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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回 团丁惨败牛村砦,姜县令自刎殒命 - 萍踪血迹 - 相城居士

第六十八回 团丁惨败牛村砦,姜县令自刎殒命 - 萍踪血迹 - 相城居士

张鹏程听后,禁不住一阵惊喜。但是他毕竟是一个老于世故的人,对范老板的话仍然半信半疑,有所疑虑。

张鹏程说道:“捻贼可都是些既狡猾又残忍的叛逆,这说不定又是他们用的调虎离山之计,也未可知。”

范老板说道:“张举人,你可别忘了,我范某人在生意场上打拼已有二十余载,每天接触的生人无数,我可不是吹牛,就是一只苍蝇,只要它从我的面前飞过,我立刻就能认出它是公还是母来。今日在酒店喝酒的那小子,我在暗地里仔细观察了他大半天,觉得他气质非凡,人也老实憨厚,不像是游走江湖的剑客,更不像是捻贼的奸细。再说啦,我还问过他的家乡住址,他说是角子山下的牛村砦,他的外表也是富家人的装束打扮,我敢保证,不会有任何虚假或欺诈!”

张鹏程思忖再三,这才说道:“自从崇善村官军失利以来,就一直再没有得到有关捻贼的任何消息,你此一消息的获得,十分重要,我立即向姜县令去禀报,让他来定夺如何来对付这帮捻匪吧。此系一等机密,你万万不可再向别人提起,切记!切记!”

范老板陪同张鹏程一起出门,张鹏程径直去了县衙,而范老板则回到了自己的酒店。话分两头,各表一段。

姜篪一听说张鹏程有重要军情通报,他高兴的心情那就不必多说了。他对门丁说道:“张武举乃是我县的栋梁之材,守城、剿捻全赖于他,他可是不可多得之将才也。今日他亲自登门,必然有要事向我禀报,快快请他进来!”

张鹏程进到后堂之后,即跪地向姜篪施礼。姜篪破例将张鹏程扶起,说道:“你我情同手足,何必行此大礼?赶快请坐!”

待张鹏程坐下来之后,姜篪这才又说道:“张举人您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今日有何要事,还要有劳您的大驾亲临衙署?”

张鹏程望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家丁,欲言又止。姜篪会意,立即屏退家丁,待家丁走出房门之后,张鹏程这才神秘兮兮的说道:“不知姜县令对我军在崇善村的大败有何看法?对傅老头的无缘无故死亡又有何看法?”

姜篪一时弄不懂张鹏程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竟被他问得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是好,“这…个么…”

张鹏程望着姜篪疑惑不定的眼神,继续说道:“自我们团勇在崇善村大败以来,还始终没有再获得过捻贼的确切消息,任柱、赖文光行动诡秘,又飘忽不定,居无定所。好不容易抓住一个捻匪的奸细傅老头,又被营官孟占奎不明不白的给折磨死了,从此我们就再没有了任柱一伙的任何消息。兵法上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我们连任柱的影子都不知在何处,还谈什么出兵制胜呢?”

姜篪到底从张鹏程的话中听出了一点头绪,他赶忙问道:“从你张举人的话中听出,好像你已得到了任柱一伙的消息吧?”

张鹏程肯定的说道:“是这样。目前,任柱一伙就在离县城不远的角子山下牛村砦中隐居。姜县令请想,这难道还不是天大的好消息吗?”

姜篪问道:“此消息可确实可靠?不会又是捻贼的调虎离山之计吧?”

张鹏程说道:“不瞒姜县令说,刚一得到这个消息时,我也曾经怀疑过,这是不是任柱、赖文光诱使我等出城的诡计呢?后来经过我的再三思考甄别,觉得此消息确实可信。可信之一,不是我等刻意安排人去打听出来的;这可信之二,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在无意中听来的,他的儿子也是崇善村那场战阵的牺牲者,他对捻贼亦是恨入骨髓,他用不着用假情报来哄骗你我么。”

姜篪说道:“只要你张举人认为情报确实可信,我再怀疑,也就是对你的不信任了。你看这样如何,我立即派人去将孟占奎营官找来,让他带上他的城守营的团丁,飞快赶往牛村砦,打任柱、赖文光一个措手不及!”

张鹏程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道:“不可!”

姜篪疑惑地问道:“为何不可?我不知张举人为何出此言语,难道你连孟营官也不相信了吗?”

