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岁月纷乱 - 宠经沧海 - 于蹊
“你个沒良心的丫头。”晏湛的声音霎时响起。恶声恶气的怒吼声随着他飞出去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随后身体砰的一声掉在地上。
在他话刚说完的前一刻。咻的声音突然响起。划破大气。辛越听声辨位。脑袋一侧。本來箭会从她身边而过。然而就在箭快要刺來。离辛越只有一米之远的时候。马忽然乱跳起來。辛越瞳孔顿缩。在0.01秒之内移动身形。瞬间脱离战马。雪地中闪着的细微光芒可以在近距离下看见人的大体轮廓。辛越毫不客气地翻身而下。扑到了晏湛的身上。
刚被摔下马又被当做人肉垫的晏湛暴吼道:“不就是搂了你一下腰吗。你至于吗。。啊。。”果然。平日越淡定的人。一旦真的发起火來。是非常让人困扰的一件事情。
辛越皱皱眉。快速地站起。声音清冷道:“快走。”
晏湛不知道怎么的。一想到他不过是碰了她一下她就这么不客气。而他还豁出命救她。心里顿时怨念丛生。一种热脸贴冷屁股的不适感从他心里迅速蔓延。以至于他什么也顾不得。毫无形象地吼道:
“凶婆娘。悍妇。你要是嫁的出去。我就跟你姓。”
“白痴。”辛越一哂。
“你……”
辛越波澜不惊一挑眉。淡淡吐字:“快走吧。当心后面的人追上來了。”
晏湛躺在地上。心情不爽地想。追上來就追上來。大不了一死。反正拖着你这个母夜叉一起。
可辛越这时候伸出了一只手。微亮的雪光中。晏湛看得不是很清楚。他有些不确定。伸出手去。正好触到了一只冰凉的手。
“快起來。”
辛越的声音淡淡的。口气微微有些不屑。显然对耍脾气的晏湛充满鄙夷。
晏湛却仿佛什么都沒听到。他握着少女光滑如玉的手。心里涌过一种奇异的电流。肌肤相碰间。心里衍生出的一丝丝暖意仿佛幻化成毛茸茸的爪子。往他心口上挠动着。有些细密的痒。
“傻了。”见晏湛沒有要起來的打算。辛越挑眉冷声道。
晏湛陡然回过神來。急急忙忙拉着辛越的手起來。可他心慌之下用力甚猛。再加上辛越本就受伤。定力不如平时好。所以在他的大力一拉之下。她重心不稳陡然往前冲去。砰的一声倒在了晏湛的怀里。
温热的身体贴在晏湛的身上。晏湛的胸膛上甚至都能感觉到她胸前起伏的柔软轮廓。晏湛顿时脸孔大红。仿佛连脚趾头都是红的。这个时候。辛越抬起眸子。有些烦躁地道:
“你到底是要怎样。”
她跟晏湛距离特别近。近到晏湛能闻到她鼻息间。属于女儿家淡淡的。甜甜的香味。身边箭镞风起。远处有马蹄声滚滚而來。喧嚣声那么彻底。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晏湛的心里。忽的升起一股难得的安宁。
近距离下。晏湛能看到辛越微微闪动的双眸。带着嗔恼的眸不像平日一般淡漠。虚无缥缈得仿佛让人抓不住。而是让人感觉到神采。感觉到真切。感觉到不是虚妄。触手可及。
若隐若现的光芒中。近距离接触下。他真的发现她长得极美。细瓷般的肌肤。盈盈动人的双眸。微微张合的红唇。小巧精致的下巴。虽然不是天姿国色。但是是那种越看越好看的类型。乍看清秀柔弱。越看就越别有风韵。那种由骨子里透出的优雅恬淡。伴随着偶然而现的孩子般的脾性。灵气四溢。惊艳动人。
和晏湛一瞬间的眼神交汇让辛越心里生出一丝古怪的感觉。刚想开口。她突然间眸子一沉。警觉之心大起。多年在生死边缘打滚的经历让辛越在即将而來的灾难面前产生一种近乎奇迹般的直觉。细微不可察觉的光芒在她眼中一闪而过。她陡然举起剑。朝着飞速而來的箭镞狠狠地砍下去。
“快走啊。”
辛越顿时大喝。她想站起來。可是右脚使不上力。越发地疼了。刚想强撑着站起來。身体却转瞬出现在晏湛的背上。晏湛从地上一跃而起。快速地背起她。向着前方奔跑着。
