何至于……”     她挨头看一眼周芷清的神色,见她刚才还在调笑,这会已经一本正经,淡漠如霜,便住了口,笑道:“姑娘想要学什么?是从刺绣开始,还是从头开始?”     周芷清便恢复了脸色,道:“唉呀,这可得你说了算,我是横针不拈,竖线不动,从来就没摸过这个。”     仙芝也取笑她道:“那可难了,姑娘每月要交多少束修?我这师傅可也不是好请的。”     周芷清却面露奇色,问:“仙芝,你一个月的月例是多少?”     “啊――”仙芝愣了:“姑娘每个月就没领过例银吗?”     一句话说的周芷清更愣了,她不禁有些扭捏的道:“那个,我不知稼穑,从小长这么大,手里就没断过银子,什么月例月银的,我从来都没问过。”     仙芝再也忍不住笑起来,道:“我就说姑娘天生就是该人服侍的,虽说月银不多,可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那就是一辈子的积蓄,您倒好,连一月几何都不知晓。”     周芷清没笑,怔了半天才又低头道:“自打我进了王府,更是一钱银子都没见过,想必是……嗯,乔管事忘了,回头我就去问问……”     仙芝笑不出来了。     哪里是乔管事忘记了,分明是王爷没提过这碴。从前当周芷清是主子,吃穿用度,仅比王爷稍次,剩下的全是最好的,别说她不用银子,就是要用,那也是随便帐上支的。     可她就跟着王爷回了西凉,又被罚成奴婢,只怕这月例的事就更没人提了。王爷不提,只怕是故意的,他还想着哪天让周芷清重新回去呢。     谁成想两人闹的这么僵,这都两三个月了……     仙芝倒不好嘲笑她了,便低声道:“你要是手头短缺,我那里还有些,虽然不多……”     周芷清摆摆手:“不是我瞧不起你的银子,你能有这份心,我就已经感激不尽了,你一个月能有多少,再说你不是还要往家里送?我也就是问问,不是你正好提到了么……”     仙芝见气氛有些哀伤,便笑道:“那奴婢还真得好好教姑娘了,等姑娘绣的一手好刺绣,要赚多少银子赚不来?”     周芷清便噗嗤一笑道:“你又来作贱我,等我学会了刺绣,又能到了卖钱的地步,不定猴年马月呢,指望着我用这门手意养家糊口,还是现在就饿死我吧。”     两人嘻嘻哈哈笑成一团,却也讲定,只要仙芝有空就过来教周芷清。     周芷清当真去问了乔管事自己月银的事。     乔管事精明的很,脑子一过就知道事情出在王爷身上。他却装作不知,笑眯眯的道:“说来怪我,你跟着王爷回来,还没上名录,前些日子管这事的嬷嬷偏偏又病了,这不这几天才好些,我这就叫人把帐做好,回头给你补上。对了,你要是缺银子,先从我这支取,回头平了帐也就是了。”     乔管事答的在情在理,周芷清也不是专门挑刺的人,便笑着摆摆手:“那倒不用,我暂时也不缺银子花,还是等到了发月例的时候再说吧。”     乔管事为此事请示严真瑞,他只回了一句:“你是怕她跑的不够快吗?”     那丫头鬼灵精鬼灵精的,断了她的银钱,把这府第的院墙再修两尺高,或许都不能将她圈的老老实实。最好是把她腿打折……     还给她月例,等她攒够钱,她一准偷着跑了。     乔管事:“……”这意思是永远也不给周姑娘发月例了?     他没法接话,想着自己拍着胸脯在周芷清跟前说了大话,不禁有点儿牙疼,他为难的道:“可,若是周姑娘问起来,小人该怎么说?”     严真瑞奇怪的瞪了乔管事一眼,问:“她会问?”她知道银子是做什么的吗?     不对,她可不是一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大小姐。     严真瑞见乔管事点头,脑子就是一懵,想着自己刚才那过于自负的问话,不免有些尴尬。他顿了顿,道:“给她最低的月例……再减半。”     乔管事点点头,暗自给周芷清点了根蜡。     严真瑞烦躁的想:少给就少给了,横竖她又不出府,也不用买什么东西。可一想到她为了一桶洗澡水就敢去镜月湖,立刻又蹙起了浓眉:“吃穿用度别少了她的,总之也别出格,差不多就行了。”     乔管事一路都在嘟囔着“差不多”。     这说的倒是轻松,可什么才叫差不多?     王爷既不愿意多掏钱,言外之意又要添补周芷清,到底该怎么做?     这府里的丫鬟吃穿用度都是府里出,可月例却是必不可少的。年轻小姑娘都爱吃个零嘴,又爱涂胭抹粉,喜欢精美首饰……谁不爱手里有点余钱?     差不多,唉,怎么才算差不多?     要是周芷清是个普通的侍女也无所谓,乔管事才不会头疼。可难就难在,王爷对她,是既舍不得,又放不下啊。(未完待续)           第105章 胡搅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第一更送上。求订阅,求粉红票。     …………………………………………     仙芝总往周芷清那里跑,仙灵便有些奇怪,问她:“我瞧你每天行色匆匆的,这是去哪偷懒去了?”     仙芝:“……”谁偷懒了?     她和仙灵同住一处,两人又常在一起做活,本就没瞒她的意思,见她问,便大大方方的道:“周姑娘闲着无事,叫我教她做针线呢。”     “闲着无事”对仙灵来说实是一大刺激,她无意识的一撇嘴:她可真是闲呢。     这府里谁不是忙的脚不沾地,就是王爷也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只有周芷清,是大闲人一个。     仙灵强笑,不大相信的问仙芝道:“她?学做针线?学这个做什么?她可是千金大小姐出身,还会跟你学针线,别是逗你玩呢吧?”     仙芝不由的微微有些不悦,仙灵话里的轻蔑实在是显而易见,周姑娘是不是认真的,仙芝确信自己的判断。而对于她自己,仙芝也相信不是任人唯善的傻子。     好歹仙芝也是在王府待了这么多年的人了,谁是什么样,是不是真心,难道她真的看不出来?倒是仙灵,屡屡挑拨离间,周姑娘可从未当着自己的面说过她一句不是。     仙芝懒洋洋的道:“左右不过是玩,再说我瞧着周姑娘学的倒是认真,大抵是想学会了做针线,也好裁布做衣服吧。”     一提“裁衣服”三字,仙灵又撇了撇嘴。在京城她可是没少让人做衣裳,是个惯会使唤人,又惯会借花献佛的主儿。可没瞧见她感激过谁。     仙灵不是不识眼色的人,见仙芝不喜欢自己底毁周芷清,便笑道:“像周芷清这种大小姐出身的人,还真就是玩玩罢了,你可别太当真。”随即又出了会儿神,道:“可是命运就是不公平,偏她命好……不过命好有什么用?现在还不是沦为丫头。可见世事无常。谁能说的清以后会发生什么。”     最近府里放出去许多人。这对仙灵来说简直是再大的刺激不过。如果她不能如愿留在王府,那的命运,不会比放出去的那些人强到哪儿去。     随即想到周芷清。如今她也是府里的侍女,将来什么样,还真不好说。     仙芝却不认同仙灵的话,道:“多学一样本事。总比不学强。周姑娘虽然从前是娇纵的大小姐,可这些日子。你我冷眼看下来,她是最能吃苦的一个,人又聪明,学什么都是一学就会。又有韧性,这些日子手指头扎的都是针眼,我可没听她抱怨过一句。这不。这才几天,她绣的花花草草都很有模样了。”     仙灵很烦仙芝这种处处维护周芷清的狗腿模样。但凡谁要说周芷清不好。仙芝就一副忠心奴才的模样,恨不能替周芷清受过。     她又不是周家的奴才,这也太过了吧。     仙灵想要反驳仙芝,却忽的想到,周芷清是住在昊日居里的,仙芝这么热衷的教她刺绣,谁知道是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想不到,一向憨厚朴实的仙芝原来竟有这等不俗的见识。     仙芝心下动,收敛了神色,把要说的不中听的话咽了回去,笑道:“仙芝姐姐说的极是,我一早就知道你的女红是极好的,没道理只教周芷清不教我,咱们这么多年姐妹情份,难道还比不上你和周芷清么?不行,我也要学。”     听仙灵一口一个直呼周芷清其名,仙芝很是不舒服,不过她素来心地宽厚,笑看了一眼仙灵,好心的提醒她道:“你既要学,可不能怕吃苦。”     仙芝知道仙灵对周芷清一向不怎么服气,两人见面,她也总是夹枪带棒,说话极是不中听。周芷清每次都是强忍,仙芝也很为难。     可仙灵话也没错,自她进府,几乎就一直和仙灵在一起,不然也不会把名字起的这么像亲姐妹了。     她对周姑娘是满心的尊敬,起初未尝不是因为周芷清是王爷为她们二人指定的主子。可时间长了,仙芝确实挺喜欢周芷清的,她没架子,人又好相处,与其说她尽忠于周芷清,不如说怜惜这倔强的小姑娘,自觉是大姐姐,要照顾她的意思。     两个人都是自己的朋友,仙芝不想厚此薄彼,想着多让周姑娘和仙灵亲近亲近,没准就能消除芥蒂呢?     仙芝的话本是无意,因着与仙灵不计较,所以才说的如此随意。     不想仙灵一挑眉,不以为然的道:“仙芝姐姐你忒以的小瞧人了,怎么周芷清都不怕,我还能输给她?不然我们两个一块跟你学,你倒看看谁学的更快更好?”     仙芝忍不住失笑,伸手点了点仙灵,道:“你呀,总是这么不服输,这可有什么可比的呢?你学得好,那是你的本事,别人抢不走也偷不去。至于周姑娘,那就更犯意不着你我替她闲操心。至于我,横竖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你们两个学的是好是歹,可和我没关系。”     仙灵抿了嘴也笑:“仙芝姐姐好一副牙口,平时不言不语,倒是没瞧出来。”     仙芝气笑道:“你少拿我打趣,可说好了,你也来,正好你我都在一处,倒也做个伴。”     仙灵便不断点头,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好似很开心。     说定了,仙芝再去教周芷清时便带上了仙灵。     一路上,仙灵颇有些忐忑的问仙芝道:“仙芝姐姐,你说,周芷清会不会生我的气?”仙芝很为仙灵直呼周姑娘的名字而不惯,但她屡教不改,也只得捺着性子听,见她这么小心翼翼,便芝诧异的道:“她干吗要生你的气?”     仙灵便有些局促的低头踢着脚下的石子道:“那不是,那不是,我这些日子都不曾去看她了嘛……”     仙芝笑起来,嘲弄的对仙灵道:“你也太多虑了,周姑娘压根就不是那种小家子气、小心眼的人。你要不信,自己去瞧瞧不就知道了?放心吧,周姑娘才不会生你的气。”     仙灵便不好意思起来,又一副不甘心的模样,扯着仙芝气哼哼的道:“姐姐你拐着弯的骂人,说的好像我才小家子气小心眼一样。”     仙芝忍俊不禁:“我可没这么说,是你自己说的。”     果然,一见仙芝和仙灵结伴而来,周芷清笑脸相迎,心中丝毫不存芥蒂。仙灵进门就探看着周芷清的房间,道:“周姐姐真是好福气。”     周芷清替她二人倒了茶,道:“你就取笑我吧,这也叫好福气?”屋子里陈设简单寒碜,跟福气哪里就沾了边了?     周芷清是住惯了精致睡房的人,如今这东厢房又小又潮,还不大通风,若不是最近遭受剧变,只怕从前的她是一天都住不下去的。     可没想到就是这样的破房子,还有人羡慕妒嫉,真让她满口苦涩,却又说不出来。     仙灵最讨厌的就是周芷清这种身在福中不知福的理所当然的模样。都说好汉不提当年勇,她一个落架的凤凰,连草鸡都不如,还敢嫌弃现在的条件不好?     仙灵接了茶碗,大喇喇的道:“好歹姐姐是一个人住着,不像我们,几个人挤在一个屋子里,拥挤的连身都转不开。白天就不说了,就说这到了晚上,呼噜声、磨牙声、呓语声,吵的人睡不着。”     周芷清没话了。     要是照仙灵这么说,自己还真是挺有“福气”的。     仙灵心直口快又吃醋拈酸,说话很是直白。     周芷清也懒的和她掰扯,便道:“你说是那就是吧。”     横竖不干她的事,这府里凡事都有乔管事做主,仙灵不服气,那就自己去找乔管事去争道吧。她能争得来,那是她仙灵的本事,周芷清可不会妒嫉。     仙芝都不赞同的看仙灵一眼,径直道:“周姑娘住在这里,那可是王爷特许了的,各人有各人的福份,你说这些没用的做什么?”     仙灵只看着周芷清,笑道:“我是有一说一的人,心里从来都藏不住话,再说我说的都是事实,也不过分吧,周姐姐,你说呢?”     见仙灵问到自己脸上来,周芷清便懒的再敷衍,索性笑着道:“这好与不好,各自心知,你既羡慕,不如,你搬过来住?”、这世上人人都得求而不得的人和物,有的人能够心生向往,将之当成不懈奋进的动力,可也有人为此将自己变成个刻薄、尖酸的人。     周芷清厌烦的想,她情愿仙灵真的住进来,到时个中滋味,她也就清楚了,免得时不时就在自己跟前说些风凉话。     仙灵一时不语,只含笑认真而专注的打量周芷清,倒像是在审视她是否说的真心一样。周芷清摊摊手,做了一个无谓的神情。     横竖她真心邀请过了,爱信不信。     仙灵遂谦逊的笑道:“我哪敢啊?刚才仙芝姐姐也说了,芷清你住在这儿,可是王爷特许的。”     特许,那又怎么样?这可不是他给的恩典,她也为此付出了代价。     想到这,周芷清的脸色就淡了些,语气也淡淡的,道:“这有什么敢不敢的?我住得,自然别人也就住得,你也一样。你只管跟王爷说一声就成了,不过是座用不着的厢房,王爷一高兴,说不定就开恩准了你呢。”(未完待续)           第106章 蛮缠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送上第二更。     ……………………………………………………6     仙灵的眼睛一闪一闪的发着亮光。     能搬进昊日居,离王爷如此的近,自然是她求之不得的事。没想到这么容易,周芷清这个蠢货,果然经不起激,三言两语,她就主动向自己发出了邀请。     这一刻,仙灵明了了心想事成的含义。     只是这幸福来的太突然,她有点承受不住。     仙灵伸手,下意识的想要去抚胸口。心跳的太快,她欢喜的简直要晕倒了。     可瞬间,仙灵的心又沉寂下去,幽怨的道:“芷清你说的好容易,我怎么敢往王爷身边凑?再说我人微言轻,说什么王爷怎么会听?唉……”仙灵再度惆怅的叹了口气“我其实真的只是好心,可不是妒嫉你啊,芷清,我就是觉得,你这里房间这么宽敞,一个人住怪冷清的,有个人给你做伴,你也不至于寂寞不是?”     能把事实颠倒,黑白抹杀,也算是本事。     周芷清看着仙灵笑,并不说话。     仙灵伸手去握周芷清的手,大眼里满是恳求:“要不,芷清你替我去跟王爷求个恩典吧。这府里人谁不知道,你和王爷……呵,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芷清,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我就是觉得,你是最了解王爷的人了,你说句话,说不定王爷就听呢?不都说枕头风,枕头风最管用了么。”     仙芝眉头一皱,拦着仙灵:“仙灵,你今儿是怎么了?说的这都是什么话?你不敢开口,怎么就叫周姑娘开口?”     仙芝很是不悦。仙灵这是打的什么主意?她要搬到这里来,那是她自己的事,凭什么让周姑娘开口?这事成了,那是王爷的恩典,若是不成,可不是叫周姑娘替她挨骂挨罚了?再说,王爷这都冷待周姑娘多长时间了。话里话外都是在往周姑娘伤口上撒盐。     有这么做人的么?     仙灵不大高兴的瞧着仙芝。嫌她太多事,捂着嘴笑道:“仙芝姐姐,我哪里说错了?咱们和芷清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情份不同寻常,这点小事,她是举手之劳,总不会不帮我?我倒确实可以自己去和王爷说。可那怎么一样?毕竟,王爷肯格外高看芷清一眼。可不会多看我一眼。”     周芷清蹙了蹙眉,眼神平静的望着仙灵,道:“你说的也不算错,既是我邀了你过来住。自然该我去求王爷。只是,王爷能不能答应,我可不敢说准。”     仙灵看来是有早就有这谋算的。自己不过递了句话,她还就趁机缠上来了。越是这样的人越是不好甩脱。不过是说句话的事,成不成全在严真瑞呢。     仙灵大喜,便不管不顾的扯了周芷清的衣袖,摇晃了几下,道:“芷清,可说定了,你一定要跟王爷说,一定要求王爷答应啊……”     半是撒娇,半是威胁,大有周芷清若是不答应,她就不罢休的模样。     周芷清的视线掠过仙灵的手,看她毫无收回手的自觉,只得强自压制着心中的不喜,淡淡的笑道:“我可没说定,这又不是我说了能算数的,你若不信我,大可不用我替你去王爷跟前说。”说时似笑非笑的威胁她:“快放手,你要再缠着我,我可不替你去跟王爷说了。”     仙灵一时就呆怔在那,她怎么也没想到,周芷清会突然反悔。     仙芝忍不住笑出声,对周芷清道:“周姑娘,你别理她,凭什么她的事要你向王爷开口。”     仙灵眼圈一红,松开周芷清的袖子,垂头道:“我不理你们两个了,你们都欺负我。”她控诉周芷清道:“我恨你,你给了我希望,却又泯灭我的希望。”     这恨字说的极其凶狠,竟不像是开玩笑,而是真的恨。     周芷清一时倒怔住,随即又冷笑起来。才要说话,仙芝站起来嗔着仙灵道:“这是怎么说话呢?周姑娘也没答应你什么啊?再说这事,周姑娘也做不了主,得王爷说了算才成。”     仙灵索性撒泼,跺着脚看着周芷清:“我就恨,我就恨,我就恨――”     看仙灵像个无赖似的无理取闹,周芷清倒一静了,只淡淡的一笑,朝着仙灵道:“你恨我也没用,要是你恨我就能让你得偿所愿,我巴不得你恨呢。”     “你――”仙灵一跺脚,转身朝着仙芝哭道:“仙芝姐姐,你瞧芷清说的都是什么话?不是她刚才亲口答应了要跟王爷说的吗?”     仙芝无耐,只得劝解着仙灵:“有话好好说,动不动就哭,算怎么个意思?你在王府的时间比周姑娘长,王爷什么性子,别人不了解,你也不了解吗?你让周姑娘怎么给你打包票。”     周芷清眼神蓦的一厉,道:“仙灵,我只说试着向王爷开口,可并没有说一定能帮你办成,怎么?我替你办事就一定要替你办成,否则就是跟你结仇了是不是?”     周芷清从来就不是个吃亏的,她又不傻,不会让谁都把她当成冤大头一样作贱。仙灵就算再瞧不起她,也不至于就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欺负到她头上来吧?     仙灵一哽,满面惶恐的看向仙芝。仙芝不理她,在心底叹气,仙灵就算再口无遮拦,心直口快,也不该做人如此不厚道,周姑娘又不欠她的,她做什么要如此咄咄逼人?     仙灵只得又转向周芷清,露出一个十分无辜而天真的神情道:“芷清,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周芷清最恨这样的人,不管他做错了什么,从来都只说一句话:不是我的错。     言外之意,就是都是别人的错。     很不幸,仙灵恰恰是这种人,她就连委婉的道歉都这样讨人嫌。她不去反思自己的态度和语气,反倒要赖周芷清误会了她的意思。她的意思还用误会吗?     周芷清似笑非笑的打断她,道:“你不用再说了,我都明白。”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转向仙芝道:“仙芝姐姐,你瞧我昨天绣的这朵兰花怎么样?”     仙芝无耐的瞥了一眼仙灵,便和颜悦色的回应周芷清道:“拿来我瞧瞧。”     周芷清绣的不算太好,但对于初学者来说已经很不错了,仙芝鼓励道:“周姑娘绣的很有兰君子的风骨呢……”     仙灵在一旁呆了片刻,见她二人亲密无间,有说有笑,不由的眼里掠过一抹戾色,但也不过一瞬间,便又凑过来,这次只挨着仙芝,半个身子都靠了上去,朝着周芷清笑道:“芷清这是你绣的?咦,这是什么?倒像是一把杂草……”     要不怎么说有的人就是天生没趣呢。你再不会说话,也该有份自知之明,一次两次只当你是开玩笑,可三次五次总是有意无意的往人心口上戳,就是故意了。     刚才周芷清和仙芝说的十分明白,绣的是兰草,可仙灵偏要故作幽默的来一句“杂草”。     仙芝很是生出一种无力感,她真心觉得自己带仙灵来是个大大的失误。下意识的看向周芷清,连她都不愿意再替仙灵辩白“心直口快”了。     偶尔这么口快一回,那是可爱,可处处次次都这么“口快”,那便是嘴上无德。说轻了,惹人不喜,说的再严重一点,早晚祸从口出,仙灵将来是要摊上大事的。     周芷清并无恼羞成怒的意思,她压根就不愿意再理仙灵了。     她不在乎自己跌入地狱时的境遇,再难再疼,是她自己选择的,她得忍着。     人这个时候,原本就是雪中送炭的就少,但有那么一个两个,就足以做为此生的安慰。周芷清不奢求,可她最讨厌的就是起起伏伏中,有些自以为世故聪明的人自以为看透了形势,下死力的要踩她。     踩也就踩了,还一副又要利用、又要不屑的清傲之态,这是最让人憎恶的。     周芷清不由的就懊悔刚才口快,竟答应邀仙灵过来住。不是她虚伪,原本那句无心之言就是客套,可谁想仙灵逮住机会便缠上了,愣是甩不脱了呢?     周芷清便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道:“是啊,我只会把兰花绣的像一把杂草,你不怕跟我住的久了,也会沾染上我的蠢笨之气?那你可就得不偿失了。”     仙灵先是怔了下,随即又欢喜起来:“芷清,你答应叫我搬过来住了?”     周芷清眼神变都没变,唇角窝了一个笑影。     仙芝抚额长叹,这么长时间,她怎么就不知道仙灵还有这种颠倒黑白,自说自话的本事?她当真听不出来周姑娘的嘲弄戏谑之意?她怎么就敢拿鸡毛当令箭?     她哪知道仙灵就是故意的。     周芷清不是个好相与的,仙灵早有领教,她既决定钻营过来,也不是没有门路,可走周芷清的门路,她走的理所应当,还不用记情,当然极尽所能的压榨周芷清的利用价值。     她和水蛭似的缠上来,大有不吸饱血绝不罢休的意味。     可周芷清是谁?她做惯无赖久了,只不过在严真瑞面前没有发挥的余地罢了,可是打发一个仙灵,还是绰绰有余,当下便一摇头,道:“没有,我不敢答应,不然玷污了你,这责任我可承担不起?”(未完待续)           第107章 撒泼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送上第一更。     …………………………………………     什么?     她,她竟然拒绝了?     仙灵呆了一呆,她怎么也没想到周芷清这次拒绝的如此痛快,连让她纠缠的机会都不给了。一时便有些气恼,登时就站起来道:“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是和我们一样的丫头,只当你跟王爷睡过几天,就当自己是半个主子了?我呸,不过是下贱的东西,王爷头里喜欢,不过是图个新鲜,如今玩腻了,还不是说扔就扔,说送就送,说砍了你就砍了你?”     周芷清冷冷的打量着仙灵,不悦之意尽显,一向娇美的面孔也满是寒霜。     这便是气急败坏之下的本心吧。瞧,真是够没有诚俯的,这才没刺她两句就急了,一股脑的说出了心里话,竟然是这么的恶毒和肮脏。     周芷清的小暴脾气一下子就被刺激起来了,她冷冷的盯着仙灵,那神情和要吃人似的。仙灵却不怕死的迎着周芷清望过去,道:“怎么,我说中了,所以你恼羞成怒了?”     仙芝听的冷汗直冒,死命拽住仙灵,气的整个人都哆嗦了:“你,你,你,胡,胡说什么呢?”     仙灵被仙芝抓的疼,却不服输,梗着脖子道:“我胡说?你倒是问问她,我哪句话说错她了?还是我冤枉她了?有目共睹,谁不知道她周芷清是个什么玩意儿。上回王爷大宴宾客,无端端的李参将为什么瞧中她?还不是她天生水性,惯会勾人?要不是王爷鬼迷了心窍,愣是拦着,她这会儿早就成了李参将的女人了……”     仙芝一巴掌扇过去。喝斥仙灵:“闭嘴。”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今儿她们两个是把这两样都占全了。     仙灵一捂脸,不可置信的望着仙芝:“你打我,你凭什么打我?我又说的不是你。”她一指周芷清,冷笑道:“她算个什么东西,也值得你这么维护?为了一个外人。你连我们这么多年的姐妹情谊都不顾?我从前直拿你当好姐姐。不想你却是个滥好人。她有什么好,她还能给你什么?她也不是你的主子,你为什么要这么自己作贱自己。做条摇尾乞怜的哈巴狗?她不是号称京城小霸王吗?会忍气吞声?还不是拿你当成挡箭牌,故意要在你跟前做出可怜状,好让你替她出头,她则躲在后面嘲笑我们姐妹反目?”     仙芝眼泪扑簌簌往下掉。噎的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我没有,我不是。”     怎么她就成了哈巴狗了?怎么她就是不念姐妹情份的人了?她这些日子一直容让、提点着仙灵。难道都是虚情假意么?     周芷清在一旁默了会,上前冷冷的瞧着仙灵,道:“你看到的都是狗,屎。那是因为你本身就是一堆臭狗/屎,从里到外,没一处不肮脏不恶心。我被人轻贱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你从未将姐妹情份放进心里。何以指责旁人不念姐妹情份?我是个什么样的人,跟你没关系,也用不着你来讽刺,我警告你,从现在起,别往我跟前凑,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仙灵跳脚,冷笑道:“谁稀罕往你跟前凑,不过是王爷玩腻了的贱女人,没有你,我一样能风风光光的住进昊日居。”     周芷清还真不是小瞧仙灵。就凭她,住进昊日居又能如何?就算她奴颜婢膝,一时能博得严真瑞的欢心,就凭借她这样的性子和心机,也是不能长久的。     总有一种人,急不可耐的自取灭亡。压根都不需要她出手,就有老天收她。     因此周芷清只平静的道:“有目共睹,我们都等着你风风光光住进昊日居的那一天。”     仙灵冷哼,道:“你别小瞧人,你又有什么了不起?你有的我也都有,你没有的我也有,你从前不过是仗着你爹的权势才敢行凶作恶罢了,如今遭了报应,你爹被下了牢狱,生死难料,这回再没人替你撑腰了吧?哈哈哈,你现在跟我也差不到哪儿去……”     周芷清……     这仙灵纯粹就是欠揍的节奏,她要是再跟她斗嘴皮子不动手,旁人不得笑话死自己?     当下周芷清懒的再跟她废话,上前扬手左右开弓,啪啪就是两个耳括子。     仙灵鬓发摇的散乱,连木钗都掉了。她尖叫着伸出双手护住脸,没等哭骂出来,已经被周芷清提着后衣襟,直接扔到了门外。     仙灵狼狈的坐到地上。     周芷清则嫌恶的拍拍手,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仙灵,道:“滚,别再让我看见你。”     仙灵气的直哭,骂道:“周芷清,你这个间女人,你不得好死。”     从打跟了严真瑞那一天,周芷清就没打算着好死,她追求的不过是“赖活”,因此面对仙灵的污言秽语,只轻蔑的一笑,转身回屋,怦一声关紧了门。     仙灵还在骂,骂声不堪入耳。仙芝既是羞愧又是难过,看着周芷清道:“周姑娘,都是我不好,我怎么也没想到仙灵会变成这样。”     周芷清摇摇头,轻笑道:“人是会变,但总不会变的太离谱,不过是有些人本来骨子里就这样罢了。”     可同时她也想到自己。是不是自己骨子里,也是这样一个人?如果不是爹爹落难,自己也不会如此的忍辱负重吧?     仙芝咬着唇,道:“我去劝劝仙灵……”她也不想想,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可能由着她胡闹?     周芷清却垂头绣着她的兰草,道:“随你。”她并不热衷,也不看好仙芝的好意。仙灵既然敢这么有恃无恐,想来她是有这个底气的。她不怕事情闹大,是怕事情闹不大吧?     她又哭又骂,算是把周芷清踩到了烂泥里,可她也有说得出口的理由,昊日居里这么多人都瞅着,谁都知道她挨了周芷清的耳光,是受了周芷清的欺负。     仙芝到底不忍心。一来不愿意周芷清躲在屋里都不得耳根清净,仙灵一口一个“贱女人”,十分的刺耳。二来她隐隐觉得,仙灵是在自寻死路。     不说严真瑞的脾气如何,换做谁也是,自己的人和物件,哪怕是只阿猫阿狗,自己怎么折腾都可以,断断没有不闻不问,不管不顾,任凭别人折磨凌辱的道理。     否则那日,王爷何必要当着全体部属的面非要砍周芷清的双腿,也绝不承诺说是要赏给李将军呢?     仙灵这么轻贱周芷清,若是闹到王爷那,就算王爷再怎么跟周姑娘置气,也不可能一点不对仙灵着恼。     说的再难听点,周芷清毕竟是跟过王爷的人,她是贱女人,王爷成了什么?这仙灵也太没脑子了,她只看得见王爷如今不待见周姑娘,却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待见。     毕竟姐妹一场,能劝还是劝劝,总不好看着仙灵自己上赶着找死。     院子里围了好些人,都是在这昊日居里当着的一等、二等侍女。仙灵就像是耍猴的,又像是打滚撒泼的怨妇,脸颊红肿,披头散发,衣衫脏污,皱皱巴巴之外,还破烂了一块,也不知道怎么弄的。     开始时人们只是窃窃私语,到后来就有人上前拉她劝她:“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怎么敢在这混闹?”     仙灵气的大哭,边哭边骂道:“怎么是我混闹?我挨了欺负,又挨了打,难道不该讨个说法吗?她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以色侍人的下贱胚子,凭什么打我?上有乔管事,再往上还有王爷呢,我做的好与不好,自有王爷处置,她算个什么东西……”     她勿自嘈嘈杂杂,嘴里不干不净,倒也把事情的原由始末说了个清清楚楚。但她所谓的事实,却不是本来的事实,而是她扭曲、歪曲之后的“事实”。     在这桩“事实”里,她就是个好心好意、好心好肺,为周芷清前途担忧,为她现状怜悯,行动都是为她好,却不被她领情反而被她肆意欺负的可怜人。     有人不欲惹事,纯粹只是看热闹,对周芷清和仙灵都无感,有的人则是唯恐天下不乱,一边假意劝解,一边安慰仙灵,完全站在了她的角度,附和着,诱导着她说出更多更详细的不为人知的隐情。     有的人则有多远躲多远,悄悄的去寻乔管事。     仙芝从屋里出来,上前扯着仙灵起来,呵斥道:“仙灵,有什么话不能私下里说,你这样闹有什么意思?周姑娘到底哪对不起你了,你要这样糟贱她?”     仙灵甩开仙芝,道:“谁糟贱她了?她还用得着我糟贱吗?我跟她好话好说,她说什么了?一副高高在上趾高气扬的模样,她以为她是谁?现在她怕了?为什么不当面向我赔礼道歉,却当起了缩头乌龟,要你这个外人来掺和?”     周芷清不理,倒是一副好养性。     仙芝实在是气的没有办法,放手站在一边,道:“你就作吧。姐妹一场,我劝你适可而止,别闹大了,到时候不好收场。”要作死她就自己去死吧,仙芝一甩手,也不理睬仙灵了。这里不是别地儿,这儿可是王爷的院子,容得仙灵在这撒泼那就怪了。     仙灵毫不领情的道:“笑话,不好收场的还不知道是谁呢……”(未完待续)           第108章 无视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送上第二更,求粉红。     …………………………………………     乔管事来的很快,见院子里围了一圈人,轻咳一声,众人立刻都散了。     这要是严真瑞,不管三七二十一,有一个算一个,先拉下去打了再说。也就是这些人都知道王爷不在才敢如此放肆。     乔管事板着脸问:“怎么回事?”     争风吃醋,哪里都有,可敢在王爷的院子里闹的这么鸡飞狗跳的还是头一糟。     仙灵自以为找到了依靠,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口口声声的指挥周芷清对她又打又踢。     周芷清一直待在屋里,连个面都不露,甚至嫌吵,径自咣一声把窗户都关了。     众人都有些幸灾乐祸的瞅着,倒要看看这场热闹该如何收场。     乔管事打量了一回仙灵,对她现在的开解有些不忍直视,望望东厢房紧阖门窗,全然一副不予理睬的状态,只好对仙灵好言相劝:“这件事不能你一个人说了算,说到底也不过是你们两个小姑娘之间不睦才产生了口角,你是吃了点亏,但也不是什么大事,彼此各退一步,不就都好了?”     仙灵哭的梨花带雨,可怜兮兮的望着乔管事道:“退一步?我也想,可凭什么我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还要我让步。要退可以,可那也不能是我退。要想了了这事也简单,乔叔叫她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说声‘姑奶奶饶了我’,我便不跟她计较。”     乔管事心里转了个个儿,再看仙灵时,眼神就微妙起来。他已经预感到这仙灵不会有好下场。就冲她这没脑子的,说话又这么不管不顾的,显然死期不远了啊。     乔管事极力要做和事佬,怎耐仙灵得理不饶人。     他倒有心问问周芷清,可周芷清一概不理。问旁人,众说纷纭,谁也说不清。     乔管事也一筹莫展了。     正这会。就听门外有人沉声道:“谁给谁磕三个响头?”     声音不大。却似一个惊雷,震的众人腿都软了。有那胆小的暗恨自己干吗非要看热闹,这下好了。遇上了活阎王,这是嫌自己命长呢?     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汽,一溜全跪下了,低头不敢高声。只口中道:“参见王爷。”     乔管事忙打圆场:“回王爷,没什么事。没什么事,就是两个小丫头为了点小事口角了两句……”     乔管事是真的为仙灵着想。     他哪知仙灵不怕事闹大,眼见得严真瑞身形伟岸高大,俊颜虽寒却不失隽逸。一颗心有如小兔乱撞。     素日他对谁都不假辞色,连正眼都不肯施舍,如今正是和王爷正面交谈的好机会。岂能错过?     仙灵膝行两步,面朝严真瑞伏地大哭。道:“王爷,奴婢求您做主,不然奴婢就要让人打死了……”     严真瑞望着这个容妆散乱,形容狼狈,哭的脂粉糊成一团,几乎辩不出面目,有如鬼魅的女人,脚就有点痒,她要再敢往前一步,他绝对会把她踢飞出去。什么大不了的破事,也敢拦住他在他跟前叽歪?     仙灵当真不敢上前抱着严真瑞大腿哭,毕竟前例太多,砍手砍脚都是轻的,只在离严真瑞三步远的地方,哭的声泪俱下,恶人先告状:“奴婢本是一片好心,谁想那周芷清却说压根不屑服侍王爷,还说因为跟了王爷,她的人都跟着玷污了……”     仙芝在一旁目瞪口呆。     难道说刚才仙灵和周姑娘说话的时候她没在场?还是说她们两个遇到的不是同一个周姑娘?仙灵怎么敢自说自划到这种地步,竟是添油加醋,无是生非,把没的有的都说出来了?周姑娘什么时候说过王爷一个字的不好?     如今没人敢替周芷清分辩,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两股战战,恨不得立时就消失的主儿,周芷清竟是百口莫辩。     以王爷的脾气和性子,不等周姑娘分辩,就得着人把她拖出去处死。     再说周姑娘,她怎么屑于分辩?说不定就是王爷问起来,她就一口咬定这些话是她说的。     仙芝待要上前分辩,乔管事眼疾手快,一把扯住她,低声道:“别跟着添乱。”     有一个找死的还不够,她还想再往跟前凑?     仙芝挣了挣,没能挣开,当下就急了:“可――”可她怎么能眼睁睁的瞅着仙灵在这诬蔑周姑娘。     乔管事却不松手,拽紧了仙芝,小声道:“一切听凭王爷做主。”     仙芝明白,若是王爷肯信周姑娘,那么不管仙灵怎么主,也不管周姑娘到底做了什么,她都不会有事,可若是王爷不信,周姑娘根本就是死路一条。     她只能着急的在这等着,一点办法都没有。     仙灵连说带哭,控诉了半晌,也没听见严真瑞有一点动静,不由的有些心里打鼓,想看又不敢看,背上的汗就淌了下来。     这会她才忽然知道害怕。万一王爷并没有真的放弃周芷清,忽然翻起脸来,自己该如何?     越这么想,越觉得害怕,死的恐惧和生的折磨让她三魂出窍,若不是跪的膝盖麻了,她早就一头抢到地上昏死过去了。     这窒息的寂静让她不得安宁。     许久许久,才听严真瑞问:“起因是什么?”     仙灵怔了怔,难得王爷有这份耐心,她忽生一阵喜悦,说不定这就是她一朝翻身的机会。     仙灵醒悟过来,立即道:“是周芷清跟奴婢炫耀她住在昊日居,说是奴婢没这个福气……奴婢不愤,才和她吵起来的。”     严真瑞抽了抽眼角,他敢肯定眼前这女人再撒谎。他不敢说多了解周芷清,可她会炫耀?呵。炫耀这种事,只有从前一无所有,忽然间得了梦寐以求事物的人,眼光不够深远,又性子轻浮浅薄的人才能做得出来的事。     周芷清?她不会。她要炫耀,大概也是她爹娘多么相爱,她姐姐、姐夫感情多好,至于旁的,严真瑞实在想像不出来。     至于耍嘴皮子这种拙劣的技能,周芷清就更不屑了。她是个心狠也有骨气的人,对于讨厌嫌恶不喜欢她的人,尤其是丫鬟,周芷清只会一脚踢翻在地,绝不会跟她多废话。     严真瑞竭力压制着自己的脾气,免得一张口就是叫人把眼前的鬼怪拖下去斩了。他不接受这样的挑拨,可不代表他不会利用眼前的人。     严真瑞温和的:“哦,是么?”     仙灵不住的磕头:“奴婢不敢撒谎,这里所有人都能替奴婢做证。”     仙芝恨不得都要撞墙了。明明是仙灵自己贪慕富贵好不好?周姑娘哪跟她炫耀了?是她自己死乞白赖的非要周姑娘替她跟王爷请求搬过来,不替她说话就得罪了她……     这天底下怎么有这么不要脸的人?自己从前怎么就昏看了仙灵?只当她年纪小,没有多少心眼,却不想原来都是假的。     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她只能呆呆的瞧着严真瑞,看他挥臂间,是让周芷清生还是让周芷清死。     严真瑞把视线调过来,看向乔管事:“乔叔,你也亲眼看到,亲耳听到了?”     乔管事把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小人没听到。”     严真瑞望向远近的侍女:“你们呢?”     众人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稀稀落落的有人道:“是,奴婢亲眼所见。”     仙芝气的一咬牙:墙倒众人推啊这是。     严真瑞最终把视线落到仙芝身上,和缓的问:“你怎么说?”     仙芝摇头:“周姑娘绝对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仙灵便抬头道:“王爷,您看奴婢脸上的伤,这都是刚才周芷清打的,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奴婢还能冤枉了她不成?”     仙芝也扑通一声跪下,恳求道:“王爷,这事儿,到底是仙灵和周姑娘之间的事,您总得听听周姑娘怎么说。”     仙芝战战兢兢等了半晌,才见严真瑞微微颔首,道:“嗯。”     周芷清一直在低头刺绣。     窗外的事仿佛和她没关系,关了门、窗,这里便是她自己的世界,简单、朴素,却因国她在,就都变得生动而秀美。     严真瑞第一眼望见的就是周芷清乌黑的发顶,散发着油亮的光泽,只露着一段白晰的脖颈,配着海棠色的衫裙,更显的肤白胜雪,潋滟生波。     他进门时的动静惊动了周芷清,可她却仿佛没听见。他都盯了她半晌了,她都没反应,只顾抿着唇,颇有些艰难的拿着绣花针。     柳眉轻蹙,眼眸生波,怎么看也不像很喜欢这件事,倒颇有点笨拙的意思,好像猛张飞忽然扔了丈八蛇矛,无端端让人瞧了发笑。     可她又是那样专注,好像不论外界发生了什么,都不能影响到她现在主攻的事业,也不能影响一点她的心情。     做事认真的人,无形中会散发出一种美丽的气质,你可以不欣赏,可以不赞美,却不能不感动。严真瑞就沉浸在周芷清的美丽之中。     不知道是谁发出了一点声响,才惊动了两个各自专注的人。     周芷清一抬头,露出一抹惊诧,好像才发现严真瑞在之立了这半天,放下手中的绣棚,起身给严真瑞行礼:“王爷?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心里到底是拧了一拧,十分的不舒服。(未完待续)           第109章 教训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严真瑞面无表情的望着周芷清,眼神中带着嫌恶,斜倚在门口,抱肩而立,不耐烦的道:“周芷清,你还真能给本王惹是生非。”     周芷清手顿了一下,这才仓促起身,跪下来温软的道:“非是奴婢怠慢,实是刚才坐的久了,腿有些麻,还请王爷恕罪。至于说到奴婢惹是生非……”     她淡淡的笑了笑,道:“确实是因奴婢而起,请王爷治罪。”     她倒有胆气的一口承认了。     严真瑞哼一声,走过去大喇喇的坐在刚才周芷清坐的地方,道:“起来说话。”     周芷清揉着腿站起身,低眉顺眼的侍立在一侧。     一坐下,严真瑞就皱了皱眉头,视线便落到周芷清裙裾掩盖之下的双腿上。这屋里连个榻都没有,她坐这么久的干硬的小杌子,腿不麻那才叫怪事呢。     严真瑞视线又落到周芷清的手上,道:“你就这么认真?本王来了多时了,你竟一点都没发觉?你不怕本王治你个无礼之罪?”     怎么听这话里透着酸。     周芷清做惶恐状,道:“奴婢冤枉,奴婢不敢。”     严真瑞:“……”     就是这点儿不好,他非要周芷清做安份侍女,她就什么都不必说,一个“冤枉,一个不敢,一个恕罪”,便足以将他所有的质问都挡了回来。“     严真瑞哼笑道:“周芷清,你能不能真实点儿?整天这么装,你不累么?”     周芷清诧异的抬头瞟了一眼严真瑞,咬了咬下唇,道:“王爷有话只管说。”她确实是在装。就为了能够和严真瑞撇清关系。可其实他要想治她的罪,她再小心谨慎都没用,只有千年作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     既是他挑明了说,她也不好再装糊涂。     严真瑞刚要开口,又瞥了一眼桌上的茶壶、茶碗。也忒没眼色了,他都屈尊降贵的来她的房间了。她就没有一点儿表示?     再者。这会儿她心里就不害怕?没想着和自己拉拉关系,套套近乎?     周芷清顿了一瞬,见严真瑞一脸不满的瞪着她。见她终于有所回应,便微抬下巴,朝着茶碗努了努嘴。     周芷清哦了一声,没动:“奴婢屋里没什么好茶。怕是王爷喝不惯,要是王爷实在想喝。奴婢先去烧点儿水?”     等她的热水烧开,早不定猴年马月了。想当初他可没亏待过她,反过来她可够抠的。     严真瑞心里不高兴,便挪了视线。道:“外边那丫头的话你都听见了?你怎么说?”     自然是想给周芷清一个辩白的机会。     周芷清只思索了一瞬,便再度跪下了,道:“但凭王爷做主。”     严真瑞呵一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认罪了?”他才不觉得这是周芷清对他的信任,分明是她那不可救药的傲气发作。不肯在他跟前求饶罢了。     严真瑞直觉周芷清是做婢女做傻了。平时没机会还要哭着求个机会解释,怎么现在倒把这机会拱手让出去?她就这么笃定他不信仙灵的话?     周芷清垂头答道:“奴婢恳请王爷治奴婢一个识人不明,遇人不淑之罪。”     只这么一句话,她就把自己撇清了。是她眼光太差,与仙灵这样的人结交,才会给自己惹祸上身。但这遇人不淑,是什么意思?是在暗讽他么?     严真瑞冷笑一声道:“那也是你自己咎由自取。”别以为谁都会像他对她一样好。     周芷清并不答话。     严真瑞道:“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亲手杀了仙灵,要不然,就让她搬进东厢房,与你同住。”     人都是自私的,不为自己,天诛地灭,别用假惺惺的善心去喂那些心如蛇蝎一般的人。他就是要让周芷清明白,要想对自己好,就得对别人残忍。     周芷清怎么也想不到严真瑞竟然会用这样的选择来刁难她。     她的确厌恶仙灵,也绝对不愿意和她共处一室。从前虚情假意倒也罢,如今都撕破了脸,两个人还怎么可能住在一处?     可让她亲手杀死仙灵,她也做不到。她痛恨严真瑞视人命如儿戏,可如果她也这样做了,和他又有什么分别?并不是她和他一样穷凶极恶了,她就真的和他没有差距,可以心安理得的在一起了。     如果不杀仙灵,他便要刻意的抬举仙灵。这说明什么?众目睽睽之下,毫无公理可言,谁对了他的心思,对了他的脾性,谁就能翻云覆雨,一朝得道,鸡犬升天。如果真的这样,仙灵,不只仙灵,还有许多府里的人都会毫无压力的踩死自己。     严真瑞催促周芷清:“我数到三,你做选择。一、二――”     周芷清重新低下头。严真瑞是认真的,她何德何能,妄想改变他的决定?既然不能影响和改变他,那么只好改变自己。     周芷清脆声道:“奴婢想好了。”     “哦?”严真瑞有些雀跃的期待着:“选择哪个?”     周芷清淡漠的笑了笑:“奴婢谢王爷不罪之恩,就请王爷允许奴婢跟仙芝住在一起吧。”她搬走,请仙灵风风光光的住进来。     看来,自己果然是自作聪明啊。仙灵毕竟了解严真瑞,她就能猜到严真瑞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总会让她如愿以偿就对了。     严真瑞只沉默了一瞬,道:“很好。”还是那种意味不明的语气,不像是夸赞,更像是嘲弄。     周芷清并不想去弄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只沉默的恭送他拂袖而去。院子外边,已经响起轻微的喧哗。仙灵的声音里夹杂着欣喜和惊诧,夸张的有些失真,同时还能听见众人对她的恭喜之声。     周芷清只苦涩的笑了笑,沉默的收拾着自己原本就不多的衣物。     仙芝冲进来,不可置信,又急又气的道:“周姑娘,你怎么不跟王爷解释清楚?”她以为是周芷清傲气使然,所以才会促使严真瑞偏听偏信,竟然罚了她而抬举了仙灵。     周芷清淡然的道:“解释不解释又有什么分别?王爷心里一直很清楚。”他清楚的知道什么是事实,他更清楚他想要达到什么目的。     仙芝有点恨铁不成钢,急道:“你这又是何苦?这次失利,怕是……怕是以后都未必有机会。我就不明白,你到底在跟王爷赌什么气。明明你们很好,怎么就闹到现在这个地步?”     很好?她们什么时候很好来着?她朝着仙芝倒笑了。     其实周芷清也不明白,她糊涂的道:“仙芝姐姐,是我糊涂了还是你糊涂了,我怎么听不懂你说的话?你什么时候看见我跟王爷很好?我又何曾敢跟他闹?他吩咐什么我只能做什么,我何尝有过说不的余地?像现在,难道为了不让仙灵手脚是来,你要我亲手杀死她吗?”     仙芝脸色雪白,浮起怜悯的笑,道:“周姑娘,你可真是……”她似乎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了,只上前轻柔的抱住了周芷清的肩,道:“别怕,我会照顾你。”     周芷清伏在她的肩上,揽住了她的后背,声音里多了几分遥远的哽咽,低声道:“谢谢你,仙芝姐姐,幸亏还有你,幸亏你一直都在我身边。”     从离开母亲和姐姐,就一直是仙芝服侍她,陪着她。就算身边人几多背叛,包括最不像有反骨的仙灵都迫不及待的跳出来踩踏她,可仙灵还是那样纯朴、真实、可亲。     仙芝安慰着道:“我会一直都待在姑娘身边。”     事已至此,怨也无益,周芷清宁可选择委屈自己也不愿意乱造杀业,仙芝还是很感激、很欣赏、很感动的,这证明周芷清心地慈善,也证明自己没有看错她。     情况糟一点就糟一点,总会过去的。     仙灵冲进来,得意扬扬的道:“周芷清,你还不快点搬出去?怎么样,我赢了,我说到做到,终于风风光光的搬进了昊日居,你还有什么话说?”     这有什么可得意的?要是她能搬进严真瑞的寝殿,才真的叫人刮目相看呢。     仙芝暗中腹诽。但她一向心地善良宽厚,无意和仙灵计较。但周芷清却轻轻推开仙芝,返身过来,没两步到了仙灵跟前,扬手就又是正反两个耳光。     仙灵尖叫着道:“你这贱女人,居然还敢动手打我,王爷不会饶了你的――”     周芷清索性揪住她的头发,脚下一绊,就把仙灵按坐到地上,伸手来回正反抽着她的脸。仙灵鬼哭狼号,待要挣扎躲闪,可周芷清的手下力气极大,她竟怎么也不能逃脱,说话间就又挨了二十多下。     周芷清打的手都酸了,才稍稍住了手,冷冷的盯着仙灵道:“我说过,见你一次打一次,你最好长长教训,没事少往我跟前凑,再有,你再出言不逊,我就打掉你满嘴的牙。”     屋里这么热闹,也不见严真瑞再过来插手。仙灵也知道,这么点破事,宴王是不会管的。她再得意,也就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婢女。况且有不成文的规定,还没人例外,她拿什么跟周芷清比?好歹她也是从宴王床上下来的女人。     既然宴王不管,她就没了仗恃,又打不过周芷清,只能服软。     ………………………………     下周没有推荐,会继续单更,正好存下稿,谢谢大家支持。(未完待续)           第110章 蚊蝇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仙灵心底是不甘的,可她又没那硬骨头,眼见周芷清和个魔王恶霸也似,对自己下手没有一点儿犹豫,当下便又疼又吓,哀哀哭泣不止。     周围的人只是看热闹,时不时的说几句风凉话。仙灵自知求人无望,便望向仙芝:“仙芝姐姐,救命――”     仙芝忍了半天,心里没好气的想,我怎么劝你都不听,这会儿吃了亏想起我来了?     可终究念着姐妹情份,不忍她如此惨遭荼毒,便上前对周芷清道:“周姑娘,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仙灵吧。”     周芷清只袖手居高临下的瞥了一眼仙灵,一字一句的道:“记住我的话。”     她眼神寒凉,仙灵浑身寒毛乍起,忙低了头,不敢和她正视。周芷清已经毅然决然的转身走了。     她根本没有再和仙灵纠缠下去的意思。     打她是为了让她得到教训,也是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至于痛打落水狗,她没那兴致。     身后是仙灵伏地哀哀的低泣,怎么瞧她都是被欺负的弱者。     周芷清觉得好没意思,她还从来没这般痛打过一个女人。     等到周芷清不轻不重的关了东厢房的门,仙灵才呜咽着道:“你,你等着,我跟你没完。”仙芝皱了皱眉头,到底还是弯身把她扶起来。仙灵两颊肿的都木了,嘴角都是血渍,她自己很想知道伤成什么样,却怎么也不敢伸手去摸一下。     仙芝看她这样,真是又可怜又可气,便板着脸道:“你要再这么说,咱们姐妹的情份也救不了你了。”     仙灵识时务的闭住嘴巴。她已经赢了。可其实也输了,在众人面前摔的这么狠这么重,不会因为她搬进王爷的院子而得到任何的荣耀。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只要她能入了王爷的眼,就算再多的人记得她今日的狼狈,可到底还是会向她慷慨大方的献上她们的讨好和谄媚。     周芷清很快就收好了她的东西,不过是几身换洗衣物。     她平常用的用具,她一个都没带。     仙芝进去帮忙。见她只手里拎着一个小包袱。不由的心疼:“周姑娘?”当初从京城来时,她带着的衣物可壮观的很呢。可现在……倒像是个逃难的。     周芷清晃了晃小包袱,笑道:“多轻松。我一个人就足够了,走吧。”     仙芝也就笑了下,拉住了周芷清的手。她的手修长、纤细,却温暖、干燥。让握住的人很舒服。仙芝笑道:“先苦后甜,周姑娘。我们早晚什么都会有的。”     周芷清和仙芝笑盈盈的手挽着手出了门。     院里几个侍女装模作样的找事做,其实是在观望事态发展。见周芷清旁若无人的跟她们挥手道别,也就堆起笑脸,送周芷清出门。     鬼都怕恶人。更何况是她们?横竖这女人都搬走了,惹不起还是别惹的好。     严真瑞站在窗口,背着手瞧着周芷清那笑的明媚的小脸。满心的惶惑。这丫头,还真是朵奇芭。受这么大委屈,掉这么大价,丢了这么大的面子,她就不会掉一滴泪吗?     从她到他身边,也就只有第一次受刑那晚她哭过一次,平时总是端着那样一张笑脸。不管她多么悲伤,不管她多么疼痛,她总是笑的那样灿烂。     可其实,这灿烂的程度,是和她的疼痛成正比的吧?越是疼,她便越是要笑。可这样逞强的周芷清,不是原本的周芷清。那笑,也远远不是她自己那最本真最肆意最无拘无束的笑。     王府中不时有流言传出来,当然最大的流言一直围绕着宴王严真瑞。不外是昨天他招了两个舞伎喝酒,要么就是今晚破了例,把个一等侍女收了房,听说明天还要再让人挑几个身世清白的女子进来侍寝。     仙芝只怕周芷清会多想,一早就和同院子住的几个人打过了招呼,叫她们要说私下里背着人嚼舌根子去,别当着周芷清的面说。     闲着无事,也就多陪着周芷清做针线,小心的打量她的神色,故意拣有趣的事说来逗她开心。     但事实证明是她多虑了,周芷清完全没有提仙灵和宴王的意思,连问都不问,就是有人当着面说了什么,她也神色不变,仿佛她们议论的只是个和她无关的陌生人。     仙芝私下叹气。     王爷凶狠暴戾出名,这绝情也是出名的。还没有哪个女人能像周姑娘这样服侍他那么久,不说一夜夫妻百日恩,就冲着周姑娘这份与众不同,他也不该带着踩踏周姑娘,哪怕一时面子上下不来,做做样子也就罢了,可他愣是忍心把周姑娘闲置冷待这么久,没有一点优待的意思,怎么不叫人寒心?     周姑娘才多大?十四五岁的年纪,从前又娇性惯养,王爷好歹也大着周姑娘六七岁呢,怎么就没有一点怜香惜玉之心?     如今两人可不就是陌生人么。     王爷身边永远不缺漂亮娇柔的女人,旧的去了,新的又来,年轻的老去,又再有新鲜的少女。可周姑娘呢?今年十四五岁,再过个两三年,就算王爷肯回心转意,那时候周姑娘年华老去,在他心里,又能占住多少位置。那周姑娘这一生,岂不是白白的付诸流水?     可这种担忧,仙芝也只敢私下替周芷清想想,并不敢当着周芷清的面说。     退一万步,王爷不要她了,可是他不说,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拖延着,又有谁敢接纳周姑娘?     周芷清可不知道仙芝替心里想什么。从昊日居的东厢房搬出来,她殊无失落失望。因着严真瑞没特别交待,她反倒得了清闲,既不用每天去昊日居打下手,又不用去别处,竟真真正正成了闲人。     虽说与仙芝同居一室,屋子狭小,又陈设简单,但两人感情亲密,仙芝又处处照顾她,倒衬得她和个悠闲的大小姐差不多了。     旁人虽有微词,但周芷清两耳不闻窗外事,又有仙芝在外周旋,一时倒也相安无事。仙灵也来过几回,自然是洋洋得意,一方面是来示好,另一方面则是来拉拢人心。     周芷清和仙芝都不理她,她却腆着脸非要凑上来了。仙芝毕竟和她没有过结,她肯做小伏低,仙芝碍不过面子,不得不敷衍她几回。     仙灵惧怕着周芷清,因她收敛,周芷清倒也没再见一次打一次,只连瞅都不瞅。     这天她在仙芝旁边坐了,和她说起在昊日居的所见所闻,一副已为人上人的姿态,指指点点着屋里破旧的摆设,说些近日她又得了些什么赏赐。     仙芝有一搭没一搭,只嗯啊哼哈的应答着,周芷清则干脆视而不见,只顾绣着她的兰草。仙灵探头看了一眼,竟然睁大眼睛道:“周――”刚要直呼其名,以示她对周芷清的轻蔑,就见周芷清忽然抬头瞥了她一眼。     那眼神寒冷如冰锥,尖利如匕首,吓的仙灵一哆嗦,剩下的话咽回去,改成了:“芷清――你的兰花还没绣完呢?这是打算送给谁呀?”     周芷清再度垂头,还是不理她。     仙灵便讪讪的道:“好大的脾气,你打了人,我这被打的都不记仇,你倒记上仇了。”     周芷清轻翘唇角,绽了一个嘲弄的讽笑。她记仇?仙灵这样的人还不配,她只是不想理这种人就是了。     仙芝见二人不说话,生怕气氛尴尬,万一仙灵不识趣,一言不合又惹恼了周芷清,再挨一顿打,便打着圆场:“仙灵,你不是说跟我找鞋样子吗?你想要什么样的?给谁做?”     一提起这个,仙灵便又来了精神,道:“要又雅致又清新的,我想给王爷做双鞋……”     仙芝不由的惊讶的道:“给王爷做?王府里有针功局,王爷会缺鞋穿?”     仙灵便扭捏的道:“王爷自是不缺鞋穿,是我的一点心意。”     心,心意?她对王爷的心意?     仙芝诧异的望着仙灵,心中五味杂陈。莫不是这些日子,她已经和王爷过了明路了?     倒不是说仙灵有什么不好,起码她长的还是挺清秀的。仙芝着重打量她,见她头上戴的、身上穿的,果然格外的精致、簇新。     仙芝下意识的望向周芷清。     周芷清一惯的冷清、冷情,她压根都不睬仙芝的娇羞、得意、炫耀。她甚至只有庆幸,最好有谁能把严真瑞迷的神魂颠倒才好呢,那样他会痛痛快快的把她放出府去。     仙芝只好把视线挪回来,尴尬的道:“哦,呵呵,王爷可不像是会领情的那种人。”     仙灵娇羞的道:“那你可就误会王爷了,其实,王爷是个面冷心热的人,他温柔起来,那可是……”     周芷清不愿意再听下去,把绣棚一摔,起身往外就走,边走边道:“这都什么天了,怎么还是不是苍蝇就是蚊子的,嗡嗡嗡的真是讨人嫌。”     仙灵站起来一声尖叫:“你站住,说谁是苍蝇是蚊子呢?”     仙芝也跟着站起来,想着阻拦,见仙灵气的小脸通红,无比的委屈。周芷清却连哼都不哼,只留给她二人一个背影,连头都没回。     …………………………     不是个会吆喝的人,吆喝了也没用,还是希望大家能给醉的文投几张推荐票、粉红票。(未完待续)           第111章 强抢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仙灵气的拉着仙芝的手,叫屈道:“仙芝姐姐,你倒是给评评理,我这都低声下气的来向她示好了,可你瞧瞧她什么态度?出言不逊,张嘴就骂人,我到底怎么惹着她了?”     仙芝:“……”     如果她态度也算是低声下气的话,那周芷清只是不理不睬,指桑骂槐,也该算是态度温和了吧?     仙芝不好偏帮,谁让仙灵擅于做态,哪怕只吃了一分亏,也会叫嚷到十分呢?人都偏爱弱者,即使仙芝知道实情,知道周芷清不是不心酸不是不心伤,可她做不出来“叫疼”的模样,所以还是觉得仙灵确实有些可怜,便轻叹一声道:“你也是,好端端的提王爷做什么?”     “为什么不能提?”仙灵故意瞪大眼:“难道因为王爷对她不好,我便连王爷提都不能提了?王爷可是一府之主,是这一方之主,她周芷清算什么?怎么和王爷相比?”     仙芝也不是一味的和稀泥的人,听仙灵死不悔改,便一本正经的道:“王爷是王爷,和你有关系?你有必要天天挂在嘴边吗?”     这一句话就说的仙灵脸色通红,眼里就带了受伤的痛楚之意。仙芝故意无视,收拾了东西,见仙还僵着手在一旁站着,要到嘴边逐客的话又嗯了回去,她道:“如果你以后想要炫耀你和王爷怎么怎么样,那是你的自由,可不要到我这来炫耀。我还是那句话,王爷是王爷,我是我,他怎么样和我没关系。”     “你,你们就是妒嫉。”仙灵终于轻嚷了起来。     仙芝叹口气。怜悯的道:“嫉妒你?仙灵,你是拿什么身份和我说这句话?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这句话,己之蜜糖,彼之砒霜,周姑娘的态度很清楚,你所看重的,她不仅不在乎。而且恰恰是她所不屑的。”     仙灵恼羞成怒的道:“她倒想稀罕。”     仙芝摊手:“我该说的都说了。可你还是这样,那我无话可说。”     再伤人的话,仙芝实在说不出来了。周芷清受王爷宠爱的时候。也没像仙灵这样炫耀。仙灵鄙薄周姑娘没名没份,可她自己呢?     就算真的爬上了王爷的床,可王爷连昭告于众都不屑,那她又算什么?就这样还敢大肆宣扬她对王爷怎么怎么样。这不是活脱脱的招人恨招人厌恶么?     仙灵就是个死性不改的,轻浮浅薄不说。又得陇望蜀,一时三刻,不管她做什么周芷清都不可能取得她的谅解。     仙芝索性加了一剂重药,道:“我知道你对周姑娘始终有情绪。人和人之间是需要缘份的,不能强求,不然你下回有什么事。派人个来和我说一声儿,我去找你。或者你趁周姑娘不在的时候再来。”     这就是委婉的向她表明了这里不欢迎她。     在仙芝看来,这其实是个很简单的问题,没人必须要求别人都喜欢自己。世上那么多人呢,总有一些人和自己不对付,看自己不顺眼。     也没有说因为对方不喜欢自己就非要你死我活的,可两不相见,互不往来总可以吧。她知道仙灵对周姑娘是又妒又恨,尽管这种妒恨毫无道理,那就别上赶着找不痛快不是合情合理的事么?     仙芝对于仙灵这种撵上门来拉仇恨的行为十分不齿。     仙灵但凡有点骨气,听了这话就该愤而离去,没什么事也就不会再来了。虽说有点儿伤人,可她和周姑娘在一起,早晚非得弄出点儿事来不可,还不如老死不相往来呢,倒也彼此清净。     仙灵却咬了咬唇。     她很想大骂周芷清一顿,以解心头之恨,可她又怕周芷清的拳头,只得忍怒含怨,恨恨作罢。她倒想骂仙芝,可又想着仙芝暂时还不能得罪。     因此喃喃了一瞬,道:“好啦,好啦,我听你的就是。”虽然这样说,她却没就走,一边四下望着,一边没话找话,周芷清不在,她一肚子酸话没地儿说,便拿着周芷清绣的兰花撇嘴嘲弄道:“这都绣了多少日子了,怎的还是这般模样?呵呵,可见老天爷是公平的,没谁能十全十美,虽说能给你一张天人一般的相貌,却只给你一双笨手。”     仙芝忍不住辩驳一句:“周姑娘已经进步很多了,你仔细瞧瞧,这可还是上回那一条帕子了?”     自然不是了,但仙灵心思不在这,她才不关心周芷清的绣工有没有进步,装腔作势的把手帕翻过来掉过去的看了半晌,漫不经心的问道:“她绣这帕子做什么?莫不是要送什么人?”     仙芝摇头:“周姑娘不说,我哪里知道。”     仙灵却心头一动。     自己都知道想方设法的要替王爷做一两件贴身衣物,难保周芷清也这么想。从来男男女女之间,可不就是帕子、香囊之类的小物件才最打动人心的吗?她面上装着不在意,心里不定多伤心呢,说不定就是想用这些东西打动王爷的心,好把她调回去。     仙灵便笑道:“你还别说,周姑娘的手艺果然精进了许多,这兰花草绣的倒也别致,我瞧着倒是怪可心的,索性也没几针就绣完了,不如就给了我吧。”她口中说着,手上动手就拆,已经把线咬断,把没绣完的帕子取了下来。     仙芝急忙去抢:“仙灵,这是周姑娘的帕子,没经她同意,你怎么好乱拿。”     仙灵已经把帕子蜷成一团塞到自己的胸口里去了,仙芝要想抢回,除非和她一般不要脸的去摸她的胸。仙芝自然不屑做这种事,只能跺脚干着急。     仙灵嘻笑道:“什么周姑娘李姑娘,放到胭脂楼,也就是个姑娘吧。我说仙芝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不知道谁才是你的正经主子吗?别在这献勤儿了,人家可未必领你的情。我今儿就是拿了,你能怎么着?”     仙芝气恼的道:“仙灵,你怎么能这样?”     仙灵挑衅的道:“我怎么样怎么样?不是我说你仙芝,你一向挺伶俐的,怎么变的这么蠢笨了?她有什么好,值得你这么忠心维护?从前风光,那也是沾了王爷的福气,现下她比你我都不如,你还拿她当半个主子?你也该替自己的将来想想了。”     她自认对仙芝已经仁至义尽,这样的话不知道说了多少遍,可仙芝听不进去,她比仙芝还苦恼。     仙芝实在是忍无可忍,愤然道:“我自己是个什么身份我一直都很清楚,不属于我的,我也不会去肖想,我劝你一句……”     “行了行了。”仙灵挥手打断她:“你说来说去,也就那么几句话,你说的不烦,我听的耳朵都要长茧子了,且随你,早晚有你后悔的时候。”她说着不再啰嗦,夺步出门,径自起身大摇大摆的走了。     仙芝追回帕子无望,越想越生气,到最后就开始恼怒自己。一时恨仙灵泼皮无赖,毫不知耻,一时又懊悔自己太过心慈面软。     她不知道仙灵非要拿周姑娘的帕子做什么,可她一向心思细腻,知道大家大户小姐们的贴身物件是绝对不能乱往外拿的。周姑娘身份不比寻常,她做的东西再不好,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落到别人手里?     别人拿的倒也罢了,瞧见这帕子料子不好,绣工不好,说不定随手就扔了,就怕仙灵别有用心,会故意拿出去祸害周姑娘的名声。     仙芝气的坐在小杌子暗自流泪,     正难受着,听见门外脚步响,接着一挑门帘,周芷清进了来,一迭声的道:“仙芝姐姐,快帮忙拿一身干衣服,我去煮一碗姜汤来。”     仙芝胡乱的用袖子抹了下眼睛,一回身,就见周芷清身后还跟着一个姑娘,形容俏丽,肤白如脂,倒也是个绝美的姑娘,只是一身衣服都湿透了,水淋淋的裹在身上,更显得她如同没穿了衣服,身材凹凸有致,很是惹眼。     仙芝惊愕的道:“这是怎么了?”外面也没下雨啊?     周芷清歉然的道:“都怪我,贪看湖边的荷花,不想脚底踩着泥滑了脚,差一点没掉到水里,幸得楚妹妹援手,我是没事,她却掉到水里去了。楚姑娘,这便是我同你说起的仙芝姐姐。”     这楚美瑜生的一副娇怯怯的模样,却不是个拘泥的小性子,眉眼弯弯便一笑,道:“楚美瑜见过仙芝姐姐。”     楚美瑜在这府里好几年了,仙芝从前也和她打过交道,只不过素来不曾亲近,但也是知道她的。如今猛的一打眼,倒觉得她给人特别熟悉之感,但分明又不曾特别熟识。     尤其是她一笑起来,行动作派,更是让人觉得亲近。     她不由的就有点怔,不禁多打量了楚美瑜几眼。     楚美瑜躬身下去,不见她回话,一时倒有点尴尬,也不好意思起来。     周芷清便轻轻一推仙芝,道:“仙芝姐姐,你是不是被楚姑娘给惊着了?我也是一见之下,惊为天人,果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做如是想。”     仙芝猛的回过神来,伸手扶楚美瑜,连连赔罪:“可不是,楚姑娘风姿俊美,倒让我一时看的痴了,多有怠慢,楚姑娘可千万别跟我计较。快快,先把湿衣服换下来吧,我去熬姜汤。越是这个时节,寒气入侵,越是要熬人。”(未完待续)           第112章 肖似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周芷清的衣裳本就不多,仙芝便去拿了一套自己的。见周芷清急忙忙的要去熬姜汤,忙拦了她道:“还是我去吧,只怕你连锅灶在哪儿都不清楚。”     这是玩笑话,实则是怕周芷清去了要吃人挖苦。     周芷清讪讪的笑道:“都是我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咦,仙芝姐姐,你的眼睛怎么红了?”     当着楚美瑜,仙芝不欲多说,胡乱的扭了脸道:“刚才小飞虫钻进了眼里,我揉了几下,大概没轻没重,所以就成这样子了。”     周芷清才不信,想着刚才仙灵在这儿,多半是她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便拉着仙芝的手道:“下回再听到什么不中听的话,你只管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不理那些人就好了,何必跟她们计较,没的白白气坏了自己。我知道你是维护我,可其实我自己真的不在意,仙芝姐姐,是谁欺负了你,我必然要给你出气的。”     仙芝生怕周芷清去找仙灵算帐,闹到王爷那里,仙灵会哭会闹会撒泼会冤枉人,介时不定谁吃亏谁占便宜呢。     她忙挤出笑道:“我知道是我着相了,以后我只按你说的做,今天的事真的没什么,你还是陪着楚姑娘多说说话吧。”     好说歹说拦下周芷清,她自去找地儿熬姜汤。     等她端回姜汤,恰巧楚美瑜也换好了衣裳,正和周芷清并肩坐着说话。仙芝不免脚步顿了顿,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莫名其妙之感。     听见脚步声,周芷清和楚美瑜都抬起头。周芷清率先站起来,接过仙芝手里的托盘,道:“劳烦仙芝姐姐了。”     随即递到楚美瑜跟前。道:“快趁热喝了,可别闹出病来,那我可就罪过大了。”     楚美瑜只比周芷清慢了那么几息,很快笑着朝仙芝一点头:“多谢仙芝姐姐。”     仙芝笑道:“楚姑娘太客气了,你救了我们家周姑娘的命,怎么倒谢起我来了。”     楚美瑜眼神一闪,含笑的望着仙芝。又转向周芷清。道:“周姑娘真是好福气,有个仙芝姐姐这样温柔敦厚的姐姐,哪像我。孤家寡人一个……”     楚美瑜也是个可怜人。     她的家境原本不错,有几亩薄田,上有两个兄长,只因惹了当地的富户。把父兄栽赃陷害,吃了官司。好不容易求人弄出来,已经是倾尽所有。     为了给两个兄长娶妻,家里人没法才把她卖到王府做舞伎的。     幸得她想的开,横竖王府里样样优待。也不曾叫她吃苦,过不了几年,不外是送了人。再不就是另行配人。     同是天涯沦落人,在一起只有互相扶持的道理。     仙芝便抿嘴笑道:“楚姑娘快别夸奖我了。我哪里有姑娘说的那样好?不过是和周姑娘投缘,故此比旁人更亲近些,若是楚姑娘不嫌,好歹我也虚长你一岁,不若你也叫我姐姐便罢。”     楚美瑜自是喜出望外,果然三人序了年齿,仙芝比周芷清大上一岁,比楚美瑜只大了两个月。楚美瑜便拉着仙芝的手臂,亲亲热热的叫起“姐姐”来:“说来倒是我因祸得福,既认识了仰望已久的周姑娘,又认了这么一个好姐姐。”     周芷清骇笑道:“知道的你这是夸我,不知道你这是损我呢,我何德何患能,值得你仰望。”     楚美瑜面色微窘,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周芷清便哈哈大笑,道:“弄这些酸腐的虚文多没意思,我读书不多,你可别羞我。”     三人年龄相近,周芷清和楚美瑜又都是不拘小节、热情爽朗的性子,而仙芝则照例在一边含笑相侍,因此很快三个人就熟络起来。     初见,也没什么可说的,不过是叙叙各自的来处。     周芷清一语带过,只说家遭巨变,故此跟了王爷。提起京城的风景、特产、小吃,倒是说的兴致盎然。     楚美瑜则告诉她府里的大致情况,谁管哪一块儿,谁说话更管用,提醒周芷清平时应该注意些什么。     楚美瑜走后,仙芝还在那托腮发呆。     周芷清虽然没受寒,但也被仙芝逼着换了衣服,喝了小半碗姜汤,此刻正在那端着汤碗,跟下剩的姜汤作战,她抬头叫仙芝:“仙芝姐姐?”     仙芝恍然惊觉道:“哦,我想起来了――”     听仙芝一惊一乍,周芷清倒是吓了一跳,挑眉问道:“你想起什么来了?”     仙芝道:“我想起楚姑娘来了。我记得她从前文文弱弱的一个小姑娘,怎么大半年不见,她好像是变了呢?简直不像是同一个人了。”     周芷清好笑,接话道:“我还当是什么,你不记得上次宴饮时,楚美瑜不就是一直陪在我身边的吗?再说女大十八变,你又有些日子没在王府,她变了又有什么好稀奇的,我还以为你发现了什么绝世大秘密呢。”     仙芝不好意思的一笑,却勿自沉思了一会儿道:“再变也只是变的容貌,可我怎么觉得这楚姑娘的举止作派,甚至性格脾气也都变了呢,越发变得像一个人……”     只是,到底像谁呢?     “像谁?”周芷清趁机把姜汤碗推开,一副好奇的模样。     仙芝瞥见被推在一旁的姜汤碗,小脸一板,朝着周芷清道:“姑娘还是先把姜汤喝了再听我说也不迟。”     周芷清耍赖道:“爱说不说,你不说我还不听了呢,横竖这汤我是不喝了。”她起身就要走,被仙芝伸手一拦,道:“姑娘就没觉得有什么地方奇怪吗?”     见她说的一本正经,周芷清也只得仔细想了想,道:“觉得奇怪的地方?倒也没什么,我和她从前不过是点头之交,要说奇怪,就是觉得对她很容易生出亲近之感来。”     可不是,仙芝觉得找到了同盟,她也是这种感觉。     仙芝便又问:“这府里的人也多了,为什么姑娘单单对她容易生出亲近之感来?”     这一问,把周芷清问住了,她想了想,嘻嘻笑道“缘份吧,就像你和我,明明不认识,甚至可以说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可现在还不是特别亲近。说实话,你不像我姐,倒像是……”     仙芝问:“像什么?”     周芷清离她远了些,笑道:“像我奶娘啊!”     仙芝气笑道:“姑娘倒真敢说,我可不敢当。”     两人笑了一会,仙芝才又道:“这样说也未为不可,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她盯着周芷清看了半晌,毕竟心思更细腻些,她又拿了块镜子来,只照着周芷清脸部以下,道:“姑娘随意做个手势。”     周芷清倒笑了,伸手抬了抬鬓角,道:“这么突兀,可叫我做什么手势呢,怪难为人的……”说着难为人,可脸上却做着鬼脸,随意一抬手。     仙芝登时就愣住了,她下意识的喊了一句“别动”。     周芷清被她吓住,便收了鬼脸,端端正正的站着任仙芝打量。     仙芝半晌都不言语。     周芷清初时还保持着姿势不动,待到最后觉得手有点累了,才猛的放下来轻打了一下仙芝,嗔道:“你这丫头作死呢,叫我一动不动,拿我当泥人耍?”     仙芝却没躲,生生受了,有些疑惑又有些恍然的道:“我就说呢,我就说呢……”     周芷清越发笑起来,道:“你别再卖关子了,倒是发现了什么秘密,快说!”     仙芝将镜子放回原处,脸色认真的道:“楚姑娘一进来,我初时还没怎么在意,但越到后来越觉得奇怪,就好像跟她很熟悉很亲近似的,尤其是好的举手抬足之间,甚至到细微的表情,特别特别的像姑娘……”     她这一说,周芷清也恍然大悟。不过她并没多想,只歪了歪脑袋,回忆了一下点点头道:“你这一说,也解开了我的心结,不过就算是这样又怎么了?天下总有人是相似的。”     见周芷清不以为意,仙芝自失的一笑,也是,这天底下不只有双胞胎相像,更有没有血缘关系也相似的人,是她大惊小怪了。是以她虽然疑惑,明明从前楚美瑜不这样,可也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她就是故意要效仿周姑娘。     周姑娘虽然在王府里也有几个月了,但平时与楚美瑜交往并不多,就是在兰香苑的时候,也不见她与周姑娘有多亲近。     除非楚美瑜工于心计,早就私下里揣摩着周姑娘的言行举止。否则,说不通。     只是,她效仿周姑娘,又模仿的如此微妙微肖又是为了什么?     大抵只是喜欢周姑娘?     这个理由,若是细想真的站不住脚,但是生活中也确实不乏其人,因为喜欢谁,便要处处都以她为榜样,非要跟她学的一样了才觉得满足。     仙芝不是个心思诡谲的,她就算想到了楚美瑜或者醉翁之意不在酒,但想到如今周芷清已经不得王爷盛宠,就算楚美瑜学的和周芷清毫无二致,也未必能得宴王的宠爱,也就放下了这个念头。     周芷清固然聪明,于人心和世情上却没有那么细腻,看她全无心机的纯真娇美模样,仙芝也就不好拿这些有的没的心思来打扰了她,也就只存在了心里。(未完待续)           第113章 结交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求订阅,求粉红票。     …………………………………………     无人时,仙芝这才把仙灵强抢了周芷清帕子的事说了。     周芷清生气不?当然生气,她没有大家闺秀那种“独”性儿,说是自己的东西不许别人碰,否则不是砸了就是剪了烧了毁了。相反她是很大方的,金银珠宝,于她来说是身外之物,也许她是因为不缺的缘故,是以撒出去也极大方,从来没有说给谁几百两银子而后悔心疼的。     可这么大喇喇的不要脸的强抢,她也是头一遭见。     仙芝想到的,她也想到了,可周芷清一是不忍见已经自惭自愧的仙芝更多添几分负罪,再则也相信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歪,三则这东西没写着她的名没写着她的姓,揉皱了就是一团破布,也没谁会珍而重之的藏起来跟她作要挟,因此不以为然的道:“什么大不了的事,她愿意拿就拿去,被她碰了,我还嫌脏呢,就算她不肯拿,我也要剪了撕了毁了才算完事。你快别跟这样的人置气,不值当。”     楚美瑜闲来无事就来找周芷清说话,她也不擅长女红,自知没这天赋,不过见周芷清绣的皱皱巴巴,还在刻苦认真,也就拾了起来,谦虚而耐心的跟着仙芝学艺。     和周芷清头挨头,低声说话,两人亲热的很,仙芝冷眼瞧着,若是不知底细的,会觉得两个除了容貌上略有差别,真的就和双生姐妹一样。     好在时日长了,楚美瑜并不生事,也没有坏心,对周芷清既亲切又照顾。还往往拿开心话逗她,也免得周芷清烦闷无聊,这才把心彻底放了下来。     就当她是多想了吧。     这天楚美瑜觑着没有别人,便红着脸问周芷清:“周姑娘,你都是怎么服侍王爷的?”     周芷清一怔,看着楚美瑜,不自禁的也有些脸红。只得啐道:“你这个人。怎么说这话……没出阁的大姑娘家,怎么问的出口?”     楚美瑜脸更红了,慌的直摆手。眼睛里便茵蕴了些雾汽,嗫喏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她懊恼的捧了发烫的脸,嫣红的双颊凭添了几分娇媚。她学着周芷清咬唇的楚楚可怜,道:“唉。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好奇,你就不怕王爷吗?”     周芷清尴尬的一笑,左右看看。这才低声道:“最初是不怕的,你也知道我一向野惯了,还只拿他当个寻常人待……”她的眼神黯淡了下。道:“后来,自然也是怕的。”     他要是专砍别人脑袋倒也罢了。可关键是她也毫无特权,他说砍腿就要砍腿,到现在周芷清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呢。     楚美瑜立时很同情的望着周芷清,伸手按到了她的手背上,颤着声音道:“你别怕,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看模样,她比周芷清还要害怕。     周芷清笑道:“我没事。”她很明白,抛却严真瑞喜怒无常,草菅人命之外,他不论是从外表,还是从权势,都是很能吸引一群女子们的倾慕的。     她表示很理解。或许她不喜欢,但不代表旁人都不喜欢,楚美瑜这么感兴趣,大概也是其中一个吧。     楚美瑜神色慢慢恢复,不知想了些什么,又面色红润,羞答答的问道:“那,王爷定然很喜欢你这种与众不同吧?”     周芷清哭笑不得,摇头道:“怎么会喜欢?才见第一面,就因为不从他的意愿便叫人打了我二十银丝鞭……”     楚美瑜低叫一声:“啊――那,一定很疼。”     周芷清微抬了头,想着从前在京城的时光。疼倒不觉得,可时光过的这么快,她难免恍惚。见楚美瑜追问,便道:“嗯,疼。那种感觉,到死都不会忘,现下还留着疤呢。”     楚美瑜脸色变的雪白,不由的看向周芷清的后背,期期艾艾的道:“那,那――就再也去不掉了吗?”     那得多难看?哪个女儿家不爱美?尤其身体发肤,若是有了瑕疵,多让人遗憾啊。如果是自己……楚美瑜紧张的咬住了下唇。     周芷清私下里也深以为憾,不过如今不比从前,她一个低微的奴婢,连命都顾不过来呢,哪还有心情关心这背上自己都看不见的伤疤,便笑笑道:“谁知道呢,活着就是最重要的,谁还有心情管她?”     见她这样豁达,楚美瑜倒是有些惊讶,便关切的问:“让我瞧瞧可好?”     周芷清躲开她的手,笑道:“大白天的,拉拉扯扯做什么?有什么可瞧的,面目狰狞,小心吓到你,回头饭都吃不下去。”     楚美瑜不禁有些泪盈于睫:“芷清,你可真是受苦了……”     周芷清倒笑出声,抚着她那张我见犹怜的小脸道:“瞧你这可怜见的,怕是吓坏了吧?我就说不许你看,若是你不问,我是连说都不说的,没的白吓人。”     楚美瑜便低头不好意思的笑道:“都是我没用。”     她忽的又抬起头来,问周芷清:“那,那,你和王爷……之间,王爷对你可还温柔?”     周芷清也理解她的好奇之心。严真瑞生的一副好皮囊,若是性子柔和些,不知道是多少女子们梦寐以求的良人,只不过因为他性子暴戾,故此望而止步罢了。     她几乎是唯一一个活着的,曾经服侍过严真瑞的人,旁人想知道内情也在情理之中。     周芷清便忍着羞意,故意做不经意的模样,反问楚美瑜道:“你以为呢?”     楚美瑜就又脸红起来,道:“你竟取笑我,我若是知道,又怎么会问你?我是想着,王爷不怒自威,平时看着就跟要吃人的模样,到那个时候,还不得跟罗刹恶鬼一样?”     周芷清又忍不住笑起来,她不禁要抚额叹息了,为了严真瑞。好歹他也是个人普通人,和寻常人一样需要理解,需要感情,可是瞧瞧这世人都是如何瞧他的?叫他活阎王简直就是抬举他了,这就快把他当成三头六臂的妖魔鬼怪了。     楚美瑜从周芷清的笑声里读出了些什么,也就红着脸不肯再问。周芷清笑过,才道:“怎么会?他不像你夸张的那样恐怖,不过像你说的什么温柔之类的字眼,和他也确实是无缘的……”     楚美瑜这才轻轻的吁了口气,满眼敬佩的盯着周芷清道:“芷清你真的很厉害,如今阖府的人提到你,谁不是又敬又佩?”     这帽子扣的太讽刺,周芷清嘲弄的弯了弯嘴角。     楚美瑜也笑道:“你别不相信,谁见了王爷不是吓的体软骨酥的,也就只有你还能在王爷面前侃侃而谈。像上次的红绫……什么都没做,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就硬是被王爷下令砍了双手……”     提到红绫,周芷清就又觉得血腥,心口翻涌,十分恶心,强忍了问:“她现下如何了?”     楚美瑜伤感的道:“还能如何?不过是一条贱命,勉强活着罢了。自从受了那场惊吓,她就疯了,王爷便索性叫人把她送到了红帐。虽说没了手,又神智昏乱,可好歹红绫也是个清秀的女子。再说军营里的士兵长年都没有半个女人,谁还管她是不是少了胳膊或是脑子好使不好使?”     周芷清心下恻然,却也知道这些人的命运,包括自己,都在严真瑞的抓握之中,她是没什么说话的余地的。不过是深深叹息了一声,道:“这就是命。”     楚美瑜强打精神,道:“当日也多亏了你,不然红绫早就死了。不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吗?她现下虽然处境凄惨,但是王爷一向赏罚分明,既然她活着,虽然身在红帐,对她家里的体恤却只有比从前更丰厚。如今她家里人对王爷又惧又怕,却也是感恩戴德的……”     严真瑞虽然暴戾,却惯会抓握人心。他虽然把个红绫弄的不生不死,生不如死,可却叫旁人无话可说。     周芷清听了“红帐”二字,不由诧异的一挑眉。楚美瑜便眼神躲闪,解惑道:“就是,那种……犒军的地方。”     周芷清不由的眨了眨双眼,随即道:“我也没能帮到她什么……”当日她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差一点就失了双腿。     楚美瑜却面上含笑,眼睛也闪闪发亮,道:“你还需要做什么?留她一命,已经是意外之想了。你不见那么多人,谁敢在王爷前面多一句嘴?亏得你机灵,紧要关头临危不乱,对了,你那日跳的是什么舞,若是方便,不如教教我可好?”     她倒是讨要的一点都不羞涩。     周芷清怔了下,黑白分明的眸子浮起了显而易见的疑惑。     楚美瑜没有一点儿退缩,咬了咬唇,道:“我纯粹就是艳羡和欣赏,当然,如果你觉得我未免太不识趣,我也不会强求。”     她说的极为谦卑,比仙灵可要逊色多了,周芷清歉然的道:“不是我要藏私,实在是那日也吓的狠了,一听说王爷要砍我双腿,恨不能插上翅膀飞走了,所以信口胡诌,其实跳的是什么,真个儿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她说什么和嬷嬷学的,根本就是撒谎,否则楚美瑜这专门学舞的也不会来虚心和她讨教了。(未完待续)           第114章 居心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楚美瑜不确定周芷清是否在撒谎。     面上是瞧不出什么端倪的,因为周芷清神色坦然,眼波清澈,没有一点儿心虚和歉疚。要么就是周芷清确实没撒谎,要么就是她这人太会装了,她这些日子小心翼翼,循序渐进,谁都看得出来这王府里,除了仙芝,也就她楚美瑜能和周芷清走近。她原也不想这么冒进,可周芷清实在是块难啃的骨头。     可冒进的结果就是被周芷清轻描淡写的拒绝了。     她说不记得了,楚美瑜压根不信。     她打听过了,谁都知道这位周姑娘不学无术,从没学过跳舞,如果没人帮她出谋划策,那她是怎么跳出来的那段惊世绝伦的舞蹈的?     这又不是传说话本,还行梦中得遇仙人那一套,她既跳得出来,就断断不会忘。哪怕就是忘了,可程咬金不是还记住了三板斧吗?周芷清会连几个动作都不记得?     楚美瑜讪讪的笑了笑,道:“我也不过是随口问问,真格当时谁都吓坏了,到现在都心有余悸。”     她说时抚着胸口,道:“有时候一闭上眼,就能看见王爷黑着脸,下达着命令:砍手,砍脚——我都能从梦里吓的醒过来。”     她说的似玩似笑,周芷清却没给面子的附和,只咧了咧嘴,笑的很敷衍。     周芷清对人戒心很重,谁对她是否真心她瞧得一清二楚,楚美瑜这点招数还真不够看。为了目的而结交,本也算不得什么,可周芷清就是看不过她拿人当傻子,好像算计了别人。别人也该自恨自己没本事。     既然就她聪明,那就自作聪明吧,周芷清把嘴咬的死紧。     和严真瑞这段往事,就算周芷清再不想提,但那是确实存在过的往事。她和严真瑞之间纵然没有仙灵所说的那样龌龊肮脏,可她也并不觉得服侍过严真瑞就有什么可值得荣耀的。     当然,被热度。她也不觉得有多耻辱。     周芷清不会跟自己过不去。因为被弃,就要死要活。她这人一向要强,越是别人看不得她好。她越要活的更好。     她知道旁人都好奇,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人都有窥探旁人**的癖好,或有意或旁敲。都想从她这探听些严真瑞秘密的人。谁都想一朝麻雀变凤凰,若是有人既胆大又心细。未尝不可,毕竟严真瑞虽然脾气不好,但的确是块可口的肥肉,谁若沾上一点半点。只怕下半辈子就衣食无忧了。     但她不愿意提,一点都不想。     旁人有算计她的权利,她有保持沉默的自由。     见周芷清不说话。只垂头做着针线,楚美瑜十分尴尬。可她不是仙灵。要比她更沉得住气,也比她更皮厚,周芷清不说话,她也不闲着,替周芷清劈线。     周芷清也不想对仙灵那样对周芷清。她无意与每个人都结恶,见楚美瑜懂得进退,刚才那点儿不舒服也就没了。     两人正沉默着,仙芝端了两杯茶进来,笑道:“楚姑娘,我瞧见尘若正在找你呢。”     楚美瑜感激的朝着仙芝笑笑,站起身,向周芷清告辞道:“芷清,改天我再来寻你说话。”     周芷清抬头,朝她笑笑,也不留她,只道:“好。”     来去随心,除了亲人,不管是谁,她都要更豁达,也可以说更薄情。     等楚美瑜走远了,仙芝这回身,将楚美瑜的那杯茶握在自己手里,问周芷清:“我刚才听着动静不对,可是你二人生了嫌隙?”     周芷清头都没抬,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她想和我学那日的舞,我没答应。”     仙芝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这,楚姑娘这是要做什么?”     仙芝是个性子软和的老好人,看人看事看得清清楚楚,可就是对谁都狠不起来。周芷清索性直接道:“做什么?出人投地呗。”     仙芝失笑道:“这事倒是楚姑娘欠考虑,虽说姑娘不指着吃跳舞这碗饭,可到底这是您自己的一技之长,没道理白白拱手送人。就算是那些嬷嬷们,哪个不留点压箱底的功夫。”     她是怎么想着来的,是欺负周姑娘失势,性子又天真,故此假借结交,实则偷艺来了吧?     周芷清只低哼了一声,并不多言。     却说楚美瑜出了院门,果然碰见尘若,原来是嬷嬷找她去排练新的舞曲。     一路上,楚美瑜默然无语,尘若便问:“美瑜,你最近怎么总跟那个周芷清混在一起?她现下名声可不好,你就不怕坏了自己的前程?”     楚美瑜四下望了望,见左右无人,才道:“你可别胡说,她的名声好不好,岂是你我能说的?”     尘若撇撇嘴,一脸不屑的对楚美瑜道:“我是好心提醒你,你却当成驴肝肺。”     楚美瑜莞尔一笑,对尘若道:“我知道你是好心,只是你哪里懂的我的心思。”     尘若倒有些悻悻的,道:“你的心思是什么?倒真是难猜了。”     楚美瑜不答她的话,只反问:“你瞧着王爷对周芷清如何?”     尘若道:“还如何呢?王爷早有了新人,她也已经就成了旧人,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楚美瑜摇摇头,道:“你看到的是大家都能看到的……”可自己看到的,却是大家都没能看到的,就是周芷清,只怕也不从不往这方面想吧。     她这个人,还真是……很难说清楚的一个人。她性子豁达爽朗,全无心机,正因为这点无畏和勇气,才得了王爷的喜爱。     可也因为这点,她又失了王爷的宠爱。     王爷想要一个不怕他的女人,可同时又想要一个能够柔顺的唯他命是从的女人。周芷清清还是太野了点,虽然在重重规矩下,收敛了许多,却又收敛的过了头。     但不管怎么样。王爷对她还是格外另眼相看的,否则那日怎么就那么轻而易举的饶了她?     若是她不是周芷清,而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丫头,只怕别说砍双腿,就是大缷八块,相信王爷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周芷清本身就不是工于心计的人,心思也不够细腻。王爷又是一个傲气十足的人。长此以往,总会有个人先屈服。     但不管谁屈服,王爷是不会放弃掉周芷清的。     而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在王爷没承认自己的感情,不肯放弃傲气而放下身段的时候,取周芷清而代之。到时候就算王爷后悔,就算周芷清想要和王爷破镜重圆。也只能是覆水难收了。     从周芷清一进府,她就开始注意周芷清。也才不管什么时候都背着人私下揣磨周芷清,期望能够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相信她陪在王爷身边的那一日,不会太远了,她如今连周芷清的细微表情都琢磨了个透彻。不怪她。谁让周芷清太傻太天真,活该被人利用呢。     尘若不服气:“大家都看得到,说明这才是事实。”     楚美瑜不和她辩。只笑道:“是,是。很是,我都听你的。”     见楚美瑜这样大度,尘若倒不好意思起来,笑笑道:“我是拿你当好姐妹,见你这些日子和周芷清走的太近,也是替你担忧,故此提醒你一句,听不听在你,横竖我是个性子直,没什么见识的人罢了。”     楚美瑜笑的越发雍容:“我自是明白你的好意,否则我成什么人了,你放心,我们始终是好姐妹。”     尘若盯着楚美瑜含笑的脸,一时间竟有些错觉,好像她总有一日会得势一样。因为她的眼底、脸上,有着不容置疑的信心和决心。     尘若下意识的抓住了这一线生机,恭违道:“我瞧着姑娘以后定是会出人头地的,要比那不识时务、不识抬举的周芷清不知强上几百位,不如姑娘他日就把我调到身边服侍姑娘吧。”     楚美瑜倒是一怔,随即笑起来,轻抬手优雅的抚了下鬓角,笑道:“借你吉言,若有那一日,我定然不忘今日这番对话。”     想不到,尘若倒是个慧眼识英雄的,就冲着她有这份心,将来,自己会收她这个左膀右臂。     尘若有心,对楚美瑜就格外的殷勤,不只如此,她还把个相好的小姐妹叫尘清的也拉拢了过来。     两人对楚美瑜格外的体贴,照顾上也越发精心,渐渐的就有了主仆之别。不过在外人看来,也就是走的比较近而已。     楚美瑜并没有把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可言语中,尘若也能猜出她大致有求于周芷清,只是到底求的是什么,尘若猜不出来。     时常闲了,她也会陪着楚美瑜去看周芷清。周芷清是个不好惹的,尘若也早有所耳闻。尽管周芷清和她并无宿怨,平日见了也会打个招呼,点个头,可尘若还是看周芷清处处不顺眼。     尘若自然不会认为看周芷清不顺眼是因为她什么都没有还如此高傲,只默默拿她和楚美瑜比,觉得她的名字不如楚美瑜的好听,就是长相,也不如楚美瑜生的婉约精致。     因为心有隔阂,与周芷清并不亲近,也就是在一旁和仙芝说话。都是服侍人的丫头,倒也身份般配。她又得了楚美瑜的嘱咐,是不时旁敲侧击问些周芷清平日的习惯、好恶。     楚美瑜自从想要跟周芷清学舞而不得,也就死了这条心,但时常也会打探上几句她和严真瑞之间的秘辛。     周芷清并不肯多透露一点口风,也从不抱怨宴王的薄情与残忍,大多数都是实话实说。楚美瑜识趣不多问,但这些消息,对她来说已经弥足珍贵了。     ……………………………………………………………………     感谢亲们的粉红票和打赏,求订阅,求粉红。谢谢。(未完待续)           第115章 陷害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存稿君求粉红票,收藏、推荐票和订阅。     ………………………………………………     周芷清安分守己,连小院都轻易不出,就是有人想拿她把柄都拿不着。     时间长了,终究诸人都有所微词。凭什么她就能任事不做?这样看来,不像是寻常的丫鬟,倒像是小祖宗了。     乔管事心里倒一直装着这事,可严真瑞不吩咐,他也就没言语。这眼见流言越来越多,对周芷清的处境是越来越不利,乔管事便抽了个空去寻严真瑞。     严真瑞还是冷冷淡淡的,抬眼瞄了乔管事一眼,道:“乔叔想是觉得府里事务太多,累了?”     得,又是老生常谈,严真瑞一提这碴,那就是对自己办事不力感到不满了。乔管事只好道:“是,是,小的这就去安排。”     乔管事不敢生严真瑞的气,也不能后悔自己拍错了马腿,想着既是王爷和周姑娘撇清的这么干净,自己何苦做老好人?     周芷清要怪要怨要恨,那也只能怨她自命不好,怪她自己没能把王爷服侍好,恨王爷心狠,不肯照拂她,冷情薄幸,说丢就丢到了脑后。     总之,和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乔管事回去就叫了周芷清来。     周芷清又不傻,自是明白了乔管事叫自己来的意思,也不等乔管事说话,便率先道:“乔管事,我前些日子受了惊吓,这些日子也好的差不多了,一直也没个正经的差事,心里怪不安的……”     乔管事还能说什么?     他也纳闷。你说周芷清生的相貌好,胆子又大,人也聪明,怎么就和王爷整不到一块儿去?多好的姻缘啊?周品处斩在即,周芷清这辈子算是完了,她跟着王爷也不算辱没她。就算做不成正妃,可哪怕是个侧妃呢?     可她就一跟筋。怎么也拧不过这道弯来。硬生生跟王爷掰了。     聪明劲都用到哪儿去了?     乔管事在心里长吁短叹了一回,也没法子,想了想。道:“差事的好说,现下御膳房和浣衣局都缺人,你看看,哪儿合适?”     周芷清脸上的神色一点儿都没变。笑笑道:“乔管事真是说笑了,我就是府里的寻常丫鬟。自然是主子安排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还有挑拣的道理?”     乔管事:“……”     他做事不地道,明明都不是什么好地方,却假模假样的让周芷清挑。相较于从前的恭敬,这会儿就露了小人的面目。     可他也冤啊。     周芷清不好得罪,可王爷就更不能得罪了?比较之下。宁可得罪周芷清,也不能得罪王爷不是?     周芷清倒厉害。连说带笑,就把乔管事给噎回去了。她不挑,也不领这个情,乔管事爱把她安置到哪儿就安置到哪儿。     乔管事琢磨了半天,问周芷清:“你都擅长些什么?也免得我和个没头苍蝇似的,没个谱。”     周芷清更笑了:“说起来真让乔管事笑话,我什么都不会做。”     乔管事:“……”     要是别人,他早有话说。王府里不养闲人,什么都不会做,还杵在这做什么?     可对着周芷清,这话不能说。乔管事尴尬的笑道:“哈哈,周姑娘谦虚了。这样吧,民以食为天,你就去御膳房好了,姑娘家总要学个一技之长,就算不为别的,自己总得吃饭不是?”     周芷清没意见:“但凭乔管事吩咐。”     仙芝是知道周芷清被乔管事叫去了的,心里一直担着心,听说周芷清回来,便对旁边的小姐妹红袖道:“帮我顶一下,我想起来院子里还有点儿事。”     仙芝人缘好,有事和谁说一声都愿意应,哪怕明知道她是为了周芷清,也没人说什么,还宽慰她:“也不是什么打紧的差事,你只管去,凡事都有我顶着呢。”说完还自以为幽默的道:“也不是谁都是周芷清,离开一会儿就被王爷逮住,闹得沸反盈天,整个王府里就没人能逃得掉。”     仙芝扯了扯嘴角,道:“周姑娘心里也苦,她不过是随便逛逛,哪知道王爷会误会。要说这人心最是难测,谁知道谁心里想什么?一味的揣摩着对方的心思,也未必就能事事让人人满意,要我说,还不如什么都不想,就为自己活着。”     红袖讪笑道:“那倒是,咱们这个身份,不为自己活着又能怎么样,行了,你快去吧,也好早些回来。”     仙芝笑笑走了。     见到周芷清,便急着问:“乔管事叫你到底什么事?”     周芷清把事情简要的说了一遍,仙芝一皱眉。这是个极为重要的信号,也就是说王爷彻底把周姑娘给放下了。     仙芝替周芷清委屈、遗憾。好好的王爷的女人做不成,可真应了那句话:落架的凤凰不如鸡。周姑娘在王府里,只怕有的委屈要受了。     她不敢说这些话让周芷清伤心,便道:“御膳房可不是好待的地儿,夏天倒罢了,冬天可难熬着呢,说不得满手都是冻疮,不行,我去给你寻些冻疮膏来预先备着。”     周芷清笑着按她坐下,道:“现在也才七月底,离冬天远着呢,真要到那时候再说。”     说到这儿,周芷清猛然想到,冬天还远,可秋天却是近了,父亲那儿……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样了。     仙芝见周芷清神色落寞,忙出声道:“周姑娘,御膳房里有个赵嬷嬷,是奴婢从前相识的,奴婢去和她说一声,请她多照拂些您?”     周芷清感激的笑笑,道:“多谢。”     其实不必,她想过了,不管在哪儿,只要她恪尽职守,总让人挑不出错来。     可她到底是想错了。     仙芝确实和赵嬷嬷打过了招呼,可赵嬷嬷问过周芷清之后,无耐的道:“现在各处都不缺人,你先去洗碗盘吧。”     周芷清也不觉得失落,谁让她无一技之长呢?正如仙芝所说,这会儿还好,即使用凉水洗盘碗也没什么,就怕到了冬天,她这双手整日泡在冷水里,怕是真要生冻疮了。     王府这么大,光是洗碗的就不下十个,但都是小姑娘,不过是十一、二岁。有那伶俐的,也有身世背景颇有来头的,被安插进来不过是个由头,一边洗碗盘一边跟着相熟的学厨艺,都是为了将来能有个好去处。     周芷清明显是个异类。王府再大,可流言甚广,如今哪个角落不知道周芷清呢?因此她一来,就受到了众人的排挤。     周芷清并没当回事。     才十一、二岁,还没长成,就是小丫头片子罢了,好歹她年长几岁,就算她们做些小动作,说话尖酸刻薄,周芷清也没往心里去。     她们合着伙的叫周芷清做重活,周芷清也不以为意。一撂几十个盘子,她自是端不动,她便分几次般。     其中一个小锦如的便冷着脸子道:“都像你这么干,得干到什么时候啊?前头王爷在宴客,急等着盘子碟子用呢,你能不能快点儿?”     周芷清懒的理她,见她越来越过分,便冷着眉眼道:“我一个人只有两只手,一次能搬的盘碗有限,你若是嫌慢大可叫人一起搬。”     旁边的人不干了:“周芷清你什么意思?自己的活干不完,就想着攀别人了?这里人虽多,可谁也没闲着。”     周芷清只轻哼:“我也没偷懒。”     那些装模作样,混水摸鱼的,周芷清也不愿意一一指出来,总之她问心无愧就好了。     叫锦如的心下郁闷,看周芷清格外不顺眼,叫她干活就干活,一个刚进府的丫鬟,无依无靠的,有什么资格这么嚣张。     人们都同情弱者,要是周芷清要死要活,一蹶不振,整日以泪洗面,憔悴不堪,或许这些人也不会这么生气,可她们就见不得周芷清一副没事人儿般的模样。     她们虽不知道内情,可看周芷清这模样,也就单方面认定她是因为这个死样子才不招王爷喜欢,从而被弃。     不知悔改的女人最讨厌,所以没一个对周芷清的身世、处境而大加同情,只有排斥和嫌恶。     锦如趁着周芷清弯腰去端盘子,她脚下一滑,直朝着周芷清撞去。     周芷清没料到她会突然袭击,下意识的身子一转,将手里的般子递了过去。锦如整个人都撞到了盘子上,噼呖啪啦,碎了一地。     这不过是件小事,谁也没想会惊动王爷。     等到两人被提到严真瑞跟前去,乔管事头都大了,仿佛听见了王爷的心声:怎么又是周芷清?     两人没什么可争的。锦如把过错都推给周芷清,周芷清坚决不承认,没人给她做证,御膳房里所有人都和商量好了似的,众口一致的说是周芷清失手打碎了盘子。     严真瑞听了半晌,显然不在状态,乔管事早瞧出他不耐烦来了,就怕他发脾气。好在严真瑞养性挺好,等到众人在他阴沉的脸色下消停了,才一瞪眼:“这有什么可辩的,罚她月钱。”     乔管事心里咯噔了一下,不无怜悯的瞥了一眼周芷清,心说真可怜,王爷一向懒得管这种小事儿,偏周芷清就撞枪口上了。     小心翼翼的请示严真瑞:“那,罚几个月的月钱?”(未完待续)           第116章 相邀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求订阅。     …………………………………………     因着乔管事这一眼,在场的所有人都看了周芷清一眼。     有幸灾乐祸的:该,叫你装模作样,这回一个现实的大嘴巴算是扇到你脸上了,王爷对你别说偏袒了,连问个青红皂白的机会都不给你。     也有同情的。好说也算是服侍过王爷的人,如今落得这样可怜的下场。     周芷清却不为所动。她在心里盘算,假如严真瑞真把帐算到她头上,她也无话可说。月钱什么的,罚就罚吧,横竖也没几个钱,她也没什么花销。     严真瑞奇怪的瞪一眼乔管事,道:“你说呢?”     乔管事算了算,道:“一共十五个盘子,也就是十两银子,罚半年的月钱也就差不多了。”     锦如得意。乔管事就是太好心了,十五个盘子才折了十两银子,怎么不多折些呢?想到这她冒头道:“王爷,乔管事循私。”     乔管事被说的后脊梁骨一凉,回头看了一眼锦如,心道:丫头,得饶人处且饶人,你还嫩啊,这点儿道理都不懂。     那周芷清是个好惹的?她可是睚眦必报的人,你今儿害得她赔了十两银子,信不信下回她以让你吐出二十两来?     严真瑞问:“哦?你说罚多少合适?”     锦如见严真瑞如此平易近人,胆子也就大了些,道:“那些盘子起码值五十两,怎么也得罚上三五年吧。”     严真瑞倒咧了咧嘴,很像是笑。可这种情况实在瞧不出有什么可值得他笑的,了解他的乔管事下意识的离他远点儿。     严真瑞抚了抚下巴。问乔管事:“那就这样,罚五年的月钱吧。”     乔管事咬着牙道:“是。”心道:周姑娘,不是我落井下石,实在是王爷金口玉言,不能违逆,我也帮不上啊。     这世道就这样,他是王爷。他是主子。他做了评判,哪怕是要打人几十板子,底下人咬牙吃痛。也得磕头谢恩。     锦如的头磕得格外响。     正要退出去,严真瑞又叫住乔管事:“对了,她叫什么来着?”     见严真瑞指着锦如,乔管事忙道:“啊。她,她叫锦如。”乔管事莫名其妙。这是怎么了?莫不是瞧上锦如这丫头了?     不只是他,就是锦如也不免作此想,把胸脯挺了又挺,眼里就带了点勾人的小影子。     严真瑞连看都不看。一指锦如,对乔管事道:“她的月钱能有多少?不如把她卖了吧,也不拘卖到哪儿。只要能卖上五十两银子就成。”     ……     众人一片沉默,好半晌。锦如才缓过劲来,她不敢置信的望着乔管事:“乔,乔叔,王,王爷,刚,刚说什么?”     事情不该是这样的,不是说要罚周芷清月例的么,怎么就成了把自己卖个五十两银子。     乔管事也有点儿怔,可见严真瑞早大摇大摆的走了,周芷清更是连个多余的表情都没有,也施施然而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苦笑着看了一眼锦如,摇头道:“这做人留一线,以后好见面,果然老话说的不假。”     怪谁呢?怪就怪在锦如居心不良,害人在先。害也就害了,还人心不足,想着把周芷清打入十八层地狱。周芷清和她什么仇什么怨?她非要置人于死地而后快?     结果怎么样?害人不成反害己。要是她不自作聪明的把原来十两银子愣提到五十两,只怕也不会被卖吧。     这事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过去了。     众人有点摸不清王爷的心思。要说他把周芷清忘了?可又不像。可没忘,也不该这么远着?     这周芷清也奇怪,她好像一点都不留恋王爷似的。     要说怕王爷,这府里从上到下,就没一个敢说不怕王爷的,也就只剩下周芷清了。现放着这么好的优势她不用,她到底琢磨什么呢?     但两人就这么撇清着,你远着我,我远着你,可真遇上事儿,谁也不敢保证,王爷会怪罪谁会保谁。     周芷清可不这么想,她对仙芝转述来的流言十分不屑:“王爷一向公正,这件事儿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他一听就知道前因后果,哪怕再多的人给锦如做伪证,也没法抹灭是她故意要陷害我的事实。”     仙芝被说的半信半疑,最后也只能相信了“王爷是个公正无私的人”这个结论。     转眼就到了七月底。     周芷清可以称得上是事事顺遂,可就是听说父亲周品被判九月底处斩。她着实消沉了整一天,就连仙芝旁敲侧击,想要劝慰都不得其法。     那天晚上周芷清一夜没睡,仙芝也心下不安,半夜几次惊醒,都能看见周芷清在小床上一动不动,在漆黑的夜里睁着一双大眼。     怪渗人的。     仙芝想说话,可周芷清一动不动,和根木头似的,虽不言不语,周身上下却透着“生人勿近”的气息,仙芝也只能知难而退。     她明白,自己此刻说什么都是徒劳的。她帮不上周芷清的忙,只说几句不痛不痒的安慰以及“节哀顺便”之类的话,太苍白太贫乏了,不如沉默。     偏巧,第二天楚美瑜吃罢晚饭就来约周芷清:“我瞧你懒的动弹,这些日子总闷闷不乐的,怪无聊的,今儿月色好,不如我们去园子里逛逛?”     哪有什么月色?     周芷清不想去,可仙芝在一旁劝:“是呀,周姑娘,你轻易不出院子,好人也要闷坏的,不如和楚姑娘去透透气。”     楚美瑜笑着道:“你不会是怕被王爷看见吧?当初王爷说的可都是气话,什么不想看见你,上次你出事可还是王爷给禀公断理的呢。”     周芷清抬眼,眉目清楚,黑白分明,比那夏日里的冰块还要寒凉。     仙芝生怕周芷清因为心情不好就和楚美瑜吵起来,下意识的盯着周芷清,生怕她冲动。     不想周芷清只是端详了楚美瑜几息,随即笑道:“好,被你说的我也心动了。”     楚美瑜立即高兴起来:“就是么,我真怕你说算了。算什么算?你什么时候这么婆妈过?根本不从前的周小霸王么……”她说着拉起周芷清的手臂就往外拖,同时对站在一旁的仙芝道:“我们两个随意逛逛就回来,你只管忙你的吧,回头我必把你家周姑娘全须全尾的还回来,你只管放一百二十个心。”     周芷清也提过从前自己的旧事,周芷清没少跟着她逗弄取乐,今天更是连她从前的绰号都叫出来了。     周芷清也就笑笑,道:“你不说,我都不认得我自己了,有一种恍若隔世之感。”     从前那个肆意任性,由着自己性子到处撒野的周芷清的确是不见了。她现在就跟个过街老鼠一样,只敢缩在自己的院子里,因为严真瑞的一句话,就不敢出去见人。     要是以后这辈子都得这么憋屈憋闷的活着,还真是没意思。也罢,她怎么就不能去透口气了?想必她也没那么倒霉,偶尔出去这么一回就被严真瑞逮住。     再说了,逮住又何妨?不过是接着惩罚。她已经低的不能再低,再惩罚又如何?雪上加霜,也不过是比从前冰冷了些,她不能受也得受,迟早都会受的习惯了。     周芷清无耐,也就半推半就的跟着楚美瑜往外走。     仙芝也只是笑笑,嘱咐着:“二位姑娘可早些回来。”她的事碎而且杂,一时半会的确抽不开身,况且这些日子楚美瑜也看不出有什么害人的心思,况且是在这王府里,她也放心,由着她们二人走了。     此时正是夏季,白天酷热,晚上却是清凉无比。到处都有一年四季不败的奇花异草,和着这怡人的微风,说不出来的舒畅。     周芷清闻着夜色里的花香,看着宫灯照耀下朦胧而美丽的景致,不由的叹道:“真美。”     楚美瑜笑着揶揄道:“刚才叫你你还不出来,现下知道美了?良辰美景,再有几杯酒就更好了。”     周芷清朝向她笑道:“你倒是好兴致,只是人生中哪有十全十美的,只在园子里走走,又有你这美人相伴,我已经觉得此生无憾了。”     楚美瑜咯咯笑着,道:“你倒好相与,这你就满足了?我偏不信,你瞧那是什么?”     远处假山之上有个小巧玲珑的亭子,此时灯笼高挂,隐约有人影穿梭。周芷清不解的道:“是望远亭啊,怎么?”     楚美瑜笑道:“此望远亭非彼望远亭,快走快走,到了你就知道有什么不同了。”     两人加快脚步,不一时上了假山,亭子里空无一人,石桌上却摆着一桌精致的小菜,还放着一壶泛着清香的酒,摆着两副碗筷。     楚美瑜道:“芷清,你瞧,想什么来什么,算不算心想事成?”     周芷清绽出一个浅淡的笑,一时间叫这小亭子潋滟生辉,看的楚美瑜也有些晃眼。     周芷清朝着楚美瑜道:“心想事成,也要有贵人相助才可,美瑜,谢谢你。”     楚美瑜掩饰掉心中的那份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含笑应道:“别急着谢我,说不准谁是谁的贵人呢。来,快坐,我们今夜对酒当歌,不醉不归。”(未完待续)           第117章 夜下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月末最后一天,求亲们手里的粉红票。     ………………………………     被楚美瑜这么一鼓动,周芷清玩兴大起,微一思索,便上前坐下,提壶倒酒,朝着楚美瑜举杯笑道:“也好,自从离开京城,我也有好长时间没沾过酒了,不知道你酒量如何,我们不如今晚比一比?”     她这一笑,轻松写意,不知不觉间,眉眼间锁着的那抹淡淡的愁郁一扫而空,竟显出她的英气本色来,更显得她挥洒自如间多了几分飘逸。     楚美瑜不由的心里暗叹,果然这周芷清是个多面美人,不管她至性至情也好,楚楚可怜也好,都有一种极尽精致的美,让人看了就挪不开眼,自己再学,也不过学个皮毛而已,骨子里根本就变不成周芷清。     不过不要紧,她还有的是时间。     她很笃定,目前为止,还没有谁敢靠近严真瑞,现在她最想做的,就是让周芷清离严真瑞远一些,再远一些,好给自己从容准备的时间。     接着周芷清的话,楚美瑜端了酒,问周芷清:“你从前是千娇万贵的大小姐,只怕从未离开过爹娘,从未离开过京城吧?如今可是想家了?”     一杯酒下肚,周芷清的眼睛便亮晶晶的了,神彩飞扬,全不似往日那个谦恭柔顺的小婢女。她含笑道:“说来好笑,当初在京城,最恨的就是整天关在家里,哪里都不能去,每天都要想方设法瞒过爹娘跑去外面惹祸,甚至一度想要离家出走,去闯闯天下……如今离开了家。可不是又想家了么?不怕你笑话,真真是梦里都是家。”     楚美瑜笑着附和道:“人都是这样,没有得到的时候,总以为那是最好的,真要等到失去了,才会遗憾当初没有珍惜。不过也不要紧,等过个一二年。你总有机会再回京城的。或者。现在你也要以往京城捎带些东西,王爷手下总有不时去京城办事的人,你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周芷清只摇摇头。道:“能不能回京城,我是不作此想了,这些气闷的事,不提也罢。往京城捎带东西,我如今身无长物。可送些什么呢?”     她咬着唇,凝了眸子,略略想了想,便现出了一点苦恼之色。