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 善意的谎言 - 打工英雄传 - 孤独的蛇
将来的事，将来说。李春梅的祸事，沈东耀的绝境，暂且不提。
两家大人都觉得这二孩子走在一起非常合适，心里喜欢又满意，于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们谈恋爱。其实，他们想拦也拦不住呀！别看是大山里的农村，但这些年早就被山外世界影响了，刮起早恋、早婚风。
那些刚读完初中、高中的孩子，出去打工一、二年，男的带着女朋友回家，女的去了男朋友的家。有的人，自己还未够十八岁，却已经生下孩子当了爸妈。三十几、四十岁的爷爷、奶奶或外公、外婆，在各个村比比皆是。
李家没男丁，只生了二个丫头片子。大女儿李春梅，小女儿李冬梅。李春梅的父母疼爱二个女儿，不想她们嫁到外地。他们一直担忧二个女儿以后到了城里打工，跟外地男人谈恋爱结婚。二个女儿都嫁到外地，他们的晚年生活就孤苦伶仃了。想见女儿一面，都不容易。
看到李春梅跟沈东耀谈恋爱了，他们可欢喜了。
大女儿嫁给本地人，等同把她留在身边，什么时候见过面都行。就算女儿和女婿出门打工，但一年回家一二次不成问题。最关键的还是，沈东耀这个孩子真的不错！读书好，本事大，懂事又孝顺，李春梅嫁给他一定幸福的。
在农村，没儿子的父母会遭到歧视的。李春梅父母也曾想过再生个儿子延续香火，老了就有儿子在身边照顾。女儿再孝顺，也是人家的媳妇，不可能时常回家看他们。
然而，镇计生办的工作抓得很严厉。即使饶幸逃到别处生孩子，但巨额超生罚款永远逃不掉的，除非让孩子一辈子都不上户口。
孩子没户口，看病难，读书难，长大后连个身份证都没有。没身份证，就没法出门打工，也不能领结婚证……这怎么行呢？
唉，生不起啊！家里也不富裕，也养不起！万一生下的又是丫头，岂不是又添多一张嘴吗？
李春梅的父母放弃了生子的念头，一心一意养育二个女儿。别家的女儿，读了初中甚至初中未毕业，就让女儿到城里打工。李春梅的父母，却尽最大的努力把二个女儿都送到县城读中学。
李春梅跟沈东耀谈恋爱，是得到父母百分之百赞同与支持的。沈东耀是一个能出人头地的孩子，李春梅的父母对这一点深信不疑！他们也盼着沈东耀这个女婿将来能替李家撑门面！
沈东耀也信誓旦旦，一定让李春梅幸福快乐，一定让李家扬眉吐气！是，谁家的女婿有能耐，有权有钱有势，谁家就特别风光，倍儿有脸。农村的攀比之风，并不比城市低。
唉！只是沈东耀想要出人头地谈何容易呢？
沈东耀有如哑巴吃黄连，有苦只有自己心知肚明。但心地善良的他性格就是如此，什么事都是这样下巴轻轻地应允下来。偏偏他又不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承诺下来的事，他一定努力做到。
比如说现在他答应了中年人，就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困难与危险，都要尽最大的努力把文件袋完整无缺地交到白雪莉手上，并把捎带的说话一字不漏地告诉她。
但愿祖宗庇护自己吧！沈东耀在厅屋正墙正中的祖宗牌位前，恭敬地焚香祈祷。
趁着还有时间，沈东耀将文件袋和玉戒指锁进抽屉里，骑着三轮车去地里找母亲。番薯地离家不算太远，骑三轮车十五分钟就到。
母亲见到沈东耀十分愕然，问他怎么这早就从镇上回来？
老人家倒是想沈东耀多陪李春梅，让二个人的感情更深更浓。沈东耀和李春梅早点领证，早点生个胖孙子，这是母亲的心愿。婚礼，倒是可以迟点办。在农村，仅单纯办场婚礼，虽然不像城市那样花几十万到上百万，但再节约也得花十万吧！
沈家四代单传，直系亲属不多，不过都爱结交朋友，也重情义，故亲朋戚友也挺多的。沈家又是长子办婚事，能省的地方其实也不多。单杀五只二百多斤的本地猪，按宰杀价，上千斤猪肉起码要一万几千元呢。
给女方家的礼金，近几年随着物价上涨也不断往上涨。因为女方家给新娘添置嫁妆，大部分费用其实是男方家支付的，所以礼金起码要五六万才算体脸不失礼。若是女方嫁妆过于寒碜，肯定遭到乡亲们的嘲笑，到时两家人都会脸上无光。
佛争一支香，人争一口气。沈东耀的婚事，要么不办，要办就办得体体面面。但谈何容易。沈艳月今年才读初二，还有四年中学，四年大学啊！这八年的学费、杂费和生活费，没十万以上肯定不行。沈东耀已经坚决表示过，妹妹读书事大，他愿意推迟结婚。
还好，现在可以先领证结婚生孩子，等有钱了再补办婚礼。当然，也不能耽搁太久。要是沈东耀和李春梅都三四十岁，孩子也十几岁，只能省去婚礼直接办婚宴了，否则上了年纪才办婚礼反而会引来笑话的。毕竟是农村，思想开放还不够彻底。
村里的年轻人差不多都是早婚早育，看到人家早早地抱上孙子孙女，沈东耀的父母也心急了。然而，早婚、早育不在沈东耀计划之内。他估计李春梅也不会同意的。
沈东耀计划是打工挣钱，先建新楼，再结婚生子。这起码要十年辛苦打拼！另外，他还得挣钱供沈艳月读书呢。读不了大学，成为沈东耀心中永远的遗憾。他一定不会让妹妹也终生抱有这个遗憾。
沈东耀从母亲手中接过铁锹，让她休息一会儿。
他一边挖番薯，一边跟母亲说：“妈，跟你说一件喜事！”
“喜事！”母亲知道儿子不是一个说谎的人，开心问道，“什么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