后面的箭镞声越來越近。辛越能感觉到晏湛身体也并不如先前那般强壮。他在山洞间战斗了很久。身上有大大小小的伤痕。雪白的衣服上血迹斑斑。她手环在他的肩上。有他的汗水顺着风來。打在她的手上。
她一怔。其实。他可以不必救她的。
他完全可以抛下她。自己逃跑的。
辛越心里纷繁复杂。手放在他宽阔温暖的肩上。内心涌起一丝奇怪的感觉。淡淡的暖。挥之不去。
转眼晏湛背起她。闪身进入了旁边的一片密林。
密林间一片漆黑。冷风嗖嗖地刮过。漫天洒起飘零的雪。冷清凄凄。
晏湛身形如电地在雪林间穿梭。身后的脚步声越抛越远。很显然诸睿的人在一片黑暗中追不上他们的进度。晏湛察觉到状况。长长地呼了口气。
夜色深重。晏湛将辛越放下。自己靠在树干上。喘着气。
晏湛正想问辛越有沒有如何。暗夜中却闻见少女清淡的声音响起:“为什么要救我。”
晏湛一怔:“什么为什么。”
辛越皱眉:“你可以丢下我。自己逃跑。”
晏湛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你当时不也跑进火场里。想救我吗。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一种类似默契的温情在凄冷的寒风中脉脉流转。辛越撇撇嘴。刚想开口。接触到晏湛清澈的目光。动了动唇。低下头沒有说话。
“走吧。走出这里再说。”晏湛开口道。
“等一下。”
“嗯。”
辛越伸手。抓住晏湛的衣袖。重重一扯。撕下了一片衣料。然后扬起眸子。声音清软:
“把衣服脱了。”
晏湛眸子里隐现一抹笑意:“感激归感激。你用不着对我以身相许的。”
辛越白了他一眼:“脱上衣。”
晏湛刚刚只是开玩笑。他当然知道辛越要他脱衣服是什么意思。他快速地把上衣解下。微微笑了笑。
“还笑。你很享受受伤的滋味吗。”
辛越一边说着。一边凝视着晏湛受伤的部位。晏湛身上有大大小小的伤口。冒着血。其中最大的伤口在于左手手臂处。是在山洞间跟人打斗所致。此刻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
辛越微微皱了皱眉。看着他满身的伤口。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抿了抿唇给晏湛缠上手臂的伤口。她发现他能为他做的。也仅限于此。
她动了动唇:“谢谢。”
“什么。”
辛越低下头。很诚恳地道:“谢谢。”
在很久很久以前的时候。有一个男人。也为她那么付出。明明大敌当前。却还是拉着她先跑。放弃可以逆转的机会。就为了她能不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那个时候。他对她应该是寄予了全部的信任。所以直到她把他绑在树上的时候。他才彻底地反应过來。
那个时候。她不知道他跟别的海贼不同。所以凉薄所以淡漠。所以就算内心有所波动。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在心里也和他界限分明。她考虑过他的感受。她知道这会很残忍。可是她还是差点让他死在荒岛之上。
她不知道为什么。她此刻忽然很想楚之凌。很想他很想他。可她也知道。他们之间横亘了太多。就算再思念。她也不会朝他低头。或者就算他低头。她也觉得。在一起。也未必会有好的相处。
她也是个女人。在漫天寒夜的时候。在很多孤寂无助的时候。会难过。会害怕。会想起和他相处的前尘往事。会发了疯地想那些温馨美好的过往。有时候会梦到他。会梦到以前。什么不愉快都还沒发生的时候。他带着她出來逛街。带着她看平户繁华。毫无顾忌地。在大街上吻她。
她有时候真想投降。真想妥协。真想什么都不管不顾。就那么披着满身风雪。回到他身边。