可她颜色鲜艳,花样年华,即使这小小的苦恼神色也让她看上去娇媚不已。     楚美瑜替她斟了酒。道:“俗话说,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都是至亲骨肉,他们也不会挑你什么,只要是你随身物件,哪怕只是一条帕子,一个香囊呢,不过是图的叫他们放心。”     周芷清眉眼舒开,随即又笑道:“你说的没错。”     她绣的帕子才渐渐有点起色,等到能拿出来看人了,她再往京城家里寄个平安。不过那也要寻机会,否则万里迢迢,只为了让人捎带几条帕子,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楚美瑜不过是浅斟浅饮,见周芷清不接她的话碴,便问:“我瞧你的帕子上面绣的全是兰花,可有什么讲究吗?”     周芷清的脸上便浮现了一抹柔情,道:“我姐姐闺名里有个兰字。”     楚美瑜便心生向往羡慕之意,道:“真好,想来你们姐妹定然情深,虽是隔的天遥地远,彼此却是相互挂念的。”     “不错。”周芷清把玩着杯子,淡淡的笑道:“姐姐不似我这般野性跳脱,她温婉贤良,恬静美好,平时没少照应我,就是我此次出京,只怕也是她牵挂我比我牵挂她多些。”眼中渐露追忆之色。     周芷清笑的有些苦,可看在楚美瑜眼里倒像是透着几分甜。     楚美瑜待要说什么,却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周芷清已经自说自话的接下去道:“我知道她有本事化险为夷,可她却知道我除了惹祸,让事情变的越来越糟,便是什么都不会的。”     楚美瑜也慢慢的小口啜着酒,道:“怎么会呢?你也不过一时气运不好,总会过去的,你姐姐现下可好?”     周芷清还是那样淡漠的笑,道:“好?不好?谁能说的清呢?曾经他和她是那样的般配,是让人羡慕的才子佳人,可是现在,她不过是他身边身份不明的妾室,就算有从前的情分在……可从前究竟又有几分情份?她总是知礼守矩,陈涵正经常出入周家,她也不肯私下与他多见几面,多说几句话,还不如我见陈涵正见的多……”     楚美瑜不知陈涵正是谁,又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也不关心他和周芷清的姐姐感情如何。周芷清说这些,也不需要回应,她只需沉默的做个善解人意的观众就好。     楚美瑜不时的替周芷清斟酒,体贴的道:“你醉了,醉了就别再说伤心事。”     周芷清便抚了把脸颊,笑道:“是啊,醉了人就变得唠唠叨叨,啰啰嗦嗦,我可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做什么呢?醉了且去睡!”     可她只是盯着微凉的指尖发怔。从前不甘哭,可是现在,原以为能够借酒浇愁,或许失去控制之下能哭出来也说不定,谁想指尖空空如也。她似不信,再去擦拭眼角,果然干涩生疼。     周芷清当下更是笑意盈然,站起身,道:“且去睡,且去睡,美瑜,你自便吧,我可要先走一步了。”     楚美瑜站起身,关切的道:“你可行吗?”     周芷清嫣然一笑。     她确实喝醉了,意志放空,此刻果然觉得没有什么事是值得她忧愁的,这会儿身子轻飘飘的,有如踩在棉絮上,格外的轻盈柔软,她竟无比快乐。     她身子有些摇晃,却依然不减风流袅娜之姿,周芷清咯咯笑着,口齿不清的道:“且莫小瞧我,就是醉了,这感觉才好,如腾云如驾雾……”     说到最后,声音已是渐行渐远。     楚美瑜缓缓坐下,随手拾起酒杯,抿了一口,只觉得入得喉咙里都是烫的辣的。她的脸上是一股莫名的笑:“她能做得,我亦做得……”     夜色深沉,只有不知名的虫儿在吱吱低鸣,没人听得懂楚美瑜在说什么。     周芷清辞了楚美瑜,心却格外的轻松,她不想回住处,便信步在园子里乱逛。不知不觉,竟又到了镜月湖。     周芷清忽的就笑了。她还记得这里,湖水温热,花香四溢,多舒服。此刻她越发觉得浑身躁热,就算现在条件允许,可泡在浴桶里哪有泡在湖水里舒服。     就好像有谁在蛊惑她一样,周芷清一边走一边就踢掉了鞋,等到湖边时,她径直跳了进去。     湖水清凉,周芷清脑子才清明了些,她一边游,一边甩掉身上的衣裳,像一条鱼一样,在湖水里来回的游。     游的累了,周芷清双手扒着岸边,将脸搁在双手的手心里,无声的落泪。     忽的听见有细微的呼吸声,周芷清一声尖叫,猛抬头问:“谁?”     身前站着一个高大的黑影,周芷清脑子一下子清醒了。那人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半晌道:“你怎么会在这?”     是宴王。     周芷清第一个念头就是跑,可没等她动呢,手指就被严真瑞用脚尖踩住了。脚尖的刺痛提醒了周芷清她和严真瑞之间的差别。     她白着脸道:“奴婢惊动王爷大驾,罪该万死。”     严真瑞挪开脚,弯下腰,朝着周芷清伸出手。     周芷清的视线在他的手上停留了一瞬,立刻狼狈的从水里爬上来,还不忘把水面上漂浮着的外裙穿上,顺势就跪了下去。     严真瑞似乎也喝了酒,他凑过来时,周芷清就闻到了浓郁的酒味。他一开口,炽热的气息就在她耳边,严真瑞问她:“你为什么要这样?”     周芷清不答。     很多时候,人们无路可走,没有选择可做,可以推给别人说是被逼的,可某些时候,她没法控制,不管她和严真瑞会走多远,只怕分开是必然的结局。     周芷清不回答。     严真瑞索性纡尊降贵,就这么半跪在周芷清跟前,粗糙的指腹摸挲着周芷清光滑的脸颊,一声不吭。     周芷清寒毛倒竖,这会儿是她想喝问严真瑞:你为什么要这样?     酒醉不是借口,离了她,他有的是莺莺燕燕,别告诉她他是个挺痴情的人。     因此当严真瑞的手指滑到周芷清颈部,大有继续往下的趋势时,周芷清大怒,她愤然而迅猛的打开他的手。     严真瑞脑子模模糊糊的,他知道湖里像条快乐小鱼的人除了周芷清不会是别人,他又怒又恨。怒的是她说话不算数,不是说再也不会来这儿的吗?可她阳奉阴违,又偷偷来了。     恨的是,他和她两不相干,他便是拿强权压她,她也不会屈服,他用富贵诱她,只会换来她的嘲弄。     严真瑞怒声道:“你敢?”     周芷清心道,我怎么就不敢?     这会四周静悄悄的,想来严真瑞是酒后无聊,不经意的走到了这里,就算她对他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又没有人看见,谁能拿她怎么样?     因此当严真瑞真瑞误将她的沉默当成柔顺,想要欺身上前抱住她时,被周芷清一脚踢中他的下腹。     严真瑞酒后反应稍慢,可倒也不至于被狠狠踢中,只是他这一躲一避,力道泄去,便给了周芷清可乘之机,她仓皇而逃。(未完待续)           第118章 谋成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亲们儿童节快乐。     …………………………     周芷清走了,楚美瑜还在,她自斟自饮,又喝了两杯。可是不觉得昏沉,反倒越发清醒。     终于,她放下酒杯。不管自己到底有没有她那份胆量,但事已至此,她已经不能退后。错过这次机会,下次就不一定会是什么时候了。     正这会儿,尘若和尘清联袂而来。     楚美瑜笑道:“你们两个去了哪儿?我正想说找你们回来。”     尘若笑道:“婢子们又不是那等没眼色的,见楚姑娘来,自然就藏到一边避风的地方了,听着这里没了说话声,想着姑娘该叫人收拾了……”目光掠过桌上几乎没动的饭菜,不由的叹了口气。     她们姐妹两个辛苦了一整天,不知道花费了多少心力和银钱,却白白的浪费了。     楚美瑜都看在眼里,随手掏出一锭银子,足足有十两,放到尘若手里,道:“今天辛苦你们两个了,这有一点小心意,权当劳动你们的辛苦费。”     尘若还要推辞:“能为姑娘效力,是婢子们的荣幸,说什么辛苦不辛苦……这银子可不能收。”     楚美瑜按住她的手,正色道:“就是因为你们两个肯为我效力,我才要有所表示,否则我成什么人了?这一桌饭菜并没动,你们两个收拾了去热热吃了吧。”     虽说是小便宜,但没有不占的道理,尘若也就没客气,收了银子,道:“楚姑娘实在是太客气了。倒让婢子们心里不安稳,您以后有什么吩咐,只管开口,哪怕是上刀山下油锅,婢子都没二话!”     楚美瑜便笑起来道:“傻丫头,我叫你上刀山下油锅做什么?要过就大家一起过好日子,没事我才不瞎折腾。”     尘若和尘清早就把自己定位在了奴婢的身份上。大有唯楚美瑜马首是瞻的意思。可楚美瑜始终对她俩亲和无比,从没有看轻她二人的意思,是以三人情感上越发亲密。     尘清便笑着看向兰若。道:“该,叫你乱表忠心,连个吉祥话都不会说。”     一语被她道破,尘若颇有些恼。可见楚美瑜神色含笑,没有一点厌恶和嫌憎的意思。便放宽了心,道:“是婢子不会说话,婢子就是想跟姑娘表个决心……”     楚美瑜自是明白她的心思,笑道:“我省得的。”她又吩咐尘若:“你们两个且去吃饭。回头我还有事找你商量呢。”     所谓的商量,便是叫她去做什么了,也就是说。她依然得楚姑娘的倚重。尘若便腰板一挺,道:“是。”     楚美瑜辞了尘若和尘清。也自假山上往下走。一路微风拂面,只觉得四肢百骸都是那么的舒服。她不由的扬起双臂,任风吹起有袖,像鸟儿一样做飞翔状。     怪不得人人都喜欢喝酒,果然这酒喝下去,无端端的就多了几分勇气。     一路走,一路也到了镜月湖边。     她的双臂平展,衣袖翻飞,映到湖里,就像从天间下凡的仙女一般。     忽然腰肢被人从身后揽住,整个人就靠拢向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楚美瑜虽然面向湖面,可一直留意着身后的动静,此刻虽然惊惶,却也没害怕的尖叫起来。     耳后颈边有濡湿的热汽,一个男人低喃:“芷清,你回来了?”     是王爷。     楚美瑜身子一僵,脸上现出难言的神色,既有惊喜,又有失落。她张张嘴,道:“奴婢不是……”     严真瑞打断她:“你别动,让本王就这么安静的抱抱你。”     就像做梦一样!     楚美瑜的心几乎要跳了出来。那是狂喜中夹杂着无限的激动。她心心念念的想要在严真瑞心底留下些印象,甚至是将自己的本性扭曲,将自己的行为举止、习惯细节等等清除,换上了另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完全抄袭了周芷清的烙印。     这么多日子,终于成功了。     严真瑞今日能将她错认,就说明她已经有七八分像周芷清。     足够了。     楚美瑜初时身子是僵的,她几乎一动都不敢动,紧闭着眼睛,生怕这只是一场幻梦,睁开眼,严真瑞便会消失,这只是她自己臆想中的一个笑话。     可是身后的严真瑞越发勒的她的腰发紧,甚至不安份的舔噬着她的脖颈,弄的她浑身上下无比的燥热,她又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这是真的!这是难得一见的机会!她必须牢牢把握住,而且不能有一点闪失,否则她就白白的为周芷清做了嫁衣,白白的处心积虑准备了这么久!     楚美瑜挣扎着,语气却非常平静和冷静的道:“回王爷,你认错人了,奴婢楚美瑜――”     “胡说,你明明就是芷清,本王就知道,刚才你气本王冲动莽撞,可到底你还是回来了。本王不会错的。芷清,芷清――”他一遍又一遍的唤着她,一遍又一遍的亲吻着她,大手也不安份的去抓握揉搓她的软雪。     楚美瑜脑子里飞速的旋转,如果周芷清遇到这样的状况,她会做什么?她务必要给严真瑞留下一个气势和气质上与周芷清十分相近,却又对他无比忠诚和恋慕的印象。     楚美瑜用力的挣扎着,道:“王爷,请你放手!奴婢楚美瑜,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既入王府之日,就是做了为王爷付出一切的打算。若是王爷不弃,奴婢定然心甘情愿的服侍王爷,但奴婢恳请王爷认清了再做,奴婢不想做任何人的替身!”     严真瑞也喝醉了。     周芷清决然而去,可没过一会儿就有一个和周芷清极相像的女子。不只是身形,就是她的动作都一般无二。也只有周芷清才会有时刻想要脱离束缚、时刻准备飞翔。     尤其她对镜月湖的喜欢,不是假装的,如果他不曾打扰,只怕她又要跳进湖水里肆意嬉戏了。因此他就更百分百的确定这就是周芷清。     醉意笼罩之下,严真瑞的意志有些薄弱,只想着如此美的夜色,好声好气的哄她两句,他们就可以再度和好如初。     谁想这怀里的女子挣扎的如此激烈,竟是口口声声说她叫什么楚美瑜。     严真瑞松开手,楚美瑜便回过身来。跪下行礼。     他有些懊恼的低头看时。见果然不是周芷清,不过却同样是个长相清秀绝伦的妙龄女子!     严真瑞下意识的抬手,强迫她仰脸看着自己。沉声问:“你到底是谁?”居然敢勾引他!     楚美瑜一脸倔强傲气,道:“奴婢楚美瑜。”     她一再重申她是楚美瑜,严真瑞想不记住都难。见这清丽的女子并无恐惧害怕之意,便又问:“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是。奴婢字字句句都发自肺腑。”     严真瑞摩挲着她光洁的皮肤,脑中闪过和眼前这张脸。不,甚至比这张脸还要艳上几分,还要倔强上几分,却轻易不肯顺服自己。一颗心也不知道依附在哪儿的周芷清相比,心头就是又怒又气,又酸又涩。     他低笑一声。道:“好,好。”     刚才那一番景象。大概只是他的梦吧。为了周芷清,他竟软弱到这种地步。严真瑞捏着楚美瑜的下巴,道:“从今天起,由你来服侍本王,你可愿意?”     好,他承认他忘不了周芷清那张脸。     既然如此,那就找个和她相像的,等到他厌倦了,大概也就彻底放下了。离了周芷清,这世上还有许许多多的女人。     楚美瑜跪着,微微仰着头,这姿势原本十分屈辱,可是听严真瑞话了话,一时竟又有几分欢喜和几分茫然,她睁着大眼,脑子里一团乱麻。无数次幻想过,如果有一天她能有机会在王爷跟前,她会怎么说怎么做?     楚美瑜想像不出来周芷清和王爷私底下相处是什么情形。周芷清的只言片语太过抽象,远远不够。     此刻楚美瑜是想拒绝的,可她又怕会惹怒严真瑞。     她早就打听好了,王爷无人时常到镜月湖闲逛,身边又不带人,所以她才设了今日的酒宴,特意灌了周芷清的酒。     她这些日子憋闷惯了,想来就会到这儿,遇上王爷,以周芷清倨傲的性子,两人定然会闹的欢而散,等她再来,必然会让王爷十分惊艳。     果不其然,几乎步步都和自己预想的一样。     她是想取代周芷清,但她毕竟不是周芷清,总该有不同的地方。因此楚美瑜犹豫着点头:“愿意。”     严真瑞一直盯着楚美瑜的脸。     确实,她的容貌和周芷清有几分相似,在星光下,因为模糊,越发显得温柔,这让严真瑞有一种看到从前周芷清的错觉。     见她点头,并且答应的毫不犹豫,心里也舒服了些,他道:“现在就服侍本王吧。”     楚美瑜一怔:现在,服侍,怎么服侍?     她全无头绪。     似乎是想引起她的注意,严真瑞将她按到了腹部。     楚美瑜猛然就悟到了什么。     就在离她脸颊不远,严真瑞的两腿之间,有什么硬硬的支愣着。     她的脸忽然就红了。     长年在王府,又没有经过人事,她自然不懂男女之间到底怎么回事,但这府里的少女们居多,私下里舌长舌短,也都说过一二。     楚美瑜便仓惶的要站起来。却被严真瑞用力的按着,一动都不能动。楚美瑜心跳的极快,热血直冲脑门,让她有一种极度兴奋,几乎下一刻就要晕厥的错觉。     楚美瑜垂眸,不敢再盯着严真瑞那处看,只应了声“是”,面容平静,却又顺从顺服的去解自己的衣服。     严真瑞低笑一声,将她的头压向那处滚烫硬热的部位,道:“不必费事,你来替本王……”他最后两个字压得极低,楚美瑜还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楚美瑜虽然青涩不懂,但胜在心性聪敏,严真瑞不需多说,只需要按压着她的头强迫她将樱檀小口碰触过去,她便明白了严真瑞的意思。     眼前一道道金光,严真瑞仿佛看见万丈金光铺洒在镜月湖的湖面,折射出无比炫目的色彩来。他双拳握紧,双腿绷直,月色下俊脸上一片潮红,眼睛里黑的越发黑,醉意早就散去,带了一点朦胧的沉醉和沉溺。     渐渐的不能自持,呼吸越发粗重,双拳也握的极紧,到最后紧了又松开,牢牢的抓着楚美瑜的头发,全然不顾她此刻的感受,只是紧紧的抓着,再抓着。     楚美瑜脸上也一片红烫,她毫无自由,却又贪恋,仿佛木偶娃娃,被严真瑞半强迫的来回晃荡。她已经不知此时何时,自己又在何处,只是能感觉到自己已经完全能影响和控制严真瑞,便是说不出来的优越感,她越发卖力,频率也越发快,终于感觉到严真瑞在自己的口腔中爆发出来,她才虚脱一般的无力跪伏下去。     已经敲过三更了。     夜幕沉沉,偶尔有夜飞的鸟儿掠地。门廊处挂着两盏宫灯,灯光昏黄,似有恹恹之态,仿佛也困倦了,即将昏昏睡去。     看的人眼睛有些伤,也就显得有些厌烦。尘若待在楚美瑜的屋外,颇有点不耐烦的来回踱步。     这个楚姑娘也真是的,怎么说话就言而无信呢?说好了叫她吃罢饭就过来,有事要吩咐,她自己倒好,跑的没了影子。     尘若待要走,又觉得自己不能失信。楚美瑜可以出尔反尔,是因为她有资本,可自己是冒着险在赌博。万一楚美瑜赢了,自己一直坚持着,自然也是赢家,可万一楚美瑜赢了,自己去中途放弃,岂不是要悔死?     退一万步说,就算是楚美瑜输了,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输了的该当凌迟,该当千刀万剐,那也是她该受的……     尘若来回踱步,心中烦躁不已。西凉不比别处,白天阳光酷烈,可到了早晚却冷风嗖嗖,她虽加了件衣服,可还是觉得冷。     正在不耐烦之际,心里也不知道低声把楚美瑜骂了几千遍,终于听见脚步声。她一抬头,不无嗔怪的抱怨:“楚姑娘,你叫婢子好等,你这是去哪儿――”     她忽然说不出话来。楚美瑜鬓发微松,眼睛红肿,就连平素最艳丽柔软的唇也有些肿胀,可是她一脸喜色,光泽胜过月光十倍,就如同一个逢了喜事,精神瞬间百倍的美丽女子。     尘若不禁有些呆怔的道:“你,楚姑娘,你?”     她还是她,可又似乎不是她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是喜事是一定的。     从这个月起,如无意外,会日更四千。如果有粉红票和打赏,会有加更。(未完待续)           第119章 问罪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求粉红票票。     ……………………………………     楚美瑜朝着尘若嫣然一笑,这一笑极为寻常,却带着几分柔媚,看的同为女子的尘若耳酣脸热。     楚美瑜道:“劳你久等。”     尘若忙道:“这不算什么,楚姑娘你……”     楚美瑜似乎累极,轻轻扶上尘若的胳膊。到这会儿,尘若才感觉到她的手指冰凉,可是她的身子却烫的惊人,但又不像是受了寒发热的那种。她的眼睛那样灼亮,红唇轻启,语气轻柔又暧昧旖旎:“我很好,尘若,今天我真高兴。”     不用她说,尘若也瞧出来了,她咧着嘴道:“是,婢子瞧出来了,楚姑娘今天和往日大不寻常。”     楚美瑜紧紧握着尘若的手臂,道:“今天是我这一生中最难忘的日子。尘若你知道吗?我从小就苦,可我不甘心,我就想着,早晚有一天我要出人投地。这不,机会来了。”     尘若点头:“苦尽甘来,楚姑娘是个有福气的,婢子真心替姑娘高兴。”     尘若虽不彻底明白发生了什么,可是她有一种超乎寻常的敏锐,直觉楚美瑜撞了大运,离飞煌腾达不远了。     她一方面庆幸自己没跟错主子,楚美瑜得道,她自然也能跟着升天,可同时又有点嫉妒。     但楚美瑜不开口,尘若也就不清楚她是遇到了什么好事。     楚美瑜还在兴奋中,她喋喋不休的道:“今天我真高兴,真的。”     尘若知道她喝醉了,忙扶着她坐下,替她倒了杯茶。道:“姑娘高兴就好,天不早了,婢子瞧着您也累了,就早生歇了吧,明天一大早婢子就来寻姑娘说话。”     楚美瑜笑笑,道:“好。”她不跟尘若客气,可终究有些失落。自己这么高兴。连个陪她一起高兴的人都没有。     不过,身居上位者哪个不是孤独的?只要她能够站到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就不愁没人为她所用。     楚美瑜松开手放尘若离开,她则几乎是一夜未睡,心中翻涌着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她是又恨周芷清。又恨严真瑞。     因为她不是周芷清,严真瑞竟然不肯将她当个正常的女人好好对待。就是因为还有周芷清,所以严真瑞纵然**强烈,却还是要用这样的方式来发泄。     周芷清,你等着吧。总有一天,我要让你尝尝我所受过的所有屈辱。     尘若再见楚美瑜,发现她好像哪里变了。可具体哪儿变了。又变成了什么样,她一时又说不清。     虽是一夜没睡。但楚美瑜神色很好,一点没有疲累的样子,见尘若不住的打量自己,不由的一抚鬓角,笑道:“怎么,不认得我了?”     尘若失笑道:“是啊,婢子觉得姑娘哪似乎变了。”     楚美瑜眼神中便泛起一种强烈的光芒,沉声道:“尘若,我要交待你去办一件事,这件事若是办好了,不只我会变,就连你,也可以完全甩脱现在这样被人欺负,任人欺凌的命运……”     尘若心神一震,道:“但请姑娘吩咐,婢子万死不辞。”     楚美瑜点点头,道:“你说的对,成大事者,就得胆大心细,这件事的确有风险,还是身家性命的危险,你可敢么?”     早就上了同一条船了,尘若把心一横,道:“敢。”     “若是事泄,你我受刑是小,很可能生不如死,你怕吗?”     尘若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思考的能力了,她深知,风险越大,成功的机率也越大,于是凭着本能下意识的道:“不怕。”     楚美瑜温柔的一笑,道:“很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两人说着便出了院子,在晨光中一路行来,径直到了行人罕至的园子,楚美瑜道:“从前服侍周芷清的有两个人,一个是现在还在周姑娘身边的仙芝,另一个叫仙灵,你可知道?”     尘若点头:“听说她和周芷清生了龌龊,现下两人不如说是仇人,也差不多了。”     楚美瑜微微一笑,对尘若道:“你和她关系怎么样?”     尘若道:“一般,不过是点头之交而已。”     “那你就多去接近她,我听说她手里头有一条周芷清亲手绣的帕子……”     一条帕子能有多大用处?尘若一路都在嘀咕。不过既然楚姑娘交待了,她就一定会办好。     一早起来是个大晴天,周芷清把被子抱出去晒晒,顺便坐到阳光下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做针线。她不无自嘲的笑了笑,从前爹娘求着她安静贞娴,她抵死也做不到,如今没人逼她,可她为了打发时间,更是为了排谴心里对家人的思念,不得不做这她从前最讨厌的针线活。     眼看着都进入七月,等到进了八月,不知道爹爹会怎么样。     这么长时间了,也不见家里有只言片语的信儿来,不知道娘的身体怎么样,也不知道姐姐如何,那陈涵正对姐姐好吗?     自己这辈子,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回京城……     门外有个小丫头探头探脑的进来,一眼看见周芷清,立刻走过来,道:“周芷清,王爷叫你过去呢。”     周芷清抬头,惊讶的看了这丫头一眼,隐约有点印象,这丫头是耳房里的小丫头,便应了一声,问:“你可知道王爷叫我何事?”     那小丫头年纪还小呢,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满是纯真,微微犹豫了下,道:“周姑娘,我不过是在耳房里听吩咐跑腿的小丫头,实是不知,您还是快点过去吧,等的急了,王爷又该发脾气了。”     周芷清不欲强人所难,她与这小丫头又无甚交情,做什么指望着她来帮自己?如今手头拮据,又没有月例月银趁手,她还真拿不出打赏来。当下只得歉然的笑笑,放下针线,道:“走吧。”     小丫头看了一眼她的衣裳,没说什么,低头在前头带路。     转眼间到了昊日居。院子里静悄悄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周芷清又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来。到底还想怎么样?她已经安安分分的做她的奴婢了。严真瑞为什么还不放过她?     等到进了门。这预感得到了证实,屋子里跪着两个丫头,发髻散乱。脸颊红肿,早就看不清本来面目了。     周芷清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是否与她有关,只得跪下。     跪下时才看清。这波斯长毛地毯上都是茶碗的碎瓷片,她想避都避不开。只得生生受着。严真瑞见是她,气就不打一处来,冷笑一声道:“周芷清,你可知罪?”     “……”又来了。     周芷清实在是无力。她怎么了就知罪?如果她还活着是罪的话。她知。     严真瑞每次都这么一句,他不腻烦,周芷清都腻烦了。     见她摇头。严真瑞道:“就是养条狗,好吃好喝好穿的供养着。也知道感恩,本王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一条白眼狼?本王到底哪儿亏待了你?”     膝盖处被刺的疼了,周芷清却不能挪动分毫,听着他这没头没脑指责的话,脸上就浮现了一抹淡淡的嘲讽。是啊,她于严真瑞来说,不过就是条狗。他高兴,她就得摇着尾巴奉承,他不高兴,她就得使尽浑身解数,哄他高兴。     他让她怎么样就得怎么样,否则就是白眼狼,就是猪狗不如的东西。     但是,明明是他说不想看见自己的,是他让自己滚的,她已经滚出他的视线了,他还不满足?     周芷清也懒的辩解了,只冷笑着道:“王爷没有亏待奴婢,奴婢也知道感恩,只是……既然王爷嫌弃奴婢,那么请王爷高抬贵手,放奴婢离开王府吧。”     严真瑞又不是傻子,女人这些小把戏,实在是太简单,可他还是选择了最简单最粗暴的方式。但周芷清永远有本事让他不但气不着她,反倒把自己气个半死。     “你――”严真瑞气的腾一下站起来,恶狠狠的瞪着周芷清,咬着牙道:“你再说一遍。”     他不想告诉自己,他不仅替她辩解说是有人冤枉她,还把她叫来想让她自己辩解,他现在无比清楚的知道,她压根就是心心念念的想要离开他,离开王府。     再说十遍也这样,周芷清抬眼看向严真瑞,一字一句的道:“奴婢周芷清,恳请王爷高抬贵手,放奴婢离开。”     严真瑞气的心口都疼了。她还真是,说的这么直接,是巴不得现在就回京城好与陈涵正再叙旧情吧?他从前说的话她一个字都没记住?既进王府,就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休想活着踏出王府半步。     他气的吸了口气,才道:“你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除了本王,谁还能保住你爹的狗命?除了本王,谁还能保你一辈子衣食无忧?”     周芷清听得心头刺痛,她怕自己再盯着严真瑞看,会忍不住扑过去和他同归于尽。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和他闹的鱼死网破,也不过是着了有心人的圈套,何苦?周芷清忍了又忍,垂头道:“奴婢明白,只怕王爷并不明白,奴婢并无二心,不知道王爷为何非要逼奴婢承认?奴婢自认这一向安分守己,轻易不出自己的屋子里,可是这样竟也是罪?奴婢不知犯了什么错,让王爷如此大动肝火,可奴婢是什么样的人,王爷一向很清楚,奴婢最是不屑于撒谎的,还请王爷明示究竟奴婢做错了什么,就是死,也好让奴婢做个明白鬼。”     “本王逼你死?本王冤枉你?”严真瑞猛的把个东西兜头掷过来,道:“这帕子是不是你的?”     “帕子”出口的瞬间,周芷清就隐约明白了什么。     她将帕子从脸上抓下来,放在手里反复看着,脑子里却在飞速的想着始末原由。看来严真瑞的怒气不是空穴来风,并不只是她想的那样无理取闹,而是他自认有了把柄,已经在心里预先给自己定了罪。     最可恨的是自己被蒙在鼓里,他什么话都不说,就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以至于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招惹了严真瑞。     手里握着柔软的帕子,周芷清嘲弄的笑了笑。不知道他是故意如此震怒,就为了给自己脸色看,还是说他真的被情绪所左右,当真如此愤怒,就因为他被人有意无意的往她从未安份,一直想要离开王府的方面想。     如果是前者,他足够卑鄙。如果是后者,他足够愚蠢。     不过不管怎么样,她都必须替自己辩解,否则今日之事怕是不能善了。     严真瑞见她不说话,脸上神情变幻莫测,没来由的自己先心虚了,又看她嘴角微翘,泛出一个嘲弄的笑影来,越发的恼羞成怒,一拍桌子,色厉内荏的道:“怎么,不敢承认?”     周芷清轻轻一笑,抬头看向严真瑞,动了动跪的又疼又麻的膝盖,道:“错。奴婢虽不是什么英雄好汗,却也一向敢说敢作敢当。当年奴婢跟着王爷,是因为喜欢王爷,当年离开王爷,也是因为奴婢自知不配。”     谁也没想到她会说这番话。     别人犹可,严真瑞却仿佛被一道雷给劈懵了。她,她说她喜欢他?但这不是重点,她离开他了,现在呢,是不是不喜欢了?     严真瑞脑子里乱糟糟的,从来对军情分析的条理清晰,可现在他却找不出一点儿头绪。是不是他真的做错了?     喜欢就是喜欢,他看不清自己的心,也没看清周芷清的心。一旦加上了权势和心机,那这喜欢就注定什么都不是。     他说不清自己心底泛起的苦涩是不是算是后悔。     二十多年,他头一次尝到后悔的滋味。可后悔又如何?他堂堂一个王爷,还能向一个小女子低声下气的求乞不成?严真瑞固然遗憾,但他还没有会错失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子就到了痛彻肺腑的地步。     周芷清无视严真瑞难看的脸色,平静的道:“这帕子的确是我绣的。只不知这帕子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     帕子能犯什么罪?自然是这绣帕子的人不招他待见,所以恶屋及乌了。     严真瑞气的一噎,道:“你既承认这帕子是你的,那么你倒说说,你巴巴的求了人送往京城,是要送给谁?”(未完待续)           第120章 狼子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送给谁?     周芷清一下就抓住了这个关键字眼,她一脸困惑的望着严真瑞道:“送?送去哪儿?这帕子固然是我的,却是……”     周芷清再傻,也知道有人用这帕子给她设了圈套。     她隐约有点明白严真瑞为什么这么生气了。在她的问题上,他最气的是什么?还不是什么守不守规矩,而是她想逃,此其一,其二就是她心里惦记着别的男人。     周芷清忍不住想笑。     看来这下手的人对严真瑞也算是了解,知道该怎么做才能一箭正中红心。因为一条小小的帕子,就能搅出这么多问题来,这人还真是不一般啊。     周芷清第一个想到的是仙灵。     不管是不是她,总之这帕子是她拿走的,因此周芷清想明白了,平静的道:“这帕子确实是我绣的,可却是仙灵趁我不在,从仙芝手里强抢去的。”     她表明这帕子是仙灵抢走的,至于后来怎么回事,她一无所知,再则,她侧面证明她是有人证的。     严真瑞没说话,只沉沉的打量着周芷清。他最恨的就是她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是这么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模样。     除了她的亲人,她还有没有惦记的?     严真瑞淡淡的道:“你这是狡辩。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不是你一句你丢了别人强抢了的,就妄想推个一干二净的。”     周芷清道:“奴婢没有狡辩。”居然还有人证呵。     她坦然的道:“奴婢最近在跟仙芝学女红,不说阖府尽知,只怕但凡同奴婢打过交道的人都知晓,这不过是一条再普通不过的帕子,可让奴婢有什么狡辩的呢?”     她很想知道人证是谁。她又会说出什么话来。     严真瑞不吭声,周芷清便四下望了一望,一眼就看见了不远处垂头站着的仙灵,便大大方方的道:“仙灵,你拿了我的帕子做了什么?现下又为何在这里?”     仙灵衣束不比从前,脸色也更精神,显然她在严真瑞身边虽不是最风光无两的大侍女。但肯定是得了严真瑞的喜欢的。否则不会是这种脸孔。     仙灵被点了名,似乎受到了惊吓般,立即就站直了身子。怯怯的先瞟了一眼严真瑞,才又看向周芷清,像是鼓足了勇气似的,别开视线道:“周姑娘。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可是。毕竟王爷才是咱们要效忠的主子,你,你,我也只能对不起你了。”     这话说得。好像素日她们两个多亲近似的。     周芷清气的咬了咬牙,倒要看看仙灵说什么,接话道:“我倒要听听。你是如何对不起我的。”     “周,周姑娘。你就别再瞒着王爷了,从头到尾,不都是你跟我演的一出戏吗?谁不知道你在京城,便是我和仙芝姐姐一起服侍你,我们的感情怎么样,众人都是有目共睹,没道理你只和仙芝姐姐亲厚,反倒和我疏远的道理。”     就知道她惯会栽赃陷害,,颠倒黑白,果不其然,一张口就是这样。     周芷清冷笑,道:“这么说,我和你结怨,都是做给旁人看的?”     仙灵瞪大眼睛,疑惑的道:“周姑娘,你怎么这么说?难道不是你私下求我把这帕子送到京城,交给现今的吏部尚书陈涵正的么?你还叫我转托一句话:陈大人,你可还记得昔日周府里的情份?”     周芷清简直要气乐了。     就算在京城的时候,她和陈涵正也没这么肆无忌惮过,怎么如今两人楚河汉界,泾渭分明,她倒做起这种毫无逻辑的事来了?     周芷清嘲弄的道:“你我亲厚与否,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仙灵脸红,可既然已经踏出了这一步,就没有回头的道理,她轻哼道“周姑娘,你就别再装了,正如你所说,你究竟做了什么,天知地知,你自己知,难道你敢说,你从来没想过要回京城吗?”     这个念头,周芷清始终没息过,要她赌咒发誓说她从未做此想,她还真说不出口。     仙灵也就是抓住了这一点,做了一个无耐的表情,咄咄逼人的道:“你敢发誓说你没有巴不得现在就回京城吗?”     周芷清不能。     明明毫不心虚,可面对仙灵的诘问,周芷清竟一个字都答不上来了。她张口结舌,半晌才道:“我为什么要发誓?那是我的家,那儿有我的……”     父母家人,她想回京城怎么了?     仙灵毫不客气的打断周芷清的话道:“你不敢发誓就证明你心里有鬼,既然心里有鬼,何必不敢认罪?我看你才是花言巧语的要蒙蔽王爷才是。”     周芷清断然道:“我不跟你胡搅蛮缠,总之,我没有做过这样的事,也没有转交什么帕子,清者自清,我无需过多辩解。”     仙灵却低低的嘲讽的一笑,道:“谁不知道那陈大人心里喜欢的是你,否则为什么退掉与你姐姐的婚事?还不是因为受你所托,才不得不接纳了周大小姐做侍妾?至于你为什么要暗渡陈仓,私相授受,只有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周芷清当然清楚,事实并非如此,可由仙灵说出来,对于巴不得看热闹的世人来说,不是也是。     周芷清看了仙灵半晌,忽然笑道:“我真有点后悔,当初应该亲手杀死你。这世上,不是你仁慈,以为好心放过恶犬,它便会知道悔改,从此改邪归正的,早知道你会随时掉过头来咬我,我就不该存着那份好心。”     固然她一时咬不死她,可这滋味也着实够难受的,尤其严真瑞这暴脾气,触了他的逆鳞,他压根也不给人辩白的机会。     仙灵面对着周芷清的冷厉,只是瑟缩了一下,道:“你现在就是想杀人灭口也晚了。”     她杀人灭口?     此刻严真瑞插话道:“够了。吵什么!”他十分疲惫的对周芷清道:“你还有什么可辩驳的?”     周芷清仰脸看他。     严真瑞满脸满眼的不耐烦。不只不耐烦,还有厌倦。     其实不只他厌倦,她也厌倦,周芷清就想安安生生的,可树欲静而风不止,就连这都成奢侈了。     周芷清自暴自弃起来,她张了张嘴。道:“三人成虎。王爷,奴婢就算是有一千张嘴,您若不信。也难雪冤枉。”     冤枉?!     严真瑞面无表情的道:“周芷清,本王很想相信你。”只是,却实在没法再相信了。她实在灵巧聪明,也实在是心思细巧。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     可他到底也不过是个男人。对于一个心不在自己身上的女人,再喜欢又如何?他不会无原则无限制的一味宽容和忍让。     适可而止,这个道理她不就明白么?还是说她自以为在他这里是与众不同的,便存了恃宠而骄的心思?     还是他对她太过仁慈。这么久,虽说惩罚之声不断,但雷声大雨点小。她便不知道什么是苦难,不知道什么是害怕。不知道什么是畏惧,不知道什么是不可侵犯。     严真瑞扭过脸,道:“你本来就不情不愿,是本王以势相逼,如今就随了你的心愿吧。”     “我――”周芷清不知道严真瑞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竟然肯放掉她?她瞪大茫然的眼睛,道:“王爷,你,你的意思是……”     严真瑞踱到周芷清的面前,伸手抬起了她的小脸,粗糙的指腹在她净滑的小脸上摩挲,真想一用力,掐死这个没心没肺,不知好歹的女人。     不过,算了。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是一个长的还算耐看的女人而已,可天底下的女人并不曾死绝,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谁敢辜负和背叛自己,谁就别想有好下场,不管她从前多么惹人怜惜,也不管她从前多么让他动心。他绝对不会容许自己的权威被哪个人挑衅。     严真瑞戾色加重,黑眸里的颜色就多了一层杀气的黑,放开周芷清,道:“本王对你说过,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周芷清,本王已经对你仁至义尽。来人,把她拖出去,一百银丝鞭,而后送到军营里的红帐去……”     周芷清的希望才凝聚起来,转眼就只剩满心绝望。     她无可辩驳,就算辩驳,严真瑞也不信,可是,就如此束手无策的被他生生打入十八层地狱么?她又不甘心。     她想要说话,却早有两名侍卫,一左一右的架起她就往外拖。周芷清望一眼严真瑞,沉默的抿紧了唇。她实在喊不出来“王爷,你为什么不信我,你要怎么才肯相信我”。     他不过是想让她见识他的雷霆手段,让她明白,也让所有人都看的明白,背叛他的人绝对没有好下场。     那就这样吧。     她累了,活着是这么的艰辛,跟一个喜怒无常的男人纠缠没什么,敢可怕的是跟一个喜怒无常,又权势薰天,动辄以死相挟的暴君纠缠。     红帐固然是地狱,可是在哪都不过是麻木的苟活。只是真真可笑,当初为了避免这样悲惨的宿命,她才会背井离乡,离开娘亲和姐姐跟着严真瑞到这苦寒之地,谁想还是逃不脱这般厄运。     可见,天意如此。     周芷清踉跄着被拖到门口,却惊讶的发现楚美瑜一脸傲气的跪在门口,扬声道:“王爷息怒,王爷手下留情,奴婢楚美瑜有话要说……”     周芷清不无感激,却又不无担心。     在严真瑞眼里,楚美瑜就是个微不足道的奴婢,盛怒之下,他怎么会听她说?一个弄不好,她就要被迁怒,和自己连坐,谁都讨不到好儿。     自己虽然和她交好,可还没好到这个份上,何必呢?蝼蚁尚且贪生,人更是如此,就是楚美瑜躲起来藏起来,周芷清都不会对她有一丝一毫的怨恨。     周芷清无耐的笑笑,道:“楚姑娘,你回去吧。我知道你是好心,只是这件事原本就和你没关系,何必因此而受到牵连?”     楚美瑜不服气不甘心的仰起脸,心痛的道:“芷清,你为什么不开口分辩?你我本就是王爷的奴婢,死一个两个,十个八个,成千上百都无所谓,可是不能叫王爷蒙上识人不清,赏罚不明的恶名。”     分辩?周芷清喃喃的道:“清者自清,何必分辩。”     楚美瑜心里满是不屑。傲气有什么用?关键时刻,不是说这些夸大其辞的话来成就自己虚名的。小命都要没了,还满口的“清者自清”,就算很快王爷便知道误会你了,可你的人头已经落地,他再后悔也于事无补。     周美瑜面上是极为感慨的义气,她不甚赞同的道:“周姑娘,你真是糊涂。就算你不屑于辩解,可你难道忍心让王爷背上一个糊涂的骂名?”     周芷清看着楚美瑜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     她自认远远没有楚美瑜这样忠诚。原来她的辩白如此重要,自己性命是小,而王爷的清名是大。     周芷清淡淡的道:“我辩也辩过了,可王爷不信,又有什么办法?”     楚美瑜一脸的关切和侠义:“你别怕,我来替你做证,我想王爷总会辩清是非,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姑息一个恶人。”     周芷清对此并不报希望,只道:“但愿如此吧。”     楚美瑜再度虔诚的磕头,大声道:“王爷,奴婢楚美瑜求见,奴婢以性命担保,这件事绝对不是周姑娘做的,还请王爷彻查此事,还原事情的本来面目,还周姑娘一个清白,也还王爷自己一个明白。”     周芷清冷冷的在一旁站着,她有点不相信严真瑞会真的见楚美瑜。她甚至想,如果不分是非,不辩黑白,连带着把楚美瑜也一块打杀了,她还可以拼死拦一拦――尽管听起来似乎有点荒谬。她连自己的小命都保不住,还哪有资格救别人?     事已至此,这都是她的命,她认就好。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楚美瑜的话一落地,就听严真瑞吩咐:“带进来。”     侍卫们便松了手,带了周芷清和楚美瑜进去。严真瑞看向楚美瑜,问:“你怎么担保?”     楚美瑜殊无惧意,道:“奴婢最近除了学习歌舞,大半时间都与芷清在一处,她的为人脾性,自不必言说,就是她做了什么,接触了什么人,奴婢也是一清二楚。这两个丫头从来都没去见过芷清,怎么会替芷清传递帕子?再者,这帕子分明就是仙灵从仙芝手里抢过去的,如今却成了她陷害芷清的证据,狼子野心,其心可诛,还请王爷明鉴。”(未完待续)     ps:我知道求了粉红票也白求,可还是想吆喝一声,有粉红的投一张嘿,满二十张粉红票加更。           第121章 认输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严真瑞似乎并没将楚美瑜的话听进去,他只是耐人寻味的打量着楚美瑜。     楚美瑜知道,王爷认出她来了。     这个认知,于她来说是场赌,也许王爷会恼羞成怒,即刻就将她同周芷清一并撵出去,也或许,王爷会对她有所看重。     严真瑞沉默的功夫,不只周芷清,就是楚美瑜也觉得有如过了千年。可到底,她赌赢了,只听严真瑞阴沉着脸问道:“你可知道撒谎的代价吗?”     楚美瑜磕了个头,道:“奴婢从进府时就已经发誓,此生只效忠王爷一人,但芷清的确无辜,奴婢不能袖手旁观,叫人背后诟病王爷……”     周芷清一动不动的望着严真瑞一步一步的走到楚美瑜近前,看他用那种略带了欣喜和期待的眼神看着她,甚至缓缓的伸出手,以一种几近小心和轻柔的态度,捏住了楚美瑜小巧玲珑的下巴。     她的心跳的有些快,快的她脑子都要爆了,她几乎要克制不住的喊一声“不”。她后悔了,她不该跟进来的。她以为她对严真瑞已经没有了感情,可是当亲眼见着他对另一个女子露出这样的神情,她不可遏制的觉得心痛。     如果没能亲眼见着,不管他做什么,她都可以假装不知道,和自己没关系,也胜过亲眼被凌迟的这种痛感。     她忽然不敢再看。     她不得不承认,她与与严真瑞真的没有一点关系了。     他是王爷,位高权重,呼风唤雨,想要一个他喜爱的女子是多么的容易和符合情理。她算什么?充其量只是严真瑞的“过去”而已。     周芷清紧紧的闭住眼睛。半晌才睁开,困难的挪到别处去。     她认输。     她对严真瑞来说什么都不是。     甚至严真瑞想要哪个女人,她都只能远远的看着,附送上她最卑微的祝福。     周芷清不怨,也不恨,更不觉得绝望和悲观。就算没想到楚美瑜会以这样的方式,利用自己来达到接近严真瑞的目的。那也是她足够聪明。自己不过是顺手被她卖了个大人情,还做了她向上攀登的云梯。     周芷清无声的笑了笑。输也要输的体面,输也要输的有尊严。她不会让自己露出一点求乞之态来,更不会让自己像丧家之犬那样可怜。     严真瑞摸挲着楚美瑜的下巴,问:“你不怕本王?”     楚美瑜白净如瓷的脸上泛起一层红霞,她抖动着长长的睫毛。睁着一双水润的眼睛,含羞带怯的看了一眼严真瑞。又垂下眸子道:“奴婢爱戴王爷,有如天神,满心敬畏,不敢不怕。”     说着畏惧。说着害怕,可是又哪里有一点半点畏惧的模样,分明是怀春的少女看见心爱的情郎。既欢欣又羞怯,青涩中带着风情。纯真中带着妩媚。     严真瑞呵呵笑了,他扣着楚美瑜的下颌,用了些许力气,那凝脂般的肌肤便多了两个青色的指引,当真是“吹弹可破”。     严真瑞强迫楚美瑜往上抬眼看他,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楚美瑜。”     严真瑞笑道:“楚家有女,如瑜如玉,果然人如其名。”     楚美瑜眼中闪过一抹喜出望外,红润的唇微微一翘,道:“多谢王爷赞誉。”     这会周芷清的清白已经无关紧要,她这个人也变的无足轻重,严真瑞似乎有了新的猎物,他的眼里,只剩下了一个美丽惊艳的楚美瑜。     他问她:“你可愿意服侍本王?”     楚美瑜并不矫情,欢喜的道:“能蒙王爷青眼,是奴婢三生有幸,若王爷不弃,奴婢至死不渝。”     严真瑞便将她拉起来,全然不顾还有旁人在场,坦然自若的将她揽在怀里,大笑道:“好会说话的一经巧嘴,但愿你能心口如一,否则,本王可不会轻饶了你。”     楚美瑜浅笑嫣然,举止落落大方,垂头道:“奴婢之心,青天可鉴。”     两人当众做亲密之态,可气死了仙灵,她颤抖着唇道:“王爷,她与周芷清交好,言语中难免有庇护之意,还请王爷明鉴……”     严真瑞推开楚美瑜,温声吩咐:“打从今儿起,你就搬过来住吧,自此你便是本王的美人。”     一句话,就将她从舞女升为了美人,楚美瑜惊怔过后,忙跪下谢恩。     周芷清再淡然,也不由的心底泛酸。楚美瑜什么都没做,就得了个美人的位分,自己当初可是不明不白的跟了严真瑞好长时间。否则也不至于因为一件小事不得他心,便被他直接降为婢女,落得个现下这样不尴不尬的境地。     若是自己心眼再狭小些,只怕也要跟仙灵一样幽怨的质问“为什么,我到底哪不如她”之类的话了。     什么家世、美貌,什么才气、温婉,在严真瑞看来都是放屁。谁入得了他的眼,谁就是这王府中最风光的女人。只需要他一句,天堂地狱,便是一线之隔。     别人嫉妒也妒嫉不来,别人不甘也不甘不来。     这才是各人自有天命。     周芷清对自己说:她不嫉妒。     说天命是消极悲观,说技不如人才算公正,她没有楚美瑜的本事,也就不怪她才三两天就被严真瑞厌弃。     只不过,楚美瑜是求仁得仁,而自己离开严真瑞,亦算得上是心愿得偿。     周芷清是真的服气。     楚美瑜胆大心细,又年轻气盛,胸有块磊,敢争敢抢,不知道比自己强了多少去。就凭她刚才那几句话,说的就十分动听且又不肉麻,换了自己是宴王,只怕也要觉得如同三伏天喝了冰饮,连每根寒毛都是熨贴的。     更何况是严真瑞?他当初瞧中自己,也不过是图着一时新鲜,如今又有新人。他自然全副注意力都转移到了楚美瑜身上。     周芷清垂眸微笑,心里都纠结成一团乱麻了,便想着严真瑞有了楚美瑜,对她就不会再有任何心思,只要她能再熬三年……一千个日日夜夜,或许她就可以回到京城,与父母、姐姐团聚了。     不。那个时候。只怕再没了父亲这个人。     周芷清正在胡思乱想呢,就听严真瑞冷冷的道:“把仙灵带下去,送到军营的红帐中去吧。”     仙灵惨叫一声。道:“王爷,奴婢一片赤诚忠心,并没有对王爷做过一件不忠的事,您为什么要送奴婢去……去红帐?”最后三个字。她的声音都哆嗦了。     严真瑞只看向楚美瑜:“你说呢?”     楚美瑜还被严瑞揽在怀里,笑道:“奴婢――”这还真是给了她莫大的抬举。连皇后只怕都没有这份殊荣。毕竟后宫不得干政是写到祖诏里的。     严真瑞一挑眉,不满的道:“怎么还自称奴婢?”     楚美瑜便歉然道:“妾身――”真像是梦一样,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切得来的会如此容易,因此笑的越发从容优雅。道:“妾身自然是唯王爷马首是瞻,别说是仙灵,就是妾身。生死富贵,也但凭王爷吩咐。”     这样柔顺乖巧的美人。严真瑞这辈子也没遇上一个,如今得了,真真是意外之喜,脸上的笑容也要比旁时亲切柔和,更显得那张俊脸柔软温暖。他温柔的道:“罢了,本王叫你说你就只管开口,如今你也算得上是本王的女人,以后这后院之事都交给你打理了。”     楚美瑜内心震荡,面上却殊无傲色,很是低调的道:“王爷既肯放心,妾身少不得要尽力去做,只是办的好或是不好,王爷别怪罪。”     严真瑞被她撩拨的心痒难耐,不由的大手就扣紧了她柔软的腰肢,哑沉着嗓子道:“做的若是好,自然会赏,可若是做的不好,当然要罚,你说这样好不好,本王就罚你明日一天都下不得床……”     严真瑞平日不苟言笑,动辄就打打杀杀,府上所有侍女对他都只有畏惧,今儿倒大开眼界,看见这一向板着脸和凶神恶煞的王爷也有公然和女子**的时候。     众人都有些目瞪口呆。     周芷清也只能自嘲。她就没这本事,也没这份殊荣,纵然这算不上荣耀,可是能让严真瑞有与先前大相径庭的变化,想来哪个女人都觉得是骄傲吧。     楚美瑜垂下修长的脖颈,脸泛桃花,娇怯怯的道:“好――”     她能说不好吗?她敢说不好吗?他是王爷,想做什么不能做?尤其是几个下贱的婢女,在他眼里就跟没有生命气的玩物摆设一样,谁敢说个不字?     要是谁敢出去乱说,他一准能把她们几个活剥了皮。     仙灵目瞪口呆的看着严真瑞和楚美瑜,心下懊悔不迭。她怎么也没想到凭空杀出一个楚美瑜,竟然一跃而成为王爷的美人。敢情自己处心积虑的设的局,没能打压下周芷清,倒白白的成就了她。     仙灵恨死自己了,更恨死了楚美瑜。这个贱人!     似乎听见了她心头所想,楚美瑜娇媚的一掠鬓发,便直直的朝她望了过来,昵声对严真瑞道:“王爷,这仙灵从前是服侍过芷清的,却转头就背叛旧主,实在是十恶不赦,想来她存了怨念,以后会对王爷不利……”     仙灵瞪着她,恨声道:“贱人,你想怎么样?”     楚美瑜仿佛被这句话伤到了一样,秀眉蹙起,作出受伤状。可偷眼望去,见严真瑞一脸冷漠,立刻意识到他不喜欢柔弱的女子。     她便皱了皱眉头,倒也不急着向严真瑞诉说委屈,要他给自己报仇,而只盯着仙灵道:“让你死是便宜,王爷的吩咐很是,就该罚你去红帐里好生服侍士兵们甚好。”     严真瑞看似还是没什么表情,可楚美瑜却觉得他对自己的回答很满意。     仙灵气极,挣扎着道:“贱人,我今天就是死,也要和你同归于尽。”     她疯了一样的往上扑,可哪里能由她近身,早有侍卫上前,一掌下去,劈中她的后颈,她便软倒了下去。     侍卫们看着严真瑞。严真瑞只挥挥手,侍们们便将仙灵拖了下去。     解决了她,楚美瑜便看向周芷清,眼中满是不忍和怜惜,返过身求严真瑞:“芷清本是好人家的大家闺秀,却落得这人境地,王爷也忍心么?好歹人家也服侍过王爷一场,不若王爷开恩,把她赏给妾身做了姐妹如何?”     她乖巧懂事,又大度大方,并且如此情深意重,竟然还不惧严真瑞的恶名,敢当众在他怀里撒娇,严真瑞十分受用。拥着她,瞥了眼低头不语,却是一身僵硬,满是傲气的周芷清,道:“你有心提拔,只怕她未必领情,本王看还是算了吧。”     楚美瑜便睁大眼睛天真的道:“怎么会?王爷喜欢周妹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芷清,你不会有意见吧?”     明知这就是个圈套,周芷清还必须得往里钻。     楚美瑜未必是真心,严真瑞更不会放过这个嘲弄她的机会。要是她早就一心一意的服侍严真瑞,何至于会有今天?可就因为她不识抬举,所以现下只配受楚美瑜的恩德。     周芷清木然的道:“奴婢身份卑微,不敢痴心妄想,还请王爷和美人体谅。”     严真瑞做了一个“你看,我早知如此”的动作,脸上现出不耐烦,不等楚美瑜再开口,便冷冷的道:“既然知道自己身份,还杵在这做什么?滚!”     周芷清沉默的行了礼,一言不发的往外走,没有一点留恋和懊悔,看的严真瑞怒火中烧,恨不得把她揪回来重重打一顿才能泄恨。     楚美瑜便不再多说,只娇声道:“王爷,您别生气了好不好?是妾身不好,不该惹您生气,以后但凡王爷不喜欢的人,妾身绝对不再提。”     严真瑞见她这么懂事,心情才稍微好转,将她压到身下,道:“你倒是个伶俐懂事的,让本王瞧瞧,是不是处处都讨人喜欢。”     楚美瑜娇笑着,道:“王爷轻点……”     这院子这么长,周芷清快步离去,还是没能走到院门口。听着寝殿里传来清晰的裂帛声,不由的心头如同被上万只虫蚁蚕食,痛不可当。     当日严真瑞待她如何?验身之辱,鞭刑之痛,到如今还记忆犹新,历历在目。这才几个月?他竟然为了楚美瑜再三破例。     府中侍女、舞女,他是从不沾惹的,却为了楚美瑜破了。不验身,是破例之二,大白天不理政事,公然白日宣淫,此为破例之三也。     人和人,果然是如此的不同。     求粉红。(未完待续)           第122章 糟蹋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周芷清暗骂自己矫情。     可隐隐听着楚美瑜娇声道:“王爷,这帕子,可是芷清妹妹亲手绣的,弄脏了怪可惜的……”     周芷清脚步一顿,脸上的神情再怎么控制也难免有些抽搐。如果说从前还能自欺欺人,说楚美瑜是个好的,可就凭刚才她那句话,周芷清就已经决定,以后要和她远远的,井水不犯河水。     严真瑞的声音不高,可偏偏听的很清:“脏了就脏了,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接下来便是楚美瑜的声间,似在哭泣,又似欢愉。     周芷清死死咬着唇,总算克制了回身去取帕子的冲动,努力的迎着明媚的阳光灿烂的笑了笑。     周芷清回到自己的住处,仙芝焦急的迎上来:“周姑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刚才实在脱不开身,只得叫楚姑娘去看看……你怎么样?王爷没有为难你吧?”     周芷清勉强才如常的坐下,道:“我没事,以后别再叫楚姑娘了,该改口叫一声美人。”     仙芝愣在那,待要问什么,却见周芷清脸色灰败的难看,只得闭了嘴,道:“周姑娘,我扶你去床上歇一歇吧。”     周芷清实在是累极,连最起码的神色都不能维持,也就依了仙芝,躺到床上,只觉得浑身发冷。她不可控制的哆嗦着牙关,将自己的身子蜷缩在了一处。还是冷,她对仙芝道:“仙芝,我好冷,能不能替我再找一床棉被来。”     仙芝心疼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匆匆应了声是,转身出去。果然一会回来,手里多了床半新不旧的棉被,道:“姑娘别嫌弃,这是我从前用过的……”     周芷清闭着眼,笑笑道:“我怎么会嫌弃?我有什么资格嫌弃?”     仙芝守着周芷清道:“周姑娘,别再费神了,你还是好好歇一歇。”     周芷清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仙芝替她掖了掖被子。这才出门去打探到底在昊日居发生了什么。回来时脸色也是一片惨白。     从前不只是她,只怕周姑娘心里也觉得她在王爷心里还是留有一席之地的吧?毕竟这么长时间,王爷身边一直没有别人。就是对周姑娘,也比对旁人格外宽容些,这其中自然是有周姑娘聪明的因素在里边,但谁能说不是王爷格外的高抬贵手。     可现在。楚美瑜一跃成为王爷的美人,从前仙芝最害怕最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王爷不会再待见周姑娘。她的日子只怕更难过。     想着这些日子以来周姑娘的种种境遇,仙芝心痛如绞。可她人微言轻,到此时,除了好好照顾周芷清。竟再没别的办法。     周芷清只睡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听门外喧哗,是两个一等侍女手捧一只檀木盒子进了院。问:“周芷清在哪儿?王爷的赏赐到了,还不快出来谢恩。”     仙芝迎上前:“抱歉。周姑娘不方便……”     其中一个便尖声冷笑道:“仙芝,你也是府里老人了,几时这么不懂规矩?她周芷清算什么?这是王爷的赏赐,除非她当下就死的透透的了,否则谁敢抗旨?”     仙芝脸气的又红又白,偏又说不出什么来,只好道:“是我疏忽,我这就去唤周姑娘。”     周芷清的头昏昏沉沉的,支起身,倚在仙芝的头上,软软的问道:“什么赏赐?”     简直莫名其妙。他怎么还会赏赐她?不是弄错了吧?     仙芝替周芷清理着长发,陪笑道:“我不清楚,想来是王爷……”顿了顿,又苦笑道:“王爷的心思,我哪猜得到。”     王爷有了楚美人,怕是再也不会惦记周姑娘了。     周芷清渐渐清明了些,可头却疼的厉害,伸出长指揉着自己的太阳穴,道:“罢了,去瞧瞧就什么都知道了。”     仙芝扶着周芷清在院内跪下谢恩,那侍女道:“这是王爷赏给周芷清的,说是叫你好生保管,横竖是你自己的东西……”     面上带着讥诮,毫不掩饰她们的嘲讽。     仙芝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想要伸手去接。那侍女讥诮的一笑道:“周姑娘――”周芷清面色如常的伸手接过来,道:“是。”     那两个侍女便嘻嘻哈哈的笑起来,半晌才直起腰,板着脸道:“美人说了,在王爷跟前给你求了个情,调你到美人的伴月居去,还不快点收拾了跟我们过去,美人事忙,可没这时间和耐心总在这等你。”     到这会,仙芝也明白,所谓的赏赐绝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楚美瑜的好心也值得再三考量。她关切而忧虑的看着周芷清,很怕她会失态,做出失常的举动来。     周芷清却只是笑笑道:“多谢,我这就走。”     楚美人执意要她去服侍,再推拒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其中一个侍女便冷哼一声道:“还你呀我呀,这是王爷和美人给你的天大的恩典,你快打开盒子让我们好生瞧瞧,到底王爷赏你的是什么奇珍异宝。”     仙芝忙扶周芷清起身,陪笑道:“二位姐姐,不如且到屋里坐坐,我替周姑娘收拾收拾,就随二位姐姐去。”     她们却不肯放过,道:“仙芝,你还真是像仙灵说的一样,脑子蠢透了吧?周芷清是什么人,她是什么身份?你还称她周姑娘,你以为她还是周家二小姐呢?左不过是和我们一样低贱的身份,你何必待她这么客气?再说了,美人可并没说要你在跟前服侍,你还是哪凉快哪歇着去吧。”     院子里围了许多同住的侍女,都挤在一边看热闹。     仙芝闹了个大红脸,却正色道:“我与周姑娘并非主仆,只是叫的习惯了,也算是我对她的尊重罢了。”     那人还是不依不饶,非得拦住周芷清。阴阳怪气的道:“唉哟,周姑娘是吧?别急着走啊?王爷谁都不赏,就赏了你和楚美人,好让人羡慕啊。楚美人得的是一座独立的大院落和无数的珍奇异玩,你的呢?也让我们开开眼,大家说对不对?”     周芷清手里托着这盒子,就跟托了块烫手山芋一样。她很想甩的远远的。眼不见心净,可却不是时候,她更不能让所有人都看到她的耻辱和笑话。她淡漠的道:“没什么可值得大家欣赏的……”     “你也太小气了,连美人都没你这么吝啬,什么好东西要你这样珍而重之……拿来吧――”两人一打眼色,一个上前按住周芷清的胳膊。一个就去抢她手里的盒子。周芷清不肯松手,那人就在她的胳膊和手背上死劲的拧了两下。     盒子掉落到地上。震开了盒盖,从里面摔出一条素绢的帕子。     周围的人都有点失望,有人便小声道:“一条不值什么的帕子罢了,我还当是夜明珠呢。”     楚美瑜身边的侍女却有意的拾起帕子。轻轻一展,便放肆的嗤笑起来:“哟,这帕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帕子。大家快瞧瞧,这上面是什么好东西?听说是刚才美人服侍王爷垫在身下的。周芷清,你也算是沾了美人的光,沾了王爷的福气……”     那帕子上红红白白,狼籍一片,众人虽不经人事,但听这两个侍女一解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于是也都掩嘴而笑,看着周芷清的眼神也就带了些猥琐的暧昧。     仙芝气的哭道:“你们怎么能这么欺负人?”上前去抢帕子。     那两个侍女道:“这话怎么说的?明明是王爷赏给周芷清的好物件,赏都赏得,怎么就不行我们欣赏欣赏吗?”说时还高举手臂,道:“让我们大家也沾沾王爷的福气呗。”     哄笑声一直传的老远,仙芝气恨的扶住周芷清,落下泪来:“周姑娘,她们,她们也太欺负人了。”     周芷清只垂了眸子,安抚的拍拍仙芝的手臂道:“这也不值当的你哭,她们愿意沾王爷的福气,只管沾就是了,与你我何关?”     她只嫌恶心。     “可,可那帕子,是姑娘一针一线,千辛万苦才绣成的,就被王爷和楚姑――楚美人这样糟蹋……”     糟蹋,怎么能用这么奢侈的词?这世上,谁有权力谁就有更多的资源,他们可以肆意挥霍,算不得糟蹋。     而有些人,因为身份卑微,她们的东西被人糟蹋还要被称之为荣幸。     没有公平可言。对于楚美瑜来说,她很幸运,相反,对于周芷清来说,她是很不幸的那一个。不过:“那也没什么,辛苦又值得了什么?不过是一条帕子,毁了再重新绣过就是了。”周芷清始终是那么平静,好像宴王严真瑞不是来羞辱她的,倒真像是来给她赏赐的一般。     仙芝抱住周芷清大哭:“周姑娘,王爷怎么能这么对待你?”     周芷清还是笑着,道:“傻姑娘,王爷为什么不能这么待我?你又当我是谁?”不用再提醒了,她很知道自己的身份。     仙芝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泪眼汪汪的看着周芷清,道:“周姑娘,以后你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她总是要活下去。既然要活着,这样的身份,除了忍辱负重,还能趾高气扬不成?     周芷清越发笑出声道:“仙芝,你别杞人忧天了,你怎么过,我就怎么过,从前我怎么过,以后还怎么过……”     众人看着她和仙芝,像是看着一对怪物。仙芝哭成了个泪人,可周芷清还是云淡风轻笑的那样从容,笑的那样美丽。     真是个怪人,她不应该哭死吗?大好的机会,生生被她自己弄丢了,如今成了王爷的蔽履,她就没有一点悔改之意?     仙芝也是个怪人,又不是她受到了王爷的亏待和羞辱,偏她哭的这样凄惨,倒像她和周芷清调换了身份一样。     周芷清实在是没什么可收拾的,她把自己绣的帕子拿出来放到一边,温和的对仙芝道:“这都是我绣的帕子,花样也不好,绣工也不精致,你愿意用就用,不愿意用就先替我收着……”     仙芝连连点头:“姑娘放心,我一定好好收着,不会落入到不怀好意的人手里。”出了仙灵这样的事,虽说只有一次,仙芝却怕了,她这次说什么也不会再叫人拿走。     周芷清只是笑笑,却并没告诉仙芝,自己并不是怕这些帕子招祸,而是想留个念想,但她自己留着不方便,所以才交给仙芝。     周芷清是打定了主意,什么东西都不放在身边,她又替仙芝理了理散乱的头发,道:“仙芝,你的情意,我一直记在心里,没有什么可回报你的,若是这辈子没有机会,那就等下辈子。我走了,你自己多保重。”     仙芝只剩下了点头。她看着周芷清起身,身无长物,连一件换洗衣服都没戴,就这样跟着楚美瑜身边的侍女出了院子。     周芷清是第一次来伴月居。     初入王府,这是乔管事安排她住的地方,可是她一心想离严真瑞近些,所以不肯踏足,及至后来,更是对这没有了兴致。如今再来,这里已经名花有主,她不过是这院子里的一个奴婢,是人家锦上添花的背景。     世事难料,命运如此可笑,你汲汲以求的,未必能得到,可你曾经毫不珍惜的随手丢弃的,到最后会无比高高在上的嘲弄你的不识抬举。     她看着这精美的院子,不由的苦苦的一笑。说实话,这伴月居离昊日居还真的是很近……     只是,假如从头来过,她是否会放弃当初那点小心思,安安然然的听从摆布和吩咐,住进这伴月居里呢?     大抵,还是不会吧。     她其实一直都是一个任性的孩子,即使有父母的疼宠,她还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她不愿意做一个被人摆布的傀儡,她不愿意被严真瑞践踏了尊严。     即使现在,她仍是毫无尊严可言,但不必强迫自己也沉浸在没有尊严的泥泞里以此为乐。她现在是苦的,但不必强迫自己欢喜。她现在是被逼的,不是她自甘堕落。     周芷清摇了摇头。已经过去了,何必再想?她一向不是自寻烦恼的人,为什么要为这已经不再相干的人和事而自毁长城。(未完待续)     ps:……………………………………     六月份感谢书友     tutugily投了1票粉红票     123456水投了1票粉红票     tutugily投了1票粉红票     申屠鸣良投了1票粉红票     还有没,再求粉红啊。           第123章 释嫌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两个侍女一进了伴月居,就收敛了方才的的张狂,规规矩矩的领她到了楚美瑜的殿外,一个人去里面通禀。     不一会,那侍女出来,脸上竟然带着谄笑:“请吧,美人请你进去呢。”她故意强调一个“请字”,神情中多了几许玩味。     真不知道楚美人是怎么想的,难道是念着从前和周芷清的一点情份?有什么情份可言,她现在可求不着周芷清什么了。     不过楚美人是主子,她们是奴婢,不过是看着主子的眼色行事罢了。     周芷清微微颔道,道了声“有劳”,信步进门。     不过这么一会儿的时间,楚美瑜整个人都变了,眉目间是掩饰不住的春色,更是掩不住的得意。但她还是那样优雅从容,也还是那样热情,一见到周芷清进门,立刻就从座位上站起来,抢步走到周芷清面前,执起她的手道:“芷清,你来了?快来看看,这屋子布置的怎么样?你喜欢不喜欢?”     她和仙灵很有异曲同工之妙,就好像是专程来找她周芷清的伤痛,用力的戳一样。     周芷清轻轻拂开楚美瑜的手,道:“奴婢参见楚美人。”     楚美瑜脸上带着忧伤,遗憾的道:“芷清,你这是怨怪我了么?我们是好姐妹,怎么这么生分?我……我还以为,我们现在终于可在一起了,所以尽可能按着你的喜好,你,你不喜欢么?不喜欢可以说,我都改。”     周芷清淡淡的笑着提醒她:“楚美人,这伴月居是您要住的。喜欢不喜欢,应该问您自己才是。”     楚美瑜紧紧抓着周芷清的手指,脸上现出委屈的神色道:“周姑娘,你知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到会这样,王爷他――我是为了……你应该比我更了解王爷才是。”     “我知道。你是为了替我求情。救命之恩,奴婢铭记肺腑。”     楚美瑜这才笑起来:“我就说……”     “可是,尊卑有别。不管从前的情份是什么,现在,您是王爷的美人,而奴婢只是这王府里普通的丫鬟。对王爷。他是天人一样的人物,奴婢何堪相提并论?奴婢也没有怪美人。这本来就是……世事无常。”     楚美瑜略显尴尬,随即笑道:“我只当芷清你是个不拘小节的人,不想也难脱俗套,倒是我错看了你。既如此。我也不敢和你结交,这就去回了王爷,只说我楚美瑜是个没福份的。不敢高攀,以后还是两不相干的好。”     她说着松开周芷清。起身就走。     周芷清眉峰动了动,一把拽住她:“楚美人,且慢――”     真让她走了,到严真瑞跟前说这番话,自己必将再度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周芷清烦了,腻味了。人谁不怕死?除非不得已,谁会一次又一次把自己置于刀尖之上,任人宰割?     楚美瑜惊喜的回头,却因周芷清的称呼冷了眉眼:“你叫我什么?”     有时候,两人的差别,就是从称呼开始的。     周芷清屈居人下,没有较劲的资格,只能无耐的道:“楚姐姐……”     楚美瑜这才转嗔为喜。     只是没等她开口,周芷清又道:“美人宽慈,奴婢才敢僭越,可到底身份有别,奴婢不敢放肆,美人若当真念着从前的姐妹情分,请不要与奴婢为难,否则,奴婢也只能以死相谢了。”     楚美瑜被噎的说不出话,半晌才道:“你呀,你这张嘴,真是利害,好,好,好,我都听你的,随便你叫什么,总之我心里一直将你当作妹妹的。”     周芷清重新展颜:“刚才是奴婢不会说话,还请美人别跟奴婢计较。”     楚美瑜去拉周芷清的手,周芷清四下看了一眼,楚美瑜道:“都是自己人。”她这才没有挣,任凭楚美瑜拉她在榻上坐下。     楚美瑜半是欢喜半是忧伤的道:“芷清妹妹,你不知道,我有多忐忑,今天的事,就像做梦一样,我根本不知道都发生了些什么。我怕你会怪我,会因此伤了我们姐妹的情分,因此寝食难安,这才去求王爷。”她脸生红晕,不自禁的扭捏起来。     周芷清神色一直平静,楚美瑜暗暗腹诽她就是个薄情冷性,和石头一般心肠的人,这才又道:“王爷百般不肯,我费了好大功夫,他才同意叫你过来一起住。”     楚美瑜真的很会做人,也很会说话,周芷清明明只是个奴婢,让楚美瑜说的倒像她和楚美瑜平起平坐,也是来这住的一样。     周芷清无耐:“楚姐姐对我已经仁至义尽,你这又是何苦?其实我很好。”     “那怎么行,你既叫我一声姐姐,我理当照顾你。芷清,你放心,不管王爷对你怎么样,可只要有我一碗粥,定然就有你的。”     周芷清起身,朝着楚美瑜福了一福:“那,芷清就腆颜叫美人一声姐姐,多谢姐姐照拂。”     楚美瑜便抚掌一笑,道:“这才是我认识的芷清嘛,我就知道,你心胸开阔,是不会和那些心胸狭窄的小人一样,因为此等小事就跟我生分了的。”     周芷清无言以对。     楚美瑜热情的拉着周芷清:“你帮我瞧瞧,可有哪里还不妥当么?”     王府里难得有了一个女主人,虽然只是个美人的位分,可因为没有王妃,又是宴王府唯的女主人,是以没人敢掉以轻心,伴月居里布置的极尽奢华,足够尽善尽美。     周芷清实在没什么可挑剔的。     她任凭楚美瑜拉着她看这个,看那个,只笑不语,不要说意见,就是赞美之词她都吝啬给予。她明白,楚美瑜需要的根本只是一个听众,一个看客。     楚美瑜的欢喜是真的,炫耀也是,但她总能做的恰到好处。既能让自己心悦,又不至于让人过分不舒服。     周芷清很累,累到极致,尽管已经睡过一觉,可她还是说不出来的疲惫不堪,她已经没有心力再去投入的喜欢一个人,没有心力再投入的去了解一个人。并试图和她交往。     哪怕是楚美瑜。     她很累。她累的只想就此躺下,再也不想起来。     楚美瑜却精神亢奋,她似乎有许多的话要和周芷清说。周芷清昏昏沉沉的坐着。都快要睡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听着有人请示道:“美人,晚膳摆在哪里?”     周芷清这才清醒过来。这么快,都到了用晚膳的时辰了?窗外金乌西坠。只有一抹浅淡的灰白。周芷清腹中饥肠漉漉,她才恍然。似乎这一天她都没怎么进过食。     楚美瑜坐直了身子,支颐凝思,眼波流转,带着无尽的情意。顿了一会儿。她才道:“王爷可曾回来?他若在,就去问一声王爷可肯来伴月居用膳?他若不在,就摆在这里吧。”     早已褪去了从前的温和亲切。换上了果断坚决,有华服相衬。她已成了位居高座的楚美人。     那侍女头都不敢抬,诚惶诚恐的回道:“奴婢一早就去看过了,王爷还不曾回来,不过已经吩咐下来,今晚请美人去侍寝……”     侍寝两个字说的尤其清晰,楚美瑜略微有些讪讪的朝着周芷清笑笑,挥手道:“那就摆在这里吧,我和周姑娘一起用。”     周芷清站起身,道:“美人好意,奴婢心领,只是身份有别,礼不可废,奴婢断然不敢和美人同席而食。”     她坚持自称“奴婢”,楚美瑜拗不过她,只得作罢,见她要走,楚美瑜面露难色:“芷清,你就非和要和我分的如此清楚吗?从前你没少照顾我,我现在想照顾照顾你,你又何必这么不近情理,拒人于千里之外?”     周芷清摇头:“美人的心意,奴婢已经领了,能得以叫美人一声‘姐姐’,奴婢已经三生有幸,至于别的,礼不可废,恕芷清实在难以做到。美人总不想因为奴婢,而招致王爷的雷霆之怒吧?就这样吧,很好。”     楚美瑜也就不再坚持,咬着唇,忽然朗然一笑道:“芷清,你是聪明人,我也不跟你打哑谜,你我都知道,现在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我的确是想照顾你,你说我亏欠也好,是真情也好,总之我愿意补偿你。如你所说,就算我肯,只怕王爷也会不喜欢,这样,我会尽量多的照顾你……”     楚美瑜说的很实在,周美瑜也不是那等不识时务的人,人家主动照拂示好,她也没有无动于衷的道理。     再说,她怎么敢自称聪明?如果真聪明,会到现今的地步吗?     周芷清想了想,道:“这道理,奴婢自是明白,对美人的好意,奴婢十分感激。还有一事,恳请美人做主,如果可以,奴婢想让仙芝过来给奴婢做个伴,不知美人意下如何?,”     楚美瑜连连点头,道:“这个没问题,一个丫鬟罢了,想来我这里多一个少一个,王爷是无所谓的。只是暂时怕是不行,等王爷把这事冷冷再说。”     两人说开了,都比较轻松,楚美瑜和周芷清相视一笑,感叹道:“说实话,芷清,我真的很欣赏你。”但是欣赏是一回事,能不能和平共处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周芷清并不附和。一时侍女们摆上晚膳,周芷清立在一旁服侍,楚美瑜也并没有觉得不安。     饭毕,昊日居的侍女来传:“王爷回来了,请美人过去。”     楚美瑜不可抑制的羞红了脸,满是期待的望着周芷清,道:“芷清,你帮我选选要穿的衣饰。”     周芷清道:“奴婢所知也不多,尽你自己的喜好吧。”     楚美瑜笑道:“我欣赏你,所以也信任你的眼光,还是你帮我挑吧。”     周芷清略略思忖,答了一个“好”字。她不知道楚美瑜喜欢什么,便依照自己的喜好,挑了一身颜色较艳丽的衣服。楚美瑜肤色白晰,衣服艳丽,更衬的她娇媚可爱。站在镜前,楚美瑜感叹:“芷清,你的眼光真好。”     周芷清替她打理着衣服,只淡淡的笑,并不接口。     楚美瑜重新坐下,从镜子里看着周芷清:“芷清,一事不凡二主,这头发也劳你帮我梳吧。”     周芷清并不推辞,只淡淡的微笑,不乏促狭的道:“我自己都梳不好……你可别嫌。”     楚美瑜笑起来,精致的五官中透着一份可爱,她道:“怎么敢嫌,你能帮我,我就十分欢喜了。”     周芷清的手艺还真不敢恭违。     她丑话在前,楚美瑜也不好苛责,只能忍着她或轻或重的手劲。     就这样,还费了好大一番功夫。第一次手劲轻了,才戴上首饰,发髻便松开了,首饰等落了一地。众人手忙脚乱的去拣,就怕摔坏。     第二次周芷清手劲极大,楚美瑜头皮都疼了,周芷清不断的陪罪,楚美瑜也只能忍着疼。好不容易等到周芷清替她梳完发髻,楚美瑜实在欢喜不起来。     不过她涵养极好,也只是略微挑了下眉,笑道:“还不错,很有特点。”她转而晃着周芷清的衣袖,不自然的道:“芷清,你陪我去昊日居可好?”     周芷清脸上浮起浅淡的笑,轻却坚决的拿开楚美瑜的手,道:“王爷未必喜欢看见奴婢。”他动辄就叫她滚,她已经听够了。彼此两不相见,也强似相看两厌。她怎么也没到这么不要脸的地步,非得凑上前去任他辱骂。     楚美瑜的视线有如实质,一直胶着周芷清脸上,见她拒绝,不可避免的露出了明显的失望。不只是失望她的拒绝,还有她的冷硬。     如果周芷清对王爷还存着一点幻想,她绝对有本事叫王爷对她更加厌恶。好在周芷清是个自尊心极强的,哪怕到这个地步,她也不肯向王爷服软,难怪她会和王爷僵持到这种尴尬的地境地。     楚美瑜自我安慰:这样也好,周芷清越是傲气,她和王爷就会越来越疏远,等到自己占稳了脚跟,哪怕王爷再对她不死心,只怕也只剩下了不甘心,她已经不能再给自己造成任何威胁。     另一方面失望,却是没能打击到她,她看似柔弱,却着实强悍,都这样狼狈了,她居然都能笑得出来?     楚美瑜叹了口气:“也好,倒是我叫你为难了。”     订阅不高,我就求收藏,收藏不高,就求粉红,粉红也不多,我真不知道求什么了,大家看着办吧。无耐。(未完待续)           第124章 对比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楚美瑜盛妆出行,去了昊日居。一路上,闻着温暖空气里的花香,只觉得人生十几年间,都从没这么圆满过。     侍女在一边小心的搀扶着她,一边道:“那周芷清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只怕越来越不招王爷待见,美人又何必对她假以辞色?”     楚美瑜笑笑,道:“吃水不忘挖井人,我这人一向如此。”她意有所指的看着这两个新拨来服侍她的大丫环,道:“对你们,我也一视同仁,谁对我好,我便十倍以偿之。你们虽不比尘若、尘清,可只要你们尽心,我必不会亏待你们。”     两人便忙不迭的行礼,笑道:“奴婢们懂了,必不辜负美人的苦心。”     楚美瑜矜持的笑笑。     这两个人是她亲自挑的,当初站在自己面前的一共十多个,她只选中了这二人。因为,她们两个和她骨子里有相似之处,那就是都不甘心久居人下。     她一向相信,人只有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野心,才会有不断向上的斗志,也只有野心、斗志都有了的人,才会最终获得成功。     她不惮利用人,同时也不惮旁人利用自己,只要能双方得利,她愿意和她们讲条件,谈合作。     真好,她也有这一日,她终于有了这一日,终于不再俯居人下,看别人的脸色,揣测别人的心思,去委曲求全的伏在别人脚下求乞度日了,从今往后,只有旁人求着她的份。     进了昊日居,楚美瑜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太对。可一时又分不清到底是什么,她得到了应该有的尊敬。可就是众人看她的眼神像是……看濒临垂危者的那种眼神。     楚美瑜心中一阵恼怒。她就不信,她连周芷清都比不过,好歹她还在王爷跟前安安生生的待了好几个月呢。     乔管事拦下她:“楚美人。”     楚美瑜傲然而又谦和的道:“乔管事?”     乔管事看多了,垂眸温和的道:“请您沐浴。”     “……”     楚美瑜愣是从乔管事无动于衷的语气中听出了羞辱。     不过她也知道这是规矩。相较于从前的那些服侍王爷的女子,她是个例外,起码没被嬷嬷们从上摸到下,只不过是场例行公事的沐浴。她没什么可抱怨的。     周芷清倒是桀骜不驯。可下场还不是一场银鞭丝的惩罚?     楚美瑜再怎么自我建树,可到底心情大受打击,脸上的表情十分僵硬。她不敢怨恨始作俑者严真瑞,却敢把怨气发泄在乔管事身上。     乔管事默默的在心里摇头:这位楚姑娘,怕是也走不远。     诚俯是有,可也太浅了。一小点儿挫折都受不住,她当真以为她被王爷封了美人。就可以稳坐无忧了?     唉,人老了,老了,心也软了。现在就盼着这位楚美人别作死作的太快,好歹留个全尸吧。     楚美瑜被四个丫鬟服侍着净身沐浴。这四个丫鬟都是昊日居里的,楚美瑜既拉不下面子讨好她们。那就只能任她们上下其手。     简直和要被剥了一层皮似的,连如玉的肌肤都被搓红了。     楚美瑜始终板着脸。忍着疼,也忍着不耐烦和几近爆发的怒火。     她没想到,沐浴之后,只着薄纱的她被人引到另一间干净的卧室,两个面相古板,严厉的嬷嬷正等着她。     楚美瑜站在门口就迈不动步子了:“这是怎么回事?”她心虚的扬声问道。     其中一个嬷嬷眼皮都不抬,沉声道:“请楚姑娘上床。”     那床的样子极古怪,楚美瑜要是还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那她也就太蠢了。她下意识的想跑,另外一个嬷嬷就道:“美人不必紧张,这是例行检查,王爷还等着呢,美人别耽搁了时间,否则王爷怪罪下来,奴婢们不过贱命一条,不过一死,美人可就得不偿失了。”     那当然,她努力了这么久,盘算了这么久,终于到了今天,可以光明正大的侍寝,她有什么理由退缩?     楚美瑜瞬间就想了个明白透彻。她不可能跑,也跑不掉,这世上从来都是敬酒难喝还能咽,可若是罚酒,那滋味可就胳应到家了。     楚美瑜近乎木然的听从着嬷嬷的吩咐,除了衣裳,躺到床上,以羞耻的方式将自己打开。心里燃着熊熊的怒火:总有一天,我所受过的耻辱,都会一一讨回来。     寝殿里,严真瑞正在低头看书。一个年长的嬷嬷进来回道:“回王爷,奴婢等已经为楚美人验身完毕,她……并非处子之身。”     严真瑞头都不抬,挥手道:“本王知道了。”     那嬷嬷怔了怔,见严真瑞毫无表示,也就抿紧唇,道:“奴婢告退。”     严真瑞却叫住她道:“她怎么说?”     嬷嬷愣了愣,才意识到王爷问的是楚美瑜,忙答道:“楚美人为人大度亲和,并未对奴婢们疾言厉色,从头到尾,都很配合。即至知道结果,也只是说请奴婢们请示王爷。”     严真瑞顿了顿,将书搁到几上,道:“哦?配合啊。”     嬷嬷不明白,这么简单的话,王爷不会听不懂啊,怎么还问?     嬷嬷点头,道:“是,楚美人很是配合。”     严真瑞又问:“没哭?”     嬷嬷想了想,道:“没有,楚美人毕竟不是处子之身,奴婢也不敢肆意,不敢弄伤楚美人。”     严真瑞听这话就抬眼冷冷的扫了这嬷嬷一眼。     嬷嬷迅速垂下头:怎么浑身这么冷呢?     严真瑞又问:“也没闹?”     “没有。”     “可曾说过什么?”     “没有。”     严真瑞……     嬷嬷也觉得自己只回答两个字,似乎对王爷不甚恭敬,可确实除了这两个字,实在没什么可答王爷的啊。     她两腿发软,在严真瑞黑沉沉视线的打量下有点承受不住。脑子里乱轰轰的想:到底哪儿做错了?     在王府里做这一门,这嬷嬷也没办法,不是她也总有别人,见过的女子多了,自然有哭有闹……呃,闹的最厉害的当属周姑娘。周姑娘与王爷,王爷与楚美人。     嬷嬷的脑子更乱了。     严真瑞半晌不吭声,最后道:“把她送进来吧。”     …………………………     我决定以后还是一章两千字吧,写起来也容易些。(未完待续)     ps:感谢书友书友100110130442856的粉红票,感谢书友今朝醉挽月丶的平安符           第125章 半途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第二更送到,求订阅,求粉红。     ………………………………     楚美瑜进门时,光彩照人,毫无刚才受了欺凌的羞辱。她盈盈给严真瑞行礼,娇嗔妩媚:“妾身楚美瑜参见王爷。”她身段玲珑,腰肢柔软,脖颈白晰,头发乌黑,这么蹲身下去,更显绰约身姿。     严真瑞只默默的注视着她,视线认真而专注,似乎就落在她身上,可又空茫而迷离,似乎隔着她在看着别人。眼里黝黑一片,看不清情绪。     楚美瑜略等了一瞬,缓缓抬头,小声提醒道:“王爷?”不说话是几个意思?生气了?没生气?她该如何做?     严真瑞回神,嗯一声,微抬下巴,示意她坐过来。     楚美瑜确定他不是在生气。那就是看她看呆了。楚美瑜知道自己美,可她也知道,光有美,在王爷跟前是不好用的,但却是必备的,能让王爷看自己看得入了迷,楚美瑜对自己的未来很有自信。     哪怕只是看着严真瑞那光华摄人的容颜,楚美瑜就觉得心跳加速,有一种不真实的梦幻感。现在这个神祇一样的男人是她的了,而她也是他的了。     她可以挨的这么近,触到他的衣袖,触到他的肌肤,用放肆的眼神描摹他的眉眼。     这都是从前只在梦里想像过的事。     为了他,她不惜一切代价,为了他,让她做什么她都不后悔,哪怕是双手染满鲜血……那些只配做她垫脚石的女人们又算得了什么?     这个认知让楚美瑜十分激动。一激动,心跳不免加快,那怦怦的声音连她自己都能听得清。不只如此,连血液流动的速度都是快的。楚美瑜要稳稳心神,才不至于靠近王爷就毫无理智的晕过去。     正胡思乱想间,严真瑞问她道:“发什么呆呢?”     楚美瑜便回他一笑,道:“妾身看王爷天人之姿,一时有些忘形,故此看的呆了。”     她笑时,眉眼之间很有点周芷清的风情。严真瑞越发莫测。只见她眉目如画。五官精致,倒的确是个美人。     严真瑞莫名其妙,之余又觉得这女人脑子不清醒。谁敢当着他的面夸他长的好看?这是找死呢。     严真瑞忍不住就竖起了眉眼:“放肆!”     楚美瑜……     一向知道王爷喜怒无常。可这脸变的也太快了,她一时不知所措,腾的离了严真瑞,缓缓的跪了下去:“王爷恕罪。奴婢该死。”     严真瑞脑子里有什么嗡的一声断了。又是这句“奴婢该死”、“王爷恕罪”,他强烈怀疑她们说这话时的真心。他更怀疑她们是否真的知道错了,知错之后会不会改错。     严真瑞问楚美瑜:“你错在哪儿?”说得不好,今儿他还真就不饶了,直接拉出去砍头。别以为拿一句“奴婢该死”在前头挡着,就真当她可以不死,也别以为拿一句“王爷恕罪”把他架起来。他就能饶了她。     楚美瑜脸色灰白,却不肯露出颓热来。强忍着害怕道:“是妾身言语无状,不该胡乱点评王爷……”     唔,倒还有自知之明。     严真瑞不知道这有什么可值得发呆的,可他就愣是足足瞅了楚美瑜好几息才没情没趣的道:“罢了,起来吧。”     动不动就吓成这个样子,真没意思。     严真瑞有些厌烦。他从没和女人相处过,楚美瑜也不能例外,重要的公文他不会带过来,只是手边随意放几本兵书战策聊以打发时间。楚美瑜都来了,他也就不会辜负这**苦短,一拂案边书册,拦腰就将楚美瑜压在了身下。     楚美瑜身形娇弱,禁不起严真瑞的狂风骤雨,开始还蹙眉忍耐,到最后就只剩下哀哀求饶的份了。     严真瑞便心生厌烦,他一向都不会怜惜身下的女子,便不耐烦的兜头用被子将楚美瑜罩住,到的颠峰之时,他忽然喃喃了一句:“芷清——”     这句话说的声音不大,却把他自己都弄怔了,一时所有的激情尽数褪去,他竟然愣在了那里。     心口有什么地方,被划了一个不大的口子,不是多疼,却是又揪又紧又酸又涩,好像要忍不住眼泪一样,能感受得到汩汩流动的感觉。     是血还是泪?他分辨不清,只觉得身下那白腻腻的肌肤是如此的刺目,竟然只让他想起白瓷碗里的肥肉,不吃的时候会觉得馋,可真的吃下去,只觉得腻味不已,有些作呕。     他猛的掀开被子,露出一张虽然精致却陌生的脸。他不愿意承认,可是确实与他梦里依稀所见大相径庭。梦里是张笑的明媚灿烂的笑脸,可眼前这个却挂满了眼泪。眼神里都是委屈和可怜,没有一点欢愉,这让他觉得是在虐待。     他猛的抽身,有点避之不及的离开楚美瑜,只觉得浑身粘腻,极其的不舒服。他一迭声的叫人:“备水,送她走。”     立刻有两个小太监进来,二话不说,熟练的用锦被裹了楚美瑜,找上肩头快步出了昊日居的寝殿。     严真瑞则很快把自己泡进水里,半晌,都没动静。     等他从水里出来的时候,已经神色如常,披了家常穿的袍子,坐到桌前,问侍卫:“她呢?”     侍卫半点犹豫都没有,沉声回答:“从昊日居回去,就小睡了大半个时辰,后来尘若、尘清二人带了王爷的赏赐和楚美人的吩咐,她便跟着去了伴月居……之后一直跟楚美人说话做伴……”     寥寥几语,已经把能说的都说完了,可严真瑞却觉得意犹味尽,他想要看的,想要听的,似乎都没听到,可他也知道,周芷清不会再有什么超出他意料之外的举动了。或者说,他早就料到她会如此,是她本性如此,他没有再去思虑另一种方式的余地。     到底是他束缚了她,还是她的本性制约了他的思维?     严真瑞忽然烦躁起来,一掌拍到桌案之上。那沉稳的梨花木桌晃了晃,喑哑的呻吟了一声,立时就散了架。     他想看的,不是侍卫说的这些。侍卫说的这些,他都看不到,可却又分明能想像得到。总之烦乱的很。     他和她,两人就像隔了层层屏障,像隔了重重云雾,近在咫尺,却触不到摸不着。(未完待续)           第126章 人心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严真瑞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怒气、怨气,让人不寒而栗。     侍卫无声的站在那里,就像隐没在黑暗里的一具僵尸,他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不想让谁发现自己。     但他又不敢走,只能沉默的等着王爷发完脾气。可那份怒气之外的怨气又是怎么回事?这让一向战无不胜,像个不坏金刚一样的王爷多了几分软弱和可怜。     呸。如果不是情势不允许,他一定打自己几嘴巴了,王爷怎么会和这两个词联系起来?一定是自己看错了。     也许是欲求不满,憋的。     不知道是谁的问题。     王爷肯定没问题,别的不敢说,这一点儿,众人有目共睹,他从前夜御几女都没问题――当然了,关键是得有活着的女人让他碰。     肯定是这位新晋美人不得宠呗。     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王爷身边的女人就没有待得长的。周姑娘算是例外,可还不是一样被贬成了普通的奴婢。     可成了奴婢了,王爷还让人跟着,并且事无具细的都要禀报给王爷。不是王爷心闲,王爷怎么会有遭人诟病的地方,定然是楚美人魅力不够,不能将王爷的心思拴在她身上。     这侍卫平日就和个不会说话、不会思考的木偶一样,所观所见都要原封不动的禀给严真瑞,但不代表他就没有想法。     他的想法很单纯,那就是效忠王爷,可这会儿枯站无聊,他竟腹诽了这半晌。     听得严真瑞道:“退下吧。”     侍卫回神,行了礼退出去。隐没在黑暗里。     片刻功夫,就见严真瑞踱出了门。他不知道王爷要去哪,想了片刻,还是远远的坠在后头,悄无声息的跟着。     严真瑞像具孤魂野鬼,在暗夜里乱逛。漫无目的乱走,他也不知道要去哪里。这大半夜的要去做什么。他只觉得心口里烧着一团火。烧的他四肢五骸,五脏六腑都要烧焦了,似乎一搓就能变成灰。随风飞散了。     一抬眼,前面水光粼粼,不知不觉间,竟然到了镜月湖。他忽然想起那夜遍寻周芷清不见。他以为她私逃了。那一晚,他的愤怒无以言表。他恨不得逮她回来,废去她的双腿,折去她的双翼,叫她这辈子都只能困在他的身边。哪都不能去。     可他也明白,他下不去手。她越疼,越是要笑。她的眼泪比金子还要难得,她是个有苦也不肯说。有疼也不肯唤,有再大的冤屈也不肯示人的倔强的丫头。就算他真的砍了她的双腿,她也不会向他屈服,她依然会笑的灿烂,只是,不再是那个敢于当街调戏公子、率性洒脱的周芷清。     如果不是那个肆意、任性、飞扬的周芷清,她活着与死了又有什么分别?     那晚她回来了,她的借口竟然只是在这镜月湖里洗了个澡。回想起那天的如释重负,严真瑞的心里竟有点莫名的甜蜜,可同时也有惶恐和不安。     他似乎就要看清了自己的内心,可正因为要看清了自己的心思,而看不清周芷清的心思,他才会一次比一次暴怒。     因为他抓握不住。     人心是最难琢磨的,却没有谁的心,像周芷清那样明明白白,越是明白,反倒越发令他难以掌握。他想,也许不是他不能掌握,而是不想,在他掌握她的同时,就必须先得放下身段,向她承认些什么,这承认,便是他的折服,是他的认输。     他堂堂宴王爷,怎么会向一个女人认输?     是,他不该认输,他也不会认输。     可这么难受,好像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在周身经脉周旋,偏他无以降服。严真瑞猛然就跳进了微凉的湖水里。     身后的侍卫吓的惊住了,他长年跟在严真瑞身边,什么样的艰难情况都遇上过,可从来没见过自家王爷有这么颓唐的时候,竟然跳湖自尽?     他几步就跨过来,差一点就要喊“来人,快救王爷。”     妈蛋,王爷投水自尽了。这话一宣扬出去,王爷的名声尽毁,他们也就别活了。     就在这时,湖心里水花翻涌,严真瑞将上半身露出来,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侍卫悄无声息的退回到树木后面,如一只沉默而安静的猫。     湖心里,严真瑞用湿漉漉的袖子抹了一把满是湿意的脸。     伴月居里的丫环们正紧张而有序的进进出出。有打水的,有捧着巾子的,还有捧着衣服和钗环首饰的。     净房里,楚美瑜泡在浴桶里,闭着眼,明艳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周芷清神色淡淡的蹲在一旁,用小瓢舀起热水,轻轻的淋在她的身上。     看到她赤身裹着锦被,由两个侍卫抬进来时,周芷清的心底有一刻的锐痛,曾经的一幕袭上脑海,让她疼的不堪忍受。可同时因为只是重温疼痛,而这疼痛并不在自己身上,她最终还是缓了过来。     不知道楚美瑜在想什么。     从一进门,她就没出过声,面孔雪白,有一种即将凋零的脆弱美,看的人心疼。     不过周芷清没那么不分原则的善心。     从她的面色可以看出,这次侍寝的结果并不是那么美好,否则以楚美瑜的性子,绝不会是现在这个模样。     不过,既然楚美瑜选择了严真瑞,那么她就该承受严真瑞带给她的一切,否则就去尝试改变自己的处境。     或是改变严真瑞,或者改变她自己,让她能够安然的接受这种待遇。     周芷清尽量让自己做一个毫不相干的看客。     楚美瑜忽的睁开眼,视线落在周芷清脸上,仿佛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她不无嘲弄的看着周芷清问道:“你从前,也是这般么?”     不复从前的大度、雍容和温柔,原来她说话也可以这般尖锐和尖厉。     周芷清不回答,算是默认。     楚美瑜呵呵的笑了两声,笑声中带着凄楚,道:“从前只当能服侍王爷,便是几辈子的荣幸和荣耀,却原来,这些荣幸和荣耀是需要代价的。”     周芷清还是不回答。这是一个最基本的道理,你想要的越艰难,你所要付出的代价也越大。     这也是人许多人勇争上游的动力,只是没争到之前,人们看到的都是风光,等到遇到了磨难,才意识到代价的深重,有时候未必是自己能够承受的。     第一更送上,晚上八点见。(未完待续)           第127章 汤药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送上第二更。     ………………………………     楚美瑜打量着周芷清,忽然笑了笑,不服输的道:“我不甘心,我也不服,你能做到的,我都做到了,你做不到的,我还是会做到。”     严真瑞那一声“芷清”,对楚美瑜来说确实是一重打击,可这还不是最打击的。哪怕只是个替代品,楚美瑜也认了,毕竟最初的初衷也不过如此,可她没想到,王爷是如此难以面对,他竟然羞愤而止。     越是这样忌讳,越说明王爷根本没把周芷清放下。     凭什么啊?     她竟然全不在意在周芷清面前摊牌。     周芷清对楚美瑜的豪言壮语并不是多在意,可她那是什么语气?好像她利用完自己不该有一点儿愧疚,甚至还要怨恨自己不该做她的对照一样。     谁也没有逼她,是她自愿的,她反过来倒打一耙,有意思吗?     周芷清朝着楚美瑜瞥了一瞥,淡淡的道:“你太高估奴婢了,奴婢不过是沧海一粟,微不足道的很,美人何必自轻自贱,和奴婢赌气?不值得。”     如果说做为杆竿的话,迄今为止,那也只能是她楚美瑜,而不是周芷清。     她做到了什么?服侍严真瑞?就算做到了,她自己也并不觉得多荣耀。失去了,也只剩下轻松。如果没有一家子人的性命威胁,她压根不会考虑“做到”。     可人生就是这样,不由自己的意志为转移,她除了接受,还是接受。楚美瑜现在是严真瑞身边唯一的女人,自然什么都会做到。何必跟她相比呢?     楚美瑜加重语气道:“你错了,不是和你比,而是……我一定会超越你。”     严真瑞实在是太诱人了。为了他,为了他所代表的权势和地位,有许多人都宁愿飞蛾扑火,只是自取灭亡的人太多,鲜少有人能够有她这般勇气和坚韧罢了。     周芷清不置可否。她想怎么做是她的事。和自己无关。她能做到什么地步。也与自己无关。只要她不后悔,能够承担得起自己所能付出的代价就好。     她能做到王妃,周芷清或许也会羡慕嫉妒。可技不如人,认赌服输,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楚美瑜的精神气恢复了许多,她赤着身子从浴桶里跨出来。近乎挑衅的问周芷清:“我美吗?”     她哪此大方大胆,周芷清眼里如同长了针眼。怎么也睁不开。     楚美瑜咯咯的笑起来,笑里带着嘲弄:“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被人见过的少吗?”何必装矫情?     周芷清心脏骤缩,她很想还之以一击。随即又闭上了嘴。楚美瑜心情不好,何必跟她计较,否则也是把自己气个半死。     其实楚美瑜说的也没错。别说只是看她的身体了,要是在严真瑞身边服侍。听活春宫、看活春宫的机会有的是,难道哪个奴才敢跟王爷说“我不想看”?那是服侍人的本份。主子没嫌你多长一双眼就不错了。     周芷清也就大大方方的抬眼看楚美瑜。她身上有青青紫紫的瘀痕,不像是亲吻留下来的,倒像是……咬的。     她下意识的蹙眉,茫然的想:什么时候严真瑞改成咬了?他从前也有这爱好?还是他最近压抑的很了,新添的毛病?     嘴里却一溜声的道:“美人国色天香,气质清华,美不胜收。”     楚美瑜很满意的打量着自己的身体,甚至爱怜的抚了抚自己滑腻如玉的肌肤,只是眉尖轻锁,却隐入了恍然若失的思绪中。     她确信自己没听错,严真瑞叫的那一声,并不是她的名字。就是在叫出那一声后,他才毫不留情的推开了自己的。     楚美瑜恨恨的想,没关系,现在不过才开始,她有的是时间和机会。这世上,这府里,没有谁可以成为自己的阻碍。     她当着周芷清的面,大喇喇的着好衣衫,歪在美人榻上,吩咐尘若给自己捶腿。     尘若冷冷的瞥一眼周芷清,道:“美人也实在是太仁慈了,您对奴婢们体贴,可就怕有些人不识分寸,回头冲撞了您和王爷,到时可就要替美人您招祸了。”     楚美瑜笑骂道:“小蹄子,叫你做点活儿你就推三阻四,说这么多怪话,要是不愿意只管说,我也不为难你,可别攀比别人。”     尘若分辩道:“服侍美人,奴婢哪有不愿意?奴婢也没有一点攀比的意思,而是真心替美人着想……谁知道王爷就不会随时过来?”     她话音未落,就听门外有人道:“回楚美人,奴婢奉了王爷的吩咐,前来求见美人――”     楚美瑜面露惊喜,她身形便捷的从美人榻上跳下来,拂了拂自己的衣衫,又理了理自己的发髻,这才道:“快请。”     进来的是两个年长的嬷嬷。     周芷清是识得的,就是这两个嬷嬷给自己验的身。她们来做什么?她觑了一眼楚美瑜,就见她脸色变了。     她哪知道,就是刚才这两人也才给楚美瑜验过身。     楚美瑜犹记得硬物直挺挺进入自己脆弱身体时候的恶心感。她恨不得上前挠破那人的脸。不,不解恨,她其实最想做的是剁掉那人的手。     不怪王爷如此血腥和暴戾,换谁也承受不了这份永久的羞辱。     楚美瑜面色不变,甚至是笑吟吟的开口:“两位嬷嬷此来有何吩咐?”     两个嬷嬷傲然的开口:“奴婢是奉了王爷的吩咐,前来给美人送一碗汤药,顺便净净身。”     楚美瑜面无表情的盯着那碗黑色的汤药,脸上的笑意收敛的一干二净。她惨白着脸,别过头,似乎多看一眼对她来说就是侮辱,楚美瑜颤抖着声音道:“我不信,我不信王爷会有这样的吩咐?”     王爷根本没做到那一步。     楚美瑜未经人事,可有了先前王爷的那一幕已经验身时嬷嬷有意无意的引导,她也知道,男女之间的鱼水之欢,是要把男人那物儿送到自己身体里,行云布雨,才能留下子嗣的。     可,王爷根本就没有,哪里需要什么汤药?又哪里需要什么净身?她甚至毫不客气的掉头望向周芷清,仿佛在质问:当初你也这般么?(未完待续)           第128章 质问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送上第一更。     …………………………………………………………………………     周芷清眼里是淡淡的无辜和困惑。     她对楚美瑜事事都和自己比较很不以为然,不过,对于两个嬷嬷的做法,她确实不解。到底是从前王爷对她格外开恩,还是说他根本瞧不起她?亦或是因为贵妃娘娘那句嘱托,故此他才高抬贵手?     起码这汤药和所谓的“净身”,周芷清闻所未闻。     她知道那些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目的就是隔绝女子生下他的子嗣。楚美瑜都被他封为美人了,竟然还是连生育子嗣的资格都没有吗?     周芷清不由的也瞪大眼睛望向这两个嬷嬷。     看在楚美瑜眼里,就有些看热闹的凉薄。     其中一个嬷嬷便毫无表情的笑了一下道:“美人不信,奴婢也没有办法,但还请美人多配合些,也好少受些皮肉之苦,再则也好容奴婢们早点回去复命。王爷现下可还等着呢……”     说着,她便端起汤药,面上恭敬,眼神里却满是不屑,高高的托起来,一直递到楚美瑜的眼前:“娘娘请——”     把王爷都抬出来了,很有点睥睨的架势。楚美瑜在她们眼里,看不到一点尊严和脸面,只有轻视。     她脸色变幻莫定,死死盯着黑褐色的药汁,她很想一挥手就把那药打翻在地。     可在嬷嬷那冷戾眼神的注视下,她不能。     缓缓的,她的视线掠到一旁的周芷清身上,径直开口道:“芷清,从前王爷也是这般待你的吗?”     周芷清暗暗摇头。楚美瑜盘算那么久。应该是个很忍性的人,不想还是这么沉不住气。这么质问自己有什么用?她想听到什么回答?     若是肯定,她会觉得安慰?若是否定呢?还不是她自己没脸?     也对,现在两人身份掉轩,她怎么对自己,也有绝对的自信不能反抗。     周芷清不答。     那嬷嬷便笑道:“美人不知,当初这周芷清初尽王府。便是不太懂得规矩。因此王爷便赏了她银丝鞭……美人身份贵重,还是不要自甘下贱,和这种不识时务的人相比的好。”     一句话掀翻了楚美瑜和周芷清两个人。     周芷清可不是那等吃闷亏的人。她站这儿已经憋了一肚子闷气了,这嬷嬷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拿她作筏,那也别怨她打她的脸。     周芷清眼睛一抬,似笑非笑的瞥了眼这嬷嬷。道:“嬷嬷既知美人身份贵重,怎么说话还这等轻浮浅薄?奴婢是什么身份?也是能和美人相提并论的?”     欺侮她没事。可别将楚美瑜一并欺负了。     那嬷嬷垂了下眼睛,立刻伸手打了自己一个耳括子,道:“请美人恕罪,是奴婢失礼了。”     楚美瑜脸色十分难看。周芷清看似给自己出气,可其实占便宜的并不是自己。她不但不能借此兴风作浪,还得强打笑脸做个好人:“罢了。嬷嬷也是无心之失,不必如此苛责。”     那嬷嬷便停了手。道:“多谢美人。”神情僵硬,果然没有一点领情的意思。     楚美瑜盯着那药碗,心里和这药香一样,俱是苦涩。     王府最重规矩,所有人都只能听严真瑞的,不得有一丝一毫的违抗。楚美瑜就算想要反抗,可终究不敢尝试反抗之后的皮肉之苦。     她咬了咬唇,伸手接过药碗,一口接一口,强忍着那苦涩的腥味,勉强喝了下去。     嬷嬷们没有露出一点满意的神态,她们早就做惯了这样的事,不会有一点不忍,也不会就因此觉得谁就与众不同,值得王爷嘉奖了。     一等楚美瑜放下药碗,两位嬷嬷便道:“请美人进入内室,奴婢们得罪了。”     楚美瑜最终也只是虚弱的一笑,道:“敢问嬷嬷,是不是,如果王爷不许我留有子嗣,以后每次都得净一次身?”     嬷嬷回道:“美人冰雪聪明,奴婢们不必多言。”     楚美瑜吃力的起身,她却执拗的挺直后背,颇有点睥晲众人的意思,道:“二位嬷嬷请跟我来。”     一行人进去,周芷清留在了外面。被验身的屈辱体验过一次就足够了,她没有去感受别人痛苦的爱好。     屋里初时闻不见声响,但逐渐的传来了呻吟声。这呻吟声不比在昊日居寝殿里传来的呻吟,没有一点欢愉,只有痛苦和忍受。     到最后这呻吟越来越大,越来越高,越来越尖利,越来越痛苦,楚美瑜的嗓音就像是被谁劈哑了,声嘶力竭、苦不堪言,听着让人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周芷清如逃一般的退出去,可即使出了院子,那声音还是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她不想再在这待下去,一路乱走,不知道到了哪,只知道抬头时,就看见严真瑞一身**的站在自己面前。     周芷清愣住,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可没等她转身就跑呢,人已经被严真瑞揽住,他的一张俊脸雪白,眼睛中冒着浓烈的烟,那是火焰被水熄灭之后让人呛的心肺都生疼的浓烟。     周芷清瑟缩了一下,道:“王爷——”没等她说话呢,严真瑞勒着她的腰,俯下身吻住了她的唇。     严真瑞的身上冰凉,水汽透过衣衫,直接染湿了周芷清的,隔着这湿嗒嗒的衣服,她又能感觉得到属于他的灼烫的体温。脑中昏昏沉沉的,想挣扎又挣脱不开,不挣扎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明知道这根本就是他的无理,她不能如此的就轻易屈服于他的淫威之下。     但他抓的她那么紧,那么疼,疼到她在细微的颤栗中能够由他身上传来的无助和脆弱。这种感觉让她心痛如绞,甚至还透着几分诡异。一向强悍强大强壮的严真瑞,怎么会和这样的字眼联系到一起?     一定是自己的错觉,或者说,一定是自己的感受被他一并掠夺了去,又反过来由他那里再度反射了回来。     严真瑞贴着周芷清的耳垂,问她:“周芷清,我问你最后一遍,你是否肯回到我身边来?”     依然还是那么强势,带着与生俱来的威严和高贵,气势凌人,不容人否定,可听在周芷清耳际,却又是那么脆弱和委屈。     仿佛在求乞,求乞着她说“是”。(未完待续)           第129章 回绝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送上第二更。     周芷清有一刹那的动摇。     在这一刻,她想到了很多往事,都是她和严真瑞的。一幕幕从脑子里掠过,周芷清有着极强烈的羞愧,不忍直视。     严真瑞有着凶悍的一面,也有冷酷无情的一面,可这么软弱无助的一面,她从未见过。     以至于他真的呈现到她跟前,她都觉得不真实。     她不明白,他都有了楚美瑜了,又做出这种恋恋不舍的姿态来为什么?她之于他,不过是个他寂寞时候的安慰,撂开手也就撂开了,他永远不缺女人。但凡他对她有一点儿不舍,压根也不必这么废事,倒好像他做出这个决定,问出这句话,付出多大勇气了一样。     严真瑞不是痴情的人,因此忽的做出来痴情相也是不伦不类。     周芷清几乎立刻否定了他的诚意,从而也觉得自己这般纠结有矫情之嫌。谁知道他心里又在盘算着什么?等她说“是,好”之类的话时,他会想也不想的给她一个大耳光,讽刺她“做梦”吧?     周芷清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挣脱出来,道:“草木有本心,何须美人折……抱歉,王爷,您一向言出必行,既已答应了奴婢,就,就不要朝令夕改了吧。奴婢无德无能,当不起王爷厚爱,还请王爷……珍重。”     严真瑞的眼睛泛着灼亮的光,比暗夜里的星辰还要亮。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多么迫切的希望听到周芷清肯柔顺的说声“是”。     他愿意忽略自己的茫然、惶惑,他愿意忽略自己的脆弱、无力,只要她说一声“是”,他已经把所有的一切都捧到了她的面前。就为了得她一个肯定的答复。     可惜,这只是他的自以为是,是他的想当然耳。从没有像现在这一刻,他痛恨所谓的“金口玉言”和“言出必行”。     尼玛他想做个小人啊,只要能获得自己的利益,谁管是不是出尔反尔,食言而肥。     可周芷清这几句话。就把他钉住了。连反悔的机会都没得。     严真瑞怒气爆棚,却又无话可说,只能接连冷笑:“好。好个草木有本心,何须美人折,周芷清,才过了几天安生日子。你就不记得你为何到的本王身边的了吗?”     周芷清踉跄了几步,站稳了。睁着一双明亮的眸子,无畏无惧的道:“若是刚才王爷像现在这般问,问奴婢是否肯回王爷身边,奴婢一定会答个是字。奴婢自知身份。没有一时一刻的敢忘。但刚才王爷分明用的是‘我’。奴婢也就斗胆以为王爷是真正的放下了身份、权势,愿意把奴婢提升到和王爷相同的高度,平等而客气的询问。那么奴婢自是要按着本心来回话。”     严真瑞盯着她那双清澈的散发着堪比明月之光的眼眸,不愿意挪开。那里。有着无数瑰丽的风景,是他最愿意看也最愿意留恋的,可同时也是最能让他刺痛的坦白以及她的绝情和残忍。     他突兀的笑道:“你也配?”     周芷清无动于衷,只是眼神里的光黯淡了些许,紧抿着唇,不愿意再出一声。     严真瑞再再打量了她两眼,猛的掉头就走。     周芷清没再逞匹夫之勇,只低声道:“奴婢就是自知不配,才不敢心生妄想,不必提醒。”声音不大,和草丛里的蛐蛐差不多,唱的却不是什么悠闲自得的小夜曲,反倒有点自怨自艾的意味。     严真瑞脚步踉跄了下:老子好想回去掐死她怎么破?     可他到底没有回头。     周芷清回到伴月居,那两个嬷嬷早就走了,尘若没好气的道:“你刚才去哪儿了?不好好服侍美人,你倒有闲心瞎逛,是看准了美人脾气好是怎么的?”     周芷清习惯了一个耳进,一个耳朵听,这些话不痛不痒,她听惯了也就和风过耳一样。     尘若气出够了才道:“美人叫你呢。”     周芷清一抬头:“美人有何吩咐?”     她眼神清亮,和盏灯似的,照的尘若吓了一跳,随即气恼的骂道:“美人有什么吩咐,我哪清楚,叫你去你就去,你有这磨蹭的功夫,早些去候命才是正经。”     一边走,一边摔摔打打的骂:“明明是个奴才,倒比主子还金贵,任事不干,天天摆款儿。”     这些日子,周芷清已经见惯人善被人欺。     她也茫然,是不是以后就一直这样了,凡事都得忍着,以她的身份来说,也没有多少可能用拳头解决问题。     再说,打怕一个人行,难道还能打怕所有人不成?     要是不打让人怕也行,除非像严真瑞那样……不是像他一样残暴,而是像他一位身居高位。她当然不可能和王爷并肩,而且这条路,对她来说似乎也太渺茫和奢侈了些,她拿什么位居高位啊?     楚美瑜已经恢复了平静的神色,慵懒的歪在榻上,听凭周芷清给她捶腿。她现在已经不惮于把自己的心思亮给周芷清看,对她也就没了那份敷衍。     周芷清不辞辛苦的捶着,楚美瑜便啧一声道:“太轻了。”     再过一会儿,又抱怨道:“唉呀,你轻点嘛。”     再过一阵,又娇斥道:“芷清,你没吃饭还是怎么,要不就是你睡着了?怎么一会轻一会重,连个准谱都没有了。”周芷清捶的手臂都酸了,楚美瑜才问:“听说刚才你把王爷拦回去了?”     周芷清失笑,楚美瑜问的可真有艺术。她拦王爷?这不是笑话么。倒好像严真瑞不来看她是自己的错一样。     周芷清垂眸道:“是奴婢没看清路,冲撞了王爷。”     楚美瑜在心里哼了哼,唇角含笑的道:“王爷就这么被你气走了?也是你幸运,不然王爷哪有这样的好脾性?”     周芷清:……     说是被她气走的,周芷清可不认,真要论起来,那也是严真瑞自己气性大,话不投机,自然抽身而走,到于没来看楚美瑜,对不起,王爷的腿没长在她周芷清身上,她管不着。     至于幸运?恶运还差不多,他就和个噬血修罗一般,就算他今日不计较,可心里也替她记上了,早晚要清算的。(未完待续)           第130章 受伤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第一更送上。     楚美瑜没问出什么来,只得悻悻作罢,可她对周芷清起了疑心,派了个小丫头和她同进同出,做什么说什么,都要问个一清二楚。     周芷清仿若未觉,仍旧该做什么做什么。严真瑞和她再没接触的机会,楚美瑜对周芷清再度放了宽心。一切都是自己过于草木皆兵,就算王爷后悔,他那么骄傲的人,也不会向周芷清服软。同样,周芷清那么骄傲的人,就算王爷肯回头,她也未必肯。     这天,楚美瑜再度被传唤到昊日居。楚美瑜打定主要非要带着周芷清,不容她推辞,便说道:“芷清,你也知道现下府里流言传得沸沸扬扬,你若不去,便是心虚,证明你还没有放下王爷,和我在一起,也不过是为了再借机同王爷重修旧好。”     这话未必是流言,反倒像是楚美瑜自己心里做如是想。     周芷清不欲惹事,可不代情她怕事,既然楚美瑜这么想让她到王爷跟前丢脸,那她去就是。     传话的人也没说清楚,等到进了昊日居,见人来人往,满是血腥之气,楚美瑜才意识到府里出事了。     她在偏厅略等了等,才听严真瑞唤她。     楚美瑜给自己打气,昂首挺胸进了偏殿。严真瑞只着雪白里衣,歪在榻上喝茶。见是楚美瑜,便轻描淡写的道:“你来得正好,刚才人多,不方便包扎,你替我上药吧。”     楚美瑜能得亲近严真瑞的机会,自是答应不提。     早有丫鬟拿了干净的细白布和金创药,楚美瑜净了手,亲自上前。严真瑞也不避讳。径直撩起里衣。     楚美瑜做好了心理准备,可乍见肋下那翻出来的血肉,一个没忍住……吐了。     偏殿一片安静。     不必看严真瑞的眼色,楚美瑜也知道自己今天的表现实在太差劲了。     可有什么办法?这不是案上的猪肉,捏着鼻子,还能按按摸摸,这可是活生生的血肉啊。楚美瑜只看了一眼。整个心都皱成了一团。虽然没疼在她身上,她还是手脚发软。血腥之气直冲鼻子,她恨不得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严真瑞闭上眼。道:“你下去吧,换个人。”     楚美瑜脸色涨红,恨不能钻进地缝里去,可转眼间。就想到了办法,不由分说。径直将周芷清推出去:“芷清,你现下是我的人,你可一定要帮我,无论如何不能丢了我的脸。”     周芷清:“……”     你自己刚才已经把你自己的脸丢尽了好不?     周芷清再不愿意。也只能做这顶缸的。她明白,楚美瑜不怀好意,她做的不尽人意。可换成自己,严真瑞新仇眼恨。一定不会轻饶,那楚美瑜刚才那碴就算撂下了。     但凡人提起,也只说她周芷清笨手笨脚,对王爷不敬。却压根没楚美瑜的事。     周芷清在严真瑞跟前默了一瞬,见他懒的看自己的模样,怎么也无法把眼前的严真瑞和那晚的严真瑞联系到一起。     见严真瑞不置可否,周芷清便单腿跪下,将托盘放到一旁,利落的用剪刀剪了一团棉花,将烧刀子酒倒进白瓷碗里,将棉团蘸满了烈酒,径直擦拭严真瑞的伤口。     严真瑞疼的肌肉紧绷,脸上的颜色就越发不好看。一旁的楚美瑜瞧见了吓的直闭眼,也不知道是希望严真瑞发作出来,将周芷清踢出去,还是希望周芷清能够呼撸住这阴晴不定的王爷。     周芷清宛若不见。     棉团上沾了鲜红的血,一块不够,她又换了一块。满地的血红棉团,看的人怵目惊心,不只楚美瑜,就是一旁跪在地上捧着托盘的两个丫鬟都呕了起来。     严真瑞眼都不睁,只说了两个字:“出去。”     尘若尘清和另两个丫鬟急步退出。     楚美瑜动了动脚步,到底不甘心,望着身形纤弱,却容色不改的周芷清,不服气的劲儿又上来了。她不走,自己也不走。     周芷清犹豫了下,在心中思虑严真瑞这话是不是也包括她。他自是不少人服侍,包扎伤口的事她做起来可并不顺手,他嫌弃也是理所应当。     严真瑞翻了下眼皮,道:“继续。”     周芷清将严真瑞伤口周围都消了毒,见还是有血水往外冒,狠了狠心,将金创药全倒到了伤口上,拿白布使劲按住。     严真瑞不动,她也不动。     过了一会儿,她轻轻挪开白布,见上面只有一点血渍,知道是血止住了,不由的松了一口气。没人指示,她只能凭借自己那点儿可怜的经验。     严真瑞不发话,就说明他不怕被她治死。     周芷清又倒了些金创药,换了细白布,替严真瑞包扎好。他腰身健硕,周芷清不得不整个人都扑在他胸膛上,从他身后绕了一圈,将白布缠好。     周芷清出了一身的汗。     好不容易弄好了,她收拾好地上的儿狼藉,福身要走。     严真瑞出声道:“后背。”     周芷清只好重新放下托盘,转到他身后,替他除了内衫。背上的伤是箭伤,虽未处理,却要比肋下轻得多。     周芷清正要如法炮制,就听楚美瑜道:“我来吧,你也累了,且先歇歇。”     见严真瑞没表示,那便是默认,周芷清朝着楚美瑜笑笑,乖乖的退了出去。     楚美瑜看着周芷清做得容易,暗悔自己不该小题大做,见血就吐,此刻背对着严真瑞,只盼能改过自新,重新得回他的欢心,纤细的手指轻抚着严真瑞宽阔的肩膀,柔声道:“王爷怎么不爱惜些自己,刀枪无眼,您受了伤,妾身委实心疼的很。妾身宁愿这伤是伤在自己身上……”     说着泪盈于睫,有一滴滚烫的眼泪还落到了严真瑞的背上。     严真瑞道:“这算什么伤?哭什么。”     楚美瑜慌乱的抹着眼泪道:“是,妾身不懂事,叫王爷看了笑话,可妾身实在是见不得王爷身上有伤。”     严真瑞倒是笑了下,道:“这话说得,难不成有福我自己熟,有事让底下人上?”     楚美瑜摇摇头:“王爷身先士卒,当仁不让,是英名之举,妾身是无知妇人,哪里有什么真知灼见,只盼王爷不罪,能体悟得出妾身是心疼王爷就足够了。”(未完待续)           第131章 发烧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送上第二更。     楚美瑜人很聪明,学的也很快,刚才只是一打眼,便将周芷清的动作学了个十成十,她很快替严真瑞包扎好,从他的神情上看,对自己还是很满意的。     楚美瑜小心的替严真瑞整理好衣衫,顺势从背后环抱住严真瑞,在他耳边吐气如兰:“王爷,妾身知道不该问,可不问,这话就如骨哽在喉,不吐不快。”     严真瑞似乎心情不错,道:“问。”     楚美瑜微微动了动。她一动,胸前的饱满起伏就蹭着严真瑞的后背,这种感觉直接刺入他的大脑,提醒着他楚美瑜在暗示着什么。     严真瑞面无表情,心里却在骂:见人。     人和人果真不同,有的女人懂事,有的女人就是天生水性,他实在不明白,不过是包扎个伤口,这楚美瑜怎么就随时随地的发起情来了?但凡真正贤良的妻子,也不会在丈夫受伤**时非要缠着丈夫行那敦伦之事吧?     严真瑞掩饰的好,楚美瑜毫无察觉,她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整个人都贴了上去,轻声道:“奴婢知道,芷清妹妹曾经在王爷身边待了大半年。奴婢就想知道,在王爷心里,到底是芷清妹妹好,还是妾身好。”     严真瑞微眯着眼道:“你是你,她是她。”     女人都爱在男人心里争个高低上下,但男人就未必喜欢应付这样毫无意义的疑问。楚美瑜也是乍着胆子小心翼翼的试探,只要严真瑞一发脾气,她立刻改口。     没想到严真瑞答的虽然含糊,但到底是有分别的。楚美瑜撅起樱唇,软糯的道:“王爷为何不说个清楚?究竟是她好。还是奴婢好?”     一边说,一边用纤纤玉指隔着衣服在严真瑞胸上摸来摸去。     严真瑞如野豹一样,抓住楚美瑜两只纤弱的手腕,身形一动,已经将楚美瑜翻过来,按到了自己身前,眼睛如宝石一般闪闪发亮。似乎闪烁着笑意:“不如本王也问问你。究竟是本王好,还是别的男人好?”     楚美瑜娇喘一声,媚眼微斜。娇嗔道:“王爷,你拿妾身打趣,妾身可不依。寻常男子算什么,哪里抵得上王爷一根头发。自从妾身进府。见过王爷,妾身的心就被王爷拿走了。”     “是么?你倒好眼光。”     楚美瑜轻笑:“王爷取笑妾身。”     严真瑞大手在她身上轻点。也不知点到了哪儿,楚美瑜身子立时一僵,再也动不了了。     他将楚美瑜扔到床上,随手挥灭了灯。     这一晚。无波无澜。     见屋里熄了灯,周芷清便知道意味着什么。她心里不作任何感想,尘清二人却不是。两人互视一眼。尘清小声道:“今儿美人是不是要歇在这儿了?”     尘若小声道:“不清楚,不过看这模样是。”上一回根本就没多长时间。自然灯也没灭,这回却不一样了。     尘清瞥了一眼周芷清,道:“我就说,楚美人可不谁差,那可是封了美人位分的,总不至于连个没名没分的人都比不上,只要王爷首肯,楚美人自然也会留在王爷的寝殿。”     尘若也道:“是,王爷的寝殿,可不是谁都能留宿的。”     周芷清见她二人边说笑边冷嘲热讽自己,便有意的离他二人远了些。她隐没在黑夜里,也没注意到有人悄悄靠近,等到那人出声,吓了周芷清一跳:     “周姑娘,王爷有请。”     那人身形挺拔修长,着一袭纯黑的夜行衣,如果不是周芷清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而且那人朝她点了点头,她当真以为是出现幻觉了。     眼见那人临走前指了指东厢房,周芷清犹豫了一下,还是抬步朝东厢房走。     尘清叫住她,压低声音厉喝:“周芷清,你去哪儿?”     周芷清头都不回:“我去方便。”     尘清轻啐一口:“懒人那什么多,行了,快去快回。”     周芷清也不计较,到了东厢房门口,见门开着,隔着大开的窗户往里望,见只屋里一如从前她住时的摆设,一张床,一张桌,一张椅子和一个盆架。     只是似乎又换了一批。     桌上点着一盏昏黄的烛光,床帐放下,隐约可见里面确实躺着一个人。     周芷清轻叩门板,低声问:“有人吗?”     那人不动,周芷清壮着胆子进去,在床前站定。冷丁床帐被人掀开,一只手快如闪电,就将刚要后悔想要退出的周芷清的手腕给攥住了。     周芷清眼睛圆瞪,几乎要叫出来,可等到看清眼前人的五官是严真瑞时,惊叫才咽了回去:“王爷?”他怎么会在这里?     如果眼前的真是他,那在寝殿里的楚美瑜在一起的又是谁?     这里是他的地盘,他这么偷偷摸摸的又是为什么?     严真瑞只没情没绪的嗯了一声,迅速放下她的手腕,道:“倒水。”     周芷清虽然疑惑,可到底还是听话的去倒水。刚才两人肌肤相触,他手心一片滚烫,除了他本身体温就高,发烧怕也是其中原因之一。     厢房里没水,周芷清转身出去。     府里的人对她倒也客气,她说要热水,就有人立刻提了一壶。她又借了一只茶碗,那管事的丫鬟也没多说,还多问了一句:“要茶叶吗?”     周芷清摇摇头:“多谢,不用了。”     严真瑞发着烧呢,也不适合再喝茶水。想了想,周芷清又问:“刚才王爷用的烧刀子酒还有吗?”     也没人问她做什么用,总之她一开口,就有人都给准备好了。     严真瑞一直瞪大眼,见周芷清去而复返,手里还拎着水壶,这才没说话,他就着周芷清的手喝了两盏水水,这才重新躺回去。     周芷清走到床边,盯了他一会儿,见他气息均匀,瞧不出他是睡着了还是在假寐。     还是严真瑞睁开眼问:“什么事?”     周芷清扬扬手里的白布,道:“你发烧了。”     严真瑞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周芷清只好道:“我替你用烧酒擦擦身子。”     严真瑞只瞥了她一眼,随即闭上,说了两个字:“不用。”(未完待续)           第132章 不归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周芷清热脸贴了冷屁股,很是尴尬。好在严真瑞除此再无别话,两人倒也相安无事。周芷清很想走,可又觉得如果她这回真的识时务的走了,只怕严真瑞的眼神就没有她刚才去而复返时那么严厉了――刚才是想杀人,这会儿就得是立刻就要杀人。     她不明白,放着奢华舒适的寝殿不住,他非要跑到可怜兮兮的东厢房,对着他憎恨甚至厌恶的人做什么。     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周芷清枯坐半夜,冷丁醒过来,见院内没什么动静。她探头瞧了瞧正殿那边,还是没声音,尘若和尘清也相偎相依的坐在廊下靠着打盹儿。     周芷清小心翼翼的摸到床边,盯着严真瑞满面通红的脸看了一瞬,不用摸,也知道他是发起了烧。     周芷清叫了他一声,他倒是醒了,可睁眼艰难,只痛苦的唔了一声就又不理她。周芷清气上来,心道:他就是个没安好心的,横竖这一夜是他们两个在一处,若是他明天烧出个好歹来,肯定要把服侍不力的罪名安到她头上。     既如此,管他同意不同意呢。     周芷清挽起袖子,颇为粗鲁的把严真瑞的衣裳扒了下来。他还是只睁了睁眼,没说话。周芷清蘸了烧酒,替他把上身都擦了一遍。     严真瑞似乎舒服了些,周芷清半推半搡的叫他翻身,他也很顺从。     他的两条腿和两根粗柱子一样,周芷清搬不动,也就随随便便的擦了一回。     严真瑞的脸渐渐没那么红了,周芷清这才抹了抹汗,简单收拾了一回。替他盖上薄被,自己趴在床边小憩。     等到天大亮时,周芷清发现自己睡在床上,严真瑞早就不见了。屋里的酒味早就淡去,只有昨夜用过的白布、水壶、茶碗还在。     否则周芷清真的当自己做了一场梦。     周芷清没敢发愣,从床上爬起来,上下随便整理了一下衣裳。忙到院子里候命。尘清和尘若不在。周芷清找了个人问,才知道主仆三个一大早就回了伴月居。     周芷清又匆匆回到伴月居,楚美瑜正由人服侍着沐浴。尘若尘清扶她出来。她脸色红润,朝着束手束脚的周芷清一笑,道:“芷清,你回来了?”     周芷清福身行礼。     尘若先冷笑道:“周芷清。你昨儿跑哪儿偷懒去了?这早晚才回来,你还知道你自己是谁吗?”     楚美瑜虽然嫌尘若说话难听。可也没作声,也一脸好奇的望着周芷清。     周芷清不敢实话实说,昨晚的事不是小事,虽然她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也知道兹事体大,因此只道:“昨儿在后廊沿不小心睡着了……”     尘若道:“说的好听,谁知道去哪儿鬼混了?”     周芷清低眉顺眼。也不接话碴,只在一旁端茶倒水。服侍楚美瑜。     楚美瑜正要接茶碗,不知道两人谁快一步谁慢一步,茶碗倾斜,茶水全泼到了周芷清身上。茶水滚烫,周芷清低叫一声,却不能躲,伸手将茶碗接住了。直到将茶碗放稳,周芷清才忍痛站起来,将茶水、茶叶沫子都抖落下去,只觉得腿上一片胀肿着的疼。     楚美瑜低叫一声,道:“芷清,可烫着了没?来人,快拿上好的烫伤药来……”     尘清上来收拾,回道:“美人倒是心慈,可咱们也是才搬来没多久,东西哪里一时就能置办全了,这烫伤药可一时没处寻去。”     楚美瑜喝道:“多嘴,既是没有,那就去寻乔管事,再没有,即刻叫人出府去找。”     周芷清却始终木讷讷的,到此刻才抬头道:“美人不必了,奴婢没事。”     楚美瑜不放心的道:“你可别骗我,确实没事?我瞧瞧。”说着伸手要来掀周芷清的衣裳。周芷清忙躲了,陪笑道:“确实没事。”     楚美瑜见她坚持不上药不看大夫,只好作罢。     楚美瑜便喝斥尘清道:“平时看你伶俐,谁想你倒是个蠢笨的,办不好事不说,还敢犟嘴,外边站着去面壁思过。”     周芷清不欲生事,觉得自己还能忍住,便道:“尘清也是替美人着想,还请美人别责罚她了吧……”她若吵闹起来,也只会白白的让人看笑话,还是算了。     楚美瑜又问了一句:“芷清你确定没事?”见她不欲追究,自然乐得做个好人,只挥手叫尘清下去。     等到人都退下去,楚美瑜才拉着周芷清的手道:“芷清妹妹,我是真心拿你当妹妹疼的,你在我跟前可千万别拿自己当外人。”     周芷清的衣裳可还湿着呢,若她真是自己的亲姐姐,怎么也不会视若无睹,还要拉着自己的手口口声声说着“姐妹情深”。     周芷清真挺佩服楚美瑜的,脸皮厚啊,她二人之间不说都快到了恨不得挠破对方脸的地步了,可起码彼此都有了戒心,可楚美瑜还能笑的这么亲切,把话说的这么动听,没几把刷子行吗?     周芷清自愧弗如。     可不就是装嘛,谁不会?这会儿不是比谁装的像真的,只要能装就成了。     周芷清咧嘴笑了笑,道:“奴婢记着呢。说起来,奴婢还真有事相求。”     楚美瑜眼睛一亮,道:“你只管说。”     周芷清感觉不到暖意,反倒后脊背生凉,很一种被人蛊惑着出头去做恶事的感觉。她顿了顿,道:“奴婢想出府一趟。”     楚美瑜眼中闪过疑惑,问:“你可是有什么要买的?这个容易,你只管列了单子,若是我这里没有的,我叫人去替你置办。”     周芷清摇头:“原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是奴婢听说京城中来了使者,奴婢想要托人把奴婢的帕子送到奴婢姐姐手里。”     “这……”楚美瑜脸上闪过了然,笑道:“原也不是什么大事,你若信得过我,我叫人送过去,你意下如何?”     周芷清点点头,一副无辜而领情的模样:“那就多谢美人。”     楚美瑜不应,也在周芷清的意料之中,她想不到,整个王府防着她就和防贼似的,不肯让她踏出府门一步。     可越是这样,她心底的念头越强烈。现在是八月初,还有一个半月不到,就是父亲的死期,她不可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瞧着,总得回去见上一面才好。     ……………………     去爬山了,忘记更新了,第二更还是晚八点。求张粉红,大家还有不?(未完待续)           第133章 严防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送上第二更。     ……………………………………     周芷清在楚美瑜这里受了挫,却仍不死心,这天抽了空在昊日居门口徘徊。乔管事从里往外走,遇到周芷清倒是一怔:“你来了怎么不进去?”     周芷清瞪大眼盯着乔管事:乔管事你没发烧吧?他当这是普通小户人家串门呢?还来了怎么不进去,她没得王爷传唤,乍着胆子到门口就罢了,破门闯入,她可不敢。     乔管事一拍头,忽的笑了道:“你瞧我这记性,刚才和王爷说话落了一件事,正好替你传个话儿。”     周芷清面色微红:“多谢乔管事。”     乔管事进去就出来了。     他没敢同王爷说,刚提了一个周字,严真瑞就恶狠狠的瞪他,那意思是,你事儿都说完了还不走是想干吗?     乔管事可不敢作死,灰溜溜的便退了出来。可当着周芷清,他总不能把自己又孬又怂的一面表现出来,因此对周芷清一扬下巴,乍着胆子道:“王爷这会儿正歇着呢,你去吧。”     好一副你来的真是巧的模样,顺便把自己的不作为给抹杀了。     周芷清不解内情,还很感激,就差掏出银袋赏他点什么了。     看周芷清进去了,乔管事才摸了摸下巴:嗯,刚才忘了问周姑娘找王爷什么事了。也不知道王爷见她不召自来,会不会暴怒之下失态做点儿什么不理智的事。     虽说未必会把自己暴露进去,可这两人对上了就是火星对炮仗,准没好事。     自己要不要走呢?     要是两人吵起来,他也插不上话,反倒会成了被牵连的池鱼。可真这么走了。总好像有点儿不地道啊。     正纠结着呢,就听寝殿里啪一声脆响。     乔管事头发都竖起来了,双腿一软,差点没坐地上,暗骂自己:叫你越老越不禁事,非要赖在这看热闹,这回看出人命来了吧。     可他不敢往院里走。     替周芷清求情?老娘没给他两条命。这种事还是算了吧。     乔管事暗道“不好”。只恨自己少生两条腿,正急急的后撤呢,就见周芷清红着眼圈跑出来。与他擦肩而过,连声招呼都没打。     乔管事不以为忤,见身后没有侍卫要谁的命,还庆幸的拍拍胸口:甚好。甚好,没出人命。     正打算走。就听严真瑞一迭声的吩咐:“从今往后,把王府各个门都给本王看好了,狗洞也塞上,谁敢放周芷清走。本王要他好看。”     乔管事打了个冷战:王爷肯定不是在警告自己,一定不是,毕竟自己什么都没做。以后也什么都不会做。     周芷清觉得严真瑞简直不可理喻。她好声好气的跟他告个假,不答应就算了。干吗把她当成贼一样严防死守?还要昭告天下,谁敢放她走就要谁好看?他这不是有病么。     仙芝劝也无从劝,只好替她把帕子都收拾出来,道:“姑娘不是要托人送到京城吗?”     周芷清咬咬牙,道:“是。”     绕来绕去,还是要求楚美瑜。     楚美瑜答应的痛快,叫人接了帕子,道:“你只管放心就是,这点儿事我要是再做不好,你以后也别叫我姐姐了。”     周芷清道:“还有一事,奴婢想跟美人借些钱。”     楚美瑜脑中灵光一闪,却没抓住,只笑着道:“你跟我客气什么?我是喜欢你的性子,觉得咱俩脾气相投,故此愿意和你结交,不管世事,不管境遇,也不管身份,我都愿意交你这个朋友,你别见外就好。”说时又问:“你大概需要多少银两?”     周芷清报了一个数:“五百两。”     楚美瑜一怔:“这么多?”她虽有些,却没有这么多。敢情周芷清也是打蛇随棍上,来敲诈自己来了?     周芷清羞赧的道:“是有些多,不过我有急用。若是美人不方便……”     楚美瑜挥了挥手,道:“罢了,我念你也是一片孝心,只是我手头没这么多,还得需要些时间,你什么时候要用?”     周芷清既然开了口,也就不客气,道:“越快越好,其实美人大可跟乔管事知会一声,容我在王府帐上预支五百两。”     这就好说多了,楚美瑜如今是王府里唯一的女主人,跟乔管事开口说句话,他不能不给面子。     楚美瑜应了,道:“这个容易,回头我就叫人请乔管事来。”她说着,换了个更舒服更慵懒的姿势,取笑周芷清:“你要这么多银两,不会是要携款私逃吧?若果然是这样,我可不敢把银子给你,回头我可担不起这个干系。”     周芷清心下掀起惊涛骇浪,迅速盘算着楚美瑜若知道实情之后会有的反应,瞬间便有了决断,笑笑道:“怎么可能,美人过虑了,奴婢生是王府的人,死是王府的鬼,怎么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不忠于王爷的事来。奴婢不过是想多置办些特产之类的东西,横竖也是托回人,那就索性彻底麻烦一回。”     楚美瑜这才轻叹一声,道:“你爹的事,我也听说了,这实在是……”周品的事,只能说是咎由自取,楚美瑜连句劝慰的话都说不出来,话锋一转,她道:“其实,你如果真的想回京看看,好声好气的求求王爷,他未必不许。”     周芷清神色微窘。     她怎么没求?她求过了啊。亏她还想以那夜照顾他的情份做条件。可哪知道严真瑞铁石心肠,毫不动容。他自己不念亲情,别人便也休想。     这事儿只怕府里早就传开了,楚美瑜会不知情?     周芷清半是嘲弄半是凄凉的笑笑道:“求过了。”     “王爷不答应?”楚美瑜一副“你怎么这么没出息”的模样,恨的拿手指直敲桌子,随即摆出一副十分无耐的神情来:“芷清,不是我不帮你,你也知道我人微言轻,实在帮不上你的忙。”     周芷清红着眼笑道:“这怎么能怪美人,你为奴婢做的已经足够了,是是奴婢自己没那个福分罢了。”     楚美瑜下定决心道:“承蒙你瞧得起我,我若袖手旁观,也就太冷酷无情了些,那好,你还需要什么,我一定全力支持。”(未完待续)           第134章 逃跑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第一更送上。     ………………………………………………………………     周芷清从楚美瑜那里知道,鞑靼人又来袭击,严真瑞不防,着了暗算,这才受了重伤。不过鞑靼人也没落什么好,损失惨重就是了。     鞑靼人每到九、十月份就要发动几回攻击,不抢够东西不算完,今年因着大旱,颗粒无收不说,又闹了回瘟疯,牲畜损失惨重,因此进攻中原比往年倒是提前了些,也更疯狂些。     他们就指着抢粮食过冬呢。     周芷清在心里盘算,严真瑞这些日子轻闲不了,只要他不在,府里守卫就没那么森严。就算他勒令底下人严防死守,可有楚美瑜的帮忙,她也不是没机会。     她没细想过楚美瑜为什么要帮她。     不管她是什么居心,周芷清知道,自己这回偷跑,是注定不得善终的了。既然明知道是一条必死的不归路,她又何必管旁人是什么居心?     在这里,周芷清没什么放不下的人和事,如果非说有,那就是仙芝。可她越是想要保她性命,越是不能和她接近,也更不能向她透露一点风声,只能不告而别。     横竖自己是个死,死后哀荣什么的也没什么意义,就让仙芝以为她是个无情无意的人吧。     周芷清很早就睡下了。     尘若、尘清等人对她十分不满,和楚美瑜告状,楚美瑜又一力偏袒,两人也没办法。     第二天一大早,周芷清早早醒来。她用冷水洗了脸,让自己更清醒些。她换了一身寻常的王府侍婢衣裳,想了想,又把衣裳换下来,重新套了一身,才把这身府里惯常穿的衣裳穿在了外头。     她又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行礼,将屋子重新打扫了一遍,侧耳倾听院子里的动静。知道楚美瑜醒了。这才前去服侍。     楚美瑜懒懒的歪在榻上,见她进来,抬了抬眼皮。道:“你来了,坐吧。”     周芷清依言沉默的坐下。     楚美瑜等尘若上了茶,将她二人都打发出去了,才正襟危坐。一本正经的道:“王爷今日出城了,没有十天半个月。怕是回不来。”     两人都知道这是最佳机会。     周芷清当然不能错过,她起身给楚美瑜行礼,道:“美人的大恩大德,周芷清莫齿难忘。此生无以为报,来生结草衔环,再图后德。”     楚美瑜郑重的道:“芷清。你可要三思啊,这一走。只怕王爷不能善了……上次你走失之事,王爷可是大动干戈,愤怒异常,若这次重蹈,你,你可想好了?”     周芷清淡淡的道:“美人多虑,奴婢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奴婢,王爷或一时震怒,可到底不会怎么样。”     楚美瑜咬咬牙,道:“罢了,不管怎么说,是你一番孝心,王爷顾虑不到,可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若是王爷追究起来,我定然替你周全。”     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完了,楚美瑜拿出一叠银票:“这是你要的五百两银票,你出了王府,到大城镇自去兑换吧,多了太打眼,你路上也不方便。这还有十几两的散碎银子,想来路上也够用了,这里有两套换洗衣裳……马匹给你备好了,就在东北的角门有人接……”     周芷清接过包袱和银票,再次道谢,转身出门,没有一丝犹豫。     尘清一直带着周芷清去了王府后门,和守着角门的小厮打了声招呼,便有人牵过一匹桃红色的马来。那马高大健壮,见着生人便打了个鼻息,踢踏着十分不驯。     尘清有点害怕,一推周芷清,道:“我就送你到这,你好自为之吧。”说罢折身就走。     周芷清戴着一顶帷帽,与牵马的小厮点了点头,并不言声,接过马缰,她不急着上马,先理顺了理顺马的鬃毛,这马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善意,却仍然不肯轻易俯就。     周芷清利落的翻身上马。     那马立刻就不高兴了,将蹄子扬的老高,想要把背上的人掀翻下去。周芷清很有经验,一手紧勒缰绳,两腿夹紧马鞍,将鞭子一扬,甩了个响鞭,双腿一驱,娇斥道:“驾――”     那马便撒开四蹄,飞也似的急驰出去。     守着角门的小厮和牵马的小厮互相对视了一点,默契的一点头,随即跑的跑,关门的关门,只当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却说楚美瑜,一等尘清带着周芷清走了,便慵懒的扬手对尘若道:“去,把仙芝姑娘请来。”     尘若恭敬的应声是,转身去叫仙芝。     楚美瑜自得的看着自己染的鲜红的十指。这样的手,才算是女人的手,细长、白晰、纤柔,十指如笋,指尖如胭,连她自己看着都要赞叹造物主的鬼斧天工,怎么就能把人造的这样美仑美奂?     她不只是手美,身上每一处都美,连她自己都要为自己着迷,何况王爷?     像她这样的美人,就应该呼奴唤婢,锦衣玉食,否则岂不是暴殓天物?只能说她运气好,反过来说,是周芷清运气太不好,还有就是她没有眼光,不识时务,现放着王爷这样的主子不好好侍奉,天天想着有的没的,不是活该从人人称羡的女人活成人人可以欺凌的奴婢么?     尘清进门,神情有些慌张,一时顾上不顾下,差点被门槛绊了一跤。     楚美瑜不悦的瞥了她一眼,尘清脸瞬间便红了。忙稳了稳身形,这才规矩的进前,蹲身福礼,轻声回道:“回美人,奴婢已经把事情都办妥了。”     楚美瑜嗯了一声,道:“很好,你现在就去找乔管家,就说你刚才无意中瞧见有人偷溜出角门了,看身形倒像是周芷清周姑娘……”     尘清犹豫了下道:“乔管家会听信奴婢的话吗?”她知道乔管家对周芷清一向是格外与众不同的,自己背后偷偷告密,他会不会认为自己是个小人?     楚美瑜翻看着自己如水葱一般的手指,轻笑道:“信不信,那是他的事,与你何干?你越早去越好,别回头在王爷跟前无法撇清自己,倒埋怨我不救你。”     一想到王爷那说翻脸就翻脸的性子,尘清打了个寒颤,与自己的小命相比,乔管家会怎么想就无足轻重了。(未完待续)           第135章 推脱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送上第二更。     …………………………………………     仙芝进院时,尘清正在廊下绣花,见她来了便起身相迎,笑容满面的道:“仙芝姐姐来了――美人刚才正和奴婢说着姐姐呢,快请进吧。”     仙芝忙谦辞道:“当不得尘清姑娘一声姐姐,你只直呼我仙芝就好。”她不喜欢楚美瑜,在仙芝心里,楚美瑜就是靠偷靠骗,靠踩着周芷清才上位到王爷身边的。     她要是自己挖空心思,去王爷身边献媚讨好并得了王爷欢心,仙芝一句微词都没有,可显然楚美瑜就是靠模仿周姑娘才博了王爷青眼,她就不亏心吗?     这样的女人,心计太深,不值得相交。平时所谓的交好、情深都是假的,就为了瞅准时机,给周姑娘一刀她好得益,这样人让仙芝不齿。     没指望着她顺带着拉拔周姑娘,也没指望着她替周姑娘说好话,可她不该一朝得势,便着急忙慌的炫耀她的得意,全然不顾踩的周姑娘心有多疼,竟把周姑娘调到她这来生生的由她搓磨。     因此,仙芝顺带着也不喜欢楚美瑜身边的尘清和尘若。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各人投其所好,拣了高枝奔,仙芝不说什么,可尘若和尘清从前什么都不是,百般逢迎,一旦跟了楚美瑜,便满口尖刻恶毒,一脸的小人得势的模样,饶是仙芝再宽容大度,也实在喜欢不起来。     “姐姐”?她可没有这样两面三刀,心口不一的“妹妹”,她实在怕哪天不经意间就被这两人给捅了。     尘清讪然一笑,往里回道:“美人。仙芝姑娘到了。”     楚美瑜对仙芝也很客气:“仙芝姐姐,快坐。”     仙芝可是要比周芷清还古板的人,绝对受不得楚美瑜的一点亲近,她才伸手,仙芝已经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头,道:“美人在上。奴婢给您请安了。”     楚美瑜也不尴尬。收回手,无意的瞟了一眼自己的指尖,道:“仙芝。你倒是很识时务。”     仙芝低头,道:“奴婢不过是谨守本份罢了。”     “那就好,谨守本份,虽然无功。却肯定无过。”楚美瑜收了刚才的亲切,神清有些淡漠:“我是个重情的人。从前叫你一声仙芝姐姐,便是真心拿你当姐姐待。虽说现在尊卑有别,可毕竟我们情份不一样。叫你来,也没别的事。是芷清说记着你对她的好,想要把你调过来,和她做个伴。所以我想亲自问问你的意思。你要知道,这世上的人。可不你对谁好,谁就会对你好,要不怎么说斗米恩,升米仇呢,我也不想好心办了坏事不是?”     仙芝一点儿都不领情:“奴婢身份低微,当不得美人如此挂念。”     她对调到伴月居来,确实没有一点儿兴致。调过来又怎么样?还不是眼睁睁的看着周姑娘受苦?两人都在一个坑里,那可真是想逃命都没法儿,倒不如她在外头,但凡周姑娘有什么事儿,她不敢说一定能救人,起码传个信儿,找个人,跑个腿总还是可以的。     楚美瑜一笑:“倒是白白辜负了芷清妹妹的一番情意。”     就差直接指着仙芝的鼻子说她是白眼狼了。     仙芝也不接话碴,只道:“说起来,奴婢也有些日子没见着周姑娘了,若得美人开恩,奴婢想去瞧瞧。”     楚美瑜笑道:“你急什么,晚这么一时半会儿,芷清也不会少块肉。我听说你的花样子画的极好,这不是就请你来,想请你帮我画几个花样子嘛,不知道仙芝你肯不肯呢?”     仙芝笑道:“美人太客气了,奴婢当仁不让,只要美人看得起,奴婢绝不怠慢。”     楚美瑜便命人搬了炕桌,备了纸笔,她在一旁坐着,道:“我想给王爷绣条腰带,做件外袍,嗯,还想做两双鞋。对了,我自己的帕子、香囊、荷包也都要,你且画来瞧,若有喜欢的,我便都留下。”     仙芝应诺,半跪半站,就在炕桌前写写画画。     这一盘桓就是大半个时辰,楚美瑜笑道:“你不累,我瞧得都累了。”     仙芝忙赔罪:“美人不如先去歇歇,等奴婢画好了,再来请美人过目。”     楚美瑜一摆手,道:“罢了,我知道你人在这儿,心可早就飞走了,我也不留你,你且去瞧瞧芷清,等有暇了再来画也成。”     她这话,倒正合了仙芝的心意,她告了罪,从正殿出来,和人打听周芷清的住处。周芷清住在倒座厢房里,自己一个小间,门阖着,听不见动静。仙芝上前,轻叩门:“周姑娘在么?”     连喊了三声,也不见回应,一个小丫鬟路过,探头道:“你找谁?”     仙芝忙陪笑:“我来找周姑娘。”     那小丫头是个干粗活的,年纪也就在十一二岁左右,闻言便瞪着眼睛道:“什么周姑娘?这院里几时又住个周姑娘了?”     仙芝脸色微窘,忙解释道:“是周芷清。”     “哦。”那小丫头这才恍然大悟,奇怪的道:“她一大早就走了,我看她背着一个小包袱,行色匆匆的,和她打招呼她都没听见。”     仙芝神色一凛。     周品的事,还是她告诉周芷清的,这些日子,周芷清就一直闷闷不乐,又因为横空出来个周芷清,乱糟糟的,她二人分开就一直没在一起说个话。     听说周芷清走了,仙芝的心都立起来了,她几步走过来,抓住小丫头的手道:“你看见周姑娘往哪儿走了?”     小丫头吓的脸色发白,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我,我不知道,你别问我。”眼见得是要出事,她脚底和抹油一样,撒腿就跑。     仙芝喊了几声,她连头都不回。     等到仙芝确定周芷清不在伴月居,她刚才的半信半疑立刻变成了十分之一百的确定:周姑娘定然是趁着王爷不在,偷偷出府了。     她焦急的绞着手指,踌躇着这事儿到底要怎么办。瞒?是瞒不了多久的。可一旦报到乔管事那儿,定然会叫人报给王爷,王爷会怎么办,谁也猜不出来,但这样,周姑娘就别指望活命了,那可是逃奴。     仙芝没法儿,只好求见楚美瑜。     人是在她院子里没的,她总也逃脱不过一个管束不力的罪名吧。不为周姑娘,楚美瑜为了她自己,也总得私下帮着找找周姑娘。     仙芝急得团团转,谁知尘若半晌才姗姗而来,不紧不慢的回道:“美人刚睡下,暂不见客。”(未完待续)     ps:存稿君向大家问好           第136章 同路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送上第一更。     ………………………………     周芷清一离了王府,就打马狂奔,一口气跑了几十里,直到荒郊野外,这才勒了马,找了个背人的大树。周芷清四下望望,见确实无人,这才匆匆脱了外衫――她早有准备,内里套了一身蓝灰色男人的短打。     又将头发散开,自己动手梳了个男人的发髻。     从怀里又掏出了一个小包,打开瓷盒,用手指将里面的膏状物掏出来,没有镜子,自己胡乱的抹在脸上。     等她从树后出来,早就不是刚才那个娇俏漂亮的小姑娘,而成了十五六岁,瘦弱单薄,脸色蜡黄的小后生。     周芷清不敢耽搁,径自骑马继续赶路。     傍晚时分,周芷清路过一个镇子,她找了一家不起眼的客栈,要了一间房,给了一两银子,叫伙计牵了马去喂,又吩咐伙计送热水,热饭。     到这个地步,周芷清再怕也已经到了极限。从她踏出王府那一步,她便知道她是回不去的了,早晚是个死,怕又有何用?     周芷清吃饱了,合衣躺到床上,盘算着明天走哪条路,大致心里有了准备,这才阖眼睡觉。     一夜无话。     周芷清走出去三天了,也不见身后有动静,多少放了点儿心。她不敢公然兑换银票,便在城角找了个小乞丐,先带他吃了顿饱饭,又叫伙计打了热水叫他从头到脚冲洗了一遍,给他换上身新衣裳。     小乞丐十岁左右的年纪,看上去憨厚老实,可眼里满是精光。     周芷清也不怕他不老实,叫他坐了。道:“你别以为这里是你的地盘,我就不熟悉,你要是敢阳奉阴违,拿了银子就跑,我逮住你必定抽得你屁股开花。”     小乞丐不傻,看周芷清虽然妆束寻常,可出手大方。真要惹急了她。自己小命说不定就真没了。不如老老实实的,说不定还能换点银子。     见这小乞丐老实了,周芷清才抽出两张银票。道:“你去城里最大的票号替我换成二十张十两的。事成之后,我给你五两银子。”     小乞丐是个脸熟的,票号的伙计自然识得他,见他大变模样。还奇怪呢,有那讨嫌的伙计便逗弄他。     小乞丐也不答话。只拍了银票放到柜台上,大模大样的道:“换二十张十两的。”     伙计朝着另一个递了个眼色,陪笑道:“哟,今儿个有钱了?哪来的这么多银子?”     小乞丐不耐烦的道:“哪那么多废话。赶紧换。”     这伙计一边拖延时间,一边道:“话是这么说,可我总得打听清楚了。别你这银票来的不是什么好来路,回头官府追究起来。我们也跟着吃挂落不是?”     小乞丐一伸手就把银票抢了回来:“不换拉倒。”     这伙计忙拦住他:“嘿,小子,脾气挺大啊,换,这就换。”     小乞丐拿了换好的银票就要走,一个掌柜模样的人拦住他,喝道:“哪里来的小贼,给我拿下。”     立时冲进来四个彪形大汉,轻轻松松就将小乞丐瓮中捉鳖。小乞丐破口大骂:“我x你祖宗,小爷几时做贼了,你竟然敢诬蔑小爷……”     掌柜也不跟他废话,径直将他的嘴堵了,道:“有话你还是跟县老爷说去吧。”这银票可不是普通的银票,旁人不知,他们这些做票号的可一清二楚,这是宴王府专用的。小乞丐打小就在这城里要饭,谁不知道他的底细?凭空多出二百两银子来,没鬼才怪。     掌柜的命人把小乞丐带下去,背着手在票号外遛了两圈,见确实没有可疑之人,这才进了门。     周芷清久等小乞丐不来,也猜着是出事了。她也不耽搁,打马继续走。两天后,如法炮制,将另三百两银票也一并扔了出去。     到这会儿,周芷清只有冷笑。楚美瑜看似大方,一出手就是五百两,可实际上还是留了后手。她不花则罢,只要动用这些银票,便是摆明了泄露行踪呢。     周芷清身上的盘缠不多,除了住店,她一路上尽啃冷馒头喝凉水了。当初来时,身娇体弱,还病了一场,这会儿日夜疾行,食不下咽,她照样能跑能跳。可见老话说的对,没有吃不了的苦,只有享不了的福。     如果按照这一路的状况来说,周芷清该觉得自己挺幸运的,起码没遇上什么不该有的事。可这天在客栈歇息时,就见一行人横冲直撞的就进了客栈。     打头的是个身高体阔的男子,留着一脸络腮胡子,说话高声大气,带着明显的异域口音。他身后有两个年轻的男子,也是身形壮硕,高额深目,虽不说话,却浑身都带着血腥的杀气。     伙计们不敢怠慢,忙撂下旁人来招呼他们。可就是这样还是挨了几脚。     周芷清只瞥了一眼,就匆匆回了房。横竖和她没关系,她现在只盼着能早一天回到京城便好。     当天晚上,整个客栈里几乎都是牛羊肉的膻腥之气,喝酒时的呼啸声传了老远。周芷清在榻上翻来覆去,堵了半天耳朵,也没能睡着。     睁着眼捱到四更,人声才渐渐停息。周芷清勉强睡了一会儿,一大早就起身,吃了早饭,又带了些干粮,结了帐便牵马上路。     牵马的时候,两个高大的仆从模样的人在一旁指指点点,大声说着周芷清听不懂的话。辩颜辩色,周芷清也能猜出他们在说她的马。     确实,周芷清的马虽不是好马,可在普通城镇里面算也是好的了,她衣着简朴,又不起眼,孤身一人,实在与这马不相衬。     周芷清不欲惹事,从伙计手里牵了马就走。那两个人见她不理,也不觉得无趣,竟拦到她的马前,叽哩咕噜的说了一大通。     周芷清听不懂,故意粗着嗓子道:“对不起,我听不懂。”双拳一拱,道:“我还有急事,先走一步。”说着拨了马头就想走。     其中一个一伸手就拽住了她的缰绳,大着舌头道:“嘿,小伙子,你是哪里人?”     周芷清硬着头皮道:“京城人。”     两人便互视一眼,大声说了一通。周芷清心一沉,果然,先前同她说话的人便道:“正好同路,要不一起走?”     周芷清假笑了一下,道:“不必了。”(未完待续)     ps:存稿箱貌似没什么说的           第137章 相投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送上第二更。     ……………………………………     好在那两人并没纠缠,周芷清提心吊胆,到底是先走一步。     哪知正午时分,她又和那一行人遇见了。彼时周芷清正在茶摊喝茶,一行人也相继下马进了茶摊。此时人不多,周芷清虽然瘦小,却格外显眼。     周芷清故意低着头,不紧不慢的喝着粗淡的茶水,心里盘算着,是立刻就走还是等他们走了再说?     他们人多,胯下都是良驹,就算她撒开马的四蹄也别想跑得过他们。     正沉吟呢,眼前黑影一沉,一人坐到了周芷清对面。周芷清抬头,见是一个年纪约在二十五六的年轻人,他生着一双湛蓝的眼珠,透着生猛的烈焰,仿佛谁在他眼里都是兔子。     周芷清朝他点点头,并不说话。     他却开口了:“小兄弟是京城人?”     周芷清点头。     那人便道:“我是鞑靼王马哈木之子脱欢,奉父汗之命去京城觐见你家陛下,不如同去?”     周芷清咬咬牙,道:“原来是脱欢殿下,小民不敢高攀。”非亲非故,为什么要一起走?再说凡事都讲究个你情我愿,她不愿意,他们难不成还要以势相逼?     周芷清恨透了这种强权压人,又自以为是赏赐恩惠的人,管他是不是脱欢王子,她不想搭理就是不搭理。     脱欢虽不太懂中原的话,可周芷清的神情表明了不愿意,他也就明白她那句不敢高攀,看似是自谦,实则是坚拒。再开口时就有点儿不大高兴,道:“你们中原有句话,相逢即是缘,推脱什么,就这么定了,一起走。”     周芷清:“……”     要是换成旁人,周芷清也未必会这么不通人情。可就因为脱欢是鞑靼人。而鞑靼人和中原几乎有着世代的仇恨,他们没有哪一次不侵略中原,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周芷清得多心大,才能毫无芥蒂的跟他们称兄道弟?     周芷清一拍桌子:“你既叫我一声小兄弟,可见不是只知繁文缛节的人,那我不妨明着告诉你一声儿。我不愿意和你成为兄弟。”     话说得这样直白,他总该听懂了?     脱欢不怒反笑。道:“不愿意就不愿意,那我不叫你小兄弟,你告诉我你姓甚名谁。”     周芷清冷笑,放下一个铜子。起身要走。脱欢手下就想动,被脱欢制止,紧跟在周芷清身后。道:“你心虚了吧,一会儿看似谦卑。一会儿看似冷傲,实则是你心中有鬼。”     周芷清简直不想再和他说什么了。     是,她确实心中有鬼,可关他什么事?他不依不饶的凑近了做什么?     此时周芷清已经牵了马,手里拿着鞭子,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脱欢。     脱欢却没那个自知之明,还不依不饶的道:“怎么样,你给我带路,我不追究你的秘密。”周芷清要抬手,脱欢一把就攥住了周芷清的手腕:“你别以为你能打倒我。”     确实,周芷清那三脚猫的功夫,根本近不了脱欢的身。     她手腕被钳制住,人便落了下乘,只能退一步道:“好。”     脱欢松开周芷清的手,哈哈大笑,道:“中原人就是矫情,早些答应不就是了,非要挨一耳光才肯委委屈屈的应承。”     结果话才落地,面门前一阵冷风袭来,他的笑声戛然而止,下意识的后退,伸出手臂一挡,周芷清的鞭子结结实实的落到他的手臂上。     周芷清下了狠劲抽,虽未抽到脱欢的要害,可这一下也够疼的。他皮糙肉厚,不觉得痛是一回事,但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抽中,那是事关颜面和自尊的大事。     脱欢当即面色青黑,手臂一卷,就势把鞭稍如同卷线轴一样卷到了自己手臂上,稍一用力……眼前这小小子又瘦又小,能有多大力,别说就他一个,两三个捆成一团,他也能把他们都抻过来,到时还不是想怎么揍就怎么揍,想揍哪揍哪儿?     可惜周芷清没他想的那么大义,这一鞭子抽下去,见脱欢脸色瞬变,浑身都散发着勃然怒气,立刻就把鞭子一松,拨马就跑。     脱欢还以为能有一场激战呢,不想这小子就是个怂货,周芷清一跑,他立马气乐了,唾了一口,撒腿就追。     周芷清正跑的起劲,就觉得这马忽然停了,暴躁的直踢。她意识到不好,还没想对策呢,肩上已经多了一双手,被人往后一拖一曳,整个人就倒摔下去。     脱欢一等周芷清落地,翻身骑到她身上,挥拳就打:“小子,敢打我的人还没出生呢,你倒吃了熊心豹子胆。”     周芷清毫不示弱,瞪大眼睛道:“是你自己欠抽,怎么怪人抽你。”     “我……”脱欢拳头停在半空,眨了下眼,有点儿不明白周芷清的逻辑,想了想问:“你小子是不是活腻歪了,你敢这么和我说话?”     从前他也是这般,打人就打了,哪里需要什么理由,几时轮到他,他竟然也要问打他的人是何道理?怎么越想越觉得有趣。难得还遇到一个和自己志趣相投的人。     不等周芷清回答,脱欢自己乐得和个傻瓜似的,最后一揪周芷清的衣领子,道:“小子,和我脾气,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周芷清……这大个子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啊。     周芷清回过神,猛的一拳捣过去。脱欢也不理,将她的手握住,大喇喇的道:“行了,你可别当我怕你,再打我可就还手了。”     周芷清恼羞成怒的喝斥道:“你滚下去。”     脱欢也才意识周芷清面色紫红,是被自己压的,不禁嘟囔道:“就你这小身板,也太不禁揍了些。”说时站起来,借劲把周芷清拎起来,还颇为诧异的道:“咦,你的手怎么这么小,和男人的手不一样……”     周芷清一等站稳,立刻抽出手,见她又挥动着手,脱欢也就退后一步,道:“想不到你人不大,脾气还不小,不过对我脾气,你放心,以后有我罩着你,谁也别想欺负你。”     周芷清冷冷的哼了一声:“不稀罕。”     脱欢倒不傻,他也知道周芷清是顾忌他的身份,便笑哈哈的解释:“各为其主,这你不能怪我,打打杀杀,那是他们的事,和你不相关,我又没怎么着你,你总不能凭白迁怒我吧。”(未完待续)           第138章 叫花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第一更送上。     …………………………………………     和脱欢等人一行,周芷清虽然得到的是世人的窃窃私语和指指点点,但毕竟安全了许多。脱欢等人进京,却是奉了大汗之命,前来觐见陛下的。     鞑靼如今地广人稀,却各方势力盘踞,马哈木的日子并不好过。他想借大周之势,平定各地势力。如果不能,互相牵制也是可以的。     大周也这么想,毕竟中原和鞑靼不论是从生活起居还是从饮食习惯,都大不相同,鞑靼就是个根肋骨,啃吧,啃不动,费时费力费财费人,反倒得不偿失。放弃,他有事没事就到边界挑衅,杀人屠村抢猪马牛羊粮食布匹,也够烦人的。     所以脱欢此行,大周是极为赞成的。     脱欢是个热情爽朗的性子,如果抛开他的身份来说,周芷清倒是不介意和他做兄弟。可没有如果,再说周芷清不愿暴露身份,一路上只说自己姓周。脱欢是个脸皮厚的,完全不知道尴尬做何解释,周芷清不答,他就死皮赖脸一直问。     听周芷清说姓周,忽的大声道:“啊,对,听说京城有个周扒皮,和你什么关系?”     周芷清恨不得把脱欢那张大嘴用针线缝了,这么好奇做什么?最可恨的是他猜的十成十,周芷清恼羞成怒。     脱欢打量着周芷清,见她不答,点头道:“周品要处斩了,你也姓周……”     周芷清喝道:“你闭嘴。”     脱欢安静了没一会儿,又拽着周芷清说话:“我能帮你。”     周芷清想也不想的道:“不需要。”     脱欢啧啧感叹:“真心狠,那可是你……啊,对。我闭嘴。”     周芷清简直又气又乐,掉了脸自己闷头生气,最后气又消了,她重新转过来问脱欢:“你能救周大人?”     脱欢点头:“能。”     周芷清不耻下问:“怎么救?”     脱欢道:“我听闻他有两个女儿,都是豆蔻芳华的年纪,我娶其中一个不就成了?”     “……”周芷清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半晌才丢下两个字:“晚了。”     这是什么鬼办法?也就是她足够蠢才会信他的话。     脱欢却不干了。追着周芷清问:“为什么晚了?”周芷清不理他。他就赖在她的房间:“你不说我今晚就不走了。”     周芷清被缠的没法,只好道:“周家只有两个女儿,现如今都嫁人了。”     脱欢哦一声。却上下打量着周芷清。他的眼神极其犀利,仿佛已经隔着衣服将周芷清看透。他能把周品的事打的这么清楚,就没理由不会知道他只有两个女儿,周芷清假冒周家子嗣。他一定早猜出来了。     周芷清虽然自知身份早晚会暴露,可此刻也只能掩耳盗铃。死不承认。在脱欢有如实质的眼神下,周芷清强忍心中惊悸,才没有失声。     脱欢哈哈一笑道:“嫁人又如何?我想娶。”     周芷清只能附赠脱欢两个字:“你滚。”     快到京城了,严真瑞那边一直没动静。和脱欢等人在一起。周芷清也就换了他们的衣裳。路上也没发现可疑的人追踪,可周芷清还是不放心,特地把她从宴王府带出来的那身衣裳扯的七零八落的。想扔在路边。     脱欢看着心性粗疏,其实脑子非常好使。见周芷清抱着一身碎衣服来回转磨磨,便抚着络腮胡子道:“你想毁尸灭迹?”     周芷清瞪他一眼。她不是想毁尸灭迹,恰恰相近,她想把这身衣裳放到最显眼的地方。     脱欢一眼就明白了她的心思,抢过衣裳,道:“这有何难,交给我了。”他一刀就劈了一个女人。     周芷清虽未尖叫,脸却白了,她冲上去就咬脱欢的手腕,血都咬出来了,也不肯松手,脱欢忍无可忍,一手刀下去把她劈晕踢到一旁。     自那之后,周芷清就不怎么和他说话,她不再对他报有任何幻想,所谓不是一路人,就是说的他们两个。或许他对她有所怜惜,可那不能弥补他们之间的差别。他做事就以自己的性子,根本就没有该不该杀之类的说话,只要他想,杀死成千上百的人,他也不会有丝毫的不忍。     他是鞑靼人,她是中原人。她再恨皇帝,可家国不变。不是现在,也会是以后,她终究要和脱欢敌对相立。     那个时候,他杀她也和杀这中原妇人一般,毫不犹豫,没有任何理由。     她是屈服于他的强势威逼,可未尝没有与虎谋皮的意思。现在才明白,这根本就是不可实现的荒谬也不算晚。     周芷清半夜从客栈出门,连马都不要了,悄悄离开了脱欢诸人。     近乡情怯,周芷清都没敢进城门。不进城门,还能自欺欺人,爹爹尚在,母姐安好,可进去了,就要面对即将被处斩的父亲。     她在城外盘桓了一天。     到底还是天快黑了才混进城中,此刻她浑身狼狈,和个小叫花子一样,在陈家门口,被人拦住:“唉唉,你找谁?”     周芷清吸了口气,道:“我要见周姨娘。”     要说找陈大人,门子或许还能冷嘲热讽,说陈大人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可一提要找陈姨娘,这门子便不说话了。陈府只有这周姨娘一个女眷,大人待她态度微妙,可阖府的人却都或多或少受过周姨娘的恩惠,昧着良心说她不好,这有点难度。     门子上下打量周芷清:“你是周姨娘什么人?”     周芷清道:“不是什么人,只是替她妹妹给她送个信儿。”     门子一伸手:“拿来。”     周芷清瞟了他一下,冷冷的道:“你告诉你家姨娘,就说她妹妹一切安好,切勿挂念。”说罢转身就走。     这门子啐一口道:“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小叫花子,脾气还挺硬,是你求着我传话,还敢这么倨傲……”说是这么说,到底不敢耽搁,进了二门,等了半晌,遇见一个婆子,说了半天好话,才答应把话递给周芷兰。     谁想这婆子把话先送到了陈涵正那里。     陈涵正顿了下,挑了挑眉,最后还是平静的道:“唔。”不过是句话而已,陈涵正道:“去告诉你家姨娘去吧。”     等到婆子走远了,陈涵正才忽然放下笔,似是想到了什么,内心一沉。(未完待续)     ps:存稿箱:……           第139章 起疑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第二更送到。     ……………………………………     周芷兰才沐浴完,丫鬟正殷勤的服侍她擦拭长发,还讨好的道:“这会儿都进秋了,京城早晚相差大,姨娘还是小心,别染了风寒才好。”     周芷兰只沉静的嗯了一声。     另外一个丫鬟进来,低声回道:“姨娘,外面刘妈妈求见。”     刘婆子是在外院服侍陈涵正的管事婆子,周芷兰轻易不敢怠慢,听说这么晚了她还来,定然是陈涵正那边有什么吩咐。是以周芷兰只讶异了一瞬,便恢复常态,叫丫鬟替她拢了头发,披了外裳,道:“请刘妈妈进来说话。”     刘妈妈是个极精明的人,她明知道自己在周姨娘跟前不会多得宠,可她就是有本事把周芷兰奉承得极妥帖,起码两人达成了某种默契:刘婆子是陈涵正的人,周芷兰也要倚靠陈涵正为生,两人不可能是同一战线上的朋友,但也不会是敌人。     周芷兰等刘婆子行了礼,便笑道:“妈妈客气,这么晚了还劳烦你跑一趟,看座。”     刘婆子笑着应承了,道:“姨娘慈善,惯会体贴,奴婢便是多跑几趟也是应该的。”     周芷兰笑笑,叫人奉茶,还特意问了刘婆子是否用过晚饭,听说她还没来得及,又叫人上了一杯牛乳和一叠桂花糕。     刘婆子谢了再谢,喝了牛乳,拈了一块饼,满口赞誉:“这牛乳一点腥气都没有,果然是姨娘兰心慧质,这桂花糕也好。是姨娘的手艺吧?爷在外院,可吃食上却总也不顺口,非要吃了姨娘做的菜才能多吃几口……”     周芷兰谦逊两句,又叫人包了一包桂花糕,叫刘婆子拿回去给她孙子吃。     吃饱喝足,刘婆子也不再卖关子,遂身子微倾。道:“奴婢来前。在二门处碰见外院的小厮。”她提了一个名字,见周芷兰神色了然,便继续道:“他说今儿傍晚府门外来了个小……小伙子。年纪不大,十四五岁,瘦弱矮小,衣着邋遢。形容狼狈……是来给姨娘送口信的,说是姨姑娘一切安好。切勿挂念。”     周芷兰听刘婆子一开口,眼神就变了,待听到最后八个字,脸色越发苍白。她下意识的咬了一下唇。感觉到疼了,才沉静的笑道:“哪里来的小叫花子,也敢信口胡说?再有这样的事。叫人……”喉咙里疼的如刀剐,她却快速的接下去:“把她打出去。再也不许登门。”     刘婆子见周芷兰神色俱厉,也不敢托大,站起身垂首请罪道:“是,都怪奴婢疏忽,没问清事情的原委,就擅自来打扰姨娘,无端端的惹了姨娘烦心,都是奴婢之罪,还请姨娘保重自己,别跟奴婢计较。”     周芷兰此刻哪有心情和一个婆子计较,她只想号啕大哭一场,可此刻由不得她任性,因此勉力笑笑,安抚刘婆子道:“妈妈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不过是不想让不相干的外人给大人添麻烦,尤其还是打着我的名号。我是有个妹妹,可妈妈想必也知道,她跟着宴王爷去了西北,她虽说性子有些跳脱,却也是重规矩、识大体的人,断断不会随随便便叫人给我捎口信,来个信物都没有,骗人也不是这么骗的,妈妈说是不是?”     刘婆子点头道:“姨娘虑的是,奴婢该死,下回再不敢污了姨娘的耳朵。”     周芷兰倒笑了:“妈妈可别再自责了,也是我性急,以后不管谁上门,总是要问清楚了才是,别耽误了爷的前程要紧。”若下回真的什么都不问就打出去,那才真要了她的命呢,总得端出陈涵正的名头来,将她们镇压一下才是。     刘婆子满口应是,心中对周芷兰再添几分忌惮。白跑了回腿,没讨着好,反倒挨了敲打。这事本就是她理亏,真闹到大人跟前,自己也未必能占着便宜。     周姨娘句句占理啊。     她把身价放的极低,口口声声都是别为了她,而让坏人有了可乘之机,给大人添麻烦。不添麻烦是一回事,处处有着对这陈府的掌控权也是确有其事。     大人都没说收回掌家权呢,她一个普通的婆子能有什么立场?还不是得既讨好大人,又得讨好周姨娘?谁让县官不如现管呢。     刘婆子灰头土脸的走了,路上正遇到脚步匆匆的陈涵正,她忙弯下身子让到路旁。陈涵正一见她,就知道她是从周芷兰那里来的,便问她:“你同你家姨娘说过了?”     刘婆子一脸悻悻,还当是件了不得的大事,不然她也不会先去回过陈涵正了,谁想是个小叫花子行那诈骗的勾当。     刘婆子没什么精神气的道:“是,奴婢回过了,姨娘听了很是震怒,说是不知道是哪来的小叫花子……”当下就把周芷兰的话原封不动的禀给陈涵正听。     陈涵正微微蹙眉:难道是自己多想了?亲姐妹,感情又一向很好,周芷兰不该是这个反应。以她那护短的劲头,哪怕是个骗子,她也一定会先上了当再说。     陈涵正打发了刘婆子,进了院门。周芷兰正披散着长发,躲在床帐里咬着被角发呆。屋里的丫鬟都打发出去了,只在外面留了一盏灯。     陈涵正一进门,周芷清寒毛倒竖,立刻就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她一动不动,只作睡熟,听着小丫头挑明了烛火,又是打水又是奉茶,叮当之声不绝于耳。     陈涵正瞧了眼内室,见里面一片昏暗,越发惊疑不定,问一旁的丫鬟:“你家姨娘呢?”     “姨娘歇下了。”     陈涵正也没法说今天的周芷清反常,毕竟他不常到后院来,周芷兰这个姨娘,于他来说可有可无。他于女色上并不热衷,又因周芷兰的身份,他十天半月能来一次就不错了。来也并无别话,不过是兴之所至,两人敦伦完毕,他或者睡下或者离开,这是常事。     因此周芷兰并不等他。     但不知是不是他起了疑心的缘故,总觉得周芷兰是做贼心虚。因她有事隐瞒自己的缘故,陈涵正格外的愤怒。他简单梳洗过了,便掀了帘子进了内室。     周芷兰还是没动。     伤心暂时被压制,此刻只剩下了惶恐。陈涵正不是个粗心的男人,自己哭过一定会被他看出端霓,她该找什么借口敷衍过去?(未完待续)           第140章 说辞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第一更。     …………………………………………     床帐一掀,陈涵正借着昏暗的烛光打量着榻里的周芷兰:她只着海棠红的亵衣,长发如墨,铺在枕上,衬着影影绰绰里白玉般的肌肤,勾勒了一幅美丽的美人图画。     他心底涌起心悸。     周芷兰很美,他一直都知道,自从跟了他,即使在一起的次数不多,可那份慢慢由内到外,一直浸染到骨子里的妩媚还是渐渐成形,就在她的玲珑身段间,在她的眉眼间。     似是已经习惯,只要挨着她,他就能自动自发的找到让自己快乐、放松,甚至是享受和欢愉的方式。     可他已经很久没这么耐心和细致的打量过她了。     她是他身边唯一的可以亲近的女人,可她于之他,面目模糊,并不多么深入人心。这是他想要的,这一刻,却有一种陌生的心悸。     周芷兰感受得到,陈涵正的眼光一直落在自己脸上,甚至,还有沿着颈部向下的趋势。她紧张的腿都抽筋了,恨不能现在就跳起来,告诉他她一直在装睡,也比这种带着怀疑的审视强得多。     可她不敢。     周芷兰只能咬着唇,佯装睡得正熟,翻了个身。原以为这样会好点儿,却越发觉得他的视线有如火球,燃着了她做为铠甲的被子,至于那薄薄的衣衫,根本经不起这么灼烫的温度,心脏都被他透穿了,散发着被烤熟了的滋滋声响。     竟是比刚才还难捱,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扑过来。撕开她的伪装,以另一种狰狞的面目来和她对视。     陈涵正猜着周芷兰在装睡,可君子风度要维持,他总不能强扯了她起来吵架。又吵什么呢?她所作所为不尽人情到极点,又处处都是为他考虑,他总不能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陈涵正并没纠结多久。径自宽衣在榻的外侧睡下。     周芷兰面朝里。原是不想面对陈涵正,不想倒给了他合适的契机。他甫一躺下,就将手搭在了周芷兰的腰上。     周芷兰浑身肌肉一紧。牙咬的牙床都疼了,才没有惊叫,甚至是做出更失态的举止。她很没心情敷衍陈涵正,想着他一向还算斯文。见她不予理会,说不定自知没趣就放开她。     陈涵正却沉默的扣住了周芷兰的腰。     两人像两只野兽。在沉默的黑夜里抵死交缠。陈涵正要比往日多了几分戾气,周芷兰也濒临垂死般的挣扎。她不敢抵抗的太过分,便只是躲闪。躲闪的次数多了,陈涵正气起来。也就用十倍的进攻来还击。     到最后还是周芷兰被镇压下去,汗水凝聚在眼角,宛若滚烫的泪珠。灼得她眼睛酸疼。其实不是,泪珠才流出来。就已经变的冰凉了,哪有这份力度。     陈涵正松开周芷兰,翻身下榻,叫人送热水。     他竟全不在乎这时候是什么时辰。     周芷兰硬撑着身子起来服侍,双腿间一片湿滑,像一条毒蛇,啮咬着她所剩不多的自尊。     水声渐歇,陈涵正自觉面容已经由扭曲恢复为平静,可一回身看到垂眸娴静的周芷兰,不由的又满是怒气,他在她窘然而羞恼的面容中居高临下的问:“你就没什么话同我说?”     周芷兰如同一朵春雨中的娇花,禁不得他这般的摧折,几乎是瞬间就垂下了脆弱的脖颈,半跪在浴桶边,颤抖成一团。     陈涵正不自禁的扭了头。这女人太柔弱了,除了哭仿佛还是哭,对他声气恶些,她就哭的和受了多大委屈一样。     他自问没错。     他是一家之主,问问家里有没有什么事出格吗?可周芷兰就有本事弄得他和个强抢民女的恶霸似的……陈涵正心里满是颓唐的无力感。     周芷兰抽咽着终于开口了:“大人,妾,妾身,有了。”     陈涵正见她开口还鼓励的望了她一眼,结果媚眼抛给了瞎子,只看见她漆黑的发顶,完全得不到她的回应。她声音又细又小,和干旱多时的小溪一样,只剩那么一缕潺潺流动,仿佛过往的小兽随便多喝一口,那溪流就要停滞了一般。     陈涵正不得不摒息凝神,等她说完了,才颇为不解的问道:“有什么了?”     周芷兰猛抬头,那漆黑的眼眸里带着些他不能理解的痛楚和无辜。陈涵正莫名其妙,同时又满是郁气:就不能好好的说个话?干吗非要说半句留半句?她当这是猜谜呢?     周芷兰咬着唇,呜咽的道:“妾身,有,孕了。”     陈涵正猛的从浴桶里站起来。     周芷兰呀一声尖叫,下意识的拿白布巾帕挡住了脸。     陈涵正顾不得好笑,只有好气,一把攥住周芷兰的手腕,狠声问:“你有身孕了?”     周芷兰怯怯的抬头望他,眼眸里水汪汪的,闪烁着烛火的明光,仿佛被谁种下了满夜的碎星,晃得陈涵正心旌摇动,脑子里嗡一下,俱是空白。     周芷兰在他沉默的动摇的空隙,低声道:“妾身,明日便去药铺,抓副药回来。”     陈涵正不解而空洞的望着她。他明白她的意思,而他,似乎也暗示甚至默认了这个意思。不然怎么办?难道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周家的女人给陈家生下长子或是长女,说出去是笑话不提,就是在父母的灵案前,他可敢理直气壮的说出口么?甚或,将来他也到了地下,由着周芷兰给他生下的儿女替他上供祭祀,他真能心安么?     周芷兰的嘴角一片腥红,她无意识的用唇抿了抿,就仿佛涂了最上等的胭脂,那红越发的红,她垂头道:“妾身懂得大人的为难,这孩子原本就不该来。”越说越顺畅,最后近乎麻木,仿佛说的不是她自己,面是两不相干的陌生人:“妾身恳请大人同意妾去西山的溢梅庵小住时日,一则将养身体,免得污了府里的清净,再则,也是让庵里的师太替这小孽障念几卷渡亡经,只盼着他下回再投胎时擦亮了眼睛,别再这么稀里糊涂的瞎冲撞了。”     说到最后,她已泣不成声,陈涵正有理由相信,他要是再这么放任下去,周芷兰就能哭晕过去。     他木呆呆的站了半晌,才沉沉的叹了口气,道:“也好。”这件事,说到底是他对不起她,不过是去庵里住几天,给不能出世的孩子做场法事,算不得什么大事,答应也无妨。(未完待续)           第141章 梅庵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送上第二更。     ………………………………………………………………     陈涵正弯下腰,将周芷兰抱了起来。两人之间只隔着周芷兰已经湿透了的衣裳,薄的宛如不存在。     可陈涵正却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念头。     两人僵持了会儿,还是周芷兰羞怯的道:“大人还是……先去换件衣裳吧。”他不走,她也不敢动,就这么袒呈相对,共处一室,实在是尴尬。     陈涵正唔了声,回过神琰,慌不迭的穿衣裳。     周芷兰也不叫丫鬟,了会呆,自己把湿衣裳换了下来。等了良久,不见陈涵正进来,她也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失落。     陈涵正最终没有回来。     周芷兰躺到四更,仍然毫无睡意,满脑子都是周芷清狼狈的像个小叫花的模样在府门口被拦住。她恨死自己了,怎么就活的这么窝囊,连亲妹妹的面都见不着?只要一闭上眼,就能看到母亲悲伤的面孔,无声的指责着自己:那是你妹妹,是你亲妹妹。     祖母、祖母一直想要孙子,因此对生了两个女儿的母亲很是不满,妹妹小时候淘气活泼,母亲常抱着妹妹叹气:偏生是个丫头片子,要是个小子多好。     因着妹妹淘气,父母对她就格外容忍,没人耳提面命,周芷兰却把姐姐这个角色做的非常到位,从前她总是宠着偏向着周芷清,却怎么也没想到,会在长大后亲自把她从自己门前推开。     周芷兰哭了一夜,早早就爬起来收拾衣裳。等到外面的丫鬟进来,她都收拾停当了。众人看她红肿的眼睛都没敢多说话:昨儿老爷来了又走。姨娘定然是又因此伤心了呗。     周芷兰早饭都吃的十分匆忙,丫鬟们不解:“姨娘这是要去哪儿?”     听说她要去溢梅庵,众人都十分意外,没一会儿果然见婆子来传话,说是马车备好了,众人才七上八下的面面相觑:这,大人也没交待。她们几个到底谁去谁留下啊?     还是来传话的刘婆子道:“大人吩咐了。你们四个都去,姨娘身子本就弱,西山就更冷了些。恐怕要多住些日子,你们仔细服侍。”     四个丫鬟都有点怔。这是……把姨娘打了?她们四个可都是大人买进府的,自然凡事都听大人的吩咐,这姨娘再得宠。毕竟不是主子,她们平日服侍的还算尽心。可要说对周姨娘就怎么忠诚,远远达不到。姨娘被打了,她们几个难不成也要跟着流放不成?     周芷兰辩颜辩色,瞧出她们的不愿意来。便对刘婆子道:“劳烦妈妈去跟大人说一声儿,我不需要这么多人服侍,或者另选两个没家没业。无牵无挂的小丫头罢。”     她这话说的在场的四个人都有点儿脸红,可到底都没前程重要。四个人谁也不上前。刘婆子冷哼一声,心道:蹬高踩低,她见惯了,可也没见过这么眼皮子浅的,还没怎么着呢,就先踩上周姨娘了?     刘婆子自己未必就有多公正,可她见不得人在她跟前露出这么一副精于算计的脸来,因此道:“这本就是大人吩咐的,奴婢可做不得主。要奴婢说,姨娘何必操这份心,您到底是大人的姨娘,凭旁人怎么想,都是奴才,您千万别跟她们计较。”     周芷兰也就不再多说。陈涵正不仅派了四个丫鬟跟着,还把刘婆子也派上了,美其名曰是看重她,可其实究竟是什么,只有陈涵正自己明白。     临行前,周芷兰对刘婆子道:“我要去药铺买药。”     刘婆子是经过吩咐的,因此示意车夫去药铺,到了地儿,亲自扶了周芷兰进去。     周芷清阵势不小,老郎中不敢多看,号了脉,也不多说,开了两副药,再三叮嘱,若第一副不管用,隔两天再喝第二副,若还是不行,那就得看天数了。     周芷兰咬牙道:“先生就不能开些效用好的药吗?”     老先生见周芷兰穿金戴银,呼奴使婢,便知道是大户人家的内宅妇人,可看模样又不像是正妻,便知道不过是个姨娘。姨娘有了身孕,大张旗鼓的开落胎药,可见是个不得宠的。可医者仁心,他苦口婆心的劝道:“所谓的效用好的药,都是虎狼之剂,轻者终生不育,重者一尸两命,小娘子可要考虑好?”     依着周芷兰的心思,横竖她这辈子就这样了,要孩子还真不如不要,因此毫不犹豫的道:“我考虑好了,先生只管开吧,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我没什么可放心不下的。”     意思是就算死,她也绝不会连累老郎中。     倒是刘婆子心下意动。大人只说姨娘要开什么药都由得她,还特意嘱咐她西山溢梅庵清苦,叫她好生服侍。她可不知道是落胎药,此刻得知底细,不由得心下忐忑。     大人的心思,她不敢猜,但她是过来人,没什么猜不到的。要是真对周姨娘毫无心思,也不至于这都快一年了,府里就这么一个姨娘。     从来也没有说要个姨娘掌管中馈的,可大人就是正正经经的把内院交给了姨娘。     再则,这大半年没少人给大人提亲,他可是都推拒了的。     这说明什么?说明周姨娘在大人心里是不同的。谁能说姨娘去了溢梅庵就再不会回来了?     刘婆子出口阻拦道:“先生说的对,姨娘还是听话,先吃着药看看。”     若是实在不行,再来也可。     这边劝住了周芷兰,那边就派人给陈涵正送信儿。     周芷兰知道刘婆子是陈涵正的眼线,也不勉强,拿了药便上了马车。马车一直行到西山脚下,又换了小轿,行到半山腰的溢梅庵。自有师太欢欢喜喜的将周芷兰迎进去,刘婆子递了香油钱,将一切都打点好了,周芷兰安安稳稳的住了下来。     刘婆子道:“姨娘一路行来,想必也是累了,您且好生歇歇,奴婢去找地儿熬药。大人对姨娘很是看重,不只派了奴婢等人过来服侍,还着人就在山脚下住着,姨娘若是有什么吩咐,让他们跑个腿是没问题的。”     周芷兰连眼都懒的抬了,只做出虚弱无力的情状来,道:“我知道了,你们也去歇着,我睡一会儿。”(未完待续)--jianchenzhinv+dfxwqs+69795/13514298-->           第142章 救命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送上第一更。     ………………………………     陈涵正把周芷兰送走,立刻叫人把门房的人叫来,三令五申:“再有人找周姨娘,即刻把人带到我这儿来。”     谁想才过了一夜,刘婆子就从西山赶早跑了回来。     陈涵正才起,正由着小厮服侍着梳洗。早饭摆好,还没落筷呢,就见刘婆子一脸仓皇的进来,跪下就颤抖着身子道:“大,大人,姨,姨娘,不见了。”     陈涵正倒不觉得多意外,索性也不吃早饭了,撂了筷子,叫刘婆子到了外间,坐定了才道:“你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刘婆子抹了把脸上的汗,道:“昨正午就到了庵里,姨娘推说累了,一觉睡到午时三刻,醒来便吃了庵里的素斋,饭毕稍坐,便说要去给菩萨上炷香……”     陈涵正眉目不动,和声问:“然后呢?”     “然后,奴婢把药汤奉上,亲眼瞅着姨娘喝了才退出去的,等到晚间姨娘也没出来,是采芊回话,只说姨娘身子不舒服,早早就歇下了,奴婢也就没当回事。今天一早,去敲姨娘的门,半晌不见动静,才发现,姨娘……不见了。”     陈涵正心下冷笑:还真是小瞧了她。昨日种种做戏,就为了离了府,好从庵里跑出来去找周芷清吧。     别人或许都信她的说辞,只有陈涵正不信。谁都有可能乖乖的跟着宴王,只有周芷清绝对不可能。一走好几个月,还当她早就死了呢,不然也不会一点儿消息也没有,倒不想原来她在这儿等着呢。王爷的妾侍私逃。那是小罪名?     可随即又想到,周芷兰也算有良心,她大概也想到了这点,所以坚决不承认上门的是周芷清,或是和她有关的人,昧着良心不肯相认,却找了名目非要去西山。     假若宴王登门兴师问罪。自己也可以名正言顺的撇清了。     这个幼稚又天真的女人。就她一个,能怎么帮周芷清?     陈涵正问刘婆子:“那药她确实喝了?”     刘婆子点头,也知道陈涵正问的是什么。咬着牙道:“奴婢检查过了,姨娘确实……小产了。”     小产了还要从山上逃出来,真是和她妹妹一个德行:作死啊。     陈涵正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默了一瞬。便叫了府里的管事,命他带人去西山搜山。     下山的道就有四条。每条路口都有人守着,如果周芷兰真的下了山,肯定会有人瞧见。如果她另辟蹊径,要么就进了城。要么,就是在山上出事了。     山虽然不陡,可到底崎岖难行。她一个单弱女子,弓鞋窄小。怎么从山下一步步走下来?只要一想到或许一个踉跄,她就很有可能从山下摔下来,陈涵正就不忍继续想下去。     陈涵正简直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评价周芷兰了。再一想到那被她流掉的孩子,心里就更是愤懑的厉害。她说的好听,什么这孩子本就不该来,倒像是他不想要,所以她才体贴大义的结束了这条小生命。     其实是她自己不想要吧?     这个可恨的女人。     陈涵正半晌才想起来问:“那个采芊?”     刘婆子十分懊恼:“奴婢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和姨娘一起走的?”私逃不太可能,又有她替周芷兰打掩护在前,陈涵正也觉得她陪着周芷兰极有可能。     沉吟了一会儿,陈涵正道:“你即刻回溢梅庵,对外只说你家姨娘身子不好,要静养。如果……还是没消息,你就带人去西边的庄子上。”     刘婆子满口应是。     送信儿是她的事,找人就是大人的事了,她现在当务之急是守好消息,不能外泄,否则大人要有麻烦了。     陈涵正简直气极败坏。     从前被周芷清捉弄,他很少动容,更不用说发脾气。可偏偏这一向老实、安份的周芷兰来这么一手,让他恼恨之余,又措手不及。     真是应了那句“咬人的狗不叫”,这一向不言不语、安分守己,从来不敢愤世嫉俗、做出一点悖逆行动的人做出事来才更让人无法应对。陈涵正也顾不得什么官声了,假借公务之便,在京城大小客栈寻找周芷兰姐妹。     周家自然也早派了人手,若她二人敢露面,一逮一个准。     可这姐妹二人就和人间蒸发了一样,愣是没一点儿消息。他又不能大张旗鼓的拿出画像问人,只能明察暗访。     周芷兰是她的侍妾,被传从家里逃跑了,他颜面何在?周芷清就更不能让人知晓了,说不定这会儿严真瑞的耳目已经在盯着他了。     陈涵正一连找了三天。第一天怒气占九成,第二天焦躁占九成,第三天就是担心占九成。女人家的事他不是很懂,可他也知道,这女人生孩子是大事,那是一脚踩进鬼门关,稍不注意就是两条人命。     周芷兰虽是小产,可那也不能掉以轻心,他母亲就是怀胎四个月时,家逢巨变,昏过去后下身见了红,没两天就大出血没了的。     可周芷兰这个蠢女人,竟全然不顾及她自己的身子,她这是报复谁呢?     只要一阖眼,仿佛周芷兰就浑身血淋淋的躺在眼前,面色白如雪,一副随时都会撒手西去的模样。为此陈涵正还做了个恶梦,梦见周芷兰……死了。     那种窒息感不知是因何而来。不是他担心周芷兰,而是和记忆中的母亲重合了。陈涵正醒过来后一身冷潮,恨恨的捶床,怒骂道:周芷兰,有本事你就死远点儿,别再滚到我跟前来。     第三天傍晚,门上有人回话:“大人,门口有人求见,说是来找姨娘的。”     陈涵正几乎立刻就往门外冲,心中怒气勃发:周芷清,你还敢找上门,看我怎么收拾你。     这个不省心的玩意,自己作死还不算,还要牵连她姐姐?她姐姐从前是多谨小慎微的人,就因为她,才变的这么疯狂没有理智。     等陈涵正不顾形象的跑到大门时,见到的却不是周芷清,而是衣衫狼狈,换了男装的采芊。一见到陈涵正,就跪下哭道:“奴婢罪该万死,不敢求大人饶恕,只是姨娘现下病着,高烧不退,还请大人救姨娘一命。”     周芷兰自己跑回来了?(未完待续)     ps:周芷兰很可怜……           第143章 后悔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第二更送到。     …………………………     陈涵正见到周芷兰时,恨不能一把掐死她。虽然没有梦中那么悲惨,可也好不到哪儿去。她身上是一件不知从哪儿找来的男人的外袍,脸上还抹了乱七八糟的东西,看上去黯黄无比。     其实真是多余,她什么都不抹,气色就差到了极点。     女扮男装其实是个技术活。周芷兰显然不擅此道,不管她怎么扮男人,那娇柔的神情,那窈窕的身段,以及满身的脂粉味,都瞒不了人。     否则她也不会躲在这不起眼的客栈,叫采芊去陈府寻他了。     周芷兰也知道自己闯了祸,没等陈涵正发作,自己先硬撑着下了床,跪在了冰凉的地上:“大人……”     陈涵正指指周芷兰:“你,你居然还有脸回来?”逃妾的下场,不用陈涵正说,有周品那个精通律例的人,周芷兰不能一点儿都不知道。换个人,完全可以按例行事。就算不予计较,谁知道周芷兰这几天都经历了什么,一个女子最重要的名节受到了怀疑,她还能活吗?     周芷兰脖颈低垂,仿佛不能负重的芦苇,透着凄绝的脆弱:“妾身自知罪孽深重,死有余辜,自是不敢也没脸再回大人身边,只是,妾身还有一事不明,恳请大人解惑。”     陈涵正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了,当然,要是有的话。他还年轻,尚没到蓄须的地步。     这出府一趟,长本事了,有什么解不开的困惑,要用这种方式寻求答案?陈涵正还想再折磨折磨周芷兰。可一见她跪着时,细弱的身子还在微微颤抖,腿间膝盖处衣裳已经染了腥红,心就是一阵一阵的紧缩。     他吸了两回气,才冷着脸对采芊道:“扶你家姨娘起来。”     周芷兰还要挣扎,陈涵正一句话就把她打发了:“你要是不听话也可以,那就休想从我这听到只言半语。”     周芷兰重新回到榻上。采芊又替她倒了红糖水。换了衣裳,陈涵正这才进来,就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意思是,你有什么话就问吧?等你问完了,咱们俩的帐再好好算。     周芷兰依然柔顺。可看他的眼神却不再那么退缩,甚至还带着几分怨恨。     陈涵正简直莫名其妙。他什么都没做好吧?他是对她不太好,可当初是她自己要死要活的非得跟着他,既然做了这个选择,就该有心理准备。难不成还想让他当成祖宗一样供着她?她就是个姨娘,他对一个姨娘还能怎么样?     她周芷兰有什么不满意的?他亏待她了?     周芷兰顶着陈涵正满脸的怒气,乍着胆子道:“我想问……一件事。我爹他……”     陈涵正脸色一僵。     周芷兰还没问,却从他的神色上看出了答案。眼睛眨都不眨,眼泪就叽哩咕噜的滚落下来。一颗挨着一颗,像有形的珍珠似的,一滴一滴,仿佛极具重量,砸的陈涵正心头一阵噼哩啪啦乱响。     他尴尬的咳了一声,可咳完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周芷兰捂着脸,哭了一会儿,闷声道:“我爹,真的定了初九要处斩吗?”     陈涵正脸色大变,问周芷兰:“谁告诉你的?”     周芷兰甩开他的手,愤怒的道:“你别管,你只告诉我是不是真的。”     陈涵正见一向软弱如兔子的周芷兰也有这么强硬的时候,倒气乐了,盯着她的眼睛道:“你不回答我,我自然也不能回答你。”     “你……”周芷兰气极了,连“大人”也不叫了,赌气别过脸不吭声。     她不吭声,陈涵正就更不吭声,脑子里却在飞速的盘算。不用说,这消息,府里是没人告诉她的,那只能是周芷清。可远隔千里,她是怎么知道的?就是为了这个,她才从西北偷跑回来?     真是……蠢啊。     陈涵正简直不忍想接下来周芷清会是什么个结果。周芷兰偷跑倒也罢了,他自认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能容忍是一定能容忍的,可宴王?     呵呵……周芷清敢捋虎须,那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周芷兰定了定神,也觉得自己赌气毫无意义,她冷丁掉过头来,问陈涵正:“我爹人呢?我想见他。”     陈涵正面目平静,语气十分温和,可说出来的话却让周芷兰十分崩溃:“不行。”     周芷兰气的眉目紧蹙:“他都要……了,连家人最后一面都不让见么?这都没剩下几天了。”     陈涵正认真的道:“是不是周芷清找你了。”     周芷兰像是被人点了哑穴,立刻不吱声了。陈涵正呵一声道:“蠢,你怎么不想想,你在京城,对这事都一无所知,她怎么知道的?分明是有人利用她恋家的心情,故意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她。”     不用陈涵正多说,周芷兰也明白了,当即脸色变得一片惨白。     妹妹是娇惯成性,可她最是孝顺,知道父亲要被处斩,一定会不顾一切的跑回来。那些处心积虑的人就是利用了这一点,故意逼她从王府偷跑。     王爷的侍妾私逃,逮住了只有打死一条路,况且那人又是杀人不眨眼,素有活阎王之称的严真瑞。     妹妹果然是上当了。     到底是谁要隐她于不义,要致她于死地?这么说,她在宴王府过的一点儿都不好?那她怎么还能笑的那么开情、温柔,以至于她都快要相信妹妹在王府十分得宠,是奉了王爷之命悄然回京的?     不是妹妹蠢,是她自己蠢,她怎么就能相信妹妹跟了严真瑞会过得幸福安宁呢?     周芷兰一把抓住陈涵正的袖子:“大,大人,你,求你,求你救救芷清。”     现在把她送回去算不算晚?让她即刻马上回西北行不行?自己亲自去求宴王成不成?他要杀要剐,随他的便,只要这些都不关芷清的事。     周芷兰心下惨痛,可到了这时候,她却哭都哭不出来了。她一无所长,百无一用,到了性命尤关的时刻,还只能柔柔弱弱的求着眼前根本算不得依靠的男人,为着未必能得到的奢望而求乞。     陈涵正轻轻握住她的手,坚决的拿开,凉凉的道:“晚了。”周芷清是她的亲妹妹,她还能不了解?她这会儿一定早就躲起来,甚至是跑得无影无踪了。(未完待续)           第144章 自尽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第一更送上,求收藏,求粉红票。     …………………………     周芷兰面色灰白,满心绝望。     陈涵正看着她这样子就来气,想着被她毫不怜惜就流掉的孩子,冷着心肠道:“你与其有心思担心你妹妹,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     周芷兰僵硬的坐着,挺着痛到极致的后背,木然的道:“妾身有什么可担心的。”不就是私逃吗?陈涵正大可按例行事。相较起来,到底自己的情况要比妹妹的强上许多。起码陈涵正再怎么狠心肠,也不是那种草菅人命的人,顶多是硬下心肠不理罢了。     陈涵正:“……”     她这是耍赖耍到底,打算死不认错了?     陈涵正哼一声,质问道:“孩子的事,到底怎么回事?”     周芷兰茫然的望向他:“什么?”     陈涵正看她心不在焉的模样就来气。她惦记她的爹娘妹妹没错,可现下自己才是她后半生的倚靠,她连这点儿自觉都没有?     陈涵正怒声道:“孩子,我问你孩子是怎么回事?我以为那只是你伪诈的借口。”     周芷兰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流,她好似十分惊讶,拿袖子胡乱的擦,可那泪是决了堤的水,哪里擦的干净,她索性放任不管,流着泪道:“是啊,借口,多好的借口。”     要不是想着用这个做借口,她怎么会知道他那么狠心?他早晚是要娶妻的,怎么会放任嫡妻进门前就让庶长子出生。     宠妾灭妻、庶长子先出生,这是祸乱家族的根本。     周芷清从前还抱有奢望,她和陈涵正怎么也算是青梅竹马,就算他和周家有着现在才知道。从由妻贬妾的那一刻,她悲剧的命运已经注定。她不能有自己的孩子,她不会得到相公的宠爱,一切的一切,她如今都已经没有资格拥有。若果然是这样,她早早结束了尘世的痛苦是一种解脱,既如此。又何必把一个天真、可爱、纯洁、干净的婴儿孤零零的扔在这肮脏的尘世?     陈涵正气的心口绞着疼。可看周芷兰这模样,也知道甭想从她这讨回什么公道,只气恨的一甩手。道:“周芷兰,我真是错看你了,没想到你这么狠毒。都说虎毒还不食子呢,你倒好……好。好!”     周芷兰无意解释什么。她不奢求他的爱,她和他之间本来就不该强行捏合在一起。是母亲不愿她零落尘泥,才出此下策。     她就知道,在她赖上他的那一刻,她就不再是从前那个温婉柔顺、冰清玉洁的周大小姐。错已铸成。她无话可说。     陈涵正命人把周芷兰主仆送回溢梅庵,急匆匆回了府。     陈涵正第一时间去见周品,可得到的回复是。周品不在。     这是什么滥回答?陈涵正亲自去了吏部大牢,依然黑暗、潮湿、阴沉。烛影摇曳,鬼影幢幢,这里显得格外阴森。     牢里确实一个人都没有。     周府里也有人悄悄来报:周夫人不知所踪。     这两个人的安危本就不归陈涵正管,他关心也是因为周芷兰,可现在听说他夫妻二人离奇失踪,陈涵正不作他想,第一时间就想到宴王身上。在京城里,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在陛下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种李代桃僵、偷梁换柱的事,也只有他了。     这足以证明周芷清有多幼稚和可笑。她快马回京,就为了见周品临刑前最后一面,可她依然快不过严真瑞。她就像是陷阱里的困兽,竭尽全力的挣扎,也不过是徒劳,反倒让陷阱外边的人看笑话。     陈涵正根本没心思看周芷清的知话,他心里满是戒备。严真瑞的手这么快这么早就伸进了吏部大牢,下一步,自然要找上他了。     想好的,好的不来,才想到这煞星有可能找上门,等陈涵正回府,就见门口站着一队人,黑鸦鸦的站成一排,和从地狱来的招魂使者也似。打头的一匹黑亮的高头大马,马上坐着一个黑衣黑袍,带着大斗笠的男人。不是宴王严真瑞又是哪个?     陈涵正没来由得的牙根疼,心里暗暗懊恼周家姐妹专会给他惹是生非,可这煞星找上门了,他也只得打起精神上前相见。     严真瑞大半个脸都遮在斗笠里,九月的阳光没那么热烈,只有昏黄,陈涵正看不清他的表情。可不用想也知道,他能有好脸色才怪呢。     陈涵正上前行礼:“微臣参见王……”     严真瑞出声打断他:“周芷清呢?”他语气寒凉,就和一把刀一样,没有什么能不被这把刀斩断。陈涵正一向儒雅斯文,彬彬有礼,可这会儿那句“不知王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王爷恕罪”,尽皆噎回了心里。     陈涵正无耐的道:“回王爷,微臣实是不知。”     严真瑞不信,只冷哼。周芷清在京城里能投奔的人不多,就剩这么半个姐夫,说她没来,鬼才信?     陈涵正不敢撒谎隐瞒。以严真瑞的势力,就算自己不说,他也能查出来,与其到那个时候被他诬陷打压,还不如这个时候主动。     陈涵正虽然颓唐,却也只能老老实实的承认和解释:“芷……周二姑娘确实来过蔽府,可却未曾进门,只和门上的小厮给她姐姐带过一句话,说她一切安好,切勿担忧。”     严真瑞冷眼盯着陈涵正:“周芷兰呢?”带话只是其一,他不信两姐妹会不见面。周芷清有多执着,他很清楚,周芷兰对周芷清有多疼爱,他也能窥得一二,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她二人会撇清的这么干净?     陈涵正摇头:“她三天前去了溢梅庵,却借故私逃,这几天微臣只顾得寻她,已经精疲力竭,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严真瑞脸更黑了,他真想揪着陈涵正的衣领子把他掼个脑浆迸地。尼马讽刺人也不带这么讽刺的,怎么就这么巧,他也妾室私逃了?两人这是同病相怜么?     就算是同病相怜,他也别想自己能不予计较。     严真瑞冷冷的道:“周芷兰人呢?”     陈涵正才要说话,就见一丫鬟跌跌撞撞的跑过来,被严真瑞的人拦住,便哽着嗓子道:“大人,姨娘投缳自尽了。”(未完待续)           第145章 审尸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感谢书友申屠鸣良、tutugily的粉红票,恳请大家继续支持沉默醉。     第二更送到。     ………………………………     乍一听到这个消息,陈涵正第一反应就是:怎么可能呢?     可随即心里有个声音道:怎么不可能?     周芷兰只是性子柔弱,她可不蠢,他指责她时,她一言不发,并不替自己辩解,只口口声声叫他救周芷清。他已经告诉她了,他无能为力,他能想到严真瑞迟早会上门,没道理她不知道。     这个蠢女人,绝对做得出来牺牲她自己,只为把周芷清择出来的事。     或者,还有替他撇清的意思。     陈涵正想说:死就死吧,是她咎由自取。命不好的人不只她一个,本朝三代,文帝曾经把开国功臣阖家抄斩,女眷尽数贬为官妓,并且终身不得酬赎,多少人含羞忍辱,不也了此残生么?     她逃脱了沦落风尘的命运,在陈府里衣食不愁,若她还不知足,贪心想要更多,那她只能自食恶果。     可还有一个声音说:怎么就能……这么容易的寻死呢?到底,他也没怎么亏待她?     严真瑞可不管陈涵正青青白白的脸。现下想找到周芷清,只能通过周芷兰,不管她活着也好,死了也罢,他都得眼见为实才行。     命人将丫鬟拎过来,问:“你家姨娘在哪儿?”     丫鬟抖的哆哆嗦嗦的,自是不敢问他是谁?只光见他浑身杀气,就已经害怕的腿软了,用手指着西边的方向,半晌。才道:“西,西边的,庄子。”     严真瑞命人将她一松,居高临下的望着陈涵正:“还要劳烦陈大人带路。”     他不说,陈涵正也不可能放任不管,当下命人备马,一行人打马直奔城西的庄子。     跑了半个多时辰。陈家的庄子便到了。这庄子不大。是个三进的小院,门口的小厮看到陈涵正来了,总算是松了一口气。随即见到严真瑞一行,吓的腿肚子转了半天筋,见严真瑞一脸黑气,有如凶神恶煞。登时就害怕了,连带着看陈涵正的眼神也满是疑惑:大人您这是打哪儿招惹来的煞星啊?好可怕。     陈涵正也没介绍。严真瑞无诏进京,被当今陛下知晓,那绝对是大罪过。那是他亲儿子,杀的时候或许有些心软。自然不知死活偷偷告密甚至与他有关联的人就该死了。     他回不回来是一回事,彼此知不知道又是另一回事。陈涵正虽然年轻,却深谙为官之道。因此打定主意装糊涂。     不能不说,陈家本来为人古板中正。可跟着周品多年,陈涵正无形中参透了许多道理,并且运用得十分娴熟。     严真瑞也不在乎这些虚礼,进了门,也不管合不合乎规矩,径直奔内院而去。     陈涵正脚下比他还急。他心里有怨言不敢发:好歹这是我自己的后院,你再尊贵为王爷,可也不能一点儿规矩不讲,一点儿道理不讲吧?     但周芷兰人都死了,他见着见不着也没什么区别了。横竖见不着人,他是不会死心的,自己若是遮遮掩掩,一准儿要被他认为是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这是心虚了呢。     可陈涵正还是想着提前进到内室去瞧瞧情况。万一,万一,被王爷撞见什么不雅的情形呢?     严真瑞只在心里冷哼:要不是看你一副慌慌张张,真有那么点痛失爱妾的可怜模样,老子才不和你善罢干休?     随即又想:周芷兰敢死?老子没允许,你死得成?     严真瑞有多自负,陈涵正一无所知,他一进内室,就见屋里围满了人:丫鬟们站了一地,还有两个诊脉的郎中。     陈涵正再心急也只能耐心等。     严真瑞没那个好脾气,他一进门就怒了:这么多人围在这,这陈家的下人就这么没眼色?帮不上忙,杵在这干什么啊?     最关键的是,她们都挤在这,他没站脚的地方啊?     严真瑞一声厉喝:“都出去。”     众人闻声色变,这谁啊,说话这么冷,让人情不自禁的打哆嗦。     等到抬头看清严真瑞,众人立时无语了。严真瑞就是有让人看他一眼就觉得死神逼近的错觉,不需要再看第二眼,众人乖乖的鱼贯而出。连两个郎中都有些面面相觑:这,都出去,连他们两个也算?可他们还得治病救人呢。     陈涵正这才有机会上前,朝着两人拱手,问:“敢问二位先生,人……怎么样了?”     两们郎中摇摇头:“大人节哀顺便。”     严真瑞连话都懒得说了,只微抬下巴,便有两个侍卫上前,一人扛起一个,直接扔院子里去了。没什么真本事,还敢在这摆谱儿,这不是作死么?     陈涵正面露凄容。他呆站了一会儿,才缓步上前。周芷清面色狰狞,实在说不上好看。陈涵正骇怕的情绪没有,心里只有哀伤。周芷兰生前很美,可死后居然如此可悲,说到底,他们夫妻一场,竟落得这么个结局,陈涵正心里实在是不是滋味。     可没容得他伤春悲秋呢,严真瑞就站在了床边。陈涵正十分不悦,回头道:“王爷,微臣有家事要料理,不能招待王爷,还请王爷……自便。”     严真瑞比他还不悦,瞅都不瞅他,只向着床上的人道:“周芷清在哪儿?”     诸人都惊呆了。明显床上的人没一丝生气,王爷这是跟谁说话呢?     陈涵正也有点怔,心说王爷您脑子没问题吧?这又不是传奇话本里的审尸问案,周芷清在哪儿,一个死……啐,一个没有意识的人,她听都听不到,怎么给他回应?     难不成周芷兰不答,他还要鞭……尸不成?     严真瑞一点症状都没有,他甚至云淡风轻的道:“不说没关系,本王把你的尸身吊到城门外,不信周芷清不自投罗网。”     在场众人倒吸一口冷气,默默为周芷兰掬了一把同情泪:嗯,只能说,算你命歹,死都不得安生,谁让你撞到活阎王的手里呢。     陈涵正怒目而视:“王爷,死者为大,还请王爷先回去,有什么事,日后再说,微臣要先把芷兰安葬。”     严真瑞只冷冷的盯着床上面色青紫的周芷兰,说了两个字:“休想。”(未完待续)           第146章 寻觅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送上第一更。感谢书友彼岸紫色花开的香囊。     ………………………………     陈涵正这么好脾气的人,听见严真瑞这话,内心暴跳如雷有木有?这简直是欺人太甚了。人活着归他管,他想杀想剐随他的意,怎么死了他也要管?他得了个诨号活阎王,他就真当自己有行使管束死人的权利了是不是?     他站起身,朝着严真瑞道:“王爷到底是何居心?”     可惜身高相差悬殊,要想直视严真瑞,以表达他的不满,陈涵正就只能仰望着严真瑞。可这样一来,气势立时就弱了不少。     严真瑞不屑看他,只道:“来人――”意思不言而喻,左右周芷兰是不肯开口的了,那就把她吊到城门外去。     如果周芷兰不是陈涵正的小妾,以他从周品那耳濡目染来的经验,他深知用严真瑞这招,实在是上上之策,尽管血腥,却最有效。     周芷清这人或许没什么优点,可有一样,她最重亲情,否则她也不会私自逃出宴王府,星夜回京了。     不管她心里想什么,又是如何不愿回到宴王身边,可只要拿周芷兰作饵,她百分百会上钩。何况周芷兰又是么一个饵,死后不得安生,不能踏入轮回,那也就没什么来世可期,周芷清大概是宁可她自己如此,也不愿意看到周芷兰如此的了。     可周芷兰是他的小妾,却又另当别论。他到底是个男人,怎么能让自己的女人死后不得安宁。陈涵正想也不想的要拦陈涵正。     严真瑞嗤笑:自不量力。他猿臂一伸,就把陈涵正给拎了起来,正打算掼出去。就听一个虚弱又骇怕的女声道:“住,住手。”     周芷兰愣是被严真瑞给吓活了。     如果此事传出去,又给严真瑞“活阎王”的奇闻逸事填了浓重的一笔墨彩。可惜现下无人关心这个。陈涵正倒也不怕,反倒是喜出望外,等严真瑞一撒手,立刻往床边扑:“兰儿――”     可惜他再快也没严真瑞快,他毫无怜香惜玉之心。扯着周芷兰的头发。形似恶鬼,厉声问:“周芷清呢?”     周芷兰吃痛,却也不惧。左不过还是个死,她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怕什么?当下便鼓起勇气道:“她确实回了京城,我和她在平安客栈见了一面。可这之后便分了手,她叫我不必再寻她。我又……已经好些日子没有她的消息了。”     “放屁。”严真瑞一个字都不信,他恶狠狠的盯着周芷兰,意思是她要敢撒谎,他能把周芷兰当场撕了。     周芷兰再怎么仗着胆子。可严真瑞凶成这样,还是吓的手脚发软。陈涵正将周芷兰捞过来,按到自己怀里。乍着胆子对严真瑞道:“兰儿胆子小,又为人良善。从不曾撒谎。”     王爷你爱信就信,不信就自己想法儿找去。丢的是你的妾侍,又不是我的。     严真瑞拂袖而去,临走撂下一句话:“一日不找着周芷清,本王无一日不上门打扰。”     陈涵正也有点傻,什么意思?这还赖上了?     可严真瑞态度强硬,陈涵正只要脑子没被驴踢,就不敢跟他顶着来。再说,周芷清是周芷兰的妹妹,不论别的,到底是亲姐妹,他和周芷清也算沾亲带故,总不能真的不闻不问。     周芷兰战战兢兢的望着陈涵正,红唇嗫喏,不知道该说什么。陈涵正叹气,松开她道:“算了,先回府。”     想撇清也不可能了,他如今和周芷兰是被绑在了一条绳上的蚂蚱,除非找到周芷清,否则严真瑞不会放过他们俩。这时候把周芷兰扔在庄子上,他毫无顾忌,转天就能被严真瑞给吊到城门外做诱饵去。     陈涵正和周芷兰都是战战兢兢的。面上虽然装着不在意,可心里也是忐忑,两人有同一心的想到,如果周芷清被严真瑞捉住,那下场还真是难说。     因此两人虽担心周芷清,可这会儿也说不清到底希不希望她被找到了。     有严真瑞这个强敌环伺威胁,两人倒是消了不少芥蒂。周芷兰躲在内院养病,陈涵正照常上值,私下也没少派人去周芷兰所去的安平客栈打听。     一连五六天过去,毫无结果,连严真瑞都没消息了。     严真瑞是怒火中烧。     他听说周芷清从府里逃跑,已经迟了三四天了,他气的要命,可也不能拿乔管事怎么样,毕竟军务紧急,就算当时乔管事通知他,他也不可能从战场上撤下来。     这一耽搁,等他再追上来时,周芷清人早就没影了。一路寻踪追迹,在离京城不远处,发现一具无头女尸,她的穿着和周芷清私逃时穿的一模一样。     严真瑞一路的怒火都在这个时候吓的火消烟散,翻来覆去的检查,他也不敢确定这不是周芷清。好在京城里早得了他的飞鸽传信,一早就将周品和周夫人挪到秘密所在,但周芷清还是杳无踪迹。     严真瑞暴躁的想:难不成她真的死了?要不怎么会一点儿痕迹都没留?线索从周芷兰这断了,就怎么也拼凑不起来。     他也顾不得身份会不会暴露,也顾不得周芷清这一举动是否打了他的脸,叫人画了周芷清的画像,在京城里四处打听。     也不知道是周芷清当真躲藏得深,还是路人漠不关心,又或者是惧怕他的满身煞气,远远望见他,就避之不及,等到被提到跟前,不得不回话时,也只敢匆匆看一眼画像,立刻摇头:“没见过。”     这些日子,严真瑞听到得最多的就是“没见过”、“不知道”、“不认识”,他想揍人。这些人的态度也让他生气,要么飞快的瞥一眼,他很怀疑这么短的刹那,他能看到些什么。要么就是下死劲的盯着看,他强忍着不悦和不快,抱着微薄的希望,好不容易等那人回过神来,结果只换来茫然的眼神和摇头。     严真瑞揪着那人的衣领子问:“没见过你还盯着画像看那么久?”     有个不怕死的闲汉答道:“小人是看这姑娘长得挺好看……”     严真瑞非常强烈的想要把他眼睛抠下来。长得再好看,那也是你能看的?(未完待续)     ps:这文这么扑,我还在努力的更新中……           第147章 挑衅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感谢书友100110130442856的粉红票。     送上第二更。     ……………………………………     严真瑞倒是想,可他抠得了一个人的一双眼,不可能抠掉天下所有见过周芷清的人的眼睛。他生着闷气,在心里把周芷清碾压的都成渣渣了,若有风来,此刻周芷清早就被风吹的漫天漫地。     严真瑞不可能总在京城耽搁,他也知道,如果他放松警戒,说不定周芷清就自动自发的回来了。可他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这么多年,还没谁敢这么违逆他,可偏偏周芷清,一次一次又一次,屡屡挑衅他的底线,如今更是做出来私逃的举动,简直是罪不可赦。     可赦不赦的,也得先找到人再说。     陈涵正那边没有任何消息,陈府的前门、后门、正门、角门,都广设明线、暗线,只要发现可疑人等,立刻全部抓住,宁可错杀,也不错放。     可到现在为止,别说可疑的人了,连只苍蝇、蚊子都没发现。周芷兰倒是个好诱饵,可她因小产后失于调养,又大喜大悲,身子日渐孱弱,这些日子郎中不断,汤药不断,就是严真瑞这般铁石心肠,看着周芷兰没有一点儿血色的脸,渐渐抠搂的眼,也说不出把她吊到城门的话了。     再说他心里也还残存着一点希望:如果他能善待周芷兰,将来他和周芷清还能真正既往不咎,只要他不苛责,两人就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可如果他伤害了周芷兰。不管将来他的态度如何,周芷清能恨他一辈子,不管他用什么手段,两人也不可能毫无芥蒂。     就在严真瑞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在街上遇到几个高大的异乡人。他不欲生事,见状便把斗笠往下压了压,装作没看见。那几个人中的一个却凑到跟前来。一抬手就把侍卫举着的画像抢走了。     严真瑞眉峰一抖。手臂上肌肉绷紧,有如大敌当前,立刻浑身戒备。为战斗做好了准备。     那人正是脱欢,只往画像上扫了一眼,就和身旁的人道:“这人瞅着这么眼熟呢?瞧这眉眼,和我那小兄弟倒有几分像。”他一边打量。一边点头:“嗯,像。就是像。”     众人也就凑过来看,有说是的,有说不是的。忽然有个人道:“都说中原人心思机巧,女子轻易不能出门。为了方便,有些江湖儿女都女扮男装……该不会是周公子其实是周姑娘吧?”     他们几个凑在一处叽哩咕噜,对着画像指指点点。严真瑞的脸越发黑沉,眼看着他要暴走。那失手丢了画像的侍卫忙凑上前,问脱欢:“你可见过这画像上的女子么?若是没见过,便将画像还我。”     脱欢将画像收了,却不就还,只上下打量这侍卫,看他虽然衣着华丽,可气派不足,不像是什么尊贵王公,倒像是侍从。     脱欢心下不喜,傲然的道:“还你?在谁手里就是谁的。”     嗬。这侍卫气的眼眉倒竖。他跟着王爷这么多年,还从没遇到过这么蛮不讲理的人。他们是借了王爷的势,虽说不做恶事,可众人都已经闻风色变、退避三舍了,但他们纪律分明,少有欺男霸女的事发生,今儿还是头一遭遇上比自己还冲的人。     可他不敢轻易动手,试探的望向严真瑞,严真瑞便大步走过来,望向脱欢道:“你想怎么样?”     脱欢打量严真瑞,见他气势威严,气质尊贵,显然不是一般人,浓眉挑了挑,眼里就带了狐疑的神色:“你是哪个?”     严真瑞懒得跟他废话,出奇不意,伸手就是一拳,直扑面门。     脱欢也是没想到。按他想来,这世上虚伪的人太多,凡事都爱追根究底,问个为什么,尤其中原人,最爱讲道理,面前这男子是典型的中原人,肯定也要和自己一问一答,怎么也得磨唧会,再不就是抢他的画。哪想他一言不合,直接动手呢?     脱欢侧身就躲,手上一轻,那幅画已经到了严真瑞手里。他不由的大惊:眼前男人身手竟如此出神入化?     严真瑞转身就走。侍卫噎了噎,想提醒他:刚才那男人叽哩呱啦可是说了半天,说不定他真见过周姑娘呢?     他真知道,严真瑞也不打算问他。或许是他敏感,他总觉得,从眼前男人嘴里说出来的话肯定没好话。     脱欢在他身后开口道:“喂,我见过这女人。”     严真瑞没停也没回头。预感成真,他不但没有庆幸,反倒只有恐慌。     脱欢又道:“这女人是你什么人?”     严真瑞心道:跟你有什么关系?老子为什么要给你答疑解惑?     他越表现的不关心,脱欢就越有兴致说,紧撵几步,伸手去拍严真瑞的肩:“喂,你不是想知道周姑娘的下落吗?”     严真瑞回身一皱眉,道:“怎么?”好像你知道似的,你要真知道,你还能这么磨唧?     要真和她相熟的人,巴不得替她遮掩行藏呢,还会主动上前来卖消息?这样的人,就算他真知道,严真瑞也不会和他交易,一看就是想投机倒把,借机白占便宜的。     脱欢道:“她和我是一路回的京城。”     严真瑞脸色瞬变。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一路周芷清行迹隐秘就说得通了,还有那具无头女尸,怕也是眼前这男人的手笔吧?     周芷清这个蠢女了,到底招惹到了什么样的男人?     严真瑞已经隐隐猜出了脱欢的身份。     脱欢挑衅的道:“我和周姑娘情投意合,此次我来,就是向周姑娘提亲的,不管你是谁,我奉劝你离她远点儿,别没事找事儿。”     严真瑞冷哼一声,只说了两个字:“蠢货。”     他以为他是谁啊?还情投意合,他真懂这四个字的意思吗?能不能先把舌头捋顺了再说?还提亲?他知不知道周芷清现在是什么身份?他连她爹娘都找不到,跟谁提亲?中原讲究的就是规矩礼法,娶则妻,奔则妾,他聘得去吗?     再说,她是他的人,众所周知,就算她现在就死了,那她也是自己的人。     脱欢不以为忤,冷笑道:“阁下还真是自视甚高,你连个女人都看不住,好本事?!谁娶到了算谁的,光说大话有屁用。”他看着严真瑞手里的画像,嗤笑道:“这是你画的?一点儿都不像,看我给你画一幅更像的。”(未完待续)     ps:今天一天都在外头,没时间码字,没存稿的日子感觉好累啊。           第148章 心照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第一更送上,大家看文愉快。     ………………………………     严真瑞对脱欢的话,是一个字也不愿意相信,他对脱欢极尽能事的嘲讽。可脱欢煞有介事,还极力炫耀和纠缠,也由不得严真瑞不留下来瞧瞧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也许在他心里,就这么走了,就真的证明他败给这男人一样。     笑话,战场上真刀真枪,杀个你死我活他都不怕,在自己一亩三分地,要是还怕脱欢,那他可就真白活这么多年了。     脱欢也不计较场地寒酸,叫人备了文房四宝,又临时借了张长条桌,他便蘸墨挥豪。表面上看,他倒有模有样,可惜画出来的是一团乌七八糟,几乎瞧不出具体形状的东西。     严真瑞毫不客气的嗤笑:就这水平,他也敢吹?要脸不要啊?要是他敢说他会画画,那三岁小孩也都会了。     严真瑞一脸讥讽的问道:“这就是你所说的更像?你属蜘蛛的吧?说你不是蜘蛛都抬举了你,连蜘蛛画的都比你有水准。”     脱欢似乎听不太出来严真瑞在侮辱他比蜘蛛还差劲,反倒哈哈大笑,仿佛在验证严真瑞很幽默一样:“我是画不像,可那有什么关系?人在我这就好。”     屁。     严真瑞很想踹翻他那张连面目都看不清,除了一副浓重的络腮胡子,和个狗熊似的一张脸。蒙昧不开化之人,也敢大放厥词?欠教训是吧?     到底不是冲动任性的年纪,严真瑞冷哼一声,一副十分不以为然的模样,转身走了。     他根本不信人在脱欢手里。周芷清再怎么和他对着干。可要说让他抛家弃国,和鞑靼人在一起,绝对不可能。     人没找着,严真瑞却不能再耽搁下去,父皇首先是个疑心重的皇帝,其次才是对他又疼又怵的父亲,若他无诏回京的事一捅出去。那些闲着没事的御史能把皇宫的门槛踩塌喽。父皇不管是出于公心还是私心,都不会轻易饶了他。     临回封地前,严真瑞私下见了回陈涵正。他倒不是为了周芷清,开门见山就问:“你就没有别的想法?”     这话看似问的突兀,两人谁也没有意外。虽说不算多熟,可彼此都是聪明人。闻弦歌而知雅意,一句话。对方已经明白了对方的心思。     陈涵正苦笑不已,内心满是无奈。虽说储君已定,可不到尘埃落定的那一刻,就没人敢确定谁赢谁输。     他一点都不敢替严真瑞打包票。说是他没觊觎之心,他理更不敢轻看他,说是他若争那个位置。一定会输。     所以他或明或暗,大肆招揽贤人能士。一点都不奇怪,他能招揽到自己头上,只能算是他对自己高看了。被他相中,也不知道是幸或不幸。未来无可预测,陈涵正也不敢说,可严真瑞问到他了,这问题便不能回避     陈涵正老老实实的道:“微臣的窘境,想必王爷很清楚,那微臣也就不欲多说,微臣并无别的心思,只想踏踏实实做点事。”     严真瑞表示:不信。     陈家往上推三代,代代都在朝为官,而且颇有清流之名。唯独陈涵正算是个异类,谁也没想到他居然就顶着陈家的名头,敢投身于酷戾周品门下,一副师慈徒孝的面目,不管他最后如何亲自拉周品下马,一报当年杀父家败之仇,可到底这么多年,他频繁出入周家,还和周芷兰订了亲,不知情的看客们不知詈骂、嘲讽他多少回了。     这样的人,心狠,有忍性,严真瑞很看好,却也绝不相信,他是个没野心的。一个有野心的,会真的甘心于在上峰的轻视、同僚的挤兑、下级的阴奉阴违中安之若素。     就算他真的只想为百姓们做点事,在他这样尴尬的处境中,他也是处处掣肘,无能为力。     严真瑞道:“京城的百姓是百姓,其它各处的百姓也是吧?”     陈涵正自然明白严真瑞的意思,很肯定的点头:“多谢王爷教诲。”     话说到这儿,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严真瑞拱手告辞。     陈涵正一直将他送出门,道:“王爷放心,周二姑娘怎么说也是兰儿的妹妹,若有消息,微臣定第一时间报给王爷。”     