可是理智告诉她。不可以。
无关自尊。无关骄傲。无关她平日所在乎的一切一切。仅仅只是为了。让自己不再受伤而已。
他非良人。何苦所托。
“谢谢就谢谢。也不必哭啊。”晏湛听到细微的哽咽声。抬了抬眸。
辛越头低着。肩膀微微地动。晏湛穿上衣服。略微担忧地问:“是不是脚疼。”
辛越仍旧不说话。晏湛半是无奈。半带点试探地抬起辛越的下巴。一滴灼热的液体滚到他的手上。
他怔了怔。望进辛越的眸子。一双乌黑含水的眸子盈盈闪动。嘴唇紧紧地抿着。小脸苍白如纸。梨花带雨的模样。配着眼角的细小泪痣。楚楚可怜到了极点。
晏湛感觉心里开了一个口子。有无数的情绪涌进他的心里。缠绵成细细的热流。
辛越伸手打掉了他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清了清喉咙。闷声道:“有雪花进了我眼。Www。。com”
蹙眉流泪的模样转瞬不见。她清冷淡漠一如往常。神色间可见淡淡的高傲。
“嗯。”
“我沒哭。”
晏湛一怔。看着她老不自在的模样。微微扬起嘴角。笑了笑。
“什么困难都会过去的。看开点便是。”
“我说了我沒哭。也沒难过。”
“好。你沒难过。”晏湛挑了挑眉。“我也沒说什么啊。”
晏湛说罢。又接着道:“走吧。”
他背起辛越。继续穿梭在深林中。可是天色黑沉。什么方向也找不到。他们渐渐迷路。不知何处可去。
“我们只能明天天亮再走了。”晏湛道。
辛越微微皱眉。似乎有所异议。可就在这个时候。几道火光映入了她的眼。紧接着。林间传來几声犬吠。
她担忧的事情果然发生:“时间一拖久。就真有人追上來了。”
他们只好往更深处走去。可是晏湛身体越來越虚弱。速度越來越缓。
火把照耀下。一群猎犬在嗷嗷地吠着。诸睿的心腹手下权安站在那里指挥。声音冷沉地道:“给我好好找。”
“是。”
不久之后。猎犬开始四处奔走着。齐齐奔向一个方向。
这些猎犬是日本本土狗。是诸睿从一日本朋友那里借用而來。刚刚这么长的时间。已足够他们去抓來猎犬。并增援人手。
“嗷嗷。”
“他们追來了。”辛越的声音分外寒冷。她趴在晏湛的背上。脑子快速地思考着可以解除危机的方法。
此地有树。若放在平时。绝对可以试着爬上树。就算不能逃开猎犬地毯式的搜索。至少也可以纵观全局。查看下面情况。但是现在正值冬季。而这里的树木应大多为温带落叶阔叶林。纷纷掉落。枝干可见。最重要的是树干上有积雪。无法攀爬。
冷风嗖嗖地吹过。辛越找不到行之有效的方法。顿时脑子一团乱。正在这个时候。晏湛的脚一软。两个人登时栽倒在地。辛越赶紧先起來。对着晏湛道:
“你自己一个人逃。离开这里。”
“我沒事。只是磕到了东西。身体还能撑一阵子。不用担心。”
辛越还想说话。就在这个时候。她像是察觉到了危机一般。心里突然警铃大响。
“小心。”
一切像是发生在零点零一秒。形势陡转得不可思议。辛越还沒做出反应。只见晏湛的身体凌空扑來。直接压在了她的身上。
一只体型硕大的猎犬从辛越的身后扑來。猜得出那猎犬速度很快。亦很轻盈。不然不会到猎犬差不多近身两人才发现。那只猎狗像是踩着风一样腾地跑來。紧急止步时抑制不住惯性。直接朝着晏湛的身体压上。但是它的反应十分灵敏。张开牙齿森白的大口。朝着晏湛后颈部的重要穴位狠狠咬去。
就在这个时候。眸中闪过一道锋利光芒的辛越举起手中的刀。飞也似地将刀插进猎犬的喉咙。噗的一声。惨烈的鲜 血顿时喷溅。辛越森寒的匕首方向向右。沿着猎犬颈部大动脉继续划下。旋转。拉扯。哀嚎声起。
陡然间又有另一只猎犬而來。辛越不知哪儿來的力气。如闪电一般迅速地推开压在身上的晏湛。回身一脚。侧踢在飞速赶來的猎犬的腰上。霎时间传來猎犬的惨叫声。空气中血片横飞刀光剑影。