严真瑞哼了一声,嘴硬的道:“说不定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陈涵正摸摸鼻子,也不吭声,心道:嘴硬心软,这话也就当着我的面说说,其实你心里不定焦灼成什么样了。     一想到周芷清那小霸王般的性子,陈涵正也替严真瑞发愁。想想宴王当年何等暴戾?暴戾的代名名就是任性,任性的表现就是洒脱,那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从来只有他让别人不开心不顺心不舒心的,何曾有人敢让他不开心不顺心不舒心?     可现在,就差在他脑门上写着“憋屈”两个大字了。     不过这叫什么?叫恶有恶报,也有恶人自有恶人磨。严真瑞不是什么好男人,周芷清也是个让人头疼的小女子,两人凑成一对,折腾的是他们两个自己。     依现在的情形看,这位脾气不怎么好,不怎么喜近女色的王爷似乎是对周芷清动了心思的。陈涵正忍不住替他掬一把同情泪。     这男女之间相处就是这样,谁先动了心思,谁就落了下乘,甭管你位多高权多重,架不住人家心不甘情不愿,人就锁在你身边也不管用,心不给你,你再怎么强取豪夺,心里也不得劲。     周芷清更狠,竟然一跑了之。     陈涵正又想到周芷兰。     同是姐妹,虽然禀性大不相同,可谁能想到柔弱软弱的周芷兰居然也敢跑?可到底她顾忌重重,还知道身边带着个丫鬟,一遇到危险,还是自动自发的回来寻求帮助。     说她冷静、理智也好,懦弱、无能也好,总好过冲动任性,不计后果。     周芷清比她可野多了,几千里远,她孤身一人回京,现在又弄的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若是自己逮到她,也少不得将她一顿好打。     陈涵正自以为很了解严真瑞,满怀同情之余,客客气气的将他送走,心里也打算的很好,一旦周芷清有信儿,必定第一时间通知他。没想到第二天,严真瑞才出京就立即返了回来。(未完待续)     ps:我是不怎么愉快,又卡文了,眼看就是假期,没存稿不多,连接下来码什么都不知道,更可怕的是没时间码字,焦虑啊。亲们要不用粉红票啥的安抚安抚我?           第149章 和亲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送上第二更。     ……………………………………     脱欢这人看似粗喇,他可不傻。就算各地风俗不一样,可娶妻的大体程序没什么差别。他若有相中的女子,也没有不明不白,强抢了人就走的――如果只是个贫家女子,他又没存着什么给她名份,只是玩玩就撂手的玩物自然另当别论。     他这次来大周朝,就是本着两国重修旧好的意愿来的,他不可能做出这种与人交恶的事来。强纳一个女子简单,可真要闹起来,就能从小事上升到两国交兵来。     他想娶周芷清,一个是她的性子很合他的喜好,再则,自古就有两国交好,互通姻亲的说法,他还有求于大周朝的皇帝陛下呢,先做出女婿的姿态来,以后也好说话。     脱欢一进京,没急着见景帝,先在京城转悠,自然把周家的事打听了个清清楚楚。越打听,他越高兴,周芷清成了没爹没娘的孤女才最好,一个被景帝放弃了的棋子的女儿,足以能够担当和亲的重任,从而还没有别的罗烂。     因此等到脱欢以使者身份觐见了景帝,谈完旁事,就主动提出想要娶一名大周朝的女子,并且直言不讳的说想娶周芷清。     景帝略一犹豫,并没说好或不好。他隐约知道周品有两个女儿,大女儿是吏部尚书陈涵正的小妾,二女儿则是在严真瑞那儿。     如果不是程贵妃日日在耳边唠叨说是严真瑞年纪老大,还没个一儿半女,偏他就是想娶妻,京城世家也没人敢嫁姑娘,景帝也不会默许他纳了周芷清。     周芷清到现在也是没名没份的。严真瑞也从来没什么表示,可见对她的喜欢也有限。一个不怎么得宠的妾室,又没有一男半女,说不要也就不要了。     他若喜欢,将来再替他纳上十个八个寒门小户人家的女儿,既省心,又不会给他添麻烦。多好。     因此。如果能够通过和亲这件事,将周芷清解决了,简直再好也没有。     但鞑靼属附属小国。大周朝虽是忌惮,骨子里却瞧不起这些小国,因此不管心里怎么想,态度十分倨傲。景帝便道:“这周芷清乃是犯官之女。二王子不嫌弃她出身低微,愿意求娶。那是周芷清的荣幸。”     脱欢果然不在乎。什么犯官不犯官的,那还不是眼前这老头一句话的事?中原人心机深沉,一句话就有几重的含意,不仔细琢磨。就容易掉进他设的陷阱里头。     关键是,他再仔细琢磨,该听不懂。还是听不懂。     中原几千年的文化,最讲什么君君臣臣。什么叫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之类。脱欢可不在乎这个,越是犯臣越好啊,真要是个忠臣义士,讲什么国家忠义,誓死不嫁,那他娶了还有什么意思?     娶女人,他最大的乐趣是快乐。能够和大周朝搭上关系,那是附加的利益,否则他现放着家里的大夫人不要,非要娶一个……哦,中原叫做“残花败柳”,做什么?     脱欢不在意,景帝暗嗤蒙昧不开化之地的人都野蛮,他们不懂得什么文化规矩礼仪,他既不嫌弃周芷清,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景帝乐得和稀泥,脱欢又神经粗,一来二去,和亲的事便谈成了。     脱欢高高兴兴的走了,景帝回去就叫人传了程贵妃来。程贵妃不解其意,盛妆前来。她是个很温柔的女人,一举一动,一言一笑,都透着女子的温婉气质。景帝看见她,心情便好了不少,叫她起来,携手坐到自己身侧,寒暄着道:“老四最近可有书信来?”     程贵妃微蹙长眉,无耐的道:“陛下还不清楚他的性子么?叫他写家书,他哪有那耐心烦?”     景帝也就呵呵两声,道:“他长大了,你也不用太惦记。”     一提严真瑞,程贵妃就满怀愁绪。她有无数的话要唠叨,可惜无人肯听,当着景帝,也只能淡淡的笑笑,道:“想让臣妾不担心,只怕除非臣妾死,等闭上眼那日,他是好是歹,臣妾也就不在乎了。”     真要等那一天,在乎也没用了。     景帝抚着程贵妃的手背,道:“别胡说,你和朕约定好了的,要一起走。”     程贵妃垂眸看着自己手背上的那只手,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笑,道:“若是陛下舍不得臣妾死,那就几时开恩,许臣妾和四皇儿一起去封地吧。”     他后宫佳丽三千,不差她一个,可她的儿子只有她这么一个娘,她也只那么一个儿子,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完全置之不顾。     景帝的手一顿,立时露出不悦来。程贵妃也不惧他,就那么柔弱而委屈的看他。景帝叹口气,道:“胡说,你我才是要相守到老的人,老四那么大个人,手下又有不少人服侍,是能少他吃还是能少他穿?你有什么可不放心的?难不成他就比朕重要?”     程贵妃心里想:什么你我才是要相过到老的人?她不过是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贵妃再好听,终究只是个贵妾。一日为妾,终身都是妾,死了埋入皇陵,也不能和他同棺共椁,只能埋在犄角旮旯,与他遥遥相望。他再怎么自欺欺人、掩耳盗铃,可终究连“你我夫妻”都说不出口。     什么相守到老,那不过是场笑话。     他还真是说对了,他还真就比不得儿子重要。他于她,能分薄的情爱少之又少,那还要看他心情,还要自己几十年如一日胆战心惊、小心讨好。     这么多年,她攀到贵妃这一步,真是是因为他爱她吗?     这条路有多血腥,有多少荆棘,旁人不知,他这个一直冷眼相看的人会不清楚?他不是不知道她有多厌倦,只不过他怎私的很,不想让人把他撇下,哪怕是地狱,也要旁人和他一起熬。     而儿子呢,如果自己能够去他的封地养老,那是十成十的孝顺和尊敬。     她没指望着他只顾自己一个人,和她站在同一阵线,与他的妻妾们处处为敌。她只想看着他娶妻生子,儿孙满堂,他开心,她过得也舒心,这就足够了。     程贵妃无耐的道:“陛下说的是哪里话,臣妾也不过是……随便说说罢了。”(未完待续)           第150章 商议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送上第一更。大家看文愉快。     …………………………………………     程贵妃既是随便说说,那就都是戏言,谁也别当真。     她自己早就不再做奢侈的梦了,现下睡得晚,躺下便是一夜无梦。美梦被破坏的次数太多,她学会了安然的接受现实。至于恶梦,她害过人,人也害过她,早就扯平了,谁又怕谁半夜来讨债索命呢?     所以她说什么,是她的事,可不管是什么结果,她都能接受。     景帝见她识趣,自然也不会把她的话放在心里。这么多年,他多少能了解程贵妃为人。她看上去娇柔美丽,和朵温室的花似的,可真正被欺负的时候还是少之又少。他不想专门庇护着谁,也没那闲暇,是以程贵妃这样的女子最得他的心思。     景帝道:“正好,朕也有话,想和你随便说说,你别往心里去,要是对呢,那就最好,若是……”     贵为天下之君,他哪有错的时候?     景帝因道:“若是不入你的耳,咱们再商量。”     程贵妃温婉的笑道:“陛下只管吩咐。”     景帝也就不再推诿,很诚挚的望着程贵妃道:“今日鞑靼使者来朝见,二王子脱欢有意要和周朝结成姻亲之好。”     程贵妃心里就忐忑了一下。程家可是有许多适龄女子呢,陛下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挑中了谁不成?     心里怎么想都不重要,程贵妃早就修练得刀枪不入,除了当着严真瑞还能露点儿真实的怀疑,否则不管当着谁,遇到了什么事。她都能做出风淡云轻、端庄稳重的姿态来。     景帝对程贵妃解释:“朕想,两国刀兵已久,劳民伤财不说,于边境百姓也是水深火热。更重要的是,两国和好,战事消停,老四那也能清净清净。所以。朕决定把周家二小姐许给二王子脱欢。”     程贵妃微微颔首:“哦。周……什么?”她瞪圆了眼睛,失态的道:“陛下说谁?”     景帝本想装糊涂,可程贵妃反应实在是太夸张。他也就顿了下道:“周品家的……”     程贵妃见景帝不是说笑,便知道他是清楚周芷清和严真瑞之间的关系纠葛的。她就不明白了:“陛下,那周芷清,现下可是老四身边的女人。”     虽说没名没份吧。可始终不是未嫁的黄花大姑娘。许给二王子脱欢?虽说他也不是什么洁身自好的主儿,可到底男人于名节上不吃亏。把周芷清送给脱欢。他若知道实情,这两国还不得把人脑袋打出狗脑袋来?     景帝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他们呢,哪里在乎这个,不过是有求于人。借此示好罢了。”他简单说了下鞑靼的形势,说白了就是各据为王,又都面不和心更不和。谁有本事,谁人强马壮。谁就敢烧杀抢掠。脱欢他们这一部落还算是大的,可也不胜其扰。     他们倒是想好好休养生息,可别人不给你机会啊?比他强的,抢。比他弱的,也想没事找事,跟着分杯羹。     脱欢打的主意是想请大周出兵,将叛乱平了,从此两国交好,互利往来。     这个构想很好,景帝却不甚赞同,他们就狗咬狗才好呢,大周这边只要严加防范,就不怕他们侵犯。     程贵妃当然希望两国不起战事。     严真瑞虽然不写家书,可他前些日子受伤的事,种贵妃还是知晓得,心疼的她几夜都没睡好,一闭上眼就是血淋淋的。     儿子在边关这么多年,打小就离开她身边,虽说是王孙贵胄,可他吃得苦的是最多的。程贵妃一向都说儿大不由爷,横竖不在眼前,他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可到底心疼。     别的不论,他现在还没成家,连个一儿半女都没有,万一他有了个好歹,后半辈子可指望谁去?     只是,这周芷清……人她是见过的,长的漂亮,性子也还讨喜,又是周家的姑娘。虽说周品这人为官冷酷暴戾,可为人还是不错的,那两个姑娘都教养的和花儿似的招人喜欢。她还指望着这周芷清能替严真瑞生儿育女呢,这转眼要送去和亲算怎么回事?     这事往大了说,是国事,往小了说,是家事,可程贵妃一个上了玉碟的贵妃,也不过是个侧室,因是皇家,皇子能叫她一声母妃,否则是连叫娘的资格都没有。那毕竟是皇家子孙,亲事也好,婚姻也罢,都不是她有资格能置喙的。     程贵妃犹豫了一会儿,道:“这,可要怎么和老四说呢?”     见她不反对,景帝便吁了一口气,道:“直说。他不是个糊涂人,分得情孰重孰轻。”     程贵妃简直要给景帝跪了。个人的事,确实不配与国事相提并论,可这种为了国事,就必需牺牲自己或是自己亲人的事,哪个人是心甘情愿、无怨无悔的。     旁人倒罢了,他们得到的多,可老四呢?他打小就因为和父兄不和,早早的被发配到了西北那种鸟都不拉粪的地方,他好歹也是皇子,可又享了多少福了?     哪个皇子不是正妃、仙妃一堆,可他呢?到现在连个正妃都没娶着。什么京城世家姑娘没人敢嫁?他那活阎王的名声是怎么传出去的?要说没有不怀好意的人从中推波助澜,程贵妃敢把自己脑袋削下来给她们看。     是,惧着他那骇人的名声,没人敢给他说亲,可寒门小户的女孩儿不行么?还不是他几年都回不来一趟,连个成亲的时间都没有?     为什么不让他回京?别人不知道,身为始作俑者的陛下会不知道?     程贵妃替儿子委屈,却不好替他争道,只得道:“说起这个,臣妾倒是有一事相求,老四年纪着实不小了,若他这次回京,还请陛下无论如何替他指门亲事。别的,臣妾也无所求,只要能好好照顾小四儿,能替他生儿育女就足够了。”     景帝毫不犹豫的道:“成。”他也明白,如果这个条件不答应,别说是严真瑞,就是自己的贵妃都不会轻易的作罢。毕竟有夺人妻妾之嫌,那就夺了他一个,再还他一个也就是了。     景帝见程贵妃没有反对意见,即刻就叫人下诏,宣严真瑞即刻回京。(未完待续)           第151章 无果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今天是端午节么?祝大家节日快乐。我从来不正经巴板的过节,因为过糊涂了,节日也都淡化了。     ………………………………     严真瑞回来得很快。     景帝很是意外,心说道:你这是长了翅膀会飞么?     可就是会飞,也没有说前脚才下诏,后脚就回来的。该不会是你小子有什么别的心思吧?     严真瑞也不隐瞒:“儿子已经在回来的路上。”     景帝不解:“为啥呢?”无诏入京,那是乱臣贼子,你小子活腻歪了?老子还没死呢,你偷偷回京是几个意思?     严真瑞不吭声了。景帝再问,他也不答,气的景帝胡子都翘起来了。可他翘他的,严真瑞连看都不看一眼,白摆了一副疾言厉色的模样,根本吓唬不到人。     景帝心知,这儿子不是个好哄的,跟他耍心眼倒伤感情,还不如有话直说。横竖他也不是个有野心的――起码看起来是,他自己虽说有军队,可都守着边关呢,他要是有异心,那边军队一动,边关立刻就得乱。那会儿就是得了皇位,整个大周朝也早落入别人之手了。     他还不至于蠢到这种程度。     至于他等到时机成熟,更不像。他根本没有拉帮结派,也没有这意思。他打小就离京去了封地,这几年回京的次数有限,朝里的这些老的,他或许还能认得,那些后起之袖,估计他见都没见过。     他拉拢谁去?     再说就他那恶名声,谁敢不长眼的往他跟前凑?活够了?     他一直没成亲,也就没个有权有势的后台。是以景帝对他还是很放心的。     既然不能伤感情。那就有话直说吧。景帝开口道:“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成家立业了。”     严真瑞倒是不拒绝,点点头,说道:“行。”意思是你是我爹,我的亲事你看着做主吧。     景帝倒噎了噎,他这么好说话,怎么有点儿不真实呢?莫非在酝酿大风暴?景帝瞅了严真瑞好几眼。才道:“你身边那个女人……怎么样?没给你惹事吧?”     严真瑞冷丁就把脸抬了起来。那双黝黑的眼睛里没什么情绪,却看得人发寒。他挑眉狐疑的问景帝:“父皇?”     景帝不大自在的咳了一声:咳,就算他是皇帝吧。这当着儿子的面过问儿子的女人,怎么有点儿老不修呢?     他将老脸一摸挲,厚着脸皮道:“那小姑娘不配你。”     严真瑞还是不说话,就这么直盯着景帝。景帝也恼了:特么的朕是你老子。要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敢跟老子掉脸色。老子砍了你的头。     景帝直接道:“你把那女人送回来。”     严真瑞哼笑一声:“总得给儿子一个理由。”     都说了不配了,还要什么理由?景帝道:“周品死有余辜,按律她当充为官奴,你横空将她拦了。这算怎么回事?日后他人效仿,置国家律例于何地?横竖她也没给你生儿育女,你就只当从来没她这个人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严真瑞不可能不吭声,他直接道:“不行。”     景帝眼眉倒竖。啪一拍桌子:“这不是和你商量,这是圣旨。”     严真瑞豁然起身。     景帝吓了一跳,第一个念头是,这小子不会一怒之下要弑君吧?这会儿现叫侍卫来不来得及?嗯,他没带刀,起码这点儿规矩他还是遵守,顶多是被他暴揍几拳。     严真瑞没有弑君的打算,掉头往殿门外就走。景帝见性命无虞,恐惧没了,羞愤又涌了上来:自己好歹是堂堂一国之君,居然怕自己的儿子,传出去哪还有为帝为父的尊严?     “你个逆子,给朕站住。”     严真瑞头都不回的道:“父皇的圣旨,毫无道理,恕儿臣不能遵守。没什么可商量的,为了不惹父皇生气,儿臣还是告退的好。”     意思是这事没商量。要不他退步,要不还是他退步,总之他自己是不可能松口的。     景帝真是气的七窍生烟,他这把亲事都许出去了,结果到了严真瑞这不同意,难道要他自打嘴巴?他喝令一声:“你给朕站住,再往前动一下,你就别指望踏出殿门了。”     严真瑞哼一声,却果然没动。真要和宫中侍卫打起来,他还是有胜算的,可母妃怎么办?     景帝走过来,揪着他的衣领子,瞅着他的眼睛,逼问道:“一个女人而已,对你就这么重要?”这话问得,简直字字见血。严真瑞被戳中痛处,差一点叫出来,随即板着脸道:“这不是重要与否的问题,那是我的女人,天下皆知,父皇突然叫儿臣把她交出来,敢问父皇是想交仿前朝明皇吗?”     “你放屁。”景帝也是个暴脾气的,多少年一直居移气,养移体,端出温文儒雅的气质来,很少说粗话了,今儿是气得狠了,抬手就给了严真瑞一个大嘴巴。     严真瑞躲都没躲,只眼神越发的讽刺。     景帝气得直哆嗦,这臭小子就认定了自己觊觎他的女人,他这心是怎么长的?自己连那周家丫头长什么模样都没见着好不好?凭什么惦记?再说,自己女人有的是好不好?谁像他似的,长这么大,开过荤之后有过的女人可以用一个手指头数过来。     关键是,这脏水还就洗不干净了是怎么的?     景帝真想再狠狠的扇严真瑞几巴掌,可到底自己老了,他却正当壮年,尽管自己以强势相压,可手掌下那结实的肌肉突突跳动,震的他手发颤。他知道,这是严真瑞在死死克制,就和笼子里的老虎一样,一旦兽性大发,自己这点儿力道,不够他挣的。     到时候自己可就更丢脸了。     景帝喘着粗气,缓了缓才道:“你应该也知道,是脱欢要求娶。”     终于说实话了,可父子两人谁也没轻松。严真瑞只咬紧了牙关不开口,逼来逼去,也只一个动作:摇头,回答也只有一个字:“不”。     景帝没招了,松开严真瑞,斥骂道:“滚吧,朕发个旨意,还得经你同意不成?”     严真瑞咬了咬牙:他的女人,怎么归属问题还不经他同意了?行,你发圣旨吧,我看你发给谁去,要是你能把人给找出来,我谢谢你啊。(未完待续)           第152章 认命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放假在家,没有网络,更新不易,大家看文愉快。     ………………………………     景帝没急着发圣旨,他稍一打听,就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因由,他倒是没气,反倒是哈哈大笑:“臭小子,好有脸么?自己的女人都管不住,居然让她跑了,哼,就会给朕摆脸子,有屁用。”     笑完了又有点儿恼:什么东西?以罪臣之女的身份跟着儿子,那已经是老周家几世修来的福分了,这周家小丫头居然不知道珍惜,反倒如此奢侈的浪费,岂有此理。     他和严真瑞一样,做事一向直接,周芷清人找不着了,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周品夫妻。派人去大牢里一问,居然说人已经病死了。     景帝大怒:朕答应九月初九砍他的头,他竟然敢提前病死?还有你们这些人,饭都是白吃的不成?好好一个人,看都看不好,能让他病死?     行嘞,一个也别跑,都跟周品一块去吧。     景帝不问青红皂白,将牢里几十个人,以玩乎职守罪,全杀了。     一时间几乎满京城都是血腥气,哀嚎声响彻天空。御史们零星的几了几道折子,被景帝当堂斥责,也就都老实了。     陛下杀人太多,可也不是没理由的,周品那是大周朝的最大的奸臣,将他斩首示众,那是要起到以儆效尤的作用的。要是知道他会这么无声无息的死,何必好吃好喝把他多养了大半年?早在初时就把他杀了不就完事了么?     景帝问身边的太监:“这周家这就没人了么?”     那太监也是景帝身边的老人了,回话时就没那么拘束:“周品在家排行为首,底下还有两个兄弟、两个妹妹。其中周德在福建只是个小县令,将近十几年了。一直没动过地方。三弟周孝身体不大好,一直在老家奉养双亲。两个妹妹早就嫁人了,也都不是什么名门大户……周家其他也有几房人,做官的也有十几个,但都没有周品的官阶高,因周品这些年倒行逆施,族人对他敢怒不敢言。渐渐的也都和他没了联络。”     景帝心里哼了一声。暗骂周品奸滑。     恐怕周品自己心里也清楚,他做的这个行当是个随时会掉脑袋的活计,是以早早把家人、族人都安置好了。若这时候自己再去清算,就要被扣上一个昏君的大罪名。     哼,你以为这样就能将死朕?惹急了,朕将你鞭尸。     那太监又道:“这周品身边只有一位夫人。生了两个女儿,周家大女儿原与吏部尚书陈涵正订下婚约。周品事发后两家自动自愿解除,后周芷兰入陈府为妾……”     周家二女儿就不用说了,陛下心里清楚着呢。     果然,景帝听说周品还有一个女儿。立即有了主意。老的死了就死了,这不还有活着的吗?     景帝连下两道圣旨,一是急诏周芷清即刻入宫请罪。二是命人将周芷兰吊到城门外,周芷清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再放她下来。     一队侍卫持刀带枪,径直冲到陈府门口。     陈涵正早料到难逃此劫,万般无耐,却也只得重整衣冠,焚香接旨。     周芷兰倒是很平静。这些日子她的身子养了个七七八八,已经能下床走动了。她自知没那娇气的资格,又听说鞑靼王子要和大周朝和亲,并且相中了芷清,她就知道,这事不能善了。果然,这圣旨就来了。     到这会儿,她反倒不想死了。     人都说活这一辈子是来受苦的。那些大人物是来应劫的,小人物就只有受苦。这世的苦不受净,下一世还要重来,她逃避畏缩都没用,不如逆来顺受。     周芷兰安静的坐在梳妆台前,由着侍女替她梳妆打扮。铜镜里是个面目苍白、削瘦的女子。周芷兰道:“多抹点胭脂吧,也能遮一遮憔悴的神色。”     她是周品的女儿,这是不能更改的事实,是荣是辱,她都得承受。     丫鬟不敢多嘴,便依着她的吩咐替她仔细装扮。     门外脚步通通直响,陈涵正站在门口,道:“都下去。”     众人不敢耽搁,慌忙施了礼,匆匆退出去。周芷兰没动,只从镜子里望了陈涵正一眼,与他视线相对,便迅速垂眸,道:“是该走了吗?”     陈涵正说不出话来。从前他觉得自己无能为力,面对家仇,什么都不能做,还要与仇人虚与委蛇。现在呢,家仇得报,仇人被关进大牢,他也一跃成为吏部尚书,是多少人多少年梦寐以求都达不到的位置。     可那又如何?现在,他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     周芷兰倒是不觉得有多怨恨。自古君君臣臣就这样,陈涵正再不满也只能忍着,难不成他还能揭竿造反不成?     这样也挺好。她和他本就是孽缘,也许上辈子就是她欠了他的,所以要她这辈子百般拍折辱,就是为了要偿还他。     两人没有了局,不如由外界强权逼着他们分开,他们彼此也不用互相怨怼,好和好散。     她对自己的生死也没有担忧。也许命中注定她就是罚为官奴的命,要为上一世的行为做出偿还。得陈涵正庇护,她过了近一年的安生日子,到底又要回到老路上来。她若再逃,还不知道命运会用多严苛的惩罚来对待她。     周芷兰站起身,朝着陈涵正一福:“芷兰感激大人近一年的庇护,此去两不相干,只望大人保重。芷兰告辞……”     周芷兰盛妆华服,美艳不可方物。行动间腰肢纤细柔软,惹人怜爱。偏她神色平和,越发有如出水青莲,圣洁清雅,不容侵犯。     陈涵正喉头哽咽,不知道该说什么。     周芷兰与他擦肩而过时,陈涵正握住了周芷兰的手腕。周芷兰站住不动,却并没抬眼看他。陈涵正低声道:“我已经打点过了,他们不会多为难你。”     周芷兰不置可否:就是为难,她也不怕。     “你身子孱弱,别硬撑,多示弱,没人会与你为难。”说到底她不过是个饵,留她活命,对陛下最有利,所以周芷兰没什么大的异动,没人会要她的命。     周芷兰微微点头,用力挣脱了陈涵正的手,走到门口时,听见陈涵正颤抖的声音:“抱歉――”(未完待续)           第153章 路遇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更新迟了,抱歉,越是放假我越是没时间写,累。     ………………………………     周芷兰被侍卫们带走,陈家一通乱不说,就是严真瑞心里也不大得劲,可他也只能希望周芷清早点儿回来,免得周芷兰香消玉殒。但她回来之后呢?难不成真让她和脱欢走?     这肯定不可能。他好说也是一顶天立地的大男人,自己的女人拱手送人,算什么玩意啊。可是不许他走,难不成真要和父皇撕破脸?     撕破脸,他是没有好果子吃的。除非他一鼓作气,将父皇彻底打下皇帝宝座,否则他要么死,要么终生囚禁。     这两点都不是他期盼的。     其实严真瑞对皇帝那个位置真心不感兴趣。可身为皇子,他又非嫡非长,本身就是个尴尬的存在,注定他要站队,而不管站向谁,都未必有十成十活命富贵的保障。     他不过是被命运推着,为了保全自己和母妃的性命活着而已。     严真瑞去见景帝。     景帝避而不见。他知道这个儿子是来给周芷兰求情的。哼,什么时候他心肠软成这样了?谁都能惹得他同情心泛滥不成?     不见,有招自己想去。     严真瑞还真是有招,他径直去了城门。城外的侍卫不敢违抗圣旨,果然就将周芷兰绑了。可到底只是个弱质女子,又不是仇敌,总不能真吊城门上去?     他们比谁都委屈,将周芷兰五花大绑,正犹豫着接下来要怎么做,飞驰来一骑,唬得众人都退到一旁。站在周芷兰身边的人动作迟了那么一点儿。一刀劈下来,他连惨叫都没能叫出来,整个人就被劈成了两半。     周芷兰做好了万千心里准备,可看到此情此景,还是吓得双眼翻白,径直晕了过去。     严真瑞大马金刀的站在城门,用滴血的刀尖一指。问在场的人:“谁敢轻慢周芷兰?”     这些人也不是胆小之辈。可被严真瑞这么一吓,有那稍微胆小的,裤子都湿了。众人被刀尖一指。俱都摇头。谁还敢轻慢周芷兰?这可是真正要命的事啊?     严真瑞看一眼周芷兰,心里琢磨,给她松绑也不实际,只要不吊到城门。就这么绑在城门脚下也不算苛待了吧?     众人看他的眼神就渗得慌,这位活阎王不会是要把人放了吧?真要这样。他们不在这被杀死,回去也得被陛下杀死。     好在严真瑞没开口,只拿透着寒凉冷气的眼神一个一个看过去。众人都缩了缩脖子,有那胆大的便道:“臣等是奉了陛下旨意。执行公务,还请王爷体谅。”     有什么事您去跟陛下交涉去哪?在这儿为难我等算怎么一回事?别回头争来争去,你们父子没事了。拿我们当牺牲品啊。     严真瑞没好气的吭了一声:老子要是能和陛下交涉好了还用来找你们?     他没必要向谁解释,来这也只是起震慑作用。众人见他没有要兴大风浪的意思,不幸中的万幸,摸摸额头上的冷汗:这条小命总算保住了。     严真瑞打马回城,半路被太子严真珏拦住,他笑眯眯的道:“哟,四弟行色匆匆,这是从哪儿回来的啊?”     严真珏是陈皇后嫡出,陈皇后与景帝算是青梅竹马,感情深厚,非其他妃嫔可比。可惜陈皇后命不济,生下严真珏之后没几年便香销玉殒。景帝后又续娶的小陈皇后是陈皇后的妹妹,不论是容貌还是气质,都有**分相似,言行举止、一颦一笑,几乎如出一辙。     景帝对她十分宠爱,封后之后,又把严真珏放到她跟前抚养。     小陈皇后又相继生下了六皇子严真璜和三公主、七公主,在皇宫之中,地位深重。     严真瑞倒是对谁都不惧,与这些兄弟们的感情说不上多好,但也没到兄弟反目成仇的地步――小时候哪有兄弟之间不打架的?他有被欺负的时候,可他也有打回去的时候,谁也不计仇。等到十几岁之后他便离京去了封地,与这些兄弟们的感情反倒更亲近了一些。     严真珏继承了陈皇后的美貌,严真瑞和他并肩而论,明显严真珏更加温文儒雅,有一种令人怦然心动的感觉。     严真瑞对这个太子兄长没什么太恶劣的印象,可眼神一扫,见他身旁还站着脱欢,脸色就有些不悦。原本严真珏那句十分寻常的问候,都带了讽刺和嘲弄的意味。     严真瑞下马,拱手道:“才从城门回来,太子殿下这是……”     好歹也是太子,未来的储君,明目张胆的和外使臣在一起勾勾搭搭,真的好么?     严真珏笑着解释:“是父皇命我接待使臣,脱欢王子对京城不熟,本王带他体验一下京城的风土人情。”     他体验他的,你接待你的,把老子拦住算怎么一回事?     严真瑞直瞪着严真珏,语气不算软和的道:“太子殿下请自便。”     见他拨马要走,严真珏拦住他:“别急着走啊,四弟,相请不如偶遇,难得和脱欢王子相聚,不如你陪本王好好款待款待脱欢王子。”     严真瑞抬头盯了脱欢一眼。他是挺想款待脱欢的,最好是将他暴揍一顿,让他爹妈都不认识了,看他还敢不敢觊觎自己的女人。     脱欢自然能瞧得出严真瑞对他的敌视,也不以为忤,甚是嚣张的挑衅的回视着严真瑞:有本事你把你女人看的死死的,别让我见着啊。     严真瑞恶狠狠瞪他一眼,对严真珏道:“不了,我还有事。”     脱欢问:“你有什么事?莫不是去找人?”     这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两人的仇算是结下了,旁人不知,他二人却心知肚明。脱欢明知道周芷清人不在,又不是未嫁的闺阁女子,却如此执意求娶,简直就是羞辱严真瑞。但凡他有点血性,也受不得这种窝囊气。     见脱欢如此得寸进尺,严真瑞再好的涵养也没了,何况他根本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跳下马便朝着脱欢扑了过去。     严真瑞自小习武,身手十分了得,可脱欢是在草原上长大的,最擅长近身搏斗。他天性凶狠,下手步步皆是杀招,再加上他身高体长,力大无穷,严真瑞则肤白面嫩,相较之下便落了下乘。     严真珏没想到两人会真的打起来,忙近前要拉严真瑞。严真瑞蛮横起来是六亲不认,见严真珏帮倒忙,不,他简直就是拉偏架,帮的还不是自己,气恼上来,也不分青红皂白,连着严真珏一起揍。严真珏是不敢拉脱欢的,气的在一旁跳脚,却只能看二人不顾身份,滚作一团,在众目睽睽之下打成一团。     ……………………     还有,前几章把严真瑞的排行弄错了,很抱歉,索性就把最前一章的排行改了吧,现在是皇四子。(未完待续)           第154章 逆子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送上第一更。     ……………………………………     等到景帝接到消息时,严真瑞早把脱欢打得面目脱形了。     不过他自己也不怎么好看就是,除了脖子上有一块被抓出了五道血痕,左手臂还脱臼了。至于身上的青青紫紫,他不好意思示人,可从他僵硬的步姿中也能瞧出一二来。     景帝拿起一块砚台,朝着进殿的严真瑞就砸了过去:“行啊,你好本事,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和人打架?”     最要紧的是你倒打赢了啊?现在这个狼狈样,赢了和输了有什么两样?说出去也是说他这个做爹的怂,在自己一亩三分地,连自己的儿子都护不住。     朱墨有如鲜血,滴滴答答的在严真瑞雪白的衣袍上滚落,看得人怵目惊心。严真瑞却连眼皮子都没抬。     父皇的手劲大着呢,可那砚台离自己还一尺多远呢就落了地,除了朱墨喷洒在自己身上外,他连躲都不必躲。     严真瑞面无表情的道:“就是因为着是在父皇的眼皮子底下,儿臣才没有使出全力。”妈的,脱欢那小子壮得和头熊似的,想撂倒他也不是件易事。这次自己算是使了七成力,那脱欢却只使了五分,他是故意要把窘相做给世人看。     谁说他心粗不会拐弯的?那心机也是一个连着一个,抻出来扯巴扯巴就是一鱼网,还是那咱密密实实的网,指头粗的小鱼都不会放过的那种。     不过吹吹牛皮是男人的本能吧?尤其当着父皇的面,总不能叫他把自己看轻了。     景帝也没法儿了,这老四就是个刺头,放在眼皮子底下。他没有一时半刻能消停不惹事的,罚他吧,于心不忍,再说也怕把他逼急了揭竿而起,造老子的反。不打只骂,他皮糙肉厚,如同风过耳。压根不起作用。还有损他这做爹的尊严,折他这做皇帝的面子。     算了,还是远远的打发了吧。     景帝道:“你那边也离不得人。没什么事你就回去吧。”     严真瑞默不作声。人还没找着呢,他走什么走?可父皇这么逼他,他又不能不走,怎么做人就这么没意思呢?事事受制于人。连个来去的自由都没有,他白白长这么高的个子。     见严真瑞不吭声。景帝下了一剂重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朕要找一个人,容易的很。难不成你真要为了一个女人,枉顾人伦亲情,要和朕作对么?”     严真瑞只能说:“儿臣不敢。”     景帝挥手:“那朕就姑且信你一次。明日你就回去吧。”要是不走,那就是口是心非。他就是狠心把这个儿子软禁起来也不算虎毒食子吧?     严真瑞抬头:“父皇……”     景帝摆手,眼露失望:“当初你们兄弟几个,虽说你脾气暴烈,没少惹祸,可朕对你最是疼惜,因为诸多兄弟中,就你有一颗赤子之心,性情和朕最相似……可是朕没想到,有朝一日,朕最疼爱的儿子,朕最肖似的儿子,竟然和朕为敌。”     这话就严重了。     严真瑞想求乞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他行了礼,大步出门。     其实景帝的话,他并不全信。他们兄弟成年的就有九个,他可不认为自己是最受父皇看重和疼爱的一个。要说父皇最疼爱谁,除了太子殿下,还有谁敢与他争锋?自己么?性情暴烈或许是真的,也所以父皇最忌讳他。     有时候严真瑞就想,是不是有一天,不管谁登上了皇帝的位子,自己都没法活命?换成他,他也未必容得下一个手握重兵,又天生是个将才的兄弟在一旁虎视眈眈。     他都如此,何况别人?     所以说他现在想怎么活着就怎么活着,做什么事最肆意就怎么做,可到底,还是难两全。不是他们父子因为一个女人反目,而是他们父子、君臣、兄弟之间的矛盾,终于因为这件事而展露端霓,谁也不敢保证,这点小芥蒂,会不会生根发芽,不断壮大。     父皇是起了斩草除根的心思了。他现在退避三舍,不只是为了母妃,不只是为了周芷清,更多的还是为了自己。     他没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粗疏,不会头脑发热,就冒冒然做出没把握的事来。这个时候退让,于他,于父子,于兄弟之间是最好的补偿了。     只可惜,道理想得再透彻,这心底的郁气怎么也无法排解。     严真瑞离京回封地,景帝松了一口气,暗道,到底这个儿子还算老实,虽然性情乖戾,可不是那种人伦不知、亲情不计的畜牲。     只要他还有一点儿亲情,便不会父子、骨肉相残。     现下自己活着,他多少有些顾忌,也不知道等自己百年,大周朝又会揿起何等的腥风血雨。可也不能因为有这个可能性,就这么早把他一刀抹脖子吧?     景帝送走严真瑞,这边安抚脱欢,又加紧派人看牢周芷兰,看是否有可疑人等前来打听消息。     周芷清就像是消失了,没有一点儿音讯。景帝直等了半个多月,也没见到半个姓周的女人来。他也疑惑:难不成这女人真的死了?     要真是这样,再为难周芷兰就有点儿说不过去。横竖也没用了,要不杀了完了。把周家人都杀了,也没人再惦记着报仇。只不过这周芷清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始终是个祸患。     景帝耐着性子等周芷清的消息,严真瑞发来了一封奏折,只说封地大旱,颗粒无收,不要说军队没有粮晌,就是百姓都食不裹腹,请景帝支援。     景帝一摔奏折。支援个屁。户部那几个老家伙年年哭穷,谁让黄河十年九患?这赈灾的粮食也不知道送出去了多少,工部也不知道派出了多少人去修黄河道,可十几年了,有一点儿效果没有?     他哪有余粮支持严真瑞?     景帝急的直上火,抓着太监就道:“来人,去宣周品……”说完这话自己都怔了,每到捉襟见肘的时候,他都要宣周品来密议,周品眼毒,随便挑几个贪官污吏,一本奏折上来,就能把他们一条藤撸到底,起码能抄出几万银子来,以缓燃眉之急。     可他忘了,周品早在年初就被他下了吏部大牢,早病死在里头了。(未完待续)     ps:写完这个月,下个月我不写了,好沮丧。           第155章 激将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送上第二更。     ……………………………………     陈涵正很晚才从署衙回来,疲惫的一句话都不想说。     府里的灯盏在夜风中摇曳,透着凄清和凄凉。他呆坐在椅子上,任丫鬟给他脱去鞋袜,他则呆怔怔的靠在那出神。     不过是走了一个周芷兰,仿佛把府里的温暖、人气、温馨,一并都带走了。     这种感觉真是奇怪,从前她在,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变化,不过是和现在一样,甚至比现在还不如。他从不直接回来内院,而是先回书房,服侍他的也都是小厮,可那会院子里、最黑的路口、书房内外总是燃着明亮的灯笼,仿佛把温暖都照进了他的心里。     可现在,她不在了,仿佛这些就都不存在了。     陈涵正挥手叫人都下去,自己则呆在昏暗的房里枯坐。饭菜早就凉了,他却没有食欲。几次人都走到城门口了,只要再往前走两步,就能看到周芷兰,可他却没有勇气。     他怕看见哀痛欲绝的周芷兰。他是无力的,救也不能救,只能在一旁怜悯而无耐的旁观,除了让周芷兰更加的绝望,他什么都做不到。     他更怕看见对他冷漠疏离的周芷兰。一旦她真的放下和他的那点纠葛,他和她之间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存在。     如果她放下生死,他又有什么理由不被放下?她又有什么理由再对他抱以希望和期望?那样的周芷兰,陈涵正很怕自己看见。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当初不过是为了和周品那老狐狸虚与委蛇,答应这门婚事是情非得已,因为他知道。周品早晚会被自己干下去,因此从未想过他会和周芷兰有什么以后和将来。     可没想到,周品倒台了,他和周芷兰的婚约也解除了,他却和她以另外的方式缠绕在一起。他当时想的也不过是,不过是个弱女子而已,和他有过婚约。再嫁已是不可能。若他再不肯容纳她。她就只能做官奴。     因着当时一念之仁,也含着对周品的怨恨和愤怒,他折辱周家母女。将周芷兰由妻变成妾。在一起相处的日子里,他也不过觉得,他是需要女人的,不是周芷兰也是别人。那么是不是周芷兰又有什么区别?     所以,他现在如此惶惑和无措。是因为他缺少个女人罢了。     似是想通了,陈涵正心里却没有轻松透亮的感觉。他把管家叫来,吩咐道:“从明儿起,去找个官媒来……”     尽快说门亲事。不掬是什么样的出身,只要容貌还能过得去,性情柔顺。能够勤俭持家,能够相夫教子。那就……这样吧。     连父母爹娘的亲事都是这样,由媒人将名单送上去,祖父、母挑选好了,就直接将他二人送入洞房。     他们也过得很好,感情也不错,自己又何必例外?这世上,不是所有的夫妻在成亲前都有着十几年的青梅竹马的情分的。     夜渐渐深了,夜风吹进来,陈涵正觉得有些冷。桌上烛火摇晃,噗一声灭了。他懒得叫人,自己也懒得动弹,就静静的待在夜色里发呆。     门口响起脚步声,细碎而轻微,隐隐的,风中还有淡淡的栀子花香。     陈涵正精神一震,下意识的抬眼朝门口望去。门口廊下,红烛微曳,照着一个纤细的人影,也正抬眼望他。     陈涵正情不自禁的就大步走了过去:“兰儿?”     她回来了?她怎么回来了?自己不是在做梦吧?一边走,陈涵正一边大力的掐自己的手臂:疼,还很疼,不是做梦,那就是她真的回来了。     门口的女子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陈涵正走得快,毫无防备,不想到了近前,那女子就抬手,给了他一个耳光。     陈涵正一愣,立即意识到眼前的女子绝对不是周芷兰。周芷兰就是春日里河边柔软的垂柳,什么时候都是温婉柔顺的风姿,绝对不会怒目相向,恶言相对,更不会抬手就打。     陈涵正已经看清了眼前女子的容貌,与周芷兰有几分相似,尤其是那眉眼,几乎如出一辙。都是弯弯细长的柳眉,眼形漂亮的杏核眼。     可是又有着很大的不同。周芷兰的眉眼始终带着温文,便显得有些柔弱可怜,可眼前的女子柳眉上挑,杏眼瞪得极圆,即使夜色深沉,看不清那里的神色,却也知道,那黑比外面的黑夜还要沉,仿佛要吃人一样。     是周芷清。     陈涵正惊愕之后立即变成愤怒:“你还知道回来?”     周芷清冷冷的道:“当初姐姐嫁你,我还拿你当个人,这才放心把姐姐交给你,可现在看来,你根本就是个畜牲,什么是白眼狼,你就是。陈涵正,从此以后,周芷兰和你没半点儿关系。”     陈涵正气的脸红脖子粗,可他不擅长和女人讲道理,尤其是周芷清一向刁蛮,他若和她辩理,便会无休无止,有辱斯文。     可他心底满是愤懑。要不是周芷清从宴王府偷跑出来,周芷兰何必成了池鱼?又何必受现在的苦难?可现在她居然有脸指责自己?     他愤怒的道:“周芷清,这话你怎么有脸说出来?”     周芷清只冷笑,将白嫩的手一伸,道:“拿来。”     陈涵正气了个半死。从来周芷清和人讲理的时候只讲她的理,不管别人说什么,她听都不听,更何况答话了,那就更不屑了。     他忍了半天,才问:“你要什么?”莫不是还想倒打一耙,跟她要周芷兰的安家费用?等等,她自己都是在逃犯,她拿什么把周芷兰救回来?也不对,她回来了,周芷兰本就是无妄之灾,自然是要被放回来的。     赌咒芷清道:“文书,以后,我姐姐和你没半文钱关系。”她态度十分倨傲和不屑,仿佛在说:你连人话都听不懂,你是怎么考中进士的?     陈涵正怒啊:不给。     周芷清冷嗤:“但凡一个有点骨气的男人,也做不出来护不住自己的女人,让自己的女人抛头露面,到外头受苦的事来,你要还是个男人,就别做这么磨唧的事。”     陈涵正:……     好像他多稀罕周芷兰似的,不管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谁,他都是最不相干的那一个。又不是什么正头妻子,算了。(未完待续)           第156章 气恼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送上第一更。     ………………………………     陈涵正在周芷清的激将下,果然写了放妾文书。     周芷清不给他反悔的机会,不等他晾干,便抢了过来仔细看了一回,道:“按手印吧。”     陈涵正很是无语,他心里特别的别扭。就算他和周芷兰走到了尽头,他放手也算是功德一件,也不算对不起周芷兰,可这周芷清算什么呢?     她凭什么来掺和这件事?     不是当初周品下大狱,周家被抄,她可怜兮兮求自己的时候了?     人怎么能没一点儿良心?做人怎么能不前思后想?做人怎么能不念昔日情份?她就不怕将来早晚有一天,她还要求到自己头上?     他也没有对不起她周芷清的地方吧?都说宁毁一座庙,不破一桩婚,那可是她亲姐姐,她倒好,毫不手软,径直拆散这段姻缘,她的心到底怎么长的,怎么就这么硬,这么狠,这么冷呢?     周芷清道:“是,我当初确实求过你,可求你的原因是想让你念着你和姐姐的婚约,希望你能善待姐姐,不然姑奶奶早把你家砸得稀巴烂了。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能娶我姐姐那是你的福分,你不知珍惜,那是你有眼无珠。既然你能这么苛待我姐姐,我为什么还要和你讲什么狗屁道理?”     周芷清满嘴脏话、脏字,陈涵正不忍直视,这哪里是女子该说的话?     他一脸嫌恶,对周芷清满是不屑。     周芷清才不理他。此来目的十分简单明确,就是要拿到他所写放妾文书,因此一等他写了三份。都按了手印,周芷清毫不留恋的转身就走。     陈涵正再是温文君子,此刻也有些愠怒。她当这里是菜市场呢?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是,他不和她一般见识,不会过河拆桥,因为和周芷兰没了关系。就把她检举告发。可问一声总行吧:“周芷清,你是怎么进府的?”     周芷清挑眉:“想进来就来了?”     这叫什么话。陈涵正知道周芷清不是寻常闺阁女子,可怎么也想不到她真的能做出这等偷鸡摸狗的事来。     “你知不知道这叫擅闯民宅?你到底想做什么?”     周芷清深觉陈涵正问的这些问题十分无聊。她扬了扬手里的文书。不就是为了它吗?还问什么问,他总不至于这么蠢?     陈涵正觉得她这动作尤其的刺眼,怎么就有一种是她手中战利品的感觉呢?陈涵正道:“念你年纪小,又是兰儿的妹妹。我奉劝你一句,你惹的祸事不小。没人能救得了你,如果你但凡肯为你姐姐考虑,也不至于把她拉进这场祸事中来。还有,你最好早日去自守。否则被人检举,你不知要受什么刑罚。”     周芷清嘲弄的笑:“多谢你的好意,可惜。我不稀罕,把你所谓的滥好心收起来吧。伪君子。”     无端端被骂,陈涵正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个伪君子了,他怎么就滥好心了呢?这是忠告,这是善良……     可见人不能做好人,否则也是枉费。     陈涵正气得一指门口:“走。”     周芷清生怕他气不死似的,冷冷一笑,道:“我自会走,这里多待一刻我都觉得心寒,绝不会连累你就是。”     陈涵正气的一夜都没睡好,怎么想怎么后悔。他不是冲动任性的人,怎么就被周芷清三言两语激得失了理智,写什么狗屁放妾文书?     周芷兰连孩子都替他怀了,要不是因为周芷清,这会儿孩子还好好的呢,过不了七八个月,孩子就会降生。     他给她放妾的文书,她也就敢再嫁不成?     在某种程度上,他和周芷兰的所有变故,罪魁祸首都是周芷清,她怎么敢腆着脸跑到陈家来大肆施为?她怎么敢?这才叫倒打一耙,这才叫颠倒黑白,这才叫蛮不讲理,这才叫恬不知耻。     陈涵正想了想,提笔写了封信。周芷清回来,绝不会是那么简单的带走周芷兰。依她现在的情形,压根带不走,一定是应旨回来的。那就把这个消息送给宴王吧,好歹也算自己投诚的诚意。     陈涵正将底下人都召集来,从上到下,全都查了一遍。他就闹不明白,怎么陈府的警戒就松成这样,周芷清大摇大摆的进出,就没个人拦一拦?也没个人给他通禀一声?要知道底下人都是吃白饭的,留他们何用?直接都打发了得了。     这么一查,自然查得清楚分明。周芷兰在陈府掌管中馈,虽然为人低调,可她心地软善,府里谁有些不过失,陈涵正不管,只要求到她这里来,一般她都从轻处罚,给人改过自新的机会。一来二去,众人对她十分钦敬,因此颇有几分人脉,周芷清就是凭借这个才混进陈府的。     陈涵正连话都懒得说了,有些事,做了就做了,千万别去想是不是错了,是不是后悔了,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周芷清,你最好祈祷永远别落到我手里,否则看我不生撕着你就酒吃了。     恨是恨,他却没办法,只将替周芷清做遮掩的那些人都清理了,心底这口郁气才舒了一些。     等到去了署衙,就听说景帝已经下诏,将周芷清许给了脱欢二王子。     乍听到这个消息,陈涵正和众人一样,做出一个十分不以为然的表情。他面上如此,心里却是百般不得劲,有点酸酸的愤恨:就是因为攀上了脱欢,她才敢如此有恃无恐的把周芷兰给弄走了吧?     众人都知他和周家非同寻常,有人便问:“陈大人与周家十分亲近,对这位周二小姐想必十分了解,不知她相貌禀性如何?可堪当此大任么?”     陈涵正冷然的道:“周家是个什么情况,在座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当不当得大任,可不是你我能说的,难不成各位在质疑陛下的决断么?”     这罪名有点儿大,谁敢担?众人便笑着岔开话题:“陈大人与周家二小姐还有姻亲关系,想来以此为荣了?”     以她为荣?为耻还差不多。     陈涵正公事公办的口气道:“某还没听说哪家把妾室姨娘的家人当成正经姻亲来对待的。”     众集体默然,都诧异的打量着这位年轻的同僚:今儿他是吃了呛药么?怎么哪句话说得都不对啊?处处都被他噎得还不了口,简直和疯狗差不多,逮谁咬谁啊这是。(未完待续)           第157章 过去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感谢书友zyyzyy的两张粉红票。送上第二更。     …………………………     周芷清亲自端着药碗来到床边,柔声道:“姐,起来喝药了。”     周芷兰忙欠身要起,周芷清一手端碗,一手按住她道:“别动,你身子弱,不好好调养,要落下一辈子病根的。”     周芷兰面色微黄,精神十分不济,她苦笑道:“什么病根不病根的,能活着就不错了。”     周芷清不高兴的道:“这是什么话,就当从前种种,都如流水,过了就过了,还想着它做什么?”     周芷兰小心的打量着周芷清的神色,道:“我也就是随口一说。”     周芷清脸色微微好转,将药碗端过来,拿调羹搅了又搅,自己先抿了一口觉得不热了,才递到周芷兰面前,劝道:“姐姐,那陈涵正压根不是良人,不说别的,就说两家的纠葛,他能放下吗?如果他不能放下,你注定要受一辈子的苦,他若轻易就放下,这样的人可信么?”     周芷兰一口喝完药汁,苦得差点吐出来,周芷清忙将呈着蜜饯的小碟端过去,喂她吃了这才又端过清水。     周芷兰觉得没那么难受了,才道:“你这话说得,可真是叫人难做,他竟是怎么样都不是个好人了。其实,他待我没那么苛刻,是我自己……”     周芷清接话道:“都是我连累了你。”她不是不懂这世上身为女子的艰难,可她真的为姐姐不甘。明明她可以有个很好的前程,可以嫁个更好的男人,为什么偏偏要在陈涵正一棵树上吊死?     要是他肯待她好,是妾。周芷清也替姐姐认了,可这边才出事,他那边就放弃,任姐姐自生自灭,这算什么男人?这样的男人,还留恋他做什么?     周芷兰温柔的拉住周芷清的手,含笑道:“我从没怪过你。芷清。真的,要说怪谁,也只能怪命。”     不是父亲周品落魄。她也不至于做出那样的决定。就算不嫁陈涵正,哪怕嫁个平头小老百姓,日子过的平淡,也未必不是一种幸福。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她虽然伤心难过,可也没那么椎心。她反倒庆幸有了周芷清这件事做引子。让她和陈涵正之间有个了断。     早断晚断,不如早断。     放妾书。     想到看到那一纸文书时,心里的绞痛,周芷兰再怎么样自我安慰。还是觉得难受。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她和他可不只好几年的青梅竹马的情谊,可到头来。他是最狠心的,说不要她就不要她了。     周芷兰是知道周芷清要去做什么的。那时除了对周芷清的担心,还有一点点隐秘的庆幸。在她看来,陈涵正不会答应周芷清这个无理要求,毕竟男人家都有点劣根性,只要是自己的女人,哪怕是他不要了的,他也不会让给别人。     可谁能想到呢,他连犹豫都没有。     这让周芷兰自暴自弃的绝望。她就是一个不受人欢迎,一个可怜虫,注定得不到别人的宠爱。父亲那么喜爱她们姐儿俩,可真论起来,也是对妹妹关注得多。他总对母亲说,很担心芷清的性子,怕她以后要吃大亏。     对她呢,却是放心的时候居多,总说她懂事,温婉,善解人意,不需要别人操心。可不需要,不代表她真的不希望得到父母的关注。     母亲那么疼爱她们姐妹两个,时常叫妹妹过去责骂她,可到底还是疼她更多一些。     周芷兰不是嫉妒,她就是觉得心酸。     到了陈涵正这儿几乎也是一样,他与妹妹见面的次数多,对自己几乎是个陌生人,就算和他在一起,可除了简单的敦伦,他们之间连说话的机会都少之又少。     他不懂得她的心思,同理,她也不懂得他的,因为他不屑懂,不稀罕懂,而她就是想懂,也没有机会。     周芷兰咽了咽眼泪,对周芷清道:“姐姐以后就和你在一起,我们姐两个过。”要什么别的臭男人?     周芷清失笑道:“好,我们姐儿两个在一起。”     姐姐是个好女人,她配得上更好的男人。等到有了机会,姐姐把陈涵正忘了,她一定要给姐姐寻门好亲事。     这些心思,周芷清不会跟周芷兰说,见她喝了药,又说了会儿话,精神不济,便扶她躺下,劝道:“姐姐你歇着吧。”     周芷兰依言躺下,恋恋不舍的道:“芷清……我知道你心里最是有主见,可这事,不同于一般的事,你一定要三思。”     周芷兰是知道周芷清要答应脱欢去和亲的。     她总觉得这事不成。不说嫁过去人生地不熟,就说两国始终不能和平共处,一旦将来交战,她便是头一个祭旗的。     何苦呢?背井离乡,就是为了终究一死么?     再说脱欢那人,和她才认识多久?不过是一时贪恋她的美貌。自古以来,女子以色侍人,色衰而爱驰,她没有家人没有家族的支持,一个人在异国他乡,得多凄凉?     周芷清这次没有遮掩,也没有逃避,很坦然的望着周芷兰道:“姐姐,我没有说气话,也不是任性,连陈涵正这样的男人都能做得出大难来时各自飞的事,何况严真瑞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我若回去,就算把膝盖跪折了,他也不会饶了我,既如此,我又何必自取其辱?”     一提及严真瑞,周芷兰也噤声了。那人就是个活阎王,连人死了都能把鬼魂从阎王手里抠回来,他得多凶?也不知道从前芷清和他是怎么相处的?     虽然周芷清不说,周芷兰也能猜测一二。自己跟了陈涵正,到底还有名有份,可妹妹跟着宴王大半年了,始终没名没份,他的用意不言而喻。     世人都看轻她们姐妹,宴王那样的出身,更甚,他瞧不起芷清,自然也从未替她的以后着想过。     斩断这段孽缘,其实是对的,可周芷兰这心里总是放不下,就怕从中生变。     周芷清笑道:“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想再多都没有,这些事都交给了脱欢,随便怎么样吧。”     周芷兰无耐,只好握着周芷清的手,道:“芷清,为什么我们姐妹的命都这么苦呢?我原本以为你跟了宴王爷,会过得舒服一点儿。”     周芷清回握住周芷兰的手,道:“都过去了。”(未完待续)           第158章 夜捕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送上第一更。     ……………………………………     周芷清说得容易,可她知道这事暂时过不去。她现在什么也不想,就等着脱欢什么时候起程回鞑靼。     未来的生活,她不想去想,到了现在,活着的意义也不过是带着姐姐,过一天是一天。爹娘的事,她托脱欢打听了,说是爹死在了狱中,娘也没了。     周芷清连哭的资格都没有,她也想跟了爹娘去,可还有姐姐。是她拖累的姐姐家不成家,她没法弥补,只能尽最大努力给她最好的。     圣旨却一直没下。     周芷清虽然担心时间长了会生变故,可事情不由她控制的时候,她除了等待别无他法。     十月底,天黑得早,周芷清陪着周芷兰用过晚饭,又简单说了一会儿话,周芷兰便撵她回去:“天黑了,又才下过雪,路上不好走,你又不肯在这儿歇,那就早点回去吧。”     周芷清温声道:“我倒是想陪姐姐睡,可脱欢那人最不讲规矩,怎么说也不听,万一闯进来,像什么样子。”     周芷兰犹豫着道:“芷清,你和他……”虽说脱欢明说了要娶她,毕竟没有婚约,他二人可别生出什么苟且之事来。     虽说周芷清跟过别的人了,脱欢说了不计较,可难免日后拿这事当成把柄,成为攻讦她的借口。情浓时做什么事都是对的,可一旦情薄,当初所做的一切就都是错的。周芷清在脱欢那落下不检点的印象,一辈子都扭转不过来。     就算脱欢真的不在乎,可万一两人……周芷清不小心怀了身孕呢?可真是要人命的。     周芷清笑笑道:“我和他还能怎么样?他这人虽是性子粗疏。可也不是不讲道理,除了规矩有些欠缺,对我倒是并没什么不规矩的举动。”     周芷兰很为自己的想法羞愧,可到了现在,只剩下她们姐妹俩相依为命,她不替周芷清考虑,还有谁会惦记她。当下便道:“你知道就好。我就怕你一时糊涂,强不过他,便随他做了糊涂事。”     周芷清摇头:“我知道姐姐是好意。”     纵然是好意。可也总带着阴暗的揣测,这让周芷清很是孤独。到了现在,她的心思,都不再能和姐姐说了。原来姐姐这般脆弱。离了那个能给她们姐妹遮风避雨的家,她是这般的惊悸、无助、多疑。以及惶惶不安。     她哪还敢对她说些什么?     周芷清回了自己的院子,有两个小丫头怯生生的上来服侍。     入乡随俗,脱欢已然将她当成了自己人,置办了这座宅院不说。还采买了人手。只是他没经验,又生着一副异国人的面孔,难免被人坑骗。这两个小丫头看着精明,可其实年纪小。没什么经验,服侍人并不是多得心应手。     好在周芷清早练出来了,不需要人服侍自己也能打理一切,她可有可无的将这二人打发出去,自己用冷水洗了脸,卸了头上的钗环。     灯忽然晃了晃,随即灭了。     周芷清暗叹:小丫头就是小,办事不仔细,灯油没了,也不知道添一些?她懒得叫人,横竖这会儿也不早了,胡乱凑合一夜,明日再说。     她起身摸索着要往床边走,忽然觉得不对,空气里凭空多了几分冷厉的气压,仿佛有谁正在暗中窥视着她,随时会给她致命的一击。     周芷清大气不敢出,身子紧紧的后仰,靠在梳妆台上,手轻而悄的在梳妆台上摸索,试图寻找一个趁手的工具。不为袭击,只为自保。     窗外的浅白映进来,周芷清渐渐适应屋里的光线,毫不意外的看到临窗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尖叫有如哑炮,再也炸不出来,她连呼吸都被扼住了。     那人转过身来,望着她道:“别作无用功,你以为你能从本王眼皮子底下逃出去?”     周芷清不作声,从前的伪装、柔顺都被遗忘,她只沉默而被动的应付。     严真瑞朝着她走过来。     周芷清不敢妄动,手里却紧紧攥着她刚才拔下来的金簪。     严真瑞的声音很冷静,可物极必反,那冷静的背后是他压抑了多日的愤怒:“说话。”     周芷清想开口,才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那种到了极致的恐惧,几乎堵塞了她所有感官通道,看似平静而沉稳的站着,其实早就不是一个灵巧灵活的活人。     她和个死人差不多,连呼吸都是才恢复,像溺水的人一样,恨不得能大口呼吸才好。可胸口被揪得疼,她不敢。     周芷清咳了一声,才道:“是。”     她不知道说什么。认罪?他那么恩怨分明,一顶“不守规矩”的帽子压下来,就是立即打死。求饶?求过的次数多了,她厌倦之极。这一刻她甚至就想,死就死了吧,活着太累,总有那么多的人要顾及,总有那么多的困难无可跨越,总有那么多大事小情需要她去办理。     严真瑞一把就揪住了周芷清的衣领。     周芷清下意识的往后闪躲。可她哪及得上严真瑞动作迅疾。他力量大,她又死命往后仰,布料单薄,只听嘶一声,胸前已经空了一大片。     虽说屋内视线不足,可周芷清还是下意识的呀一声,捂住了胸口。严真瑞则清清楚楚的看到了胸前的坚挺已经露在外面滑腻白嫩的肌肤。     汹涌的怒气忽然就换成了别一种同样强烈的想望。严真瑞一松手,掌心里的破布条懒散的落下,他的眼神立即就带了灼热的温度。     她心心念念的是离开他去跟别的男人走,这对严真瑞来说简直是最大的挑衅。女人就不能惯,他现在就收拾她。     严真瑞有如捕食的猎物,一出手就将周芷清牢牢的按住,身子一动,周芷清轻盈的身体就在空气中打了个翻转,下一刻,她已经被他按到了榻上、身下。     周芷清直瞪着大眼,一声不吭,严真瑞在他日思夜想的玲珑身子上摸了几把,不过瘾,伸手去撕她的衣裳。     周芷清的手紧紧的攥着金簪,像是被逼到了极点的小兔子,寻求着可能逃脱的机会。     严真瑞冷笑:“一枝破簪子就想能救你的命?愚蠢。”他一扬手,周芷清手腕一麻,金簪已经脱手,叮一声落到了地上。(未完待续)           第159章 手足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送上第二更。     …………………………………………     周芷清绝望的闭上眼。     金簪在手,她知道那不足以称之为对抗严真瑞的武器,可就好比饥饿的人拿着画着大饼的纸张,只图得是心里安慰。     人活着,有时候不是靠得到手里现下拥有的东西,而是靠着希望支撑。尽管自己想要的,未必就真的能得到,也未必如自己想像的那样美好,可这种希望,就是有着极大的诱惑力和动力,能够让人不顾一切,拼了命的去争取。     现下这希望没了。     这未必就代表着她永失所爱,可她还是觉得自己被整个世界所抛弃,那种孤单、寂寞、悲伤和绝望如漫天潮水般袭来。     周芷清麻木的忍受着,被严真瑞弄疼了的时候,她才似乎恢复了些神智,就和睡醒了一样,仿佛刚才那个沉默而柔顺的女人随之消失了。周芷清疯了似的打他、抓他、挠他、踢他、咬他。     伤不到他,可她用这样的方式来麻痹自己。     什么都不做,会让她更绝望。     严真瑞忍着疼,直捣黄龙。     周芷清疼的秀眉紧蹙,却没吭声。黑暗里,两人像两只垂死的困兽,不停的搏斗,却死也不肯分开,严真瑞不断的起伏、前进、冲刺,周芷清就不断的后退、蜷缩。     她知道自己逃不了,就是这种无力、无耐、无助才更让她自暴自弃。     严真瑞似乎没有魇足的时候,他和着了魔的疯子一样,一次又一次的将周芷清扭曲成各种形状,不管她是不是疼,也不管她是不是愿意。就是不断的起伏和冲刺。     周芷清意识渐渐模糊,等她清醒过来时,严真瑞还在,依然重着单调又乏味的动作,不知疲倦。她腿间已经没了感觉,不,还有。是湿热滑腻。带着血腥气,她一向厌恶的感觉。     周芷清沉默的忍受,直到忍无可忍。再晕过去为止。     天大亮时,周芷清再度清醒。她不着一缕,如一摊泥,匍匐在泥泞狼狈的床单上。她伸展身体。极为痛苦的低吟了一声。     在她低吟的痛苦声中,有个男人的声音问:“你醒了?”     周芷清一下子就僵在了床上。她怀疑自己没完全清醒,还在做梦,否则严真瑞怎么还在?她自欺欺人的想,再躺一躺。重新睁一次眼,幻觉就会消失。     可那人用凉薄的冷笑打断了她的妄想:“周芷清,你几时学会做缩头乌龟了?就这么点儿胆子。你是怎么从王府里逃出来的?”     周芷清终于绝望,这人不只是羞辱她来的。他还打算重新将她圈回他的笼子里。无数刻薄的怨恨的话语都冲到了嗓子眼,可她还是艰难的咽了回去。缓缓坐直身子,朝着严真瑞的方向望过去,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严真瑞怜悯而愉悦的望着周芷清。只有这个时候,一切都在他的操控之中,他才有这种自信的优越感。周芷清终于卸下了防具,露出了她的真实面目,尽管她对他没了那份懵懂的依恋和爱慕,可他还是很高兴。     他只要管自己高兴就好,总好过所有人都高兴,唯独他自己郁闷。至于周芷清心绪如何,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谁让她屡教不改?这是她应得的惩罚。     严真瑞不答只冷笑:什么怎么样?该是他的,就终究是他的,谁敢抢试试?他势必要砍断那人的手脚,看他还敢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来。     周芷清哪里还看不出他的心思,她连说“不”的力气都没有了。周芷兰还在呢,他有的是办法捏住她的喉咙。与其到那个时候再屈辱的点头同意,不如省省力气。     周芷清也想好了,就算回到那个称之为宴王府的笼子里又怎么样?她既然能逃出来一次,就能逃出来第二次。     哪怕逃出来的宿命是再次被他抓回去。     周芷清毫不意外的被严真瑞带走了。     周芷兰则被当着她的面扔还给了陈涵正。     周芷清没有任何一点儿多余的表情。从前那个爱说爱笑,刁蛮不讲理的小姑娘终于消失了。周芷清的小脸素白洁净,却铺了一层寒霜,她已经能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的所思所想,不管周芷兰的眼神有多惊讶、意外、疑惑、不解,她都没有一点儿回应,仿佛不认得她,两人根本没有什么姐妹之情。     陈涵正倒还算是忠正君子,并没对形同落水狗的周芷清冷嘲热讽,甚至在周芷兰被推搡过来,差点摔倒时,还及时的伸手扶住了她。     周芷兰眼里全是泪,回头看着周芷清:“芷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陈涵正连放妾的文书都给她了,现在又把她塞回给陈涵正,这算什么?从前好歹还是个妾,现在呢?不明不白,非妻非妾,她竟沦落成通房丫鬟了不成?     周芷清在她的千呼万唤中终于肯垂眸一顾,说出来得话却不近人情:“姐姐,我最后一次再叫你姐姐,从此以后,你自己珍重。”     当她死了吧?自己也当她死了。当一个人没权没势、护不住自己的亲人时,那份雄心只是拖累。     她从没像现在这样清醒的认识到,她错得有多离谱。自以为是为了姐姐好,自以为看得透陈涵正不是姐姐的良人,可兜兜转转,姐姐还是要落到他手里,而且情势每况愈下,一次不如一次。     这就是她对姐姐的好和爱吗?     不是。姐姐也未必想要这样的生活?她曾经那么满腔热血的想要打破现在的局面,试图给自己和姐姐开拓一个新世界,可惜,她那微薄的力量,只是加速她们姐妹二人死亡的进程而已。     人都有一死,死也就死了,谁管活的人怎么想呢?     她现在死,和将来几十年后死,其实没什么差别。同理,姐姐现在死和以后死,于她而言,悲伤和伤痛是一样的,不过是个时间问题。     不如现在就割袍断义,划清界限,以后,她发生什么事,便再同姐姐毫无关系。     周芷清终于说出来:“你就当我死了吧,若有来世……也希望我们再也无缘相见。”     周芷兰痛哭委地,周芷清头都没回。上一回离别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可她们已经宛如两世生人,再也回不到过去。     …………………………     昨儿有人跟我说想看虐文,越虐越好,所以我一时手抖,就码成了虐章。恐怕这不是你们想看到的吧?(未完待续)           第160章 恶梦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送上第一更。     …………………………………………     严真瑞带人如同一阵风,迅疾掠过,再无踪影。连烟尘都渐渐沉寂,仿佛从不曾宣嚣躁动。冷风里,只有周芷兰如丧考妣的痛哭声。     陈涵正没有像上次那样去搀扶周芷兰。     有些东西,一旦变了,就再也回不去了。到如今,他对周芷兰的感触很是陌生。从前的死别太过剧烈,他在重度刺激下反倒过分麻木,反倒这回的生离给他更多时间的反思。     原来人和人之间的维系如此脆弱,不是谁离开谁就会痛苦得活不下去。尤其男女之间,没了那一纸婚书,他和她什么都不是。     可他和她,真的需要那一纸婚书来维系吗?     周芷兰也觉察到了陈涵正的冷漠,她睁着红肿的眼睛,有些尴尬和狼狈的望着他,开口唤道:“大人……”     陈涵正不耐的望过来:“什么事?”都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周芷兰满心委屈:“我,我现下只有您一个人了。”     陈涵正冷笑。是啊,从前你爹虽然没死,可好歹是个仗恃,他一日为我师,便一辈子都要压在我头上,我若对你不好,便是忘恩负义。你娘虽然是个活死人,可我始终有所顾忌,毕竟她要闹起来我便处处掣肘。你妹妹虽然远在千里之外,到底跟着的男人非同寻常,万一她在宴王耳边吹吹枕头风,我便要小心项上人头和顶上乌纱。     所以你可以毫不心软的打掉我们的孩子,所以你可以肆无忌惮的逃出陈家,所以你可以理直气壮的要求我给你放妾文书?     现在你什么都没有了。又来装可怜么?     陈涵正的眼神冷得能杀死人,看得周芷兰心头乱跳,如同溺入冰雪之中。她刚才那句话不是有意,只是无心,是一时情急所感。可她忘了,在她默许周芷清去讨要放妾文书时,她与陈涵正的缘分就到了尽头。     破镜重圆那是传奇。她和他再也回不到从前。     周芷兰不算多洒脱磊落。可这点眉高眼低还是能瞧得出来的,她心中涌起各种滋味,最后还是从迷茫中抽出一点理智。抹掉眼泪,道:“从前蒙大人收留,芷兰感激不尽,如今还要蒙大人庇佑。芷兰再不敢生妄想,只盼大人能不计前嫌。给芷兰一条生路。”     他到底想怎么处置自己?     陈涵正漠然的道:“不必了,你感激人的方式,我消受不起。你是王爷赏我的,我不敢辞。也不敢受,以后你就只管去庄子上吧。”     生路是有的,衣食也不愁。至于她以后有什么打算,那都是她自己的事。她若安分守己。他不会差她一碗饭,可她要花样作死,那跟他也没什么关系。     周芷兰满面通红,却尴尬的无以自辩。她也明白,陈涵正是真的对她失望死心了,虽说看在王爷的面子上收留她,却不想再对她怎么样,她如今再求也没用。     她忽然有点明白妹妹周芷清那份平淡语气里的无耐,从今往后,她只剩下她自己,想要活,或是活得好,只能靠自己。     周芷兰不知道,严真瑞此举,不是为着她和陈涵正任何一个人着想,他只是想给周芷清一个羞辱罢了。他就是想让她明白,你苦心遗力的非要护住你的家人,那我就让随便动动手指,便将她们从你的控制范围内抠出来。     她们是生是死,是荣华还是贫贱,都只能由我说了算。     你在我跟前,不过是蝼蚁,你想要的,我偏不给,你不想要的,我让你看到腻味。     陈涵正也明白。     他不会推拒严真瑞的好意,同时也不愿意再和周芷兰朝夕相对,那就把她扔得远远的,虽她自生自灭吧。     周芷兰给陈涵正行了个礼,再不吭声。等到陈涵正坐了轿子,并没安排她的意思,她也就毫无怨言的跟在轿子身后。     长到一十七岁,这小半生只受过两次苦楚,一次是从西山逃出去,她弓鞋窄小,山路又崎岖,她只带着一个丫头,几乎是擦着荆棘蹭下的山。这一次,是漫漫几十里路,虽然道路平坦,可路人眼光带着审视,看她时只似看着一个普通的丫鬟,周芷兰心里所有对未来的期许都破灭了。     周芷兰被送到了城北的庄子。     这算是流放了吧。她现在只是个奴婢,卖身契还是她自己按的手印,看着那句生死皆由天命,她已经没有了眼泪。     周芷兰换下锦绣华服,头上蒙着灰色布巾,完全就是村妇打扮。每天在管事的吩咐下,在庄子上做些洒扫的工作,闲着也就是做做针线。     这是因为进入冬季,庄子上没什么活计,饶是如此,管事还经常叫她去搓个玉米,捆个麦秸。断断数日,周芷兰双手哆嗦个不停,白嫩的手心里已经结满了茧子。     这还倒罢了,有活计做,白天越累,晚上歇息的越好,也就没什么闲心去东相与西想,更没时间伤春悲愁。     只是,始终没有任何周芷清的消息。     她闲暇之时打探陈涵正的音讯,才知道他得了圣旨,去了西北。     周芷兰满心惆怅:也不知道是妹妹真的要和自己断绝关系,还是说她送了信,陈家没人给自己带。     后者只是自我安慰的话,陈涵正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小人,不会因为与她横生龌龊,就把她的书信扣下。     可前者么?就有些伤人心了。她落到这个境地,确实是源于妹妹的任性,可她都没怨妹妹,妹妹怎么反倒这么大脾气?尽管这似乎是对自己最好的处理方式了,可姐妹亲情,哪是说断就断的?难道她真的以为斩断了亲情,将来她出了事,自己就能得以平安?     还有,也不知道宴王会如何待她?她以后的日子好不好过,万一她有个三长两短呢?     呸呸,这种不吉利的想法,绝对不该有。     可到了晚上,周芷兰做了恶梦,周芷清浑身是身,眼睛睁得老大,一声连着一声的叫:“姐姐,救我――”     她从**的恶梦里醒来,眼泪流了一脸。     求粉红。(未完待续)           第161章 囚禁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第二更送上。大家看文愉快。     ………………………………     周芷清没问严真瑞他会怎么处置她。     他一下子就像是变了个人。从前他是个极度自律和自制的人,动辄就是不合规矩,打骂也好,惩罚也罢,众人虽然惧怕,却也心服口服,可现在,他简直变成了随心所欲、任性过度的王爷。     什么奴婢是奴婢,什么王爷的女人是女人,这一路他就没克制过他的欲、望,想要就要,才不管周芷清是什么身份,又愿意不愿意。     周芷清大的反抗没有,从前还用温驯做伪装,现在连装都不屑了。她虽不至于摆出比严真瑞还傲的款儿来,可她不再挖空心思的去服侍他,并照顾他的情绪,左右他不缺人服侍,周芷清对他视若无睹,只当没他这个人。     被他搓弄得狠了,她就故技重施,不是挠就是抓,总之挠一把算是够本,抓两把算是捡便宜,她把泼妇那一套功夫都学会了,单拣显眼的地方抓。     严真瑞虽然身手灵活,又皮糙肉厚,可架不住周芷清和只猫一样,即使看上去绵软无力,双眸微阖,已经被操控得软成春水了,她却偏偏能出奇不意的一把挠上去。     一路上,严真瑞脖颈、脸上的伤就没断过。     底下人从前是惧怕着严真瑞的威严,不敢直视,现在则是怕自己脸上会抑制不住的露出惊讶、同情的面目,惹得他恼羞成怒,直接将人打死,是以众人回话都死死盯着自己的脚尖,无论什么样的情况。绝对不往严真瑞的脸上多看一眼。     严真瑞一个大男人,从不用镜子,可现在也忍不住对着铜镜抚摸自己脖颈上的伤痕。又长又深,血迹斑斑,真是刺眼。     这女人心真狠,那爪子比猫都利,真想一刀给她都剁了去。     可日子长了。他也习惯了。不伤筋不动骨,她爱抓就抓吧,横竖他不吃亏。都从她身上一一讨回来了。她抓得越凶,他索要得也就越凶,最后还是周芷清承受不住。     两相对照,严真瑞身心舒泰。前几个月的憋屈一扫而光。     他就不该总这么克制自己,女人越惯越不像话。从前还体谅她的心情,可她不领情,两人都累。现在他事事毫无顾忌,她也没那么多没用的情绪了。     一回到宴王府。严真瑞就把周芷清扔到了地上。     周芷清站立不稳,也没想着反抗,顺势就坐到了地上。     严真瑞看都不看:又装柔弱。她都能一个人从王府逃出去。只身千里回奔京城,真这么柔弱。她有猫的九条命也早死了。     严真瑞冷哼:“把她安置到后殿。”     所谓的后殿,和小黑屋也差不了多少,里面布置自然是不差的,只是整个后殿都层层加固,不仅殿前殿后左右周围有侍卫持刀带剑,日夜把守,连门窗都拿木条封死了。     别说个大活人了,就是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周芷清无动于衷,心里只想:只有心虚的人才做出这么拙劣的事来呢。     说到底,他对他自己没自信,不就是怕她逃了吗?     还是那句话,她能跑第一次,就能跑第二次。宴王府再固若金汤,也不是铁板一块。就算是铁板一块,这府里也不是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总有和他不齐心的,内里反水,她总会有机可乘。     严真瑞不是不知道周芷清无动于衷的背后存着什么心思,可他还就是不信这个邪了,难不成这府里的人都是吃白饭的?连个人也看不住?上回是因为有楚美瑜做内奸,这回他把所有的路都堵死,倒要看看谁敢不怕死的往前凑。     严真瑞一回府就有事要忙,周芷清便一个人待在后殿里。     乔管事给她派了两个丫鬟,却早就吩咐过了,不许和周芷清说话,她要什么,给她就是,可绝不允许她出殿门一步。     周芷清安分守己的待在后殿,一晃就是半个多月。严真瑞白天看不见人影,半夜摸过来,话都不说就开始凶暴的索取。     周芷清抵抗,抵抗不过就用她自己的方式报复。     天一亮,严真瑞早就走了,周芷清便蜷缩在昏暗的光线里补眠。     这天殿门大开,严真瑞和尊瘟神似的站在门口。周芷清不辩时辰,此刻还窝在床里假寐。严真瑞想不到这些日子她就是这么个状态。     从前她还知道自己找点儿事做,还有点向上的心劲,现在瞧着倒和行尸走肉差不多了。他满心都是气,一把将周芷清从床上拎了起来:“周芷清,你想死是不是?”     周芷清只用手背揉了揉眼,一副不胜强光的模样,又闭上了眼睛。神情虽然平静,没有丝毫不屑,可显然她不想和严真瑞说话。     严真瑞松开她的衣领,看她没事人一样整了整松跨的衣裳,又没有骨头似的歪到了床榻之上。     严真瑞冷笑,开口道:“你想死没关系,没人拦你,但只要你一死,本王即刻就拿你爹娘和你姐姐给你陪葬。”     周芷清心里翻了个个儿,面上却不显。她眼皮子抖动了几下,心里满是疑惑:不是说爹病死了么?还有娘?难不成竟都在他手里?     她不想相信,却又不可能不信,爹娘死了,她了无生志,可那是逼不得已的情况之下。如果爹娘真的活着……     周芷清现在只想见见爹娘。她受多少苦都无所谓,只要爹娘活着。     她思忖良久,豁地睁开了眼睛,正对上严真瑞看好戏的神情。被他耻笑算不得什么,就算她这会儿再装得毫不在意,严真瑞也有别的办法逼她承认。     周芷清问他:“我爹娘在哪儿?”别撒谎不打草稿,他要是敢骗她,她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严真瑞反问:“你说呢?”     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实在不像是撒谎。     周芷清打量了他好几眼,又垂眸不语。她不知道他想要什么?他还想要什么?拿爹娘做威胁,总得有个条件?她不确认她还有他需要的价值。     果然,严真瑞道:“你想见你爹娘,可以,让本王满意。”     周芷清一动不动,好像没听见。这条件,呵呵,她可达不到。他所说的满意,可不只是字面上的意思,只怕他就是想折磨她、报复她,拿她当猴子一般耍。(未完待续)           第162章 换取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看小说看迷糊忘记更新了,抱歉。     ………………………………     严真瑞也不需要征得周芷清同意,他默然了瞬间,便站起身道:“给你一个机会。”     周芷清不知道他所谓给的机会是什么,只知道自己被强迫换了衣裳,便被人带出了王府。     有一种犯人被放风的感觉。呼吸着冷肃的空气,从喉咙到心口,都如被冰碴子刮过一样的疼和凉。     可周芷清还是深吸了几口气。自由太难得,新鲜的空气也太难得,在她寻找到下次逃跑的机会之前,她只能待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后殿里醉生梦死。     十一月的天,风如同带了刀子,割在周芷清的脸颊,才一小会儿的功夫,她的眼睛和脸颊便都红通通的了。     她只着一件鹅黄色绣金线的大氅,里面只着夹袄,风一吹,就和什么都没穿一样,吹了个透。周芷清不住的打着哆嗦,深觉这滋味简直是生不如死。     她被严真瑞拎上马背,双手反剪,连个抓握的地方都没有,随着胯下骏马的疾驰,周芷清摇摇晃晃,几乎随时都会有跌下去的危险。严真瑞不扶着她,她也不试图寻求援救,一个晃荡,整个人就倒栽下去。     严真瑞怒火中烧:你他妈的是真想死啊?!     到底伸手一捞将她从马蹄之下捞上来,死死的按在了身前。     周芷清脸色苍白,却只是沉默不语。死了是命,她还真没指望严真瑞发善心。     周芷清从前只听说过军营中的红帐,是专门给守卫的兵士们用来寻欢作乐、纾解**的地方,可周芷清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成为她们中的一员。     她木怔怔的被严真瑞带进大军驻地的营帐,看着众多兵士光天化日之下按着赤身的女子行那等事,一时竟窒息的怎么也喘不上来气。     女人们毫无自尊不说,也毫无廉耻可言,更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大部分人都神情木然,面色冷漠。呆滞的睁着眼睛。好像根本感觉不到身上兵士们的肆意捏弄。     听到脚步,看到来人,眼神里也毫无希望的亮光。反倒更多了几分恐惧。     她们**的身子上全是淤青,有的是掐的、捏的,有的则是兵士们用鞭子或是各种顺手器具打的,更有的是激情之下咬出来的。     周芷清本就对这等事不存什么好感。如今一见,只觉遍地入眼都是白花花的**。她只觉得恶心反胃,可偏生无路可退,严真瑞握紧了她的胳膊,就像一根钉子。把她钉在原地,不容许她有一点的闪避。     周芷清无力的闭上眼。     就在这时,只听耳边严真瑞贴上来。低低的道:“好好看看,这就是以后你要待的地方。”     是么?原来如此。果然猜得没错。他就是以折磨她为乐。     周芷清睁开眼。没什么可怕的,越是畏惧,越如了旁人的意思,她有什么不敢看的?     如果这里就是她后半生的栖居地,她总得了解,然后才能从缝隙中寻找自己舒展的余地。     严真瑞看着周芷清就像戈壁滩上的一株仙人掌,看似因为缺水,蒙了一层灰尘,可掰开那厚重的带着针刺的叶子,发现里面永远有着鲜活的生命力。     她从来不会像别的女子那样认命、绝望、哀号、呼救。     这是让他最痛恨的地方,却又不能否认,这是最吸引他的地方。     严真瑞微微离开她,道:“你爹是咎由自取,而你娘和你们姐妹,则是生为周家人注定该得到的结果,不过,现下有个机会,可以让他们和过去没有一点儿关系。”     重新做人么?周芷清应该庆幸,不是谁都有这个机会。     她终于开口:“条件呢?”     严真瑞笑了笑,一副很是欣赏的模样,好像知道她会这么聪明。道他:“给你一个机会,你能降服住几个人,本王就放走你们家几口人。”     怎么个降服法?周芷清不懂,她问:“怎么叫降服?”     严真瑞拿马鞭一指:“喏,那是给你单独辟的营帐,念你初来乍到,今天就只派了五个人。他们死,或者,你死。”     周芷清眯眼,似在认真的打量那不起眼的营帐。这附近到处都是,耳边尽是男人女声的呻吟,有痛苦的,有欢愉的,无时无刻不在告诉她,这世上总是美好与邪恶并存,总是痛苦与欢乐同在。     周芷清没有说是或是不的余地。     严真瑞道:“本王只说一遍,也只给你这一次机会。”     周芷清在心里冷嗤:自己还要对他感恩戴德是怎么?     她深深的,深深的吸了口气,想吸进来更多的空气,不然她快要被憋死了。     降服?她一个弱女子,凭借什么降服这些从生死血战里打过滚出来的士兵们?还不是一样活活的受辱?     他看似大度大方的给她一条活路,其实还不是把她拼命的往泥土里踩?     周芷清恨恨的瞪了严真瑞一眼。她的恨对严真瑞来说不痛不痒,得到的也不过是他越发有兴味的眼神。     周芷清踢到铁板,也就没情没绪的移开了视线。     她固然恨,她都恨死严真瑞了。从一进王府,她的确是在耍小聪明,可从头到尾,她一直都很安份很忠心,对他没有一点违逆的意思。     可是她得到了什么?她一次又一次的被他丢进更凄惨的境地,一次又一次的获得失望,一次又一次的被折磨。     可恨又有什么用?她现在需要面对和克服,而她对他的恨,是多么的奢侈和无足轻重。     周芷清不回答,严真瑞就当她是默认,同时也不容她反对,大手一挥,自有人下去准备。     周芷清闭上眼,在心里道:现在总算知道,什么叫官逼民反,不得不反了。     严真瑞不知从哪掏出一条黑色的面罩,看似好心的道:“本王知道你不愿意看见这些肮脏丑陋的东西,不如把眼睛遮起来。”     不等周芷清反对,上前一步,不紧不慢的蒙上了她的眼睛。     黑暗降临,恐惧和绝望如潮水般袭来,周芷清已经不能再有任何多余的话了,她全身戒备着,用唯一能够听得到声音判断这个世界的耳朵去感知这个未知的世界。     再没有一双坚定而温暖的手,轻唤着她的乳名,鼓励她不要怕,摔倒了重新爬起来。曾经你们牵着我的手,带我前行,现在,换我给你们一道光明。(未完待续)           第163章 被逼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送上第二更。     ……………………………………     严真瑞走了,另有人上来将周芷清拽了开来。     这人的力气要比严真瑞蛮横粗鲁,他身上的气息也不像严真瑞泛着淡淡的馨香。周芷清浑身戒备,却满是无力,只能身不由己、茫然的跟着这人走。     她看不见,只能靠听,眼见离了热闹,置身于越来越安静的氛围之中。想必是进了营帐,她能感受得到,这里空荡荡的。耳边是风声,隔着厚重的营帐,仿佛隔绝了一般,可那种冰冷的感觉始终在左右不去。     很快,那人丢下她,不发一言的出去了。周芷清的心忽然就提到了嗓子眼。从现在开始吗?如果这时候进来人,她凭借什么跟人斗?     她慌乱的在原地乱走,试图用腿踢、摸索。可走了半晌,竟是什么都没有摸到。她的心越发沉的厉害,如今双臂被绑,当务之及是先恢复自由才行,可是这屋里竟然连可用的利器都没有,她该怎么办?     周芷清一筹莫展的时候,听着有人扬声道:“周芷清,王爷吩咐,从现在开始,半个时辰内,你降服住几个人,王爷便放你几个家人。”     半个时辰么?     她忍不住想,如果她超额了呢?他待要怎么样?     声音渐息,已是有人大步迈了进来。     周芷清浑身寒毛倒竖,脸向着门口有光的地方,却是什么都看不清。那人走近,周芷清无耐的后退,等到退无可退之时,她的后背抵着冰冷而坚硬的墙。     那人在逐渐靠近。周芷清闻到了汗腥味,她沉默不语,那人也似乎在打量。周芷清不由的侧耳问道:“谁?”     只听那人道:“我还当是哪里来的没人要的烂货,想不到原来是这么漂亮的小美人,你是怎么得罪王爷的?”     周芷清微微蹙眉。听这声气,他似乎对她的到来一无所知。周芷清便可怜兮兮的道:“这位,大哥?我。我是冤枉的。”     那人笑了两声。道:“来这儿的哪个不说自己可怜,说不得你也只能认命,既是来了。那就好好享受吧,哥哥疼你。”     他伸手去抓周芷清。     周芷清仔细辩别着他来的方向,弯下身子一躲,急道:“等一等。”     那男人没抓着。不由的又是恼火又是惊奇,不由的笑道:“哟。还是个有脾气的辣美人,你想说什么?”     她想说得多了,也得他配听。     周芷清脸朝向着说话的人,尽量温柔的道:“这位大哥――”她叫的软嫩甜糯。真把人骨头都叫酥了,这男人眼便有些直,喜的骨软筋酥。连连道:“哥哥在呢,哥哥来了――”     周芷清却又道:“人家手臂捆的都要麻了。大哥帮我把绳索解开嘛。还有眼睛,不能亲眼看见大哥,我怎么甘心呢?”     她这软声相求,脸上又是一副娇弱可怜的模样,更是看的人心痒难耐,那男人迟疑着道:“可是王爷吩咐――”     周芷清不退反进,竟然朝着他走了两步,低声道:“我和大哥萍水相逢,春风一度,总得留下点美好的回忆,哪怕你一会再替我绑好呢……不然,我不舒服,你也不舒服。”     可怜之余,又多了点挑逗,甚至还多了几分暧昧。     那男人沉吟半晌,很是为难的道:“不成。”     周芷清道:“你在怕什么?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你不说,我不说,王爷怎么知晓?大不了,事后你再帮我绑起来。”     那男人便犹豫了。     周芷清咬着唇,做楚楚可怜状,道:“你只管把我的手解开,容我摸摸你可好?虽然看不到,可我也不想自己服侍过男人连什么模样都看不清。”     那男人乐得颠颠的,连声道:“成,成,成,你由性的摸,随便的摸,怎么,你竟还是个雏儿吗?”     周芷清只做娇羞状。心里却在冷嘲:这是打哪儿找来的替死鬼?严真瑞也不如过如此,他找来的竟是些废物。     那男人便要替周芷清解开她手上的绑绳,只听一声风响,那男人唉哟一声。周芷清心下一凛,已是闻到了血腥味。     一个冷硬的声音道:“周芷清,老老实实的,别再耍花招,否则王爷刚才说的话就要不作数了。”     周芷清十分懊丧。人好骗,可严真瑞不好骗,他竟派了人在外头监视不成?他几时说话算数过?只怕她今天就是如他所说达成了他的要求,他也没那么容易放过她。     周芷清无力的道:“是。”     冷风一吹,那人又出去了。     只听一声怒骂:“你这小表子,居然敢耍我,都是你,老子的手都要废了。”     哄他不成,反倒成了仇,周芷清只好陪笑:“对不起,大哥,我也没想到……”     “哼,废话少说,老子来这是来寻乐子的,你好好伺候我,我就不跟你计较。”带着血腥的手扳住了周芷清的肩。     她僵着身子,陪笑道:“是是,有劳大哥,你看我手脚都不方便,能不能轻点儿?我一个孤身弱女子,有诸多不如意,大哥可千万手下留情。”     那人见她态度不错,这才怒气稍减,一双手在身上乱摸一气,滑到她的腰上,使劲掐了一把,啧啧叹道:“好柔软的小细腰。”     周芷清娇笑着,意思意思的躲了躲,竟然顺势就往他身上贴去:“大哥喜欢么?”     “喜欢喜欢,是男人就都喜欢。”     两人说着话,周芷清双腿在他身前轻蹭,娇声抱怨道:“大哥,你也太高了。”     那男人从善如流的弯下腰身,道:“嘿嘿,高有高的好,哥哥给你找个最舒服的姿势。”     周芷清和他虚与委蛇,却暗中找准了位置,趁他不注意时猛的发力,用膝盖猛踢他的空裆。那男人不防,惨叫一声,松开周芷清便蹲了下去,口中连连怒骂。     周芷清接连两脚,也不分是他的头还是胸口,只知道踢的极结实,等她停下时,那人已经没了声响。     周芷清踢了踢,见他果然不再动,这才退开,冷漠的报数:“一个。”她怕夜长梦多,这人再度醒来,自己就不是他的对手了。(未完待续)           第164章 周旋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感谢书友tutugily投的粉红票。月末了,大家如果有,就投给醉吧,别浪费呀。     ………………………………     好在外面很快就有了动静,脚步纷乱,将屋里的人拖下去,同时有人附和着:“一个。”     周芷清顾不得恐惧和恶心,只在心里庆幸的想:一个,已经一个了,还有两个。只要救得了爹娘和姐姐……     没等她恢复,就听得门口又有人进来了。这人脚步粗重,明显不是因为他武功不好,而是显然是个大块头。果然一开口,声如洪钟,震的周芷清耳朵嗡嗡的:“好丫头,原来还有两下子,不过这点小伎俩,你休想哄得过我。”     周芷清听的分明,这便是那日向严真瑞开口讨要她的李参将。     装可怜显然是不成了,迷惑之计也被人识破,说不定许多人就在窗户外面盯着屋里呢,她做了什么,他们瞧的一清二楚。     周芷清冷着脸道:“哄你?也要看我想不想。”     “嗬,我看你嘴硬着,待会你的嘴就会和你的人一样软的像根面条,随我怎么搓弄。”他满嘴的污言秽语,大步朝周芷清走来。     周芷清判断着他和自己的距离,继续道:“你不要脸,堂堂大男人欺负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去西夏国行凶逞勇啊?你欺负我有什么意思?”     李将军被戳中痛处,气的大骂道:“老子在这当了二十年的兵,每年手刃西夏兵将不下上百人,你敢瞧不起老子?老子的战功,都是身上一处又一处伤口换来的。你个臭小娘不过是王爷赏下来供老子玩乐的,名正言顺,怎么叫老子欺负你?”     周芷清冷笑道:“你既说不叫欺负,那你敢不敢和我公平对打?我若是输了,自然随你处置,可你若是输了……”     李将军气的跳脚:“放屁放屁,老子打仗还从来没输过呢。你个臭小娘敢蔑视本将军?来来来。我定然打得你心服口服。”     他的骨节咯吱吱作响,就像一头发怒的狮子,随时准备向周芷清袭击。周芷清却不着急。淡淡的道:“李将军果然英雄了得,浴血奋战,手刃西夏兵勇无数,自然打得过我一个手无寸铁的瞎女人。”     李参将被周芷清激的热血沸腾。扭了扭脖颈,抖了抖肩膀。想说:好啊,那咱俩就打打。可看周芷清那样,就又笑了。     周芷清一歪头道:“你不敢?”     李参将怒火上涌:有什么不敢的?     可一想到严真瑞六亲不认的脸,又迟疑了。严真瑞是没和他撕破脸呢。可真要撕破脸了,他还真讨不着便宜。     周芷清和他商量道:“这样吧,你把我手腕绑到身前?”     李参将嗤笑:“就凭你?”把她手全松了她也打不过自己。何况还绑起手。又蒙着眼。     周芷清挑衅道:“你怕了?你不敢了?左不过你又不吃亏,你怕什么?”     李参将怒道:“谁怕了?”虽然看不清周芷清的神情。可也能听出她的不屑和轻蔑,他怒道:“话说回来,也不是我欺负你,只是王爷下了死命令,你的眼罩是无论如休不许摘的。老子来这儿也不是为了打架来的,是为了找乐子,总不能因为你破例吧?至于你要兵器,也罢,好男不能跟女斗,我把这佩剑给你,我赤手空拳,这总不算欺负你了吧。”     他说着,果然将她的手从身前绑了,又将佩剑递了过来。     周芷清双手握住剑柄,道:“将军的剑倒是好剑,可我又不会用,难不成用来杀鸡么?”     她也瞧出来了,这李参将没什么脑子,虽说人坏了点儿,可男人自负的毛病在他身上尤为突出,这样的人,最宜智取。     李参将不耐烦的道:“少废话,你愿意打就快点,不愿意的话就让老子乖乖办了你。”     周芷清无神的朝向李参将的方向,手上却缓慢而坚定的拔出了长剑,一副十分为难的模样:“能和将军过招,是我的福气,只可惜……”     她看不见剑身,却能感觉到剑身所散发出来的寒气,她的手指轻轻抚上剑身,半晌,才道:“承让。”     李参将一句话不说,人已经扑了上来。他没这耐心和个女人废话,行不行,给个痛快。     他本来也没想着非要碰周芷清不可,今天赶巧了,都议论说王爷亲自把这周芷清送过来给大家伙开荤,不碰白不碰。     他可不记着上次周芷清跳过一回舞,啧啧,那皮肤那个白,腰那个细,胸那个挺,腿那个长,不过是一个弱女子,制服她是分分钟的事,到时候自己不就是爽到了?     周芷清听着风声响,却一动不动。她失去天时、地利、人和,于今只能是后发置人,务必求得一击必中,否则她今天不但救不了家人,也难逃劫难。     李参将见她跟吓傻了一样,不禁有些好笑。就这样一个娇怯怯的弱女子,拿着他的宝剑也是暴殓天物,不过是个花架子唬人罢了。     可就在他觉得自己已经抓着了周芷清的肩膀时,却觉得腹下一疼,紧接着一股热流涌出来,人就麻了半边身子。     他不可置信的低头,就看见自己的宝剑已经从自己的身子抽离,上面还带着腥红的血渍。     他跟狼一声哀嚎了一声,怒骂道:“臭小娘,你找死。”便越加暴怒的冲上来,再不肯留情,处处都是死手。     周芷清却只是东躲西避,并不硬拼,时不时的拿剑在李将军身上戳个血窟窿,听着他又急又气的怒吼,知道自己得了手,但她却并不敢掉以轻心。     她知道自己力气不及,宜速战速决,因此一咬牙,再不肯容情,瞅准机会,一剑扎进李将军的心窝。     这一下扎的极深,极狠,长剑从胸口处进去,从李将军的后背露出了明亮的剑尖,他剧痛之下再也撑不住,噔噔倒退两步,低哑着声音道:“臭小娘,你够狠。”     周芷清虚脱的倚靠着墙壁,道:“多有得罪,还请李将军不跟我计较。”     李将军虽然懊悔、愤恨,但他也是个说话算数的男人,当下便哈哈笑了两声道:“好,有骨气。”说罢转身就走。     身上的伤可不是闹着玩的,他可不想因为一个未必能吃到嘴里的女人就把自己的命搭上,这些伤,得赶紧找军医处理才行。(未完待续)           第165章 吐露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送上第二更。     ………………………………     周芷清能闻得到空气中的血腥味,可她已经感受不到恶心了。她终于明白,一旦大开杀戒,没有什么再能让她害怕。她今天能杀一个,明天就能杀两个三个,总有一天,她也会和严真瑞一样,视人命如草芥。     她和这些人并没有血海深仇,相反,她最恨的人,她根本近不了他的身,想要杀死他更是痴心妄想。     她如今杀人,只是为了自己的私利,一是为了自保不被人欺负,二是为了严真瑞那个混蛋之约,为了救自己的家人。     她甚至不知道,严真瑞会不会信守承诺。如果他不肯,那么这些人,就是白白的受了伤。但她却是再也回不去了。     尽管心绪乱如麻,可周芷清还是第一时间就抬起了头。门口站着人,她感觉到了,而且她还知道他没有恶意,也没有杀气。     可她还是提着剑站起来。     不管是谁,都不能阻止她救自己的家人。两个,还有一个,只差一步之遥,家人就可以平安无虞了。     那人越走越近,在离她还有一段距离前停下。     沉默的时间有些久,周芷清端剑的手都酸了,也听不见他开口。可空气里就是透着隐隐的熟悉之感,周芷清歪着头,尽管看不见,还是朝那人所处的位置看过去,试探的道:“陈――陈涵正?”     那人似乎是呆了一下,到底开口道:“是我。”     周芷清立时松懈了一瞬,问:“你怎么会来?”他应该在京城才对,怎么跑到西北来了?就算是跑到了西北,他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到底是他自己有需要。自动自发来的,还是受了严真瑞的胁迫?不管是哪种情况,都大大出乎周芷清的意料之外。     不管陈涵正对周芷兰再怎么样,她一直以为他是记忆中的温文君子,一个君子来到红帐这种地方,既不能舞文弄墨,又不能吟诗作对。几时他堕落到如斯地步?     陈涵正面红耳赤。他无从解释他究竟为何来此。好在周芷清什么都看不到,他也就昧着心思道:“王爷说……”     他难以启齿。     人都是自私的,可不面临最艰难的抉择。谁也不愿意承认自私。直到这个时候,陈涵正才明白人性有多丑陋。他熟读诗书十几载,可到头来,什么仁义礼智信都没有用武之地。为了活命,为了他所在乎的名利声誉。以及他所在乎的人,他到底还是踏进了这里。     因为他对周芷清一直都存着近乎怨恨的情绪,所以他觉得,就算是牺牲了她也没什么。可想得再好。真要说出来,还是很羞耻。     不为别的,只为周芷清从不是那种肯虚与委蛇的人。她那张最讨人厌的脸上生着一双极为澈澈的眼睛,哪怕她做出再令人嫌憎的事。可只要她歪着头,用那双黑白分明,似乎永远都带着好奇、懵懂、疑惑以及天真的眼神看着你,你就能原谅她所有的恶劣行径。     周芷清没有打断他,只是不自禁的,她身上带了几分冷漠的疏离。     她不用问也能猜出严真瑞和陈涵正说了什么,不外是他不来,他就得死。都说众生平等,可这世上肯舍身伺虎的也只有佛祖一人。     换成是周芷清,让她为了自己活着,去杀一个不相干的外人,不,哪怕是她最亲最爱的人,只怕她也下得去手。     周芷清不怪不恨不怨,既然陈涵正选择了踏进这里,那她和他就是生死仇敌,她轻声道:“来吧。”     陈涵正步子有如铅重,根本迈不动。周芷清还是那么天真,她根本不明白即将要面临的是什么。他和她之间,不是只有生死才能了结。     等了半天,周芷清也不见陈涵正有所动作,气恼的道:“陈涵正,你蠢死了是不是?不敢上前的话你就滚出去。”别白白浪费她的时间。     半个时辰,她起码要救爹娘和姐姐三个人,刚才已经耗掉不少时间了,他又在这磨蹭,是想害死她的爹娘么?     陈涵正也觉得自己今天真是蠢透了,可他真是觉得自己为难,半天才开口道:“芷清,我……抱歉了。”     周芷清冷笑。这种人最虚伪最可恨了,明明要置对方于死地,还惺惺作态的掉几滴眼泪,说着对不起。     陈涵正缓缓靠近,道:“你把剑放下吧。”     周芷清嗤笑:“你凭什么以为你会劝得动我?还真是不自量力。我早说过,你若善待我姐姐,我还肯叫你一声姐夫,否则你在我心里什么都不是。”     陈涵正轻叹一声道:“你当我为什么不能善待你姐姐?”     这话里有话,听得周芷清一怔,随即怒道:“还不是你们男人的劣根性?没得到时,什么都是好的,一旦得了手,腻了便要丢开手,都是狼心狗肺、喜新厌旧的玩意儿。”     陈涵正倒笑了:“好像你多明白多懂一样。”     这话说得周芷清眉间一拧:她怎么就不明白?     只听陈涵正又道:“不说别的,就说这几年,我和你姐姐统共见过几面?说过几句话?”     周芷清想了想,这倒也是,可随即又怒了:家家都是这样,就算他是姐姐预定的夫婿,可也没有没成亲前男女就在一起的。周家的姑娘那也是大家闺秀,怎么他倒挑上理了?真要让姐姐和他私相授受,他又该嫌弃姐姐不洁身自爱了。     周芷清道:“这可不像你这谦谦君子说得话,哪家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前能见面的?”     陈涵正又是一声叹息,越发叹的人九曲回肠,仿佛有无限心事一样,他道:“芷清,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这几年,是谁整天在我身边,像只叽叽喳喳的百灵鸟?不是污了我的袍子,就是坏了我的书,要么就是借口送我香囊、荷包,却在里面塞上奇奇怪怪的虫子?我从前很讨厌她,可不知为什么,她的形象却越来越深刻的烙进我心里,就算我不得已纳了芷兰,可每次在她身边,我想到的都是另一个娇俏灵动的身影。”     陈涵正缓缓靠近,握住了周芷清的手。她手腕发烫,当一声长剑落地,就听陈涵正的声音几乎贴到了自己的耳际,无比温柔又无比伤感的道:“我梦里的人是谁,你还不明白吗?”(未完待续)           第166章 反转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今天太累了,忘了更新,两章合一章吧。     ……………………………………     陈涵正只觉得眼前怀里的女子纤弱单薄,他轻轻环住,她便轻微的颤了一下,可到底是个女孩子,又经了人事,发顶、周身散发着若有似无的馨香,多了另一重极隐秘的挑逗。     他闭了闭眼,不知道为什么,一面痛恨着自己的无耻,一面又涌起汹涌的想望。     陈涵正用了些力气,将周芷清揽进了自己的怀里。她的香和周芷兰的又不同,说不出哪儿不一样,但就是不同。周芷兰是那深谷幽兰,周芷清便是馥郁浓香,即使她不言不语,他也能感受得到她的鲜研和活力。     往事涌上心头,他心底一片甜腻。无数次她在他身边像蝴蝶一样翩翩,莺声娇语,纵然是做着无数捉弄他的事,他满心嫌恶,微拧眉头,可当那股浓香扑鼻而来,他总是不受控制的心荡神移。     其实说这些也不算错,他确实心动过,甚至有些懊恼的想,周品那老狐狸一向以多智著称,怎么就稀里糊涂的把他和周芷兰捆绑在了一起?     周芷兰是周家的大女儿,除此他一无所知。都说她温婉知礼、贤惠多才,可他记忆中的,也不过是她垂头时留下的满头珠翠。     当然,这种抱怨是不能诉诸于口的,就是从心里过一过都让他愤怒。他怎么会喜欢上这么一个刁蛮任性、一无是处的女子?何况她还是他仇人的女儿?     是以最后周芷兰以诱人的姿态赖上他,他心底是麻木的,愤怒早就过了头,算计他她们也得不到什么好处,他是绝不会出手搭救仇人。又是她自己不知检点送上门来,正好给了他折辱她的机会,怪不得别人。     因此很大程度上,他是顺水推舟的。     至于什么认错人,当周芷兰当成周芷清,那根本是没有的事,也只有在这一刻。他胡言乱语之际。才会想起他和周芷清的点点滴滴。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们有过那么多过往。她的笑,她的刁蛮。她的任性,她的促狭,是如此的清晰,随易掬起。便可描蓦形状。     这让他心底十分茫然。     可这份茫然,不足以让他改变决定。因此陈涵正按着周芷清将她困在一隅。他的手不似搁在周芷兰身上那么稳,也不那么理直气壮,甚至内心还有点狰狞的龌龊:看,她们姐妹都一样。天真幼稚,愚不可及,男人随便说两句话。她们就信以为真,压根不知道动脑子自己想想是不是确有其事。     他对她做什么。算不得错吧?是她自己不反抗的,怪不得他。     周芷兰好像忽然惊住了一样,问:“陈,陈涵正,你做什么?”     隔着面幕,他看不到她的神情,可听声音,也知道她声音里惊恐不足,疑惑不少。她经历得再多,还是那个天真单纯的周芷清。     他轻声道:“嘘,别说话,有些东西,只能慢慢体会,说出来就变质了。”     陈涵正去解周芷清的衣裳。     因为是有意把她送到这种地方来,虽然照顾着天寒地冻,可周芷清的衣裳并不厚,陈涵正解了一层,周芷清的肌肤就露了出来。     周芷清脸朝着陈涵正的方向,并不怎么反抗,只问:“陈涵正,你刚才说的,都是什么啊?我姐姐呢?她现在好吗?”     陈涵正怔了下,手下不停,嘴上说道:“好。”     还要怎么好?她也算求仁得仁?不就是好好活着吗?本来她也不可能当陈夫人,那么究竟是妾还是丫鬟,亦或只是寻常奴婢,有区别吗?     陈涵正却忽然就痛楚的弯了身子,半晌,重重的跌坐在地,他不可置信的望着周芷清,道:“你,你竟敢……”     周芷清一扬腿,一脚正踢中他心口,冷冷的道:“你还是人吗?陈涵正?从前错看你,只当我瞎。”     陈涵正呵呵笑了两声,嘴角有鲜红的血渍渗出,喃喃道:“是啊,我不是人。可周芷清,你怎么能这么狠?我自认没有对你不起的地方,这么多年,你不论做了什么,我都没和你计较过……”     周芷清简直懒得跟他讲道理:“你没有对我不起的地方,就能这么毫无心理负担的欺辱于我不成?这么多年,我确实对你不怎么样,可到底也不曾伤过过你什么,如果你那狭隘的自尊觉得受到了侮辱,只管找我一个人。”     就算报仇,只管朝着她来,要打要骂随她,可他生出这般龌龊无耻的心思又算什么男人?他这样做对得起谁?就算他不拿姐姐当回事好了,可既然纳了她,那就是他的女人,他怎么就能贪心不足,还要觊觎自己?     觊觎也就罢了,用强也无所谓,偏要嘴上说着欺瞒哄骗的话,手上做着无耻下流的举止。     周芷清是手里没剑,如果有,她真恨不得一刀上去捅死他。她就不明白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白生了一副好面孔,行事言语,没一样不君子风度,可谁想到他会如此人伦不知,猪狗不如?     连多跟他说一个字都嫌恶心,周芷清低声道:“你滚吧。”     陈涵正也觉羞耻,被一个女人踹翻在地,当真是面子里子都丢尽了。     周芷清并没有悲伤多久,她摸索着去拣刚才被陈涵正抽走的剑。没等她拾起来,只觉那剑被谁踩住了,有如千钧重,她颇费了一番力气,也没能拿动。     周芷清放弃了防身的打算,迅速退后,戒慎的瞪着前方。这人什么时候进来的,她一无所知,就是这么摒息凝神,也听不见他的呼息,这人有多厉害可想而知。     前面那两个不过是开胃小菜,这最后一个人才是最难啃的骨头罢。     不过也无所谓,她已经救下爹娘和姐姐了。而她自己,不过是贱命一条,没什么可怕的。     想是这么想,那人无声无息的靠近,手已经搭上了周芷清的双肩。没等她做出回应,那人往上一托,周芷清低叫一声。双臂已经脱臼。     她疼的冷汗涔涔。连呼号都已不能,只能拼命咬着双唇。     疼痛钻心入骨,活着已如炼狱。周芷清从不知道,原来人世间还有这么一种滋味。和这种疼痛相比,什么东西都已经成了镜花水月,她不只不想捞。连看的**都没有了。     周芷清疼痛入骨,不能自持。     她此时不只不能进攻。连自保的余地都没有。心中满是骇然和恐惧,可已经没有退路。那人将她按坐到他的腿上,十分直接的撩起她的裙子,粗暴的进入。     周芷清被双重痛苦夹击。苦不堪言,纤弱的身子有如狂风骤雨中的孤草,无助的左右摇摆。连那漆黑的眼罩都被她的眼泪浸透了。     周芷清初时还能忍受,到最后唇角满是腥红。她浑身颤抖,呻吟着道:“求求你,放了我,我怀孕了,你放过我,啊――我好疼,好疼,孩子,救救孩子――”     越到最后声音越凄厉,五官狰狞,有如地狱里爬出来的冤死鬼。     施暴之人停下动作,到最后仓皇彻离,将她抱到怀里,抖着她问:“周芷清,你在说什么?什么孩子?你怀孕了?”     周芷清蜷缩着身子,有如被沸水蒸煮的虾子,以头抢地,痛不欲生:“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我死不足惜,可孩子是无辜的。”     那人愣了一瞬,便松开周芷清,在原地站了会儿,才道:“你别怕,本王这就去传太医,太医,太医呢――”     他大步出了营帐,帐外是他带着颤音的咆哮。     周芷清却已经停止了颤抖,缓缓的跪坐,脸上涌现出一抹刺骨的凉笑。     严真瑞折身进门,面对的就是如此的周芷清。     和刚才的脆弱、痛楚不同,她此刻虽衣衫不整,可她跪得笔直,脸上带着嘲弄和矜傲的笑,一字一句的道:“王爷,你输了。”     严真瑞似乎被钉在了原地,喘了半天粗气,才冲过来揪着周芷清的衣领子,一把扯下她的眼罩,怒喝道:“你他妈的耍老子?”     周芷清眼睛接受不了这么明亮的视线,她畏缩的闭上眼睛,翘着唇角道:“兵不厌诈,想必王爷比我明白。再则,愿赌服输。”     若是他输不起,那她只好引颈就戮。     严真瑞被打击得太狠了,他逼问周芷清:“你刚才说得话,是不是真的?”     只要她是真的怀孕了,哪怕明知道她是在诈他骗他,他都不会和她计较,也不会重罚她,还会如约放了他的爹娘,更会给她一条生路。     总之他不计较她手段诡诈,也不计较她对他的不敬,饶恕她从府里私逃等等一切罪名。     可惜,周芷清只冷笑道:“怎么会是真的呢?我算什么东西,哪里配得上给王爷生儿育女?”     什么配不配,是她不稀罕吧?     严真瑞重重一搡,周芷清便委顿在地。她双臂用不上力,无法保持平衡,以极其难看的姿态跌下去,两条晃晃悠悠的手臂便显得格外可怜。     严真瑞居高临下站了半晌,想说什么,又什么都没说出来。     当初在京城,他还挺同情陈涵正的呢,笑话他连个女人都降服不住,愣是让那女人把孩子折腾没了。可谁想落到他自己头上,他比陈涵正也强不到哪儿去。     他一直期待着有个孩子。     是,这期待多可笑?他连个固定的女人都没有,可他一直希望能有个自己的孩子。不拘男孩儿女孩儿都好。     他早想过了,他一定会把孩子照顾的好好的,不会让他们生存在尔虞我诈,没有亲情的环境里。他会让她们享受着最幸福的生活,生活在最正常的环境,没什么负担的,轻松而快乐的长大。     他不会算计着让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拿人性和亲情做比较,让天真可爱的孩子性情扭曲。他不会拿王位当饵,把他们训练成六亲不认的白眼狼。     想习武就习武,想习文就习文,不必因为要讨好谁就违悖自己的心意。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不必害怕谁会谋害她们的性命。     这里离京城天遥地远,谁的势力也伸不过来,他们让他们活得简单而快乐。     可现在,希望成空,幻想破灭,还被这不识抬举的女人摆了一道。     严真瑞连掐死周芷清的心都有了。     周芷清却连看他都不看,只道:“王爷,我可以走了吗?”     走,还想往哪儿走?     周芷清不辩解,只道:“请王爷兑现承诺,我要见我爹娘。”     她倒理直气壮。     严真瑞气的要死,心说:就冲你这态度,一点儿阶下囚的自觉都没有,老子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倒敢腆着脸说见就见?     老子拍死你再说。     周芷清只凉凉的望着地面,似乎他做出什么反应都不例外。她平静的道:“王爷是皇孙贵胄,万金之躯,自然不屑和我一个罪臣之女赖帐,否则传扬出去,有损王爷威严。”     什么有损威严,是她想要拿小命要挟他吧?她也不想想,她拿什么来演绎匹夫之怒,血溅三尺?     要是从前,严真瑞还有所顾及,可现在,什么荣誉、名声,抵个屁用,他成天拿着这些臭规矩约束这个约束那个,他也没让自己多舒服一点儿。那就把这狗屁规矩都打碎,他还就随心所欲了,看谁敢说个不字?     严真瑞道:“你以为这样你爹的狗命就保住了?”     周芷清仿佛听了多好笑的笑话:“生死由命,我尽力就好。”     严真瑞:你这么超脱,你爹娘知道吗?别以为眯着一双眼睛,前面差个木鱼,你就真当自己是尼姑和尚了?     严真瑞蹲到周芷清跟前,抬起她的下巴,问她:“你疼不疼?”     周芷清只哼了一声,不屑回他:这不废话吗?他要真想知道这滋味,要不要让他也体验体验?     严真瑞又问:“你就没什么可说的?”都疼成这样了,你他妈的就不能回回头,服个软啊?     周芷清心道:还真没有?他这人就是千年顽石,软的不行,硬的不行,她都堕落成这样了,再变着法儿的求情讨饶,也不过是个耍猴戏的,在他眼里就是场笑话。     就这样吧。(未完待续)           第167章 喝药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严真瑞也不死心,又道:“你不就是心心念念的想离开本王吗?”     休想。老子还就和你死磕了。     “你不是不想给本王生孩子吗?”     他就不信了,把她绑起来,直到生下孩子为止,她能有什么着。再想跑?爹娘都在他手里握着呢,跑一个试试?     他松开周芷清的下巴,道:“本王一直都很欣赏周大人,知道他有一个兰心慧质的女儿,恰巧本王内院空虚,得此良缘,实乃天意。”     周芷清十分惊讶的抬眼,望着不可一世的严真瑞,真想问一句:你有病吧?     他怎么想的来着?他们俩都闹到这个地步了,还良缘?孽缘还差不多?他就不怕哪天把她逼急了,她把他弄死?     还有他怎么就肯定父亲会允许自己和他在一起?     他父亲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不是个明君,他则趁虚而入,趁火打劫,算不得好人,更算不得良人,情势不如人没办法,他要真好言好语的去问,父亲会同意才怪。     还有,到底他哪根弦搭错了?父亲是陛下那里挂了号的权臣、罪臣,已经报了病死于狱中,他悄悄弄出来也就算了,还敢公布于众是怎么的?     他是想告诉世人告诉陛下,他想造反啊?     造就造吧,横竖也是造他老子的反,可把她们周家一家人扯进来算什么?说她红颜祸水么?     他想死?早说啊?寻个没人的地儿,自己捅自己几刀?多过瘾?吃饱了撑的拿周家人做什么祭旗的啊?     甭管周芷清怎么想,她没有反驳的余地,严真瑞将她兜头裹了,风驰电掣般又回了王府。周芷清连骂都懒得骂了。他整个一疯子。闹出这么大动静,她丢人事小,他自己不嫌丢脸面?将来众将士一说起他的姬妾就是那个被他丢进红帐的女人……     他要不要脸啊?     不过那是他的事,她管不着。     回到王府,周芷清又被丢回了后殿。他摔门去了,周芷清的两条手臂可还那么吊着。她气恨难言,却又毫无办法。只能躺在床上装死。半晌,有人轻敲门,问:“周姑娘在么?”     周芷清心道:不在。     可听着声音熟悉。知道是仙芝,便打起精神道:“是仙芝姐姐么?进来吧,门没关。”     仙芝还是从前的老样子,神情从容。温婉含笑,可那双红肿的眼睛出卖了她的激动。她忙不迭行礼,不等周芷清说话就扑了过来:“周姑娘,你可算是回来了?没受什么苦楚吧?”     周芷清嘶一声,低声惨叫:“是没受什么苦。可你这一捏我这辈子所有的疼都受尽了。”     仙芝忙松手,才发现周芷清的异样,忙抹了抹眼睛道:“太医就在外头。我一时情急,你疼不疼啊?”     周芷清忍着疼:“无妨。太医?”     仙芝也顾不得答话,草草替周芷清安顿了,忙叫太医进来。周芷清有心叫他们近身,可双臂总这么吊着不是个事,既是严真瑞打发来的,她也没必要逞强。     手臂复归原位,两位太医又似模似样的给她诊脉。一个太医似乎是精于跌打损伤的,说了声无妨便退了出去,另一个则抚着胡子,半阖着眼睛,足足诊了小半个时辰。周芷清闷坐无聊,都快要睡着了,他这才起身,道了声“叨扰”,目不斜视,出去开方子。     等仙芝拿了方子过来,周芷清大大吃了一惊,药方就开了一小撂,上面全是补血补气的名贵药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快要死了呢。     周芷清烦躁的甩开药方,道:“拿下去吧。”     左右不由得她做主,她看也白看。     等人都打发走了,仙芝才有机会坐下来和周芷清好好说话。她看周芷清神色不好,也不多问,只轻声说起她走之后的事:“姑娘走后,就有人报给乔管事,说姑娘擅自离府。乔管事将奴婢拘了去,问奴婢到底怎么回事。奴婢一头雾水,哪里知情?乔管事遂将奴婢看管起来,只等王爷回来讯问……”     严真瑞回来连审都没审,就把仙芝放了。说到这个,仙芝对严真瑞是打心眼儿的感激。周芷清却无动于衷。他要真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仙芝杀了她才要鄙视并严重瞧不起他呢,但凡他有点脑子也知道,在这府里,她最亲近的也只有一个仙芝,无论如何是不会连累她。     听说仙芝没事,周芷清就没了兴趣,摆手道:“仙芝姐姐,我累了……”     仙芝叹口气,道:“都是我不好,不该扰了你休息,你且歇歇,等我端了药,你喝了药再睡。”     周芷清对着那黑色浓稠的药汁就泛恶心,她捏着鼻子道:“我不喝,我又没毛病。”     仙芝哄她:“天这么冷,你出去折腾这么半天,肯定受了寒,身体是自己的,你再耍脾气也得照顾自己,不然还是你吃亏。”     周芷清没法儿,只好勉强喝了,将被子蒙了头,道:“我睡了。”     仙芝退出去,周芷清才重新坐起来,悄悄下榻,隔着窗纱往外望。外头还有两个侍卫守着,不过人明显少了许多。     什么意思?他不怕她跑了?也对,她爹娘都在他手里呢。     周芷清没见到自己爹娘,宛转的问仙芝,仙芝回道:“周大人和周夫人的事,我是真的不清楚,不过听说周大小姐也要来了呢。”     周芷清一皱眉,随即想到严真瑞那个人控制欲那么强,自然要把一家人都拿捏在他手里,当下也不说什么。     仙芝也不敢多劝,只哄着她喝药。     周芷清实在不耐烦受这罪,便央着仙芝:“仙芝姐姐,你瞧我这生龙活虎的,前几天受的风寒早好了,这药就别喝了吧,我实在受不了,闻见这药味我就想吐。”     仙芝不说话,只为难的望着周芷清。     周芷清心下一凛,问:“怎么了?”     仙芝温柔的笑笑,道:“没事,姑娘不爱喝就不喝吧。”     她说着果然就把药端了出去,周芷清问她,她却什么都不说,只道:“服侍姑娘是我的本份,姑娘不喝药,我心里既心疼又无耐。”     话是这么说,等晚间摆饭时却换了另一个丫鬟,不见仙芝。周芷清问她:“仙芝呢?”     那小丫鬟哆嗦着腿,跪着举着药碗道:“请姑娘喝药。”(未完待续)           第168章 收降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感谢丝丝无邪投的粉红票。     ………………………………     周芷清抬手就要打翻药碗,那小丫鬟吓得哇一声哭起来,可哭得再惨绝人寰,还是不忘把药碗放到周芷清打不到的地方,道:“姑娘饶命,奴婢不想死啊。”     一碗药而已,哪里就到了要她命的地步?可她哭的那么真实,不似做伪。     周芷清忽然就冷了心肠,她盯着那药碗,突的笑道:“不就是一碗药嘛,我喝就是了。”当着这小丫鬟的面,喝了个一干二净,那丫鬟不敢说话,托着空药碗灰溜溜的去了。     周芷清闷坐了一会儿,径直出门。侍卫将她拦了,道:“王爷吩咐,周姑娘还是安心养病的好。”     周芷清长吸一口气: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     但到底只是平静的道:“我不会乱走,只是想去看看仙芝。”     两个侍卫见她不曾为难人,俱都吁了口气,道:“属下这就去传仙芝。”     仙芝是被抬着来的。     周芷清和她双目对视,很快就扭过了脸。     寂静中,仙芝陪笑道:“奴婢……没事,不过是皮外伤,养两天就好了,只是不能再服侍姑娘……”     周芷清啪一下就把桌的上茶壶茶碗都摔到地上去。她还从没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发过脾气,可现在想想,从前虽无大恶,但哪一次不是无缘无故的迁怒?真论起来,她是有无尽的理由,可都不是她张口就骂,动手就打的理由。     报应。从前欠下的,如今悉数都要还回来。     她盯着地上的碎片。很有一种暴虐的冲动,可到底还是平心静气的弯下腰去拣。仙芝从未见过她发脾气,一时震住,不敢吭声,半天才嗫喏着道:“姑娘,别拣了,仔细划了手。”     周芷清没应。一片一片将碎片都拣进自己的裙子里。兜着走了两步,却不知道要兜到哪里去,她茫然的一松手。碎片稀里哗啦又都洒了一地。     仙芝不忍猝睹的一闭眼。都说主子们好穷折腾,只当周姑娘不是那样的人,可现在发现,其实能差到哪儿啊?说是她体谅奴才。可还不如不拣呢,这一拣一洒。摔的比从前还碎。     万一洒扫不干净,回头要扎伤了她自己。     周芷清回到自己榻上,对仙芝道:“对不起。”     仙芝一悚,道:“和姑娘没关系。是奴婢自己……”     周芷清似乎没注意到她称呼的变化,只道:“我知道你好心,你善良。但是我不用你服侍,你走吧。”     仙芝自然是走不了的。她苦笑道:“奴婢知道让周姑娘伤了心,罪该万死。其实奴婢自知是个滥好人,这样的性子,早晚害人害己,可是奴婢不后悔,能服侍周姑娘是奴婢和姑娘的缘份,还请姑娘别赶奴婢走。奴婢知道拖了姑娘的后腿,可请周姑娘放心,以后,奴婢……”     周芷清不看她,道:“你性子好不是罪过,你拖不拖我后腿我也不在乎,就这样吧。”     “周姑娘――”仙芝挣扎着要坐起来:“你别撵奴婢走,奴婢是有私心的,周姑娘如今处境艰难,奴婢知道怎么劝都没用,这才不惜使这招苦肉计,只盼着姑娘能够认清形势,别再和王爷对着干。”     跟他对着干?她哪有那资格?     周芷清将视线调转过来,望了仙芝半天,才道:“好,如你所愿。”     晚间严真瑞过来。     周芷清酝酿了半天,还是没动。好在严真瑞似乎一下子打通了人督二脉,和她也不讲什么规矩礼仪,上来就直奔主题。     两人只要一接,周芷清就是刺猬上身,也不管会受到什么惩罚,总之手上和长了刀子一样往他身上招呼。     他到有所顾忌,挠哪儿都成,就是不能挠脸和脖颈,否则便十倍还之。周芷清虽有蛮勇,却不傻,见讨不到便宜,只好改变策略。     这一顿折腾下来,她最先败下阵来,头一阵一阵的晕,整个人躺在汗水里,一闭眼就能死过去。     严真瑞临走前说了一句:“明儿见见你爹吧。”     周芷清动了动,终究体力不济,还是没回应。     严真瑞现在不留宿了,他虽说不怕,可枕边人睡着的是个吃人的霸王花,他也犯怵。谁知道几时她犯病了,真一刀捅了他?     他倒不是怕,男人么,流几滴血也没什么,就周芷清和个小弱鸡似的,算她狠,一刀捅下去,也未必捅得准。可他怕自己控制不住,一把将她撕了怎么办?     说不清道不明是什么情绪,从前还觉得愤懑,觉得她有眼跟没有一样,待在他身边却和看不见他这人似的。但始终以为,她这一生也只能待在他身边,她的命运、前程、荣辱、富贵,都把握在他的手里。     可没想到有一天她会逃,而且逃成功了,连永远离开他都差点小她给办成了。     他自是不敢掉以轻心,但同时也想明白了一点:既然舍不得叫她滚蛋,那就物尽其用。     物尽其用的不是只她,还有她爹……周品这个人,要说也算个奇才。严真瑞虽然离开京城离开得早,可不代表他对京城的人一无所知。     周品是个什么样的官,他不做评判,说起来,他不是不懂,每回周品朝人开刀,要说那人冤枉,绝对不可能。     确实有几个清流中的硬骨头,那也不是他说灭族就能灭的,还不是得益于父皇的授意?每次搬开几块石头,父皇的国策就能顺利实施好几年。     他只是没想到父皇会这么快就卸磨杀驴。     可不管怎么说,周品是个人才,很显然他不会再跟着父皇,那不如跟了自己。     周芷清的软肋是她的家人,反过来周品的软肋就是他两个女儿。     周芷兰就不用说了,有陈涵正在自己手里呢,周品没什么可担忧的,毕竟那个女儿一向明理温顺,他放心得多。     但周芷清就不同,周品绝对比严真瑞要了解得多,也就更担心得多。     严真瑞已经见过周品了,他这个人最识时务,既得了救命之恩,就没有装糊涂的道理,三言两语,便满口投诚。     严真瑞不说信也不说不信。     要一个人忠诚有很多法子,可对于周品这样的人来说,光是救他的命没用,把周芷清推出去,他势必要比现在诚心得多。(未完待续)     ps:病了,好难受……明天不知道有没有更,我先趴一会儿去。           第169章 交易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感谢书友xiyangqiu的粉红票。     ……………………………………     周芷清很早就被折腾醒了,睁开眼,就对上严真瑞那张俊美却失控的脸。她厌烦的一扭脸,躲过了他的唇。     她一反常态的柔顺,严真瑞却仍然折腾了一个多时辰。     等到周芷清从浴桶里出来,腿软的站都站不住。     严真瑞还说风凉话:“你要是身子不适,那就改天再见你爹娘好了。”     周芷清不理他,只慵懒的坐在梳妆台前,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理着湿漉漉的长发。她觉得累,虽说这长发又黑又亮,不失为最漂亮的一个部位,可她厌烦了这种拖累。她用手比划着黑发的长度,心里琢磨:剪到这里挺好的。     她拿着剪子摆弄,看的严真瑞心惊肉跳,他有心跳起来夺过剪子,又怕失手伤了周芷清,只在一旁冷笑道:“周芷清,你以为一把剪刀能做什么?除了亲者痛仇者快,你以为你能翻云覆雨?”     周芷清闻言就是一顿,很想给他一个大白眼,说一句您想多了。她可没想自戗,也没想着用把破剪刀就能捅了他。     周芷清也不说话,把剪刀撂到一旁,往脸上涂涂抹抹。     不得不说,她手艺实在是差,涂了半天,脸上白的白,红的红,薄厚不均,十分惨不忍睹。就是一双秀眉,被她鼓捣的也是一粗一细,一高一低。换件白衣,直接就可以去扮白无常了。     偏周芷清毫无自觉,一点儿没有沮丧,反倒自得其乐。甚至还时不时挑挑眉,嘟嘟嘴,做个鬼脸。     严真瑞上前,劈手夺了她炭笔,盯着镜子里和鬼画符一样的女人,道:“洗了去,难看死了。”     周芷清垂眸不和他对视。仍然有一搭没一搭的在脸上抹抹划划:难看就能看。又不是给你看的。     严真瑞知道她是故意的,从铜盆里拿了毛巾,也不拧干水。直接捂到了周芷清的脸上。周芷清被捂得上不来气,伸手去拨他的手。严真瑞恶作剧心起,用力的在她脸上使劲摩擦,疼得周芷清唔的叫出来。     他把毛巾从周芷清脸上拿下来。对着一张白净的小脸道:“人不人,鬼不鬼。你就想让你爹娘看到这模样的你?”     周芷清啪一下把手里的东西摔到梳妆台上,转身就走:要你管。     两个人吃早饭时倒是消停,可严真瑞无端端生事,非得要周芷清给她添饭。她不动,那她也就别想吃。     周芷清生了一肚子气,连个早饭都没吃饱。坐到殿上等周品时,整个人都是有气无力的。     严真瑞一伸手就掐着她的腰将她抱了过来。按坐到自己膝上,俯在她耳边道:“周芷清,你打算一辈子都不跟本王说话了么?”     周芷清挠着他横在自己腰间的手:干吗这么用力?快勒死她了。     严真瑞自是不会叫她挠上,一只手轻轻松松的就将她两只不安分的小手都握在了一处。他冷笑:“既是你不打算开口,要舌头何用?直接割了得了。”     周芷清一时也拿不准他只是在威胁还是真打算这么做,没想好怎么应对,只能沉默不语。严真瑞的手攀上来,捏住了她的下巴,周芷清一躲,脸颊被他扭得生疼。     正闹着,乔管事上前回话:“周品求见。”     他现在连个官职都没有,又是个已经死了被除了名的人,就算他是周芷清的亲爹,再大的恭敬也就只能这样了。     严真瑞道:“宣。”     周芷清愣了愣:就这么宣?她猛的用力搡了一把严真瑞,和火烧屁股似的从他腿上跳下去。严真瑞不防,身子后仰,松了手。周芷清用力过猛,整个人就半跪到地上,膝盖疼得她眼泪都要飞出来了。     可此刻也顾不得,忙正襟危坐,就怕严真瑞再行不端。     周品头发花白,身上的衣裳倒还干净,但总是透着点儿颓废。他进门时步履蹒跚,当真有点垂暮之年的感受。     周芷清眼泪唰一下就流了出来。     父亲连五十都不到,从前意气风发,那是多举止儒雅的一个人,可现在?说是丧家之犬也不为过。就算他活着,他也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了,或许这后半生,都要躲在暗无天日的角落,任人鱼肉。     她跳起来朝着周品扑过去:“爹――”     周品步子微顿,却只是掠过周芷清,并不看她,而是恭敬的向严真瑞行叩拜大礼:“罪民周品,参见宴王爷。”     严真瑞眼睛一直盯着周芷清,见她仿若无措的孩童,只是红着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周品,这心里就有气。你说她也不蠢,她怎么就不明白,要想让她爹过得好,只能求自己么?她在那把地瞪出两个窟窿来有什么用?     面对这么蠢的周芷清,严真瑞只能捂着腮帮子倒吸气。     他一抬手,道:“周大人不必客气。”     周品似乎毫无意外,只笑笑道:“多谢王爷。”     有人搬了椅子,周品坐了,这才看着周芷清,道:“王爷面前,不得放肆。”     周芷清眼睁睁的望着他,手都伸出去了,却又不得不缩回去,周品眼神清澈,带着宠溺,对严真瑞道:“小女顽劣,又任性,只怕给王爷惹了不少麻烦,还请王爷万务和她一般见识。”     周芷清只能缩回自己座位上,看着这两个男人旁若无人的说着虚伪的客套话。从头到尾,父亲似乎只看了她那么两眼,替她说了一句话,再之后,便再也没瞅过她。     她有心想问问娘怎么样了,在哪儿,他是怎么到这来的,可根本没机会。     周品临告辞前,朝着严真瑞再行一礼,道:“罪民自知死有余辜,能得王爷搭救,感激涕零,此生再无余憾,只有这一个女儿,恳请王爷稍加照拂。若她自己不争气,说不得那是她自寻死路,罪民无话可说,但凡有一分生机,求王爷高抬贵手。”     严真瑞道:“周大人多虑了,令爱冰雪聪明,于大事上最有主见,不必周大人忧虑。说到照拂,不过举手之劳,可日子过得好与不好,全在各人,您说呢?”     周品暗叹,知道全在周芷清身上,他亦无话可说,只能自己有一分力就出一分力,剩下的,他也无可耐何。(未完待续)           第170章 教导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送上第二更。     …………………………     要是没见到周品,周芷清也不能这么惶惶,可就是因为见着了,却没能说上两句话,她心里痒痒得不行,就好像多了二十五只小耗子,整个一百爪挠心啊。     她坐立不安的瞪着门外,恨不能用眼睛把那两个侍卫杀死,可那两个侍卫不管天刮大风还是天降大雪,都站得笔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想从他们眼前蒙混过去,纯粹是天方夜谭。     仙芝劝周芷清:“周姑娘,您好歹把午饭用了,再等下去,这饭菜可就都要凉了。”     周芷清在原地又转了三个圈,抬头看一眼仙芝,忽的拉住她道:“仙芝,咱们换换衣裳。”     知道她要做什么,可仙芝还是为她的异想天开失笑不已:“周姑娘,你以为那两个侍卫是吃白饭的么?换了衣裳也没用,他们会严加盘查。总之,您死了这条心吧,没有王爷同意,您哪儿也去不了。”     周芷清气恼的道:“不吃了,饿死拉倒。”     仙芝只好围上来劝:“周姑娘您说这气话有什么用?现在形势不是比以前好太多了么?周大人和周夫人都在宴王府,既安全又衣食无忧,差的也不过是朝夕相见。可这还不是王爷一句话的事?”     周芷清气恼的一侧身子:说得轻松,他是那么好求的?一肚子黑心烂肝,她拿什么换?     仙芝也不好再劝,她倒是看得明白,只要周姑娘服个软,王爷未必不给她台阶下。可她就愣是顶着这口气。王爷怎么肯先做小伏低呢?     她现在身份尴尬,明明是王爷的人,却服侍着周姑娘,周姑娘又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从前还无所谓,现在但凡她替王爷多说一句好话,周姑娘就要翻脸。有割袍断义的架势。她十分难做人。     周芷清自己生了半天闷气,到底还是没情没趣的端起了碗:她不吃是没人管的,可严真瑞那活阎王二话不说。就能把仙芝拖出去杖五十。     一次两次,超不过三次,仙芝的小命就被杖没了。     只要是人就有软肋,她也不例外。让她眼睁睁的看着仙芝因她受罚,她受不了。严真瑞也就是因此才越发有恃无恐。     周芷清只吃了半碗饭。就撂了碗筷,闷头躺在床上发呆。     到了晚间,严真瑞没来。周芷清积蓄了一天的勇气,就这么被扎的泄了气。她径直推门出去。冷风吹过来。周芷清被凉风吹得一个踉跄。     两个侍卫望过来,意思是:什么事?     周芷清站在台阶之上,道:“我要求见王爷。”     两个侍卫对望一眼。不太明白她打的是什么盘算,顿了顿。道:“王爷若要见周姑娘,自会来宣。”意思是,不经王爷宣诏,她一步都迈不出去。     周芷清见说不通,也不再徒劳,径直往门外走。两个侍卫亮出刀剑,架在周芷清的脖子上,道:“请周姑娘回寝殿。”     周芷清才不怕,一副豁出去小命的架势,刀剑架在脖子上,也没能阻止她往外走的步伐。     等严真瑞听报赶过来时,周芷清十分悠闲的坐在石阶上,扳着自己手指玩儿,两个侍卫脸色十分难看,和霜打了的茄子一样十分萎靡。     严真瑞一把提起周芷清:“听说你要见本王?”     见人都端这么大架子,她以为她谁啊?     周芷清衣裳单薄,在外头吹了半天冷风,身上和结了一层冰似的,严真瑞触手一片冰凉。周芷清抬眼看他,说了两人冷战之后的第一句话:“我要见我爹。”     严真瑞将她提到殿内,啪一下松手,周芷清跌坐到地上。冷热交替,周芷清毫不意外的打起了喷嚏。     严真瑞盯她半晌,道:“可以。”     周芷清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见到了父亲周品。     严真瑞只派了仙芝跟随服侍,并没叫人监视,也因此父女见面,气氛还算宽松。周品似是才用过晚饭,桌上的残羹冷炙还没收走,周芷清扫了一眼,四菜一汤,有荤有素,不算多豪奢,可也不算简陋。     周品见她来倒是很意外,先用疑惑的眼神望了望她,才示意她不必多礼。父女坐了,周芷清好半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要问的太多,可她也知道她什么都帮不上,又有一份委屈在里头,她像小孩子一样眨巴着眼睛,就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哭出来。     周品亲自替她倒了杯温热的茶水,板着脸摇头:“这么晚了,还跑出来做什么?看看你这脸冻得,先喝点热茶暖暖身子。”     周芷清叫了一声“爹”。     周品摆手:“你不用说了,爹娘都没事,你呢?”     周芷清说“我很好”,可眼泪如决堤的江水,扑簌簌往下掉,看得周品心肝直颤。他特意关上窗子,看四周无人,这才小声问周芷清:“王爷对你如何?”     周芷清只是摇头。好又如何?不好又如何?自己的路只能自己走。     周品脸色不太好看,虽然早料定了和严真瑞之间只能是互相算计、互相利用的关系,可他对自己闺女不好,他哪来那么多忠心奉献给他?     周芷清怕他担心,飞快的抹了泪道:“我没事,爹,我就是想你和娘,我娘呢?她身体怎么样?你们是怎么到这来的?”     周品简单的道:“我们都很好,你不必担心,过好你自己的日子就成。”     周芷清犹豫了一瞬,问周品:“爹,我们……非得在这儿吗?”离开这儿行不行?天下之大,不是非得在这才有容身之地。     周品笑笑,道:“这儿不好吗?一家人在一处,爹娘也安心。”     可……严真瑞不是什么好人,他反复无常,今日用得着父亲,他便给父亲好脸色,万一哪天用不上了,还不是和陛下一样过河拆桥?同样的事,周芷清不想再发生第二次。     周品不放心的又问了一遍:“你和王爷之间,相处得如何?”     周芷清绞着自己的手指,漠然的道:“还好。”她不想多提。     周品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道:“芷清,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有些事,别一味的钻牛角尖,想要自己过得好,只能靠自己争取。”(未完待续)     ps:上一章把投粉红票书友的名称打错了,是我疏忽,已经改过来了,十分感谢这个月所有亲们投的粉红票,鞠躬了。           第171章 争取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感谢昨晚书友kinan的粉红票。     ……………………………………     周芷清不解,疑惑的道:“爹?”您到底什么意思啊?     都这种情形下了,她还怎么争取?难不成真的要向严真瑞低头,凡事都被她拿捏,任他颐指气使不成?     周品苦笑:这傻孩子。也许不是她不懂,而是她年少气性大,说到底没受过什么苦,不知道什么叫低头。     想到这儿,周品轻柔的抚了抚周芷清的头:都是他们夫妻从小把她惯坏了。一朝鲜油如烹,不是没想过会有起伏跌宕的时候,可总以为会护住她们姐妹俩,就这么着,一年延搁一年,到底把她养成了骄娇二性,这会儿再想改,可来得及吗?     凭她一意孤行,不知道要吃多少苦。     周芷清眼眶一酸,恨不得就要扑进他怀里。     周品忙扳着周芷清的肩,让她坐稳了――到底不是未嫁的小姑娘,和父亲亲亲热热没什么顾忌。虽说这会儿没有别人,可到底是在宴王府,就是亲父女,也不可能像从前那样毫无芥蒂。     周品语重深长的道:“芷清,你记着,爹娘不用你管,你姐姐也一样,你只管好你自己。”     周芷清摇头。怎么可能呢?那是她的亲人,但凡她有能力,就不可能看着他们受苦。     周品很严肃的道:“这些日子,你经历的事也不少了,想必也知道凡事都有两面,亲人固然是你的后盾,可某些情况下也是你的累赘。都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你不会不懂。”     周芷清茫然的点头。父亲一向看问题的角度和旁人不一样,换成别人,这个时候一定千叮咛万嘱咐,叫她和姐姐同声共息,互相照拂了。     可父亲却叫她识时务,只管好自己就成。     说着容易。做起来太难。     周芷清一想到严真瑞那喜怒无常的性子。就十分为难。他可不是个容易讨好的人,说的不好听点儿,那就是个得寸进尺的人。她不是没放低身段,屈心讨好,可结果呢?他还不是凭他一时喜怒,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周芷清忍不住低声道:“爹。我不想……我是真的做不到。”     周品轻叹一声,道:“芷清。别说这孩子气的话,从迈开第一步开始,你就没了回头路,想要自己活的轻松一点。你就只能不断的往上攀。否则,哪有你说不的余地?”     周芷清瞪大眼:“怎么往上?”     周品失笑:“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活得特别憋屈?你想要的很多,可你拥有的太少?”周品竖起食指往上指了指。道:“不是说非有那个位置最好,可人总得站在高处才能有更多的自由。”     说实话。他从没想过让女儿嫁入皇家,可现在,不行也得行。     “换成你也一样,一个和你没什么感情,对你不好,又对你毫无益处的人,你会给他多少好脸色?”     周芷清张口结舌。她隐隐猜得出严真瑞的心思,但她不觉得自己对他能有什么益处。     周品只好道:“就算什么都不做,总不能做他的绊脚石吧?”可如果这样的话,不管将来严真瑞大事成与不成,她所能占的位置都微乎其微。     男人的宠爱是玄之又玄的东西,她现在尚有几分颜色,严真瑞又新鲜劲没过去,还能容忍她几年,可等到将来厌倦了,她所拥有的一切曾经吸引他的优点都将变成令他厌恶的缺点。     她要想在王府站住脚,光凭男人的感情是不中用的。     周品一点儿一点儿的引导她:“就好比你身边的大丫鬟,你凭什么倚重她?如果光是她有着令人眼热的背景,万一她的背景倒台了呢?单凭她对你忠心,可人心难测也易变,你怎么保证她能一辈子忠心于你?”     这道理周芷清都懂,可她没用到实践中过,从前身边的丫鬟都是因为听话才得她的欢心,可现在,似乎这些都不顶用了。     反过来也一样,她若是对严真瑞毫无用处,她自然就是可有可无的那个。     从周品的院子一出门,周芷清就看到了严真瑞,他修长挺拔,如果不是知悉他的性情,看着确实挺养眼的。可此刻,周芷清怎么看他怎么像一座山。她就是那愚公,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把他搬走,更别说让百尺钢化成绕指柔了。     周芷清停住脚,深深叹了口气。     她不想面对严真瑞,能不能等他走了她再走。     或者他是来找父亲的?不是来找他,那是不是他看见的心情和她此刻看见他是一样的?嗯,应该是。     周芷清不往前走,一门心思想耍赖,严真瑞却大步踱了过来,他将手里的狐裘披到周芷清身上,道:“天黑了。”     周芷清被狐裘罩住,宛如被封闭在一个温暖的世界,她紧紧抓着狐裘的衣襟,感受着那温暖的长毛拂过手背的柔软,心里却道:他也是来做戏的吧?     不用回头,她也知道,父亲一定将此情此景都看在眼里。     她和严真瑞从前没什么感情,本该发生感情的时候,又被他毫不留情的斩断,将来,又能有什么样的感情?     周芷清一点儿都不羡慕那些不得不因为联姻而绑在一起,一辈子争斗不休,到最后因为年老而相濡以沫的夫妻,可现在,好像摆在她前面的路唯有这一条。     周芷清鼻子发酸。     父亲说的没错,她处在这样一个低微的位置,不要说想要什么了,就是连最起码的自由和尊重都没有。她被囚禁在昊日居的后殿,看不到旁的人,可孰不知这王府里的下人会拿什么眼光看她?     没名没分,别说照拂家人,连她自己的小命都随时处在旦夕之间,就算死了,也不过是一具破席子卷了扔到乱葬岗上,连个碑都没人给她树,更别说年节有人祭祀。     总得往上争,不为别的,为了她能够活着。     周芷清微微屈膝,虽未说话,却已做尽了温婉柔顺之态。严真瑞伸出手,周芷清也就毫不犹豫的将手放进他的手心里。     他的手心宽大而温暖,微微收紧,便是有力强韧之态。     就这样吧,她这一辈子,就是要在不断的换取中求自己所求。(未完待续)           第172章 近忧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新的一月了,亲们有粉红票没?     ………………………………     周芷清被严真瑞牵着,走过黑暗,直到亮如白昼的昊日居。     此刻再打量昊日居,周芷清心底没有一点儿欢喜。曾经汲汲以求的,现在想来不过是个笑话,可偏偏她已经下定决心不屑的,却是她今后的目标。     已经不是笑话、屈辱,而是悲凉的讽刺。     越过这光明辉煌的宫殿,后面那几乎不见天日的地方才是她的囚笼。可人们看见的都是光鲜绚丽的东西,谁会在乎生活在黑暗潮湿中的虫蚁呢?     周芷清微微挣开严真瑞的手,意思是他们两个该分道扬镳了。     严真瑞打量着她,她始终不抬头,那张清净的小脸无端端的写满了优伤。她自以为掩饰得好,可其实那眉都要皱到一起了。     他伸出出,触碰周芷清的脸颊。她的脸颊微凉,却又带着细嫩的滑腻,严真瑞一触上去,就忘记了自己的初衷。两人怔怔相望,都有点无措。     周芷清轻咳了一声,以袖掩住唇,一副弱不胜衣之态。     严真瑞也就放下手,道:“进去吧。”     周芷清如蒙大赦,慌不迭的夺路而逃。     仙芝简直哭笑不得,跑什么呀?王爷要是想怎么样,周姑娘还能逃得了怎么的?     周芷清没有刻意的服软,严真瑞也没逼她服软,两人就这么着把这篇揭过去了。     他最近很忙,一大早就起,大半夜的还没回来,周芷清虽然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但始终不再有见父亲的机会,听仙芝说父亲也和王爷一起忙着,也就没什么可思虑的了。     这就是所谓男人的事吧。     两人不冷战了,严真瑞反倒不来了,周芷清也不失落,反倒格外轻松,除了仍不自由外。她乐得和仙芝学女红。     她都被看管的如此严了。还是有不速之客造访。     来的是楚美瑜。     周芷清连人都没见着,就被侍卫强硬的将人送出去了。     等到过了年,乔管事亲自带人。将周芷清挪出来,送到了听风阁。对外对内,周芷清还是周姑娘,可府里人对她却不敢掉以轻心。无不脸上带笑,言语之间极尽恭敬。     周芷清丝毫不掩饰她的欢喜。能从那个黑笼子里出来,当然高兴。     她提出想见爹娘,乔管事陪着笑道:“周大人和周夫人自在府外,若周姑娘想过去探望。只等王爷有暇……”     说来说去还是那句话,没有严真瑞的吩咐,她哪儿也别想去。     春暖花开的时候。周芷清吃不下饭,见不得荤腥。吃什么吐什么。仙芝瞧着不好,禀了乔管事,请太医来给周芷清诊脉。     来的是惯常给周芷清看病的老太医,翘着胡子诊了半天,又是点头,又是颔首,最后摸着胡子出去了。     他还没开好药方呢,门被大力推开,严真瑞神色焦急的大步进来,问:“怎么样?”     老太医笑眯了眼,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王……”刚想说,又想想不对,立刻收敛神色,道:“周姑娘有喜了。月份虽浅,卑职亦能诊断。”     这不亚于天大的好消息,严真瑞喜形于色,道:“赏。”     周芷清却神色恹恹,好久不耍脾气的她又难得的不愿意看严真瑞一眼,只面朝里躺着,蹙眉不说话。     严真瑞盯了她半晌,到底不会哄人,只叫了仙芝过来,吩咐她好生看顾。     仙芝瞧出周芷清心情不好,可她一个奴才,总不能指使王爷做什么,除了唯唯应喏,也没别的法子,只垂首道:“王爷若得暇,不妨陪姑娘略坐坐。”     有孩子了是好事,两人总不能还这么不冷不热的?     严真瑞果然坐在床边。     仙芝只恨不能把周芷清扳过来给她多使几个眼色。现下都这般了,总得适可而止,小脾气耍也有个限度,别再像从前一样陷入冰点,否则肚子里的小世子或是小郡主也讨不到王爷的欢心可就糟糕了。     周芷清确实心里不舒服。她自己还是个孩子呢,哪里就能担负起一个母亲的职责来。再说,当务之急她现在连个名份都没有,生下来的孩子算什么?     严真瑞早晚要娶正妃,她的孩子就更没有地位,只是个小郡主还好说,头一个总能多得些疼宠,将来寻个人嫁了,多陪送些嫁妆,保她一世衣食无忧也就是了。     不管她生母如何,只要她是王爷的女儿,就没人敢欺负。可万一是个男孩儿呢?庶长子,从来都是最尴尬的位置,既得不到世子的地位和尊崇,又是嫡母和嫡兄弟的心头刺,一辈子都得不了好。     也只有到了这时候,周芷清才明白父亲“那不争也得争”的意思了。她所能仰仗的,也不过是她对严真瑞的新鲜感和父亲的有用,等过了这个劲,她们母子或是母女就是这府里最可怜的角色。     她没有长远的打算,也难免有最眼前的忧虑。     因此不等严真瑞说话,她就腾一下坐起身,掉过头来直望着严真瑞,问:“王爷可欢喜么?”     严真瑞被问的一怔,答道:“当然,你不高兴?”     周芷清道:“我当然不高兴。”     话未落,严真瑞的脸就黑了:你给老子生儿育女辱没了你怎么的?     周芷清没说话呢,眼泪先落了下来。     唉,这是几个意思?严真瑞很少见周芷清掉眼泪,发起狠来,再怎么折腾她,她会反抗会咬人会挠人,也没见她哭过,怎么这会儿掉上金豆子了?     有脾气发不出来,严真瑞很是恼火。     只听周芷清道:“我想求王爷一件事。”     严真瑞简直是要气乐了。都说女人恃宠而娇,周芷清也不例外,这仗着肚子里的这块肉,果然就开始讨价还价了。     “你说。”你说你的,给不给,还不看老子的心情?     周芷清跪到床榻上,道:“我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个福气,能够看孩子长大成人,只想讨王爷一个恩典,不论是男是女,都请王爷格外开恩,不求王爷多宠爱,只求让他们平安,哪怕贫贱一世,我也无所求了。”     这叫什么屁话,是个女人都会生孩子,也没听说谁生个孩子就一命呜呼的。当然也有,可这是王府,什么名贵的药材没有?什么样的稳婆请不起?什么样的太医请不来?说这种晦气话。(未完待续)           第173章 侧妃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感谢书友tutugily和申屠鸣良的粉红票,从这个月开始,起点创世粉红票合并大排名,我这种扑街货从没想过拿前多少名,可也不希望排得太落尾,太难看,谢谢大家鼎力支持,真的,给大家鞠躬了。     ……………………………………     严真瑞瞬间便想明白了周芷清的意思。他一抬手,捏着周芷清的下巴,强迫她抬起脸来。嗯,脸上湿滑,眼睛也湿漉漉的,竟然真这么伤心?     严真瑞冷硬的心裂了个缝:到底年纪还小,遇事就麻爪。有什么可怕的,说来说去,还是不信他。他硬着心肠问:“你到底想求什么?”     周芷清惶惑的望着他。伤心还在无止境的漫延,眼里盛不下,只能不断的往外涌,她哭的旁若无人,他说什么她似乎都没听进去。     严真瑞心里烦躁,便冷笑一声:“王妃的位子?”     这就说得通了。如果她能成为他的正妃,她的儿女自然也就有名有份,还真是好算计。什么没福份,什么放心不下,什么担心什么顾虑,全是假的。     假的,假的,那究竟什么是真的?     周芷清吃痛,皱眉,她下意识的想躲开严真瑞的钳制。知道不能,便迅速垂下眼睛,道:“不。”     否认的这么不坚决,可见是不敢,却不是没这心思。     严真瑞暴跳如雷:“你觉得本王凭什么让你当正妃。”想要,可以啊,可你总不能红口白牙,就这么说说老子就拱手送给你吧?     周芷清直视着他,不开口。     严真瑞不禁松开周芷清。面露失望:连要都不敢要的明目张胆开口,周芷清还真是怂呢。     周芷清坐回去,颇为疑惑不解的望着严真瑞,道:“王爷生气了?”     哼。     “不知道王爷在气什么?”     你居然不知道?那老子不是白气了?     “我以为王爷会很高兴。”周芷清的声音有些惆怅。     严真瑞一瞪眼:“本王当然高兴。”有自己的孩子了,能不高兴?要说特别高兴也不至于,他一直为这个筹谋呢,不然那么多补气补血养身子的药不白给她喝了?     老子是怕你不高兴。你可是一直不愿意不想给本王生孩子。别当本王瞧不出来。     周芷清哦了一声,低头道:“那我就放心了。为人父母,总是要比没有孩子时多几分杞人忧天。王爷定然会理解我的心思。”     什么意思?哦,本王当了爹就得和你一样的小心思,成天惦记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恨不能钻牛角尖里一辈子钻不出来。否则就是不理解你?     这是什么逻辑?简直狗屁不通。     严真瑞道:“你有话直说。这么绕来绕去,不误会也要误会了。”     “嗯。”周芷清吸了吸鼻子。手边没有帕子。她打算用袖子,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送到鼻翼附近的是严真瑞的袍子。     严真瑞死死盯着周芷清的手:你真敢啊?     她可不就真敢。严真瑞想想就觉得恶心,到底一使劲把袍子抻回来。起身拿了湿帕子摔她手上。     周芷清破涕为笑:“多谢王爷。”     嘿,你翻脸倒快,从前一个多余的表情都吝啬。现在倒是和个疯子似的,说哭就哭。说笑就笑?哼,不理你。     周芷清擦完了脸,摆弄着湿帕子,道:“我真没和王爷耍心眼,我是那样的人吗?我也没觉得自己真配得上王爷,只不过是一点为人母的私心而已。”     想到这又觉得委屈:“我爹身边没什么妾室姨娘,我对这个也不太懂,可见惯了别人家的庶子庶女,别说好的待遇,连主母的好脸色都得不到。整日里夹着尾巴做人,处处陪着小心,可到头来还是让人指指点点,一辈子也不会有什么大出息。我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可我不想自己的儿女受这种罪,这也是我从前不愿意……的缘故。”     这话有打脸之嫌。     严真瑞再是个王爷,程贵妃再是个贵妃,可也掩盖不了严真瑞非嫡出而是庶子的事实。只不过皇家对这种事习以为常,储君也不一定非得嫡长,谁有本事谁能抢到那个位子就是谁的,史官们怎么写,又有几个人真的在乎呢?     严真瑞倒不计较这个,只是周芷清这话怎么听怎么刺耳。什么叫周品身边没个妾室通房,就他身在那个位置,会只有周夫人一个女人?说出大天来严真瑞也不信。     再说了,男人天性就是那样,要说周品连个花酒都不喝,周品更是不信。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周品把这种事设计得天衣无缝,满得风雨不透罢了。     可见这样的男人,未必是做得好,而是事后功夫做得妙。可傻女人们还偏就信以为真,真是蠢。     严真瑞回了一句:“呵。”     周芷清狐疑的瞟了他一眼:“嗯?”     严真瑞一板脸:“你的意思呢?”     周芷清道:“我的意思……”我的意思你听不懂啊,还非得我说出来吗?     严真瑞也觉得挺没意思的,本来就没什么感情,再拿孩子做交易,讨价还价,真无聊。他起身道:“你放心吧。”     好歹是他第一个孩子,他总不会叫孩子吃亏受委屈。     周芷清没动,只哦了一声表示回应。她也知道,此刻应该有所表示,可她就是不想。是得了便宜卖乖?不清楚,就是觉得,有什么东西离自己越来越越远。     严真瑞动作倒是快,没几天玉牒下来了,他上报景帝,给周芷清弄了个侧妃。周芷清也没什么好说的,侧妃就侧妃吧,好歹有个名份。     其实说起来有意外之惊,就她现在的身份,比楚美瑜强不到哪儿去,顶破天也就是个美人的位分,不想他这么大方,给她一个侧妃,也不知道哪根筋抽了。     周芷清讨这个名份,很大程度上为了孩子。她现在脑子里一团浆糊,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讨好他,可孩子就这么毫无预兆的来了,周芷清就想:嗯,先这么着吧,以后的事以后再想。     能成大事者,哪有那么容易,没个十几二十几年就想成功?做梦还更快些。等到那时候,她早成昨日黄花了,就算她爹有从龙之功,她也闹不着什么好处。     周芷清算是得偿所愿,安心养胎,过了前三个月吃什么吐什么,喝水都能吐的最难熬的时候,也有人上门来找不痛快了。废话,她痛快就是建立在别人不痛快之上,别人能让她痛快吗?(未完待续)           第174章 不忌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送上第二更,感谢书友柒喜君君君君的平安符。     ……………………………………     生活是什么?     这个问题,周芷清从未细想过,以前她或许觉得自己开心就好,现在,她觉得这个问题太复杂了。她确实可以只顾自己开心,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可每当这个时候,眼前就会闪过严真瑞那张带着煞气的脸。     总像是带着疑问:你就是这么认为的?     满是否定和不赞同。     气得周芷清当场就能拍案而起:我就是这么认为的,怎么的吧?     等拍案而起了,才发觉他根本不在眼前,倒惹得仙芝一脸惊讶:“娘娘怎么了?”     呃。周芷清瞪圆眼睛瞅了她半天,才意识到她在叫自己。     娘娘啊,她掏掏耳朵,咧了咧嘴,和个石榴似的,不知道自己笑的是个开心呢还是不不开心,重新坐下去,抚了抚还没隆起的小腹,道:“没,臆症了。”     仙芝不敢怠慢,立即着人去请太医,周芷清又吩咐人:“去给我找五样东西来,醋、糖、黄连、辣椒、盐。”     仙芝疑惑的迎上去:“娘娘这是要做什么呀?”     害口了?她没什么特别爱吃也没什么特别想吃的,这两个多月,她吃饭总是用筷子戳戳戳,戳的别人心惊肉跳的。     王爷在还好点儿,她不敢戳得太厉害,否则这一顿饭下来,竟看到筷子眼了。     这个月这才好些,总算不是见什么都呕了。说起她呕,呕的王爷脸都绿了。那是看什么都不成,闻什么味儿都不行,王爷身上连薰香都没了,屋子里连盆花都不敢摆,就这样看着谁的衣裳像根大葱,她当即就能吐个昏天黑地。     尤其是王爷来一回呕一回,不知道的。当她有多嫌恶王爷呢。     这好不容易消停了。又要油盐酱醋做什么?     周芷清眼皮子都不抬,道:“不做什么。”     丫鬟们不敢违逆,端了五个小碟进来。一字排开,放到她跟前。周芷清一个一个拿了,端起来闻,又叫人拿了一只阔口大碗。将这五样依次放进去,还拿药杵把辣椒都碾碎了。     仙芝哭笑不得:“娘娘要是想吃辣的。奴婢叫厨房给您炒碗辣椒油不就成了?”     这辣椒油也不是她这种做法啊。     周芷清还是不理她,只闻了又闻,等见到她打算尝一口的时候,仙芝吓了一身冷汗。忙抢上来夺了,道:“娘娘,这可喝不得。您可怀着身孕呢,但凡过量的油腻咸酸都不能多吃。”     这还了得。万一喝下去闹出个好歹来,王爷能饶了她们?     这回周芷清没拦,只轻描淡写的道:“你怕什么呀,我只是想尝尝,又不会真喝,那东西是好是坏,我还分不清么。”     仙芝只得陪笑道:“是,是。”     周芷清问她:“你觉得这滋味怎么样?”     仙芝将桌上的小碟海碗都收净了,这才道:“还能怎么样?不伦不类呗。”     “嗯。”周芷清净了手,歪在榻上道:“是我没那本事,厨子怎么就能把这五味调的又鲜又香呢?”     仙芝挑眉:敢情娘娘这是想亲自下厨了?     楚美瑜忽然又来求见。如今宴王府里女眷就她二人,周芷清的地位又比她高,于情于理,她都该晨昏定省。     可周芷清之前如同犯人般被看管,楚美瑜想见也见不着,后来她又被查出身孕,严真瑞虽然嘴上不说,可对周芷清只有比任何时候都要看重,连他都是周芷清想见才见,不想见他连靠近一步都不行,楚美瑜就更没机会了。     这个时候又来,她可不是来示好的。     仙芝不想让周芷清见。     她对楚美瑜的印象非常之不好,她来也不是什么好意,周芷清怀有身孕,不差什么不缺什么,何必跟她一般见识?     周芷清却挑眉道:“怕什么,难道我还能躲一辈子不成?”     仙芝无耐,就差求这小祖宗了:“娘娘您什么时候跟她斗气都成,可何必挑这个时候?”     周芷清朝她一笑:“我也就这个时候有护身符了。”     仙芝:“……您别妄自菲薄好不好?只要您按照现在这势头,不和王爷吵,不和王爷闹,什么时候都有护身符的啊。”     周芷清表示不信:“仙芝,你不要总这么天真好不好?这种画饼充饥的事,你怎么总做呢?”     仙芝:“奴婢……”奴婢冤枉啊。行吧,您总是有理,那就听您的,您说见就见。     仙芝严阵以待,叫了将近十几个身强力壮的侍女,站成两排。     周芷清:你这是摆鸿门宴呢?     楚美瑜进门,见此情景就是嘲弄的一笑,朝着周芷清恭敬的行了礼,道:“娘娘这是做什么?”     周芷清瞪圆眼睛道:“欢迎你啊,我们久已未见,总不好太寒酸……”     “甚是想念”的话就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从前身份悬殊,楚美瑜就没惮于把自己的心思算计殿示给周芷清看,现在就更是不掩对她的妒嫉。     楚美瑜道:“可不是,妾身对娘娘实在敬仰……这敬仰有如高山流水,滔滔不尽啊。”真有本事,私逃出去,差点改嫁,就这也能留得一条命在,什么都没做,就能爬到侧妃的位置,周芷清这是哪辈子积德行善了?这辈子才有这么大的福份?     周芷清道:“不敢当,这都是王爷的恩典。”     楚美瑜气的咬牙。     周芷清只当看不见,请她落座。     仙芝远远的给楚美瑜看了个座位,中间隔着一丈远,还有十二个侍女二十四只眼睛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楚美瑜笑道:“娘娘真是谨慎。”谨慎的有点儿过了。自己一个弱女子,还能刺杀她不成?     周芷清叹道:“是吧,我也这么觉得。”一副“你我惺惺相惜”的蠢萌脸。谁跟她英雄所见略同啊?     周芷清又道:“不过我说话没什么威慑力,仙芝奉的是王爷的旨意……”她一摊手:“只好请楚美人多担待。”     楚美瑜道:“娘娘客气,只要娘娘无碍,妾身便无碍,妾身此次前来,是想跟娘娘说几句交心的话,不知娘娘可有闲暇啊?”     周芷清道:“你只管说。”她态度大方,举止磊落,不似从前伪装的柔顺,反倒更多了几分无忌在里边,这是让楚美瑜最痛恨的地方,到底她有什么仗恃,让她在王爷跟前无所畏惧了呢?(未完待续)           第175章 赋权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什么也不说了,在车上用手机码的,排版问题明天再调吧,谢谢亲们的打赏和粉红。     ……………………     176、     更鼓敲过二更,严真瑞进了听风阁。仙芝率侍女们行了礼,看他神色沉郁,瞧不出喜怒,谁也不敢在他跟前腻味,遂悄无声息的退出去。周芷清只着月白色中衣,慵懒的窝在榻上。一枕青丝平铺,有如汹涌的波涛,带着旺盛的生命力,一波一波的由远袭近。     明明十分平静,却给人眩晕之感。     严真瑞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克制住去力挽狂澜的冲动。他自己宽了外袍,坐下假装漫不经心的道:“今天怎么样?还难受吗?”     周芷清听到声音才翻过身来,眼睛亮晶晶的,哪有一点困倦之意。看着这样的周芷清,严真瑞下意识的抚额。怀了孕的女人娇娇弱弱的,啥也做不了,就是起床、沐浴、更衣都要好几个丫鬟近身扶着,就怕一不小心摔一跤。     可周芷清倒好,虽说也懒懒的,可那双眼睛瞒不了人,满是想四下飞翔的渴望,尤其看到他,那火苗便越发灼热,仿佛下一刻就会跳出来缠在他身上。     周芷清先是微嘟了下嘴,才道:“还好,今天楚美人来过了。”     严真瑞一时也判断不出她是兴奋还是不悦,只拉长了声音:“哦――”这是要告状呢还是告状呢?     今天的事他早听说了,要不然也不会急急忙忙的往她这赶。可看她这模样,怎么也不像是吃了亏挨了欺负的,怎么有一种她欺负了别人的感觉呢?     周芷清凑近前,借着宫灯仔细打量他的神情。想猜猜他到底什么意思。     严真瑞被她黑白分明的眸子看得心口一热,好像吞了一口又甜又紧实的糯米粽子,结结实实的窝在那,又是甜蜜又是满足。可他知道这只是自己单方面的错觉,便伸手把她小脸一推,正色道:“有话说话?”     周芷清坐回去,垂着两条纤细笔直的长腿。调皮的一晃一晃的。道:“她来跟我要回报呢,说是当初帮了我的大忙。我一想也是,她都说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若不报就是白眼狼的苦来了,便应了她。”     严真瑞气得,简直不想再搭理周芷清。她倒大方,人家求什么应什么。有这本事,还在这赖着做什么侧妃啊。直接找个山头搭个庙她就是有求必应。     周芷清笑道:“我虽应了,可灵不灵不在我啊。”     严真瑞更气了:合着你都推本王身上了?本王哪有那闲暇给你收拾烂摊子?他指着周芷清:“你这侧妃当得,倒是闲得慌。”     周芷清避开他的手指,狡黠的盯着他。道:“我盐吃的不多,太医千叮咛万嘱咐过了。”     “嗤――”严真瑞哭笑不得,谁跟她这玩打岔啊。他道:“你打算怎么报答她啊?”     周芷清道:“当初她借了我五百两银子。我起码得如数偿还吧。”     周芷清又道:“不过王爷也知道,我压根没有多少银子。就那点月例。我就是不吃不喝,攒十年二十年能还清就不错了,那可是一千两。”     她以前连月例都没有,也就是怀有身孕封了侧妃之后,一个月才有了二十两银子。     严真瑞什么都不差她的,可银钱上不行,能卡就卡,一点都不含糊。     严真瑞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她是缺银子了呢。亏她还有脸提,这事他提起来就生气。有心不管她的麻烦事,可她都这么无赖直白的哭穷了,严真瑞就是想装糊涂都不成了。     他道:“你若是缺银子用,就去乔叔那支吧。”     等等,不是五百两吗?怎么翻倍了?     周芷清解释道:“她还借了我一匹马,按理应该还她一匹的,可是我没有啊……”这匹马在她逃亡的过程中可立下了不小的功劳。     严真瑞心说:本王有,可料想她未必会要,再说又是给楚美瑜,还是算了吧。天底下唯女子与小人难养,她们之间的破烂事,由她自己折腾吧。     周芷清的银两有了着落,轻吁了口气,却连着瞅了严真瑞好几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半晌才道:“多谢王爷。”     严真瑞道:“呵呵,谢谢?本王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     周芷清心道:“那是因为你本来就是个别扭的人啊。”不过这话她可不敢当着严真瑞的面说。     严真瑞沉着脸道:“以后这样鸡毛蒜皮的琐事别再来烦我,你自己做主就好。”     周芷清不解,却还是乖巧的应道:“哦。”     严真瑞心道:哦什么哦呀,本王的意思还不明显吗?你这是对你自己,对本王多没信心,才会不明白。     周芷清却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不是我要偷懒,实在是我没资格呀。”     严真瑞哼道:“什么资格,本王说你有你就有,这府里除了你,还有比你有资格的女人吗?”     周芷清虽然不否定,心里却不以为然,什么叫资格?他说谁有谁就有,不管这女人是什么身份。对于旁人来说,这资格是终其一生都难以望其项背的,可于他来说,就是一句话的事罢了。     不过,周芷清说的很清楚:“王爷虽然信任我,可我却不是什么都管,乔管事这么多年始终兢兢业业、恪尽职守,把王府大事小情都打理的井井有条,我自愧弗如,所以,我只管王爷许我管的。王爷最好制定个标准,也免得我不能体察王爷心思,错会了意,令王爷不喜。”     他现在一副不近女色的模样,谁知道以后什么样?     严真瑞道:“事事都由我定,交给你做什么,你不会以为本王的侧妃是这么好做的吧?”     周芷清只好应承。     严真瑞吓唬她:“做得好倒罢了,若做得不好,本王可是要罚你的。”     罚就罚呗,周芷清才不怕,横竖她现在什么都没有,她也就没什么可怕的,遂了他的心意最好,她继续努力,逆了他的心思,她也不怕,起码现在她有免死金牌嘛。     有了严真瑞的默许,周芷清果然接了府里的事务。她猜着严真瑞不太愿意提楚美瑜,便除了给她一千两银票之外,再没任何回应。(未完待续)           第175章 鼓励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昨天落更一章,今天补上,抚额,我是有多粗心,怎么就以为十点的更上了呢,捶地!     ……………………………………     楚美瑜知道拉拢示好用过一次就不好使了,主要是当初实在没想到,周芷清还会有翻盘的一天。现在她后悔打蛇没打死,留着一念之仁了。     这会儿她后悔,当时可是一心想要折腾羞辱周芷清,时间再长她都不嫌短。说到打死的问题,周芷清私逃,已经是大罪过之一,换成旁人,这会早死透透的了。她百般纵容,何尝不是推波助澜。     不过是现在瞧着周芷清活得太好,心里不愤罢了。     楚美瑜道:“当日娘娘曾经有求于婢妾,娘娘没忘吧?”     是人都不愿意提不堪回首的过去,楚美瑜偏提,还以功臣恩人自居,实在是居心不良。周芷清倒没着恼,道:“没忘。”     “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相信娘娘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周芷清点头:“嗯,没错。”     “敢问娘娘将何以为报呢?”     周芷清想了想,微微欠身道:“银子可以还,马可以还,别的就难了。”     楚美瑜自然不在乎那五百两银子,她所求也不只于此,见周芷清这么无赖,真真是气的脸色都变了:“娘娘以为这帐该如何算呢?”     真要只还银子,五百两肯定不够,那就十倍,不,百倍以偿吧。     周芷清道:“你说怎么算就怎么算,如何?”     见还有回转余地。楚美瑜笑道:“娘娘自来是爽快人,婢妾以前就知晓,果然如今仍有昔年风范。”     周芷清一摆手:“不是我不愿意提过去,实在是没什么可值得称道的。你就别夸了,没的让人无地自容,听到旁人耳里,只会笑话你我太虚伪了。”     要承认她识人不清。认识楚美瑜这么个白眼狼么?周芷清自己都觉得自己蠢。说不得只能拿血泪换教训。这倒也罢了,难道要给楚美瑜机会,再让她口口声声和自己叙着姐妹情份么?     可拉倒吧。亲姐姐自己都割袍断义了,这会儿,宴王府还有谁值得相信?     楚美瑜发现这人不要脸了真是天下无敌,周芷清还真是无所顾忌。凭什么啊?就因为她有了身孕?     不怪她这么倨傲。能生下宴王头一个子嗣,也曾是楚美瑜的奢望。她不明白。周芷清到底有什么好?凭什么王爷允许她生,不允许自己生啊?     想到这,楚美瑜下死劲盯了一眼周芷清的腹部。     周芷清立即瞪起眼。她想怎么占便宜都没事啊,想怎么使坏心眼对自己也没关系。可想要妨碍自己的孩子,绝对不行。     楚美瑜只得悻悻收回目光,道:“婢妾不会说话。惹娘娘不快,是婢妾的错。”     她也只能盯两眼。解解恨罢了。现在周芷清身边防范的水泼不进,她也别想做点儿什么。府里有乔管事,人和事都比从前又严苛了不少。     说起来还是因她之故,就是因为她当初放走了周芷清,才让乔管事心惊于府中人事可以被人随意替换,在严真瑞那儿受了重罚,再不敢掉以轻心,哪怕随意一个看门的小厮,都是往上查了三代,彻底放心了才安到各门口的。     如今,她就是想插手都不可能。     楚美瑜道:“婢妾当初帮娘娘,是念着和娘娘微末之时的情意,如今不敢挟功以报,只求娘娘能提携婢妾一番,心愿足矣。”     周芷清听得很认真,楚美瑜断句时她便仔细的盯着她的眼睛,然后重重点头。楚美瑜半晌没说话,她仿佛被惊醒了般:“就这样?”     楚美瑜一听,这个恼,敢情自己要少了?既然她不介意,那自己就多敲她些竹杠呗。楚美瑜道:“娘娘今非昔比,想来手里十分阔绰,若可以,便如数还了当日婢妾相借银两之数吧。”     不要白不要,要了也白要。     周芷清答应的很痛快:“没问题。”招手叫仙芝:“给楚美人拿一千两银票来。”还解释:“那匹马可是居功甚伟,就折算五百两银子吧,你意下如何?”     楚美瑜点头不迭:“娘娘考虑甚是周祥,婢妾谨遵娘娘之命。”     周芷清笑道:“唉呀,多日不见,楚美人长进很大啊,这出口成章就不说了,就是仪容丰姿,都与当日大相径庭。可是我还是不适应。就你我二人说话,直来直去多好,当初你不信我,可我现在却信你的很,真的,你只管说,别这么恭违来恭违去,还拽这些官腔。”     楚美瑜也没想着做恭敬之态,可到底有所顾忌,可讨好不成,反被讽刺,脸色涨得通红,眼睛里烧灼着愤怒的小火苗,转眼就有熊熊燎原之势。     周芷清见好就收,道:“还有什么要求吗?”     楚美瑜也就又进一步:“娘娘已经有了王爷的子嗣,想必不介意婢妾替王爷开枝散叶吧?贵妃娘娘可是心心念念要王爷多子多福呢。”     仙芝直撇嘴:真不要脸,给她锅台她就上炕,真说得出来。生不生,让不让她生,那得王爷说了算,凭什么让周姑娘替她说项去?     怎么这人一到自己身上就偏执的这么厉害,仿佛她想要的就是天经地义,全然不顾旁人是不是有这份义务替她奔走辛劳?     周芷清却不以为意,道:“哦,我知道了。还有呢?”     楚美瑜有点摸不清周芷清的路数,什么意思?她都能办到不成?这是在自己炫耀么?她咬咬牙道:“王爷身边理当一妃四侧妃,现下王妃无主,只有娘娘一个侧妃,未免势孤,不若请娘娘说动王爷,给婢妾一个更高的位分。”     周芷清点头:“你中意哪个位置?也是侧妃么?”她纤纤玉指轻托自己的下巴,眨巴着眼睛笑了,道:“应该很简单吧,我到现在都迷里迷糊的,总之王爷说给就给了,你也差不到哪儿去。其实说白了,我所仰仗的不过是王爷而已,可我和你又能差到哪儿去?我可以,自然你也可以,别人也可以。只要有了王爷的宠爱,别说侧妃,就是正妃,还不是王爷一句话的事?”     她说到这笑意更盛:“所以,你放心大胆的去求你所求吧,我看好你哦。”(未完待续)           第177章 态度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楚美瑜也没想着,和周芷清谈这么一次就能达成自己的心愿,两人早已交恶,她腆颜前去,也不是为了重修旧好,不过是试探罢了。     再则,人嘴两张皮,说什么中听的话都行,可心思究竟怎么样,谁也猜不出来。易地而处,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做这种在自己根基不稳前就拉拔别的女子,从而自毁长城的事。     每个人都有独占欲?为什么要独占?就是因为独占能得到最好的。而那种好处,舍不得被别人分走。吃穿用度倒也罢了,可一个男人的宠爱,对一个女人来说是这一辈子,全部、最重要的东西,一旦分给另外一个人,势必要削薄自己所拥有的种种好处,自己会产生不平、不甘、嫉妒等心理外,那人也会贪心不足。     人一旦尝到了甜头,**便会膨胀,会不顾一切的想要更多。这是人的通性,先贤们不知用多少方法,用多少名言警钟告诫人们要知足,要常乐,可真正做到的没有几个。     周芷清现下是这王府里地位最高的女人,如果她精于算计,趁着严真瑞没娶王妃进门前,把自己的地位在这府里根深蒂固的稳定下去,又生几个子嗣,将来就算王爷娶了王妃,哪怕她背后身家不凡,可那时周芷清已经势大,除非王爷自己点头、愿意,否则就算是王妃也无可耐何。     是个人都会这么想,也是个人都会这么做。     周芷清也不傻,她不为自己想,也会为她的孩子谋算,她怎么会大大方方的把王爷让出来。分给自己一杯羹呢?     这个时候,府里得宠的女人自然是越少越好。     只要一想到周芷清那肆无忌惮的模样,想到她可以毫无顾忌的打压旁人,可以任性的挥霍着王爷对她的独宠,而她又是一副理所应得,毫不珍惜的神情,楚美瑜就妒嫉的发抖。     为什么王爷会独独对她一人例外?她又有什么好?但凡王爷肯把对她的好分给自己一半。不。不,哪怕是十分之一,她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动、尴尬、狼狈。只要有一分机会。她就能抓住并且翻身。     等着吧,只要有一线机会,她就牢牢把握住,起码怀上王爷的子嗣。王爷是注定成大事的人。只要她有个一儿半女,这就是她一辈子的筹码。     楚美瑜安心等了好些时日。也不见周芷清有什么动静,她心下着急。既然周芷清说不通,那就绕过她,直接在王爷身上下功夫好了。     她现在很谨慎。因着私放周芷清出府,王爷虽然没有证据是她怂恿指使,可她手底下的丫鬟侍女被彻底清洗了一遍。她不好容易建立起来的自己的势力分崩离析、毁于一旦。     从前对她报有很大希望、对她忠心耿耿的尘清、尘若是直接被杖毙了。楚美瑜虽然痛惜,可又能有什么表示?就是她们死后。她想多出些银子好生抚恤她们的家人,她都不能亦不敢,只能任侍卫把这二人拖出去扔到乱葬岗,一个大字都不敢说。     不要说什么姐妹情深,人都是自私的,在楚美瑜看来,既然她被封为美人,尘清、尘若自甘奴婢,那她们理当为她尽忠,便是牺牲了,那也是她们的本份。     她虽不表示,可有这份心就已经足够了。     要说王府里真的一干二净,没有别的女人,那也太夸张了些,每年程贵妃和景帝都要从宫赏几个女官,有年纪大些的,有正当龄的,她们对严真瑞十分忌惮,但好在严真瑞从未对她们有过任何兴致,因此在王府里倒也安生,颇有几分养老的意味。     能得程贵妃中意,又能不远千里被送到这儿的女子,都是些才思敏捷之辈,不是那种蠢人,因此这些年,王府里很少有争宠献媚、勾心斗角的事发生。     但不发生,不代表没有。     女人是个很奇怪的生物,只要给她一点蝇头小利,她便会趋之若鹜。楚美瑜绝对相信,那些待在王府最偏远角落,衣饰并不华丽,几乎日夜中不出户、安静的近乎不存在的女子有什么例外,她们之中,或许真正有认命的人,但也不乏心怀野心之辈,只要给她们机会,她们便会还她一个不可预测的,令人惊喜的未来。     周芷清最近发现来给她请安的人不少。她有些纳闷,这些人都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仙芝苦笑:这王府里的女人可一点儿都不少,从前王府如一潭死水,王爷清心寡欲、不近女色,这府里也就波澜不兴。可如今府里相继封了美人,又封了侧妃,这位侧妃独宠不说,还有了王爷的第一个子嗣,这就好比一石激起千层浪,又就仿佛一下子替人们打开了尘封已久的大门,带给大家的冲击、震撼和美丽的风景,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随之而来的便是羡慕、渴望,甚至是憧憬,最后便是受到蛊惑,身不由己的跃跃欲试,想要以身试法了。     要不然,王爷也不会大大方方的把府里的权利给娘娘了?     这世上哪有白得的好处?想要吃肉,说不得就得先割一块肉才行。娘娘现在有着身孕,那就是这府里诸人的靶子,大家都盯着她一个人呢。     仙芝便低声道:“娘娘不知,王府里有几位姑娘,那是贵妃娘娘赏下来的……”她将这些人的来龙去脉一说,周芷清便明白了。     她托腮凝神想了一会儿。贵妃娘娘赏下来的,自然是好的,不论姿容还是才貌,亦或是家世背景,都有可取之处,可王爷忍心放诸一旁不理,可见他是没打算理的。     既然都扔了好几年了,那就继续扔着吧。     周芷清也不必做出什么骄傲之态,便已经带出了不以为然。没名没份的,也犯不着来给她添堵。她一概不见,只吩咐仙芝:“来的一律客气有礼的好好招待,她们爱说什么就由着她们说。”     总之她是不见。谁爱说她傲气,那就说去吧,她犯意不着和她们置气。横竖现在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落入那些有心挑剔的人的眼里,也都是她独霸王爷,心思狭隘,居心不良、自私自利……     …………………………     感谢柒喜君君君君的平安符。敬告大家,昨天两个175章先后顺序乱了,十分抱歉。(未完待续)           第178章 竞争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送上第一更。今天坐车回家,说什么也不能再忘更新了。     …………………………     周芷清没想和王府里的女人玩什么宅斗。     她没这个精力,而且也不耐烦。斗来斗去,最后的意义是什么?要么是这些女人得偿所愿,终于分薄了严真瑞的宠爱和精力,要么就是她们全部阵亡。     前者不是不可能,后者是绝对不可能。     不管可能还是不可能,这两者都是周芷清不愿意看到的。倒不是她对严真瑞有多爱,爱到只想一个人占有。     他注定不可能属于她一个人,不过是早晚的问题,而且他们两个的问题,看似化解于无形,可其实伤在内里,根本没痊愈过,所以即使表面皮肤长得再和健康的无异,可其实是埋着一颗深水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引爆。     他只是不想把自己整个人的生命都奉献出去,就为了和一群女人们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周芷清命仙芝去和乔管事要了花名册,从里面挑出十六岁以上,二十五岁以下的侍女们,特意挑了一个风和是丽的好天儿,将她们聚在一处,问她们是否有意到王爷身边服侍。     这话说得比较隐晦,可对于府里的姑娘们来说简直是再直白不过了。虽说都在府里为奴为婢,可因为出身不同,有的能够做上大丫鬟,只需动动嘴皮子,底下大事小情都有人操作。可有的就只能分布在王府各处不知名的角落,做着最底层苦重的累活。     谁不想往上爬?     她们为什么不能往上爬?说到底不过缺一个机会罢了。     现在周芷清这话一放出去,众人哗然,这相当于给底去没有出路的人开了一道天梯啊?沿着这道天梯,只要不走邪的歪的。能够一直爬到山顶,到了山顶,那利益好处简直无可计数。     周芷清并不意外,谁有这个意愿,就到仙芝那去报名,把自己的出身、年龄、爱憎、喜恶以及自己擅长什么都写得清清楚楚。     还给她们一个机会,写出她们最渴望的什么?     别说。还真有人很实诚的表明了自己的心意。有人说就想亲自看王爷一眼,有的说想给王爷做身衣裳,还有的说想亲自给王爷奉一杯酒……     五花八门。应有尽有,反倒是说想陪王爷睡一晚的人寥寥无几。     周芷清一边翻一边笑,笑得肚子都疼了。她抚着纸页,心道:其实王爷若是缺钱了。就往这一坐,让这些心怀绮愿的人上前。只要王爷乖乖的帮她们达成心愿就行了。     唔,一人也不多,收五两银子行不行?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啊。     也别说,还真有不想服侍王爷的。周芷清对这小部分人很感兴趣。特意叫了这十几个人来问问她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十几个人长相不算多明艳,但能进王府的,至少都是长相清秀那拨的。难看不到哪儿去,要说她们自卑。认为自己配不上王爷,好像有点说不过去啊。     这十几个人虽然说辞不一样,但大概意思都差不多,有两个是有婚约的,剩下的便都说家有父母兄长,不求富贵,只求到了年龄能够尽早放出去和家人团聚。     周芷清一想,王府也不缺这十几个人吧?若她们所求这么简单,那就放她们走又如何?还是功德一件呢。     这十几个人倒是意外之喜,当下跪下就给周芷清磕头。     周芷清并没苛待她们,核实了她们所负责的具体事务,调配好人手接替好了,这才放她回家,还一人给了二十两银子的安置费用。     过了半个月,又着人去打听,看她们过得如何,若有后悔的,也可以再回来。这十几个人倒是都过得挺踏实,那两个有婚约的已经定下了成亲的日子,正欢天喜地的置办嫁妆。     周芷清事无具细,都一一过问,仙芝很是不解:“她们到了年纪,早晚是要放出去的,娘娘又何必给她们这么大的恩典?”     说提前就提前,也得亏这些人数目不大,所负职司算不得最重要的,还能找人顶替。可要多来上几回,只怕王爷不说话,乔管事就该有微词了:人不够用啊,再采买新的,生手到底处处都不如人意,哪有调,教了好几年的奴才好用?     周芷清笑道:“我明白,也仅此一次而已。”她就是想给府里的女们们树立一批典型,告诉她们,在这王府里出路很多,不是非得争着做王爷的女人、王爷的大丫鬟、王爷的什么什么,才是最上佳的出路。     剩下的二百多人,周芷清又给她们分了组,有共同一技之长的分在同一组,进行为期三个月的培训,三个月后,会在王府举行一次大型的比试,胜出前三名者重赏,到时会有特殊的奖励。     “特殊”二字一出,众人都想到了王爷身上,私下里叽叽喳喳议论:你说到时候会不会让王爷出面,并有所表示啊?     有胆大的便拉着仙芝,或旁敲侧击,或直接拉拢关系,试图从她这得到什么内幕消息。仙芝一律微笑以对,温柔的答道:“这一切都是娘娘策划安排,个中细节我确实不清楚,娘娘只说,希望各位全力以赴,借此实现自己的梦想和最大价值,别辜负了她的期望才好。”     众人听了自然喜形于色,各个摩拳擦掌,准备全身心投入到培训和接下来的比试当中去。     但周芷清也说了:“大家想要得到更多,便要付出的更多,因此本职工作不仅要兢兢业业的做,还要做到最好,否则谁一心只顾比试,玩忽职守,造成损失,会立即取消比试资格。”     条件虽然苛刻,众人却无微词,无它,因为大家都在这个规章制度里面,于大家来说十分公平。有那吃不得苦的,没人强求,你自己退出便可。     诸人也都知道,周芷清开的条件其实算是优渥的了,有那出身不好的,打小饥一顿饱一顿,连饭都吃不饱,何谈一技之长?     也不过是待在最卑微的位置,做着可有可无的活计,如无意外,要在这个位置干上一辈子,从小丫头变成婆子。     可周芷清给了三个月的培训,其实就相当于给她们开了方便之门,哪怕这次比试不能胜出,以后在王府里也不必只做个扫地或是浆洗的丫鬟了。(未完待续)           第179章 拈酸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送上第二更。     ……………………………………     179、     严真瑞和门客在书房商量事情,到了正行时分,各个都饿的饥肠漉漉。门外有管事轻叩门,回禀严真瑞:“王爷,午饭好了,给各位大人送进来?”     严真瑞一点头,侍女们便鱼贯而入,各人面前四菜一汤,还有一小碟粽子。白玉般的糯米晶莹剔透,头或尾点缀着一颗红豆,越发白嫩诱人,热汽腾腾中散发着碧绿的箬叶的清香。     众人都是心神一松,不约而同的都露出了向往的神色。     严真瑞也不禁颔首。虽说还不到端午正日子,可进了五月,大概所有人都有那么点儿相信粽子的味道了。     嗯,这负责酒食的厨娘是个有心思的,该赏。     无意间一抬头,严真瑞发现坐在最末座的周品吃的格外愉悦。他不由的奇怪,发现他蘸了白糖,用小银勺舀着粽子,吃到跟里,还恋恋不舍的咀嚼,很迷醉的模样。     有这么好吃吗?     他也舀了一勺。     粽子馅料是不同的,有蛋黄馅,有红豆沙馅,绿豆沙馅,还有传统红枣的……这包粽子的人神思果然是巧。看来传闻中说周品虽是个酷吏,可他擅吃喝玩乐,做人很有一套这话不是假的,他不是只顾添饱肚子那种吃,也不是饿极了人的那种吃,而是享受。     仿佛只是街头小食,他也能吃出这食物背后的故事和味道。     等到严真瑞用毕午饭,随口说了一句:“今这粽子不错,赏。”     管事怔了下,随即道:“是。”见严真瑞没什么特别的神情。便小声加了一句:“今儿这粽子是听风阁送过来的。”     严真瑞一挑眉:什么意思?是周芷清让人包的?     不知怎么,眼前就闪过周品边吃边享受的神情。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嘴上便哼了一声。怪不得,怪不得,定是周芷清费番了一番神思的,也不知道她是做给周品吃的,还是顺带着给他做的。     这问题没有答案。简直更不能深想。越想严真瑞越按捺不住,想要一问究竟。明知道答案不如人意,甚至要打他的脸。可这种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滋味,实在是难受啊。     严真瑞已经有些日子没去听风阁,可因着中午的粽子,他一到晚饭时分就去了周芷清那儿。周芷清倒是清闲。闲得严真瑞看了就眼热,恨不能多给她生点儿事才好。可一看她那隆起的小腹。又什么心思都歇了。     她正弯着腰在编络子,大概是线缠到一起了,就见她轻轻一跺脚,骄纵之气立显。和他当初见她第一面时印象重合,令人忍俊不禁。     线是越缠越乱,她收手时还拽的原本打好的络子边都飞了。气的周芷清一扬手,道:“什么破玩意儿。”     严真瑞摇头失笑:“这点儿耐心都没有?”你还能做点别的不?     周芷清回过头来。见是他,脸上便现出窘迫之意,却转瞬即逝,随手将床上的线、没打完的络子、碎布都扫了小笸箩里,没事人似的给他行了礼,问:“今儿王爷回来得早?”     严真瑞拦腰将她抱了,道:“听说某人手巧的很,本王来开开眼啊?”     周芷清皱了皱鼻子:又来讽刺人,明明看她笨得出丑,还要故意说反话。她却故意忍笑惊讶的道:“谁手这么巧啊?王爷说来给我听听?”     严真瑞刮了下她的鼻子,抱着她坐到榻上,道:“甭装了,想笑就笑,本王说得就是你。”     周芷清哼道:“我可不巧,手笨的很。”     严真瑞笑问:“今儿的粽子不是你包的?”     周芷清倒是多看了严真瑞一眼,问:“王爷怎么猜出来的?我只告诉仙芝拿过去,可没说是我亲自包的。当然,我包的也不多。”     这话就有点儿刺心,严真瑞自认不是小心眼儿的人,可也忍不住起疑:到底哪几个粽子是她亲手包的?难不成都被周品那老家伙独吞了?可他是怎么尝出来的?周芷清做了记号?故意送到他跟前的?     怎么越想越是呢。     严真瑞佯装不经意的问道:“都哪种馅料的粽子是你包的?”     周芷清想了想道:“我每样都包了的,不过就属豆沙馅的包得最多,有四五个吧。”     嗬,还真是不多,加起来一共也就包了二十个左右吧。每样都有,还真不好分辩,只怕就是她自己怕也未必分得出来。     严真瑞问:“你可都做了记号?没特意拿出来送给你爹尝尝?”     周芷清道:“我在粽子中间缠了红线的……”     严真瑞几度起身想要去察察自己中午吃的那几个粽子到底是不是腰间缠红线的,可到底也没动。万一不是呢?得多让人失望。     他心里有气,又不能明着发,便借题发挥,啃咬着她白嫩的脖颈,道:“你最近倒是闲得很,平时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怎么会想着做这些事?”     周芷清忽略了后半句,对前半句格外警醒,以刁难的角度回头瞅了他一眼,试探的道:“可不是我故意偷懒,我都布置好了的,现在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呢,只不过暂时没我事罢了。”     对于周芷清最近的动作,严真瑞挑不出毛病来,相反,他对周芷清的处置方式只会更赞赏。当然,或许他更支持她处置的再简单粗暴些:平时不理她们,谁敢出来乍刺,直接叉出去打死。     尤其像楚美瑜那样的,还跟她虚与委蛇,忒没事了吧,这分明是养虎为患。     可周芷清这样,也不失为更稳妥的方法,虽然过于迂回了些,但不论是将来的宴王妃,还是贵妃娘娘,亦或是景帝,想要挑拣,都挑拣不到周芷清身上,因为她已经仁至义尽,方方面面,各式各样的人都考虑到了,要是她们还作死,那就真的是她们自己的问题了。     严真瑞勉强笑笑,道:“本王正要夸你呢,你这回处置得极好,怎么能想出这么高深的计谋来?”     周芷清噗哧一笑,道:“什么高深的计谋,是我懒啊?与其叫她们都拿我当假想敌,时不时的群策群力给我下个绊子,不如先让她们斗,等她们斗完了,估计也没我什么事了。”     严真瑞心道:够狠,这就是传说中的兵不血刃吧?(未完待续)           第180章 贿赂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感谢书友申屠鸣良的粉红票,我拿什么来爱你们……     …………………………     严真瑞抱着周芷清,温香软玉在怀,心里便涌起了一阵悸动。说起来自打周芷清诊出有了身孕,他就一直素着,不是他不想,但周芷清吐得那叫一个惨绝人寰,他近身都不能,对着她吐的那个狼狈相,啥绮思异想都没了。     太医诊脉时,也没别的好法子,只能静养。他看着难受,更别说周芷清了,有心叫太医开经,太医是知道他对周芷清略有些不同的,便苦品婆心的劝,说头三个月最是危险,若用药太多,对胎儿无益,若为长久计,还是不喝药的好。     严真瑞便旁敲侧击问起别的,太医忍笑不敢,便若有所思的给了一个期限:“除头仨月、后仨月,只要轻重得宜,理当无碍。”     有了太医的“医嘱”,严真瑞这会儿就没了心理负担,眼见得周芷清眉目婉然,笑得又俏皮又促黠,不禁越发火起。他将周芷清压下去,大手就握住了她的丰盈。     周芷清惊叫一声,感受到臀后抵着自己的**的东西,不禁又恐惧又厌恶,可是严真瑞和座山似的压下来,她手脚无力,顺势就趴了下去,再想挣脱,和蚍蜉撼树似的,根本用不上劲。     严真瑞低声道:“你做得这么好,本王总得好好奖励奖励你。”     周芷清扭动着道:“我不要王爷的奖赏,现在才刚开了个头,到底会有个什么样的结果谁也不清楚呢,王爷这时候就赏,岂不是操之过急了些?”     “操之……嗯。本王是挺着急的。”     周芷清气急败坏,紧紧抓着衣裳不松手,做最顽固的负隅保卫战:“王爷……”她尽量喝的声色俱厉,可惜她整个人都被严真瑞压进了床褥里,仅有的呼吸空间还是他的手横亘在她的身下才留出来的,是以所有的气势都成了喘息:“你快起来啊,我都快喘上不气来了。啊。肚,肚子,疼。疼,疼――”     严真瑞根本没心思听她说什么,手下肌肤滑腻,眼见是到嘴的肥肉了。断断没有让她飞走的道理,可忽听她尖叫起来。身上冷丁出了阵冷汗,猛的翻下去,双手掐住周芷清的腰,让她跨坐在自己腰上。这才问:“肚子怎么就疼起来了?”     他也没做什么呀?     周芷清气得抡起拳头砸他胸口:混蛋,你一个人一百好几十斤,压到我一个人身上跟山似的。啥玩意都得压爆了,何况是肚子?压都要压瘪了。疼还不是理所当然的事?     严真瑞攥住周芷清的手,道:“本王瞧瞧?”     瞧什么瞧?他大手直接伸进去了,他下手没轻没重,周芷清下意识的就往后躲。严真瑞恼了:那是你的孩子,可也是本王的,在你那不过暂寄十个月,怎么,本王还摸都不能摸了?     周芷清拨拉着他的手,道:“轻,轻点儿,疼。”     严真瑞打量着周芷清的神情:“哪儿疼?怎么个疼儿法?”     周芷清心道:跟你说你能听得懂吗?还怎么个疼儿法?她咬着唇,泪眼汪汪的说:“我不知道,就是疼,我害怕。”     她哪里是肚子有事?分明是怕他行为不轨。     严真瑞抚着她那轻微的凸起,心里荡漾着说不出来的情绪,暖暖的,软软的,还晕晕乎乎的。生命多么奇妙,他只不过是遵循着本能,从一个原本和他没什么关系的女子那里索求快乐,可她的腹中便被种下了一颗小种子。     这小种子会不断长大,慢慢发芽,十个月后会呱呱落地,会哭会笑,会呀呀学语,会长成高大俊美的少年郎,或者长成漂亮娇柔的小姑娘。     他或她的身体里流着他一半的血液,他或她会有某一处和他相似相仿,他或她会在他的背上骑大马,也会在他的怀里笑得肆意无忌,他们会叫他父亲,会握着他的大手,亦步亦趋的前行。     他沉浸在幻想中,周芷清却手脚发凉,他眼神不动,嘴角上翘,这似笑非笑,是在干吗呢?别又起了别的心思?他是不是拿这做借口,惩罚她清理的他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啊?     意识到这点周芷清又后悔了,他是个男人,还是个有权有势的男人,更是个随心所欲,无所不能的男人,这样男人几乎等同于“随时随地都可发情”几个大字。     她怎么把这碴就给忘了。     她有着身孕,自是不可能服侍他,难不成还想让他像父亲那样忍着?她算老几啊?配有这样的心思么?他不明说,所以用这种方式提醒她?     周芷清立刻服软:“王爷,我知道错了,您等着,明天我就把人给您挑好了,一个月三十天,按天给您排好顺序。要不要还做个牌子?您看中意哪个,就翻哪家牌子,回头就把人送到您寝殿里去?”     严真瑞呵呵笑了两声。     周芷清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才算消停了会儿。都笑了,证明说到他心坎上……     她也算知道人这种生物最是要脸的,即使自己特别想要那也不能开口承认啊,否则多没面子。     因此周芷清不敢居功,只盼他能不计较自己的过失就好。     当下便推开他的手试图离他远点儿,她虽说许了诺了,可毕竟礼还没贿赂到他跟前呢,还是小心点,别惹他的好。     严真瑞早已回神,伸手将她一勾,她便又栽倒在他的身上。周芷清委屈的控诉着他:“王爷,您还没用晚饭吧,天儿也不早了,我叫丫鬟摆晚饭?”     其实是她饿了吧?     严真瑞可不想就这么放她走,他大手一挥,就将周芷清半挂在身上的衣衫给撕成了两幅,随手往床下一丢,道:“本王确实饿了,摆饭倒是不急。”     周芷清吓的小脸煞白,也不管直接拒绝会不会惹他不高兴了,手忙脚乱的应对着他捣乱的手,一边道:“王爷,我现在不能服侍你,要是你实在忍不得,我这就去给你叫人。这殿里上上下下服侍的侍女也有几十个,我让您自己挑还不行吗?”     严真瑞嗤笑:“几时你倒敢管起本王的私事来了?不是你说要泾渭分明吗?不该你管的你绝对不管?”     周芷清还要说话,眼前是严真瑞放大的脸,她的嘴就被结结实实的堵住了。(未完待续)     ps:状态没调整过来,更新晚了,大家见谅,晚上那一更可能也要晚点儿。           第181章 容忍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送上第二更。     ……………………………………     两人久未在一起,周芷清都快忘了严真瑞跟头狼似的了强悍又勇猛了。     她也知道,这些日子严真瑞一直在忍着憋着。倒不见得是多体谅她,不过是特别想要这个孩子罢了,爱屋及乌,她就是那只浑身都黑透了的乌鸦。     她本就觉得诡异,明明她的私逃令他气的要死要活的,按他那种喜怒无常又睚眦必报的性子,就是活剐了她都未必能让他消气。     可她什么都没做呢,他就忽的态度转了180度,硬生生把两个再怎么也凑不到一起的人又凑到了一起。     虽说他有她的爹娘做人质,可难道他不应该更有恃无恐才对么?从前他还非要打折了她的傲骨逼她屈服,怎么这回高高抬起,轻轻落下?     她知道他想利用父亲替她卖命,但两人在心知肚明、彼此默契的情况下就这么和好,还是让她有点儿接受无能。     再有就是这个孩子又来得太及时了,及时的好像老天赐给她的礼物,才磕睡就送给她这么一个舒适的枕头,简直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而严真瑞也就顺势给了她侧妃的位子,容易得像是唾手可得。     她不否认,名份是她心之所求,他给了她侧妃的位子,已经是意外之想,可越是这样,她越不安定,心里始终绷着根弦,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断,现在,所有的恐惧都集中到这根弦上,她几乎要崩溃。     他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真的只是控制不住。还是蓄谋已久?     严真瑞十分强势,这吻就格外的凶猛,周芷清猝不及防之下,平时里的那点儿小把戏一时都派不上用场。她呆了一瞬,竟从骨子里生出一种温顺的顺从来。     没人不忌惮强者,她也一样,严真瑞一向是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的架势。她怒恨之极的时候还会用花拳绣腿来表示自己的不满。可最近几个月,大抵是爹娘都在跟前,日子又过得前所未有的顺遂。她心有留恋,整个人都柔软了不少。     严真瑞又一副任她予求予求的模样,她难免撤下心防、腹中胎儿虽小,可母性使然。她越发失了从前的尖锐。     严真瑞虽然强横,可唇齿相接所带来的酥麻让他心悸。他也涌起本能的温柔来。周芷清的变化,他立刻敏感的意识到了,当下越发无所顾忌。     衣裳扯乱,坦裎相对。严真瑞箭在弦上,就打算强行进入。不想听到周芷清幽幽的抱怨声传来道:“我就知道……”声音里含着愤恨。     严真瑞怔了下,问:“你知道什么?”     “王爷根本不喜欢我。也不喜欢我腹中的孩儿。”周芷清大声喊了一句,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     闻言。严真瑞的欲火立即被浇了个透心凉:“你说什么?”     他一低头,看见两人肌肤相触,他那利器还贴着周芷清的柔软,要不是她极力上身往后仰,早就进去了。     明明旖旎的风景此刻都变成了窘迫,严真瑞尴尬之极。     周芷清哭着道:“王爷是千金一诺之人,说过的话便不能反悔,可其实你心里早就后悔了,你现在看我坐着侧妃的位置便觉得碍眼,也怕我所生孩儿占了长子或长女的位置,所以想用这种方式除了这不受人欢迎的孩子。”     “你知道个屁。”严真瑞大为恼火,他猛的坐起身,轻轻一掀,就将周芷清掀翻在床上,看她梨花带雨,心里竟莫名的有如针刺。再看她也不遮不挡,一副认命的姿态,那白花花的身子峰峦起伏,曼妙多姿,他越发控制不住,那翘起来的物什就更让人窘迫了。     严真瑞怒火更炽:这才是看得见吃不着,到嘴的鸭子又飞了呢。     这就是她知道的?什么时候他不想要这孩子了?退一万步说,他要真不想要,有的是法子,管她知不知晓,情不情愿,随随便便一个小举动,她怀着十个孩子也都没了。     从来都觉得这女人无理取闹,哪知她还有更颠倒黑白的时候,他什么时候后悔让她做侧妃后悔让她怀孩子了?     周芷清害怕的后退,闭上眼睛,好像他再往前一点儿,她能立刻晕过去。     严真瑞简直无语,恨恨地指着周芷清,到底只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走没几步,袖子被人拽住,他一看是只披了外袍的周芷清,光着个脚丫子,连鞋都没穿,气的瞪眼道:“做什么?”     周芷清吓了一跳:“是我说中了王爷的心思,所以王爷恼羞成怒这就要拂袖而去了么?”     放屁!谁恼羞成怒了?你说中谁的心思了?分明是你胡说八道,本王大人大量,不跟你计较。嘿,你他妈的都这么撵老子走了,老子要再不走,这脸还要不要了?再待下去,老子非掐死你不可。     严真瑞怒声道:“放手。本王不走,还留在这做什么?”难道要如你所愿,让你小产,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呸,他几时变成这么个四六不懂,好坏不分的玩意儿了?那也是他的孩子,他连个女人都对付,连个没成形的胎儿都下死手,他还是人吗?     他是什么样的人,这女人竟然不清楚?他……真是越想越气人。     严真瑞越暴怒,周芷清越安心,她松了口气道:“王爷不是……不是这个意思啊?”她勉强绽出一个笑来,道:“那就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可我,我是真的害怕。我不能服侍王爷,王爷又不肯听,万一……”     她小心的瞄着严真瑞,看他脸色铁青,又道:“王爷不是还没用晚饭?”     还吃什么吃?谁再吃谁是孙子。     “不饿,不吃。”严真瑞气的血直往脑门上涌,直接拒绝道。     周芷清胆怯的瞟了他一眼,欲言又止。严真瑞直瞪着她:还有话说没?不说本王可走了?     周芷清站得有些凉,左脚搭在右脚上,搓了搓,迟疑着道:“我中午包的粽子还有,王爷要不要……尝尝?”     “……”严真瑞视线盯着她白嫩的脚丫,喉咙里哽了下,迅速别开视线:懒得再管她,可又不能不管……     他便往外又走了两步,道:“打包,带走。”     他不走,她是不可能回去的了。(未完待续)           第182章 算了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又更新晚了,抱歉哈。     ………………………………     更新晚了,抱歉啊。     …………………………     严真瑞憋着一肚子气,有心不给她面子,可一想就她这娇贵的身子,也就今天兴之所致,包几个粽子罢了,等她下回再下厨,不知道猴年马月呢。     他倒有心赌气不吃,可一想到自己要被周品比下去,心里就硌应。人活着是要争气,可也得分人分事,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他争这口气做什么?     等到把“打包、带走”这四个字喊出来,他心里有再大的气也消了。跟她置气有什么用啊?那就是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你在这气恨的要命,她那边毫无所觉,完全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别说改了,有一丁点儿的歉疚都欠奉,气死也白搭啊。     想明白了这点,严真瑞就停下不走了。回头一看周芷清脸上还依稀残留着泪痕,小丫头似的亦步亦趋,又不敢靠近,又不敢走远,怯生生的看着他……     心里又是一紧一拧,也不知道是什么情绪,折身回来就朝她走去。     周芷清眼睛立刻瞪得溜圆,那黑亮黑亮,刚被泪水洗过的眼睛溢满了千言万语,有害怕怕,有紧张,有庆幸,还有焦灼、后悔。     他拦腰将她抱起来,一步步往床榻走。周芷清紧张的揪着他腰间的衣裳,不敢说话,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严真瑞忍不住道:“瞪什么瞪?”     周芷清很委屈:她哪敢瞪他啊?分明是他瞪她,那双眼睛跟要吃人似的。     严真瑞将她放回床榻,将衣裳兜头都扔过来,喝斥道:“多大人了。不知道穿好衣裳再下地?鞋子呢,袜子呢?底下人都是死的啊?”     周芷清慌忙把衣裳从自己头上、肩上拿下来,看了一眼,道:“穿不得了。”     都撕成一幅一幅的了,还穿什么穿啊?     严真瑞又瞪她一眼,四下望望。他哪知道她衣裳都在哪儿?张口要叫丫鬟,想起她最不愿意当着一众下人的面衣衫不整。     这会儿倒想起来了。前些日子他是想怎么就怎么。何尝顾及过周芷清的感受。     还是严真瑞出去命丫鬟拿了一套新的衣裳回来,周芷清才自己穿戴好。长发披垂,和一头瀑布似的。严真瑞忽然道:“你头发怎么回事?”     周芷清将长发抓到身前来。像拉了一道墨色帘幕一样,只隐约露着一双眼睛,小声道:“太热,也太累……”她剪了。     气的严真瑞简直要暴跳如雷:“本王没允许。谁给你的胆子?”     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她是越来越没个管束了。     周芷清一捂小腹:好害怕,我又疼了怎么办?     严真瑞立刻把声调降了下来。     他仔细打量周芷清,果然见她小脸瘦得就剩大半个巴掌大了,越发衬得她眼睛大的过份。几乎占了小脸的一半。这些日子她没食欲,吃什么吐什么,严真瑞是有亲身感受的。想着她这以瘦弱的身躯要承担十个月的怀胎苦楚,他也不禁忧虑:能担得起来吗?     不过是一头青丝。又不是剃光了。就是剃光了,养个一年半载还能长出来呢,何况只是剪短了。     从前几乎及后脚跟,现在剪短一半,仍然垂在腰间。     算了,和她计较这点小事做什么?     再看她那樱唇才被蹂躏过,虽然红嫩湿润,可怎么看都似乎在哆嗦。他也纳闷:从前不是胆子挺大的吗?一直当她是小老虎,什么时候变成小老鼠了,怎么现在动不动就发抖、哭泣啊?     罢了,看在她辛辛苦苦为他生儿育女的份上,有什么错先存着,等她生完孩子再算总帐。     严真瑞在床边坐下,伸手去摸她的小腹,没好气的问:“怎么回事?从什么时候开始不舒服的?不舒服不知道叫人宣太医?”     周芷清摇摇头:“一直都好好的,宣太医做什么?再说太医也说现在不要总是喝药,对孩子不好。他来了能替我不舒服替我疼么?”     要是能替,那她天天宣太医过来盯着。     严真瑞气的狠狠摩挲了一把她的脸,泪水太过影响手感,他索性拿袖子毫不怜香惜玉的在她脸上一擦:“敢情是本王把你吓疼的?宣太医来,他要是不能替你疼,就让他替你死。”     严真瑞在床边坐下,伸手去摸她的小腹,没好气的问:“怎么回事?从什么时候开始不舒服的?不舒服不知道叫人宣太医?”     周芷清摇摇头:“一直都好好的,宣太医做什么?再说太医也说现在不要总是喝药,对孩子不好。他来了能替我不舒服替我疼么?”     要是能替,那她天天宣太医过来盯着。     严真瑞气的狠狠摩挲了一把她的脸,泪水太过影响手感,他索性拿袖子毫不怜香惜玉的在她脸上一擦:“敢情是本王把你吓疼的?宣太医来,他要是不能替你疼,就让他替你死。”     周芷清恨不能把他手剁掉,疼的直呲牙,好不容易拽住他的袖子,不让他往自己脸上招呼,讨好的道:“别,王爷。”无端端的,怎么又要杀人泄愤?     明知道他是吓唬她的,可周芷清也怕他真的把太医的脑袋砍下来。他不要名声就算了,她可不想担这个罪责。     严真瑞回了她一个“哼”。要不是你气的,本王能这么生气?     周芷清勉强笑笑道:“我这会儿好多了,就不要叫太医了吧?”     严真瑞冷冷的道:“随你。”想了想又加了一句:“狼来了的故事听过吧?”见周芷清果然心虚的眨了眨眼,就又哼道:“一回两回行,别再三再四,回头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你怎么样,本王不管,要是孩子有一丁点儿闪失,那就前帐后帐一起算。     粽子很快就装到了食盒里,可寝殿里这么安静,也没人敢催。周芷清低头把玩着严真瑞的袖子,心里乱糟糟的。她这也算是恃宠而骄了吧?耍这种小心眼,也不知道他瞧不瞧得出来。或许现在不会计较,可等她生下孩子呢?     总有他无所顾忌的时候,不知道他那会儿会不会连本带利,顺带索要利息?     可现在认错也不行,只能拖得一时是一时。     她只能在错误的道路上一往无前,扯了扯严真瑞的袖子:“王爷今晚还走吗?”(未完待续)           第183章 自鸣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送上第二更。     ……………………………………     周芷清见殿中诸人没人敢出头说话,只能自己硬着头皮上,哪知严真瑞却错会了意,他直瞪着周芷清问:“怎么?”     废话,你不求饶讨好,本王能腆着脸留下来?     周芷清顿了下:“我……”我真没什么事,我就是问问您走不走?     可她对着严真瑞那冷嗖嗖又带着怨气的小眼神,又不敢说话了。     要走就赶紧的吧,赖在这做什么啊,她处处都不自在,底下人也是,没听出来殿外的侍女摒息摒得都快断气了吗?     严真瑞却恍然大悟:“你舍不得本王走?”眼里还多了点“孺子可教”的意味。     周芷清:“……”呵呵,王爷您真能说笑。     可总不能直接点头承认,便不好意思的低了头,希望他看不见自己的脸。     严真瑞嗤道:“你不怕本王非要你服侍?”胆子越来越小,也不知道你是什么做的?早知道这样,当初也不要你在留在本王身边了。     周芷清立刻抬头,又点头,眼神满是希翼:怕啊,我当然怕,所以王爷你还是赶紧提着粽子走吧。     严真瑞自以为读懂了她的意思,遂道:“你也太低估本王了,本王什么时候违拗过你的心意。既是你舍不得,那本王就勉为其难的留下来吧,摆膳。”     一场征战化于无形,谁也不知道王爷是因为没吃着粽子所以才有一系列诡异的举动。他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越发验证了他喜怒无常的评价。     晚膳摆好,荤素俱全,他却几乎都没动。只将原本打好包的粽子俱都拆了,一连吃了四个。     周芷清看得目瞪口呆。她自己做的,自然也尝过了,味道不算糟,可也说不上多美味吧。这种东西,也就是尝个新鲜,真拿它当主食。包准够够的。     这也是她有了身孕。一想到什么吃的,就非得立刻吃到嘴里不可,否则百爪挠心。落不到实处,底下人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对她多有容让,所以还没到正经的端午节呢。要什么有什么,这粽子才能吃到嘴里。     说是她自己包的。其实还是丫鬟们打得下手,她也就真正意义上的包了那么几下。     这糯米选得好,洁白晶莹,又添了大枣和豆馅。甜糯无比,可再好的东西,一下子填了四个。怎么也都甜腻了。     王爷这是什么口味?从来无肉不欢的主儿,今儿竟厌了肉食?     周芷清很想问一句:王爷。您吃得饱吗?     严真瑞也在蹙眉:这种东西,真有那么好吃?他吃到嘴里也就那样,和中午的没什么分别。要说吃,也就吃个心意罢了。     可一想到这回这心意吃得这么艰难费劲,他就觉得这粽子化成了大石头,硌在心口,上,上不来,下,下不去,这个难受。     周芷清很有眼色,早就端了茶过来,道:“王爷,这糯米粽子不好克化,您还是赶紧喝口茶吧。”     别再噎着了。     严真瑞再看着满桌子的鸡鸭鱼肉,立刻没了胃口,他喝了口茶,摆手叫人撤了晚膳。因晚饭吃得不是那么舒服,他也就拿了本书,歪在榻上边看边等周芷清。     周芷清由着仙芝服侍着沐浴,一边听她絮叨:“王爷肯体谅娘娘,娘娘也该体谅王爷,好不容易王爷来了一遭,娘娘怎么好撵王爷走呢?”     周芷清低头扭着自己细长的手指,道:“我没有。”开始是有这心思的,可后来不是把他拉回来了吗?     当然,是他错会了意,自己非要留下来的,可不管怎么样,结果是一样的。     仙芝又劝:“王爷平时事务繁冗,娘娘偶尔发发小脾气那是情趣,可不能总这样,王爷早晚会要烦的。”     周芷清和严真瑞闹那一场,虽说诸人没能亲眼得见,可周芷清眼睛红肿,仙芝心细,哪有瞧不出来的?     周芷清张了张嘴,到底还是对仙芝招了招手,俯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仙芝脸涨得通红,一边替周芷清搓着澡豆,一边期期艾艾的道:“虽说,娘娘现在不能服侍王爷,可,也不是没有别的法子。”     话一说完,她脸更红得和着了火一样,头抬都抬不起来了。     周芷清还不解呢,问:“什么别的法子?”     仙芝红着脸抬头,看了看周芷清,不由的满眼都是窘迫,小声道:“等奴婢寻了册子,娘娘自己参详吧。”     周芷清得不到解惑,很是不甘,她拉着仙芝不撒手:“什么册子?怎么参详?你说给我听不就好了?万一我自己看不懂呢?”     仙芝不由心生怜悯,小声道:“要是娘娘能见着周夫人就好了。”这些本该就是当母亲的在女儿临嫁前教给女儿的常识,可惜娘娘嫁的那样仓促,只怕周夫人那时候只盼着她能保命便心愿已足,至于旁的,根本来不及教吧。     周芷清怅然道:“我也想啊,可惜也只能想想罢了。”     总算岔开了话题,仙芝神情终于自然了些,道:“娘娘只管跟王爷好好的,以后自然有机会,现在不是能和王爷常见面吗?”     等到从浴桶里出来,周芷清自己擦着湿漉漉的长发,对仙芝道:“你说的那什么法子,我也有啊。”     仙芝脚下一滑,惊讶的问:“娘娘知道?”     要知道她知晓,自己就不多嘴了,好说自己也是未嫁的姑娘,说起这些房中秘术的话题来,是个人脸上都得挂块大红布吧。     周芷清还洋洋得意呢:“当然,我早就给王爷建议过了,不过他不喜欢就是了。要我说,就是他矫情,明明心里是愿意的,可不好意思当着我的面承认罢了。”     仙芝纳闷的问:“娘娘的法子到底是什么?”她怎么越听不越不对劲儿呢?别是娘娘根本不懂吧。     周芷清道:“给他找别的女人呀,这法子不是最好?”     仙芝长叹了一口气,心道:娘娘您还真是让人不报期待啊。也难怪王爷生气了,您这么强硬的把人往外推,哪怕王爷对您没什么心思也得恼了,何况就目前情况来看,王爷对您那可不是一星半点的用心啊。(未完待续)           第184章 撩拨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送上第一更。天热,大家注意防暑哈。     ………………………………     仙芝小心翼翼的侧耳倾听寝殿里的动静,她现在对周芷清是不报什么希望了,只希望她别自鸣得意的跑到王爷跟前再去献言建策就是好的了。     没准事情再糟糕些,她都能把自己供出来。     仙芝小声道:“娘娘这法子,实在说不上最好。您这些日子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难道还没瞧明白,您要想在这府里活的舒服活的自在,只有仰仗王爷一人啊。”     周芷清点头:“我当然知道。”     “那您就更不能把王爷往外推了。”既然知道,拉拢还来不及呢,哪有往外推的道理?这让仙芝不得不怀疑:“娘娘,难道您对王爷,就没有一丁点儿感情?”     也只有这个道理能说得通了,毕竟当初王爷是半强迫半威胁娘娘进的府,又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分分合合,娘娘孩子心性,一时寒了心也是有的。可生活比不得别的,那可不是光靠风花雪月就能行的,没什么大得过活命,有什么芥蒂也该放下,否则她要一辈子都对王爷耿耿于怀不成?     周芷清垂下眼睫,道:“我对他有没有感情,很重要吗?”     有多少夫妻,相敬如宾,也不是靠感情维系的。尤其她和他之间,更像是断崖上的悬丝,要说严真瑞对她多宠爱,周芷清死也不会相信。     自己都不相信的东西,那还是别相信的好,万一自欺欺人惯了,说不定她就真的麻木了。那才是最可悲的事情呢。     她淡淡的笑,道:“我现在这样不好吗?”撒娇卖乖,装傻装痴,似乎是她现在能够唯一面对严真瑞时的面孔了,除此,她不知道该用什么面目对待他。     不是没撕破脸过,也不是没虚与委蛇过。也不是没付出真心过。可事实告诉她,都没用,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却也由不得她选,她所能做的,不过是让自己在踏上这条荆棘路时少受些伤害罢了。     仙芝很心疼她。可心疼她不代表由着她任性,仙芝因劝道:“娘娘心里委屈。奴婢自是知晓,这一路,奴婢也算和娘娘同甘共苦,所以才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娘娘一错再错。”     周芷清沉默。说她一错再错?怎么没人说王爷错呢?就因为他势大权强。所以他做什么都是对的?     仙芝看她神色黯然,只好道:“娘娘不为别人考虑,总得为肚子里的小世子小郡主考虑。”不管怎么说。那也是王爷的子嗣,娘娘心里再怨再恨。还能抱着孩子和王爷一刀两断不成?     周芷清一低头,唇角绽出一个笑影,道:“要不是为他考虑,我又何必这般自轻自贱呢?”     仙芝一吸气,怎么叫自轻自贱呢?就算是嫁得不是王爷,您难道就能对未来的夫君大呼小叫,上蹿下跳?     仙芝还要附和:“这就是了,娘娘能低头,就能弯得下腰,等到能弯得下腰,还怕跪不下去吗?能自己主动的跪下去,总比被人强迫好吧?王爷终究是个人,不是铁石心肠,等到时间久了,对娘娘的情意只会越来越深重,您可千万别一时意气,把王爷的感情都消耗没了。”     耗没了……自然她们母子的日子也就到头了。     人活着可真累,就这样渺茫毫无尽头,她没有目标,还要穷其之一生的算计,自己都不知道算计的最终意义是什么?     周芷清笑笑,道:“我自是明白。”     总之,她是说不明白了。有时候想的是一回事,可做起来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不是她不想,而是她确实做不到。     仙芝这才笑道:“娘娘这样想就对了。”利落的替周芷清梳了个堕马髻,又替她插了一枝玉钗,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才道:“好了,不是奴婢奉承您,娘娘生得可真美。”     周芷清连看都不看镜子里的自己,美有什么用?真真应了那句话,不过是具臭皮囊而已。她把玩着手里的妆奁盒,嘲弄的道:“你给我打扮成天仙有什么用?”是能吃啊还是能喝啊?没准勾得他火起,又是自己吃亏。     别以为她真不懂,从前淘气,没少从市井淘弄见不得人的东西,东翻西翻,虽然囫囵不解其意,可自从进了王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只不过从不叫人知道罢了。     仙芝倒是窘了窘,才道:“女为悦己者容,娘娘打扮的和天仙一样,总能得王爷一番欣赏不是?王爷高兴了,那就万事大吉。”     真要往丑了打扮,王爷也得愿意才成啊。     他不敢发作娘娘,到了还不是她们这些做奴婢的挨打受罚?     周芷清不以为意,等到进到寝殿时,又是习以为常的面具,站在床侧打量了一回严真瑞,见他不像有什么威胁的,这才绕过他从床脚上了床。     严真瑞将手里的书放了,直接搂过她。周芷清抬起眼皮,手下意识的落到了小腹。看她一副小人之心的模样,严真瑞就哭笑不得,把她脸往自己怀里一按,道:“睡吧。”     可周芷清却又睡不着了,脑子里净是仙芝的话,她在严真瑞的怀里拱出来,问:“王爷很难受吗?”     严真瑞:“哼。”     你说呢?难受又能如何?还没动你呢你就一副吓坏了的兔子模样,才一碰你你就叫的惨绝人寰的,有什么想法也早吓回去了。     周芷清眨巴眨巴眼:“我听说,有别的法子……”     严真瑞把视线落到她脸上:怎么着?你想试试?     周芷清胆怯的笑了笑:“王爷博览群书,见多识广,这法子总比我的多吧?要不您自己试试?就当我不在。”     严真瑞尽:胆子挺大啊你,都不搭理你了,你还敢主动来撩拨。不过他又有点高兴,不把他往外推总是好事,而且还知道他难受,用她那容量不太大的脑子替他想着笨拙的法子,算不算心里有他啊?     严真瑞将她的手拉过来,道:“有你在,何须本王费事,就你吧。”     周芷清没躲,只别扭的闪了闪眼神,笑道:“王爷放心就好,我可什么都不会。”     严真瑞握着她的小手放到自己鼓胀的那处,眼睛里燃烧着旺盛的火焰,哑声道:“不会又何妨,本王教你就是。”(未完待续)           第185章 投暗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送上第二更。     ……………………………………     天蓝色的床帐用金线绣着流云,由外间的宫灯照着,在夜色里一动,便有如流金涌动。周芷清窝在严真瑞怀里,薄汗浸袭,湿了鬓角的头发,越发衬得她小脸白净,红唇艳丽,流动着鲜研的妩媚。     