耳旁传來男子的闷哼声。辛越赶紧弯下腰去。询问晏湛道:“怎么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此时此刻的辛越已经差不多把晏湛当做自己的战友。眉目间可见隐隐的关怀。夹杂着丝丝缕缕的担忧。
晏湛脸色惨白:“沒事。”
辛越往晏湛身后探去。隐隐光亮下。只见他的后背被猎犬抓出了长长的痕迹。很显然是刚刚那只伏在他背上的猎犬所为。
晏湛从地上站起來。用一种安定的眼神看着辛越。摇摇头道:“我真的沒事。”
就在辛越还要说什么的时候。冲天的火光顿时漫起。嗷嗷的吠叫声响个不停。很显然。他们的行踪。已经完全暴露了。
十來个人顿时跃入视野。眼神凶狠脚步沉稳。五个人日本的武士打扮。腰间插着长长的佩剑。还有五个人辛越认得。那是诸睿的人。
看來。这些日本武士。很可能是诸睿雇佣过來的。
辛越右脚其实已经不如昨天那么痛。只是无法如以往那般健步如飞。她快速地举起手中的刀。目光森冷地一一扫过面前的十个人。
唰唰唰的抽剑声顿时响起。清冷的雪光之下。两人身形顿时腾空而起。朝着辛越狠狠地砍过來。刀锋凌厉毫不手软。而他们前面的少女只是微一侧身形。避开他们的第一招攻势。他们只见面前少女眼中寒芒一闪。顷刻面容柔弱的她就仿佛夺魂索命的罗刹一般。面无表情地朝他们还击过來。
他们迅速前扑。手中的战刀带着气度雷霆的气势。在空中划过森寒弧线。末尾凌厉铺闪的锋芒直接朝着辛越的颈部划去。却见她诡异的一侧身。身体陡然在空中翻了个大转弯。飞速避开气度慑人的两剑。双方的身体在高空中好似鸟翼一般迅速交错。空气中响起致命的肃杀声。现在比的绝对是速度。正待那两个人站定身子想往回砍去的时候。空气中陡然掠起急促的旋风。身形纤瘦的少女已经高高地跃起。身体升到起跃弧度最上方的时候。一声清叱从她嘴里破出。与此同时手中的站刀带着诡异森寒的弧线陡然划下。刷的一声血线冲天漫起。两人的头颅顿时滚倒在地。
余下的八个人顿时身如电闪。朝着辛越举刀而來。辛越咬紧的牙关陡然松开。刚刚稳定的身形开始变换。仿佛轻燕一般拔地而起。弹跳至高。手中的剑势如破竹。毫不留情地劈开两人送过來的锋刃。刀锋碰撞间擦过一阵尖锐刺耳的声音。震得那些人耳朵发麻。趁着他们闪身的一秒。辛越剑贯长虹。快之巅峰地将刀斩入一个男子的肩膀里。另一只脚横空踢出。踢在旁边要挥刀过來的男人身上。那个男人被踢得后退两步。辛越眼芒闪动。在一秒钟的时间内专心对付被她钳制住肩膀的男人。
就在辛越要刀锋下劈的时候。旁边陡然传來一股阴风。辛越警惕之心大起。借着那人的肩膀。一手搭上。扶而后立。身体在空中飞速一侧。电光火石间选好角度。猛地一抬脚。借力凌空跃起。一脚踢在前來偷袭的男人脸上。
手下的那人挣开钳制。回头朝着辛越直砍过來。辛越面不改色。左手成爪。一下死死地扣住对方的肩膀。咔嚓一声。清脆的骨头错位声登时响起。那人发出一声惨叫。扶着肩膀痛倒在地。
突然间。身后传來刀剑入肉的声音。辛越顿时瞳孔一缩。回头望去。而正在这个时候。一把大刀沿着她的颈项快速砍來。她闪身一避。刀擦过她白皙的颈项。露出点点的猩红。顿时抬脚一踢。一脚踹中那人的下腹。剑锋呼啸中。辛越回头望去。只见晏湛倒在地上。一把刀刺进他的腰部。眼看就要把他拦腰砍断。
血腥的一幕很快就要发生。辛越忽然间什么也顾不得。飞身前往。不顾一切扑倒那个人的身上。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把他强势地推下來。随后身体跨坐在那人身上。抡起拳头毫不客气地朝他身上打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身侧传來阴恻恻的冷风。辛越顿时眉头一皱。纤瘦灵活的 身体堪堪躲过箭锋。像是滑溜溜的泥鳅一样轻巧躲过攻击。一把带出地上的锋利短剑。刷的一声。利落的短剑夹带着雷霆之风呼啸而去。手中顿时空无一物。她好像豹子般敏捷地站起。沒有人看到她是怎么动的。她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像是风一般摸到前來偷袭的两名黑衣人的后脑勺。狠狠地拍下去。