严真瑞脸色薄红,眼神越发明亮,呼吸粗重,吐出的热汽都如同着了火,喷在周芷清的脖颈,连带着她也跟着灼热起来。     周芷清咬着唇道:“王爷还没好吗?我手都酸了。”     严真瑞脸上闪过痛苦的神色,这种隔靴搔痒的活儿,下回还是算了吧,被她那微凉又白嫩的小手握着,他只觉浑身血液都集中到了一点。偏偏她力道小,又不得其法,他得不到纾解不说,反倒欲念越发炽烈。     这滋味就好比在烧得正旺的火上又添了一桶油,偏她还一副不耐烦的口吻,催问他好了没?     严真瑞死死掐着周芷清的手腕,不许她半途而废,强咬牙道:“快了。”     周芷清才要哭死了呢。只说帮帮他,也好过他跟头狼似的瞪着饿的发绿的眼睛,盯着肉似的盯着她,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失控就发作起来连皮带骨的吞了她?     谁想他这么不好满足,她重复着单调乏味的动作都快大半个时辰了,可他哪有一点要投降的意思,反倒是越来越热,越来越硬,她几乎要把握不住,现下不只手腕酸疼,连半条手臂都抬不起来了。     这叫什么事儿?以后再也不假好心替他着想了。     她无力的笑笑。道:“王爷,快了是多长时间啊?”     严真瑞大手包住周芷清的手,忽的一低头,噙住了她的唇,用力吮吸,恨不能把她整个人都吸进去。周芷清吓的寒毛倒竖,才张嘴要说话。就被他径直闯入。沿着她的口腔四下里扫荡,瞬间就将她击得溃不成军。     好在严真瑞还没失了理智,也不过是好好亲了周芷清一回就放她起身。此刻他衣衫不整。裤子还拉下一半,面色十分的难看。     周芷清噗哧一笑,轻推他道:“瞧瞧王爷现在都成什么模样了?说起来都是我的错,王爷别回头恼羞成怒。拿我问罪啊。”     严真瑞哼一声,索性把外裳都褪掉。赤着肩背,大喇喇的呈给她看,还推开周芷清道:“你我夫妻,什么模样都不丢人。”说着大步出了寝殿。自去净室冲冷水澡。     周芷清脸上的笑意褪得干干净净,垂头拧着自己的手指头,心道:他不在乎。他根本不在乎。     其实这样也未必不好,她以为能拿着他什么把柄?真要恼羞成怒。是一句承诺就能抵得了的吗?     满心无趣,周芷清倒到榻上,索性闭起眼睛睡觉。     等到严真瑞回来,她早睡熟了。严真瑞在榻沿坐了半晌,伸出轻抚她的眉眼。她这人最是有小脾气,从前不觉得,好像自打有了身孕,悉数爆发,睡觉时最不能被人打扰,否则眉眼都是立起来的。     此刻不堪其扰,便伸手啪一下打在严真瑞的手背上,翻了个身,嘟囊了一句:“讨厌。”     严真瑞也不生气,缩回手,又握住了她的手,在白嫩的手背上轻轻摩挲,目光深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才放到嘴边咬了一口,道:没良心的东西。     第二天早起,周芷清一睁眼,发现严真瑞居然没走,她不解的看向他:平时这个时辰,他早去练武了,因她起的不定时,他也不会等她用早膳,今儿这是怎么了?     周芷清故意跑到窗边,探头往外望。     严真瑞嗤笑:“醒了就快点起,本王饿了。”看什么看,太阳能打西边出来不成?     周芷清靠窗而站,问严真瑞:“王爷怎么在?”     他怎么就不能在?这整个王府都是他的。     严真瑞没答他的话,只说丢下一句话道:“待会你就搬过去。”     周芷清追上去扯住他的袖子道:“搬到哪儿?”     严真瑞没甩开她,只视线下垂,望着她赤着的脚。周芷清退后一步,道:“我这就去穿。”在她转身时,严真瑞轻描淡写的道:“搬到昊日居。”     周芷清惊讶的回头,见严真瑞不似开玩笑,不由的道:“我,我没想过要搬过去呀?”     严真瑞懒得解释,只道:“是本王许你搬的。”你还顾忌什么?     周芷清有心想说,我早就不是从前的我,现在我还真的没想着搬过去。     严真瑞道:“这里离昊日居太远了,你不搬也可以,只是别嫌折腾,回头又栽赃到本王头上,说本王不够体谅。”     周芷清不说话了,心里却在盘算:什么意思?他忽然将自己搬到昊日居,是想把自己树成王府里的靶子么?     她能不能不去啊?     周芷清小心翼翼的道:“我,我比较恋旧,搬到听风阁这些日子,其实很喜欢,对这里也颇为熟悉……”     严真瑞把眼睛一瞪:“怎么,你不愿意?”     周芷清忙摇头:“不,不是。”她微仰头停顿了一会儿,道:“王爷看中,才会许我这份特权,我不是不懂。”     只是时过境迁,从前想要的,现在也不是那么欢欣了。     可随即她又想到,他不能给不愿意给的,她尚且要汲汲以求,现在送上门的好处,不要白不要。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可只要她搬进昊日居,这府里任何一个女人都轻易打扰不得。     她固然不怕那些生事的女人,可这个时候,能不惹事还是不惹事的好。     想到这,周芷清就道:“那就搬吧,其实昊日居也挺好的,如王爷所说,起码离王爷近,不用我来回奔波。”     严真瑞盯着周芷清半晌,才说了一句:“随你。”     他总不能拉下脸,和她说他真的不计较从前了,他想和她好好过,在外头和人勾心斗角就够了,回到府里,他不想再和她隔着心,不想再看她虚伪的端着一张脸,说着违心的话,做着违心的事。     他早看透了她的伪装和她的小算计,如果他不想庇护她,她以为她凭什么在这府里安然无虞?他做了什么好事,不稀罕旁人领情,可当这事发生在他的女人身上,他很失衡。     但这些话,他说不出来,想必她也不肯信。到底要怎么样,她才肯放下心结,看清并相信他的真心呢?(未完待续)           第186章 粗暴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送上第一更。     ……………………………………     周芷清并不了解,也不愿意了解严真瑞的纠结,她越发的忙起来。     三个月时间不算短,可被各项事情填充起来,实在算不得长。转眼周芷清已经怀孕六个多月,她虽然被照顾的很好,营养充足,可仍旧没长什么肉,她脸上的皮肤还是那样水润,和嫩豆腐似的,只除了鼻子似乎有些不对。     周芷清自己研究了好几个月,才对仙芝道:“我鼻子是不是变肿了。”     仙芝忍笑:“娘娘看错了,奴婢瞧着和从前一样秀挺,没什么两样。”     周芷清哼一声,道:“就算是真肿了你也不会说是,惯会拿好话骗我,坏人,我才不理你。”     周芷清的身材依然纤细,从背后看,腰是腰臀是臀,只除了身前的肚子格外的大。     她倒也灵巧,平素的生活不怎么受影响,就是走路都极快,和带风似的。仙芝每每都和护着小鸡仔的老母鸡一样乍着翅膀护着她,恨不能把她拢在怀里,就怕她有个闪失。     可她倒好,全不在意不说,还笑话仙芝:“我比长了几十斤肉的人都比你走的快,你好意思?”     时间长了,仙芝也意识到自己太过大惊小怪。她问过有经验的嬷嬷,都说怀孕期间越勤走动越好,临产的时候好生。     而且每个孕妇的情况不一样,有的从怀上初期就开始见红,要在榻上休养大半年,还未必能保得住孩子,可有的孕妇则和没事人一样。不论怎么折腾孩子都没事。     她不敢拿周芷清和乡下常做粗活的农妇比,但也瞧出来她身体是属于康健那拨的。知道自己过于担心没有任何好处,这才放松了些。     不过她也颇有说辞:“奴婢经过了娘娘这一胎,下一胎就有经验了,也不至于处处闹笑话。”     一提到关于将来和以后的话题,往往是周芷清无语的时候,她只好装糊涂:“你想得倒远。要不怎么都说杞人忧天呢。”     仙芝笑道:“奴婢可不就是个杞人么。可老话说得好,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娘娘想的都是长远的筹谋,说不得奴婢就只能替娘娘打点眼巴前的这些事了。”     气得周芷清一摔梳子,道:“喏,可是你说的。我眼巴前的事可都得你说了算。”     也就是在仙芝跟前,周芷清才有这骄纵之气。她虽声色俱厉。可眉眼之间哪有戾色?仙芝也不害怕,只退后一步,神色自如的替周芷清正了正发钗,笑劝道:“娘娘最近火气越发大了。奴婢不过才说一句话,您就又训斥奴婢。奴婢哪有那等本事?说不得还得娘娘自己打理才成。”     她不是不能,是真的不敢。谁让最近府里流言四起,都说周芷清刻薄寡恩。用所谓竞争的方式明着选拔人才,其实是私心作祟,不过是打压异己呢?     这原也没什么。可王爷不开口,便是默许了周芷清自己处理。周芷清不耐烦这种琐事,可这种事不管肯定是不行,她总不能由着人败坏她自己的名声。可要管,依她的性子就要推出魁首来,彻底打得她没了气焰才成。     仙芝可不敢掺和这些事,所以不管周芷清怎么激将,她都缩着脖子不肯出头。     周芷清哼一声,懒懒的歪在榻里,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一个一个都是没良心的。”她微微沉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仙芝替她盖上薄被,陪笑:“娘娘言重了,奴婢对娘娘的心思,日月可昭。”见她懒懒的的,不禁道:“园子里的荷花都开了,娘娘不去瞧瞧去?”     周芷清应了一声,却嗤笑道:“有什么好瞧的?漂亮小姑娘我见得多了,一个个脱光了和下饺子似的沉在水里,再漂亮也看得腻味。”     自从府里有周芷清在镜月湖洗过澡的轶事传出,又有她一朝变成侧妃,这段轶事便成了佳话,府里有些心大的人不免争先效仿。严真瑞自是不去的,可那些人的势头却依然狂热不减,只说要沾沾侧妃娘娘的福气,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仙芝忍不住笑,道:“娘娘只当是散心罢了,看猴戏不也挺有意思的么?”     见周芷清确实没有看戏的意思,便小声道:“娘娘不是想找出流言的源头么?奴婢可听说最近有些人在镜月湖附近大肆传着闲言碎语呢。”     周芷清一下子坐起来:“真有这事?哈哈哈,那可太好了,走,去,为什么不去?”     仙芝一边服侍她着衣一边劝道:“去是去,娘娘可莫要生闲气,那些人能说什么好话?不过是局外人不了解详情,跟着以讹传讹罢了,您可千万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周芷清哼哼了两声,道:“我才不生气,我直接把她们抓起来打嘴巴,叫她们一辈子都记住,长着一张嘴,可不只是用来传闲话的。”     仙芝:娘娘您能不这么粗暴直接么?     仙芝确实不懂,越是粗暴直接的方式越有效。周芷清从前就是莽撞的性子,做事最不喜欢三思而后行,又受了严真瑞潜移默化的影响,骨子里这种行事方式就越发变本加厉。     她气冲冲一到镜月湖边,见果然众女子前呼后拥,正围着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听她口若悬河。周芷清听了两耳朵,果然是她当年在镜月湖里的轶事。     周芷清不禁就气乐了。要说这人也真是有意思,光凭两只耳朵,一张嘴,就能把自己从未见过从未亲身经历过的事情演绎得如此出神入化,能够讲述得如此起伏跌宕,如身临其境,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周芷清往摇椅上一坐。     她是侧妃,宴王府里唯她独大,一出门便是前呼后拥,是用那种噱头来吸引人的前呼后拥还不一样,天生就有一种威势,压得人不敢抬头,不敢轻易开口。     她舒舒服服的坐下,自有侍女替她打着伞盖,仙芝奉上酸梅汤,她端在手里,冰凉怡人,当真是无比惬意。     周芷清将手指一勾,对已经呆若木鸡的众人和颜悦色的来:“来来来,坐这儿来讲,讲好了有赏。”     呼啦啦跪倒一片:“参见娘娘。”(未完待续)           第187章 落水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送上第二更。     ……………………………………     这些人都是小鱼小虾,周芷清也不急,只等诸人讲完了,勿自战战兢兢的低头不敢仰视,周芷清才慢悠悠的开口:“有两个选择,第一,你们供出背后指使人是谁,我掌你们五十个嘴巴,既往不咎。第二,直接打死。”     死字一出口,唬得众人哀号声一片,纷纷磕头,口喊“娘娘饶命”。     周芷清微微颔首,道:“我这人最不喜这些虚礼,既是你们毫无诚心,我也不必回馈以诚意。”她用手指点了点:“嗯,十五个,那就都拉下去吧。”     拉下去意味着什么,诸人心知肚明,因此听此话一出口,立时有人道:“娘娘饶命,奴婢们冤枉,奴婢们冤枉啊。”     其实心里隐隐还在狐疑,打杀一个两个倒也罢了,法不责众,她们可是十好几个,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打杀了,王爷那里她能交待得过去?再是什么得宠的侧妃又有什么用,终究不是正妃,她就真敢如此放肆毫无顾忌?     仙芝柔声道:“娘娘是心直口快之人,说什么便是什么,你们可别错会了意,拿娘娘的善心当成可欺的愚心。有话只管说,别瞻前顾后,动什么歪心思。”     周芷清也不恼,只冷笑道:“我耐心有限,你们最好快些决断,否则倒显得我怕了你们。”其实随便她们说,她压根不在意。     其中一个侍女便膝前几步,道:“不是奴婢们要欺瞒娘娘,实在是奴婢们,真的。真的是无辜的。”     她豁出去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很简单,有人故意要讲给她们听,又明里暗里挑拨的她们心有不甘、心有不服,最终事情就弄成了现在这样。     周芷清吩咐人:“录了口供,叫她们都画了押,按我刚才说的,一人掌嘴五十。放了吧。”     这十几个丫鬟虽说挨了耳光。却也不得不庆幸,这位侧妃娘娘虽说是个简单粗暴的人,好在说话算数。要是真等她们招了却也不认帐,拉下去重罚,她们几个还能讲得出理来是怎么的?     仙芝知道周芷清不愿见血腥,便命人将这些人远远带走。这才上前劝道:“娘娘别生气,谣言谣言。就是因为不知情的人不怀好意,才弄出这些妖蛾子来,您要是生了气,那可就正中恶人下怀了。”     周芷清翘着腿。手指平放,梳理了几下,嘲弄的笑道:“你这话可是说错了。不是那些不知情的人搞出来的,恰恰是知情的人。我不把她当回事。她还真把自己挺当回事的,好啊,好啊……”     仙芝也隐约猜出来这些事都与楚美瑜相关,可……毕竟她是府里除了周芷清之外王爷第二个名正言顺的女人,虽说自打周芷清从王府私逃后,王爷就没再去过伴月居,甚至还动了雷霆之怒,将伴月居的下人几乎全换了一遍。     但这并不代表周芷清可以随意动他的女人。     仙芝欲言又止:“娘娘,凡事都要讲究证据,您可千万别急,一定要慢慢来,依奴婢的意思,不如去请示请示王爷?”     周芷清挑挑眉,道:“请示王爷?你不知道王爷一向都很忙吗?这些琐事,怎么好去讨扰?”     这是要亲自动手收拾楚美瑜了?     仙芝有些着急:“娘娘,横竖今日的事传出去,想必再也没有人敢擅自鼓弄唇舌,不如您为自己的身体计,把这些事还是放放再说。”     “那怎么行?”周芷清道:“我听到了就是听到了,不能假装这事没发生,别人被震慑到那是别人的事,我的气还没消呢,怎么能放任奸人姑息?”     “这……”怎么劝也不听,这是非得一条道跑到黑啊。     周芷清一笑,叫仙芝过来,道:“你怕什么,难道怕的不该是做错事的人吗?”     “奴婢……奴婢不是替娘娘担心吗?”     “我有什么可担心的?”周芷清站起身:“出来也出来了,不能白出来,我瞧着湖里的荷花开的不错,去找条船来,我们湖上荡舟,又凉爽又好玩儿。”     仙芝暗暗叫苦,心说我的娘娘,您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都这时候了,您还有心思玩儿呢?可她一向说风就是雨,仙芝也不大敢触她的逆鳞,她也发现了,周芷清心里藏着很多心事和情绪,可她一向不和她们这些人发,顶多是找些新鲜的玩意打发罢了。仙芝体谅她,知道自己劝的越多,说不定越事与愿违,只能尽最大程度的满足她的小意趣罢了。     怕出事,仙芝特意找了四个会水的船娘,分别划着两条小船,跟在周芷清船的身后,她自己虽然惧水,却也寸步不离的跟着周芷清,可谁想在湖中心,周芷清弯腰探身去采荷花,船就翻了。     仙芝紧紧抓着周芷清的手臂,尖声叫救命。     耐何她不会水,自己沉进水里就先喝了两口水。在水里,双腿不能落到实处,水面荡漾,她是又害怕又恐慌,到底还是撒了周芷清。     仙芝一边在水里扑腾一边想:完了,今儿自己要是死在水里倒罢了,否则万死难辞其咎,不说王爷饶不了她,就是她自己都没脸活了。     等到仙芝清醒过来,她第一个念头不是庆幸,而是后悔:还不如死了呢。     可躺了一会,她动了动四肢,发现都能动,只得硬着头皮爬起来,问身边站着的小丫鬟:“娘娘呢?可还安好?”     小丫鬟摇头:“奴婢们不清楚。”     仙芝一骨碌爬起来,斥道:“怎么会不清楚?你们都不服侍娘娘的吗?”都守在她身边做什么?她再金贵能有娘娘金贵?如果娘娘有个闪失,她们一个也跑不了,就等死吧。     仙芝跌跌撞撞的跑向周芷清的寝殿,发现门外站着两个身着白裳的少女,身量修长,神色冷然,一瞧就知道是会身手的。     仙芝没等靠近,两人就身如鬼魅般站在她跟前,道:“何人?”     仙芝怔了下,才道:“奴,奴婢来看看娘娘。”     其中一个少女道:“未经王爷传唤,任何人不得入内。”     仙芝倒松了口气,又问:“不知娘娘……现下如何?”     那少女回道:“不清楚。”     她们两个话极少,态度却很鲜明,不管来的人是谁,只要没有王爷的允许,谁也不许进。(未完待续)     ps:眼睛好疼。           第188章 去死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抱歉啊,天太热,我头昏脑涨,忘记更新了。     …………………………………………     寝殿里,气氛十分冷肃,严真瑞和周芷清默然对坐。严真瑞抱臂站着,周芷清躺着,还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用手臂遮了半边脸,借此遮挡严真瑞那冷得慎人的视线。     严真瑞真想把她揪起来爆打一顿,到了也只是问了一句:“你到底想怎么着?”     周芷清放下手臂,坐起身道:“我就是不愤,凭什么为了让我不舒服,她们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     “所以呢?”你就想方设法也要让别人不舒服不痛快?脑子是不是蠢啊?人家用的招数是借力打力,自己可没吃什么苦头,她呢?还用上苦肉计了。苦肉计是这么个用法么?画虎不成反类犬,说的就是她这样的人。     严真瑞喘了半天气才道:“你看谁不顺眼,只管由着你性子做,何必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还是说,你不过是借此想把孩子折腾掉?”以其人之道还彼之身,严真瑞用起来十分娴熟。     话一出口,周芷清眼睛就瞪圆了,她矢口否认:“我从没这么想过。”     严真瑞一副不相信的模样。     周芷清也就沉默下去,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严真瑞并不想听她解释,只道:“以后你身边谁不在都可以,唯独流云、流风必须在。人你也见过了,喜欢更好,不喜欢就当她二人不存在。”     这是要给她配两个身手好的贴身侍卫了?     想着刚才那两个脸色沉静近乎于秋水的两名少女,周芷清只有点头的份。     严真瑞叹了口气,道:“你想什么。本王明白,要是实在看楚美瑜碍眼,本王自会处置她。”     周芷清抬头道:“王爷想怎么处置?”     “送走。”严真瑞自动自发的加了“远远的”三个字。     周芷清顿了下道:“王爷师出无名,不怕楚美人心怀怨恨?”     严真瑞气笑道:“怨恨由她,自有本王替你顶着,你怕什么?”     周芷清道:“我不是怕她怨恨我,我是替王爷着想。”她凑近了些。道:“不如我给贵妃娘娘写封请安的折子。就说楚美瑜冲撞了我,差点孩子不保,由贵妃娘娘出面怎么样?”     严真瑞只回了一个字:“蠢。”     他自己的事。从来都是自己做主,即使母妃是贵妃之首,他也没想过借母妃的势。尤其是家事,一旦把权利交出去。对方就会把势力浸入到自己之边来,哪怕是自己的亲娘。也终有不方便的时候。     像这种女人间的事,周芷清今天借着母妃的手除了楚美瑜,等她诞下孩儿,母妃就能大手一挥。再赐他四五个女人。     周芷清那会儿倒是接还是不接呢?     接了,以她那性子,能忍得了才怪。不接。那不是摆明着和婆婆打擂台,驳了婆婆的面子么?这可不是寻常人家的婆媳妇关系。弄不好,那是能掀起腥风血雨的。     周芷清眼中闪过恼怒,直着脖子道:“我本来就是个蠢人,除了会做蠢事什么也不会做,王爷要是嫌我蠢,那便是侮辱王爷自己的眼光。”     她目光中满是挑衅:既然我蠢,王爷为什么还会看中我?看中一个一无是处的蠢女人,不也证明其实你也是个蠢人么?     严真瑞哭笑不得,原本这件事他处理起来要比周芷清容易得多,可看她这模样,不让她随主所欲倒像是多侮辱她一样。     严真瑞摆手,无耐的道:“罢了罢了,都随你吧。”     周芷清这才得意的笑了笑,几乎是立刻就从床榻上跳了下来,一迭声的叫仙芝。     看着她挺着个大肚子,和安了弹簧的蚂蚱似的,连走路都是蹦的,严真瑞只能抚额叹息。这次她没事,他也不好兴师动众的罚她,早晚有一天……     他恍然惊觉,好像最近这种誓言发得太多了,这“有一天”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严真瑞也只能撂开手,由着周芷清折腾。     周芷清会水,即使落水也无碍,于她来说就和洗个冷水澡似的。又因天气灸热,湖水虽不至于和热汤池似的,那水却也是温的,因此周芷清全然无恙,得了严真瑞的默许,她便大张旗鼓的叫人放出风声,她在湖上荡舟时因岸边有人,惊船落水。     那十几个丫鬟便顶着这个名声,被罚得理所当然,很快周芷清就命人将她们供出来的传流言的人都抓了起来。     抓到最后,就揪出了楚美瑜。     楚美瑜面对事实俱在,倒也不惧,她坦然的笑道:“就算你知道是我有意放出流言又如何?如今形势看上去你在理,可世人不知内情的多了,她们只会说是你想要霸占王爷独宠,所以才处心积虑的与我为难。就算我死了,你头上的恶名声也去不掉。周芷清,人在做,天在看,你迟早会得到报应,今天你与我为故,明日就会有正经的王妃视你如眼中钉肉中刺,我今日所受一切,都会十倍、百倍还诸于你身。”     周芷清淡然的道:“要不怎么说你这种人最缺德呢,自己能得到好处那是赚的,得不到好处也把别人拉下水,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也在所不惜啊。”     楚美瑜冷笑:“那又如何?”她就是不肯相信命运会这么无情,凭什么她周芷清就能有这么好的机会,一次又一次翻盘?     她蓦地想起什么,冷笑起来道:“你也别得意,你比我多的,也不过是多了一个爹罢了,现下王爷用人之际,会看你爹的面子对你多照拂几分,可一旦王爷大事已成,你算什么呢?”     周芷清懒得和她废话,只道:“原本对你,我是不屑的,可既然你把话说得这么直白了,就别怪我对你要痛下杀手,你应该明白,知道东西越多的人,死得越早。”     楚美瑜被拖出去时厉声喊着:“周芷清,今日我的下场,就是你明日的下场,你早晚要不得好死……”     周芷清无动于衷,只淡淡的道:“她口舌造孽太多。”     流风应一声“是”,转身出去,不一会儿外间便只听见痛楚的呜呜声,再不闻其他。     周芷清良久才道:“所以说,死的人都是自以为聪明的人。”(未完待续)           第189章 难产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送上第二更。     …………………………………………     楚美瑜的事在宴王府并没兴起什么大风浪,就连严真瑞听了侍卫的回报都有些好奇,等到知道前因后果,也不由的哂笑:说她蠢吧,她看起来确实挺像的,可往往做事又出人意料,谁也不知道前头埋下的伏笔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     如果是无意,只能说她运气太好,歪打正着,帮了她的忙。如果她是有意,那么,她不是她伪装上去的那么浅薄和无知。     放出府的那几个婢女成了活靶子,将流言打击的如退潮的海水,登时清了个干干净净。沙滩上不外会留些浓绿的海澡和或破碎或完整的贝壳,可相较来说,周芷清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在这次宠爱保卫战中完胜。     她自己则并不觉得有什么可值得称道的,不管对外做的姿态如何淡定自若,可她知道,这着实是杀敌一千,自损一百的滥招数。     可是生活中哪有那么多兼顾两全、尽善尽美的招数呢?她本就不是一个多聪明的人,人心又是最难把握的东西,她连自己的心都看不清楚,把握不好,又何谈去控制别人的心?     等到三个月的培训、比试结束,她也快到了临产之期。     选出了十二个最后的胜出者,琴、棋、书、画、烹饪、女红各两名。这十二个侍女容貌秀丽,举止得仪,周芷清一一看过,问她们都有什么心愿。     先前敲山震虎起了作用,这十二个人都不敢暴露私心,说想要争得王爷身边的一个位置。有的人说想做管事大丫鬟,有的人说想服侍周芷清……     周芷清笑笑道:“服侍我就不必了,既是你们从几百人中拼杀而出,显见得是有几分本事的,有一技在身,是你们自己的财富,不愁将来不能出人头地。但出人头地。一是要讲技艺。二是要讲运气,待在王爷身边,自是比我身边机会更多。”     能够服侍王爷。于这十二个丫鬟来说简直是意外之喜。     可她们也有隐忧,不会是侧妃娘娘答应的好,一旦她们有了异动,又会斩草除根吧?     可不管怎么说。府里空有心大,没有本事的丫鬟自此息了往严真瑞跟前凑的心思。至于有本事的,那就自己抓住机会,各显神通吧。     八月底,周芷清发动。府里早备下了经验丰富的稳婆。周芷清一觉得腹痛,就被送进了产房。严真瑞得知情况,只嗯了一声。却并没有放下千般要务,去守着的意思。     可他明显心神不宁。勉强和幕僚坐了一个时辰,就借故将人都打发出去了。周品落在人后,上前问询周芷清的情况,严真瑞不欲和他多说,只道:“一切都好,若有消息,本王自会派人通知周大人夫妇。”     周品没法儿,先前为了稳住周芷清的情绪,他还能见周芷清两面,自从他和周芷清关系破冰,父女就再没机会得见。     他也知虽是父女,可终究身份不便,周夫人毫无品阶,无诏不能轻易入府,严真瑞不发话,周夫人也就只能干着急,而不得其门。     周品怏怏告退,严真瑞还愤愤不平呢:虽说是你家的女儿,可现在是本王的女人,有什么事,第一时间得本王先知晓吧?你急什么呀?     他就是不想把周芷清的近况告诉周品。万一他赖在王府不走,非要留下来守着怎么办?哼,要守,守他自己的老婆去。     严真瑞坐了一时,见书房内外一片寂静,连扰人的蝉鸣都没有了。侍卫们远远的站着,不管是酷暑还是寒冬,轻易不动分毫。那些惯用的服侍的下人,知道他的书房是军要之地,生怕惹到是非,不是王爷传唤,宁可绕道走,谁来打扰他?     严真瑞烦躁的想:到底内院什么情况?怎么没来个人说一声儿?     他也不想想,他表现的不冷不热,底下人只当他不在乎,既然不在乎,谁还敢讨嫌的往他跟前凑?     半个时辰过去,还是没人来。     严真瑞在书房内坐不住了,起身溜了两圈,有心回昊日居。平时没事他也不是不能提前回去,可此刻却愣是有些心虚,好像回去了就表示他在意她一样。     又半个时辰过去,严真瑞走出书房外,远远的叫了一个侍卫,吩咐他:“去问问,昊日居内怎么样了?”     侍卫领命去了,很快回来:“侧妃娘娘临产,一切都好。”     严真瑞想骂人。一句话就把女人生孩子的事都说清楚了?这不简直是废话么,“一切安好”是百用不爽的敷衍人的话,他刚才还用到了周品身上呢,现世报来的就这么快?     周芷清到底怎么样了?     想着男人心粗,严真瑞又招了一个婆子。这婆子脚程慢,可也不过两盏茶的时间就回来了,这回答的倒仔细些:“娘娘已经开了四指,离生还早着呢,小厨房做了饭食送过去,侧妃娘娘用了大半碗,此刻正养精蓄锐。”     严真瑞沉吟了半晌,才问:“疼不疼?”     这婆子能在严真瑞跟前服侍,自然不是无能无用之辈,也生过孩子,对这些事情很是清楚,便笑道:“女人生孩子,自然是极疼的,没谁能例外,这与王爷在战场上受的伤又不相同。”至于怎么个疼法,怎么不同,她却是说不明白的。     严真瑞挥手叫她出去,自己却坐在椅子上发呆,当初她一得知有了身孕,就吓得不知所措,如今真到了生死关头,不知道她会吓成什么样?     等到严真瑞决定回去看看情况时,已经又过去了半个时辰,他步子迈得极大,神情虽然冷肃,可眼神里带了一抹显而易见的焦虑。     才进昊日居,就见一众丫鬟忙乱的进进出出,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盆腥红血水。严真瑞脚步顿了下,才开口问道:“这……是怎么了?”     他自己长年受伤,见血腥是家常便饭,可伤在自己身上无所谓,一落到周芷清身上,他不免蹙起了浓眉。     丫鬟见是他,哆哆嗦嗦的道:“娘,娘娘……难,难产了……”(未完待续)           第190章 保谁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送上第一更,今天没忘……     ……………………………………     老话说得一点儿都没错,女人生孩子就是一脚踩进鬼门关。既是鬼门关,那么是吉是凶,就不受人力控制。     周芷清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一向身体康健的她居然会难产。     她临产前期,四个稳婆都给她按过,一直说的都是胎儿状况良好,她身体条件也都不错,顺产是一定没问题的。     就是发动之后四个稳婆还信誓旦旦的保证,胎儿头部入盆,今明两天一定能生下来。     周芷清也就颇为放心,还和她们说笑呢。     这四个稳婆之前就说,她肚子尖,从后面看身形利索,怀的一定是小世子。其中年长的孙嬷嬷还笑称:“要是奴婢说得不准,娘娘只管来找奴婢算帐。”     周芷清此时便同孙嬷嬷道:“孙嬷嬷,这谜底可要揭开了,到时若不是小世子,你可得把命抵给我。”     孙嬷嬷信心百倍的道:“奴婢的命不值得几个钱,若是娘娘要,随时可以来取。娘娘放心吧,奴婢接生过没有两百,也有一百的孩子了,看得不敢说准确无误,可总有七八成准,您就放心吧,保准是个小世子。”     时间一点点过去,周芷清不免等得焦急,问孙嬷嬷:“怎么还是没一点儿动静?这得等到什么时候呀?”     孙嬷嬷笑劝:“这头胎生的都慢,而且也要分人,最快最快也得三四个时辰,娘娘且耐心些,只管保存体力。等到待会儿疼起来,可有得娘娘受得呢。”     周芷清也就听劝,还吃了两个荷包蛋,一大碗面条。     渐渐的就越来越疼,羊水破了,血也流得多,孙嬷嬷四个人面色也焦急起来。避开周芷清。在一旁交头耳语了半天,也仍是没什么轻松的迹向。     周芷清疼得满身大汗,也无暇顾及身边的人都在做什么了。可于疼痛间孙,还是看到了孙嬷嬷面有难色,她撑起半个身子问:“孙嬷嬷,怎么啦?”     孙嬷嬷勉力笑道:“没事。”     这会儿再说没事谁信?     孙嬷嬷也不敢多说。只让她好生休息,自己出了门。乔管事是一直守着的。不管严真瑞是什么态度,也不管周芷清是不是真的能当宴王府的正经女主人,但她肚子里的孩子可是百分百纯正的宴王后代,马虎不得。     见孙嬷嬷面有难色。乔管事便迎上来问:“情况如何了?”     孙嬷嬷摇头,还不曾说话,就听见周芷清的一声惨叫。乔管事冷丁听见。吓了一跳。在他印象里,周芷清淘气、调皮、刁蛮。可她也是个皮糙肉厚,从来不自己娇惯自己的人,能让她疼成这样,可见不是一般的疼。     孙嬷嬷叹气道:“原本好好的,可娘娘宫口开的不顺,怕是……怕是……要难产啊。”     乔管事一听就急了:“这,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吗?”     他要比严真瑞更急着抱小世子,一听说周芷清难产,他的焦虑可不是做伪。     孙嬷嬷为难的道:“这女人生孩子,顺顺利利的也不过十之有五,就这十之有五里还有二成因为这样那样的突发问题,造成母子俱亡的。”     乔管事脸色都变了:“这可怎么办?”     孙嬷嬷试探的问:“王爷的意思呢?”弄不好,这可是一尸两命的大事,她们做奴婢的该死,但死的冤枉可就太不值了,总得请示过王爷再说吧?     乔管事脸色变了变,咳了一声才道:“王爷事务缠身……”     孙嬷嬷脸色也白了。这就是敷衍的托辞,再要紧的事,这女人生孩子他总不能不知晓吧?去跟他请个示下也不费什么事,这意思就是王爷不管了呗?     他不管,可怜的就是这位侧妃娘娘,还有她们几个。怕是一个都逃不了,一旦小世子出了什么闪失,王爷不会自省自悔,只会迁怒到她们做奴才的身上。     乔管事也顾不得孙嬷嬷了,他现在关心的就是小世子的安危,当下就对孙嬷嬷道:“王爷是个什么样的人,想必你们也清楚,你们要做得好,他自然重赏……”     可要做得不好,那必然是要重罚的。     见孙嬷嬷懂了,点头,乔管事这才咬着牙道:“总之,你们去想办法,不管要什么药材,我都能给你们弄来。不管用什么办法,总之,小世子不能有任何闪失。”     他只提到了小世子,意思是只要保住小世子,那就是功劳一件,至于侧妃娘娘……孙嬷嬷虽然满心都是怜悯,却也只能无耐暗叹。     皇家内宅,哪里有什么亲情可言?平日府里都传言王爷对侧妃娘娘如何宠爱,其实也不过尔尔,他这是要借机去母留子吧?     也是,他早晚要娶正妃,有这么一个生下长子的侧妃,怎么交待?     孙嬷嬷咬牙道:“我知道了。”转身要走。     乔管事也于心不忍,叫住孙嬷嬷道:“今日的话,只能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再不能入第三个人的耳。”     孙嬷嬷表示明白。     乔管事又道:“能保,就保,不能保,就……”他只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要是两个人都能保住,那是老天仁慈,若是大人保不住,那就务必保住小世子。     至于周芷清,他也只能说一声“抱歉”了。     孙嬷嬷也暗暗后悔,她们有四个人,她要不出头,总有人来,怎么就自己挺身而出了呢?今儿这事要是母子平安倒罢了,否则,她这个知情人早晚脑袋不保。     孙嬷嬷进门,先去瞧了瞧周芷清,她状况越发不好,脸色苍白,额上俱是冷汗,发髻都松了,一缕缕都被汗打得湿透。     周芷清望着她,问道:“孙嬷嬷,怎么样?”     孙嬷嬷望着这个才十八岁的少女。虽然疲惫、疼痛,可她五官精致,媚色倾城,即使如此狼狈,却依然不掩她的丽色,反倒有另一种让人怦然心动的美。     孙嬷嬷心里很是难过。生命就是如此,要消耗一个人的生命来诞育另一个软嫩的小生命,甚至要以牺牲为代价。可能怎么样呢?只能怪老天不公,她不过是个最寻常不过的凡人,面临造物主决定的生死,她实在无能为力。(未完待续)           第191章 危急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送上第二更,大家看文愉快。     …………………………………………     孙嬷嬷把所有的情绪都收敛好,尽力绽出一个比较轻松并可信的笑容来。她定了定心神,以最诚挚的态度道:“娘娘想必听过一句话,人定胜天,如今娘娘和小世子的命不在奴婢身上,全在娘娘自己。”     她言尽于此,听不听得懂,全在娘娘自己了。     周芷清怔了怔,随即呵呵笑了两声,可很快疼痛如潮涨,她迅速被淹没,疼得几乎窒息。好不容易等这阵痛过去,她紧紧的揪着身下的被褥,望定孙嬷嬷,问道:“很危险吗?我该怎么做?”     孙嬷嬷不答前一句,只道:“娘娘一定要保存体力,千万千万不能昏过去,不管多疼,一定要忍着。”     忍着啊?也就是说,除了忍疼,她竟什么都做不了?     周芷清抚着自己的腹部,满目伤痛:孩子,到底是什么让你如此惧怕和厌憎这个世间?你间这么不情不愿到来?     我该怎么帮你?我该怎么帮我自己?     她哽咽了一声,眼泪唰一下流了下来。她想娘,特别特别想,尤其尤其想。不知道当初娘生姐姐时是不是也这般疼,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从前她不懂事,从小到大也没让娘亲省过心。小时候体弱,动辄高烧,虽有乳母,可她不管白天黑夜总缠着娘亲。到大了身体好些了,却又顽劣不堪,没少让娘亲担惊受怕。     她惹了祸,娘亲口里说着要打她罚她,可到底舍不得。     她怎么能这么不孝?     孙嬷嬷拿起细白布帕子。轻轻的替周芷清拭了眼泪,温声道:“为母则强,娘娘要保重。”     周芷清笑笑,道:“我不是害怕,我只是想我娘了,嬷嬷,是不是每个女人生孩子都这么疼啊?”     孙嬷嬷道:“可不是。这就是生命。不经历阵痛,怎么能收获那么美丽的礼物?孩子生下来,便是一辈子的责任和负担。有时候是痛,有时是急,有时是气,有时是酸。有时是寒,汇聚了人生五味。可一代又一代,都是这么过来的,没有谁会后悔生下自己的儿女。”     周芷清点点头,道:“我明白。嬷嬷,你告诉我,有几成把握?”     孙嬷嬷只能避重就轻:“娘娘怀相好。小世子发育得也好,不免有些大。娘娘初产,定是要多受些苦楚。”     周芷清闭上眼,道:“谢谢嬷嬷。”     她不肯如实相告,周芷清也死了心,可她也明白,这是危险重重了。     周芷清硬咬着牙挺着,到后来意识渐渐模糊,孙嬷嬷怕她咬破了唇,替她塞了软木塞。她最后声音也变了,鲜红的血水一盆盆往外端,这什么时候是个尽头啊?     孙嬷嬷再度去找乔管事:“乔管事,这样不行啊,赶紧去请太医吧。”     乔管事皱眉:“这……”就是乡下妇人,也没有在生孩子大喇喇请郎中的。请了郎中也不能进去诊脉,不过是隔靴搔痒,毕竟这事,太医们也帮不上太大的忙。再说这可是王爷的侧妃,太医都是男人,这怎么办啊?     孙嬷嬷急道:“王爷不在,你就是这府里说话最顶用的,你要是不请太医,我可不敢保证还能保住谁了……”     乔管事一听小世子都有危险,那还耽搁什么?女人的名声再重要,那也是周芷清的事,和他没关系,他总不能因为自己的推脱就害了小世子的命吧。     乔管事长长叹了一口气,道:“好,去请太医。”     太医没来,脚步声响,乔管事一回头,吓了一大跳,忙上前行礼:“王,王爷?”您怎么来了?     严真瑞问:“怎么会难产?”     乔管事听他口气,便知道他大概是知晓了,当下愁苦的道:“小人敢不晓得。刚才接生嬷嬷还说,女人生孩子就是一脚踏进鬼门关,这……”     “废物。本王不是早就吩咐你一定要请最好的稳婆吗?”严真瑞胸口一起一伏,看得出来十分愤怒。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他的拳头在微微发抖。     这世间有一个词最讨人嫌,那叫“一语成谶”,往往越是不好的事,越是人们害怕不愿意接受的事,越往往容易发生。     他这辈子没什么太大的挫折,可这一刻,他竟无力而无耐。他没有什么特别恐惧的事,可现在特别恐惧。他怕当初周芷清的眼泪会应验,如果真的出现这样的事,该怎么办?     现在好想杀人怎么办?     严真瑞低吼:“如果她们母子平安倒也罢了,若是她们母子有一丁点闪失,在场的所有人,格杀勿论。”     乔管事差点就哭了。什么意思啊?这是把自己也算进去了?他委实冤枉啊,自打周芷清怀孕,他就一直兢兢业业,尽心尽力,凡事都想到前头,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除了王爷,第二个就是她,简直是把她们母子当成祖宗供着啊?     谁能想一直都没什么事,怎么临到生产了会这么艰难?他也不想啊,日月可鉴,他可是比谁都盼着这对母子平安的。     可谁想事情就赶到这了儿呢?     怎么,这都不行?他辛苦了快一年,就因为老天,便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了?     乔管事还有心思琢磨呢:王爷是不是把他自己也算进去了?要是侧妃娘娘母子有什么闪失,王爷会自刎谢罪吗?     严真瑞会不会自刎谢罪已经不在乔管事的考虑范围之内了,当屋内的呻吟再度传出时,严真瑞大步上前,一脚踹开了门。     几个嬷嬷吓了一跳,见他跟凶神恶煞似的,一步步走近,便以为他是来索命的,当即双腿一软,全跪下了:“王爷饶命……”     娘啊,怎么就撞到这活阎王手里了?包括孙嬷嬷,这四个嬷嬷都暗自悔恨,当初不该看着月例丰厚,鬼迷了心窍进了这阎罗殿,等到知道这府里的主人是活阎王时,她们想走都走不了了。     好在这位侧妃娘娘很得宠,又始终平安无事,四个嬷嬷还寻思呢,做完这桩活儿,这辈子养老的本儿都赚出来了。     可谁想没这富贵命,钱没拿到,小命先要没了。     她们四个正抖呢,哪知严真瑞连看都不看她们一眼,径直走到榻前,望着榻上那浑身汗湿,脸色苍白,眼睛里几乎聚集了所有苦痛的周芷清,怒火全消,俱都化成了心疼。(未完待续)           第192章 恶语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送上第一更。     ……………………………………     一波又一波的疼痛袭来,周芷清简直招架不住。可她被架到这个位置,早已身不由己。疼痛越加深重,好像每一波都是最后的疼痛,她会立即晕过去。     可惜,她始终特别清醒。     疼痛一直存在,连麻木都成奢侈,她浑身都是抖的,连咬唇的力量都没了。     身侧有脚步声响,有人慢慢靠近,伸手握住了周芷清的手。她一激灵,要知道,她此刻浑身的触觉都异常灵敏,这外来的触碰简直是触发她意志的摧手。     周芷清挣脱不开,只能睁开眼睛,一眼就望到了严真瑞有些模糊的五官。     此刻天色已暗,屋内宫灯虽亮,可她视线模糊,有一种恍然隔世之感。     周芷清勉强咧了咧嘴:“王爷?”你怎么来了?     谁放她进来的?不知道女人生孩子,男人是不许进来的么?     严真瑞握着周芷清的手,发现她痛得眉都蹙到一起了,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合适,便道:“别怕,本王会陪着你。”     当初他是这么许诺的,有他在,有最好的稳婆,她怕什么?可当初说的时候有掷地之声,可现在拣起来怎么有凌乱破碎之感,仿佛决心再大,却无论如何也拼凑不起来呢?     这种无力,让他的心情糟透了。     他轻轻抚着周芷清因怀孕而有些浮肿的手背,道:“你要是疼,就抓紧本王。”她的手腕还是那样纤细,指甲被剪的平短,却圆润粉嫩。它们曾经无数次招架在他的身上。可现在,这只手似乎失了活力,手指都是凉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显示着它们主人的隐忍和痛苦。     周芷清气得立刻哭出来。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来,可她现在真的不需要他啊。     他倒是说得大言不惭,可他懂不懂她的心思?她怎么抓紧他。她现在疼得一点儿力气都使不上。疼痛来时,那疼痛由骨子里往外漫延,和拆皮剥骨没什么区别。浑身每一根骨头都在叫嚣,她只剩下了一种感觉:疼啊,疼啊,还是疼……     她现在最希望的是有谁能捏着她的手。力气越大越好,哪怕是捏碎了呢。只要能有什么事转移她的疼痛。     他凭什么叫她不怕?他能替她疼?还是能叫她尽快生产?     还有,他不是号称活阎王吗?取人性命易如翻掌,可真到了生死关头,留住他最想要的儿子的命也这么艰难?     什么活阎王。此刻简直就是个笑话。疼在自己身上,他不过是个爱莫能助的旁观者。     一看到周芷清的眼泪,严真瑞立刻手足无措起来。他喃喃的道:“别哭,别怕……”心里却一片茫然。隐隐的,好像知道始作俑者是自己,是他的缘故,才让周芷清疼成这样的。     周芷清意志被击溃,她哽咽着断断续续的道:“王爷,我想见我娘。”     很想很想,想到这几乎成了她最后的愿望,不,是成了执念,她莫名觉得,只要见到娘亲,就一切都会好的,毕竟从最年幼时开始,就是爹娘给她最大的安全保障,他们似乎是无所不能的,多艰巨的困难到了面前,因有他们的庇护,自己便永远安全无虞。     周芷清觉得自己撑不过去了,好想再见见娘,好想再被娘娘抱一抱。     这几乎是人类的一种本能,只要受了委屈,只要经受了苦痛,第一个念头想到的便是娘。也许母亲的子宫是人类最初始,印象也最深刻,也最永恒的安全基地,仿佛只要回到娘亲的怀抱,便是死也无惧了。     严真瑞十分愤怒。他攥着周芷清的手,心想:你这喂不熟的白眼狼,为什么要见你娘?见什么你娘?本王不是在这儿吗?你有什么可怕的?     你已经嫁人了,别把你姓周,你是周家姑娘这件事放在心里成不成?     你想要什么,本王给你,你想做什么,本王替你做,你为什么非得要你爹娘而把本王排斥在外?     要知道,和你同床共枕,此生最亲密无间的人是本王。     穿衣见父,脱衣见夫,这世上还有谁能像他们一样彼此坦裎相见么?本王才是你最值得信赖、依靠的人,见什么你娘?     你们终究要隔着一个姓氏,她是周家人,而你是本王的人。     本王绝对不允许你还有这样的蠢念头,你只能待在本王身边,把本王当成你的全部,而不容许谁分薄一点点你的感情和注意力。     被拒绝之后的周芷清终于崩溃,她低声吼道:“我要见我娘,不然我不生了,不生了,不生了……啊――”     为什么这么疼,为什么永无止期?为什么上天要这么磨折她的儿子?她到底犯了什么错,要受到这样的错待?     一旦意志有了缺口,周芷清全面溃堤,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知道这个念头得不到保证,她真的活不下去了。     她低声喊着,哭着,甚至挣扎着要从产床上下来。     严真瑞将她死死钉回去,怒火有燎原之势,他斥道:“周芷清,你别刁蛮任性,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能这么闹?”     周芷清绝望的看着他,几近疯狂的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不会叫我娘来的,我恨你,我讨厌你,我情愿这辈子从来没遇见过你……”     她的声音已然破碎,在疼痛之余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精力。她想,终于把这话说出来了,多好,仿佛可以卸下千斤重担。     严真瑞却面色铁青。     到最后,周芷清含着泪用求乞的声音道:“我不要我娘了,可是我求求你,请你出去好不好?我求你,我求你,我求你了……”     她这么狼狈,前所未有,和任人宰割的鱼肉一样。若只是安心等死倒也罢了,可她如此脆弱,毫无抵抗力,却不得不把最隐秘、最软嫩、最不堪的部位暴露给他看。     她不愿意。     这成了周芷清最后的底线,她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求了,就请他走开,行不行?     她不断的在枕上做着磕头的姿势,每一下都磕得严真瑞心如刀绞。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她什么都可以放弃,却仍然不要他。     不要他。     她竟真的不情愿待在有他的地方。(未完待续)           第193章 为母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送上第二更。     …………………………………………     周芷清口出恶语,几乎把所有的诅咒、詈骂都诉诸于口。     严真瑞铁青着脸,像要吃人一样,临走前说了一句:“去请周夫人。”     他说的“请”可不是真的请,周夫人是被两个侍卫从周家挟持出来的。但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比她自己的速度要快了好几倍。     周夫人起初还怕的快要昏死,后来听说是王府来人,这才想到了周芷清身上。害怕少些了,不满、怨恨是一点儿都不敢有的,那就是活阎王,怎么对待人都理所应当,不过是把她挟持出来,没索她的命她就该念佛了。     可剩下的就是更大更多的恐惧。大半夜的王府来抢人,是不是芷清出什么事了?     她胆战心惊的问两个侍卫。     两个侍卫只回道:“一切都是遵从王爷吩咐,余事我等一概不知。”     周夫人也不敢再吱声了。严真瑞有多可怕?她不清楚,可正因为不清楚,她才更觉得可怕。周芷清在他手里,想也落不到什么好,也不知道今晚她们娘俩,哦,不,娘仨,还能不能活下命来。     周夫人一路和揣着百十只小兔子似的,惶惶不安,越发想着周芷清肯定是出事了。自打她被人搓弄到西北来,和周品夫妻团圆,就没见过周芷清。     周品还好,还见过周芷清几面,但到底周芷清过得怎么样,夫妻二人一无所知。周品虽然有所猜疑,却也不敢告诉周夫人。怕她担心。     周夫人越琢磨越没底,到最后自己先抹起眼泪来。     等到被带进昊日居,见院内宫灯亮如白昼,底下人穿梭往来,各个神情严肃,她便猜着是周芷清要生产了。     及至产房外头,看到四个身着太医朝服模样的男人。心里的猜想更是得到了验证。没人理她。她想问也没有头绪,只能被带进产房。     周夫人一见榻上的周芷清,当时就哭了出来:“芷清。你,你这是怎么了?”     她知道女人家生孩子艰难,运气不好当场就命丧黄泉的不知凡几,可她从未把这种最晦气的想法放到自家女儿身上。产房内血气腥味浓郁。周芷清又面色惨白,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当即扑过去。抱住女儿的头放声低号。     周芷清睁开眼,她此刻意志微弱,几近昏迷,手抓着周夫人的袖子。低声道:“娘,我是不是要死了?”     周夫人心如刀绞,泪落如雨。却也知道不是哭的时候,抓着周芷清的手。啐一声道:“胡说八道,什么死不死的?芷清,你年轻,身子也好,没什么是撑不过去的,别怕啊,别怕,哪个女人都得生孩子,别人能生,你也能生。”     别人说话,周芷清只当是不痛不痒的劝慰,可出自娘亲之口,她就似有了主心骨,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道:“娘,女儿不孝,一辈子都没让您省心。”     “别乱说,不省心那也是娘愿意的,别说傻话,孩子,娘就是操一辈子心也是心甘情愿的,只要你好好的。”     周芷清抱着周夫人呜咽不止。真好,娘说从不后悔生下她,那她也该和娘亲似的,绝不能后悔怀了这个孩子。尽管这孩子不是她意想中不是她期盼中的。     孙嬷嬷等人谁也没靠近。     死马当活马医吧。连王爷都被娘娘撵出去了,他那神情已经骇人到极点,她们四个已经存了死志。横竖是死,还讨人嫌做什么?没准人家娘俩说说话,侧妃娘娘就能好转起来呢。再说,就算……娘俩告个别也是人之常情。     周夫人抹了泪,却强硬起来,安抚好周芷清,道:“芷清,你歇息会儿,什么都别管,娘在你身边呢,娘会一直陪着你。”     这才叫了四个嬷嬷过来,问周芷清的情况。她虽不是经验老道的稳婆,可也是生过孩子的,再说活了半辈子,也算见多识广,听闻周芷清怀相一直都好,只是宫口开了四指,迟迟不开,当下便蹙了眉头问:“太医们怎么说?”     太医们能怎么说?事关人命,他们四个便在一旁商议来商议去,始终没个定论。     周夫人大怒:敢情不是你们的亲人,再这么商议下去,我闺女大出血也没命了。她问乔管事:“王爷呢?”     乔管事心道:问你的好闺女去吧?声音那么大,这内内外外的人都听见了,她可真是胆肥,居然撵王爷。     周夫人一看他的神色,就明白了,心中暗骂:好啊,好啊,我闺女有再多的不是,可她是替你生儿育女,你竟然不闻不问。     周夫人平素也不是多泼辣的人,可到底骨子里有着一股执拗劲儿,再说她若不强硬,自己闺女没人管,当下拿出当年周夫人的款来,道:“去请太医开止血的药,谁擅针灸,请他替侧妃娘娘催产。”     乔管事神色犹豫,对周夫人很是不以为然。太医都没敢这么决断,四个稳婆也不敢这么信誓量量,她说得倒是容易。     那不如尊她为神医好了?     周夫人气的道:“我知道我人微言轻,没资格在王府里指手划脚,可惜产房里躺着的是我的女儿,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年纪轻轻的就母子俱亡。请乔管事去请示王爷,就说如果王爷同意,就按我的吩咐去做,是生是死,我一力承担,如果王爷不同意,那我这就和我女儿以及那未出世的外孙子一起去死。”     严真瑞对这些事一窍不通,既然周夫人肯主事,那他乐得听从。有了他的首肯,四个太医也不敢怠慢,立刻斟酌了止血的药方,药材都是现成的,忙命人去熬药。给周芷清灌下去,又推举了其中一个擅长针灸的。     此刻他们四个也是被逼上梁山。     侧妃娘娘没事,他们四个也就没事,要是侧妃娘娘有事,他们颈子上的脑袋也别指望了。先前还想着无功无过,现在看来,只能破釜沉舟,拼死一绝了。     有周夫人亲自守着,太医替周芷清针灸,终于在凌晨时分,产房里传来响亮的婴儿的啼哭。几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妈呀,终于生了。(未完待续)           第194章 不知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感谢书友带颜色的鬼投的粉红票。     ………………………………     周芷清一直睁着眼睛,明明很累,仿佛周身血液都流光了,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可她就是睡不着。     一旦婴儿落地,仿佛从前所受的痛苦和煎熬一并被带走,她目光迷离,看着被稳婆抱送到眼前的婴儿,耳里什么都听不见,眼里也只有这么一个小团子。     这就是怀胎十月,孕育出来的孩子么?这么小,这么软,这么娇嫩,稳婆一只手就能把他托起。他则四肢挣扎,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     她很想抱抱他,想亲亲他,想问问他为什么哭得这么厉害,到底有多委屈?别怕好不好,因为有娘在。     周夫人摸着周芷清的头,缓声道:“是小世子呢,芷清,你总算熬过来了。”声音里满是叹息。虽说生儿生女都好,只要平安,可千辛万苦,生个小世子总强过生个小郡主。     有了小世子,只要周芷清不做多出格的事,一个侧妃是能稳稳的保住的,这一生也算有了依靠,就算做父母的再也护不住她,她也能一生无忧了。     天知道她有多怕?本来并不是多勇敢多泼辣的女人,见到血腥的那一刻,恨不得即刻就昏过去,只要能逃避过这一关,不过是做娘亲的本能,支撑着她为了女儿保持清醒。     好在终于有惊无险,周夫人心想,回去一定要去寺里多上炷香,再给些香油钱。     周芷清点点头,哑声叫“娘”。说了声“谢谢”。     周夫人眼泪止不住的骨碌下来,却拿手背替周芷清抹着眼角:“傻孩子,你好好的就好,娘再辛苦也愿意,别哭了,做月子不能哭的,眼睛会坏掉。别哭了。现下母子平安,你也可以好好歇息了,睡会儿吧。娘在这陪着你。”     周芷清也想睡,明明疲惫到极点,可她却怎么也睡不着,闭上眼睛。又睁开,道:“娘。我想抱抱他。”     周夫人也明白,女儿九死一生诞下的孩儿,自然是一万个一千个舍不得,虽说她身子弱。可明显放心不下,那就抱过来让她好好喜欢喜欢。     周芷清看着自己怀里软嫩的稚子,含着泪笑起来。     周夫人絮絮的道:“孩子个子大。有七斤六两呢,你怀他的时候瘦。肚子也不大,倒是个皮薄馅大的,可就是生的时候吃尽了苦头。”     周芷清伸手轻抚他头上的软发,道:“不养儿不知父母恩,到此刻我方懂得娘亲那句话,为了儿女,我做什么都不后悔。”     打量了一忽,道:“娘,为什么,他这么丑啊。”额头皱皱的,小脸也红通通的,屁股和手背竟然还有青色胎记,整个和个小猴子差不多,     周夫人好笑的道:“哪里丑了?我瞧他漂亮的很,刚出生的孩子皮肤越红将来越白净。再瞧这孩子的眼线多长,鼻子多挺,小嘴唇和花瓣似的……”又安慰的望向周芷清:“孩子身体好,就是你的福气,你也别急着起,有乳娘照顾呢。月子一定要好好的休养,不然可是一辈子的病根,再怎么弥补都弥补不回来的,你什么事都别管,记住了没有?”     周芷清点头,恋恋不舍的望着怀里的孩子问:“他怎么睡着了?可吃过东西了么?”     周夫人眼神温柔的道:“已经喂过了,你就放心吧。”     周芷清一句都没问周夫人严真瑞的事情,周夫人欲言又止,到底也没说什么。女儿和王爷之间有多尴尬,她不需要仔细了解,单从女儿生产,王爷连面都不露就可以窥得端霓了。     不问就不问吧,免得女儿知道了伤心。     周芷清渐渐阖上了眼睛,可还在低哝:“娘――”     周夫人安慰她:“娘不走,娘陪着你,睡吧。”     虽是这么说,却也知道,自己只怕不能再陪女儿多久。虽是她的女儿,现在却是严家妇,又是这样高的门第,她还有什么资格再待在王府?     果不其然,周夫人当时就被人礼貌的送出了王府,乔管事亲自送出来,满口感激之词,还附赠了诸多金银珠宝。     周夫人暗暗叹气。这根本不是对待丈母娘的态度啊?就好像是请的外人,因为她陪着周芷清生产,并且立下了功劳,所以除了感激还是感激。     她想说,这是我应该做的。可这“应该”也只能在自己心里想想。虽然不愿意拿了王爷的赏易,可为了老爷和女儿的未来想,也只能忍了。     等周芷清醒来,身边静悄悄的。暗夜和白日还是有区别的,屋里的灯盏点的又不亮。她撑着身子想要起来,可浑身酸软,一点和力气也使不出来。     屋里静得诡异,按说她动静也不小了,若有人在外头服侍,怎么也该进来瞧瞧,可此刻却静得仿佛只有她自己的呼吸。     周芷清问:“谁在?”     没人应声。     周芷清四下打量,见自己不在产房,也不在昊日居,而是临风阁。她皱了皱眉,心中升起无限的无力感和不祥感。     她不敢以生下小世子居功,可也不能算是有过吧?不搬回昊日居也就罢了,又将她送回临风阁是几个意思?     还有,孩子呢?她是孩子的生母,孩子的身份高过她,可也不能这么早这么快就把孩子抱走吧?     这是……过河拆桥了?未免太快了吧?     周芷清喘息了好几息,才撑着坐起身,靠在床头,扬声道:“外面有人吗?”     喊了好几声,才有一个面生的小丫头跑进来:“奴,奴婢在,娘娘有什么吩咐?”     周芷清疑惑不解的问:“孩子呢?”     那小丫头立刻摇头:“奴婢不清楚。”     她不清楚?     周芷清气得肺都要炸了,这是哪儿来的蠢笨的丫头?只得又问:“仙芝呢?流风、流云呢?”     小丫头还只是摇头:“奴,奴婢不清楚。”     周芷清实在是没精力,否则根本不会和她废话,早自己出去找了,此刻浑身无力,才动了几下就浑身冒虚汗,想动又扯动底下的伤口,周芷清差点叫出声来。腹部一下子就轻松了,她是欣喜的,可孩子不见了,她这心里是说不出来的牵扯。     她抚了抚已然平坦的小腹,道:“我饿了,可有什么吃的没有?”     “有,有……奴婢这就去端。”小丫头说着就跑了出去。(未完待续)           第195章 废弃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送上第二更。     ………………………………     周芷清不禁摇头:这么说偌大临风阁就这一个丫头不成?凡事都得她去做吗?自己想去净室啊,这丫头连这点儿眼色都没有吗?就这么把自己一个人扔这儿了?     周芷清没等多久,那小丫头就捧着托盘进来,托盘上放着一碗已经没了热汽,表面都结了一层油膜的鸡汤。     周芷清还从没受过这种冷遇,当下便蹙了蹙眉。     可她也没发作,只问这小丫头:“其它人呢?”     小丫头一脸愁苦的道:“奴婢不……不清楚。”     一问三不知,而且就这三个字“不清楚”。周芷清叹气,道:“你先扶我起来,我想去净室。”     小丫头不敢不丛,上前来扶,耐何她手臂纤弱,力气太小,周芷清虽说并不臃肿胖大,可刚生了孩子,体重虽减,并未恢复到从前的纤细,又浑身无力,只能把大部分体重放到这小丫头肩上。     小丫头支撑不住,一个踉跄,两人都摔到了地上。     这小丫头可没有仙芝的忠诚,傻呆呆的看着周芷清拽的她摔倒,一脸的害怕惊惶和无措。好在地上铺了厚厚的地毯,可周芷清还是觉得四肢百骸都要摔散了。     莫名的想哭。     好想娘。可现在她自己都做娘了,娘也老了,怎么能受一点儿小委屈就要向娘哭诉呢?娘已经护不住她了,而她也要有自己的儿子护,不能再麻烦人。     周芷清好半晌才扶着小丫鬟的手起来,由她扶进净室,近手将她打发出去。半晌才摸索着蹲下去。     伤口刺痛,周芷清疼得出了一身冷汗。     可到底浑身轻爽了些,又看了看盆里的冷水,咬咬牙,用指尖提着巾帕擦了擦手脸。浑身都粘腻腻的很想洗个热水澡,可就现在这情形,估计也只有冷水。     她叫了小丫头进来。重新回到榻上。又歇了半晌,才吩咐小丫头:“你把汤端给我。”     娘说得对,身子是自己的。无论如何,也不能委屈了自己。她现在饿得很,务必得吃些东西,否则她哪有力气?连自己都照顾不了。怎么照顾孩子?     鸡汤太油腻了,周芷清将油膜拨到一边。喝了一碗鸡汤。     好在鸡汤还温着,可是只有汤,连一块肉都没有。这到底是对待产妇还是对待犯人啊?     周芷清把碗放到一边,道:“还有吃的吗?”     小丫鬟点点头。道:“我去拿。”     周芷清气得。有怎么不多拿点儿?这一回一回的,她不嫌费事吗?     好在小丫鬟倒还不算不靠谱,摆了晚饭。倒是荤素都有。周芷清虽饿,却也吃不了多少。只勉强吃了几口,便重新躺回去歇息。     她身子虚弱,虽然想撑着思考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才沾着枕头,就又睡着了。     等到周芷清再醒来,天已经大亮,屋子里还是诡异的安静,这让她怀疑昨晚是不是梦。小丫头听见她的传唤跑进来,不等她说话先开口道:“娘娘,王爷来了。”     周芷清哦了一声,支撑着坐起身。     严真瑞大马金刀的坐在她对面,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道:“孩子我会照顾、抚养,你放心。”     这没头没脑的话让周芷清十分惊讶,可也猜出来他接下有更劲爆的话说,也就不追问,只静静等着。     严真瑞看她一脸平静,毫无意外,也毫无忐忑和惶恐的模样,这心里就极不是滋味,她又不是个蠢的,可明明都听懂了,却连问都不问,连点委屈和不舍都没有,还真是绝情、薄情、无情。     “我已经请封他为世子,如无意外,他会是未来的宴王。”     周芷清到这会儿才意识到,他是第一次没有自称“本王”,而是“我”。还真是不容易,他居然肯把自己放到和他一样的位置,什么意思?     他是说,就算他将来娶了正妃有了嫡子,也会把孩子定为世子以及未来的王爷?愿望是好的,可人的愿望不知凡己,未必有谁的愿望真的能够不差分毫的实现。     周芷清只能道:“多谢王爷。”     那是她的孩子,也是他的,他能当成嫡子般承认,是最好不过。     严真瑞呵了一声道:“不必,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     周芷清垂下眸子,低声道:“王爷有话只管说吧。”     这回严真瑞没说话,只一挥手,就有一个公公模样,面白无须的人恭敬的呈上来一道卷轴,上面有王府特有的封漆。     周芷清犹豫了一瞬,还是伸手接过来,徐徐展开。那上面龙飞凤舞,写着寥寥几行字,她虽然不学无术,可还是读懂了。     她点点头,将卷轴又徐徐收起,表示知道了。     不伤心,也不痛苦,好像早知道会有这个结果,现在看到这白纸黑字的旨意,她也不过是接到了一直悬在心上的另一只靴子,除了“哦,我知道了”的感触,还有一种心终于踏实了的感觉。     从前总怀疑他对她好的居心,现在全明白了,说到底,不过是因为孩子。     周芷清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想要她生孩子。     只是因为她是待在他身边第一个这么长时间的女人?关于他从前的小妾,周芷清知道的真不多,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容貌如何,性情如何,家世如何,两人相处的情形如何,她去了他是个什么反应,一无所知。     不过人和人没什么可比性,糟的不会更糟,好的不会更好,她大概也只有叹气和气死的份。     就这样吧。一块石头落地,哪怕她的命运如此悲惨,哪怕被摔得粉身碎骨,到底是个了局,她以后再也不用和他虚与委蛇,还要盘算他究竟何时会对她下手。     周芷清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府?”     既然将她的侧妃废了,她和他就再也没有了关系。挺好的,她做她的犯臣之女,他做他高高在上的王爷,唯一的牵绊,也已经被强权强势的他自说自说的划归他所有,和她斩断了任何可能的联系。     她其实不报希望能活着离开,她只求能保全一条贱命。     严真瑞用意外的眼光看她,问:“本王没说要送你走。”这一副“从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的架势是什么意思?离了本王你还想找男人再嫁是怎么的?     周芷清了然的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不就是送她上路吗?也是,从孙嬷嬷脸色难看的告诉她,一切不在天,全在她自己的时候,她就知道,他早晚要卸磨杀驴,不过是早晚的问题,如今有了儿子,留她这个于他来说是毕生耻辱的女人做什么?(未完待续)           第196章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感谢书友tutugily的平安符。     ……………………………………………………………………     周芷清并无怨恨,因为实在是不知道把怨恨拿来做什么,与其有怨恨的时间,不如想想还有什么是放不下的。     周芷清想了想,竟觉得就这样悄悄去了没什么不好。孩子还小,不知道有她这个人,他是王爷,手下乳母、奶娘不知凡几,只要他想,孩子身边会有前呼后拥的人服侍。     爹娘已经老了,就让他们当成自己还在王府里活着就足够了。至于姐姐……她更是爱莫能助,只盼着陈涵正能有一点儿良心。     周芷清恳求的望着严真瑞道:“我一死没什么值得惊动人的地方,恳请王爷不要宣之于众。”     尤其是父母那,能瞒就瞒着吧?只当她被废了就好。     严真瑞不可置信的望着周芷清:“你说什么?”几时本王说要赐死你了?     周芷清便重复了一遍,道:“我爹娘都已年老,不管从前做过多少恶事,既然王爷肯既往不咎,就不要再因我而牵怒,我是吉是荣,于他们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可是生是死,却是他们致命的稻草,恳请王爷宽仁。”     严真瑞呵呵冷笑两声,实在懒得解释,     第二天一早,周芷清就被挪到了王府里最冷僻的园子。园子里黄叶堆积,草木凄清,墙角廊厦,青苔丛生。虽不至于野草长得半人高,可这园子也显见没人打理。     领她来的两个嬷嬷冷淡的行了礼。只说了一句“姑娘以后就住在这里”,便没了下文。     周芷清这会儿才明白,严真瑞对她没有致死之心,但此生两人亦不复相见。能得一命,她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还是没有伤春悲秋的时间,厢房就不必说了,俱是尘土。堆着杂物。根本下不去脚。正房虽有三间,摆着简单的家具,可到处都是蛛网。     她几乎是净身而来。身上还穿着从前的衣裳。然现在她早不是侧妃,再穿便是僭越,却没人替她考虑,重新做衣裳。     周芷清好不容易才找了条旧的帕子。把头发裹了,从犄角旮旯找到了扫帚。尽量避免污及衣裳,开始打扫卫生。     这会儿也别说什么产后虚弱,周芷清咬牙勉强把寝室收拾出来。     她累的满头大汗,浑身虚脱。只能坐在**的床板上喘息。她不甘心,总不能离了侧妃的虚名,她就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周芷清用手背抹抹眼泪。倔强的重新站起来。     周芷清被废,在宴王府没掀起什么太大风浪。众人不是不想。实是不敢。周芷清就是个传奇,让人既羡慕又嫉妒。可羡慕嫉妒那也是白搭,那也不是谁自己都敢试的。严真瑞就别说了,天生是个煞星,谁不长眼往他跟前凑,轻则挨顿胖揍,重则丢了小命。     她大起大落,众人也习惯了,横竖不干自家事,她也没惹到过谁,众人也不关心。     宴王对这位小世子十分爱重,哑口不提从前侧妃的事,却大张旗鼓的办了洗三礼,并且据最知情的乔管事透露,满月礼也会大办。     请封世子的折子早就递上去了,相信很快就会回得。他年纪不小,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显然这世子之位是板上钉钉之事。     众人都很有眼色,谁也不去问小世子生母下落如何,只满口夸奖小世子相貌如何俊秀,如何有福气。     严真瑞自是十分高兴,他一高兴,乔管事便赏了府中人一个月的月例。阖府欢腾,都感念王爷恩德。     仙芝心里着实忐忑不安,王爷那边对小世子越好,她越替周芷清寒心,想着自己从前没少替王爷说话,此刻就只剩打脸的羞愧。     早知道王爷这么无情无意,她就不该劝着周姑娘留下来,哪怕拼着一死,也要放周姑娘逃出去是的。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等到夜深人静,她悄悄的抱着东西去王府西北最偏远的院子。她在王府里时间长,听下人们嘀咕一两耳朵,便猜着是在哪儿了。     她走了将近半个多时辰。此刻王府里人丁稀少,她又心虚,遮遮掩掩,竟拣无人的小路。哪知白天走很熟悉的路,到了还是迷了路,绕来绕去,也不知道绕了多少冤枉路,才算到了冷僻的院子。     里面自然没有点灯。     仙芝眼泪唰一下就流了下来。     别人不了解周芷清,说什么的都有,赞美、毁誉,几乎都违背了事实,过于夸张,简直不似真实。可她了解,从来她就是那个单纯、天真,有些不解世事的童心。     她为什么要受到这样的待遇?就算王爷不喜欢她,也不该先前那样捧杀她,大起大落,从云端跌落谷底,气性再强点儿的人早就一死了之了。     哪有这么侮辱人的?     就算他是王爷也不行啊。     仙芝自己先在门口哭了半天,才摸索着进门。也是周芷清胆大,连门都不带拴的。仙芝气的想,没人守着倒好,等有了机会就把周姑娘送出府,左右王爷也不稀罕周姑娘,有她不多,没她不少。     她怕吓着周芷清,一边往里走一边轻声唤她:“周姑娘?周姑娘你在不在?”     周芷清猛然惊醒,才发现自己趴在桌子上就睡着了。她环顾四周,一片漆黑,略顿了半晌,疑心刚才是自己的幻觉。正这会儿就的那声音又响了起来:“周姑娘,奴婢是仙芝,奴婢来看您来了。”     周芷清嗯了一声,撑着桌子要走,可睡了这么一会儿,腿都麻了,她站不稳,又重重坐回去。     仙芝已经进了门,两人在昏暗的屋里对视,还是周芷清先道:“你怎么来了?这深更半夜的,路不好走,又不安全。”     仙芝用鼻音嗯了一声,上前要行礼,周芷清娇喝一声:“打住,你要么好好站着,要么现在就走。”     仙芝倒笑出来。她还当周姑娘遭受莫大的打击,早已心如死灰,可听她言谈间还是从前的骄纵,这颗忐忑的心不由放下了一半。     她上前用火折子点着油灯,才道:“奴婢来给周姑娘送些日常用具。”     周芷清只说了声“谢谢”。她当然需要,只是,仙芝私自前来,可是府里允许的吗?如果严真瑞压根就想私自己自生自灭,仙芝此举不免破坏了他的计划,仙芝首当其冲要受重罚。(未完待续)     ps:ps:这文开始写的还顺,后来又糟贱了,好吧,不拖了,尽量月底前完本,我对自己很失望哈。感谢你们的容忍和支持,这两本是我这几年最烂的成绩了。           第197章 虚张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感谢丝丝无邪的粉红票。     ………………………………     仙芝愕然了一会儿,忽的道:“奴婢明白了,奴婢明日还会再来。”     周芷清见她一点即透,神情也放松了些,拉住仙芝道:“仙芝,你见过小世子了吗?他怎么样?”     仙芝一脸怅然:“王爷专门调了四个嬷嬷服侍,奴婢……”无法靠近一步啊。     周芷清早料到如此,不由得自嘲的一笑,道:“是我执拗成魔了,他怎么会让你靠近。”这府里几乎谁都知道,仙芝是她周芷清的心腹,从她进府,仙芝就一直在她身边,后来几经沉浮,仙灵背叛,可只有仙芝始终不离不弃。     这样的奴才固然叫人敬佩,可她值得敬佩之处就是忠诚,严真瑞怎么会用她来照顾小世子?     仙芝安慰周芷清:“娘娘莫急,奴婢仍在昊日居,总有机会的。”     周芷清黯然了一瞬,摇头道:“仙芝,你别白废心机了,日子还长呢,别这么急巴巴的把你自己先折到里头。”     仙芝气的银牙暗咬,道:“娘娘放心吧,奴婢一定想办法……想办法把小世子偷出来……”     周芷清一把捂住了她的嘴,瞪大眼睛斥道:“别胡说。”虽说神情冷厉,可眼神里满是恳求:“仙芝,别乱来,我不要牵连拖累你,你记着,我不要你为了我做无谓的牺牲,人只有活着才有希望,就算我再也不能得见小世子,可等他一天天长大,迟早会在府里走动。你总有机会的,你要替我看着他,看他长大,做个好人,将来做个好世子,再做个好王爷。”     这是托孤么?     仙芝抱住周芷清纤瘦的双肩,几乎要控制不住的放声大哭。可到底在周芷清恳求的眼神里点点头。     周芷清松开她。道:“你早些回去吧。”     仙芝点头:“奴婢先帮娘娘把床铺上。”     有她帮忙。床铺很快收拾一新,仙芝道:“这是娘娘从前用过的,底下人收拾了也不过是随便放在那里。奴婢顺手就带过来了。”     她现在对严真瑞满心怨恨,你再明察秋毫又怎么样?他不过是一个人,再有多少耳目,也架不住底下人悄无声息的瞒他。她就是要背着他接济周芷清。看他什么时候能察觉到?     仙芝见屋内空荡荡的,简直和当年周芷清在昊日居厢房处可比。不禁越发悲愤,反倒是周芷清拍着她的肩膀道:“你也算是跟着我经历过风雨的,怎么还这么委屈?人生不过如此,有什么看不开的?你好歹还能看着活生生的我。假如我真的成了一抔黄土,你又该当如何?”     仙芝忙拉着周芷清的手啐道:“呸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娘娘赶紧呸三声去去晦气。”     周芷清只笑不语。     仙芝无法,只好替她呸了。又道:“这里一个下人都没有吗?娘娘要喝水怎么办?”     周芷清道:“我自己搭了个灶台,可不会引火,你教教我。”     仙芝眼圈又红了。娘娘是千金之躯,如今竟要受这种苦楚,是不是自己不来,她连一口热水都喝不上?对了,仙芝惊叫道:“娘娘可用过饭了么?”     周芷清饿了一天的肚子,就是这灶台还是她在逃亡回京的路上,和脱欢他们学的。这破败的院子里倒是有口锅,有把水壶,不知道多久没人用过,长满了锈,周芷清擦了一天,勉强能用了。     可这里没有米面调料,她便是想自己做都没办法。     仙芝气的在心里把严真瑞骂了个狗血喷头,这个伪君子,白眼狼,这是想把周芷清活活渴死、饿死吗?亏他还落了个好名声,将来世子长大,也只当自己生母是自惭自愧自尽的,却想不到是王爷逼的。     仙芝替周芷清烧了热水,习惯性的想替她沏茶,才意识到这里四壁空空,什么都没有。这会儿还好说,以后到了冬天可怎么办?这里连米面都不置办,谁替她备办银霜炭?     周芷清勉强喝了两口水,便再也支撑不住,对仙芝道:“你早些回去吧,我很累很累,先眯一会儿。”     仙芝强忍着点头,见周芷清果然扑到床榻之上便阖眼睡去,这才蹑手蹑脚的出了院子。     一路无事,等仙芝回到自己的住处,才有同屋的人意识不清的问她:“仙芝,你起夜么?”     仙芝也就敷衍的道:“嗯,大概吃坏了肚子。”     同屋的人也就不再问,很快沉寂下去。     仙芝却睁眼到天亮,在脑子里不停的演绎她该怎么和王爷说,怎么和乔管事说,他们会是什么态度,如果拒绝了,她该如何应对。     仙芝一大早就心事重重的,手头工作都做得心不在焉,好不容易找了个机会遇到了乔管事,可乔管事忙的很,前面排着两队的管事、婆子,再大的事也不过得乔管事一句话,便匆匆换了下一个。     仙芝只好悻悻的离开。     转了个弯,她忽然有了主意,和乔管事一本正经低声下气的恳求肯定不行,那就另辟蹊径。仙芝有了主意,便做出匆匆状,拨开人群,跑到乔管事跟前,气喘吁吁的道:“乔管事,死,死人了……”     乔管事抬眼见是她,问道:“哪儿死人了?”     “奴婢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只知道地处西北……”她说着便朝着西北角虚指了一指。乔管事心里门儿清,仙芝所说未必十分真,可那位也不是由着府里人可以随意糟蹋的,他思忖了一瞬,叫了另一个管事来,命他处理府中杂务,对仙芝道:“你带路,我去瞧瞧。”     一等离开人群,仙芝便跪下道:“乔管事,奴婢有一句话要问。”     乔管事背着手道:“说。”     仙芝道:“不知道王爷打算如何处置周姑娘?若是要她死,那过不了两天,她必是死尸一具。那院子里荒凉不说,一点儿可用的东西都没有,周姑娘没得吃没得喝,早晚要被渴死饿死……”     乔管事沉吟不语。     王爷的心思,他倒也能猜出几分,显见得对这位前侧妃娘娘是寒了心死了心,可也未必就想置她于死地。他一时想不到,可万一哪天想起来,自己这个大管事毫无做为,那可就是找死了。     乔管事道:“王爷的心意,岂是你能妄自揣测的?下去吧,我心里有数。”(未完待续)           第198章 照顾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送上第一更。     …………………………     私底下照顾一个人,乔管事自认绰绰有余。他不是仙芝,这府里虽说真正的主人是严真瑞,可正如仙芝所想,他终究只是一个人,**凡胎,精力再旺盛,也不可能事无具细,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乔管事想瞒着他,也没多难。     严真瑞自立得早,从小到大,他的任何事别人都没操过什么心,只除了女人缘差了点儿,婚事不顺。     乔管事虽说一直口口声声拿过去乳娘的情份关心严真瑞,可他也不过是帮他打理王府中馈,照顾他的衣食而已。     所以乔管事只是个劳力的。     但周芷清这件事,严真瑞交待的并不多。     因为从前没有这样的例子,乔管事一时也没磨开这个磨,仙芝一提醒,他便也犹豫了。     如果王爷想要一个人死,根本不用这些婉转的手段,直接就叫人拉下去打死了。可周芷清毕竟是小世子的生母,从前又是上了玉牒的侧妃,就算严真瑞再不喜,他也不会就这么粗暴的赐死。     也就是说,他是真的动了一念之仁,想着留她一命。活着是活着,却只能在王府里。     一旦想通此节,乔管事就有些心惊肉跳。王爷一个吩咐就够了,可他这办事的人方方面面没想到,那就是他的疏漏,将来真要追究起来,他是第一个首当其冲,难逃其责。     乔管事决定亲自去看看。     他带了一帮人,拿了一堆东西。过往的仆从侍女看了,一边让路行礼。讨好的打着招呼,一边暗暗猜测:这是要做什么?搬家?     眼见他们一行人迤逦前行,越走越偏,还是没人停步,众人才开始交头接耳:这,这不是往最偏的废园方向么?     那里一直没个名称,众人提起来就是废园。据说曾经关过几个不听话的女人。后来疯的疯死的死,那里少有人涉足,据说月中夜半。会有女人的哭声。     可如今废园里又住了人,也不知道这人的下场会如何。眼见得乔管事这么大张旗鼓的过去探望,并没有瞒人的意思,这是王爷的意思?     乔管事到了废园门口。望了望废弃的荒园,心里也不是滋味。     依他想。王爷也不是优柔寡断之辈,怎么会做出打死不死,斩草不除根的事来呢?这周芷清既然被废,留着就是个隐患。假若她命大,一直活到世子长成,你说那个时候是让世子认她还是不认她呢?     不认。大活人在这儿呢,府中流言四起。早晚世子要查明真想,这不摆明了要和世子结仇?认?那个时候王爷的王妃、侧妃、世子、郡主一堆,这么一个被废弃多年的女人又算什么?认下于她也没什么好处,不过是白白被人排挤。     到时候谁都不领情,王爷这不是做无用功吗?     周芷清不在屋子里。     乔管事原本还端着一张肃穆的脸,不想做得太着痕迹,哪知屋内空空荡荡,只剩下稀零八落的几件摆设。     乔管事心脏就跳了一大跳:人呢?又跑了?     这事搁别人身上不可能,可要搁在周芷清身上,那是百分之二百的有可能。一般女子一提到外面的世界就怕,怕有坏人,怕遇到坏事,越是没见过世面就越是害怕。可周芷清什么没见识过?要是这回再跑了,怕是再难把她给抓回来了。     一想到来时废园周围连个人都没有,乔管事越发恐慌了:这是真跑了?     他几乎是腿软的出了门,听着后院有动静,这才急匆匆往响动地方跑,等到看见了一个纤瘦女子的背影,确定是周芷清后,他才松了口气。     周芷清正在烧水。     她手上、脸上都有些锅黑,除此衣衫整齐,头发也束得好好的,并不显得多狼狈。锅没有盖,水里放着几只红薯。     乔管事再阅人无数,见此情形也不由得不暗赞一声:这位前侧妃娘娘果然不是寻常人啊。     但凡弱女子被废,不说哭得肝肠寸断,也早就大受打击,趴到床上起不来了,三五天下来,人不死也得疯。     可看看这位,居然不知从哪挖的红薯,有模有样的给自己煮吃的呢。     小人物活得卑微,可你不能否认他们活得认真,或许你觉得他们认真的过分并且可笑,但你不能不从心里对他们钦敬和佩服。     乔管事弯身道:“周姑娘?”     周芷清才听到动静,仰起一张明净的小脸,看得乔管事心头一跳。遭受这样剧烈的打击,她似乎也没受到什么影响,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仍然如同盛着秋水,一眼照见人心。     她拍拍手站起来,朝他福了一福:“乔管事。”     乔管事很佩服。这人就是能屈能伸,活得最是肆意。她得意时,从不掩骄矜之色,可失意时,也能低得下头,弯得下腰。     就他这样的人,也对周芷清生出什么怨气来。做侧妃时,她坦然承受他的恭违讨好,可也不曾刻意为难,如今她有意讨好,却也不是多可厌憎的嘴脸。     乔管事也不废话,道:“我来给周姑娘送些日常要用的物什,周姑娘查收一下。”     周芷清弯唇一笑:“谢谢。”     即使生过孩子,可她一颦一笑,仍然不失少女的天真,看得乔管事心里酸酸的。要怎么样心脏强大的人才能被暴雨袭打之后还有这样纯真的笑?连悲伤都那样清澈透明,却始终透着不屈,既是挑衅,又是示威,证明不论怎么错待,她都会活得好好的。     乔管事一边和周芷清交待,心里一边想,也难怪王爷一看到周姑娘,就什么过错都不计较了。这是王爷废了周芷清之后没见过面呢,否则怕又是世事难料了。     得了,自己就好生照拂吧,不定哪天这位周姑娘又一朝大翻身,好歹自己不曾亏待,也落个无功无过吧。     临了乔管事又语重心长的劝了周芷清一句:“您和王爷的事,旁人都不清楚,可王爷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都清楚,您要是安分守己,未必没有机会换得王爷回心转意。”     可要是再跑了,那后果可就难说了。     也不知道周芷清听懂没听懂,乔管事悻悻而返。(未完待续)           第199章 故知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送上第二更。     ………………………………     周芷清倒真没想着逃走,倒不是惧怕严真瑞的威势,而是她现在还没想好到底要怎么样。未来的路看似还很漫长,可其实长短不过是一念之间。     她现在心如止水,虽说不过才十八岁,可也算得上毫无牵挂,正应了那句生无可恋,死亦无悲。     她没什么远大志向,从前也不过是吃喝玩乐,所求“舒服”二字,现在孩子贵为世子,没她也一样会好好的,她反倒更能冷静下来考虑自己了。     她和严真瑞再不会怎么样了。     她问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吗?也许她能活到五十,也许能活到七十,她接下来的几十年,不出意外的话,都将在这个废弃的园子里过活。     她是可以不计荣辱,可人之为之,不只是为了一箪食、一瓢饮,身居陋巷的,没有志向,那也就是个饱食终日的叫花子而已。     离开废园,意味着她将选择另一种人生。     她问自己,她还想着改嫁不成么?     这个问题把周芷清自己问怔了,随即又笑了,她仰望苍穹,只是轻叹了口气。     有乔管事明里暗里的照顾,周芷清倒是衣食不愁。乔管事思来想去,横竖周芷清一个人也是饿不死的,不过是白白挫磨而已,既然想做个好人,那就做得彻底些。     因此他给废园拨了一个婆子,专管周芷清的饮食。     这婆子不甚精明,唯一的好处就是老实,她受过乔管事的恩惠,自然他怎么吩咐她就怎么做。说是管做一天三顿饭,便埋头只管做,周芷清做什么,她一概不多看,也不多嘴。     有时候周芷清试图出废园,她也只当没看见,全然不理。     周芷清没闲着。用几天时间把这废园走了个遍。想着光靠乔管事救济一点儿都不靠谱。也就是现在是秋季,马上要入冬,否则她怎么也得种点小菜、庄稼之类的。     秋冬又怎么样?京城哪些人家没有暖棚。     想到就做。趁着乔管事处在有求必应阶段,周芷清说要弄个暖棚。乔管事现在好说话,将来可不一定,不趁着这个时候好好利用。将来可就指望不上了。     她说要种花,乔管事无可无不可。他也看透了。这位前侧妃娘娘是个心大的,但总比心小强吧?万一她想不开抹脖子了,回头还是自己吃挂落。     因此特意叫了几个人,足足整治了五天。终于给周芷清搭了个暖棚。     周芷清大半时间都待在暖棚里,种了一畦韭菜,一畦小白菜。一畦青菜。     等到年底,她的韭菜长势甚佳。连仙芝瞧了都满是羡慕:“过年的时候姑娘可以吃韭菜馅饺子,配上虾皮,或是三鲜,可要比白菜的鲜香多了。”     周芷清没了最初的颓废,气色略微好转,身体也慢慢养了上来,她大方的道:“那我送你一捆韭菜好了。”     仙芝直摆手:“算了吧,姑娘,奴婢只是个奴才,府里赏什么奴婢吃什么,哪敢开小灶。”     周芷清也只是笑笑,道:“那我做了给你留些,等你来时吃。”     仙芝开心不已,道:“那奴婢有口福了。”     转眼就是腊月底。     乔管事没有亏待周芷清,叫人送了冬衣。废园里有一株梅花开的正好,周芷清也就踩着雪在梅花下仰望出神。     不知待了多久,才听人期期艾艾的道:“周,周二小姐,是你吗?”     周芷清一愣。     许久没听人叫她周二小姐了,她回头一看,见一截树桩子上坐着一个年轻男子,普通的灰布袍,是这府里最寒酸的打扮,长得倒是眉清目秀,可他的眼神里满是怯意。     周芷清失声:“韩公子?你怎么会在这儿?”     此人可不就是当年她在待头调戏的韩渠么。     两人也算故知,异地相遇,都有些不同寻常的亲近。     韩渠的激动和感慨就更多了,他简单的交待了自己的经历:“蒙周二小姐资助,在京城里混迹了一年,可科举落第,我也息了来年再考的念头,恰巧王爷府里缺名画师,我就跟着来了。周二小姐,你……”     当年就传她跟了宴王爷,这府里也都知道侧妃姓周,他庆幸这位周二小姐再不会骚扰自己之余,也为她有个可喜的归宿而感到安慰。     可谁想她的人生大起大落,竟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平素不觉得,真见了她,才越发觉出她的可怜来。     周芷清全不在意,还自嘲的开自己的玩笑:“当年我颇有始乱终弃之名,如今同样遭此待遇,也算是报应吧。”说着还咧嘴大笑,道:“这回你可是解气又解恨了。”     韩渠忙摆手:“不不不,我,我当年也是年轻气盛,对周二小姐多有误解,其实后来我已经知道,那些诨名不过是市井闲人以讹传讹罢了,当不得真。”     两人都有志一同的不再提这些事,周芷清见他拿了画纸画板,便问:“你在这儿做什么?”     韩渠颇有些不好意思的道:“王爷想要一副寒梅图,我画了几幅总是不太满意,便到这儿来看看。”他遥遥一指,道:“那有道角门,出了角门,走不多远就是我住的地方,这里少有人来,那角门也只一个婆子把守,冬天她偷懒,爱喝两口酒,抱着火炉取暖,我便时常送她一壶酒,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我进来了。”     周芷清忍不住取笑他:“往常只说你是个书呆子,不想几年过去,你也会使小段耍心机了。”     韩渠脸有些红,不好意思的道:“叫你看笑话了,是我当年一味的只死读圣贤书,于人情世故欠缺太多,这么多年没少遭人冷眼,还只当自己怀才不遇,往事不堪回首,不提也罢。”     周芷清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你今年才多大?不过是一次科举失利,怎么就这般灰心丧气?有的人考了半辈子,都还没放弃呢。”     韩渠低声道:“倒也不为别的,就算要科考,也得先安身立命才成,我一无所长,整日在京城摆地摊替人写信作画也不是长久之计,总得寻些营生,不指望养家糊口,可我自己总得一日三餐得以为继。”     周芷清大笑:“你倒是比从前通达多了,原是我多嘴,你挺明白道理的么。”(未完待续)           第200章 画作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韩渠是个特别腼腆的男子,周芷清随便一取笑,他就红了脸,一双桃花眼水润含情,和个小姑娘似的总是充斥着委屈。     当年周芷清见“色”心起,其实不过是恶作剧,越是相貌生得好的男子越是心性敏感,尤其出身寒家,就更是如此,她未必是基于男女之情,不过是觉得他们好玩罢了。     人不都是这样吗?欺软怕硬是天性,越是见着她就躲,一副又畏又惧,偏又忍气吞声惹不起的模样越是有意思。     周芷清在宴王府待得压抑,十分不喜那些看她就充斥着怜悯和同情的目光,倒是韩渠,本身就和受惊了的小兔子似的,她很有一种欺男霸女的优越感,难免就想欺负欺负他。     韩渠被捉弄取笑也不生气,偏他人并不迂腐,对答十分流畅,偶尔提及京城风物,也是张口就来。周芷清在京城是玩惯了的,问及从前旧事旧物,他都能答得上话,说得周芷清十分感慨惆怅。     周芷清也知道避嫌,但她整日闷在废园,心情郁郁,又无可排解,有了韩渠,明知道不合适,稍有不慎就要连累得他丢了性命,可每隔几日遇到,还是不免要略坐一坐。     韩渠是个宽和的性子,有话即多,无话即少,周芷清和他在一起没压力,反倒是最轻松的时刻。     乔管事留了心,虽不敢冒冒然的回禀王爷,却也叫了管事彻查韩渠这个人。也是合方尺出事,韩渠画了岁寒图,上交时不小心把自己作废的一幅画夹了进去。乔管事随手一翻,当即就变了脸色。那是一张没有着色的草图,虬梅之下。坐着一个明艳的女子,正是周芷清。她眉眼微蹙,双目含愁,说不出来的引人注目。     乔管事也不声张,只趁着韩渠不在,命人去他的房里搜查。     韩渠房里字画居多,等侍卫悄无声息的把画都搜罗上来。乔管事大致翻了翻。心里有了数,从中抽取了两张,命人将其余字画都放回原处。自回去不提。     严真瑞这些日子却一直不得闲。     小世子的请封已下批下来了,景帝还赐了“旭”字。     可他再喜欢儿子,也不可能和妇人一般,整天宥于后院。心肝肉叫的疼爱。好在他积威甚重,小世子没有亲娘。底下人也不敢怠慢。     严真瑞接了圣旨,来年春天便要带兵助脱欢扫清鞑靼,事务千头万绪,他也只能偶尔轻松下来。叫人把小世子报来看两眼。     小世子才过了百天,已经会翻身了,可严真瑞回来得晚。他早就睡了。抱过来也不过是放到榻上,垂眸多看几眼。眼神在他那渐渐长开的五官上逡巡。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夜深人静,只有这小团子轻微的呼吸,像是小兽一般,软嫩无害。严真瑞不禁会想:这就是本王的儿子?     多么奇妙,他不完全像他,又分明有几分相像。从他生下来,除了吃就是睡,他大半时间看到的都是他睡着了时的模样。     没人敢提小世子的长相,只说他和王爷十分相像。     严真瑞自是不理会女人们的长舌,可无人时他暗自比较,只觉得这孩子哪哪儿都像,只有眉眼,像足了那女人。     那女人呵,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同在一个府里生活,却似隔了天堑。他刻意不去管不去理不去问不去想,想来她那么坚韧的一个人,应该会活得很好吧。     府里人虽说各个精明,擅长登高踩低,可有乔叔在,未必会袖手旁观。     她定然是恨他的,孩子这么小,又是她辛苦怀胎,艰难生下来的,却被他一手剥夺,不得生长在她的跟前。     谁又能想得到,惯于掌控自己人生的宴王,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轻抚着儿子软嫩光滑的小脸,严真瑞轻叹一声。     应该是庆幸的,他如今也有了儿子。     从前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也会有儿子。因为从没有过期盼,甚至想过或许这辈子也不可能有。     可真有了儿子,他又满心都是复杂的情绪,他知道,生而为他的儿子,势必不能逃得掉皇家争斗的旋涡。只怕荡平鞑靼之时,也是他们父子劫难的开始。     父皇不只一次提过,他无正妃,便应该叫侧妃回京。     尽孝不过是个托词,做人质是正经。他兵权在握,虽说长年不回京,可到底是父皇是太子眼中的威胁。从前他无妻儿,便少了诸多把柄,如今有妻有子,哪怕只是个侧妃,也注定要被攥在父皇手里。     现在旭儿还小,可等到过了年,只怕就要启程回京了。     乔管事悄声走进来,回道:“王爷,这是最近画师送来的画,您看挂在哪儿?”     严真瑞恋恋不舍的将视线从小世子脸上收回,漫不经心的道:“你看着布置就好。”     乔管事应了声“是”,却还是道:“王爷横竖闲着也是闲着,还是瞧一眼的好,横竖也不费多少功夫。瞧着哪幅好了,也顺便挂到小世子房里几幅。”     提到小世子,严真瑞的心就格外柔软,他嗯了一声,起身坐到了桌案前。乔管事抱来的画轴倒是不太多,也就十几幅,严真瑞一一展开,耳边听着乔管事压低声音的絮叨:“这是新晋画师韩公子的画作,老奴瞧着,他虽年轻,可下笔却着实有两下子,画得人、物很是传神。”     一边说一边偷偷打量严真瑞,见他面色端正严肃,实在瞧不出喜怒,不禁心下疑惑:难不成王爷还没看到那一幅?自己可是千思万想,没放到最上面,也没放到最下面,而是夹在了中间啊。     严真瑞顿了半晌,才问:“韩?韩什么?”     乔管事忙道:“就是韩渠韩公子,王爷从京城带回来的,和……周姑娘是旧识的那个。”     严真瑞脸上无怒无喜,默了几息,道:“嗯,他确实有几分才气,可惜了。”     乔管事暗暗道:是可惜了,年纪轻轻,小命就没了,可活该呀,谁让他去招惹周芷清的,那是王爷的女人,就算不要了,也是他一个穷小子能随便招惹的?     这画就是证据啊,什么都不必说,要定他的罪妥妥的。     不想严真瑞不冷不热的笑了一声,道:“画得好,赏。”     乔管事:啊?(未完待续)           第201章 乱起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送上第二更。     ………………………………………………     乔管事阴暗暗的给韩渠下了回绊子,可收效甚微,严真瑞不仅没着恼,还重赏韩渠。     韩渠莫名其妙,及到后来发现自己有两幅画丢了,他也不敢声张,毕竟画中人是周芷清。他还没那么蠢,敢把这事公之于众。人心难测,不管他和周芷清之间是否清白,一旦暴露出来,这就成了丑事,清白也是不清白,于他,于周芷清,都是要命的事。     乔管事心下疑惑不解,韩渠小心翼翼,周芷清无知无觉。     转眼开春二月,严真瑞奉命带兵十万进入鞑靼。这一战持续了半年,等严真瑞回来,都进入八月了。     小世子已经快一周岁了,严真瑞走时他还是个任事不知的娃娃,等他回来,旭哥儿都会走,会叫娘了。     当然,他叫的是乳娘。     严真瑞于他来说是个太陌生的人,尤其他风尘仆仆,披戴铠甲,沉肃的脸上没有任何温柔和笑意,旭哥儿当即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他转着脑袋寻找熟悉的奶娘和服侍他的丫鬟仆妇,可严真瑞在这儿,谁敢妄动?     严真瑞一把就抱起了旭哥儿。     他身上铠甲冷硬,手臂用力过度,旭哥儿是处处不舒服,可扭又扭不走,又无人救他,他哭得更厉害了。     旭哥儿哭着喊“娘”,喊得严真瑞一愣,他抱着旭哥儿,沉着脸问:“谁教的?”他不在府里这些日子,难道乔叔放水。让那女人回来过?     乳娘颤巍巍上前,几乎要晕过去:“回,回王爷,小世子叫的是,是奴婢,不是……”谁有胆子敢教他娘这个字眼啊?不要命了?     就乳娘这词还是不经意间他自己学会的呢,平素也没人当回事。哪知王爷一回来就撞上了。众人简直吓得魂飞魄散。     严真瑞说不出是失望还是高兴,沉默了一瞬,这才挥手叫她们都下去。乳娘是一步三回头。实在是旭哥儿哭得太厉害了,可严真瑞在这儿,和老虎似的吼着,谁也不敢赖在这儿。横竖那是他的亲儿子。他爱怎么对待都是他自己的事。     等人都走了,严真瑞拍了一把旭哥儿的屁股。道:“臭小子,你知道娘是什么意思吗?”     旭哥儿哭累了,委屈的咬着手指和他对望。他当然无可回答,严真瑞便拿了果子哄他。等他不哭了,才把他放到床里自己玩儿。     严真瑞写了奏折,闲来无事就抱着这带着奶香的娃娃一起玩。     旭哥儿倒不是个爱哭的孩子。渐渐和严真瑞熟悉,逃不掉。躲不开,索性顺其自然。乔管事讨好的对严真瑞道:“小世子对王爷还是有些印象的,这就是父子情深,不论什么时候,爷俩就是爷俩。”     严真瑞状似无意的问:“废园那边可还安生?”     乔管事怔了一瞬才点头:“安生,安生。”     何止是安生,简直安生得过了份,那位前侧妃娘娘就和要在那扎根发芽一样,因着王爷不在府里,乔管事对她更是有求必应,现下她把废园打理得和菜园、花园差不多。     可严真瑞只问了这么一句,便再无其他。     乔管事也摸不清他到底怎么想的了。要说王爷把周芷清忘了?可隔了这么久,他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来看旭哥儿,第一个关心问起的也是周芷清。     但要说没忘?这神情、这态度,怎么也不像念着旧情,想要破镜重圆的架势。     严真瑞才不会向他解释,转过头又忙他自己的去了。     过了八月十五,京中有圣旨到,着他带着旭哥儿回京。     消息传开,阖府平静,只严真瑞更忙了,几乎每天都和幕僚们在一起,有时候商议事情商议到天明。     消息传到周芷清那里,她也只是愣了会儿神。     这一年,她是可以自由出入废园,可暗处有多少双眼睛她不是不知道。整日寄情于花草和蔬菜之间,也是迫不得已的事。     严真瑞在与不在,府里把小世子都看管得滴水不漏,她连偷偷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这一年,周芷清是彻底死心了。这孩子,就当她是替别人生的吧,打小就不在一起,即使见了面,难道她要扑上去抱着他哭,说自己是他娘?     不被旁边人撵走,不被严真瑞打死,也只会让小世子吓死:这是哪儿来的疯女人?     如今他要和严真瑞回京,他或许就要娶了正妃,有了正妃,这孩子势必要被王妃抚养,那就更没自己的事了。     周芷清悄悄对仙芝道:“仙芝,我想离开王府。”     仙芝几乎没有一点儿犹豫,只问:“什么时候?”     周芷清知道严真瑞是九月初动身,便道:“等王爷走后。”     仙芝点头:“交到奴婢身上。”     严真瑞离府第三天,废园大火,等到乔管事接到命令前来救火,房子早烧塌了。府里侍卫、下人看着熊熊火光,也只能遥望叹息。火太大,根本闯不进去。     等到傍晚火熄了,于灰烬中发现两具女尸。其中一个年纪大些,正是负责周芷清饮食的婆子,还有一具已经烧得面目全非,是周芷清无移。     乔管事不敢耽搁,急送信与严真瑞。他并没有半路折返,只回了两个字:“知悉。”     严真瑞不在,乔管事查案就没什么精气神,问过侍卫,谁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半夜三更,废园忽然起火。     仙芝是最有嫌疑的,乔管事将她掬起来审问,仙芝只一句话:“奴婢冤枉,若乔管事不问,那就容奴婢死个清楚明白。”     当下就拿刀子抹了脖子。     那利落痛快劲,仿佛不是赴死,倒是什么好事,迫不及待的一样。     王爷都不追究,乔管事又没有头绪,索性将人处理了,废园收拾出来,也只装事不关己。他本想等着王爷回来再说,谁想严真瑞这一去就再无消息。     一月、两月,严真瑞还是没消息,乔管事这才急了,飞鸽传书,去京城打探,才知道王爷刚一回京就被陛下解了兵权,囚禁起来了,罪名是勾结鞑靼,意行不轨。至于怎么个不轨法,谁也不知道,所谓的证据,也以此事涉及皇家机密,隐而不发。(未完待续)           第202章 逆子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送上第一更。     …………………………………………     其实严真瑞初回京时,待遇还是不错的。他进宫向景帝复命,还得了景帝的赞许。景帝十分和颜悦色的道:“你母妃对你很是惦念,不如你就在京城多住些时日,好好陪陪她。”     严真瑞只能应是。     景帝瞄了瞄他身后,不无失望的道:“不是说你有了儿子,怎么没带进宫叫朕瞧瞧?”     严真瑞回道:“旭哥儿年纪尚小,不识宫中礼仪,儿臣就没带他来。”     景帝笑骂他:“他是朕的孙子,也不过才一周岁,讲什么礼仪规矩,难不成朕还会和他计较不成?你像他这么大的时候……”景帝脸上现出回忆的神色:“就已经十分淘气了,四个嬷嬷都看不住你,但凡一个疏忽,你就不知道跑哪淘去了。”     严真瑞自是不记得自己幼年的事,听景帝问起旭哥儿,便道:“他还好,性子温顺……”     其实孩子才勉强够一周岁,话都说不全,能看出什么性子来?他说温顺,也不过是记忆里旭哥儿不是睡就是睡,勉强能用温顺来形容罢了。     旭哥儿说话不是很早,走路也是,现在也不过勉强会走几步罢了,路一远,就伸手要嬷嬷抱。     严真瑞也不勉强,毕竟他个子太小,抱在怀里,软得和面团似的,他几乎不敢怎么用力,生怕会伤着他。     他愿意走就走,不愿意走就抱着呗。     其实严真瑞很怀疑父皇的记性。一岁多的孩子,淘能淘到哪儿去?他不记得自己有肆意上树下河的时光,仿佛从记事起。他就已经离开皇宫,离开母妃了。     至于那所谓的四个嬷嬷,他更是没印象,好像身边的人都没什么鲜明的面孔,来来去去太过频繁,他也不费那个事记住谁是谁。     景帝笑呵呵的道:“那必是随了孩子他娘。”     严真瑞心神一凛,看了父皇一眼。漠然的道:“大概吧。儿臣也不清楚。”     心里却是微哂。随了周芷清?她天生就是个淘气捣乱闯祸的性子,但凡随她一二分,只怕也不会像现在这么温顺。     要是真随了她。怕是自己也会像周品那样头疼吧?得亏是个男孩儿,要是个女孩子,又要担心她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哪个臭小子拐走了。     周品虽然不敢有怨言,可看自己的眼神比看陈涵正的眼神强不到哪儿去。都和仇人似的,娶了他的女儿却不好好善待。     从前没有儿女不觉得。现在想想,若这种事落到自己头上,他一定会第一时间把那臭男人撕成八块吧?     他想心事入了神,耳边还在听着景帝的问询:“你那个侧妃也随着一起回京了吧?”     严真瑞道:“没有。”     景帝很纳闷:“这是为何?孩子还小。她倒舍得?”     严真瑞心道:她有什么舍不得的?一辈子她都舍得,何况只是数月的分离?他出征这大半年,这女人安分守己的过了头。她竟连偷看儿子的心思都没有。     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运数,会遇上这么冷酷无情的女人。     景帝又叹息着道:“你母妃和朕念叨了不知多少回。你现下儿子都有了,亲事也该考虑考虑了吧?”     严真瑞道:“父皇,儿臣连儿子都有了,还娶正妃做什么?”娶妻的意义也不过是生儿育女,他现在已经有了儿子,不需要别的女人。     景帝一瞪眼:“这是什么话?多子才能多福,一个怎么够?再说了,你没个正经妻室,也不像话,一到过年过节,你的兄弟们都拉家带口,好不热闹,只有你,人不在不说,连个眷属都没有,别说你母妃了,就是朕看着都觉得冷清。”     严真瑞对此毫不赞同。     他自己就是庶子出身,虽说皇家不怎么论嫡庶,就是庶子也能封个王爷,可他的王爷全是他自己一分汗一分血挣出来的,否则不知道坟上的草都有几人高了。     他吃够了这种苦,怎么舍得儿子也去体会这种痛楚?     什么多子多福?寻常人家儿子多了,还要嫌父母不公,为了争夺家产,父子天伦不顾,兄弟亲情不管,恨不得人脑袋都打出狗脑袋,那叫什么福?     皇家更是如此。小时候便分出帮派来,谁和谁是一伙的,遇到敌方阵营的兄弟,恨不能掐死了事。那时还是个人恩怨,等到长大了掺加了利益,虽然不会面露凶相,可背后下手却处处都是杀招。     这种福,还是算了,他敬谢不敏。     景帝见严真瑞一副不甚赞同的模样,很是无语,这儿女就是讨债的,太过于沉迷女色了吧,做父皇的发愁,可遇上这不沾女色的,他更发愁。     景帝索性不跟他好言好语的商量了,径直下令:“你要么就听你母妃的,娶个正妃,旭哥儿也好有人照管,要么你就把你的侧妃送回来,也好慰籍你母妃的一片慈心。天也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吧,明一早把旭哥儿领进宫来。”     严真瑞不甘心的替自己争取,道:“儿子凶名在外,望眼整个大周朝只怕也没有哪个女子敢嫁,父皇何必强人所难?儿臣现下有子,此生于愿足矣,不需要任何女人服侍,前侧妃已经被废,被儿臣撵出王府,现下不知所踪,父皇的心愿,怕是注定要落空,儿子不孝,请父皇见谅。”     一句“见谅”把责任撇得干干净净,景帝指着他,气了半晌,才道:“逆子。”     第二天严真瑞带旭哥儿进宫,景帝见他唇红齿白,玉雪可爱,喜欢得不得了,还不顾天子之威,想要抱抱。     旭哥儿平日也是极怕生人的,可今天倒是很给面子,偎在景帝怀里,还扯了扯他的胡子,笑眯眯的,一副年画娃娃的模样,很是讨喜。     景帝龙心大悦,命人重赏,到最后恋恋不舍的松了旭哥儿,道:“你的名字还是皇祖父起的呢。”     严真瑞按着旭哥儿跪拜谢恩,景帝挥手,道:“你母妃也惦念的紧,叫人把他送去你母妃那里,朕有事和你商议。”     严真瑞却不肯:“送去母妃那里费不了多少时辰,等儿臣回来再说。”(未完待续)           第203章 盼望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送上第二更。     ………………………………………………     景帝的一脸不可置信,一连瞅了严真瑞好几眼,才问:“你说什么?”心里却震怒之极:这混蛋要是不把这话圆回来,非砍了他脑袋不可。     严真瑞不慌不忙的弯腰,先抱起小世子,这才平静的道:“儿臣今日进宫,要务也只有一件,便是将旭哥儿抱给父皇和母妃看,旭哥儿年小,儿臣亲自送去母妃殿中,原也是合情合理之事,恳请父皇应允。”     什么大不了的事?他才回京,而且军务都交接的差不多了,以后时间有的是,真差这么一天半天?他自然知道旭哥儿进宫便不能善了,却仍然把他带进来,自然要保他平安,否则自己这做爹的还有什么意思?     景帝勃然大怒,连连冷笑道:“呵,呵,你什么意思啊?是你儿子不假,可那也是朕的亲孙子,朕还能害他不成?”     严真瑞也不生气,只远远的和景帝遥遥相望。父皇未必有心要害旭哥儿,可宫中水混,心怀叵测者居多,旭哥儿又年幼,身旁不过是几个嬷嬷和丫鬟,真要是被人暗中算计,那是一害一个准儿。     到时候再来和他解释并非有意,只是无意,那还有什么用?     儿子是自己的,且只这么一个,他也没打算以后再生。可于父皇来说,皇孙可不只这么一个,有聪慧的,有善言的,有精明的,有可爱的……哪一个都比旭哥儿能言善道。且与父皇相处日久,再没感情也有可感情。     于他们来说,谁都牺牲得起,可于自己来说,旭哥儿有一根头发丝受到损害都不能忍。     严真瑞态度坚决,也不想和自己父皇撕破脸,当下便抱了旭哥儿辞行。     景帝盯着他的背影。气了半晌也只能作罢。他倒是想命御林军冲上来把孩子抢下来。可显然这儿子早有准备,第一时间就把孩子抱到了怀里。他倒不怕御林军打不过儿子,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御林军手里的刀剑无眼,他可是赤手空拳进的宫。     但毕竟没到要这儿子命的时候,况他才立战功,立即在宫中惨遭杀害。言官手里的一枝笔不知要怎么歪曲自己的名声。     正如严真瑞所说,不差这一天半天。     程贵妃要比景帝更温和更慈祥。抱着旭哥儿喜欢得见牙不见眼,把所有好吃的都摆出来,恨不能亲手哺喂。     严真瑞坐在一旁冷眼瞧着,却并不说话。     程贵妃不免问起他这些日子的衣食住行。明知道问不出什么来。他只会回一句“还行”,可当娘的哪有不惦记儿子的?又问起旭哥儿的生辰年月,底下人服侍的可尽心……     不免问起周芷清:“我瞧着那孩子挺好的。虽说有点小性子,可到底年纪还小。你一个大男人,又比她大,多容让容让也就是了,不说别的,好歹她替你生了旭哥儿,光是这点,我就要对她感激不尽,怎么无端端的,你就……”     把人说废就废了呢?就说卸磨杀驴吧,你这也杀得太快了吧?孩子刚下来不到一个月,这圣旨都发过去了。     这宫里还都是生了孩子便往上挪一挪位份呢,怎么到儿子这就转得这么快呢?     严真瑞并不解释,只道:“废已经废了,人也早就送出王府不知所踪,母妃还是别操闲心了吧。”     程贵妃只能一叹而罢。     这个儿子虽是自己生的,可也从没听过自己的话,小时候就管不了,大了就更是爱莫能助,只是对周家那小姑娘颇多歉疚,程贵妃自言自语:“唉,离了王府也好,什么好地方么,只盼着她能寻个老实厚道的男人嫁了吧,粗茶淡饭,夫妻和美,未必不是一辈子的好日子。”     这话说得严真瑞脸都绿了。哪有这样的娘亲,竟然还为着不相干的女人打算?竟然还盼着她找个男人再嫁?视自己儿子于何地啊?     程贵妃无暇看严真瑞脸色,只听着怀里小世子被新奇玩意逗得咯咯直笑,恨不能在他那光滑的小脸蛋上啃几口才过瘾,不由的问严真瑞:“你有何打算?