两个黑衣人顿时倒在地上。嘴角抽搐了两下。马上就再也不能动弹。脸惨白惨白的。周边鲜 血四溅。
“怎么样。”辛越赶紧跑到晏湛身边。只见他脸色煞白。呼吸微弱。腰间淌出血液來。
就在这个时候。天地间仿佛凝聚了风雨一般。电光火石间泛起浓浓的杀意。然而这次不待那些人有所反应。辛越就已经捡刀飞速站起。凌厉的刀锋漫天扑向她苍白的小脸。逼人的剑气在空间顿时带起无与伦比的寒意。辛越手腕一抖。在杀机最盛的那一瞬间。出刀。侧踢。回身。劈砍。
剑气雷霆。森寒毕现。
越是危险辛越就越爆发出最强的战斗力。潜能在一次次的战斗中被挖掘。辛越本來虚弱的身子一点都感觉不到疼。她知道。可能是疼得麻木了。现在的她就像一只拉到最盛的弓。不趁着这最有力的时候战斗。很快就会弓箭委弛。体能大耗。
冷风嗖嗖地滚过。林间爆发出巨大的血腥味。清冷的风吹过辛越苍白的小脸。她用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眉眼间带出一抹狠戾。好似嗜血的罗刹。
动作敏捷。快至巅峰。激烈的血流冲天而起。辛越在人群中左右穿梭。气势惊人。下刀利落。
血肉的剥离声从她耳边响起。辛越虽然在不停地出招。可是她的眉头却在紧紧地皱起。除非必要。她真的一点也不想杀人。乱世煌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酸无奈。更何况这些人。还只是别人的手下。甚至可以说是工具。他们也是人。性命却终生卑微。
不想则不想矣。她的手下却沒有留过一丝情。手起刀落毫不客气。几乎招招致命。因为她知道。不是他们死。就是她和晏湛亡。她不是救世主。沒有那么伟大。在生死相逼的关头。现实已经彻底磨灭了她的心软以及同情心。为了自己的性命。谁挡杀谁。
辛越眼眸一扫。还未出手。对面的一个男人就惊恐地睁大双眸。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清秀柔弱得过分的少女。似乎仍旧对她矫健得好似猎豹的身手所震惊。辛越沒有丝毫的波动之色。面沉如水。手腕一抖。利剑顿时出现在手上。以无与伦比的猛力一抬手腕。刷的一声迅速飞出。凶猛的利剑霎时好像长了眼睛一般。刷刷地朝着最近一人的心脏位置击过去。噗的一声。刹那毙命。
一人杀來。辛越眸子一眯。登时仿佛迅猛的狮子一般利落地扑过去。擒臂上勾。顶肘撞膝。空气中一道耀眼的白光一闪而过。辛越飞也似地抽出了刀。男人的喉咙口顿时爆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健壮的身体砰的一声倒在地上。漫天雪花飞舞。
姿势利落。行云流水。樱花一般果断决绝。很快。來此袭击的十个男人就已全部殒命。空气中是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
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尸体。人的。动物的。战斗已久的辛越像是一个绷得太久的弹簧。一下子就累得坐在地上。大滴大滴的汗水沿着她小巧的下巴往下落。浸湿了血雪交汇的土地。
她面色惨白。几无人色。但是她知道。现在一点也不是可以倒下的时候。尽管实在一丁点都不想站起。不想提起力气。可是三秒钟的短暂休息后。她还是将剑插在地上。坚定地。快速地站了起來。
她踉跄了两步。咬着牙站稳。原本受伤的右脚此刻散发着灼灼的痛意。仿佛像是被火烧过一样。