此次回京复命,几时又再回去?”     儿子走也就走了,能不能把孙子留下来啊?横竖他没正妃,侧妃又被他废了,连人都没了踪影,小世子可是将来的宴王唯一人选,总不能养于妇人之手。     现在小还好说,不过是吃喝,等再大一点,脾气禀性,那可都是要受身边环境和人物的影响的。     这么一想,倒觉得儿子把周家小姑娘废了也不是什么坏事。孩子小,跟亲娘没什么印象,也没什么感情,无痛无苦的分开,只要把他照顾得衣食无忧,他也没多难过,反倒自己更多了几分含饴弄孙的机会。     严真瑞自是不能把心里的揣测说出来,只道:“如果父皇没什么事,儿子自是还要回到西北去,旭哥儿毕竟是儿臣的长子,要放到身边教养是正经。”     也就是说要带回西北的了。     程贵妃替旭哥儿擦着嘴上的点心渣子,叹道:“你也是个粗喇喇的性子,能懂得什么?孩子这么小,哪里禁得起西北的风沙?要不就放到我身边,好歹替你带到四五岁?小孩子最是脆弱,平时受了个风寒就要高烧不退,到时你百务缠身,哪里有时间照顾?底下的婆子丫鬟毕竟不够精心,真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岂不是要心疼死?”     严真瑞也不辩解,只道:“母妃喜欢旭哥儿,那是他的福气,等他再大些,定然叫他好生孝顺母妃。”     却绝口不提要把他留下的话。     程贵妃只能退而求其次:“你府里无人照管,不如把旭哥儿暂时放到我身边,等你定了行期,我再把旭哥儿送回你身边,如何?”     严真瑞打量着旭哥儿,大概提到他的次数有点儿多了,他嘴里塞得满满的点心,却睁着一双似乎有着诸多情绪,完全不同于他这个年龄的成熟的大眼睛望向严真瑞。     严真瑞心一软,道:“儿子每日都领旭哥儿来给母亲请安便是。”     程贵妃气的道:“行,行,只有你疼你儿子,我不过是个招人嫌的老太婆。罢了罢了,这是有了儿子就忘了娘了。”(未完待续)           第204章 送礼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网站抽了吧,怎么也更新不上来啊     ………………………………     严真瑞一意孤行,不惜惹得父皇震怒、母妃伤心,终是如愿以偿的带着旭哥儿回了王府。可改天再去朝堂,便有如雪片一样弹劾他的折子摔到他面前。     他也不敢说父皇是否有牵怒的情绪在里头。     只不过被牵怒的时候多了,严真瑞不屑解释。这里边的罪名林林总总,有的他承认,那可不是他一个人的过失,真要彻查下来,不管是京城里的京官,还是地方上的武将,哪怕到边关的首领,哪个没有?     积年留下来的问题,不是他一个人造成的,再说真要按照律法上一条条的死啃,别说打仗了,光是内耗他就有的官司打,到时候只顾得勾心斗解,使心眼斗嘴皮子,他哪还有功夫练兵?     严真瑞好笑的把其中一张折子捏起来,对景帝道:“说到国库空虚,皆是儿臣之过,这儿臣可当不起,那十万军队,有西北驻军的五万,儿臣现凑起来的民众一万,剩下还是跟西南借了三万,加起来勉强凑足十万之数……各地都有供给,又倾西北之力,才凑足此次鞑靼之征,户部几时给儿臣拨过军粮?”     这分明就是莫须有的罪名,要栽赃也栽得有技术些。     “可你沿途征粮征兵,这总不是虚报吧?”     严真瑞摊手道:“儿臣算是巧妇,可也难为无米之炊,一路北上,沿途征粮也是无耐之举。”他总不能让自己的军士都饿死吧?求助的折子也不知道写了多少,可户部老儿只知哭穷。他带人在前方浴血奋战,他们在后方指着他脊梁骨骂,真当他愿意助鞑靼人平息内乱呢?不是存着“知己知彼”的念头,又有父皇和鞑靼人的约定,他何苦做这等废力不讨好的事?     景帝简直不想再听下去,只说了一句:“狡辩。”他倒不知,这个一向沉默寡言的儿子。竟是个能言善道的。由他这么辩解下来,他倒成了无罪的了。     景帝也不和他讲理了,直接将他扣在宫中。只说要他配合调查。     宫外人不知详情,听说严真瑞被软禁,各方反应都不一样。有出面替严真瑞求情的,也有再给他补一刀。搜罗这几年他各种罪名,径直递到陛下御案前的。更有观望,一时沉默不发声的。     很快太子亲自带人查抄宴王府。     严真瑞不在,宴王府有如老虎不在家的空巢,不但查抄出来许多金银珠宝。甚至还有违禁的御用物品。     京城一片哗然:敢情宴王早有谋反之心啊。     严真瑞所带的几位副将消息滞后,等到知道严真瑞被扣了一顶“谋反”罪名后,纷纷起兵想要自保。被太子带大兵无情镇压,损失惨重。几位副将狼狈败走,不知所踪。     孰不知,他们的行为侧面验证了严真瑞有不臣之心。     旭哥儿被带进了皇宫,送到了程贵妃跟前。     程贵妃这几日异常沉默,她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儿子会谋反的,可她一个后宫女人,人微言轻,能说得上什么话?就是照顾小世子,还是求了景帝大半天才应允的。     此刻望着这受了惊吓的小团子,程贵妃的眼泪就止不住的落下来。这孩子怎么这么命苦?娘亲不知所踪,父亲又被软禁,自己还能照拂几年?     这场闹剧一直维持到年底,严真瑞的案子才秘密审理。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严真瑞狡辩,景帝下旨,将严真瑞废为庶民,送到城北永生圈禁。     太子对此颇有微词。严真瑞在西北这么多年,私营势力绝对不少,表面上他并无私蓄军队,可那一万人是怎么来的?     这一万数字不过是报出来哄人的,真正数目绝对只多不少。     他长年在西北,京中势力盘根错综,可就是这样,他被软禁在宫中时还有文臣武将替他开脱,可见他私底下手伸得挺长。     这么一个大威胁留在身边,绝对是后患无穷。父皇虽说震怒撸了他的王爷之位,可圈禁起来谁说不是对他的一种保护?     没准过个几年,父皇心一软,就又将他放出来了呢。     太子恨不能将严真瑞即刻就处死,但向景帝建言时却又是另一种面孔:“四弟年轻,被居心不良的人一怂恿,难免头脑发热,犯了糊涂,做下让父皇伤心愤怒之事,可到底他罪不致死,就先让他反省反省也不错。可毕竟他是父皇的儿子,儿臣的兄弟,不是寻常布衣百姓,于生活起居上不能苛待了他,儿臣想送四弟几个美人进去,一来替他解闷,二来也能照顾他的衣食……”     景帝没怎么犹豫就同意了,还对太子严真珏道:“你能这么想就好,毕竟他也是你的兄弟。”     太子知道自己赌对了。他做出兄友弟恭的情态来,父皇只有对他更愧疚的份,只要他能登上皇帝宝座,严真瑞的小命还不早晚都握在自己手里?     严真珏果然搜罗了十几个鲜研美人,亲自送到了严真瑞被圈禁的府第。     城北本就荒凉,除了大片农田,便是零星的村落。他所居之处原本就是朝一位王爷避暑的行宫,稍加修萁,圈禁一个严真瑞实在是再合适不过。     府第外头有御林军重兵把守,就算严真瑞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在御林军的眼皮子底下脱身。     严真瑞气色倒还好,与严真珏相见,并无歇欺底理的疯狂。     严真珏道:“四弟倒是能屈能伸的典范。”昔年是高高在上的宴王,手中握着无数人的生杀大权,如今和阶下囚没什么两样,他居然没疯?     严真瑞淡淡的道:“如果我现下就疯了,岂不是让太子殿下很失望?”那倒是,疯子无知无觉,什么样的屈辱他也体会不到。     而且,如果严真瑞现下就疯,严真珏对他只会更不放心,前朝旧事,史书中装疯保命的人还少么?     严真珏也不废话,只道:“本王来看看四弟,见你生活的还算不错,我也就放心了,怕你长居无聊,特意送你几个人解闷。”     他一挥手,十几个衣着鲜研的美人袅娜上前,齐齐给严真瑞见礼     严真瑞看都不看一眼,只朝着严真珏道:“若太子殿下对我还存有一点兄弟之情,不若把旭哥儿送过来,我感激太子殿下一辈子。”(未完待续)           第205章 信任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送上第二更。     ……………………………………     严真珏做了一个意外的表情:“不是本王不允,而是四弟你是不是……傻了?旭哥儿还小,没有爹娘在跟前,自然是放在贵妃娘娘跟前最为合宜。你就算是再疼爱儿子,可也应该知道,在哪儿才是对他最好吧?”     程贵妃是旭哥儿的亲祖母,是严真瑞的亲娘,要是严真瑞连她都信不过,那这世上就没有更值得他信任的人了。     严真瑞才不屑跟他解释,只道:“你若不肯就算了。”一副十分冷淡,巴不得他赶紧走的模样。     严真珏简直哭笑不得。他自认做得仁至义尽,没落井下石就不错了,还肯来看他,并且送他好几个女人,他不感激也就算了,这么高冷是几个意思啊?     他本来送到人就想走了,可这会儿反倒又不急了,他在严真瑞面前坐下来,道:“四弟,本王是一番好意,不管你领不领情,本王都想提醒提醒你,与其奢想得不到的人和事,不如珍惜现在拥有的。你看,本王送了超过一打的女人,只要你有那个能力,明年这个时候十个八个儿子也都出生了。至于旭哥么,你放心,但凡需要本王照拂,本王绝不会推辞。”     严真瑞瞥他一眼,道:“不劳太子殿下废心。”顿了一瞬,才道:“如今我成了阶下囚,不知太子殿下能否安枕无忧呢?”     严真珏哈哈一笑:“四弟真会说笑,你怎么样,从来都不是本王要忌惮的。”     严真瑞嗯哼了一声,耸耸肩,表示不信。     严真珏走了。那十几个女子还站在严真瑞跟前,眼巴巴的瞅着他,似乎等他吩咐一样。严真瑞倒笑了,挥挥手道:“我不需要人服侍,你们都下去吧。这里占地不少,空间也大,你们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     这十几个女子面面相觑。却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严真瑞不由的蹙眉。留神打量,才发现这些女子形容局促,皮肤也不似娇养过的白晰。举止间颇有点无措的窘状,原来这些人竟不是养在深闺的女子,反倒更像是从……乡下来的。     严真瑞就不明白了,严真珏这是想打消自己的疑心。还是故意拿这些粗俗女子嘲笑自己啊?     他可没心思管她们到底怎么想,径自撇了这些人回了寝室。     严真瑞一天三顿饭都有人送。如果他愿意,大可以闷在屋里夜夜日日,月月年年。严真珏来不来,对他并不造成什么影响。因此,当有人叩响他房门时,他十分不耐。一连叩了十几声都不肯回应,可那人却持之以恒。大有他不开门,他就跟他较到底的架势。     严真瑞一把拉开门:“什么……”     什么事?看到眼前的女子,他剩下的话就咽了回去,眼前的女子高挑纤瘦,面目熟悉,手里托着托盘,上面有四道小菜和一壶酒。夜风里,酒香扑鼻。     可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眼前的女子竟是……周芷清。     严真瑞诧异的道:“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周芷清比他还要懊恼,简直比他这个一撸到底的落魄王爷还要郁闷,谁想她出了宴王府没多久就被人迷晕了,一路卖到京城呢?     几经辗转,竟被太子送到了这儿。     简直是一言难尽。     等到见到被囚禁在这里的严真瑞,她还在心底好生感慨了一回“孽缘”呢。     她也不用四处打听,稍微动动脑筋,便知道他被景帝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了。还真是对他一点同情心都涌不起来,他爹就是那么个玩意儿,不过是个外人、家人的区别而已,如今轮到了严真瑞,周芷清只想说两个字:活该。     此刻迎着他诧异的眼神,周芷清忍不住讽刺他一句:“宴王爷,别来无恙?”     严真瑞第一时间就攥住了周芷清的手腕,用力往门里一拽,随手再一关门,整个动作之快之行云流水,让人叹为观止。     周芷清心道:你要不要这么敬业啊?我确实是报着“诱,惑”你的目的来的,可你这不加任何抵抗就投降也太没节操了吧?     这四下都是监视他的眼睛,他也不怕给他自己招祸?     严真瑞将周芷清抵在门扇上,问他:“你怎么来这儿了?”     周芷清苦笑了笑,反问道:“那王爷又怎么落到这个地步的?”     严真瑞没好气的瞪她一眼:“多嘴。”     周芷清挣脱他:“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王爷不愿意我打听您的私事,您又何必打听我的?”     严真瑞:那能一样吗?     周芷清把酒壶放到桌上,道:“王爷要不要来一杯?”     要是别人,严真瑞肯定不喝,一早就直接连人带东西都扔门外头去了,可因为是周芷清,他倒安安生生的坐下去。     周芷清执壶倒酒,一连灌了他三杯。还要再倒,严真瑞把她的手按住:“你想问什么只管问。”还用得着灌吗?     周芷清抽回手,道:“王爷在这儿,小世子呢?”     严真瑞心道:你不是挺冷情冷性的吗?孩子在你眼皮子底下一年多你都能忍,这会儿怎么就不忍了?     周芷清气的道:“那能一样吗?从前在王府,您是高高在上的宴王爷,谁敢亏待小世子?可现下您一朝落魄,谁还拿小世子当小世子?”     严真瑞不是不懂这个道理,可他自己身陷囹圄,有心无力。他只能道:“旭哥儿有母妃照料呢。如果母妃都不能相信,那就更没人可信了。”     周芷清又倒了一杯酒,递到严真瑞手里,眼神十二万分诚恳的道:“我知道王爷不是走一步看一步的人,想必临来京前就把凡事都预料到了,您一定有办法把旭哥儿带出来,能不能允许我来照顾小世子?”     严真瑞接了酒杯,颇为玩味的望着周芷清:“你倒信任……”习惯了在她跟前说“本王”,可随即逞能他现在不再是从前令人闻风丧胆的宴王爷,便改了口道:“……我。”     周芷清无耐的道:“因为小世子也是王爷的儿子,我相信王爷不舍得让小世子遭受一丁点儿的苦楚。”     严真瑞面色凝重,神色复杂的看了周芷清半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未完待续)           第206章 如果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送上第一更。     ……………………………………     严真瑞考虑的是周芷清是否可信。     从来人心难测,她的来处太可疑了。怎么就那么巧,他出了宴王府就被拐子拐到了这儿?她有多刁钻,严真瑞是了解的,如果她想逃,不可能没机会。     想必她来京的时间也不短了,见过了什么人,受了什么培训,又揣着什么目的,他都一无所知。     是人都有欲,望,她也不例外,难保她为了夺回儿子,来自己跟前摆出一副无害的面孔来,就为了骗取自己的信任,前头得了儿子,后头就把自己推进地狱。     他不能冒这个险。     周芷清嗤笑一声道:“王爷敢是不信任我么?”     严真瑞平静的道:“你又凭什么让我信任?你是说得好听还是做得好看?”     周芷清气的涨紫了脸,道:“我是不会说什么讨好的话,可是王爷看人是看他说什么吗?至于做,我自认没有对不起王爷的地方。”     严真瑞呵了一声道:“你的意思,是本王对不起你了?”     周芷清心道:难道不是吗?她都已经决定塌下心和他好好过了,他却在她生完孩子之后就把她废掉,这不是对不起,还要怎么做才算?     她深吸了一口气,强忍下心底的怨尤,道:“过去的事,不说也罢,总之我对小世子的心,不比王爷的差。王爷曾经答应过我,说是会善待他,可现在这种情况,王爷自顾不暇。不如暂时交给我的好。”     严真瑞见她不死心,便问:“你怎么进来的?你凭什么以为你能进出自由?”连他都不敢说能顺顺利利的逃出去。     周芷清咬了下唇,道:“王爷不比我,我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     这些人看管的是严真瑞,他的任何动静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中,可她不同,说到底不过是个从乡下来的丫头。生也罢。逃也罢,都没有多少人特别关注。     严真瑞倒气乐了:“你这是恭违我呢还是讽刺我呢?”口中称他是王爷,其实还是看他笑话吧?     严真瑞坚定的拒绝:“你说的再好听。跟我说也没用,诚如你所说,我现在是自顾不暇,连自己都救不了你。怎么顾及旭哥儿?怎么顾及你?你怎么进来的你自己最清楚,你就不怕孤身一人带着旭哥儿。只会给自己招来更大的祸事?”     小世子在皇宫,不管怎么说,没人敢明目张胆的把刀架在他脖子上吧?周芷清待在这儿,只要她身份不暴露。就没人会要她的命。哪怕她被人认出来了,太子也求之不得呢,正好和自己凑成一对。连单独派着看管她的人都省了,还免得她对自己犹有余情。助自己和外头的人联系。     可她要带着小世子逃出去,太子能布下天罗地网追杀她们娘俩。她一个弱女子,不过会几招花拳绣腿,挡得住一个两个,还能挡得住太子的死卫不成?     无论如何,严真瑞也不会同意她带着旭哥儿走。     他见周芷清面露犹豫,便单刀直入:“除非你找着能庇护你的下家。”     这话说得周芷清一愣,她怔怔的问:“什么下家?”随即怒视道:“你把我周芷清想成什么人了?”     她是什么样的人,严真瑞还真是不怎么关心,可要是她敢算计到自己头上,那就不能容忍了。     周芷清气的腾身而起,道:“你自己心思龌龊,便把别人也想得和你一样卑鄙无耻么?我要不是被逼到这个地步,看你落得这个下场,我何必操这份心?明明当初是你信誓旦旦的说会护得小世子安全,如今食言而肥的人明明是你,你倒好意思往我身上泼脏水?”     简直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周芷清暗恨自己找错了人,为了不被他气死,周芷清转身就走。     严真瑞从座位上站起来,大步跨越,三两步就追上来,勒住周芷清的腰,直接将他揽进怀里。周芷清吓了一跳,他用力太大,鼻尖重重的磕到他结实的胸膛上,疼得眼泪都飞出来了:“你干吗?”     严真瑞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少了刚才的严肃正经,倒带了点漫不经心的慵懒:“你是自投罗网,主动上门的,这么轻易就想走?”     周芷清气的重重一踩他的脚:“你还想怎么样?”     严真瑞不防,被她踩个正着,虽然不是很疼,却也吓了一跳,重重的将她箍在自己怀里,轻佻的挑起她的下巴:“太子送你来这儿的目的,你是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     周芷清一听这话,越发愤怒,冷笑一声道:“倒是我小瞧了王爷,就算成了阶下囚,原来那些花花心思也没歇啊。”不是她,别人也行呗?敢情他还真打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主意啊?     周芷清是故意往严真瑞心口上插刀,他再粗喇的人,身在谷底,也是最禁不起别人轻视和不屑的,震怒之下,自然啥别的心思也没有了。     哪知严真瑞一点儿生气的意思都没有,将她挟持着往寝室走,边走边道:“没有的时候将就,有的时候就讲究,这本就是人的通病,我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寻常男人,现下肉都送到嘴边了,我要是不吃,那不是傻么。”     敢情她是肉啊?从前没条件,他就不想,现下送上门这么多美女,他就不吃白不吃了?     周芷清简直是气得无话可说。     严真瑞把她掷在床榻之上,她一翻身就奔着床的另一边去了。不防严真瑞整个人扑过来,将她禁锢到身底下,道:“来也就来了,你何必枉担了虚名?”     相信明天她从这一出去,就得有人找上她,好好探听探听她的来历。查得出来,那正好,关到一起,查不出,她就是他们的靶子,正好放到他眼皮底下,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严真瑞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周芷清,看她那被气得发红,有如盛开玫瑰的小脸,身体自动自发的起了反应:“周芷清,你很希望待在这一辈子不见天日么?”     周芷清毫不犹豫的道:“当然不。”谁愿意做一辈子的囚犯?她在宴王府待了一年就受不了了,何况是这儿?     严真瑞又问:“那如果当日我没废掉你的侧妃呢?”(未完待续)           第207章 彼此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送上第二更。     ……………………………………     严真瑞问的这问题,周芷清还真没想过,他态度太过匪夷所思,她心里发慌发乱,便想也不想的说:“我没想过。”     什么“如果”,那都是假设,好也罢坏也罢,都是没发生过的事情,她翻来覆去的胡思乱想有什么用?     严真瑞沉声道:“那就现在想。”     周芷清瞪眼:“我不。”凭什么?他以为他说几句“如果”她就能原谅他?他对她做的事,换成软弱点的女子,早就不知死了多少回了,他这样说算什么?算后悔了?     哪有那么容易值得原谅的?     他给她造成的伤害,不是几句他自以为是的道歉就能弥补的。     严真瑞轻抚着她的脖颈,恨恨的道:“你成心气死我是不是?”     周芷清一巴掌打在他手背上,道:“王爷只怕还不知道吧?也是,只怕自打王爷一进京,就和西北失了联系,乔管事的信儿到现在也不知道往哪投递,还不知道王爷的前侧妃娘娘已经葬身于大火之中了吧?”     严真瑞怔了怔,随即笑道:“我早猜着了。”她也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老实老实,他带队平鞑靼的时候,她不肯走大概也是想观察观察他不在府里的时候,府里的下人对旭哥儿是否尽心吧?     大概她当时是真的死心也放心了,所以他一离开王府,她就赶紧的寻机会逃了出去,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到最后老天还是把他俩凑做了一堆。     周芷清见他不怒不恼。倒是很意外,随即想到,大概是这次打击太重,他再没从前身为王爷的那种优越感了,所以脾气也跟着渐渐消弥了吧?     还真是……贱胚子。怎么从前不知道收敛着些?否则也不会得罪这么多人,及至他有了牢狱之灾,连个救他出水火的人都没有。     周芷清才不怜悯他。只哼了一声道:“我早被王爷废了。跟王爷没有任何关系。”     严真瑞道:“我也早被废了,你还口口声声叫我王爷做什么?”     周芷清被问的噎了一下,才道:“习惯。”     严真瑞只笑不说话。意思很明显,他也是“习惯”。     周芷清气的简直要跳脚:他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呢?     严真瑞虽然禁锢着周芷清,到底没乱动,只拿大手盖上她的小脸。随便的一呼拉,道:“睡吧。”     这样怎么睡?他重得和座山似的。她根本喘不上来气。     周芷清还在徒劳挣扎,严真瑞道:“你要是非想和我发生点儿什么,我是求之不得。”     周芷清立刻不动了,只低骂了一句:“疯子。”     半晌。两人都不出声,严真瑞都快以为她睡着了,朝她脸上望去。却见她眼睛瞪得大大的,便喂了一声。     周芷清只瞪他一眼不吭声。     严真瑞笑问道:“想完了吗?”     周芷清:“……”就他那赖皮劲。好像她不想出个结果他还没完没了了,周芷清只得道:“嗯。”     没什么可想的。     她没蠢的过份,带着旭哥儿出宫,严真瑞或许不追究,可景帝、太子,不,不,也许是旁人,总之是严真瑞的对头们肯定不会放过她们。     她们再骑快马,一天能跑多少里路?一纸公文下去,整个大周朝都会画了画像通辑她们娘俩。她们娘俩就算想要钻进山洞里,可也总得有命从京城逃出去吧?再说也不不能一辈子不出山吧?     严真瑞问:“嗯是什么意思?”     周芷清不耐烦的道:“就是我要死了。”     严真瑞这才松开她,却侧着身子,以极其霸道的姿势搂着她,道:“现在我们两个算是扯平了,行吧?”     周芷清没好气的在腰间那只大手上使劲拍了下,不解恨,又顺着他的手臂使劲掐他内臂的肌肉,听着他夸张的吸气,也不知道他是真疼还是装的,可到底解了点儿气,道:“如果我在王爷对头心里,压根没那么重要的地位呢?”     一个侧妃罢了,谁会把她当盘菜?要抓要杀要剐,那是严真瑞和他的嫡亲儿子,跟她没什么关系。     严真瑞嗤笑道:“要不咱们试试?明儿你就说你姓周,你看看自己会有什么下场?”     周芷清不吭声了。她现在真不想试,吃过的苦少了吗?干吗还把自己的脖颈往刀口上送?有那时间和精力,还不如趁早溜了呢。     严真瑞见她识时务,也没紧逼,两人一时无话,周芷清的倦意就慢慢涌了上来。可严真瑞浑身火热,两人又贴得紧,他的变化她体会得一清二楚,当下心头怒火渐涌,不由的问道:“不知王爷有何打算?”     严真瑞还不完全信她,如今温香软玉在怀,他心里也生了绮念,可又不敢妄动,怕把她惹急了真和自己同归于尽。这里可不比宴王府,他已然四面受敌,总得把最要紧的后背留给一个让他放心的人。要是由着周芷清任性的给他背后来一刀,那可就太不值得了。     严真瑞懒洋洋的道:“能怎么打算?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的语气里满是颓唐和无可耐何,听得周芷清冷笑不止:“原以为王爷是大英雄,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是他非要把她强留在这儿的,她不好受,他也别想。     严真瑞也不生气,似乎短短几天时间,他很顺利的接受了自己身份、地位上的转变,叹了一口气道:“什么英雄狗雄,个人和国家、强权、军队等比起来,算得了什么?”     周芷清幸灾乐祸的道:“亏得王爷也有今日,否则永远体会不到弱者被欺凌时的心态。”     严真瑞问:“什么意思?以前我欺负你了?”     周芷清:“……”说得好像他没欺负似的,他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呢?睁着两眼,把从前的事一胡撸,当没发生过是不?     严真瑞笑道:“这话说得,我倒觉得是在说你,从前你可是京城小霸王,不知道你欺负的人听到你有今日这等落魄,是不是要拍手称快了。”     得,两人是乌鸦落到猪身上,一般黑啊?那互相谩骂有什么意思,和骂自己是一样一样的。     周芷清赌气的捂住耳朵,心道:你就是怂,遮什么庶。(未完待续)           第208章 迷惑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送上第一更。     ………………………………     送美人过去第一晚就进了严真瑞的寝房,而且直到天都大亮了,那女子才做贼似的溜出来,消息很快送到了太子殿下严真珏那里。     他先是一笑,随即就是蹙眉,招呼人:“去把那女人的来龙去脉好好打探打探。”     三皇子严真璜也在,便笑道:“有什么好打听的,不过是拐子拐来的乡下女人。”     严真珏面上带着笑,道:“还是打听细致些的好,说真的,这么多年,老四喜欢什么样的女儿,本王愣是不清楚。”     连他的软肋都抓不着,这简直是自己的最大败笔。     严真璜不以为然:“不清楚也不要紧,这一批不行,那咱们就换下一批,环肥燕瘦,臣弟可着花样给他换,总有他喜欢的。”     严真瑞刚被圈禁,就算是做样子他也得做做。谁经受这么大挫折,心里不得琢磨着翻盘?他心里肯定盼望着父皇什么时候看他表现好,是真心悔过,哪天心一软好把他放出来呢。     这一点还真不好说,就是太子殿下也不敢保证不会有这种可能。     严真璜道:“要臣弟说,太子哥哥还是太心慈了,直接把他……”他做了个割颈的动作:“就算查,随便推个人出来顶罪不就成了?”     人死了就是死了,父皇再歉疚再懊悔也于事无补,要紧的是把这头拦路虎尽快的斩草除根啊,否则早晚留出祸患来。     严真珏比谁都要急切把严真瑞弄死,可那里的人是父皇派去的,自己再怎么嚣张也不可能把所有人都换成自己人。一旦有个风吹草动。老四是死了,可万一父皇对自己失望,并产生疑心了呢?     自己可是做了十几年的太子了,眼瞅着胜利果实在望,却毁在急于求成上,那得多亏多冤啊?     老三看似替自己着想,可谁知道他是不是为着他自己?只要把自己和二弟扫平。那三弟就成了荣登大宝的最佳人选。没道理自己好不容易培育的果实,快熟了又被三弟摘去。     严真珏语重心长的道:“毕竟是亲兄弟,只要他没有二心。不,即使他曾经有过二心,只要他肯悔改,本王和父皇的心思一样。都愿意给他一个平安王爷当当。”     严真璜不以为然的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太子哥哥就是太善良了。你倒是愿意给他机会。可也得他肯改才成,都说狗改不了吃屎,尤其老四那执拗的性子,想把他掰过来。我看难。”     严真珏道:“所以这不试试看,看能不能于女色上头先把他给掰过来吗?”     这男人都好点东西,那才叫正常。尤其女人身上,过于沉迷或者过于自制。都透着反常,绝大部分内心都是和表现不符的。     尤其这个四弟。     严真璜道:“嗯,老四确实有点儿古怪,这么多年,身边的女人寥寥无几,屈指可数啊。不过他从前也不是没过女人。”     这点儿事,严真珏是知道的:“柳家的小丫头,不过是仗着和四弟有着青梅竹马的情份,等她爹一死,她不也很快就香销玉殒了么?还是那么个死法,啧啧……”他脸上露出又是嫌恶又是嘲弄的神情来:“这也是一段佳话,算得上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严真璜差点没吐出来:“太子哥哥,快别说了,那柳氏还不如直接横死呢,总比被人蒸熟了活吃了强吧?”     严真珏倒是无所谓,又道:“他后来这侧妃也挺有意思,是周家老匹夫的小女儿,听说姿色上佳,倒是个好雌儿,可惜也是个命歹的,还替他生了个儿子呢,连个名份都没捞着。”     严真璜道:“要不怎么说是兄弟呢,到底和父皇一脉相承,颇得父皇真传啊。”     兄弟俩哈哈大笑。     笑够了,严真珏道:“此事不能儿戏,总得把握住老四的心思才成,哪天把那女子弄出来好生问问。”     果然,从严真瑞身边接连传来消息,十天之内,他倒有九天都和同一个女子厮混在一起。严真珏不由的起疑:“他几时这么专情来着?”     要是真想着今朝有酒今朝醉,也该夜夜笙箫,夜御几女才是。就他那体力,把十几个女人都送他屋去,也不怕他应付不来啊?     这天天只召一个女子,是什么意思?     当天早晨,周芷清才从严真瑞寝房里出来回到自己住处,还没等进门呢,就被人迷晕了,直接套进麻袋里。     等她醒来,已经被蒙上眼睛,身在颠簸的马车上。马车停下,她被带到了一处僻静却优美的庄子。     等到睁开眼睛,眼前一片金黄,她适应了一会儿,才发现上首坐着一个身着蟒袍,五官与严真瑞有几分相似的年轻男人。     周芷清愣愣的望着他,开口就是:“你带我到这来做什么?”不是京腔,也不是官话,而是西北口音。     严真珏只觉得被人强捏着鼻子灌了一大口醋,牙根都酸了:呵,这口音。     他和颜悦色的请周芷清坐。     周芷清也没犹豫就坐下了,手脚摆的很随意。严真珏特意往周芷清的手上看了一眼。周芷清也没遮掩,大大方方的任他看,见他眼神执着,一副非要看清不可的架势,还特意把手心伸出来,就差送到他跟前,问他看够了没有。     她手上全是薄茧,竟显然是做惯粗活的。     严真珏笑眯眯的问她:“你是何方人氏,姓甚名谁?今年芳龄几何?可曾婚配?”     周芷清在心里把他骂了个半死,既然要问话,明着问不成吗?何必做出这种遮遮掩掩之态来,摆明了他就是个魑魅魍魉啊。     她是谁很要紧么?都被他们给强迫着送到严真瑞身边了,还非要做出这种伪善面孔来,是不是真当她蠢好骗啊?     要是旁人也就算了,没见过富贵,很容易被威逼利诱,三言两语,说不定就上了他们的当,任他们利用了。     可她偏偏是和严真瑞有过纠缠的人。     再怎么着,她也不可能帮着他们害了严真瑞和旭哥儿的命吧。     周芷清随便胡诋诌了一个名字,连姓氏都改了,只说自己姓李,小名叫大丫,父母早丧,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后来大些便被拐子拐了,也没学成什么本事,漂泊浪荡,只靠做粗活为生,后来就到了这,至于别的,她什么都不知道,也记不太清楚了。(未完待续)           第209章 蠢相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送上第二更。     ………………………………………………     严真珏一时还真不能把眼前的周芷清和严真瑞前侧妃联系到一起。     当年他在宫里见过周芷清,可她年纪太小,又因为调皮好动爱惹祸,周夫人带她进宫次数有限。及至后来长开了,严真珏并不能随易出宫,虽说知道有个京城小霸王,但印象不深。     严真瑞在京城大肆寻人,严真瑞拿了那画像还当做笑谈。可这种画像毕竟不能真实的反应一个人的相貌,多少都有点失真。周芷清现在变化还是很大的,严真珏也就真拿她当成了从西北来的乡下女子。     见她粗俗无礼,也不计较,还好言好语的问她最近这些日子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周芷清一副有三餐便万事无愁的模样,道:“这里很好,吃得饱,穿得暖,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活计了……”     严真珏盯着这上相貌不错,可脑子似乎不怎么活络的女人,很有点老鼠拉龟,无处下嘴的嫌疑。她要是利欲薰心就好了,起码知道她喜欢什么。     周芷清被问及喜欢什么,愣了半天,才道:“银,银子?”     严真珏差点没笑喷,心里暗道,老四这都什么眼光啊?这么个粗欲蠢笨的女人,他怎么下得了嘴?     严真珏问周芷清:“听说你和本王的四弟相处甚欢?”     周芷清恨恨的道:“一点儿都不好。那人就是个,就是个……”说了半天,似乎也找不出贴切的形容词,干脆就卡那儿了。     严真珏一副好兄长的模样,笑着道:“本王四弟从前可是王爷。你能入得他的眼,那是你的福份,你放心,只要你能照顾服侍好四弟,要多少银子本王都给你,不过你确定要银子?要知道这世上比银子更好的东西有许多许多。”     周芷清摇头:“我就认为银子最好。”既忠心又牢靠,不用担心它会背叛自己。更不用担心它是否情短情薄。     严真珏直摇头:这没见过世面的女人。真是可悲,要是她见识过华丽衣裳、精美首饰、上等胭脂、极品珍珠玛瑙翡翠,只怕就不会这么笃定了。     严真珏道:“银子好说。你要多少银子?”     严真珏都做好被眼前粗俗女人宰割的准备了,谁知周芷清一张口,道:“一,一两银子?”     严真珏笑的几乎岔了气。实在顾不得身为太子的形象,笑的毫无顾忌。唉呀。不行了,这世上怎么有这么浅薄蠢笨的人啊?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开口才一两银子?简直笑死人了。     严真珏随手把腰间玉珮解下来,放到桌上。他的随身物件。都是进宫来的上等和田玉,水头是最好的,莹光温润。他带了多年,这玉珮是极养人的:“本王出门匆忙。现银倒是不凑手,就拿这块玉珮抵帐如何?”     他是成心戏弄周芷清,就要看这乡下妇人不识货,要闹出怎样的笑话来。     周芷清欠起身,往前凑了凑,一副很想拿过来,又不大敢的样子,最终摇了摇头:“不要。”     严真珏忍笑问:“为什么?本王实话告诉你,这玉珮可比一两银子值钱多了。”怎么也得值几百两吧。     周芷清不屑的道:“不要。”还替严真珏解释:“换银子,太麻烦,我不懂。”     前两句倒是真的,这可是皇家的东西,尤其又是太子随身用的,那都是造册登记过的,她前脚押到当铺,后脚就有人把她抓起来,随便一个罪名,那就是砍头的结果。     他当她傻,故此拿她逗着玩吧。     严真珏笑着把玉珮拿在手里,戏谑的问:“你真不要?你知不知道,有时候银子并不是这世界上万能的东西?你若拿了这玉珮,可以得到银子都换不来的东西。”     周芷清问:“什么东西?”     严真珏道:“比如,你拿着这块玉珮,就可以自由出入这个府第,你看谁不顺眼,拿着这玉珮,就会有人替你出气,还有,你可以拿着这玉珮做任何你想做的事,都没人拦你……”     周芷清暗暗啐了严真珏一口:真当她是个蠢的呢,这玉珮也就是个寻常玉珮罢了,那又不是太子的腰牌,还可以做任何她想做的事。     她最想做的事就是把他反臂拧紧,绑到身前,用脚踹他几下。     周芷清摇头:“不要,我也没什么想做的,爹娘没了,家里人也都不知道在哪儿,就我一个人,有的吃有的穿就活做就成了。”     严真珏收回玉珮,重新从荷包里拿出一块碎银子,有一两多,直接扔到周芷清脚下:“傻人有傻福,你这么坚持初衷也没什么错,喏,这是你想要的银子,一两只多不少。”     周芷清拣起银子,喜色倒远不如惊诧来得多,翻来覆去端详了半晌,说了一句:“这就是银子啊?一两银子能买好几袋子面,够吃一年的了呢。”     严真珏没功夫看她在这犯蠢,见她收了银子,便道:“这银子拿是拿了,可不是白拿的。”     周芷清点头:“贵人刚才说过了,只要我好生服侍贵人的四弟。”     拿了银子,果然人变了,嘴也甜了。     严真珏道:“话是这么说,你可懂怎么叫好生服侍?”看她一副蠢相,便知道她不懂,严真珏道:“除了你,还有人近他身么?”     周芷清摇头:“没有。”     严真珏再一次疑惑究竟老四中的哪门子邪,怎么就相中这么一个蠢笨女人了呢?     他道:“那好,你要不离他的左右,他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全部都记下来,然后回给本王,知道吗?”     周芷清点头,随即又道:“我懂,可是我怎么回给贵人?”她揉揉自己酸疼的肩胛,抱怨道:“难道下回贵人还要这样把我弄过来吗?”     严真珏道:“不必,到时自会有人联络你。”     见周芷清点头,严真珏便打发她:“行了,你回去吧,本王的话你都记在心里,若有违逆,下回赏你的就不是银子了。”     不是银子,那是什么?     严真珏看不得周芷清的蠢相,恶狠狠的笑了一声,旁边自有公公尖声道:“对贵人不忠,那就只有一个死。”     周芷清做瑟缩状,不敢再吭声,这之后,她又被蒙上眼,原路送回了废弃府第。(未完待续)           第210章 条件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送上第一更。     ……………………………………     严真瑞从打睁眼就没看见周芷清,心里琢磨她定是出事了,太子殿下能熬到今日才动手,想必是有了十成十的把握,也不知道周芷清此去是吉是凶,真是让人烦躁。     他心下焦躁,面上还要做出气定神闲的模样来,自从进了这废弃府第,他连早晚的拳都不打了,整日就做出恹恹之态来。     明知道没什么用,彼此都在戒备和试探,可他做不出来装疯卖傻的行径,如今有了周芷清,他更不愿意把自己狼狈的一面给她看了。     严真瑞在屋里来回转了几圈,不时的隔着窗户往外看一眼。监视他的人再多,可关起门来,他自成一个世界,众人便是想偷窥,也得有那胆子也成。     刚开始时,有那胆肥的妄想时刻盯着他,被他抓到几回,连踢带打,下手可是一点没留情,打的他们哭爹叫娘,见了他就绕着走,也只敢远远的窥探,再不敢往前凑了。     直到过了午时,严真瑞把午饭草草吃完,才听见门外有动静。     周芷清抚着脖颈,轻轻叩门,严真瑞吩咐她进来,一等她关了门,立刻便扑上来问:“你去哪儿了?”     掐着她的脸上下看了半晌,见她还穿着昨日的衣裳,并无凌乱血腥之处,知道她没事,这才放下心来。     周芷清也没瞒他,道:“是太子殿下。”     严真瑞哼一声,一点儿都不意外。     周芷清自顾自坐下,提壶倒了一杯温茶,小口小口啜着。也不说话。严真瑞坐到她对面,问:“他叫你监视我?”     周芷清点头。     严真瑞轻蔑的道:“他就没叫你做些别的?”     严真珏就这点儿小儿科的把戏,实在是让他意外。     周芷清挑眉:“还能做什么?给你下药?”     严真珏不会挑这个时候下手,京城里风波才息,若严真瑞出点儿什么事,他自己也闹不到什么好。     严真瑞不吭声,算是默认。     周芷清不满的瞪了他一眼。摸出一两银子。道:“这是酬劳。”嘴角噙着笑,道:“都当自己是天底下最聪明的那个人,都把对方当成天底下最大的傻瓜。呵,也不知道到底谁算计了谁。”     严真瑞不以为然的道:“你也就这会儿骗骗他,等他明白是怎么回事之后,你也就该倒霉了。”好像她倒霉他很乐见似的。     周芷清生了会儿闷气。随即道:“我肯定会先你逃出去的。”     严真瑞倒是来了兴致:“你有什么办法?”     周芷清道:“飞是飞不出去,我也没有王爷的绝世武功。可我会别的法子啊?”     严真瑞不耻下问:“说来听听?”     周芷清道:“地遁。”     严真瑞哈哈大笑,道:“天真。你当挖地道那么容易呢?就凭你一人之力,得挖到猴年马月啊?还不如老死更痛快些。”     周芷清也不生气,只笑笑道:“希望我逃得掉那天。王爷还能笑得这么畅快。”     严真瑞皱眉问:“什么意思?你想自己逃?”     周芷清第三天傍晚,遇到一个帽檐压得极低的小仆从,趁左右没人。与她擦肩而过时低声道:“今晚二更,后花园凉亭。”     这府第虽然荒凉。却是亭台楼阁应有尽有,连严真瑞都没有人身限制,只要他想,哪儿都可以去,何况是周芷清?     她也没同严真瑞打招呼,吃罢晚饭,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去了后花园的凉亭。果然,那小仆从悄悄走近前,问:“这几天四爷有什么异动?”     周芷清前后左右都看了好一忽,才压低声音道:“这里说话安全吗?”     小仆从诧异的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周芷清这才压低声音道:“最近他行为尤其古怪。”     那小仆从的眼神立刻就变了:“怎么个古怪法?”     周芷清又四下看了一遍,才道:“他每天入夜都拿把利器在院子四周走来走去,这敲敲,那铲铲,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小仆从心里转了个个儿,也诧异严真瑞目的为何,随即又问:“别的呢?”     周芷清道:“没了。”     他沉吟了一会儿,低声道:“你好好盯着,以后每隔三天把你知道的消息写成字条,压到那根立柱之下。”     周芷清兴致勃勃的按他所指的方向研究了半天,一副胸有成竹,很有把握的模样,最后才道:“可我不会写字。”     小仆从眼里的凶光都能杀人了,周芷清退后一步,道:“你,你要干什么?”她说着往后就退,好像随时撒丫子就跑一般。     小仆从深吸了一口气才道:“那你三天后,还是这个时辰,在这见,别走漏了风声。”要不是目前严真瑞只跟这个女人亲近,太子殿下也不会拿这个蠢笨的女人当盘菜。     周芷清点点头,随即又道:“可,可是……瞒是,瞒不了多久的,要不,你把小世子的消息透露一二,回头他若起了疑心,我也好有话回。”     小仆从又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心道:说她蠢,她还有点儿脑子,还知道两面讨好。他却没否定,只说:“我去请示过太子殿下之后再说。”     严真瑞的房里,灯一直点着,不时发出怦怦的响声,偶尔床门咯吱咯吱响,人影交错,听着十分热闹。     严真瑞高枕而卧,不耐烦的叫着周芷清的名字道:“你到底睡不睡?”自己不睡,也不让别人睡?怎么会有这么没道德的人?     周芷清拿一把小花锄,将屋子一角的地面挖得乱七八糟,哼了一声道:“和王爷学的。”他不是一向自己不痛快也不叫旁人痛快吗?     严真瑞没书可看,又嫌她发出来的声音烦,道:“你穷折腾什么?今天挖了明天还得平上,有那闲心不如做点儿别的?”     周芷清压根不理他,还嘟囔呢:“以前听说盗墓贼的洛阳铲和神器似的,挖个地道和玩儿一样,我要是能从哪儿弄把洛阳铲就好了。”     严真瑞腾一下坐起来:“是不是给你弄一把洛阳铲你就能消停了?”     周芷清倚着花锄站好,抹了把额头上的汗道:“要是王爷真能给我弄来,起码今晚能消停。”     严真瑞摆手:“行,行,我明儿就给你弄一把,赶紧熄灯睡觉。”(未完待续)           第211章 赐药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送上第二更。     ……………………………………     周芷清知道严真瑞糊弄她的成份居多,可这会儿都过了三更了,她也实在没精力折腾了,便扔了花锄,净了手,径自宽了外衣,睡到榻上。     严真瑞没好气的道:“好大架子。”睡个觉还得三催四请。     周芷清索性翻个身,背对着他不理。各人睡各人的,他管得着吗?     严真瑞气哼哼的走过来,径直将周芷清抱起来折回大床上。     周芷清身子一挨床,自动自发的滚到里面,两人之间的距离能塞得下一个人。严真瑞的手伸过来,在她腰间摩挲,周芷清不算太坚决的打掉他的手道:“睡觉。”     不是他一直嚷嚷着睡了睡了的么,怎么这会儿又兴奋起来了?     严真瑞的手缩回去,很快又袭上来,还得寸进尽的拨拉着她的衣裳,周芷清忍无可忍的道:“你到底要怎么样?”     严真瑞道:“你懂。”     周芷清冷笑:“我懂,怕是王爷不懂吧?你我现在是什么关系?”从前好歹是他名份上的女人,现在可是身份、地位平等,他想以势压人,怕是有点儿难度,怎么还这么死皮赖脸?     严真瑞道也不蠢,打蛇随棍上,道:“夫妻行敦伦之礼,哪有那么多说法?”     周芷清踢了他一脚,道:“夫妻?我是谁的妻?媒人呢?聘礼呢?父母之命呢?八抬大轿呢?”     严真瑞恨恨的瞪她一眼,道:“以后再补。”     成心的是吧?知道他现在什么也备办不起,故意拿话刺他?     周芷清意味深长的道:“以后……再补。行啊,那就等王爷补齐了,名正言顺了再说吧。”扯过被子。将自己裹得和茧一样密不透风。     严真瑞急了:“你故意的是吧?”     周芷清不耐烦的道:“王爷当我愿意在这儿睡呢?”     两人默契的结成同盟,就为了迷惑太子,这些日子可一直共处一室。共处一室是共处一室,可一直井水不泛河水。     周芷清就是不想如了严真瑞的意。     严真瑞当然可以强迫她,可也怕惹急了她那不管不顾的性子闹起来,坏了他的事,小不忍则乱大谋。他只好一忍再忍。     严真瑞气哼哼的滚到一边。暗暗下狠心:你等着。     此时已进初冬,周芷清本就畏冷,屋子里可没那么多火盆供他二人取暖。她睡着了,人就无意识的往严真瑞身上靠,无他,他身上热呼呼的。可比暖炉好用多了。     严真瑞气她拿乔,远远的躲着她。可看她蜷得和个虾米一样,又于心不忍,推了她几回,见她没一会儿又自动自发的滚过来。便索性和她换了位置。     周芷清睡的不安稳,辗转反侧,又寻到了热源。重新窝进了他的怀里。     严真瑞如今是日夜颠倒,白天无事可做。就蒙被大睡,夜里又有周芷清折腾,难免就睡不沉,拿手指戳了戳她的脸颊,低声道:你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     有了周芷清的“告密”,早起前来送饭的仆从特意多带了一双眼睛,进门就四下打量。严真瑞没好气的哼了声,道:“你那双眼睛是不是戳瞎了就不用再叽哩骨碌乱转,专看不该看的了?”     这仆从吓了一跳,忙收回视线。可周芷清昨晚的“成果”还在,一个一尺见方的大坑就在那摆着呢,也不用他特意窥探。     既有了证据,他回话也有了底气,便不敢再捋严真瑞的虎须,放下饭菜,脚底抹油溜了出去。     周芷清还跟着添乱:“王爷昨儿可答应给我弄把洛阳铲的,可别忘了。也不知道王爷是不是学得隐身术,亦或是会七十二变,总之大话说的前头,可别回头就把自己埋坑里。”     严真瑞踢了一脚脚边的浮土,道:“还不知道谁给自己挖坑呢。”     周芷清不理他的嘲讽,笑道:“总之不是我,如今只怕太子殿下那里都知道,这坑是王爷挖的。”     得,她挖坑,他背骂名,不,是蠢名。严真瑞一阵头大,亏得他一世英名,如今因她毁于一旦啊,这就是遇人不淑的下场。     周芷清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原来王爷也有伤春悲秋,自怨自艾的时候?”他还遇人不淑?几时他会这么一副怨妇的嘴脸了?     两人没情没趣的吃完早饭,严真瑞便重新回床上躺着,两眼瞪得大大的,直盯着天花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周芷清走过来,安静的坐到他旁边,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严真瑞把视线挪到她脸上,问:“这么瞅我做什么?”     周芷清道:“我等王爷凭空变出洛阳铲来呢。”横竖两人现在都无所事事,除了大眼瞪小眼,还能做别的不成?     严真瑞:“……”他又不是孙悟空。     周芷清眉眼弯弯,完全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严真瑞坐起身,问周芷清:“真有洛阳铲你又能怎么样?”     周芷清道:“挖地洞啊?”他管她怎么做呢?总之答应给她弄洛阳铲的人是他。     严真瑞一副“你怎么这么蠢的模样”,道:“你当盗墓贼和你一样蠢?那都是几辈子先人留下来的经验,先踩好了点儿,大致猜出哪儿是墓道才用洛阳铲往下挖的。”     周芷清点头,一副受教了的模样。     严真瑞又道:“再说现在是什么季节?马上就要上冻,地冻的梆梆的,就你那手无缚鸡之力,凭一把洛阳铲就能翻天覆地了是怎么?”     周芷清无可反驳。     结果,当天就有人笑眯眯的来请严真瑞:“这屋子太宽阔了,如今眼瞅着进了冬,到时北风一起,四爷可就要遭大罪了,还请您挪到南院去……”     严真瑞趁人不注意,瞥一眼周芷清,意思是:你就穷折腾吧。看吧,还没折腾出模样来呢,就得挪地方了,吃饱了撑的吧?     周芷清一点都不失望,在外人面前,始终一副低眉顺眼、呆滞木讷的模样。等到第二次再见上回那小仆从,他递给她一包药,道:“这是太子殿下赏你的。”     周芷清头一次露出惊讶的表情:“这是,让我下到四爷的茶水和饮食里头么?”     小仆从轻蔑的嘁了一声,一副十分不耐的高冷模样,道:“说是赏你,就是赏你的,每天一包,事后饮用。”(未完待续)           第212章 卖你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送上第一更。     …………………………………………     周芷清睁大眼睛,露出一个不可置信的表情:你说啥?这药是给她的?还事后……这就是传说中的事后药?     太子殿下您这是有多吃饱了撑的,连这等事都管啊?     那小仆从嗤一声,睥昵着周芷清,道:“真是个蠢人,这可是殿下给你的莫大的恩典,你想想,要是你能生个一男半女,那可就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了。”     周芷清死死盯着手里的药包,脑中跳出一个小人,揪着眼前这人的衣领子,想像着把他揍得鼻青脸肿,脑袋开花,连他亲爹亲妈都认不出他来。     你才生一男半女,你一家子都生。     她气咻咻的回来,将药包扔到严真瑞怀里,道:“喏,这是你太子兄长赐你的。”     严真瑞脸色骤变:“他就这么迫不及待?”他寻思严真珏怎么也得忍耐几年,之后再动手,给自己安一个暴毙的名声呢,不想这才多长时间,就忍不住了?     抬眼瞪着周芷清:“你有什么打算?”这没良心的女人,真把这药接了?是不是真打算给他下了药,眼睁睁的瞅着他一命归西啊?     最毒妇人心,真是错看了她。     周芷清十分不解,他一副看着“毒杀亲夫潘金莲”的眼神看着自己是几个意思?她莫名其妙的答道:“什么什么打算?他算老几,他让我吃我就吃?”     她吃?等等,容他捋捋,怎么好像两人谈论的不是一回事呢?     他一见这药,又听说是严真珏给的。下意识的就当成是他要谋害自己的证据,可这会儿看周芷清一副义愤填膺,恨不能剥了严真珏的皮骨的架势,也不像是替自己打报不平啊?     严真瑞试探的问:“你说这药,是让你吃的?”     周芷清咬牙道:“休想,我才不吃,黄鼠儿狼给鸡拜年。他压根没安什么好心。”     等她巴拉巴拉骂完了。严真瑞神色变幻,倒露出点笑模样来:不是她成心要害自己就好,至于太子殿下这多管闲事之举。其实也不是不可以考虑哈?     他一副关心周芷清的模样:“既是说了是事后服用,如果不那啥的话是不是不但没有药效反倒对身体有害啊?”     周芷清一扬手,药包朝着严真瑞脑袋就砸了过来。     严真瑞随手一接,药包完好无损的落到他手里。他大惊小怪的道:“好端端的,你发什么脾气啊?太子赏赐的药。定然不是凡品,毁了多可惜,你就算不领情,也不能这么糟蹋啊。他也是一番好意。说到底也是替你着想。啧啧,我这当弟弟的都没被他这么照顾体谅,倒是你一面之下就入了他的眼……”     周芷清也不说话。连着用三只杯子招呼他。     他领情就自己领去吧,什么东西。他们兄弟斗法,牵扯她这无辜的路人做什么?一切都是因他而起,他还在这儿装模作样,扮脆弱无害状,简直是讨打。     因着上次生产,几乎拼掉一条小命,周芷清现在是谈孕色变,偏严真瑞从前冷漠,现在是事不关己,更让她委屈和愤怒。     严真瑞一一接住,小心的放到桌上,道:“你可别摔啊,摔碎了咱们可没那么多磁器填补。太子一向小气,把他逼急了,咱俩喝水可就没得用了。”     看他那谨小慎微的模样,周芷清就知道他是装的,恨声道:“王爷不是一向大手笔的吗?几时变得这么吝啬了?”     严真瑞故意叹气,颓然的道:“此一时,彼一时,如今谁还拿我当个人看?也就只有你,不离不弃,不改初衷,还肯叫我一声王爷。我现在,真的是一文钱都没有了。”     他也发现了,周芷清说好听了是吃软不吃硬,说不好听了就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你越想压她,她越反弹的厉害,可要是在她跟前装出一副软弱的模样来,她虽然气恨你没出息,可到底心是软的。     周芷清果然脸色变了变,认认真真的盯着他不放松。严真瑞越发低眉顺眼,一脸郁色,尽是不得志的郁闷和压抑。     周芷清把手里的茶壶放下,一转脸道:“王爷有自知之明就好,既然身无长物,别无余财,就别整天惦记着不该惦记的人和事。”     周芷清甩门走了,严真瑞抹了抹脸,真的叹了口气:这是……被嫌弃了?不仅被嫌弃,还丢了一回脸,丢了一回自尊,连别觊觎她的话都说出来了,还真是……可恶啊可恶。     等到周芷清真的把银子放到严真瑞跟前时,他脸都绿了:“哪儿来的银子,你这是要做什么?”     周芷清道:“不是王爷说你一文钱都没有的吗?正好我有,我可不比王爷,最是怜贫惜弱,横竖我现在用不着,若王爷有急用,只管拿去便是。”     你,你……你怜贫惜弱是几个意思?他居然又贫又弱?她怜她的,她惜她的,怎么还非得抬她自己,贬损他啊。     严真瑞待要发作,可看周芷清做足了挑衅之态,似乎就等着自己生气呢,他又把火气压下去了,将银子收拢了,道:“我现在有银子也没地儿花,不过既然是你一片善心,我也不能糟蹋,那行,我先替你收着吧。”     周芷清只给她一个哼。     严真瑞把银子收起来,脸色也不好,她的小脸上直白的写着“吃软饭”三个字。突然他想起来,他问:“这银子哪儿来的?”     周芷清洋洋得意的一笑,道:“你猜!”     我……我猜个屁。     严真瑞没敢爆粗话,只小心的道:“我也是替你想,你看,你现在身份没露,想怎么就怎么,可你得为以后计,万一太子查出你的底细,你这会儿蹦跶的有多欢,将来就得有多惨。”     周芷清瞬即变色:“狗嘴吐不出象牙,你就巴不得我和你一样倒霉呢是吧?”     严真瑞嘴上嘻嘻哈哈的道:“哪里,哪里,我是替你想,不过你倒霉也不过是和我圈在一处罢了。”倒霉不到哪儿去。     周芷清呵笑一声,道:“你想得美。”随即又有几分得意的道:“我把你卖了,一晚上十两银子。”     严真瑞:啊?啥?卖了,你把我卖给谁了?(未完待续)           第213章 刺你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送上第二更。     …………………………………………     别看严真瑞现在身份落魄,可他生得人模人样,又多年养尊处优,把戾气隐藏,倒越发显得儒雅温和,只要他不瞪眼,不了解他的人很容易把他误会成浊世排翩翩佳公子。     这回和周芷清一起被送进来的十几个美人,身份都不高,良莠不齐,却家世俱都寒酸,猛的进了这里,虽说是废弃府第,比不得京城富贵人家豪奢,可相较她们的从前来说,实在是天上地下,相差悬殊。     因为被耳提面命,要服侍的人就一个严真瑞。不知他的身份,但光凭他的相貌,众女都芳心涌动。     见他只肯接纳一个周芷清,人性使然,大多数人都想巴结周芷清,妄想从她这儿套点内幕消息,看怎么更容易接近严真瑞。     周芷清卖过严真瑞,现下再卖一次是驾轻就熟,假模假样的放出消息,谁想跟他睡一晚,只需交十两银子。     这些女子听后一片哗然。十两银子?她们有的人中一辈子都赚不到十两,甚至连真正的银子都没见过,虽说送到这也算锦衣玉食,可不过是一群笼中鸟,上哪儿去抢十两银子来。     不过人总是有办法的,周芷清并不威逼,也不利诱,仿佛她们怎么想怎么做,真和她没关系似的。几天过去,还真被这些人想出个法子来。     当然,人是分两派的,就像人性中有善有恶,善的一派虽然一样春心涌动――说起来也不是什么罪不可赦的事,不过是尽本份罢了――但她们想的是用自己辛苦所得。换来银子。有的和这里的管事便请求,看能不能做点别的增加自己的收入。     这府里侍女少,这十几个花一样的美人是给严真瑞一个人用的,众人虽然不服,却也没法儿,不能明着占便宜,便暗着占便宜。管事不敢妄动。便叫她们绣花、缝洗衣裳,按件计费。     恶的一面呢,便几个人合伙凑了十两银子。推举了一个身形高挑,相貌最出众的做代表,先去试探试探。如果这男人是个好相与的,这十两银子花了也不亏。众人也好有个奋斗目标。     当然,周芷清丑话在先。你们怎么赚银子我不管,可你们要是敢把这事泄露出去,我可不敢保证那男人会不会允许你们亲近。     众人都知道枕头风的厉害,也怕周芷清在严真瑞耳边嘀嘀咕咕。他只听她一个人的话,那旁人的心思便都白费了,是以各个咬紧牙关:不说。不说,不管谁问。打死也不说。     周芷清收了银子,今晚便安排那高挑的女子过来。     她还说风凉话:“按说我该抽成的,可我体恤王爷头一次办这样的事,难免自尊心大受打击,索性把这酬劳都给了王爷,还怕王爷自尊心受损,特地把我那一两银子都给了王爷,权当王爷的安慰费了。”     严真瑞瞪着她,心道:你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他当然说死说活都不同意:“我好歹也是堂堂王爷,现在居然沦落到以身侍人的地步,周芷清,你得有多恨我啊,这么挫磨我。你就不怕我发起狠来,把这女人弄得有进气没出气,断了你的财路?”     周芷清凑近他低声道:“路是王爷自己选的,你也说了,再倒霉也不过如此,要是你一意孤行,断了我的财路是小,断了王爷的生路才是真。”她丢下一句“王爷好自为之”便走了。     严真瑞气的跳脚,压低声音道:“你就不怕我假戏真做?你就不吃醋?”     周芷清在门外嗤一声,算是回答。     她吃哪门子醋?她算他什么人呢?不说现在,就说从前,说得好像他从前多洁身自好,守身如玉似的。她现在也想明白了,从前不是他挑花了眼,而是他压根没的选择,说什么这一生只有旭哥儿一个儿子,也不过是众女畏他如蛇蝎,惊悸之下,小命都保不久,怎么给他生儿育女?     倒是有个不怕他的楚美瑜,可惜他慧眼如炬,又有精神洁癖,自己接受不了楚美瑜的行事作派,还不肯做那个恶人,偏自己傻的愿意做他手上的快刀,替他除了这个阻碍。     严真瑞也只能白气而已,周芷清不会无缘无故的捉弄他,可他也不能白白让她捉弄。     没一会儿,周芷清叩门。此刻天都黑沉了,没有月光,散碎的星星光微,根本照不进来。严真瑞不肯起身,周芷清自己推开门。她手里有一壶酒,两个精巧的小酒杯。身后还跟着一个华衣美饰的高挑美人。     周芷清拉她进来,朝着床榻里面的严真瑞一努嘴,又示意她把酒壶端过去。那女子小声的道:“他,他不会生气吧?”     周芷清扬眉一笑:“你生的这么美,他只有高兴都来不及,哪会推拒?你不知道男人都是只靠一双眼睛活着的么?”     他们眼里只有美色,谁还会用脑子?     临要走了,还塞了一小包药放到她手心,张嘴做口型:“去吧。”     周芷清从外面关了门,听见屋里没什么动静,想了想还是走了。一夜辗转,着实是不太放心,一大早草草洗漱就去了严真瑞房里。     房门大开,周芷清一颗心就提了起来。她不敢保证严真瑞那爆脾气是不是会发作,一怒之下吓得那女子丢了小命。     周芷清急匆匆进门,就见榻上躺着一名女子,双眼紧闭,不知是生是死。周芷清腿都软了,不会吧,就为了十两银子,又搭上了一条命?     身后有人轻轻靠上来,一只手搭在她腰间,将她几乎要委顿下去的身子提上来,严真瑞在她耳边呼着热汽道:“后悔了?”     “你?”周芷清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她愤然回头:“你怎么能……怎么能这样?”     严真瑞见她不知悔改,便道:“我怎么不能这样?”他已经算是好脾气了好吧?     周芷清一指那女子:“她,她死了?”     严真瑞索然大怒:“你就一直这么看我的?动不动就杀人?我是杀人狂是怎么的?”     周芷清缓一口气:哦,是她误会了,她换了副面孔,问:“那,那她,是怎么回事?”     严真瑞板着脸,不怀好意的道:“睡着了。”原因,你懂得。(未完待续)           第214章 弃你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送上第一更。     ………………………………     听说人没死,周芷清就松了口气,至于什么原因,她才不关心,推开严真瑞,径自上前去看那女子。不放心严真瑞的话,她还特意探了探她的鼻息:幸好,热的。     周芷清轻晃那女子:“艳红,醒醒。”推了好半晌,就在周芷清要掐着严真瑞的脖子拷问他人为什么还不醒时,叫艳红的女子睁开了眼。     一眼看到周芷清,还惊吓了一番:“怎么,怎么是你啊?我,我,我……”     周芷清又气又笑,扶她起来道:“昨儿你太累了,睡过了头,起来洗把脸,也该用早饭了。”     “啊。”她猛然坐起,还有点疑惑:“我怎么就睡着了呢?”     周芷清脸色微红,心道:你做了什么你自己不清楚啊?     艳红有些晕乎乎的,扶着周芷清起身,一抬头见严真瑞抱臂站在门边,似笑非笑的往这边看,不禁脸一红,头一低,匆匆撇开周芷清道:“我,我先走了。”     与严真瑞擦肩而过时,步子明显缓了缓,到底不是那些羞涩的千金小姐,很是勇敢的抬头朝着严真瑞看了一眼,还笑了笑。     严真瑞脸都黑了。     周芷清看他这模样,不由的心里哼一声:装什么装呢?     床榻一片凌乱,她才懒得管收拾,此来的目的也不过是看看这叫艳红的女子是不是还有命在,见她无事,她也甩手就走。     严真瑞抢在她前头把门关上,拦住她的去路,和恶霸似的道:“你这就想走?没门。”     周芷清哭笑不得:“为什么不能走?”     严真瑞双臂撑在她头顶两侧。俨然隔绝出了一个封闭的小空间,周芷清立时感觉到了压力,她不由的心下慌张起来。他这些日子老实,也不过是他愿意老实而已,真把他惹毛了,他那破脾气她可呼撸不住。     周芷清想从他手臂下面钻出去,严真瑞腾出一只手就把她腰给掐住了。口气里带着抱怨:“凭什么你的烂摊子要我来收拾?”     周芷清装傻:“我也没叫你收拾?你不是一大早就出去了么?”     严真瑞哼一声道:“不是一大早。你应该知道你的那包药是什么。”     周芷清腆着脸道:“是助眠的药,我当然知道。”     “助眠?”严真瑞恼起来,一把握住周芷清的手就往下探:“就这么个助眠法?”     周芷清见躲不开。索性任他把控着,倒笑起来:“那可赖不着我,是王爷自己的选择,又没人强迫您。”     渐渐的周芷清就笑不出来了。她脸涨得通红,徒劳的扭着身子。喝斥道:“你放手。”     严真瑞几时听过旁人的威胁?尤其是手无缚鸡之力,从来没在他手底下讨过便宜的周芷清,他俯近身,轻啮咬着她的耳垂。见她疼得直躲,才泄恨似的道:“你倒是钱财到手,心满意足了。可本王还难受着呢,你居然敢算计我。那就得承担得起算计我的后果。”     周芷清见他来真的,立刻就怂了:“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原本这药也不是下给王爷的,好歹人家姑娘是头一回,我不是怕她难受吗?”     “用得着你?”都有胆子往他跟前凑,他没一怒之下要了她的小命都是好的了。     周芷清赔笑:“这不是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嘛,对了,王爷是怎么……过关的?”瞧那姑娘走的时候可是满面羞涩,似乎对昨晚很满意啊。     她不说还好,越提昨晚的事严真瑞越生气,报着要教训她的念头,同时也是到了此时,就算再怎么样也不能委屈自己,他将周芷清按到墙上,发狠一般的搓弄。     周芷清初时还能斥责、反抗,到后来自顾不暇,连求饶声都碎了。严真瑞是用实际行动让她认识到自己哪错了,叫她再也不敢算计他。     等到周芷清能从榻上爬起来,都过了午时了,两人的衣裳丢的满地都是,不知道有多狼狈。严真瑞是个四体不勤的,他也不怕丢人,爱谁进来谁进来,他不会动一个手指头。     周芷清羞恼成怒,可也不敢和他叫板,软着手脚穿了衣裳,转身就跑。     不过周芷清是有名的胆子大,银子照样收,人照样往严真瑞房里送。严真瑞来者不拒,只不过第二天无一例外的人都是从昏睡中醒来,瞧不出有什么皮外伤、内伤,总之各个瞧着严真瑞都是一副少女怀春样。     不过周芷清是落不着好的,严真瑞答应替她赚银子,但他的损失必须从她身上找补回来,害得周芷清每天腿都是软的。     周芷清咬牙暗恨,却也没办法。半个月后,周芷清对严真瑞道:“明儿我打算出去。”     严真瑞一愣:“你能出去?”     周芷清不掩得意的道:“当然。”     严真瑞抚着下巴,狐疑的看了周芷清好半晌,给她泼冷水:“别你前脚出去,后脚就被人捉回来。”     气得周芷清狠踢了他一脚,道:“原来我还想着给王爷打个先锋,既然王爷瞧不起我,那我何必给王爷献殷勤,等明日我一走,便再也不回来了。”     严真瑞伶俐的躲过了,嘴上还是没好话:“你舍得?哪里有这样的好日子?我服侍得你还不够尽心?”     周芷清气的道:“那王爷就自己在这好好享受吧。”     第二天夜里,又有女子叩门,虽说周芷清和他打了招呼,可见到门外是个他连样貌都没记住的女子,她身后没有周芷清的影子,严真瑞还是说不出来的失望。     很快那女子就沉睡过去。     严真瑞站在窗前,望着外面漆黑的夜色,足足站了大半夜。就算周芷清异想天开的能跑出去,可这里离城里好几十里地呢,她没有外应,出去能做什么?难不成她还能在外头多混个几天不成?只要她一早不露面,就会令人起疑心。     他没拦她,不过是想让她知难而退,谁知她胆大包天,还真跑了。     严真瑞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想法了,她离开他,重获自由,他是说不出来的失望,他甚至有些希望景帝和太子的人能把她捉回来,和他捆在一处,至于她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他是顾不得了。(未完待续)           第215章 练手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送上第二更。     …………………………………………     周芷清三天都没回来。     严真瑞等得脾气暴躁,直觉她是真的逃出去了,并且真的没打算回来。她都滚蛋了,他还替她遮掩个什么?再有女子叩门,严真瑞直接把椅子摔了出去。人砸着没砸着他是不管的,直接说了一句:“找死么?”     门扇被砸的四分五裂,当下那女子就吓得两眼一翻,晕了过去。后半夜冻醒了,自己哆哆嗦嗦的回去,被众人问及,她只是哭,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等到诸女听说那位形容俊美的“四爷”居然莫名其妙的发起了脾气,把人撵了回来,便纷纷劝慰并给她出主意,忽的有人想起周芷清来,直言道:“你在这哭什么,那个李大丫收了你的银子,就该为你负责,走,咱们找她去。”     等到众人结伴到她房里,才发现房内空无一人,众人不禁有些面面相觑,一个问一个:“都谁看见李大丫了?”     众人俱都摇头:“不清楚。”     周芷清的行踪不算隐秘,但她大半时间白天都在严真瑞的房里,晚间回自己房间睡觉,府里这么大,真要藏起来还真不好找。     众人怏怏而回,都骂她黑心,想着她若再来要银子,不给不说,还非得好好数落她一顿,让她长长教训不可。     结果周芷清一直没来。     她们还都没意识到她是逃了,还只当她又独点了严真瑞,众人嫉妒、愤恨不提。     严真瑞却是一天比一天烦躁。     原本周芷清不在的时候,他也坐得住,可她偏偏来了。扰乱他的心湖,又这么没心没肺拍拍屁股走了,他便心浮气躁,难以静心。     真恨不得从这府里出去,把她掐着脖子逮回来。     原本景帝圈禁他,在他的意料之中,因为不想落个举兵造反的谋逆名声。他和幕僚也是商议了再商议。宁可坐看事态发展再定的。     因此他也算忍辱负重,捏着鼻子坐在这静等事态变化,可周芷清一出现。便让他乱了心神,怎么也坐不住。     他连饭都吃得少了,大半夜的从床上跳起来,推门出屋。漫无目的,只奔着有墙的地方走。他在屋里一动不动没人管。这一出来,立刻便有数十名侍卫以包抄之势跟了上来,口口声声道:“四爷要去哪儿?”     严真瑞压根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他若拼死。也不是杀不出去,可那样一来,他前面做的功夫就全废了。因此只闷声道:“我随便走走。”     侍卫里的队长便站出来道:“天黑了,王爷还是回去休息吧。”     大白天不逛。非得半夜逛,可见他揣着不可告人的心思,这漆黑巴瞎的,万一有个闪失,把他放跑了,他们这些人的脑袋就都保不住了。     严真瑞冷哼一声道:“有本事你们就把我押回去,没本事就滚开。”     众人面面相觑,手中持着刀剑,却随着严真瑞的前进而后退。     倒不是不敢动手,横竖太子有命,一旦他有异动,格杀勿论。可说是说,谁先动手是个问题。严真瑞本身就是个武功高强的,靠着车轮站,当然是他们胜算大,可谁先和严真瑞交手,谁就吃亏,拿自己小命给别人垫底,助他人赚得功名,谁也不愿意干这等蠢事。     严真瑞一声冷笑:“孬种。”     他这是明晃晃的挑衅,众人气的青筋直蹦。这侍卫队长便咬牙喊了一声:“四爷,是你逼我们的,上。”     “上”字一落,他率先冲了上去,举刀就砍。     其余的人怔了一下,有他带头,也多了几分勇气,纷纷冲了上来。     被众人围住,严真瑞一点儿都不惧,搓了搓手指,道:“正这几天闲的骨头都疼呢,拿你们练练手。”     他虽赤手空拳,却一点都不怕,闪过当先劈过来的一刀,微一错手,擒住接下来一人的手腕,轻轻巧巧就把他手里的刀夺了过去,掂了掂,还道:“轻了,你的饭是白吃的吗?拿这么个小破刀片,唬谁呢?”     那人气得脸红脖子粗,待要分辩,早被严真瑞一脚给踢了出去。     一时间刀剑相击声,人声喧哗,兵器与**相触的声音充斥了整个院落。空气中血腥味越来越浓,严真瑞却越战越勇,有如修罗一般,浑身俱是血色,却面色深沉,不为所动,他出手极狠极准,谁离他近些,谁便率先躺倒。     谁也不知道严真瑞会于今夜突然发难,这一批侍卫也不过是赶巧跟着他罢了,有人去送信,可这些人已经相继扑倒,那些后续的人还没能赶过来。     严真瑞将刀尖下垂,那血便滴滴嗒嗒往下淌,他却似无所觉,只朝着地上或一动不动,或哀声惨叫的人哼了一声,倒拖着刀往前走。     躺倒在地苟延残喘的侍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背影一步一步,越走越远。他的离开,仿佛死神也渐渐走远,众人仿佛头上都轻松了许多。半晌有人道:“他,他不会是要逃跑吧?”     一语惊醒众人,忙爬起来朝着严真瑞追去。     严真瑞哪儿也不去,打也打了,杀也杀了,他泄去心头郁气,又回了自己的屋子。等侍卫们得了信忽啦啦把屋子围了个水泄不通,结果屋里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他们如临大敌,在外头站到夜色发白,各个困得滴哩耷拉的,严真瑞施施然起床开门,皱眉看他们一眼,问:“还要再练练?”     敢情他拿昨晚不要命的围攻当成晚练了?     众人默契的一致后退,俱都摇头:不练。     严真瑞哼一声,道:“早饭呢?热水。”     他认了,周芷清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愿意滚蛋就滚蛋吧,就盼着这回滚远了,别再滚回来了,否则他绝不饶她。     哪成想严真瑞都死心了的时候,周芷清又滚回来了。她一大早来给严真瑞端热水,严真瑞睁着大大的眼睛,和没睡醒似的问:“你,你,你回来了?”     周芷清似乎和任何一个她在的早晨都没什么两样,放下热水,狐疑的问:“王爷做梦了吗?”     严真瑞跳起来就把她按到了榻上,双手恨恨的掐着她的脖颈:真想掐死她啊。说出口的却是:“你傻不傻啊,都跑出去了怎么还跑回来,作死呢?”(未完待续)           第216章 愤怒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送上第一更。     …………………………………………     周芷清听了严真瑞的话,倒是没生气,只是手微顿了顿,才若无其事的道:“王爷可是不愿意我回来?”     一句话给严真瑞问住了,愿意,当然愿意她回来,她不回来,他急得和个没头苍蝇似的乱撞,她回来了他的心才算彻底放下。     可乐见她回来这话,当着周芷清的面,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周芷清就那么直愣愣的盯着他瞧,严真瑞面子上过不去,便重重的哼一声,权当是回答了。他由着周芷清服侍净了手脸,又坐下吃了早饭。说也奇怪,有她在跟前,哪怕什么都不做,可他满心喜悦,竟有一种心满意足之感,好像早饭也比前两天香似的。     直到周芷清把盘碗都端走,又替他沏了一壶茶,他才咳了一声,问周芷清:“你就没啥话可跟我说的吗?”     周芷清摇头表示:“抱歉,还真没有。”     严真瑞沉着个脸,道:“过来,我有话和你说。”你离我那么远做什么?分开好几天,你就没一点儿想我?     周芷清朝严真瑞嫣然一笑,道:“王爷有话和我说?”就是没有过去的意思。     严真瑞点头:这不废话吗,我说得还不够明白。     周芷清笑道:“哦。”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她径自扬长而去。     严真瑞傻瓜呆呆等了半天,还当周芷清去用早饭了,自以为很体贴很宽容很大度,盘算着这几天她定是在外头饥一顿饱一顿,没能吃上一回安生饭。所以时间长了些,哪料想这一等就等到中午,连午饭都是另一个丫鬟送的,他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严真瑞简直是怒火中烧,他腾身而起,问着来送饭的丫鬟:“周芷清人呢?”     那丫鬟吓得一个激灵,当时腿就软了。自打严真瑞前天晚上大开杀戒。天才蒙蒙亮。这府里上下就传遍了,众人这才知道,他远没有他看上去那么温和无害。一个不对心事,那可真是要索命的。     众人这才知道他从前绰号叫“阎王”。     这丫鬟根本料不到严真瑞会跟她说话,一见他眉眼俱厉,光顾着害怕了。压根没听清他问的是谁,只哆哆嗦嗦着道:“我。我不知道。”     严真瑞伸手将她一拨,她应声就倒。以为他要掐死她呢,连躲都不忘了躲,直接昏过去了。严真瑞径直去踹周芷清的门。他身后呼啦啦跟了一群侍卫。     现在侍卫们什么都不敢干,就只管盯着他,盯着他是盯着。可也不敢靠近。前天晚上死了得有十几号兄弟,可死也白死啊。一层一层报上去,到现在陛下也没吱声,连太子都装聋作哑,没有一点儿指示,谁还不明白怎么个意思么?     严真瑞是被废了,可那也是皇帝的儿子,陛下虎毒不食子,谁敢惹他?否则死也活该,说不定还要被扣上个大不敬的罪名。     严真瑞嫌他们碍眼,回身瞪了一眼。众人齐唰唰后退,各个持剑望天。他们也看出来了,这位废王爷压根没想着跑,否则他们拦着有点儿够呛。可不跑是不跑,那就只好躲着他点儿。     周芷清正在屋里做低头做针线。     严真瑞也不看做的是什么,抢前几步,劈手夺了掷到地上,把周芷清直接揪起来,问道:“你耍我?”     周芷清莫名其妙:“王爷在说什么?”她眼眸黑白分明,清可见底,严真瑞都能看见自己怒汽冲冲的倒影,可不知怎么,他就是知道她眼里心里根本没有他。     他的怒汽一下子就泄了。     指责?怎么指责?她临走前那一笑,分明就是表明她和他没什么好说的,她做了什么不会讲给他听,他想问什么,她怕是也无可奉告。     她态度早就表明了,他没听懂那是他自己的事。     严真瑞松开周芷清,心里的情绪复杂得无以言表。他看着她那明明很熟悉,现在却陌生之极的容貌,忽然想:也许他从未走近她,就如同她从未走近他。他们两个以畸形的和不对等的关系开始,各有所求。然后等孩子生下那一刻,便注定了他们分开就是解脱。     是他给了她解脱的机会。     再想重来?她没想过,他只是可怜又可笑的一厢情愿。她从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亦或她此刻正在或已经算计着他。     严真瑞倒退一步,和周芷清拉开距离,看着她那茫然而又无辜的神色,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她假装的。     如果是真的,她还真值得赞赏,不管经历多大的挫折和剧变,她赤子之心不改,始终那么天真烂漫。     可如果是伪装的,那她伪装的功夫还真是入木三分,可悲的是,她这一切的成长都要归功于他。     严真瑞沉默了好半晌,才问周芷清:“你到底在谋划着什么?”     周芷清从愕然中回神,道:“王爷不如直接问我是否在算计你不就行了?”     严真瑞仿佛被谁给捣了一记闷拳。还是昔年年少时学武,因武艺不精,常常被人直捣胸口,可那种酸疼,疼的浑身无力,窒息难言的感受铭记一辈子。     他艰难的笑了一声,冷嘲道:“就凭你?”     周芷清道:“这不就得了,王爷高才高能,无所畏惧,何必草木皆兵?”     严真瑞冷笑:“高帽就不必戴了,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死了这条心吧,现在,立刻,马上,你给我滚。”     周芷清长睫眨了两眨,似乎想要反驳什么,终究十分平静的道:“我尊王爷一声王爷,是不想痛打落水狗的意思,没劲,可王爷自己明白自己今非昔比,再也把控不得别人的命运和来去。来这儿,非我所愿,走,亦不归王爷管,想让我滚,请王爷自己去跟太子殿下说吧。”     严真瑞举起手,似乎想要一把掌打死眼前这无情无意的女人。     他的手宽大有力,和芭蕉扇似的大小,指节粗壮有力,这一巴掌下来,能把周芷清的脸扇得和猪头似的。     周芷清知道躲也没用,索性微微偏了脸,把眼睛闭上了――――要打就可着一边打吧,别没个准头,再把她鼻子五官都给打飞了。(未完待续)           第217章 执念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送上第二更。     ………………………………     周芷清都做好疼痛的准备了,结果等了半天,预想中的巴掌也没落下来,她便颤巍巍的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不想正对上严真瑞那怒气沉沉的眼眸。     周芷清瑟缩了下,又把眼闭上了。     下巴上一疼,周芷清不得不睁开眼,就听严真瑞问她:“害怕?”     废话。他当所有人都和他一样,皮糙肉厚,不知道疼呢?     周芷清回道:“当然怕,我可没有王爷的金刚不坏之身。”     这话和刀子似的扎在严真瑞的心口上。是啊,所有人都当他是铜墙铁臂,是石头做的冷硬心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疼。可她哪知道,他被背叛时候的痛楚和她们一样,并不会觉得好受一点点。只不过……     “怕疼是弱者的行为。”严真瑞似乎在说给周芷清听,不如是说给自己听。:“怕是没用的,只能让自己变得更强大,还回去,让欺负你的人知道,你不是好欺负的,让他记住疼的滋味,一辈子都不敢再欺负你。”     说完了才觉得这话别扭。不用他教,周芷清现在已经懂得,她正在实施。     严真瑞挫败的道:“你为什么要背叛我?”总得有个理由吧:“你爹娘还在我手里,别以为我落魄了,你便可以将他们带出来。”     半晌,周芷清都无动于衷,严真瑞心一沉,连她爹娘都放出来了,她还是这么个模样,可见没点到死穴上。     “到底为什么?”周芷清下巴都红了。相信明天一定是几个清晰的淤青指印。可她仿佛不知道疼似的,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好一会,周芷清才突兀的笑道:“王爷食言在先。”     “屁,我承诺什么没做到?”严真瑞觉得冤,他现在是死都死得不明不白的。     周芷清只说了三个字:“小世子。”     “旭哥儿怎么了?”严真瑞简直暴跳如雷:“我亏待他了?我打他骂他了?他什么都不缺,在我母妃的宫里,要什么有什么。怎么就食言了?”     周芷清仰头看他。眼里就蓄满了水光,看得严真瑞心突的一下,好像都忘了怎么跳了:“怎么了?”     周芷清樱唇微动。说了几个字:“旭哥儿中毒了。”     严真瑞的心这回是真的停跳了,耳边嗡嗡作响,眼前都是模糊的,半晌才问:“你说的。都是真的?”     周芷清点头:“我才逃出去就被太子殿下的人拿住了,他早怀疑我的身份……”周芷清也没抵抗。很快就招了。她和严真瑞之间的深仇大恨,太子严真珏是一清二楚,他便明晃晃的拿旭哥儿做诱饵。     周芷清没有任何犹豫的就答应了,只是有一个要求:她要见一见旭哥儿。     并且要严真珏承诺。一旦事了,旭哥儿要交给她,并且他对她们母子不得斩尽杀绝。当然她也承诺,这一辈子只会带着旭哥儿隐姓瞒名。做个普通百姓。     不想才进宫,就发现旭哥儿病倒了,程贵妃连急带气,也病病歪歪的。能不急不气吗?那可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自己的亲孙子遭了别人的暗算。现在自己儿子还被圈禁着呢,能不能放出来都未可知,只这么一点骨血,还有人看不顺眼,非得除之而后快,偏偏自己宫里平日看着严实得和水桶似的,敢情一遇到考验,就松跨得和豆腐渣似的,她能不上火吗?     周芷清原本也和严真瑞想得一样,这宫里,除了程贵妃,就再不敢说还能有对旭哥儿全心全意的人,可就是程贵妃都护不住旭哥儿,那这世上还有谁值得信任?     人都一样,是自己的,那便爱之深,就比如孩子,或许自己带时也会有磕磕碰碰,受了伤生了病自己会心疼,可因为是自己亲手照顾,会有惭愧、懊恼、心虚、悔恨等等情绪,可一旦是假之于旁人之手而让自己的孩子有一点点儿损伤,第一个反应便是愤怒。     周芷清就是如此,她第一个恨的便是严真瑞。不是他当初信誓旦旦的说会护得小世子的安危,什么只有这么一个小世子,以后会是未来的宴王爷……     现在可好,他被一撸到底,这辈子就这么玩完了,他儿子能好到哪儿去?周芷清才不信景帝哪天心情好,会把旭哥儿叫跟前来:你老子完蛋,你给朕争气啊。然后赏他一个王爷当当。     等景帝仙去,现在的太子严真珏上位,指望着他能善待旭哥儿?还不如白日做梦来得更快些。     女人本就狭隘、偏执,做了母亲,儿子受伤,周芷清就更加偏执狭隘,她现在心心念念就是带着旭哥儿走,什么大业,什么志向,什么家国,什么天下,她不在乎。     所以她现在越发坚定非要把旭哥儿带到身旁的信念。     至于严真瑞的生死,她现在根本不放在眼里。     严真瑞彻底松开周芷清,竟笑了笑道:“你运气始终算是不错。”当年都要被罚为官奴了,有他上赶着接手,虽说他对她不算多好,可也不差吧?他落魄潦倒,她居然能和太子搭上线,而且身份暴露,太子居然没治她的罪,还肯百般许诺,这还真是运气好到让人嫉妒。     周芷清不以为然。     严真瑞却上下打量周芷清,虽然布衣衩裙,可她相貌出众,眉眼弯弯,高鼻樱唇,身段玲珑窈窕,曲线流畅……周身都散发着女子特有的妩媚。     单从姿色上来说,她确实有勾引人的本钱。     男人都是视觉动物,尤其是皇宫里的男人,看女人更不能以常理论,周芷清虽然跟过他,又生过孩子,可总有变态的男人以霸占他的女人为乐趣,比如严真珏,不是他,也还有他的一丘之貉。     严真瑞哼一声,道:“你到底答应他什么了?”     周芷清沉默了一会儿,道:“逼王爷自寻死路。”严真珏说得很明白,就是要逼严真瑞造把,他活着始终是个祸害,要陷害还要陷害呢,只要他妄动,父皇再心软也得下决心斩草除根。     严真瑞冷笑,退开一步道:“就凭你?”轻蔑之意尽显。他没那么糟糕吧?她想左右他的意志?做梦。     周芷清低了头,道:“我已经替王爷向乔管事发了消息,不几日便会有以王爷名义的反军攻入京城。”(未完待续)           第218章 语冰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送上第一更。     ……………………………………     周芷清自忖不死也要脱层皮,她算是彻底把严真瑞得罪死了,以他名义召人造反,那可比他自己造反还要可恨可恶。     他自尊那么强的人,被他身边的女人背叛,他不气疯了才怪。     可等了半晌,严真瑞也没有发作的意思,倒好像比刚才还要平和些。她不解的望着他:给点反应好吧?这是气疯了还是气傻了?     严真瑞冷瞥她一眼,道:“怎么,你还非得让我掐死你啊?”     那倒不是,人谁不求活呢?见他没有玉碎瓦全的意思,周芷清后退一步,趁他不注意,悄悄与他拉开距离。     甭管怎么说,保全自己的小命总是好的,但也要防着他忽然跳起来爆发,说不定比刚才立时就发作还要吓人。     严真瑞仿佛没看见她往后挪了一段距离,只疑惑不解的问她:“跑也跑了,背叛也背了,该做的你也做了,你还回来干吗?”     周芷清不吭声。心里话也要说吗?没这必要吧?     严真瑞似乎也没想等着她回答,呵了一声道:“你就这么恨我?”     说不恨是假的,要是身份对调,看他会不会恨她?     严真瑞嗤笑:“你敢?”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任一个女人折辱。等,她早就折辱过了,为了十两银子就能把他卖出去,这女人简直是……可恶到极点。     周芷清问他:“这就觉得被羞辱了?等哪一天王爷连引以为傲的武功尽失那天,任人宰割,怕是那种滋味才叫被折辱吧?”     严真瑞心神一凛,他仔细回想了。自从周芷清回来,他没吃过由她经手的任何东西,或者说,她也没经手他的吃食,只除了那一壶茶水。     不,不可能。     严真瑞手背上青筋直蹦,真要如他自己所想的那样。她如此狠毒。他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周芷清垂眸低声道:“王爷是磊落豁达之人,想必明白许多道理,得意时尽欢。失意时便夹紧尾巴做人,只要心思浅淡,这一生未必有多难熬。”     严真瑞咬着牙问:“你什么意思?”还真让他把这废弃府第坐穿啊?如果后半生真的要在这个破地方被圈禁一辈子,他还真不如早点儿死了算了。     周芷清又退后一步。腰都抵到桌沿了,仿佛积蓄了勇气。颤声道:“王爷自然明白我的意思,太子殿下说过了,他会给王爷留一条活路。”     “……”严真瑞简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他忍不住冷笑:“你居然会信他的话?”真不知道该说她蠢还是说她天真。严真珏能留得自己的种在这世间存活?他就不怕等自己死了。将来旭哥儿替自己报仇?     也就这蠢女人会信他的鬼话。     前头答应的好好的,后脚灭了自己,这娘俩也甭想好。可她偏不信。还把严真珏当成了好人,对着自己。就当仇人似的,颇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她也不想想,这世上除了自己,谁还能拿她们娘俩当人看?     周芷清平静的道:“我不想信他,可王爷告诉我,我现下应该信谁?”     严真瑞真想拍着胸脯说:当然是信我。可周芷清的眼神满是痛楚和讥诮,他一下子就闭嘴了。是啊他得意时确实尽欢了,可那跟周芷清没什么关系,他失意了,自己夹紧尾巴做人就不错了,能给周芷清什么富贵什么荣耀?     他呵笑一声道:“没想到你也这么功利、势利。”他什么都有的时候,她还肯装装样子讨好他,看他没用了,就毫不犹豫的一脚踢开,天底下女人果然一样虚荣、浅薄。     周芷清脸皮似乎也练厚了,她毫无愧疚和懊悔之意,只平静的道:“我不比王爷,是英雄豪杰,要靠着一身本事打遍天下。我只是个无依无靠,随波逐流的弱女子。弱者有弱者的生存方式,要是不想死,那就别用鸡蛋碰石头。或许王爷觉得我势利、功利,可其实我也不过是为了活着而已。”     严真瑞真是有气有怒却发不出来:“你的意思是为了要回儿子,你便不惜玉太子狼狈为奸?早这么想,当初怎么舍得把儿子抛弃?”     周芷清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王爷问得好,敢问王爷当初把孩子抱走,是请示过我还是过问过我的意见?不是你一意孤行,仗势欺人的把孩子抱走的吗?”     严真瑞发现,跟女人讲道理简直是最糟糕的一件事了,她就有本事把他做的全说成错的,他总不能说,是因为你一心求去,老子震怒之下才如你意的吧?     现在都这样了,显然这女人根本就没他一星半点,他还要做出一往情深的模样来,给谁看呢?不摆明了是把自己的心送上去让她践踏嘛。     周芷清还没说完呢:“王爷既废了我,却又不肯放我走,把我圈在废弃的园子里,不得随意行走,不是仙芝肯私下照顾,我早冻饿而死了,还能由得王爷现在当面质问我?我在王府,非主非奴,所有人不敢明欺,亦是暗中拿捏,吃了多少白眼,我自己数都数不清,更别说有王爷处处刁难,我有什么资格去见孩子?”     严真瑞心道:你当我眼瞎啊?不是我默许,仙芝能活着给你送东送西?不是老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乔叔敢给你送这个送那个?不是老子宽容大度,就冲着韩渠的那几幅画,你们两个奸夫淫妇早就沉塘多时了。     可这份情现在卖出来也未见得有多好使。还是那句话,这女人都不要他了,他还要把心捧上去,简直太糟践人了。他堂堂一个大男人,临到女人不要他了再求她回心转意,别人做不做得出来他不知道,他是做不出来的。     严真瑞一肚子气,都发不出来,只能瞪着周芷清不吭声。     周芷清叹了一口气,用对牛弹琴的无耐神色看着严真瑞,道:“我和王爷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夏虫不可以语冰么?我所经受的一切,王爷不会懂,从前不想懂,也没那个闲情,从今往后,王爷自己经历了就能体会得出个中滋味了。”(未完待续)           第219章 居心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送上第二更。     ……………………………………     严真瑞也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要是从前谁敢这么和他说话,他早把这人咔嚓了,可他现在还留着周芷清的命,任她在自己跟前诅咒自己。     甚至她一副失望至极,不愿意再说下去的模样,他还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是不是我真的成了阶下囚,把你曾经体会过的苦楚都经历一遍,你就能不计前嫌了?”     周芷清似乎也被他的话吓了一跳,良久,绽出一抹意味不明,带了点儿怜悯,还有点儿说不出来的东西:“王爷这话说错了,我和王爷,早在那道废妃圣旨下来的那一刻,就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计不计前嫌,没有任何意义。从此之后桥归桥,路归路,再无干系。     严真瑞扬声道:“我说如果,回答我的问题。”     周芷清咬了咬牙,道:“是。”她不确定严真瑞会落个什么下场,可万一,万一他没死,哪天又翻身了呢?她可是无倚无仗,如今留个活口,只盼着他不再找她的麻烦。     严真瑞点点头,道:“好,好,好。”转身一脚踹开门,扬长而去。     他一走,众侍卫和苍蝇似的,也嗡嗡嗡的跟着撤了。     周芷清把门扇阖上,重新坐下来,还是觉得和做梦似的。     是啊,她为什么要回来?就为了看他的笑话?他们都没关系了,他有什么下场有什么所谓。不知道为什么,眼眶又酸又疼,周芷清捂住眼,半晌才把手挪开。眼睛又红又肿。     周打着宴王旗号的反军很快揭竿而起,大军一路北上,不说所向披靡,也相差无几,无他,严真瑞的名头实在是太慎人了。     各府县根本没多少能用的兵,严真瑞的也只有二三万之众。可各个都是和他从战场上拼杀过来的。以一当百有点夸张,但以一当十绝对没问题。     州府郡的官员平素搜刮点民脂民膏,各个都是里中高手。可让他们排兵布阵,战场杀敌,那就不行了。     再说,横竖谁当皇帝不是当?严真瑞再暴政严苛。他一个人也管不了大周朝这么多的州府郡县,不还得任命地方官员来治理吗?     除了朝中有根基。并和太子一派勾扯连环,实在是掰扯不开,投了严真瑞也落不着好的,大都扯了白旗。直接投降了。     初时西北军造反的消息传来,景帝还当是个笑话,等叛军打着“清君侧”的旗号。顺利北上之后,景帝这才知道是真的。不是小打小闹。他第一反应就是:怒。     立即叫人把严真瑞押来。     他心想:朕把这逆子看管得够严的了,也没亏待他,他怎么能这么对待朕?     等到把严真瑞弄来,景帝自己都呆了:“你,你这是怎么了?”     严真瑞头发胡子老长,也不曾好好梳理,身上的衣裳也是皱皱巴巴,一副几天没换洗的样子。脸上几乎看不出有什么神情,除了胡子挡住了一半外,他眼睛是闭着的。     要不是浑身酒味直呛鼻子,景帝真要怀疑他是不是死了。     严真瑞怎么也弄不醒,把他往地上一丢,他和没有骨头似的,往龙椅底下一出溜,瞬间就打起了酣声。     景帝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听侍卫说他这些日子的状态就是醉生梦死,连清醒的时间都少,景帝是又气又怒:受这么点儿挫折你就要死要活的?还能不能干点别的事了?     隐秘的庆幸大概也只有他自己清楚:严真瑞颓废才好啊,这样他就不会有别的大逆不道的想法了。     一桶冷水泼下去,严真瑞才勉强揉揉眼睛,抬头看了半晌,似乎很意外自己的处境,半晌才扒着龙椅的椅子腿往上道:“父皇?儿子不是做梦啊?”说完手一松,又倒了下去。     严真瑞的状态,让景帝认为他与谋反没关系,严真璜强烈反对:谁说非得带阵打仗才是有关系?     朝臣们一时众说纷纭,有说要将严真瑞斩首示众,以儆效尤的。西北本就是他的老本营,不管谋反是不是出于他的本意,但西北军谋反是事实,他怎么也跑不掉一个御下不严之罪。     当然也有反对,说是严真瑞冤枉的。正因为他冤枉,所以才惹得民怨沸腾,早点儿把严真瑞放了,恢复王爷身份,由他来安抚西北军,早日国泰民安才是正理。     一时间吵得脸红脖子粗,两派谁也不让。要严惩一派渐渐占了上风,平反派便建议道:“那行,既然你们非得执意斩首宴王,那就由你们派人平叛去吧。”     吵架行,真要拿刀拿枪去打仗,就谁也不肯冒头了。     景帝听得头疼,最后挥挥手道:“下次再议。”     太子气得回了寝殿就砸了一套精美茶具,看着花瓶碍眼,几脚过去,花瓶上的美人就碎成了几块。     他还不解气,把书案上的笔墨纸砚扔了一地。     严真璜安慰道:“太子哥哥何必生气,依臣弟看,现下众人忧虑的就是叛军,要是把西北军镇压下去,老四的死活就没人管了。”     说到底,还是他从前凶名太盛,众人都怕万一他翻了身,要拿他们泄愤,这才趁着危急关闲,想方设法要帮他自由。     严真珏问:“你可有合适人选?”     说得好听,还不是事到临头,各个都缩了脖子。     严真璜诚心诚意的道:“臣弟觉得,再没有比太子哥哥更合适的人了。您是太子,是正统,是未来的储君,您站出来,绝对有威慑力,您说话,底下人才会信服。一旦平了西北叛军,您在父皇跟前说话也有份量,老四成了没用的废物,还不是你说怎么,父皇就怎么处置?”     严真珏差点儿把手上的砚台敲到严真璜的脑袋上:他疯了吧才会给出这样的建议?     倒是打的好主意,没瞧出来啊,这个一向围在自己身边转,唯自己马首是瞻的老三竟有这么深的诚俯?这简直是一石二鸟,再绝妙不过的好计了。自己请缨去平叛,成了好说,若是败了,他可就白拣了现成的大便宜,一边是扫荡了自己,一边是斩草除了老四,这未来储君可就是他的了。     严真璜还信誓旦旦呢:“臣弟实是为太子哥哥考虑,绝无一点儿私心……”     严真珏:“呵呵……”(未完待续)           第220章 恳求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送上第一更。     ……………………………………     严真珏听了严真璜“好心”的建议,强忍着没骂娘,可也真是无话可说,只能“呵呵”了。还要拍着他的肩膀,比他还要诚恳的道:“多亏了有你,三弟,要不然本王可就真的要焦头烂额了。说实话,虽说你我不是一母同胸的兄弟,可你比老六对我贴心多了。你的建议很好,容本王考虑考虑。”     送走严真璜,严真珏立即召了幕僚来商议此事。     幕僚中也分了两派,一派认为三皇子的建议很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严真珏若能平叛了西北军,那可是大功一件,于他将来顺利登基将会添上一记重要的砝码。     可反对派也言之凿凿,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太子殿下的身份不同寻常,岂可冒这种危险?     两派争执不下,严真珏烦躁不已。白天在朝堂上就听朝臣们吵了半天了,回来之后还是吵,头都要爆了。     忽的有人建议:“不若就派三皇子去?”建议是他提出来的,不如就让他去。     可严真珏又犹豫了,让他以身犯险,他十二万分的不愿意,可让严真璜去,他是十一万分的愿意。     凡事都有两面,或成或败。严真璜若败了,那就没什么可说的,怎么罚都不为过,可万一他要是赢了,就像他的幕僚们所说,居功至伟,到时连他这太子都要压下去了。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形,就连六皇子是他一母同胸的亲兄弟,他都处处打压,皇后心知肚明。却也没说什么,以至于现在的六皇子完全被养废了,成了个风流浪荡的闲散王爷。     不怪严真珏犹豫不定,就是景帝也犯了难。     看着抱着酒壶喝得不省人事的严真瑞,他没好气的用脚尖踢了他一脚,骂道:“没出息,朕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废物儿子。”     一听“儿子”二字。严真瑞倒清醒了些。他睁开眼睛,道:“儿子?我儿子在哪儿呢?”     景帝哭笑不得:“你看你都喝成什么样了?旭哥儿在你跟前你能认出来是怎么的?”     严真瑞似乎更清醒了些,他忽然就扔了酒壶。扑上来想要握他手臂,可腿软,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抱住他的腿就大声叫道:“父皇。你把我儿子还给我。”     也不知道他是真醉不是假醉,醉成这样。还知道管自己叫父皇。景帝没怎么用力,见甩不开也就不再费事,只道:“你儿子不是好生生的在你母妃那儿养着呢?你想见他,只管去。朕也没叫人拴着你的腿。”     严真瑞却哈哈大笑,靠在龙椅的椅子腿上,道:“骗子。骗子,全是骗子。父皇也是,既然不喜欢我,干吗生下我?”     这话唬得一旁的小太监脸都白了,颤巍巍的瞥一眼景帝,忙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景帝倒是怔了怔,随即骂道:“你清醒些吧。”     可严真瑞说完刚才那句,又爬着拣回酒壶,往嘴里猛灌,可惜手不稳,准头不好,这壶好酒倒洒了一半,他倒稀里糊涂的道:“把儿子还给我,还给我,我一定要做个好爹,我不想让他像我一样,知道自己不讨喜,是不被这个世界所喜欢的人,我要做个好爹,好爹……哈哈哈哈哈。”     景帝的脸色和开了颜料铺子似的,一会青,一会白,一会黑,一会红,到最后也只能是对着只顾灌酒的严真瑞骂了一句:“逆子。”     叫人把他拖下去,自己坐了半晌,才吩咐人:“去贵妃宫里。”     程贵妃身子孱弱,脸色十分不好,见景帝来了,强撑着病体出迎。景帝亲自扶她起来,嗔道:“你身子不好,还行礼做什么?”     程贵妃勉强笑道:“礼不可废。”     景帝坐了,程贵妃由宫女扶着坐在下首,小脸苍白,十分的可怜。景帝四顾,问:“旭哥儿呢?”     程贵妃道:“近日似是着了风寒,他身子不好,喝了药正睡呢。”     往常这么说一句,景帝也就不问了,他不缺孙子讨好,这一个还真是有他不多,没他不少。     可今日景帝却道:“朕也有些日子没瞧他了,在哪儿呢?朕去看看。”     程贵妃十分惊讶:“陛下?”     景帝脸色有些不好,当着程贵妃的面只笑道:“这么吃惊做什么?他也是朕的孙子。”     程贵妃的眼泪毫无预警的落下来,却强忍着露出一个笑来,又是庆幸又是感激的道:“臣妾替旭哥儿谢过陛下了。”     这是什么意思啊?虽说把老四关起来了,可也是好吃好喝的养着没要他的命么?再说老子是老子,儿子是儿子,他也没想着说让旭哥儿跟他老子连坐,怎么一个一个都跟自己是修罗,要吃了亲儿子亲孙子似的?     景帝皱眉,这心里五味杂阵,很是不舒服。     他是不明白,这皇宫和前朝一样,所有人都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他随随便便说的一句话,听在底下人耳中就带着格外的意义。旭哥儿没有身世显赫的母族照应,严真瑞又被圈禁,他在这宫里就是可有可无的小可怜,谁都能拿手指着戳他一下,说一声“讨人嫌的小废物”。     旭哥儿现在还小,又在程贵妃这里,宫人们明着是不敢的,可背后不知道有多少人替他忧愁过未来的日子怎么过了。     再加上严真瑞是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作为余孽的旭哥儿就更好不到哪儿去,他不招人还不算,早有各处黑手伸到这里来了。     程贵妃忽的就跪了下去,失态的哽咽着道:“陛下,臣妾一辈子没求过您,能不能求您一件事?”     景帝见她如此失态,心下十分不喜,脸上也带出不悦来,道:“你也是宫中老人了,什么时候说话做事如此唐突?起来说。”     程贵妃摇头,双泪直流,看上去格外的憔悴和苍白,她跪得笔直,声声泣血:“臣妾只有一个不省心的老四,他不孝,惹陛下烦恼,便是现下死了那也是他活该,臣妾又气双疼,一个不字都不敢说也不会说得。可旭哥儿还小,稚子无辜,能否请陛下开恩,留他一条命在,哪怕从此只做大周朝的庶民百姓,只要他能平安到老,臣妾于愿足矣,这宫中,实不是他能待的地方,若陛下感念他是您的孙子,就将他送出宫吧。”(未完待续)           第221章 抚养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送上第二更。     …………………………………………     程贵妃恳请放逐旭哥儿,景帝大怒:“放肆,这话也是你说得的?”     别说他是皇帝,就是普通男人,听了这话也没有不生气的,旭哥儿是严家血统,生是严家人,死是严家鬼,哪能为了保全自己小命,便要隐姓埋名的道理?     说句难听话,他既然生在皇家,那是命,他荣华富贵,他得欢欢喜喜的接着。他被囚砍头,那他也得受着。     多少官宦世家,才出生或者没长成的幼子,因家族牵连,被斩首示众的少了?怎么到他这就能例外了?亏他还是严家人呢,还有点儿血性没有?怎么能这么怂呢?     景帝瞪着程贵妃,满心都是失望:“朕从前喜欢你识大体、懂道理,怎么现在就变成了这样……这样面目可憎、无知无识的妇人?真是让朕失望,旁人说就罢了,可你怎么能说?”     程贵妃心里想得可不是景帝这些家族荣誉之类的大事,她想的只是自己儿子就这么一点儿血脉,如果保不住,那她这辈子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她都活了半辈子了,真指望景帝那点宠爱能过活?她早不为她自己想了,才不管景帝是不是嫌憎或是厌恶她。既然他把这副脸孔毫无心理压力的摆出来,程贵妃也豁出去了,她道:“臣妾从前能得陛下喜欢,那是臣妾的福份,哪怕现在不得陛下的喜欢,臣妾也无怨言,但今日之事。既然臣妾开口,就如覆水难收,断断没有再收回去的道理。”     景帝沉下脸:“你!”     程贵妃抬头问道:“陛下可知旭哥儿得的是什么病么?”     景帝眉锋一动,却没吭声。要是程贵妃不说,他哪知道旭哥儿得的是什么病?别看他是一国之君,可到底只是个凡人,再吹捧为什么天之子。他也只有一双眼睛。一双耳朵,所见所听,也不过是底下人愿意让他听到的而已。     所有人都在揣测他一个人的心思。哪怕一次不中,可他们有的是机会,反倒是他自己不行,底下人敢瞒他一次就敢瞒第二次、第三次……     他不可能次次都能体察得出。     再装得耳聪目明。明察秋毫,他也知道这皇宫、这天下。有无数他不知道的人和事,不提还罢,他还能以“人至察则无徒”自勉,可现在。他心底涌动着隐隐的愤怒,就等着发泄口呢。     程贵妃道:“旭哥儿不是一般的伤风,他是中毒了……”     景帝怎么也没想到。他听到的会是这样的结果。一口气没上来,当时就蹶了过去。程贵妃眼睁睁的看着他躺倒。一点儿上前的心思都没有,她甚至十分大胆的设想:他就这么薨了也好。     这一辈子,他就是她的紧箍咒,等到他死了,她也能松快些。     可她也明白,现在还不是让景帝死的最佳时刻,他再怎么不是人,他也是严真瑞的亲爹,是严真瑞最后的庇护,真要他今天死了,明天太子就能大张旗鼓的害死严真瑞爷俩儿。     程贵妃命人将景帝扶到榻上,吩咐人传太医。     景帝却攥住她的手,虚弱的道:“不必宣太医,朕没事。”     程贵妃拿帕子捂住眼,只哽咽不出声,良久,景帝养精蓄锐的差不多了,才道:“你放心,朕心里有数,只是刚才那话,以后切记断断不能说,朕一定会善待旭哥儿。”     大半夜的,严真珏接到父皇传召,只能重新更衣,急匆匆去了景帝的偏殿。     景帝的神色不是很好,严真珏劝道:“父皇,身子要紧,没什么大事,您得早点儿歇着才成。”     要是从前,景帝只当是儿子孝顺,看不得他如此劳顿,可现在打量着严真珏,总怀疑他的居心,这是看自己不顺眼,巴不得自己赶紧颐养天年好给他挪位置呢吧?     景帝压下心中不悦,只问起叛军的事:“你有什么想法?”     “……”严真珏咬了咬牙,道:“儿臣愿意替父皇分忧。”     “哦?”景帝十分诧异:“你居然想要亲自带兵前去平叛?”这个太子一直当成未来储君培养,学的都是经史子集,大多是治国御下之术,调兵谴将,兵书战策,他还真未必擅长。     他就不怕死?     严真珏当然怕死,可他也琢磨了,与其把不确定的东西交给旁人或是老天,不如把握在自己手里,凡事都有两面,让谁去他都不放心。     他当然怕死,可怕死也未必是坏事,大不了多带几个人,身边多派些侍卫,实在撑不住了还可以逃命。     因此严真珏咬着牙道:“是,儿臣正有此意。”     景帝颔首:“不错,你没辜负朕对你这么多年的培养。”     严真珏大喜,没想到自己赌对了。可见人生就应该冒险,这后面的回报实在丰厚,不怪都说富贵险中求。     父子俩针对这次平叛好好商议了一回,严真珏抽调的几员武将,景帝都没犹豫,全都拨给他了。     严真珏对此次平叛越发多了几分自信。     此时更鼓都敲过三更了,不说景帝,连严真珏都有些累,可他又不能喊累,甚至一点疲倦的神色都不能露出来,还要小心服侍景帝。     老太监送上一碗参茶,景帝喝了两口就放下了,对严真珏道:“还有一事,老四毕竟与这件事上难辞其咎,就让他跟你一起去,也是个戴罪立功的意思。”     严真珏想想,叫严真瑞跟自己去也没什么不好,若是老四存了心的作死,那正好半路上解决,也算是除了心头大患。当然,他若真的想帮忙,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平定西北叛军,是再好不过,横竖最后功劳都是自己的。     景帝见严真珏答应的痛快,脸上的神色颇有点复杂,严真珏也不知道自己隐秘的心思是否被他所窥见,一时颇有点心虚的意思。     景帝笑笑,揉揉眉心道:“老四就这样了,朕瞧他胸无大声,怕是再难有起色,不过也好……”至于怎么个好法,他父子二人心知肚明。     景帝又道:“等他回来,不拘如何,还是要送到北边,只他只有旭哥儿这一点儿骨血,朕不忍看他将来连个祭祀的人都没有。朕和贵妃也商量过了,就把旭哥儿交到你手里抚养,你意下如何?”(未完待续)           第222章 放弃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这书写得,越写越头疼,不意外的话,写完这本不写了。     ……………………………………     太子妃徐氏一大早起来,由着一众侍女前呼后拥,装扮停当,自有宫女前来请示摆早膳,太子妃徐氏雍容自若的问道:“太子殿下呢?”     宫女回道:“殿下四更才回来,又在书房待到天色发白,吃了宵夜,便梳洗睡下,这会儿怕是还没起呢。”     徐氏皱皱眉,轻叹道:“罢了,殿下辛苦劳累,就让他且好生歇着吧,别叫不相干的人前去打扰。”     她所说不相干的人,自是严真珏的侧妃之流,众人此起彼伏的应声,殿内这才安静下来,只有杯盘轻碰时的脆响。     徐氏樱桃小口,进食和小鸟似的,东啄一口,西咬一口,桌上的早膳大部分未动,她已经饱了,宫女们捧上热茶,她漱了口,便挥手叫人撤了早膳。     门口响起脚步声,一迭声的下跪请安:“参见太子殿下。”     徐氏忙站起身,疑惑的望着身边的宫女:不是说太子殿下还睡着吗?     