她颤巍巍地走到晏湛的面前。蹲下身子。略微着急地唤道:“你还好吗。”
晏湛沒有吭声。也沒有睁开眼睛。许是和他有过出生入死的经历。辛越在他身上。找回了那种同甘共苦的战友的感觉。像是很久以前。她和队友登陆远东港口。默契地在丛林间游走。枪林弹雨中转战南北。一次次生死边缘。一次次同心协力。风雨中凝聚着患难与共的情谊。
她有时候其实很容易满足。也很容易放下。她不知道晏湛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为什么要救她于险途。为什么要让自己陷入这样的险境中。她只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感觉到说不出的温暖。
她也。不是那么讨人厌嘛。
她微微地笑了笑。小脸苍白。而此时此刻。晏湛却紧闭着双眼。
辛越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推动着晏湛血迹斑斑的身体。皱着眉头道:“晏湛你醒醒。”
细微温软的声音仿佛融着淡淡的风传入晏湛的耳内。他仿佛于山穷水尽的寒冬闻见了一抹春色。温热至天地清明。
腰间的疼痛如车一般碾过他的身体。他眉头动了动。睁开了眼。
少女的脸很苍白。巴掌大的小脸上此刻眉头紧皱。乌黑的眸子间蓄满不再掩饰的担忧。看起來仿佛闪烁着微微的光。
晏湛一怔。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情绪霎时在他心里流转。他眼眸如星。笑容淡淡地朝辛越道:
“我怎么可能比你先倒下。”
辛越不知道怎么的。突然间心情大好。她微微地笑了笑。像个孩子一般。笑容明澈。牙齿洁白。
“我扶你起來。”
晏湛感觉辛越陡然间变了一个人似的。敛去了周围的很多刺。变得。像个正常的女孩子。
他被她扶起來。突然发现她真的很年轻。才只有十六七岁吧。
他有些好奇。她那么厉害的身手到底是怎么练就的。这明显非一朝一夕之功。他也是练过功夫的人。他很清楚地知道。沒有十來余年的苦练。她绝对沒有这个造诣。
那她就是从小就练的了。可是。为什么。
“你有师父吗。你的师父是谁。”
辛越扶着晏湛往前走。听到这个淡淡地动了动唇:“什么师父。”
“就是教你功夫的师父。”
“我沒有师父。”辛越淡淡道。
果然。晏湛沒有再问。却在两秒之后。丢了另一个问題给她:“身手如此。你一定吃了很多苦吧。可是为什么你一个女孩子要这么苦练。你的父母呢。你的其他家人呢。”
抽气声顿时响起。晏湛能感觉到辛越一颤的肩膀。立刻想到了什么。连忙道歉道:“对不起。我并非故意要勾起你的伤心事的。”
辛越一直沉默着沒有说话。就那样扶着晏湛。往自己认定的出口方向走去。她的脚一瘸一拐。洁白的牙齿咬着苍白的下唇。泪水再次打湿衣襟。
她拿到砍开荆棘。继续往前走着。
“抱歉。我……”晏湛听到极轻的吸鼻声。皱了皱眉。再次开口道。“害你难受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么多。明明他身体已经受伤。一点也提不起力气來。应该不该说话。再浪费力气才是。
可是。他心里总有一股奇怪的感觉。他知道。他和她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此时的患难可能在以后就只化作南柯一梦。走出去之后。他们会分道扬镳。会各自奔向认定的归途。很可能。终其一生。再也再也不会遇见。再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相互扶持着走出山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