众人都一脸迷茫之色,表示不清楚。     严真珏已经进了门,见殿内宫女来回穿梭,瞧着便心烦,低喝一声“都退下吧”,众人便呼啦一声作鸟兽散。     徐氏瞧着严真珏神色不对,便亲自奉上热茶,温声道:“殿下这是怎么了?”     严真珏也不和她耍花枪,径直道:“昨半夜父皇叫本王去商量平叛之事,三日后由本王领兵,前去迎战。”     徐氏神色一阵紧张:“怎么,怎么叫殿下去?”     严真珏一阵心烦:“本王去怎么了?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对他这么没信心。亏得她还是他的结发之妻。女人就是这么没用,什么事也别想着和她们商量,不求她们能对他有所裨益,哪怕不拖后腿呢,他都得念佛了。     徐氏神色委屈的道:“臣妾不是这个意思。”她只是担心他啊。     严真珏摆摆手,她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并不想知道。只吩咐她:“如今京城是多事之秋。你没事别四下走动。”     显见得父皇对自己已经起了疑心,不得不防。这女人成事不足,败事不余。别四下里和人勾扯连环,没的给自己填堵。     徐氏柔声应了,道:“臣妾晓得,只在府中教养儿女便是。”     说到“教养”。严真珏又烦恼起来:“对了,父皇说把老四的旭哥儿送到府里。由你亲自教养,你自己心里有个数,别凭着自己兴致,想怎么就怎么。”     “啊?”徐氏心中一百个不愿意。前宴王的儿子,凭什么要送到自己跟前来?这养别人的儿子是最不落好的一件事,你做得再好。也有人鸡蛋里挑骨头,可但凡你有点差错。那是要被人用唾沫活活淹死的。     徐氏不解:“旭哥儿不是一直在贵妃娘娘那儿吗?怎么父皇想着……把他送到咱们这儿来了?”     还能为什么?父皇这招算是打蛇打七寸,不管自己是不是真的想斩草除根,把旭哥儿送到太子府,那么就算为了自己的羽毛着想,严真珏也不敢亏待,甚至只能是对他更好,不能有一点差错,否则名声尽皆毁于一旦。     严真珏简直不愿意搭理徐氏,这女人姿容一般,才情一般,除了个贞静柔顺,家世显赫之外,简直毫无可取之处,成亲多年,也只那么一个儿子,今年九岁,也和她一般木头疙瘩般无趣,既不活泼可爱,也不聪慧讨巧,只除了占个嫡长。     他真不知道这娘俩是不是老天派来搓磨他的。     严真珏道:“不懂的就别问,总之你记得,鹏哥儿有的,就有旭哥儿一份,你愿意费心,便把他当成和鹏哥儿一样,你不愿意,那就只管交给奶娘,但务必尽心,若有一点差池,你我夫妻就别想着再有安生日子过了。”     徐氏被吓住了,虽说要担个虚名,可到底有的是人供她驱使,大不了眼不见心不烦也就是了。     严真珏吩咐完了,又问徐氏:“鹏哥儿呢?”     徐氏小心的回道:“昨儿鹏哥儿贪凉,肚子不太舒服,臣妾正打算今天叫了太医来给他瞧瞧。”     严真珏气的一把掀翻了桌子,盘碗碎了一地。徐氏吓得如缩头鹌鹑,哪还有平素太子妃的雍容华贵,她咬着唇,眼泪要掉不掉,不知道自己错哪儿了。     严真珏指着她,半晌只说了一个“好”字。     徐氏乍着胆子问:“臣妾错在何处,还请殿下给妾身一个明示。”不就是一个死吗?总得让她死得明白些     严真珏怒道:“好歹你也是当娘的,本王就见过你这么蠢的无知妇孺,好好的一个孩子,被你养得和弱鸡似的,你自己数数,从打鹏哥儿出生,见天的大病不断,小病连天,到现在都快十岁了,真正读过几天书?慈母多败儿,早晚这孩子毁你身上。”     徐氏气得几欲昏蹶,哆嗦着道:“臣妾,臣妾只是爱孩子罢了,哪个娘亲不如此?他天性孱弱,怎么能,能怪到臣妾身上?莫不是让臣妾看着他整日病病灾灾,却视若无睹,任他吃苦受罪不成?”     严真珏懒得理他,只说了一句:“你自己的儿子,随便你怎么养,好在本王不只鹏哥儿一个儿子。”     这话真是把徐氏震住了,好半晌,她也没能说出一个字来。严真珏早走了,徐氏还呆呆的站在原地,脑中只有刚才他那句话。他什么意思?他确实不只鹏哥儿一个儿子,可那不是她的,他这是想着放弃鹏哥儿,改立那些小见人生的儿子们做世子么?     是啊,不是不可能,他本来和她这个太子妃就没多少情意,年轻时她有几分容颜,他还能勉强虚与委蛇,可渐渐的对她就越来越没兴致,一个又一个的美人往他自己床上拉,现如今这后院都快要满了,庶子庶女接二连三的出生,也没见他消停,原来早打了这样的主意。     徐氏身边的嬷嬷扶了她绕过地上的碎片坐下,语重心长的劝慰:“娘娘,您和太子殿下都老夫老妻了,怎么还呛着他的性子?这,如今府里又添了新人,您可不能再伤了夫妻情份啊。”(未完待续)           第223章 食言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送上第二更。     ……………………………………     被称作“新人”的周芷清被带到严真珏跟前,确实给严真珏一种赏心悦目的美感。     他打量着周芷清,暗暗叹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老四挑女人的眼光确实挺正常,不怪得他当初百般推辞父皇的赐婚。就那些所谓的大家闺秀,美则美矣,可都没什么灵魂,年轻时还好,总算有几分姿色,越是到了年纪,越是和死鱼眼一样让人没来由的厌憎。     偏偏缠人的功夫最是一流,生活中时时处处都安插了她的人,无时无刻不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背后是母夜叉般的嘴脸,偏于自己跟前就能装出柔弱和委屈的神情来。     光是想想就倒胃口。     周芷清的美有一种难驯的韧性,远远不只她那精致的五官所带给人的欢愉以及她身段玲珑窈窕所带给人的垂涎。     严真珏阅人无数,见过的美人多了,周芷清远远算不上美得惊心动魄的那一个。可她自有她的可取之处。     就像现在,她的背永远挺那么直,头永远扬的那么高,越发显得她修长白晰的脖颈带了另一种与她本身截然不同的脆弱、纤细和零丁之美。     这种极大的反差,越发能勾起男人心底那种劣质的想要破坏和蹂躏的想望。     周芷清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神色间略有些疲惫,行了礼便安静的站在一侧。     严真珏打量多时,才回神对周芷清道:“你怎么来了?”     这不废话么?     周芷清道:“听说殿下要走,我来问问,可否能带了旭哥儿走。”这是他当初答应好的。周芷清总算经历的事情多了,没有直接质问他。     严真珏似乎来了兴致,他歪着头问周芷清:“我说周芷清,你真的打算带着旭哥儿避祸于民间?你就不怕对不起他?你要知道,他待在宫里,但凡有点出息,将来一个王爷是跑不了的。”     周芷清只答了一个字。道:“是。”     富贵从来不是无缘无故的。人在得到的时候,总要付出巨大代价。或许有天生的荣华富贵,但那不属于旭哥儿。让他生活在这种刀光剑影下,就算他将来成了王爷,只怕背后压抑的东西太多,他的性情暴躁冷戾。又是另一个严真瑞。     他再有权势,可孤家寡人一个。周芷清可不觉得那样的生活,对他来说有什么幸福可言。     旁人怎么想她不管,旁人怎么看,她也不在乎。至于将来旭哥儿会不会怨她,她也不所谓,或许是她自私。可她现在更想过一个寻常人最平凡最普通的生活,再经历了父亲、姐姐以及她自己的种种事情后。她觉得寻常人的平安的生活就是幸福。     哪怕贫穷一点呢,有手有脚,她不信她们娘俩还能潦倒困厄而死。     严真珏忽的笑了,道:“周芷清,本王是为了旭哥儿着想,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我侄子,真要如你所愿,将来父皇怪罪下来,本王可担待不起。”     周芷清只有一句话:“太子殿下是想食言么?”     严真珏哈哈大笑:“明人跟前不说暗话,本王确实想留你在府里多住些时日。”     周芷清盯了他一会,见他确实很认真,眼里凝聚了几分愤怒,却只是冷冷的道:“是我错看了太子殿下,你连妇孺都骗,将来何以取信于天下?”     严真珏道:“你也甭给本王扣大帽子,早在当初你敢在本王跟前耍花枪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一旦你的身份被挑破,会有什么下场。本王没和你计较,你该知足惜福才是。旭哥儿的事,不是小事,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本王没和你打官腔,是没想着骗你瞒你,你也不是个蠢人,该识时务才是。”     周芷清懂他的话,所以只沉默了一忽,便识时务了,她不觉得自己有被严真珏留下来的价值,那么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他确实想要留着旭哥儿,好为他自己正名声。:     周芷清无所畏惧的道:“那就多谢殿下收留之恩。”     严真珏有点儿意外,他走到周芷清跟前,好奇的问:“你从前跟老四也是这样吗?”     周芷清厌恶的垂了眸子,不吭声。     不知道她厌恶的是这个话题,还是说厌恶从前那段不太荣耀的历史,又或者单纯就是厌恶老四这个人。说真的,老四这个男人,在对女人上头实在没什么可称道的,严真珏没见过他怎么对女人,但从他做的事情上也能窥得一二,他直来直去,比对男人还要狠。     严真珏呵呵笑道:“当年都说你是京城小霸王,本王就好奇,不过一个女人罢了,现在看看,有负当年盛名啊?”也太老实了,本来还以为有多厉害呢,骗她就上当,哄她就当真,威胁她就屈服,真没意思。     周芷清还是不吭声。这让她回什么?说她从前年少荒唐,不知天高地厚?还是说她不过是狐假虎威、仗势欺人?还是说从来盛名不负?     严真珏挥挥手:“晚上旭哥儿就会送过来,你放心,太子妃不会亏待她。”     周芷清倒不怕太子妃会为难旭哥,她忖了一会儿,抬头对严真珏道:“我想亲自照顾旭哥儿。”     严真珏倒没为难她,她亲自照顾旭哥儿又有什么用?虽着他年纪渐长,越来越知事,他不会承认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做亲娘。如果她聪明,那就沉默的待在一旁,否则只会自取其辱。偌大太子府,严真珏绝对相信能控制住他们娘俩。     旭哥儿进府时,只有孤身一人,徐氏亲迎,欲从太监手里把他接过来:“这就是旭哥儿吧?可怜见的,以后就在府里住着,当成自己的家一样,再不必处处瞧人脸色了。”     自有太监指点旭哥儿:“这是太子妃娘娘,还不快行礼?”     旭哥儿一岁半了,还是个懵懂的孩子,他从西北到京城,又在宫里略住了几个月,现下又到了太子府,虽不明世事,却也知道今非昔比。     他给徐氏见礼,又见过随后赶过来的严真珏,沉静乖巧,不像个不省心的孩子。     严真珏没时间在这多耽搁,打量了一回,便吩咐徐氏:“和鹏哥儿一样,给他配两个年纪相当的小太监,四个宫女嬷嬷,还有一个……”他把身后的周芷清叫过来,一指道:“她负责旭哥儿身边的一应事宜。”(未完待续)           第224章 赏赐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这是自生下旭哥儿之后,周芷清第一次对面正正经经的打量旭哥儿。     旭哥儿肤色白净,眼睛很大,眉毛细长而浓密,鼻子挺翘,小嘴微嘟,小脸颊鼓鼓的,到处都透着可爱。     周芷清并没有抢着上去自认身份。严真珏猜对了大半,周芷清确实没想着这么早就让他管自己叫娘,无他,周芷清自认她现在还不配。     旭哥儿被安置好了,便乖巧的坐下吃东西。新到的宫女虽然不明白周芷清的身份,可太子殿下都吩咐了,也就都乖乖的暂时候命。     周芷清倒不多说,只吩咐她们安置旭哥儿的衣物,自己则亲自在一旁服侍旭哥儿。     旭哥儿的性子倒是沉稳的很,虽然手上还没多少力气,可他执拗的用勺子和碗里的紫米粥奋战,大有不吃到嘴里不罢休的架势。     周芷清也不多说,旭哥儿洒了她就替他收拾,弄到手上、身上,她就替她擦干净,旁边的嬷嬷看得心急,忍不住多嘴说了一句:“哥儿还小,勺子且不好呢,还是大人喂才行,再不然粥都该凉了。”     周芷清只望着旭哥儿,轻声问:“旭哥儿要人喂吗?”     旭哥儿抬头,眨巴着长睫,看了周芷清半晌,不大愿意和她说话,又低下头去。周芷清便道:“不用了,让哥儿自己吃吧。”     嬷嬷道:“这……殿下和娘娘把哥儿交到我等手里,可不是由着哥儿一个人这么胡折腾的,万一吃不饱,穿不暖,再闹个病灾的。我等可吃罪不起。”     周芷清从前就不愿意被人管东管西,现在尤甚,甚至因为被严真瑞压抑的过度,有了极端的反弹,她冷冷的看了那嬷嬷一眼,很坚决的道:“由我负责。”     众人对她尤为不喜,私下里便去向太子妃徐氏告状。添油加醋。说了许多坏话。徐氏不敢对旭哥儿怎么样,可难为周芷清还是易如翻掌的。     太子殿下再喜欢,那不是不在吗?又没说收用她给她个名份。这会儿不拿捏,以后哪还有机会?     徐氏便命人:“将周芷清带过来。”     周芷清莫名其妙:“娘娘唤我做什么?”     徐氏身边的嬷嬷便冷着脸道:“娘娘唤你,那是你的福份,姑娘还是快点儿吧。别让娘娘久等。”     周芷清失笑,道:“那就劳烦嬷嬷去回娘娘一声儿。我待会就去。”     这嬷嬷三角眼一瞪:“周姑娘,这里是太子府,殿下不在,娘娘是一家之主。她客客气气的请你,你可别给脸不要脸。”     周芷清不想当着旭哥儿的面发作,替他净了手脸。拉他在一旁坐了,给他倒了一杯温水。这才对嬷嬷道:“想必你家娘娘有所误会,我不是卖身进来的,不过是应殿下之邀,在府里暂住,我不指望娘娘以贵宾之礼相待,但起码的待客之道,想必娘娘是懂得的吧?如果我在这给娘娘添了麻烦,那我这就走。”     嬷嬷简直气得要晕过去,这都什么人啊?也太狂了吧?她是哪门子的客?殿下不在,她还敢如此猖獗,连娘娘的面子都敢撅?一言不合心意,她还要走?哪里有这样的事,她当这是什么?菜市场啊,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周芷清拉着旭哥儿的手,道:“饭后不能立刻睡,我带你去园子里走走?”     旭哥儿离了相熟的乳母和丫鬟,也就看着周芷清顺眼,自然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握着周芷清的手,跟着他往外走。门槛太高,他腿短迈着费劲,周芷清弯腰将他抱了起来。     旭哥儿似乎有些害怕,紧紧环住她的脖颈。周芷清心里一酸,却强忍了绽出个笑来,小声道:“你怎么这么胆小?有什么可怕的?我还能带你登高爬树呢,到时你不得更怕?”     旭哥儿睁着乌溜溜的黑眼珠,认真而专注的望着周芷清,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     身后的嬷嬷何曾受过这等侮辱,这新来的人不懂事,居然敢视自己如无物,当下便冲过来,拽住周芷清道:“你这不懂规矩的丫头,还不快跟我去向娘娘请罪。”     周芷清没提防,被这嬷嬷拽了个踉跄,旭哥儿吓得啊一声,越发搂的紧。从来最恨这些仗着主子的势,便狐假虎威的狗奴才,周芷清抬腿就将这嬷嬷踢飞了出去:“什么东西,也敢往我跟前凑。”     这嬷嬷在府里养尊处优,平素有人捧着惯着,何曾受过这等罪?这一脚踢到肥胖的肚子上,当时就和圆球一样滚了出去,倒在门外,嘴里唉哟唉哟喊着“杀人了”,却怎么也爬不起来了。     周芷清视她如无物,径直从她身边过去。旭哥儿咬着手指头,从周芷清的肩颈处望着地上的嬷嬷,谁也没发现他的眼神异样的冷厉。     他没提要下地自己走,周芷清似乎也忘了这碴,母子二人安静的出了院子。     旭哥儿是在周芷清怀里睡着的,藕节一样的手臂始终牢牢的搂着她的脖颈,周芷清把他抱回寝殿,安放在床榻之上,他眼皮子急剧动了动,花瓣似的小嘴一开一合,不知道在说什么。周芷清就歪在一边,轻轻搂着他的小身子,手掌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他的后背。     周芷清以为她打了徐氏身边的嬷嬷,她定然不会就此罢休,可等她出招,徐氏那边却偃旗息鼓了。     只是晚膳时,有宫女特意送来几道菜,点明了是赐给周芷清的。     周芷清闻听也只是恭恭敬敬的道了谢,接了放到一边。旭哥儿侧头瞅了一眼,说了一句:“吃。”     周芷清拦他道:“旭哥儿还小,只能吃些软糯好克化的,这些菜式不适合旭哥儿吃。”     旭哥儿也就掉转头,自去吃他的鸡蛋羹。     那宫女见周芷清无动于衷,不由得有些心急,娘娘吩咐必须要等她吃完了才能回去复命,当下便催促道:“娘娘赐的菜色,都是小厨房里做的,色香味俱全,姑娘还是趁热吃了,奴婢好回去复命。”     周芷清眼皮子都不抬,只道:“娘娘的好意,我已经领了,至于吃还是不吃,都是我自己的事。怎么,我不吃难道你还能强按着我往下咽不成?”(未完待续)           第225章 杀威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送上第二更。     ……………………………………     徐氏听了这话,气得牙齿咬得咯吱咯吱直响,她恨声道:“怎么就不能强按着往下咽了?她算个什么东西,来人,把她给我绑过来。”     宫里有力大无比的嬷嬷,得了徐氏的信儿就果然声势浩大的去寻周芷清。     周芷清一看这阵仗反倒是笑了:“娘娘的待客之道果然奇特,不过也好,我也是个不循常理的,最喜欢这种别具一格的做风。”     她没和这几个嬷嬷硬顶,她们叫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安顿好旭哥儿,乖乖巧巧的跟着去见徐氏。     徐氏看见她就觉得碍眼。这周芷清和太子身边别的女人不一样,她不妖娆,也不狐媚,可架不住她傲啊。男人眼睛是瘸的,就喜欢女人这个劲,尤其这周芷清明显是没被太子得手的,越是这样越招太子惦记。     徐氏还要装模作样:“早听说了妹妹,一直不曾得暇,今日一见,果然是个精致的美人。听闻妹妹是周大人之女?”     周芷清笑了一声道:“娘娘何必听说,想知道什么,只管问我就是,我爹就是周品,我还是从前宴王的侧妃……”     徐氏惊讶的道:“原来……是这样么,那旭哥儿岂不是你……”     周芷清没接她的话,只问:“不知娘娘唤我来何事?”     徐氏身边的宫女喝道:“放肆,娘娘跟前,你该自称奴婢,见了娘娘要三跪九叩。”     周芷清只微微一笑,道:“不是我不懂礼数规矩。实在是我本不该留在府里,是殿下执意相邀,盛情难却,我才不得不暂住。实话说吧,我虽是个自由小民,却也有几分破脾气,谁对我好。我都未必对谁好。更何况是敢招惹我的,我更不会对她有好脸色。”     徐氏脸都变了:“这,这……”这是什么话?她不想要脑袋了?敢对太子、太子妃不敬?     早有宫女厉喝:“来人。还不把这冲撞了娘娘的狗奴才抓起来,严刑拷打。”     周芷清退后半步,笑笑道:“娘娘有话不妨直说,总让身边的一条狗吠来吠去。多伤感情?都说打狗看主人,可我这人最不会看人眼色。向来是爱打恶狗。”     一边说,已经一边踢飞了好几个。     宫里的女人不过是仗着身强力壮,可周芷清身形灵巧,擅使巧劲。一时众人还真拿她没法儿。周芷清三两下从众人之间脱身,从桌案上一跳就跳到了徐氏跟前,将挡在她身前两个宫女兜头两巴掌扇到一边。就将徐氏的咽喉锁住,直盯着她的眼睛道:“我尊你一声娘娘。打的就是两不相干的主意,你做你的太子妃,我做我的升斗小民,可娘娘非要跟我过不去,那就对不起了。”     徐氏又疼又怕:“你,你这是要做什么?”     周芷清道:“我要做什么,取决于娘娘是否说话算数。”     “算,当然算。你快放开……”徐氏用手挥着:“退,都退下去。”     众人面面相觑,还真没遇上过像周芷清这么厉害的,一下子就把太子妃制住了,那谁还敢上前?     周芷清又问:“我想带旭哥儿出府,娘娘也能做到吗?”     徐氏傻了,她倒是巴不得周芷清能消失,可旭哥儿是皇家子孙,不是她说放就能放的,这要是传出去,不只太子饶不了她,就是景帝也不会饶她。     徐氏哑着嗓子道:“这,这本宫可做不了主。”     周芷清道:“嗯,想来也是,既如此,我也没必要为难你,只盼娘娘能吃一堑长一智,多加珍重才是。”     徐氏受了惊吓,着实老实了几天,可越想越不甘心。自己是太子妃,还怕她一个身单力孤的女人不成?     徐氏叫了管家过来,如此这般的安排下去。     当天就有四名侍卫闯进了周芷清的院子,不由分说,想要押她走。周芷清只是冷笑,将旭哥儿推进屋里,嘱咐:“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许出来。”     旭哥儿倒也听话,只眨着黑溜溜的大眼睛点头,跟着宫女进了里屋。     周芷清对着这些侍卫道:“有话出去说。”     她如此平静,侍卫们十分惊讶,其中一人思忖了一会儿,便道:“娘娘吩咐,我等不敢有违,得罪之处,还请姑娘见谅。”     虽说如今太子妃娘娘可以当家作主,可毕竟这位周姑娘身份不明,殿下没发话,谁也不敢怎么样。好在娘娘只说给她个教训,吓唬吓唬了事,他们多少还有点算计。     周芷清心道:她见谅个屁。     不就是想过安生日子吗?怎么就安生不了呢?徐氏吃饱了撑的,没事瞎找事,一回不行两回,非得给自己找麻烦是不?     真想剁了她。     可周芷清面上一派和气:“我知道娘娘有心结,我自己去领罪就是,不敢劳烦诸位。”     众人一想,能够兵不血刃把她押到娘娘跟前去也行,是打是杀,由娘娘自己做主,总之到时候若殿下发作起来,也不干他们的事,四个互相一合计,俱都点头,朝着周芷清道:“周姑娘,丑话说在前头,我们都是食君禄,为君做事的人,你若消消停停的,大家都好,可要是你想耐什么花招,别怪我们不客气,请吧。”     徐氏见周芷清被绑来,这才心下痛快了些,想着当日被她锁住喉咙的疼痛,仍然心有余悸,远远的隔着人,对周芷清发狠道:“你个不要脸的贱蹄子,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就敢来勾引殿下?殿下不在,你居然还敢如此嚣张,本宫今天非要好好教训教训你不可。”     要打周芷清不说,徐氏还命人把太子的几个侧妃都叫来,当众行刑,要来个杀鸡儆猴。     周芷清朝着徐氏一笑,笑得徐氏毛骨悚然,只听周芷清道:“娘娘别后悔。”     徐氏十分的志得意满,小小一个周芷清,无依无靠,又在自己的府里,她能翻出什么天来?上次被她得手,也是因为自己人单势孤的缘故,自从有了那次教训,徐氏特意从娘家寻访了两个颇有身手的丫鬟过来,做什么事都不肯落单,就防的是周芷清近身。     打了也就打了,她怎么也得在床上躺上十天半个月,看她还拿什么和自己叫板。(未完待续)           第226章 报复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送上第一章     ………………………………     可徐氏怎么也没想到,夜半忽然从窒息中醒来,一睁眼,满室静黑,却有一双手堪堪从自己口鼻处松开。     她骇然尖叫:这屋里进歹人了。怎么她一点儿都不知晓,还有值夜的宫女婆子呢?莫不都是死人么?怎么没一个提醒的?     来的人是谁?是要自己的命么?     徐氏简直哆嗦的不成模样,可才开口,还没等发出声音呢,嘴里就被堵上了一团软软的东西,到这会她才意识到,自己手脚都被绑住了。     她疯了一样的挣扎,唔唔的想要救命,周芷清的声音宛如从地狱里传出来的,带着森冷:“我劝娘娘还是消停些吧,再挣扎也逃不出去,更不会有人来救你。”     徐氏唔唔的:她到底想干什么?自己可是太子妃,她难不成还敢杀了自己?她不要命了?     周芷清把一个凉凉的东西放到了徐氏的额头。     徐氏一下子就哑了,那是匕首,她竟然有匕首。这个疯女人,她真的对自己动了杀机不成?     徐氏腿间一热,有什么喷涌而出,她此刻只恨自己没能昏死过去。     周芷清在她额间蹭了蹭匕首,道:“我说话不喜欢说二遍,可你总挑战我的耐性,是,我是挺怂的,在严真瑞跟前不敢耍小性子,在你家太子面前也不敢,可未必不敢当着你的面耍。横竖现在我也一无所有了,拉你当垫背的,也值了,你说呢?”     徐氏疯狂摇头。她不想死。     她现在是太子妃,离母仪天下的皇位只差一步,她有嫡长子,将来便是太子,她的后半生注定是荣耀的一生,可一旦死了,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周芷清想要什么?她给还不成么?     周芷清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我不想听。我忍了很久了,本来不想做得这么难看,不管怎么说。我寄住在府上,都应该安分守己不惹事才对,可我不惹事,你总是惹我。三番五次,烦不胜烦。太子妃娘娘。要欺负人也该拣个老实的欺负,最好别惹我,否则下次,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她一边说着。那匕首沿着徐氏的脑袋直动,徐氏能感受得到匕首的冰凉,以及匕首贴着头皮刮着头发而发出细碎的声音。     徐氏心想:完了。完了,她是这是要整死自己啊。徐氏后悔死了。自己当初招惹这么个煞星做什么?不管她说的真的假的,自己都不该这么心急,再多等一段时间,等她在殿下面前露出马脚,到时候不必自己动手,殿下就动手把她收拾了。     殿下可不比自己,他有禁卫,自己能用的人有限,而且还不那忠心,自然也就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完成。     这才叫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真不甘心啊。     徐氏骇然的瞪大眼睛,有柔软的长发软耷耷的搭在她的脖颈。和有生命的秀发不一样,这没生命的长发就像死蛇一样冰凉细滑,仿佛要钻进她的骨头里去。     徐氏整个人都要昏死过去。她不知道周芷清要做什么。真要想杀了自己,一刀捅进去就是了,她动自己的脑袋做什么?     这个时候徐氏脑子都不会转了。     只听头顶上周芷清忽然笑道:“娘娘好胆魄,芷清佩服。”     佩服她什么?佩服她没吓哭没吓昏?她是不敢昏好不好?     周芷清停住了手,似乎在欣赏着什么,良久才道:“希望娘娘多加珍重,我这回动的是娘娘的头发,下回动的就是娘娘的心肝。别指望着什么侍卫,除非你能和他们睡在一起。”     周芷清这粗鄙的话气的徐氏又羞又恼,可听她话里的意思似乎到此为止,她又满是庆幸。徐氏很想摸摸自己的头,看是不是还好端端的长在自己的脖颈,不疼不痒,似乎也没受什么伤,周芷清这样就放过自己了?     徐氏是真的怕了,周芷清说什么她就唔唔的点头。     周芷清收起匕首,忍不住嗤笑:“娘娘若这般早识时务,又何必受这种罪。”说罢便悄然跳出窗外。     徐氏等了半晌,见没有动静,知道周芷清是彻底走了不再回来了,这才凄厉的叫起来。可徒然喊了半个晚上,直到黎明才有宫女听见动静推门而入。     徐氏最先听到的是尖叫,接着是一声“鬼呀”,脚步纷乱,人就冲了出去。脚步声,喊叫声,门扇阖上的声音,徐氏听得清清楚楚,她却不能动,也看不到,只能呆呆的躺在床上。     躺了一夜,挣扎了一夜,害怕了一夜,她这会累得不行,真想闭上眼,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顾了,就这么睡下去。     可是不行,她现在是太子妃。     等到宫人们都跑进来,将她从床上解下去,脸上惊恐的表情掩都掩不住。徐氏忽然就疯了,她指着眼前的人,喝道:“都拉下去,打死,打死。”     众人呼啦啦跪了一地,直喊“娘娘饶命”。     徐氏只冷笑:“本宫饶你们的命?你们昨天晚上去哪儿了?啊,去哪儿了?”     没人能答得出来,昨儿晚上和平时一样,可不知怎么,太子妃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不是多可怕,相反还十分的滑稽可笑,她一半的脑袋是光秃秃的,剃的十分干净,另一半乌发如云,形成鲜明的对比,将从前那个如花似玉的女子愣是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怪模样。     可没人敢笑。     太子妃弄成现在这个鬼样子,她们这些服侍的人一个都逃不掉。     徐氏将自己裹起来,一连声的叫人把服侍的人全都打死。她的乳娘哭着扑过来,求道:“娘娘饶命,给奴婢们留点活口,奴婢们将功折罪,以后一定好好服侍娘娘。”     徐氏不是不知道,她需要人服侍,不只要服侍,还得替她瞒着,她的头发一天两天长不出来,甚至一个月两个月都养不好,她杀得了这一批,可杀不光所有人,只要一想到她这副丑样子落在这群奴才眼里,她就恨不得杀光所有人,不,是抠掉她们的眼睛。     可抠掉她们的眼睛也不行,最好是让她们都受受这份羞辱。     徐氏呵呵笑起来,道:“饶你们也不是不行,那就都把头发剃光了吧。”(未完待续)           第227章 酒话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第二更送上。     …………………………………………………………………………     徐氏不是没有手段的人,可她养尊处优惯了,遇到的都是娇柔孱弱的女子,从来没遇到过周芷清这样的浑不吝,那种明着嘲讽,暗中打脸的活计拿捏别人是一拿一个准,可周芷清完全不受影响。     周芷清胆子大,什么都敢干,挨了打还能爬起来,避过宫女嬷嬷,潜进徐氏的房间,当着她的面把她的头发剃了一半。     徐氏有再多的手段此时也不敢用了,她成天到晚的只能躲在屋里,不敢见人。就是世子鹏哥儿早晚来请安,徐氏都只隔着门和他说两句便匆匆打发。     她有心再叫人,直接弄死周芷清,可到底是心有忌惮,生怕她下回真的挖了自己的心肝。有心在吃穿住行上为难她,横竖托的都是奴才们的名头,她要怪也怪不到自己身上。     哪知道周芷清才不管是谁的过失,旭哥儿的饭菜不好,她直接打上门来,也不骂也不吵,只说要求见娘娘,恳请她给个公道。     徐氏叫宫女们推说身体不好,不宜见客,周芷清拿着剑把徐氏院子里的宫女追的鸡飞狗跳,惨叫连连。     吓得徐氏叫人把门锁上,连桌椅都堵上了,就怕周芷清会冲进来。     周芷清在门外扬声道:“娘娘病中喜静,不愿意见客,我也不好多打扰,可民以食为天,我吃不好喝不好脾气就不好,免不得多来给娘娘请安。还请娘娘见谅。”     她说得这么直白,徐氏哪还敢怠慢她们娘俩?只能打掉牙齿和血吞,叫底下人不得再为难她们。     徐氏气苦,打又打不过,手段用在周芷清身上又不抵用,只能好吃好喝的奉养着她,这和请个祖宗进门有什么区别?     徐氏三天两头给严真珏寄信。满纸泣泪。都是添油加醋告周芷清的黑状,诉说自己的委屈。     严真珏百事缠身,看到她一封接一封的寄信。到底还是拆了,可等着拆了信读完了,简直是哭笑不得,心道:你招惹那煞星做什么?这不是自己作死吗?周芷清在京城里是有名的小霸王。也就是跟着严真瑞去西北几年这才消停了,徐氏一个闺阁弱质。能和周芷清比吗?就她那浑劲,估计也就是老四能制得住。     制得住也白搭,老四到了还是栽到这女人身上了。     严真珏请严真瑞过来喝酒。     严真瑞一路上酒就没断,严真珏假借替他身体着想之名。请了随行军医给他诊脉,确定他内力尽失,如今也就是剩个花架子。实在没什么可惧怕的,这才彻底放心。     面上劝他少喝别酒。严真瑞根本不当回事,该怎么喝还怎么喝。     等他进来,严真珏先闻到一阵酒气,也不知道他几天没洗澡了,一身的酒臭味。严真珏下意识的摒息,捏着鼻子和他见礼。     严真瑞踉跄着坐下,先看桌上,见只有八个菜,没有酒壶,便道:“太子好吝啬,说是请兄弟喝酒,酒呢?怕我喝穷你不成?”他说着就起身:“既然无酒,那我也不喝了,殿下回见。”     严真珏抢上前拽住严真瑞的手臂:“老四,你且容本王说句话。你我兄弟,我看你这样实在是痛心,这酒不是什么好东西,极伤身体,你平日里喝得也不少,今晚就别喝了,你我兄弟好好坐下来说说话,行吗?”     严真瑞用力甩他:“有什么好说的?我现在就想喝酒。”     要是从前,严真瑞这一下子能把严真珏甩老远,可这回严真珏连动都没动,只手臂动了一下,可还是牢牢按在严真瑞的手臂上呢。     严真珏将他按回椅子上,道:“好好好,你要喝酒还不简单,本王这就叫人去拿酒。”他使了个眼色,便有底下人去取了两壶酒,严真瑞一下子来了精神,闻着酒味便兴奋起来:“好酒,好酒。”     严真珏笑笑,举杯对严真瑞道:“我们兄弟好久没坐下来喝酒了,来,本王敬你。”     严真瑞端起酒盅,一饮而尽,嫌不过瘾,径直端了酒壶往嘴里灌。     严真珏叹气道:“老四,你何必如此自苦?人生一世,哪能一辈子一帆风顺?从前你年轻,做事太过任性,治军太过严苛,伤了百姓和朝臣们的心,父皇也是为你好,不欲你成为众矢之的,这才卸了你的军职,可其实父皇心里还是有你的。你且好好养着,等过个三五年,事态平息,父皇气也消了,你不照样是宴王吗?”     严真瑞放下酒壶,朝着严真珏一笑,道:“太子殿下不必劝我,我心里都清楚着呢,你说得对,从前我只顾着习武、练兵、打仗,连什么是生活都不知道,过得和个木头人似的,有什么意思?现在这样挺好,我无事一身轻,每天也不用操心粮饷,也不用关心如何排兵布阵,更不必巡城,在战场上和人厮杀,每天睡到大天亮,只喝喝酒就好。”     严真珏知道严真瑞和自己没有真话,他也不会假惺惺的再多说什么,只道:“你还年轻,可膝下只有一个旭哥儿,要不本王回去和父皇说说,再给你身边多添几个人?”     严真瑞道:“不用,女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多了有什么用?烦。”     严真珏笑道:“那是你不懂其中的乐趣,真懂了,就不会这么说了?说起来本王挺好奇的,你不是纳了周品的小女儿做侧妃么?怎么无缘无故就把她废了?要是不废的话,现在你们一家人也还能在一起,起码能宽慰宽慰你。”     严真瑞嗤笑一声,道:“那女人就是个白眼狼,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反咬你一口,养在身边就是个祸患。废了才好,不然现在和我圈在一块,不是我吃了她,就是她咬死我。”     严真珏倒是深有感触,这周芷清进太子府才多长日子,愣是把个太子妃逼得寻死觅活的。他现在也怀疑了,这女人虽然长得有几分姿色,又颇为年轻有活力,可自己哪有那个精力整天由着她上窜下跳?把她制服也不是不行,可就像老四说的,不知什么时候就咬你一口,那可就没意义了。(未完待续)           第228章 期待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卡文了,两章合一章更新了,抱歉。     ……………………………………     严真珏有意要探严真瑞的心思,便问他:“叛军就在城下,老四你有什么好主意?”     严真瑞举着酒壶笑道:“若太子殿下放心,不如以我为饵,诱敌深入可行?”     严真珏苦恼的道:“这怎么成?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怎么能让你身陷险境?”     严真瑞呵呵大笑,道:“这算什么险境?不过太子殿下对兄弟的一番爱护之情,我还是领的。”他灌着酒,道:“我来这儿也不过是听了父皇的旨意,其实我心不在此,至于怎么做,我听殿下的。”     他的意思是他光袖着手看热闹,什么事都不管了。     严真珏可不敢把他放出去。那些叛军都是他的手下,不排除他们中有私欲薰心,想借此掀翻大周朝取而代之的乱臣贼子,但更大的可能是,他们就是为了严真瑞来的。把他放出去,不是放虎归山么?     严真珏这么想,嘴上还要客气,找出无数冠冕堂皇的理由来。     严真瑞只呵呵一笑,并不放在心上,左右无事,便和严真珏又讨了两壶酒,径直摇摇晃晃地出门。严真珏盯着严真瑞的背影想:老四忽然间变得这么颓废,难道真和周芷清那女人有关?     不像。     老四几时成了情圣了?     严真珏百思不得其解,一方面加派人手监管严真瑞,一边回京送信叫徐氏别招惹周芷清,凡事都等他回去之后再行交待。     这些都是次要的,严真珏最头疼的还是叛军。     这次领头的是严真瑞身边的一个参将。姓张,名猛,今年四十三四岁。他出身寒微,年少时卖身于少林寺,学了十五年的武功,后下山投靠严真瑞,一待就是二十年。从小小的兵士开始。参加战役几十场,一路熬到现在的位置。     他作战十分勇猛,偏又粗中有细。于排兵布阵上颇有心得,此次叛乱,就由他一路带人直接杀到了中州。     严真珏几次和他谈判,想着招安。可他认死理,非要见到严真瑞不可。见还是次要的。他要接严真瑞回西北,直说他家王爷征战守卫疆土,于社稷有功,不该遭到现在这样的对待。要求景帝为他正名。     严真珏不可能把严真瑞放回西北。     就是景帝也不会同意,如果真这样做了,相当于自打嘴巴。承认先前的做法是错的。是人都不愿意承认自己做错了,何况是皇帝?尤其是在这种被威逼的情况下。他倍觉耻辱,更不可能同意。     既然谈不拢,那只能开打。     严真瑞却只顾着喝酒,城外杀声阵天,他只抱被在榻上睡得昏天黑地。严真珏一身狼狈的回来,看他这高卧无忧的模样,实在是又气又恨。自己打小是做为储君培养起来的,这上阵杀敌的活他可从来没干过,现在倒好,成了自己前头傻子似的冲锋陷阵,老四倒享起福来了,怎么有一种自己替他打天下的感觉呢?     严真珏命人将严真瑞拖起来,灌了好几碗醒酒汤,见他还是昏睡不醒,吩咐人:“提一桶冷水来。”     从前在朝堂之上,严真珏对严真瑞,不,是对武将是十分不满的,只因为他们心心念念只有两个字:“饷银。”     都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他们算是把这句话当成了战无不胜的法宝,动一动就要饷银,动一动就要饷银。仗打得什么样且不说,他们最会哭穷。     银子,银子,谁不知道那是好东西?上到一国之君,下到百姓小民,离了银子是寸步难行。可说得容易,国库里哪有那么多银子供他们打仗用?     每年春天各地都有报旱灾的,要修水渠引水种地。到了夏天又有报洪涝灾害的,冲毁了庄稼不说,连田园房屋都冲毁了,死的人不知道凡几。一方面朝廷要派人防涝治水,一边还要安置灾民,更要操持灾后重建,防止疫情扩散。     到了秋天,各地都报灾荒,冬天北方大雪,压塌房屋,伤人及牲畜之事时有发生。这还不算地动等天灾,简直一年到头就没有消停的时候,国库的银子没等捂热就又散出去了,可那还不够花呢。     何况是打仗,简直动动都要花钱。     可真等到严真珏自己带了兵,他才知道当兵的已经足够苦的了,让文臣们牙根疼的饷银发到手里,其实顶多塞塞牙缝,根本抵不了大用。     严真珏这回是真恼了,这些烂事本来就不该自己操心,既然父皇命令老四跟着,有叫他将功赎罪的意思,干吗让他好吃好喝,什么事都不管?     等一桶冷水泼下去,严真瑞便冻醒了,他抖了抖身上的水,用袖子抹了把脸,抬起头看向严真珏:“殿下啊?这是做什么?我知道我讨人嫌,可我不是已经在尽量避着你们了吗?还不行?”     严真珏是又气又笑,将他拉起来,道:“老四,你怎么成这样了呢?什么大不了的事,有什么过不去的砍?你就不能振作些吗?”     严真瑞忽拉了一把,道:“大道理就甭讲了,你要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     “你给本王站住,父后命你我兄弟二人相互扶持,现下叛军难平,你总不能整天这么混吃等死?”     严真瑞也不说不去,只一句话:“我听父皇和殿下的。”     严真珏道:“既如此,那你明日前去迎战。”     严真瑞应了,却还是懒洋洋地,严真珏不由的画蛇添足加了一句:“你就算是不为自己想,也该为你的妻儿着想,旭哥儿虽说在你嫂子底下不会吃什么亏,但到底谁也不比不上亲爹亲娘。”     严真瑞只咧嘴笑笑,道:“我自顾尚且不暇,哪里管得了那个小豆丁?生死由命吧。”     说是这么说。可临走前还是恳切的道:“殿下,稚子无辜,若旭哥儿安分守己,还请您看在他是您侄子的份上,留他一条命,也不需要将来做什么,哪怕混吃等死熬寿数呢。兄弟也知你情了。”     严真珏气的道:“这是什么混仗话。旭哥儿无辜可怜,本王自然会善待他,可说到底还是要看你这亲爹的。”     严真瑞要是平了叛军。什么都好说,可要是他临阵投降,跑到叛军那边和自己做对,说不得他的儿子都要成为人质。是死是活,全取决于他怎么选择了。     严真瑞虽然答应的痛快。可严真珏心里还是疑惑,明日就要开战,他总得准备准备?不知道他是否胸有成竹?     他自己又困又乏,梳洗之后又用过晚膳。还想着看看严真瑞都做了什么。他要调兵谴将,总不能绕过自己去。自己总要瞧瞧到底他是怎么带兵的,也存着点偷学的意思。     哪知道一晚上都没动静。底下人回来报:“四爷今晚倒是少喝了一壶酒,还是奴才们劝。说是明早起晚了误了点卯,是要砍头的,四爷这才扔了酒壶,却只说倦,扑到榻上便睡,连晚饭都没吃。”     第二天严真瑞倒是比往常起得早,没等着严真珏去叫,他照常没用早膳,只喝了一壶酒,穿戴停当,出来见人。     严真珏就是一皱眉。也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怎么的,整个人邋邋遢遢,简直不忍猝睹。那副铠甲也不是他的,不知道是从谁的身上扒下来的,脏污不说,还不合适,他个子高大,那铠甲就和大人吊着孩子的衣裳似的。这还不算,这些日子严真瑞状态不好,平日里没骨头似的还看不出来,这会站直了,他才发现严真瑞瘦得几乎皮包骨头了。     就这么一副病痨鬼的模样,真的可以出城迎战?     严真珏表示十分怀疑。     他上前做战前士气鼓舞,严真瑞就那么低头站着,听不听进去就别说了,他的眼皮子始终半阖半开,和没睡醒似的。     严真珏一直将他送出城门,看他带着人马没影了,心里也不由得忐忑不安:谁也说不准他会做什么,万一他一去不回头了呢?     严真珏站在城墙垛口,看着灰蒙蒙的天,问身边的人:“京城那边怎么样了?”     他身边的人回话道:“已经叫人去接了,快马加鞭的话,明后天差不多也就到了。”     严真珏点点头。事到如今,也只能拿旭哥儿和周芷清做人质,如果她们都不能牵制到严真瑞,那也只能说是自己的命数。     严真瑞这一去就是三天,不时有探子来报,说是对方一直不肯应战,严真瑞闲着无聊,便每日里从早喝到晚。     严真珏气得:真应该把他推出辕门外斩道示众,有这么带兵的吗?他从前都是怎么带兵的?就这么个吊儿郎当的模样,真有人跟随他?     等到周芷清和旭哥儿都到了,严真瑞还没消息。     这娘俩行色匆匆,形容憔悴,显见得一路没少受罪。旭哥儿还是那般白净,五官姣好,瞧着像年画上的女娃娃,尤其那一双眼睛,格外的清净好看。     这一路只带了两个侍女,旭哥儿不要别人,只要周芷清抱,娘俩倒是感情比从前深厚了许多。     见了严真珏,旭哥儿只会把头往周芷清怀里扎,倒也不哭不闹,只是嚷嚷着累。周芷清将他抱紧了,也不怎么哄,只是轻抚他的后背。     一副慈母的风范。     周芷清规规矩矩地给严真珏行了个礼。     严真珏打量着她尖瘦的小脸,忍不住想,就这么个娇柔的女子,真的能做出那么心狠手辣的事?剃掉太子妃的头发,也亏她想得出来,她就不怕徐氏疯起来真弄死她?     周芷清怕不怕,严真珏不得而知,他也没机会问,示意周芷清起来,温声道:“请你和旭哥儿来,也是让老四安心的意思,他最近……”严真珏做了一个无可耐何的手势:“等你见了他,多劝劝他。”     周芷清一脸惊讶的问:“殿下叫我做什么?”她哪有资格安严真瑞的心?更哪来的资格劝他?再说,严真珏真有这份好心,也就不会非得在这个时候把她和旭哥儿带到这来了。     严真珏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四弟身边一直都只有你一个人,别人不知,你和他心知肚明,非常时期,也只能用非常方法,你把老四照顾好了就是你的功劳。”     周芷清嘲弄的笑了下,却垂眸敛目,温和的道:“当初太子殿下教会我一件事,就是别与虎谋皮,怎么现在殿下反倒犯起了这种低级错误?”     严真珏呵呵笑了两声,道:“你以为你是什么虎?”     纸老虎罢了,她除了乖乖就范还能有别的办法吗?     周芷清道:“没有。”她那边得罪了严真瑞,这边再得罪了严真珏,那可就真的没活路了。     她不再和严真珏辩解,行了礼便带着旭哥儿退了下去。     严真珏却没想到,好好的算盘到了严真瑞身上就行不通,他酒醉迎敌,不等对方刀剑加身,先扑通一声摔下马来。     非常严肃残酷的战争因为他变成了一场笑话,众人只能把他救回来,匆匆回城。     严真珏看他摔得鼻青脸肿,真是无语,挥挥手,叫人把他拖了出去。靠谁都不行,他请旨要求援助。     严真瑞睁开眼时,已是半夜,屋子里一片静寂,只有昏黄的烛火在夜风中摇曳。他觉得手臂疼,动了动,只是皮外擦伤。好像背部、腿部也都疼,他腾一下坐起来,隐约对醉后的情形还有那么点儿印象。     不想手触到一个柔软的身体,严真瑞吓了一大跳,低头细看时,却是小小的旭哥儿,正酣然睡在自己里侧。     严真瑞怀疑自己是做梦,旭哥儿不是在京城太子府么?怎么跑这来了?他盯了半晌,伸手触摸到旭哥儿的小脸,温热滑腻,不是梦,是真的,居然真的是旭哥儿。     他来了,那……     旭哥儿吧嗒吧嗒小嘴,忽然睁开了眼。     严真瑞与他对视,有一刻的忐忑:他会是什么反应?     父子离别的够久,他又年纪太小,只怕早不记得自己谁是谁了。他这么大年纪的孩子,应该会很认生,他会不会哭啊?     旭哥儿愣了愣,下意识的往外看,喊了一声:“娘――”     严真瑞循着旭哥儿视线往外望,想看看他口中的娘到底是谁。(未完待续)           第229章 自弃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周芷清挽着堕马髻,身着月白色中衣,只在外头披了件夹袄,昏暗灯光中眉目宛凝,有一种不识人间烟火的迷离和惝恍之感。     严真瑞愣是半天没开口,生怕一开口就破坏了现在这种气氛,会让一切幻像都成空。     周芷清视线触及他那近乎呆滞的视线,很快就挪开,只朝着旭哥儿问:“旭哥儿怎么了?”     旭哥儿伸开手臂要周芷清抱,道:“要尿哗哗――”     他人小,小腿迈不过严真瑞这座大山,便索性手脚并用,从他身上爬了过去。他看着软和,可其实手肘膝盖都结实的紧,严真瑞受伤的地方被他这么一碾一压,疼的冷汗都冒出来了。又怕他摔到床下去,严真瑞便伸手搂着旭哥儿胖乎乎的小身子。     旭哥儿还奇怪的停下来回头瞅了他一眼,好像在问,你谁啊,要干吗?     周芷清抢前两步,接过旭哥儿,转身就抱了出去。     严真瑞歪在床头,沉思着周芷清这不冷不热的态度到底是什么意思。她要是没意思,把旭哥儿放他身边做什么?     可他又不敢自作多情的去深思她的意思。     沉吟来沉吟去,听着旭哥儿软糯的声音:“娘和我睡。”     听不到周芷清的回答,只听见啾的一声,大概是周芷清亲在了旭哥儿的脸上。旭哥儿本来就没睡醒,周芷清一走一抱一哄,他就又眯上了眼睛。     周芷清把他放到了严真瑞的外侧,照旧没看严真瑞,转身要走。严真瑞一伸手就拽住了她的手腕,哑着声音道:“你往哪儿走?”     周芷清试图甩开严真瑞的钳制。无果后只能放弃,任他捏着,没什么表情的道:“去睡觉。”     他俩已经尽量压低声音了,可一开口,旭哥儿还是动了动,似乎想睁开眼,却又实在睁不开。只娇憨的道:“娘。抱。”     严真瑞使劲一抻周芷清的手臂:矫情什么?从前不也是一个床上躺着么?他都没记仇,怎么她还恨上他了?     周芷清被拽得差点扑到旭哥儿身上,用手臂撑住了。恨恨的瞪了严真瑞一眼:你做什么?     严真瑞将手指放到唇边,轻嘘一声,示意旭哥儿在一旁睡着呢。     周芷清没办法,只能坐到床边。轻拍着旭哥儿的背,小声的哼着摇篮曲。严真瑞不撒手。也在一旁躺下,手里还攥着周芷清的手,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旭哥儿彻底睡熟了,周芷清才轻瞥了一眼严真瑞。他闭着眼睛。眉目之间尽是疲惫之色。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的,和个大病初愈的人没什么两样,说他形销骨立都不为过。     周芷清当然不同情他。甚至还有点恨。也不知道他做出这样子来给谁看,是想博得谁的同情么?他是铮铮硬汉。冷丁露出软弱来,周芷清非常不适应。     她甚至觉得,严真瑞就是故意要做给她看的,想让她为她所做过的所有而愧疚和悔恨。他也不想想,她凭什么要愧疚和悔恨呢?他对她未见得多好,将她踩到泥地里使劲磋磨,早把她心底的那点儿温情、渴望、期盼都尽数磨没了。     她可以不恨他,可要说有多深的感情,那是不可能的,她现在看他也就和个陌生人差不多,他好也罢,坏也罢,她不想置喙。     不过是个毫无关系的两世旁人。     严真瑞却忽然睁开了眼睛。     周芷清躲避不及,正与他漆黑的眼眸撞了个正着。她下意识的避开,心里十分窘迫。可这种情态落在严真瑞眼里,难免有做贼心虚之嫌。     他轻声问:“旭哥儿睡着了?”     周芷清只点了下头。     严真瑞便悄然起身,跳下床来,扯着周芷清就往外走。周芷清急道:“你做什么?”大半夜的,旭哥儿身边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她再不在,万一旭哥儿有什么事醒了怎么办?万一他掉到床底下怎么办?     严真瑞索性拦腰将她抱了起来,径直到了外间,将她按坐到榻上,他则半蹲着,以一种包围的姿势将她困在怀里,问他:“你为什么来?”     他浑身滚烫,就这么被他虚拢着,都觉得身上也跟着热起来。周芷清故作平静的道:“是太子殿下命人去京城接人。”     她还能拒绝不成?     至于太子殿下为什么接了她们娘俩,目的不言而喻,她不信他不懂。     严真瑞嗤笑:“多此一举。”     周芷清却不以为然。每个人所站的角度不一样,看问题的结论也就不一样。在严真瑞看来,他现在胸无大志,甚至对未来都不抱希望,不可能阻挠严真珏,已经对他造不成一点儿威胁,是最最无害的一个。     可严真珏小心谨慎起见,势必要以小人之心度回君子之腹的。     严真瑞半晌不说话,周芷清也就垂眸不看他。两人难得有这样安静相处的时候,严真瑞不知怎么,竟有点心酸,他开口问周芷清:“看到我这样,你满意了?”     周芷清心底涌起怒气:“是,看你落魄,我确实挺痛快的,可我也有不忍之心,因为毕竟你是旭哥儿的爹,你好了他才能好。”     可不要以为对你的不忍就是原谅。     或者,她早就没有原谅的资格,是他想要怎么选择,而她不过是他选择之下所要照顾到的一个旁枝而已。     严真瑞沉声道:“你痛快就好,够不够?”     周芷清恨声道:“你疯了。”难道他这么自暴自弃,往死了折腾自己,就为了让她满意?     严真瑞咧咧嘴,道:“我是疯了。”因为疯了,才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更不知道,如果达不到自己的目的,自己这样失控的行为到底要维持到什么时候。     他拽着周芷清的手,执拗的问:“够不够?如果不够……”他四下寻找着什么,最后翻出一把匕首来,递到周芷清的手上,握着她的手腕,径直指到自己的心口:“这样呢?”     周芷清咬着牙,使劲往后用力,阻止他往胸口里扎,气极败坏的质问他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未完待续)           第230章、选择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送上第二更。 …………………………………… 严真瑞下手一向狠准稳,他有意要做什么,十之八/九都能达成目的。周芷清那点儿力气根本微不足道,随着他手下用力,匕首划破肌肤,鲜红的血就流了出来。 周芷清真觉得他疯了:“你想死自己去死。”凭什么要当着她的面,弄出这样的阵仗来? “你想让我歉疚抱愧?不,你做梦,我才不后悔。” 她是无依无靠的弱女子,被他抛弃,就有如被孤零零的扔在这冷酷残忍的世界,她想活下去,就只能无所不用其极。 什么不择手段,什么良心律法,在生死之前大概都抵不上一顿饭钱。更何况她死不足惜,把自己尚且幼小的孩子扔在这个处处充满危险的世界才是最残酷的事,她死都不得安心。 严真瑞倒笑了一声,有些不解的道:“我几时想让你对我歉疚抱愧来着?分明是你自己……心虚。” 周芷清恨恨的望着他:“那你做张做乔的这是要干吗?” 他得寸进尺的握着周芷清的手腕,辩解道:“不干吗,只是纯粹的想要你解气,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有恨,从此一笔勾销了如何?” 周芷清眼神变幻,和看傻子似的盯着严真瑞瞧:“你,你的意思是……” “我从前待你,有诸多不是,你想看我落魄,想要解恨,我都满足你,要是你还嫌不够,就捅我几刀。只是,以后别再走了,行不行?” 周芷清:“……”她颇有点接受无能,半晌才道:“我走不走,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么?” 严真瑞惊喜非常,她的意思是不再计较从前,也不会再走了呗。 周芷清眼神有些茫然。此刻心里也是一片空白。她再跳脱,可是在某种程度上还是和寻常的女子一样,但凡日子能过下去。她也不会作天作地。但凡严真瑞能够待她像个妻,或是像个妾,为了孩子,她也能忍下去和他生活个几十年。 什么情什么爱?男人和女人结为夫妇。可未必是靠着情爱二字活着的,有的人同床异梦、相敬如冰。照样生同榻,死同穴。 只要他别动不动就喊打喊杀,也别动不动就废了她的位分将她圈在废弃的园子里,强逼着她们母子分离。狠起心来连一眼都不让她看。 两人初步达成了一致,周芷清道:“我不求大富大贵,我只要旭哥儿平安。” 这世道不好混。她固然有勇气一个人带着旭哥儿过活,可有个男人顶门立户终究不一样。哪怕他不做王爷,携妻带子,离开京城,去了乡野田间,有他那一把子力气,也能够一家人安生过活。他虽内力尽失,可武功仍在,有他护着旭哥儿,就不忌惮旁人欺负。 周芷清抬眼下死劲瞅了严真瑞两回,才又道:“所以你肯带着我们母子离开是非之地了么?” 严真瑞没有任何犹豫的道:“可以,你若想走,我们随时都可以。” 周芷清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现在呢?” 没发现他还是个爱吹牛的人,除非他有地遁的本事,否则怎么可能避过太子的耳目,带着她们母子悄然远走?要是真能这样悄无声息的来去自如,当初也不至于被圈禁时毫无动作了。 严真瑞心里挺郁闷,他自是瞧得出周芷清对他的轻视,当下便解释道:“当初不走,是因为不想把事态闹大,后来因为有你相陪,我一想,这样的日子倒也安生……” 躲进小楼,自成一统,如果不是出了旭哥儿中毒的事,他当真会老老实实的被圈禁着。 周芷清嗤笑,简直不知道说他什么好:“人性自私,你未免把他人想得太好。” 这个严真瑞可不承认。他按兵不动,可不是因为把景帝和严真珏想得太善良,认为他们始终会顾念着父子、兄弟之情,不会对他痛下杀手。 他不过等着合适的时机而已。 严真瑞趁着周芷清不注意,靠得更近了些,径直把她圈在自己怀里。周芷清察觉出了他的小动作,只是懒得理他,问:“那,你有什么打算?” 他在筹谋大事,周芷清不是不懂,可她未必就心仪他的大业。假若他干掉了太子,不管是粗暴的还是智谋的,做上了皇帝的宝座,于她又有什么好处? 了不起一个贵妃的位置,那也就到家了,如果单纯为了旭哥儿考虑,这样最好,可她自己呢?她发现自己也挺矫情,她宁可守着什么都不是的严真瑞,过着粗茶淡饭的生活,也不愿意他高高在上,妻妾成群,她愤怒而不甘,逃离不掉,就只能自我封闭,过着自己心如死水的日子。 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想要的是一段真感情,一段真实的生活,一段夫妻相守的佳话。 严真瑞早把匕首扔到了一边,他也不管胸口上的血,仿佛感觉不到疼一般。只是他仍握着周芷清的手,被她不耐烦的打了几回,还是坚持。 此刻便摆弄着她细长的手指,漫不经心的问:“你呢?是不是我不论富贵还是贫贱,不论是否健康还是病弱,你都不离不弃?” 周芷清顾不得反问他,如果身份对调,他能否做到,而是率先道:“我左右不了王爷的意愿,自然王爷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可我自己又有小性子,怕是也受不得多大的委屈。不是我不愿意为王爷牺牲,实在是我就是个活该讨人嫌的。因此不如把丑话说到前头,若是王爷愿意做个普通百姓,我自是毫无二话,可若是王爷心系伟业,那不如就放我和旭哥儿走。” 严真瑞盯着周芷清漆黑的眼睛,突地笑道:“人都是嫌贫爱富,你倒好,宁可我只做个乡野村夫。” 周芷清毫不客气的道:“这世道从来都是只可共患难,不可共富贵,王爷会不懂?”等他事成,他有更多的事要做,有更多的关系要理顺,有更多的利益要权衡≤要有舍才有得,那个时候,她就是注定要被舍弃的一分子,无关他的誓言,无关他的承诺,无关他的人品,这是人性。 严真瑞嗯了一声,道:“我懂了。”(未完待续 ps:呵呵,这是目前为止写的不是最烂却也很烂的一本书了,实在是……无以言表。所以很想尽快结文,休息休息。 第231章、释嫌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出门在外,码字实在不便,今天只有一更,反正很快要结文了。感谢书友带颜色的鬼投的两张月票。 ………………………… 周芷清对严真瑞的回答并不满意,便问:“不知王爷要做何选择?” 懂是懂了,关键看他打算怎么做。 严真瑞圈着周芷清道:“自然是要你满意才成,我不想让你和旭哥儿再离开我。” 周芷清用十分诧异和意外的眼神看着严真瑞。要说旭哥儿对严真瑞来说很重要的话,周芷清还信,可要说她对他很重要,呵,简直是笑话。 并不排除他有所改变,可这种改变的原因是什么?就因为他们分离了一场,就因为兜兜转转,他们两个始终在一起,她就自恋的以为他非她不可,离开她不行了? 严真瑞一直观察着周芷清的神情,见他如此意外,也不由得有些灰心,他牢牢抓着她的手,道:“是什么原因让你以为我对你没有一点儿感情?或者说我对你的感情只是一时心血来潮,随时都会收回?” 周芷清嘲弄的道:“难道不是?从最开始我到你身边,再到后来的起起伏伏,你给我的感觉就是如此。” 严真瑞眼眸漆黑,情绪复杂难言,他不想解释,可显见不解释,两人间的误会便无法解除,他严肃正经的道:“那咱们今天就分说分说。是,我和你初始有以势要逼之嫌,可如果我对你没有一点儿喜欢,我干吗要把个讨人嫌的女子弄到我身边?” 周芷清莫名其妙的眼圈就红了,她扭了脸道:“那是因为你看我不顺眼。把我搓弄过去也不过是为了打击报复。” 严真瑞气笑了:“我得多闲得慌啊,成天没事做,因为和你一面之缘,发生了口角就处心积虑的把你弄过来报复?” 周芷清恨恨的道:“是不是,你自己清楚。” 就因为她有所求,为了逃脱罚为官奴的命运,所以周家上下。包括周芷清自己。都有卖身为奴、以身报恩的想法,先在他面前矮了一头。 再加上他为人严苛,进府就灭了她的威风。怎么能让她不多想? 严真瑞解释道:“我和女子相处极少,没有经验,心想大概天底下女子都差不多,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所以对你就严厉了些。可我现在知道错了……” 周芷清的神情更惊悚了:他居然认错了?这是天上下红雨了。还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可随即又想到,他也不过是跌到人生谷底,饱受挫折,所以才不得不低头弯腰。并非是真心认错。 周芷清忍不住反问道:“如果你还是从前高高在上的王爷,只怕怎么也体会不到这错之一字的含义吧?” 严真瑞好笑:“我认错你不信,我不认错你又耿耿于怀。这不是不给我留活路吗?我承认我栽了个大跟头,懂得了许多从前认识不到的道理。可圣人都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总不能因此就抹杀我的真心吧?” 周芷清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可不甘心被他占了上风,便忍不住道:“就算,你对我曾经的恶行都有借口,可,可我千辛万苦才生下来旭哥儿,你一句话不说就把他抱走……我恨你,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严真瑞这回好半天都没说话。 周芷清原本还背对着他,希望能从他口中听到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可见他沉默不语,不由得气道:“怎么,没办法狡辩了?” 严真瑞叹口气,握着周芷清的手抚摸自己的脸颊,悠悠的道:“我吃醋。” “什么?”周芷清简直都不知道他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你吃谁的醋?” 严真瑞脸色不太好看,也不知道是窘的还是不好意思了,半天才吐出三个字:“周夫人。” 周芷清疑惑不解:“为,为什么?我当时疼得死去活来,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去,还是你派人半夜三更请我娘来的,我娘,做了什么不得人心的事?她骂你了?打你了?羞辱你了?” 一般人家都讲究生女儿时亲娘是不行到场的,可当时事情紧急,宴王府又没有长辈坐镇,这才顾不得什么规矩礼法,请了周夫人来。 周夫人都无怨无悔的,怎么一番好心还没落个好呢? 她刚才所说的骂他打他羞辱他,不过是随口一说,她相信母亲一向知书达礼、温婉贤淑,最重规矩,怎么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严真瑞干咳了一声,索性把脸埋到周芷清手里,喃喃的道:“是你说你恨我,你不想见我,后悔遇见我,如果可能,宁可一辈子都没有见过我……” 周芷清呆怔怔的望着严真瑞黑漆漆的发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她下意识的问:“我,我真的说过这些?” 她怎么没记得了? 严真瑞猛的抬头,眼里带着与他的身份不相适宜的委屈:“难道我还骗你?就因为你这番话,我日日夜夜都睡不安稳,梦里也是你指着我鼻子说恨我讨厌我……我原以为,就算你怕我惧我,可天长日久,总会生出感情,再说又有了旭哥儿,你好歹会顾念着他一些,没想到你心那么狠,千年寒冰,没有捂热的时候,这让我所做的一切都成了笑话。” “所以你就把旭哥儿抱走了,还废了我的位分?” 严真瑞沉默着表示默认。 周芷清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她猛的一搡严真瑞:“你还是个大男人呢,怎么这以小心眼?我当时疼得……都神智不清了,那种情况下说的话哪里是真心话?” 她疼糊涂了,一时胡言乱语,不是在表达对他的愤恨和不满,只是抱怨命运的不公罢了。他就在身边,还是和她最亲密的枕边人,她不拿他撒气又拿谁撒气? 就因为一时气话,他就做出种种让她足以记恨他一辈子的事来?那她所经受的痛苦又算是什么? 严真瑞不顾得差点跌倒,只重新揽着周芷清的腰,面露惊喜的道:“你说得都是真的?你并不是真的讨厌我恨我,后悔与我相遇?” “我……我后悔又有什么用?”周芷清捶他的肩膀:“你要废我,要把我撵走,那倒也做得彻底些,怎么还把我圈在王府里?现在这样死皮赖脸的又是为着什么?” 严真瑞不顾她的挣扎,把她抱在怀里,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太好了,太好了,我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让你伤心难过,你相信我。” 周芷清哑然长叹,简直不知道该对这毫无逻辑,毫无情理可言的命运说什么。她推不开严真瑞,只能任他抱的死紧,都快要窒息了,才捶着他道:“放开。” “我不放,这回再也不会让你逃走了。” 说得好像她多有本事似的,从来她就只是一个弱女子,能逃开他的手心,也不过是因为他非完人,总有疏漏罢了。 周芷清气得道:“再不松开我就要憋死了,难不成你还真敢和阎王爷去讨命?” 严真瑞立刻就松开了,忙问:“怎么啦,没事吧?我自从内力尽失,便没从前那么大力气了。” 他这话一出口,周芷清立刻不敢抱怨了,小心翼翼的看着他道:“你,会不会特别恨我啊?” 她第一回逃离他,踪影全无,累得他遍寻无着不说,还差点跟脱欢成亲,实在是让他身为王爷、身为男的尊严扫地,一点儿脸都没给留。 他能不气不恨? 后来他不以为忤,不计前嫌,还执意要她替他生儿育女,甚至不顾流言与反对之声,一意孤行的封她为侧妃,是他真大度呢,还是别有想法? 就算他肯宽恕她,可后来她又背叛他,还在他的茶水里下了药,让他半辈子的努力付诸春水,他一定恨她恨得要死。 严真瑞耸耸肩,道:“不恨。” 周芷清有点傻了。他最是个小心眼的,最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怎么到她这儿就都不一样了? 严真瑞捏着她的鼻子,道:“不破不立,不舍不得,就算把这一身的武功都没了又能怎么样?我知道你的为难,为了旭哥儿你投靠太子是逼不得已,是情有可原,我恨你做什么?要怨也是怨我自己没本事,护不住你们娘俩,否则也不至于让你与太子苦苦周旋。” 周芷清试探的揽着他的脖颈,道:“当真?” “当然是真的?”严真瑞笑起来,道:“我知道你没少在心里腹诽我是个小心眼的,可你自己呢,比我心眼也大不了一捏捏,你是不是以为我对你好就是有所图谋?先前是为了孩子,后来是为了你爹,再后来又是为了一夕欢愉?” 周芷清不说话,躲闪着不看严真瑞的眼睛。 他叹一口气,道:“情之一字,最是误人,我从来最笑话旁人深情,可到了自己身上,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自己想控制也控制不住,总之这辈子是栽你身上了。” 周芷清缓缓的伏到他的颈肩上,道:“人心最难测,我又是个笨的,总之是看不清楚的了,不过你现下说什么我就信什么,只盼着将来有一日你厌弃了我,给我一个痛快好了。” “胡说,我为什么要厌弃你?什么痛快不痛快,要不等将来你发现我对你有了二心,你就一刀捅死我算了。” 两人都傻呵呵的笑起来:“什么死不死的。”(未完待续 第232章、斗志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两人前嫌尽释,气氛便一下子因为离得这么近而热烈起来。 周芷清吃尽了诸多苦头,累得惨不堪言,自己还好,如今又带着旭哥儿,恐怕一时半会都要受制于严真珏。可现在有了严真瑞,似乎再大的困难都不算困难,因为他一向强势而无敌。 严真瑞心里也格外踏实,怀里有了周芷清,他便不再迷茫,好像心有归属了一般。 他忍不住亲吻周芷清的鬓发。 周芷清身子微颤,有点儿不太适应,严真瑞没再继续下一步的动作,只是更紧的把她抱在怀里。 周芷清这才没那么胆战心惊了,老老实实的伏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严真瑞动了动。 周芷清抬眼看他。她眼里透着迷蒙的惺忪,显然他不扰她,她都要睡着了。 严真瑞轻声道:“去床上睡吧。” 周芷清还是懵懵懂懂的。严真瑞替她摘下发钗,长发如瀑般散落下来,披在她肩上,格外衬得她娇小玲珑、肌肤雪白。 严真瑞心中涌起无尽的柔情,想要抱她,可才一动就皱起了眉头。 周芷清伸手搭在他臂上,问:“你怎么了?” 严真瑞失笑:“我腿麻了,你扶我一下。” 周芷清忍不住扑嗤笑出声,扶住他道:“干吗不早说?” 严真瑞半边身子搭在她孱弱的肩上,顺势偷亲了一下她白腻的脖颈,这才道:“舍不得。” 两人回到床边,旭哥儿还在睡,严真瑞沉重的把自己摔到榻上,顺带着把周芷清也拽到了自己身上。 他瘦了好多。从前胸膛结实,靠上去既安稳又可靠,可现在手撑上去,似乎到处都是硌人的骨头。 周芷清也就没多挣扎,由着他揽她在怀,低声道:“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 床帐落下,封闭成一个安静而安全的世界。严真瑞也就不介意说出从前怎么都不肯说的软和话:“你不在。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周芷清又气又恨,鼻子一酸道:“你当初答应得好好的,要照顾旭哥儿。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怎么办?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从来就没有一回言出必行过。” 严真瑞轻叹一口气,道:“我自暴自弃,你心疼吗?” 周芷清不说话。只把脸埋在他的怀里。 严真瑞知道她心结虽解,可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和他多亲热。明知如此,可不是忍不住心酸,轻呵一声,道:“我不是故意说这种话博你同情。” 黑暗中。有只小手摸索着捂住了她的嘴。 严真瑞心底的酸涩立时就被惊喜所取代,他亲了亲周芷清那细长白嫩的手指。 周芷清的手指依然纤细,可指腹间却有了茧子。从前她娇生惯养,十指不沾阳春水。从来都是细腻白嫩。 可现在,指腹都生了茧子。 严真瑞满是心疼,莫名的情绪涨满胸怀,他忽的道:“芷清,相信我好不好?我既答应你,就不会食言,不管将来我到了什么样的位置,我都不会负你。我不想你和我过苦日子,也不想旭哥儿整天活在胆战心惊之中……” 他执意要抢那个位置。 周芷清能说什么?劝他别去争?非得和他拗着来,说他不改初衷,她就带着旭哥儿离开?她也明白,不管他怎么伪装,太子都不会容他再掌兵权,他不得志,旭哥儿也就永远有性命之忧。她也是自私的,她宁可牺牲别人的孩子,也不愿意牺牲自己的儿子。 周芷清在心底长叹了一口气,沉默地点头。 严真瑞看似无所不能,可其实命运从来不容许他做选择,在某种程度上,他们两个是一样的,都是被迫做出选择。 严真瑞无声的笑了笑,亲着周芷清的脖颈,手也不安份的沿着她的腰轻轻摩挲。周芷清轻打他的手,嗔道:“做什么?讨厌。” 严真瑞收回手,笑道:“我什么都不做,你又该怨我了。” 周芷清推开他,转过身背对着他,道:“别闹,快睡吧,明儿太子还不知道要怎么样呢。” 严真瑞将她揽进怀里,道:“怕他做什么,从前我是无心和他斗,现在他居然敢拿你们娘俩做人质,哼。” 周芷清笑出声,道:“我才不怕他,别的不行,给他倒乱扯后腿没问题,那可是我的专长啊。”她把在太子府里闹的事简单说了一遍,严真瑞忍俊不禁:“你也真能闹,也就是太子妃老实,被你吓住了,不然你们娘俩可不要吃大亏?” 两个人什么都不做,就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没头没脑的话,明明没什么大用,可严真瑞就是觉得挺有意思。 周芷清撑不住昏昏睡去,严真瑞偷亲了她好几回,见她睡梦中长眉微蹙,伸出小手拨他,忍不住失笑。 她也瘦了许多,脸色一直也不好,瘦得下巴都尖了,身上没有几两肉,摸着手感实在不好。她的腰也太细,比她从前也不差多少,仿佛一根柔嫩的柳条,稍微用力就会断了一样。 严真瑞上上下下将周芷清都摸了一遍,得出一个结论:她瘦虽瘦,可不该瘦的地方还是挺让人满意的。 等过了这阵时间,他一定好好的将养她,务必要把她养得胖些才好。 人真是奇怪,从前心如死灰,做什么都没兴致,宁可整天抱着酒坛子醉生梦死,可现在就因为妻儿都在身边,他忽然雄心渐起,做什么都有了斗志。 严真瑞左手搂着旭哥儿,右手搂着周芷清,无声的笑了笑,也阖上眼睛睡了过去。 好像从没像现在这样安稳,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睁眼,急切的去看怀里的人。都还在,不是梦,严真瑞仿佛脚踏实地,不再那么惊悸,可很快他就睁开眼,正对上旭哥儿那清亮的大眼。 他忍不住捏他的脸颊,道:“尿哗哗怎么不说话?想把你爹你娘都冲走是不是?臭小子。” 臭小子不说话,只伸出小手打了他的手背一下,转着眼睛叫“娘”。严真瑞更是大笑起来,一把将旭哥儿抱起来,狠劲亲了亲他的脸蛋,道:“行,还不算是很怂,知道不挨欺负,是我儿子。”(未完待续 第233章、人质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严真瑞就像是濒死的人忽然服了灵丹妙药,一下子就痊愈了。不过一夜的时间,他就像换了个人,一改从前的颓废落魄,精实状态饱满,人十分精神不说,就连气质都变了,不比从前做宴王时,刀剑出鞘,锋芒外露,咄咄逼人,而是半含半露,多了几分内敛,几分成熟。 严真珏表示了他的惊讶:“看来本王请了周姑娘来是请对了,不管是父皇,还是贵妃娘娘,在你跟前苦口婆心的说上十句,也不如周姑娘一句话不说啊。” 严真瑞笑道:“殿下也太夸张了,她哪有那么重要,不过女人么,不就是用来寻欢作乐的嘛?除了生儿育女,也就只这点可取之处了,我要求不高也不多,有个顺眼的女人,能够取悦我,一个就足矣。” 他说得轻描淡写,一副根本没把周芷清放在眼里心里的模样,言语之间多带轻视,好像他中意的也不过是周芷清只是个年轻、漂亮、能够让他身体愉悦的女人一样。 严真珏才不会信:“老四,你就是一向心口不一,说的话总是口不对心。”他小刺了严真瑞一回。 就他这话,谁信哪?要是这女人对他不重要,他能因为她就自暴自弃,成了个酒鬼?这还没怎么样呢,周芷清一来,他就和打了鸡血似的,一下子就精神了,说她对他不重要,骗鬼呢? 严真珏对此十分心惊,从前还怀疑严真瑞到底是因为什么就颓废了,这会儿确定他是因为周芷清,又有点忐忑不安了,这留着周芷清。也不知道是祸是福。 好在不管怎么样,那女人还捏在自己手里。其实也没什么可捏的了,旭哥儿现在也在,他就相当于有了双重筹码,不怕严真瑞不老实。 严真珏心道:必须得把她们娘俩看管好,不然老四把她们娘俩带着跑了,自己可真没什么筹码在手里了。 严真珏又眨了下眼。颇有意味的对严真瑞道:“这女人么。都是爱听好话的,你没事说一句甜言蜜语,闲了送她们些金银首饰。保管她们对你死心塌地的,撵都撵不走。可你要不这么着,她们那小心眼里想着的东西,可就不是你能猜出来的了。有的女人面上和你虚与委蛇。笑得比花都好看,可转过头就能在你背后下刀子。有的女人面上冷若冰霜。可其实心里和一盆火似的,端看你找不找得准窍门,能不能打开她们的心房了。” 严真珏说的全是诨话,严真瑞却似有所感。不住点头,良久道:“殿下懂得真多。” 能不多吗?也不看他身边有多少女人,这还是数得上名号的。从他知人事起,那可真是阅尽千帆。 二人插科打诨。严真珏并不能从严真瑞这儿套到什么话,悻悻而罢。 严真瑞自请去平叛军,他说得好:“先礼后兵吧,毕竟曾经都是我的老部下,又或多或少都有过同袍之情,能够将他们扳回正途是最好,也不枉相交一场。当然,如果他们揣着私心,执意不听,那我再送他们踏上死路也不迟。” 严真珏没异议,一副关切的模样:“你能替父皇分忧,本王实在是庆幸,只是,你的身体可能撑得住?” 严真瑞不以为然的道:“没事,不过是拿酒泡了几天,现下已经没大碍了。” 严真珏道:“那就好,以后断断不可拿自己身体不当回事,这么糟贱了。啊,对了,你既要出城,打打杀杀的不安全,让周芷清和旭哥儿还待在城里吧。” 严真瑞平不平叛军,会不会成功,严真珏都不关心,这最后一句话才是最重要的。 严真瑞本来也没打算带她们娘俩儿出城,可严真珏要是不说,两人还能存一点儿兄弟情份,他挑得这么直白,严真瑞就不太高兴:这不摆明了是拿他不放心,所以要拿她们娘俩当人质么? 严真瑞心里冷笑,面上却不显,只道:“旭哥儿还小,就算了,可周芷清么……我在城外不知道要待多少天,武帝都曾有可三日不食肉,不可一日无女人之话,我也差不多,殿下总不能在这上面亏待我吧?” 严真珏哈哈大笑,道:“不过女人而已,你要是喜欢,我送你十个八个都不成问题。”他从京城来,身边就带了两个侍妾,但到了中州,自有地方官员讨着他的喜好,又送了一批风姿绰约的女人来。 严真瑞摇头:“罢了,就生不能就熟,对那些见着我就胆战心惊,和鹌鹑一般的女人我可没兴致。” 严真珏盘算了一回,觉得放一个周芷清也没什么大问题。 他很自信,觉得自己能看透人心。严真瑞再厉害,说到底也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他从不像别的男人那样有过花从中游历的经历,就只对周芷清一个女人有情份也可以理解,甚至正因为别的女人见了他就吓得和见了鬼一般,他对周芷清格外的高看一眼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他有了妻儿,顾忌的就多,也就不会轻易的放弃她们母子。 跑了个周芷清,他是不在乎的。他跑了倒好,只要她肯舍得下旭哥儿那个小崽子,否则她们还是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严真珏冲着严真瑞挤眉弄眼:“你的口味一直特别,兄弟几个可没少私下揣测,你所喜欢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来定然与大家都不一样,可见了周芷清,本王发现你的喜好和兄弟没什么区别啊。不过,这世上就没有几个不怕你的女人,这周芷清怎么就不怕呢?” 他有窥探严真瑞*之意,严真瑞却装做没听明白,一本正经的道:“她就是个傻大胆,看着一脸精明相,其实被娇养惯了,一向任性自我,行事无所顾忌,做事就图个自己痛快,压根不懂什么深思熟虑……她怕?只恨这世上就没有她怕的人她怕的事。还是个小性子,惹毛了她,她能把天捅个窟窿。” 严真珏对此是深有体会,要不太子妃徐氏也不会一直一直告状了。周芷清才在府里待了几天啊,就闹得府里鸡飞狗跳的,差点儿没出人命,这要待得时间长了,府里还不定乱成什么样呢。(未完待续 第234章、取舍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严真瑞似乎才想起来周芷清被严真珏带到太子府里过。 虽则他并没有对周芷清有实质性的伤害,可若不是他从中捣乱,他们夫妻之间也没这么多波折。 严真瑞最是记仇,他此刻不报,却不代表他真能一笑而过,因此严真瑞装出一副再诚恳不过的面孔,对严真珏道:“殿下不说,我倒忘记了,前些时芷清带着旭哥儿在殿下府里暂住,以她的性子,估计没少惹乱子,还请殿下回去和太子妃娘娘说一声,容谅则个。” 严真珏面皮僵硬,先是笑了下,随即道:“你这话说得可就见外了,本王是你的兄长,太子妃是你的嫂子,又长着你们好几岁呢,还能跟你们一般见识不成?” 这回是想见识都不行了。 严真瑞看着严真珏那一副为难,却又不得不强装无所谓的脸,心中暗暗冷嗤。这也就是周芷清打小浑惯了,换个人都得被吓死、欺负死。 周芷清没吃亏,那是她自己本事,可不是严真珏高抬贵手,这仇他记着呢,早晚得还回去。 两兄弟商量好了,严真瑞告辞回去,他和周芷清说:“收拾一下,随我出城。” 周芷清一愣,迎着严真瑞那严肃得过分了的眼神,迟疑的问道:“那旭哥儿呢?” 严真瑞冷漠的道:“先留在城里。” 周芷清的心就咯噔了一下,她秀眉紧蹙,忍了几忍,还是没忍住,胸脯鼓了鼓。强忍着怒气道:“王爷是打算扔下旭哥儿不管了么?”要是扔了旭哥儿才能逃出去,她宁可不逃。 严真瑞将周芷清勒过来,狠狠的亲了她一回,这才道:“不把旭哥儿扔下是不可能的,我对他不比你对他的情感少一分,可现下必须先把你送走。” 严真瑞说得绝对,周芷清心下不愤。忍不住就想反驳。可她到底不复当年义气。略略思忖了会儿,把火气往下压了压,才道:“我……你们之间的争斗。究竟和我又有什么关系?说到底我就是照顾旭哥儿的一个奴婢,你们有什么事,怎么也牵扯不到我身上。” 她明知道严真珏就是拿自己来牵制严真瑞的,可她私心里觉得自己身份低微。况且严真瑞也不是那种儿女情长的人,等到严真珏发现自己对严真瑞的影响无足轻重≡然也就不会迁怒于她。 她只管照顾好旭哥儿就好了。 严真瑞哭笑不得。她说自己是奴婢就是奴婢?太子也得信才成,彼此心照不宣的事,那是她掩耳盗铃就能行的? 他颇有些气恼的道:“谁说牵扯不到你?他把你接来的目的是什么?你以为他会轻易的放过你不成?总之你放心,我早晚会把旭哥儿接出来。” 他没那么多耐心和周芷清解释。到最后态度就有点儿不耐烦。 取舍之间,说得容易,可做到却难。只要一想到要把旭哥儿放下,周芷清就心如刀绞。她有些怨恨的想,她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女子,这世上被发卖成官奴的也不知多少,不管怎么样,哪怕是在犄角旮旯,她也会努力的活下去。 可为什么到了现在,她连活着都这么艰难呢?他们兄弟之间的事,为什么要把她和旭哥儿牵扯进来? 在心里盘桓了许久,周芷清才小心翼翼的看向严真瑞,道:“我不同意。” 她怕严真瑞发脾气,又忙道:“你是打算再不回来了吗?那也不要紧,他们总不会太过为难我。” 她想说得是,哪怕是严真珏为难她,她也顾不了那么多,哪怕是死呢,她也情愿和旭哥儿死在一块。 不管严真瑞说了多少懊悔的话,周芷清现在对他没什么信任。他是吉是凶,是荣华还是落魄,她固然会揪心,可到底没那么深厚的情份了。 但旭哥儿不同,她不愿意再同他分离。从前被严真瑞压制,母子两个同在一个府第却不得相见,她就痛恨懊悔的要死,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母子相依为命的机会,她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放弃。 严真瑞眸色深沉,盯着周芷清看了半晌,一声不吭。周芷清被他看得骨头发冷,小心的道:“我说错话了?” 严真瑞将周芷清拉过来,抱在怀里,强按着她的头伏在自己胸膛上,半晌才道:“你应该知道,我从前身边是有个妾室的。” 周芷清果然身子僵硬,想要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可严真瑞力道大得很,手在她颈肩背处死死按着,她一动都不能动。 周芷清点头,闷声道:“我,我听说过。”就是那个妾室,被敌军抓住,在两军阵前生煮了,他大啖其肉,谈笑风生…… 严真瑞自嘲的笑了下,道:“你也把我当成杀人狂魔了是吧?” 众人传得时候,有忌惮、有畏惧、有感叹,可究竟这个当事人心里是什么感受,没人关心。他们看他时已经将他当成了活阎王,连看一眼都恶心、害怕,哪里还管他怎么想? 周芷清不吭声,只徒劳的摇了摇头。说实话,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和他有牵扯。 严真瑞下巴抵头她的额头,用力有些大,周芷清觉得皮都要被他蹭破了,忽然福至心灵,问:“你是怕我,也会落到那个境地么?” 如果太子严真珏果然将她绑到他跟前,要他下跪投降,否则就杀了自己……他会怎么办?她又该如何自处? 光是想想,周芷清就不寒而栗。是,人人都佩服英雄,因为英雄出世时就带着救国救民于水火的光环。可英雄自己以及他的亲人们所牺牲和付出的,是常人难以想像的。尤其是当你成为英雄必须要牺牲的那个时,谁知道他们勇于赴死的背后有没有后悔、抱怨和不甘? 周芷清想,不管她是不是甘愿为了他的伟业和情怀牺牲,可如果她是要被蒸食的那一个,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她害怕倒罢了,那个谈笑风生看自己心爱之人被枉杀的严真瑞呢?谁又知道他风淡云轻的背后又是什么样的心情? 也许他比谁都害怕,也或者,他情愿死的人是他自己。 想到这,周芷清伸手环住严真瑞的腰,闷声道:“好,我听你的。” 从来不知道两难的选择做出来是这样的痛楚,可人生交汇的十字路口,只能做出选择,甚至连理智与情感的权衡都做不到,没那么多时间。(未完待续 第235章、暴毙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感谢亲们投的月票,我真没颜面吭声了。 严真瑞的劝降活动十分不顺。 邸报传到严真珏手里,他浓眉紧蹙,心里却是十分怀疑:老四的本事几时如此不济了?好歹那些人也是打着他的幌子造的反,还以为他怎么也很有名望才对,怎么他都亲自去了,还这么费劲? 同时也怀疑,这是不是老四的障眼法?故意弄得这么艰难,实则是在向自己,在向父皇讨好? 但不管怎么说,严真瑞的行为让严真珏内心得到了一点儿平衡,也并不见得自己就是一无是处,换他不也这么个结果吗? 严真瑞是在半个月之后才带着周芷清回的城。他虽精瘦了些,可气色很好,向严真珏复命,还有心情开玩笑:“好歹我也算是立了功,殿下务必得在父皇跟前替我多说几句好话,我不求别的,能让我们一家团聚我就心满意足了。” 严真珏拿着他递上的投诚名单,点头道:“这是自然,难道我还会贪了你的功不成?” 他将名单都看过了,问严真瑞:“人这么多,全都押解回京怕是诸多不便,万一路上出了意外,可就前功尽弃了,你有什么好建议?” 严真瑞摇头:“我该做的,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事我不掺和。” 严真珏皱眉:“好歹也是你的旧部下,他们起事也是替你打报不平,你就不替他们求求情?” 严真瑞面色沉肃的道:“人之所以为人,便是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他们起兵造返那一日就应该想到,事败之后会株连九族,我只知道做我该做的才是为人子、为人臣的本份。至于旁的,我管不着。” 严真珏嘴上说着“你也未免太凉薄了些”,可心里终究很满意。他越是冷酷残忍,冷情薄性,他失的人心越多,纵然他所做出来的本份是假象,可再想以后收买人心、招兵买马可就难得多了。 打发了严真瑞。严真珏便招集人商议该如何处置这些人。众说纷纭。但大部分人都选择宁可多费些事,也要把这些降将都送回京城交由陛下处置。 严真珏也是这么想的,他明白。他现在还只是个太子,有些事处理不好,就是擅专,这是为人臣的大忌。再则。把那些降将当时就处死,未免显得他太心狠手辣了。这种骂名。要背也是由严真瑞来背才是。 可人算不如天算,当夜就有两名投降将领莫名其妙的暴毙。 立时就有谣言传出,这些人投降也白投降,太子殿下压根没想让他们活着出来。 严真珏大怒。一面派了城中有名的大夫去查探那二人的死因,一面派人去安抚。那二人身上并无伤痕,查来查去也查不出什么原因来。城中流言日盛。甚至有普通百姓不愤,在严真珏出门途中暴起刺杀。 严真珏虽没受伤。却受了不小的惊吓,当时便叫人把暴民全部斩杀。这事激起民愤,越演越烈,甚至牢狱里都起了暴动。要不是扑杀及时,真要把严真瑞劝降的功夫悉数白废了。 严真珏脑门青筋直蹦,再也顾不得什么仁义的名声,在幕僚的建议下,将四十六名降将全部斩首示众。 当日城中血流成河,血腥味足足盘桓数日才散,更有乌鸦在城内盘旋,整个城中都萦绕着阴沉的气氛。 严真瑞就和没事人儿一样,全然不参与这些事。 严真珏倒是想怀疑这些事背后是他的推手,可他撇清得厉害,自打那日回城,就一直待在自己的住所,不是陪周芷清就是哄孩子,连门都不出,严真珏捉不住他的把柄,只能暗自憋气。 可不管怎么说,这四十六名降将是因着严真瑞起事,却也因他劝降而放下武器,可以说也是因他才丢了性命。 传扬出去,严真瑞也没什么好名声,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严真珏也算是功德圆满,带着严真瑞回京。 景帝对严真珏面色和悦,只说“辛苦”,也没详问,就打发他回了太子府。至于严真瑞,更是连见都没见。 严真珏惶惶不安。 父皇态度玄妙,似是对自己不太满意。他不敢生事,只待在府里,不时派人打探宫内、外事态变化。 朝中有人上书弹劾严真珏,说他没有仁慈之心,非储君最佳人先,请景帝三思,另立良主。景帝留中不发,始终保持沉默。这就使得大家疑心更胜,有那胆大的,相继跟着上奏折,请景帝三思。 严真珏暗恨,自然叫人把这些弹劾自己的老家伙们名单列好,想着时机成熟,定然叫他们好看。可不想一夜之间,朝中忽然哑声了,顺天府尹报案,有十几家昨夜发了灭门惨案,或是火灾,或是贼人入室,总之结果都是一样的:没留下一个活口。 而这十几家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曾上过弹劾严真珏的折子。 景帝大怒,着人立刻查案破案,务必要给这些枉死的冤魂们一个交待。 一时间,严真珏被放到了峰口浪尖,到处都在传言是他公报私仇,将人灭口。 严真珏气得七窍生烟,他确实对这帮不识时务的老家伙心有怨言,可他这不是还在等时机,没来得及动手呢吗?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体贴他的心思,竟然这么快就下手了。可关键是,由他来背这黑锅太冤了点儿好不好? 到最后案子也没破,所有证据都隐晦的指向了严真珏。 景帝一夜没睡,第二日召严真珏进宫。谁也不知他们父子谈了什么,只知道当日严真珏暴毙,景帝下旨葬进皇陵,其余的倒也没说过多。 景帝召见严真瑞,问他谁当太子合适。严真瑞道:“父皇英明神武,何必问我?我说我合适,您不骂我不知天高地厚吗?” 景帝气恨的道:“别把自己说的那么无辜,你敢说这些事,你从中没出一点儿力?” 严真瑞正色的否认道:“我不敢说,可如果父皇怀疑我,大可以把我交给六部公审,是杀是剐,我没怨言。” 景帝怒道:“你别当朕不敢。” 严真瑞冷笑:“我可没这么说,我被父皇废过一次,就有准备被废第二次。什么太子,什么王爷,说真的我真不稀罕,您要是念着我是您儿子,赐我一个府第,哪怕就是在京城,您眼皮子底下,日夜有人监管,我也认了。”(未完待续 第236章、霸道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严真瑞重回朝堂,奉景帝之命彻查灭门案。 他早出晚归,披星戴月,十分忙碌,周芷清几乎和他见不到面。好在她如今不像从前那跳脱,守着旭哥儿,倒是安分的紧,以至于京城里出的灭门惨案,她一无所知,等到知道严真珏因此暴毙,她才动了心思。 周芷清脑子没那么好使,可也觉出来这事不太对头。她有心要问问严真瑞,可他忙得连个影子都抓不着,周芷清也只能想想罢了。 就是她这么犹豫了几天的功夫,灭门案有了眉目,竟彻底来了个大翻转,直接推到了三王爷严真璜身上。 严真珏暴毙是无心之失,严真璜却是有着确凿的证据。他得了风声,没像严真珏那样去御前磕头请罪,分辩自清,反倒连夜逃出京城。 景帝大怒:还用审吗?肯定是他了,这心虚的才听见一点儿风声就跑了。 一想到几个儿子为了自己屁股底下这个座位,竟然连人性都扭曲了,景帝就气得不知道怎么才好。 严真璜虽跑了,可他的妻妾子女还在,严真珏亲自带人将王府抄家,上下三百余口,全都投进大牢,择日处斩。 周芷清听到这个消息,只觉从脚底到脑仁都是冰凉冰凉的,她呆坐了许久,才硬撑着身子到了门外。 旭哥儿由几个小丫鬟陪着在玩捉迷藏,他小小的身子笨拙的跑来跑去,就像蹒跚学步的鸭子,怎么看怎么可爱。 阳光温暖,周芷清却头疼欲裂。 她听见了尖叫声由彼及此,由远及近。她厌烦的想,一个个的都嚷什么呢?好生没规矩。可她们惊恐的脸却不断的在眼前放大,甚至越来越清晰,等到她被人接住,才意识到,她们的惊恐是冲着自己来的。 又有什么呢?她自己都没意识到,也不过是头晕了一下而已。 等到周芷清醒来时。天都黑透了。她隐隐听见哭泣声,不由地想要坐起身。怎耐浑身酸软,她也只是发出了细微的声响罢了。 手立刻被人攥紧。严真瑞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醒了?” 周芷清这才看清,原来他一直都在床畔坐着。周芷清怔怔的打量他疲惫的脸,有些恍惚他到底还是不是从前那个人。 又或者,他从来都是。只是她不了解而已。 周芷清勉强才朝他笑了笑,道:“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严真瑞脸色一变。 周芷清却不想听他的任何回答。只抚着额头,道:“我饿了。” 严真瑞忙道:“我叫人摆晚膳,正好我也没吃,陪你一起用。” 周芷清忍不住看他。有心问他最近一直在忙什么,想想到底作罢。她没什么胃口,只叫厨房做了一碗肉丝面。 严真瑞说是饿了。其实也没什么胃口,周芷清不喜欢摆什么盘盘碗碗。他也就不摆,只要了一碗和她一样的肉丝面。 两人对面坐了,却都只是捏着筷子,谁也不动。周芷清失笑道:“这是做什么?我没胃口,王爷也没胃口吗?” 严真瑞摇摇头,道:“芷清,你……” 周芷清漫不经心的道:“我没事,就是忽然晕了一下。我刚才听见谁在哭?” 严真瑞冷着脸道:“她们服侍不力,我叫人把她们都撵出去了。” 周芷清蹙了蹙眉,道:“和她们又有什么关系?”轻叹一声,道:“罢了,横竖这里是你的家,你是一家之主,自然是你怎么决定怎么是。” 严真瑞猛的一撂筷子道:“你怎么说话呢?什么叫这里是我的家,我是一家之主,那你是什么人?” 周芷清也不害怕,只搅着白瓷碗里的面条,没精打彩的道:“我希望的,和王爷希望的终究是不一样。” “你……”严真瑞有心把桌上的面碗摔个稀碎,可见周芷清小口小口秀气的吃着面,他到底又忍住了,不想在她吃饭的时候和她吵,只能死死憋着。周芷清抬眼望过来,疑惑的道:“王爷不饿吗?” 他怎么不饿?可气都被她气饱了。 周芷清也放了碗,柔弱的目光宛如细细的雨丝,落在严真瑞脸上,就带了几分轻柔,她叹口气,道:“王爷,这些日子,你在忙什么?” 严真瑞一怔,蓦的明白周芷清在担忧什么,他眼神肃沉,道:“我所做的,都是为了你我,还有旭哥儿。我决不会再让你们陷入困境,更不允许有谁能逼得我做决择。” 周芷清低垂了眸子,盯着白瓷碗沿,那里有摇曳的光影,她轻声道:“我想我爹娘了。” 严真瑞道:“等再过些日子,我就把他们都接回来。” 周芷清却只是摇了摇头,抬眼望住他道:“我能理解王爷,可是……我无法面对那些无辜枉死的冤魂。” 当年,周品就是酷吏,不知制造了多少起冤案,屠杀了多少无辜的老少。她从不觉得他有多可恶,可直到他被景帝卸磨杀驴,她将沦为官奴,她才明白,也许这世道确实有因果循还报应的,不一定报应在始作俑者身上,而是报应在他们的儿女以及最亲的亲人身上。 她不想这种悲剧在旭哥儿身上重演。 如果不是她因为躲避罚为官奴的命运,她也不会被送给严真瑞。和他在一起纠缠的岁月,她并不觉得有多快乐有多幸福。 如果问她后不后悔,她是肯定后悔的。 她忍不住想,如果她早知道严真瑞会有这样残忍的以杀止杀的想法,她一定会竭尽其能的拦他。可,未必拦得住吧?那不如把这里的舞台留给他自己好了。 “我没什么太大的志向,就是个喜欢自由的女人,情愿只过平淡却自在的日子。王爷,道不……” “胡说八道。”严真瑞蛮横的打断周芷清:“我是为了谁?难道是为了我自己?还不是为了你所想要的自由自在?如果我不站在高位,头上始终悬着一把刀,到时不只是你我,就是旭哥儿都一样,性命始终受到威胁。成王败寇,没有哪个上位者手里是没有血债的,你怕什么?有报应自有我来承担。狗屁的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注定了只能和我生生死死的绑在一处。”(未完待续 第237章、保证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周芷清面对着严真瑞的怒火,纹丝不动,她只轻柔的道:“我都懂,要我一个人和你生也罢,死也罢,我都没有怨言,可我舍不得旭哥儿。” 严真瑞的怒火一下子就消了:“我也舍不得,她不只是你的儿子,也是我的。” “可我怕……”怕他因你我的不修福德而受这世间的苦楚。 严真瑞忍气凑过来,扳着周芷清的肩,一字一句的道:“你怕什么?我说了,有报应都报应在我身上。” 周芷清摇头。她和他讲不清道理,只能靠在他怀里,恳求他:“能不能,收手?” 严真瑞咬牙切齿:“不可能。” 周芷清猛的推开他:“那我走。” “不可能。” 周芷清气结,她捶着严真瑞的胸口,哭道:“我为什么会落到现今这个地步,还不都是因为我爹手上冤魂太多的缘故么?善恶终有报,我不想你和旭哥儿也……” 严真瑞嗤笑:“傻话,什么报不报的,也就你们这等无知妇孺才会相信。窃钩者诛,窃国者侯,你只管把心放到肚子里,但凡有什么,一应都有我。”他紧紧的抱着周芷清,生怕她再说出她后悔,她要离开他之类的话来。 周芷清哭累了,严真瑞既不松口也不撒手,和个小地痞流氓没什么差别,死皮赖脸,威胁利诱,总之赖上她了。 周芷清懒懒的道:“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本来也左右不了你,就是提个建议都不成,何必自取其辱。都说兼听则明,偏听则暗。你是一辈子也不明白这个道理。” 严真瑞哼道:“你这是妇人之仁,听你的还怎么成大事?” 周芷清气结:“那你和你的大事过去?” “那可不行。”严真瑞立刻改了口风,将周芷清抱了又抱,恨不能把她捆起来,可她不知何时心思变得这么细腻敏感,不和她说通说透,她整天胡思乱想。再晕倒几次。他有几条命也要吓死了:“我答应你,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绝不再向无辜妇孺下手,成不成?” 谁信啊? 可周芷清毫无办法。 严真瑞把玩着她的秀发,喃喃道:“真是魔障,怎么就遇上了你?” 他还委屈了。 周芷清瞪眼。分明他才是她的魔障,竟打不得骂不得。逃不得挣不得。后知后觉的想起,她把头摇晕了他也看不见,只好拿手指在他胸前戳他。原也不过是好玩,哪知不知道戳到了哪儿。严真瑞低哼一声,迅速的将周芷清推开了。 周芷清瞪他:“装。”她打他都打不疼,就一根手指头轻轻一戳。能有多大劲?他至于反应这么激烈吗? 严真瑞陪笑:“你戳我肚脐了,这里当真戳不得。” 周芷清本来一肚子气。听他这话倒气笑了,顽皮劲上来,不管不顾的往他身上扑,道:“我不信,让我再戳一次看。” 严真瑞怎么肯?他有着本能的防御,三两下就把周芷清的手腕扣在自己手里,压制得她一动不能动,道:“别闹别闹,这地儿方真的不能戳,你说什么别的我都可以考虑。” 周芷清头发都乱了,拗不过他,只好蹙眉叫他松手,掠了下鬓发,道:“那好,你别把我爹娘接回来了。” 严真瑞一愣:“这怎么行?我还打算委以岳父重任呢。” 谁是他岳父?周芷清脸颊滚烫,闷声道:“别胡说。” 只要一想以后,她就一脑门子的官司。要是他肯安分做个闲散王爷也成,她也不计较什么名份,和他过一辈子也就是了,可万一他要占到万众瞩目的位置,她拿什么面目待在他身边? 他可以不在乎,谁敢说她曾是他的奴婢、侧妃,后又被休,几经辗转背叛,又回到他身,他便杀尽天下人,可她又怎么有这个颜面呢?就算她不计名份,可他注定身边要有三宫佳丽,她何必给自己填堵,委屈自己也委屈他? 严真瑞道:“我就是为了给你个堂堂正正的身份,才要把岳父大人接回来。” 周芷清轻啐一声,道:“你是嫌我爹死的不够快是吧?还想把他当刀使?等哪天没用了,再斩他一次?” 严真瑞轻笑:“不可能。” 周芷清抬头,望着严真瑞,十分认真的道:“你真的,非得要走这条路吗?” 严真瑞也就摸着周芷清的脸颊,很严肃的道:“我不想瞒你,尽管说实话你会不高兴,可我还是要说。只有走这条路,否则我们无路可走。” 周芷清又问:“如果因为走这条路,你我都变得面目全非了呢?” 皇家无亲情,更别提什么儿女情≤有一天,他们会因为这个位子,因为利益,因为猜忌,而把曾经有过的,本就不够充沛和丰厚的感情折磨得一点儿都不剩。 严真瑞道:“我不做任何保证。” 周芷清难掩失望。 严真瑞忍不住笑道:“就我这么个活阎王,除了你谁敢靠近我呢?又有谁敢把我当人看?” 周芷清撇了撇嘴道:“这算什么理由。只要你坐上那个位置,哪怕是衣冠禽兽呢,也自有三千佳丽趋之若骛的往上扑。” 严真瑞板着脸道:“你敢骂我是禽兽?”抓了周芷清就往肩上扛,周芷清吓得直叫,却被严真瑞扔到榻上,整个人就和饿狼扑食一般的压了上去。 事毕,周芷清浑身酸软,意识模糊,听得严真瑞在她耳边道:“别怕,芷清,我也不知道我们能走到哪一步,不是对自己没信心,是对你,别离开我,陪我走着试试看,好不好?” 迷糊中,严真瑞不停的抚摸着她的手,道:“我保证,让你的手始终是干净的,即便不得不沾血,第一个也是我。” 周芷清想睁开眼,却怎么也睁不开,只知道梦里一直都在流泪。 不是孽缘是什么?她只能陪着他,不管是上天还是入地,不管是天堂不是地狱。人生本来就是一场赌局,没谁能一眼看到最后,除了摸索着,怀揣着希望和热情,努力的坚持往前走,再无第二个更好的办法。 …………………… 如果码不出来第二章,这就是大结局了,头疼,头晕,精力实在不济,抱歉。(未完待续 第238章、闹剧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严真璜集结了死士妄想做抵死顽抗,甚至联合宫人,里应外合对景帝发动了攻击。 严真瑞赶到时,景帝已经受了重伤,奄奄一息。他把景帝抱在怀里,景帝眼睛瞪得大大的,满是不甘,他实在不明白,自己也算是明君,怎么就生生折在了儿子手里? 他指着宫殿门口,一边吐血一边语焉不详的道:“杀,杀无赦。” 严真瑞目光冷静,神色不明,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景帝眼神依然狂热,喃喃不断的说着“杀”,全然没察觉严真瑞的冷漠。 严真瑞望着这个濒死的老人,心想,再怎么天之骄子,再怎么至高无上,可其实临死前和个普通人没什么差别。就是死后,也不过是一抔黄土,一堆白骨。 他生前忽略自己,临死前也不过是希翼自己替他报仇,并没有真正的替自己设身处地的想过。 他固然可以安然的死去,自己却注定要背上屠杀兄弟的罪名。 当然,严真瑞是不在乎的,可他就是不愿意让父亲如愿。哪怕只是口头上的,他自小没享受过寻常的父爱,面上装着不在乎,可未必不是没怨言,到了现在,他处心积虑的策划、谋害太子和三哥,又逼得严真璜狗急跳墙,不得不逼宫,他到了父皇性命垂危才匆匆赶来,就是想让他知道,他这一辈子错得有多离谱,他这个最不受待见的儿子,对他来说有多重要。 景帝最终也没有得到严真瑞的回应,他这会意识迷离,就算注意到儿子的异常,他也说不出什么来了。忽然什么都不得不放下。他才想起了国家的重担,紧紧攥着严真瑞的手,吃力的道:“明,君。” 是要他做个明君么? 严真瑞哭笑不得。就他这样暴烈的性情,顶多顶多就是个暴君,可让他把这个位子让给别人,绝无可能。 景帝又喃喃了许久☆终含恨撒手。 严真瑞登基。改年号为始元,因自知情情暴烈,以慎为戒。史称慎帝。他上位之初,便全力捉拿严真璜,平定叛乱,将所有涉事人员抓的抓。处置的处置,历经三月之久。才算把这场宫变风波处理完毕,以严真璜处死在景帝陵前为结束。 新帝登基,朝中反对声音倒是不多,但百废待兴。各官员纷纷投入工作中,尽职尽责的上书,尤以一批闲着没事☆爱刷存在感的御史为首,上书请求慎帝选秀女。立皇后。 严真瑞一声不吭,直接下了道诏书,称“周家有女,温婉贞顺……侧立为后。” 众人眼睛都要瞪出来了:这位从天而降的皇后,到底是谁? 周芷清的过去全部被扒拉了出来,更是让所有人侧目:犯臣之女,首先这个身份就让众臣接受不了,况且从前她生性跳脱,京城里谁不知道她是周小霸王?这样的人怎么堪当一国之后? 面对着众臣的反对和苦劝,严真瑞厌烦的一瞪眼:“这是朕的家事。” “陛下的家事便是国事。” 严真瑞一笑:“行,那就从家事变国事,皇后已定,一个月后举行封后大典,有谁不同意的,全都站出来吧。” 众人面面相觑,站出来是几个意思?是想看看朝臣们反对的决心有多大么?可万一,他把这些人死死记住,当成眼中钉、肉中刺,拿他们开刀怎么办? 自来言官都很有骨气,那是为着名垂青史,连鞭笞之刑都受得甘之如饴的。一众人等略一思忖,便悉数都站了出来。 严真瑞命小太监:“把这些人都给朕记下来,年纪、籍贯、性情、家境……嗯,连家里养几条狗都给朕描述得清之又清。” 众人吓得冷汗淋漓。 慎帝调查的这么清楚,目的不言而喻啊。这要是只为难他们一个人,为了英名,他们自己也认,可这要是涉及到家下人等,这代价有点儿大啊? 严真瑞把这些人都圈在宫里,也不说打,也不说杀,就是夜以继日的问他们府中琐事。包括园子里有多少颗花?一年四季都开什么花?大致都是什么颜色,有多少朵?池子里养了多少条鱼? 林林总总,事无具细,简直能折磨死人。 这还不算,他叫宫中彤史拿着纸笔,板着脸一本正经的问人:有几房妻妾?可有通房?一月和妻、妾敦伦几次?每次具体多长时间?什么姿势……对方什么神情?是喜欢还是厌恶? 那些年轻的没有家眷的一边抹冷汗一边暗自庆幸:幸亏自己还不曾娶妻生子,这可真是把*扒得干净,一点儿隐秘都不让有啊。 可他们也明白,这是陛下给他们的下马威:娶妻生子,那是个人私事,谁让他们不识好歹为要插手陛下的私事来着? 那些年老的则面红耳赤,义正言辞的痛斥彤史不务正业。 可彤史受了严真瑞的旨意,哪个敢轻忽,谁不说,就没完没了的讯问。 到了后来,更是有陛下的口谕:年纪小的,横竖没成亲,那就先送一两个妾侍,年纪大的,夫人们也都色衰爱驰,那便休了重娶吧。 不听?那行,把彤史记载的你们家里的隐秘细节都公布出去,请大家评评理,看是不是该休妻另娶?你们一年半载都只泡在小妾的房里,把个老妻当成摆设,朕体察你们的心情,替你们以解后患,你们还敢违逆是怎么着? 这场闹剧整整持续了八个月。 严真瑞在朝堂之上没什么异常,该封后封后,该赏赏,该罚的罚的,国家运转没受妨碍,只拿这些言官做筏子。 到后来还是有那机灵的,走通门路去求皇后娘娘。 果然皇后娘娘出手,劝了陛下几句,这件事才不了了之。等这些人如释重负的回到家里,闭门阖户,整整倒头睡了好几天,再回朝堂,再也不敢把眼睛放到人家私事上头了。 严真瑞还犹不满足,对周芷清道:“你干吗替他们说话?依我的意思,非得让他们走投无路了不可。” 周芷清正坐在榻上笨拙的绣花,一不小心扎了手指头,疼的她低叫一声。严真瑞已经扑过来,抢了她的绣棚,掷到一旁道:“你没事弄这劳什子做什么?宫中自有绣娘,还要你亲自动手?既是养着她们没用,我这就叫人把她们都砍了。”(未完待续 第239章、共死(大结局) - 奸臣之女 - 沉默醉 大结局。 周芷清蹙眉瞪了严真瑞一眼道:“砍,砍,砍,你有本事把这世上的人全砍光。” 严真瑞吹了吹她的手指,挨着她坐了,还觉不过瘾,索性把她抱坐到自己膝上,道:“我不过是说说而已。” 周芷清道:“我也不是要干涉你,凡事是可而止不好么?今非昔比,你的情绪稍稍有一点儿变化,于旁人来说便是雷霆,你收敛点儿,便是春风化雨,与人方便,也与己方便。” 严真瑞不以为然:“我当初为何非要坐上这个位置?不就是为的随心所欲么?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到,芝麻大点儿的小事就有人盯着不放,处处掣肘,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周芷清:“……” 严真瑞又忽的笑道:“行了,行了,我也不过是逗你玩玩,本来就是想等着合适的时机,由你出面,放他们一马,现下也算是皆大欢喜。” 总算有人脑子不算多么蠢笨,知道求助于周芷清,不然他不介意多折磨折磨他们。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文人学士没少拿这一条当做行事准则,可真到了实事上,都愿意对旁人的大事小情指手划脚、好为人师。 他身为一国之君,连娶谁喜欢谁都没权利,那他做这个皇帝有什么意思? 周芷清无耐:“你就算想为我造势,可做做样子就成了,何必……” 严真瑞不耐烦听,扣着周芷清往榻上倒,道:“芷清,我们再生个女儿吧。” 严真瑞这个皇帝做的倒也算可圈可 他虽脾气暴躁,动不动拿砍人做威胁。可真正砍了头的,也是那种不做为,只知贪赃枉法、鱼肉百姓的贪官污吏。 于私事上,独断专行的厉害,不许任何人多嘴,否则笞刑伺候,但对于军国大事。往往还算冷静、自制。 是以他虽专宠皇后二十几年。但儿女成群,也算不得十恶不赦的大事了。 慎帝二十五年,皇后重病。太医院所有太医出动,替皇后诊治,耐何药石无效。慎帝一改常态,虽然仍是大发脾气。恨不能把所有口中自称“臣无能,请陛下赐罪”的太医们统统斩道。却只不过是痛骂一顿撵出去了事。 周芷清缠绵病榻时间久了,难免病体支离,脸色苍白,身体瘦弱。显见得是弥留之际。严真瑞夜以继日的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不肯松开,夜深人静时。他撵了宫人,自己将脸伏在周芷清瘦弱纤长的手指里。喃喃自语:“芷清,你别离开我,我说过,有什么报应都由我来担,不该是你。” 周芷清整日昏睡,清醒的时候极少,抬眼见严真瑞也跟着憔悴不堪,十分不安,她推搡他:“生死由命,你别为了我耽误国事。” 严真瑞不肯走:“都这时候了,国事有什么要紧的,叫旭哥儿去吧,他也该历练历练了。” 旭哥儿今年二十七岁,打小严真瑞就把他带在身边,处理政事时由着他愿意闹就闹,愿意玩就玩,愿意听就听。 耳濡目染,他于政事上很有心得。早几年严真瑞就把政事大半都交到他手里,发了话:“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你要是有心气,那就弄个国治民安的盛世出来,没出息,那就做个亡国之君,自己也不得好死罢了。” 话糙理不糙,旭哥儿闹了个大红脸,之后却一直都很谨慎,他独当一面,倒也没弄出什么大乱子。 周芷没什么不放心的,最担心的就是他们兄弟三个阋墙,因着为了皇帝的位子,伤了骨肉亲情。 严真瑞劝她:“儿孙自有儿孙命,你哪管得了那么多?便是你我活着,他们的兄友弟恭都是装出来的,等你我撒手人寰,还不是他们原形毕露的时候?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去吧,各种各因,各得各果,你只管保重好你自己,才算是对他们,对我最好的事了。” 周芷清被他气得哭笑不得,都这么多年了,他也不会安慰人,说出来的话总是戳人心窝子。可这话又没说错,她现在自顾不暇,也许下一刻便要离开这个世界,还管什么儿女? 她柔弱的望着严真瑞,道:“你既想得这么通透,我就没什么可不放心的了,原本还担心你。” 严真瑞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他使劲攥着周芷清的手道:“不,你不能就这么不管我了,你必须担心。” 她倒是心无挂碍了,可他怎么办? 周芷清觉得掌心潮乎乎的,再看严真瑞,他头发也花白了,毕竟是快五十岁的人了,怎么会有长生不老的人? 她抬头,轻抚他的脸颊,小声道:“对不起,不能陪你了。” 手心里的水分越来越多,严真瑞肩膀耸动,竟哽咽不能言。 该说对不起的是他才对,就算他一直向朝臣们表明,大周朝没有他这个皇帝无所谓,却不能没有皇后,他们的性命,他这个做皇帝的可以随心所欲的斩杀,也只有皇后能救他们的命,是以没人敢对皇后说什么,可毕竟宫内琐事太多,周芷清劳心劳力,大多是被他拖累的。 如果当初他们没有遇见,她嫁个普通的男子,相夫教子,享受的只有安乐,而不是这种入骨入髓的疲惫。 可他不肯,不愿,不能,假如世事再重来,他还是要紧握住她的手,死也不松开。 他半晌才沉闷的道:“我不要你的对不起,你既薄情,舍得下我,可我却不能如你一般,你在那边……别着急,等等我,我会很快,不会叫你多等。” 周芷清只当他说笑,点头道:“好,我不急,等多久都成,别做傻事啊,你还有孩子们呢。” 严真瑞用尽一切方法,妄想治愈周芷清的病,求神拜佛不说,还于民间求医,甚至割了自己手臂上的肉入药。他请了茅山道士进宫做法,整整做了七七四十九天,又请了大相国寺的方丈念经,想做满九九八十一天,却在第六十六天头上,周芷清含笑离世。 众人都骇得心跳都停了,就这个魔星,还不得把这些和尚全杀了泄愤?就是当今太子旭哥儿都胆战心惊的,想着怎么样才能拦住他。 可严真瑞却很平静,一摆手,将人都打发了,独自一人待在周芷清的寝宫,谁也不知道他都做了什么,只是第二天一早,他迟迟不叫人,旭哥儿乍着胆子闯进来,才发现他只着素衣轻袍,怀里抱着母亲,交颈相依,十分亲密。 探鼻息时,却已经驾崩许久了。 …………………… 这本是我写以来,成绩最差的了,写文初期换了不下三个编辑,一直无人问津,连推荐都没得,上架之事也没人管,后来勉强上架,成绩就从没好过。当然,这都是借口,是我能力不足所致,我怨无可怨,却仍感谢大家的不离不弃。有缘再见!(未完待续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