郑鹏程说道:“姜县令此话差矣。孟占奎乃一城护守长官,他对朝廷亦是忠心不二,我如何敢怀疑他呢?只是从傅老头被他毒打致死这件事情上来看,此人遇事头脑缺乏冷静,虽然嘴上有毛,却仍是办事不牢,这与他对我朝的忠心与否丝毫扯不上关系。如果让他单独去执行此一重任,我怕以他那种火急火燎、急于求成的暴躁性格,我恐怕又要被他搞出什么差错来。到时候,捻贼未灭,我们反被捻贼所灭矣。”

姜篪问道:“以你张举人的意见,此次剿捻,又该如何来安排部署呢?”

张鹏程说道:“孟占奎此人,让他带兵冲锋尚且可以,但是必须有主帅来统领之也!若无人管束,他将会成为脱缰的野马矣!”

姜篪又问道:“张兄所说的主帅,不知你所指何人,难道是张兄您自己不成?”

张鹏程含蓄的摇了摇头,说道:“姜县令此话又差矣。我张某人乃一个武举而已,无论资历和能力,都无法来担当此重任。我所指的主帅,唯姜县令一人矣!”

姜篪被张鹏程说的动了心,但仍然假意推脱道:“县内不可一日无令,倘若我离开县城,县中诸多事物又有何人可以托付呢?”

张鹏程怂恿说:“虽说县内不可一日无令,但是纵观全局,捻贼不除,县无宁日,姜县令虽身居城中,每日数惊,提心吊胆,这样苦度日月,又有何乐之有?”

姜篪说道:“张兄之言很有道理,就托您的吉语良言,姜某不才,我就亲率团勇,即日出城,去寻求捻贼决一死战!”

姜篪当即乘轿去往兵营,见到孟占奎将张鹏程发现捻军踪迹,并要亲自带团勇前去围剿的事情,向孟占奎述说了一遍。孟占奎是一个头脑简单,不善思考,而且复仇心极强的人,一听姜篪如此说,便摩拳擦掌的说道:“我等待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今日终于等来了任柱、赖文光的消息,这真是天助我也,崇善村惨败的大仇终于有了昭雪之日了。任柱、赖文光,你们的死期到了!”

姜篪见孟占奎欣然领命,然后问道:“孟营官,目前你的兵营中还有多少兵勇,可否够此次应用?”

孟占奎稍微想了想,说道:“上任县令秦茂林公初到之时,曾经遵照朝廷谕旨举办团练,当时团勇的人数多达六百多人,后来因为人数众多,经费开销浩繁,县财政无力支撑,所以就相继裁减了一些,剩余勇丁还不到四百人。上次在崇善村又被任柱、赖文光杀死二百余人,现在团丁人数还不满二百人矣。”

姜篪听孟占奎报出人数,不免有些踌躇起来,他说道:“人数是少了些,看起来要与任柱、赖文光对抗,兵力可就显得不足了。咱们是否可以到邻县去借一些兵勇来呢?”

孟占奎说道:“到邻县去借兵,当然不失为是一个好办法,可是,任柱、赖文光绝不可能长久呆在一个地方,倘若他们去往他处,我们又将如之奈何?那么刚刚得到的消息,还有什么价值呢?”

经过一阵沉默之后,孟占奎又焦急地说道:“自古打仗,凡是善用兵者,无不是以少胜多,来大获全胜。从古至今,以少胜多的战例也有不少,姜县令您是熟读兵法的人,我想不用我多说,您心中也是再明白不过了。”

听完孟占奎的话之后,姜篪仍然低头不语,不知此时他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吗,孟占奎又急不可耐地说道:“两军交战,总不都是人数多少的较量。以多胜少,自然可贵,若能以少胜多,方可显出英雄本色么。”

经过长时间的思考之后,姜篪这才开口说道:“我本来还有些犹豫,可是经你张举人如此一说,我的信心也就大增了。回顾幼时学过的兵法,古代以少胜多的战例又都呈现在了我的眼前。比如韩信的井陉之战,曹操的官渡之战,尤其是谢玄的淝水之战,他以十万人的极少数兵力,战胜了苻坚号称百万之众的大军,这些都被载入了史册。咱们今天也效仿前人,也来他个以少胜多,也好给后人留下个永久记忆!”

孟占奎见姜篪态度突然转变,见自己的怂恿到底起到了作用,不免心中窃喜,因而说道:“姜县令,您说得不对,此次对任柱一战,咱们哪里是以少胜多呀,咱们可是用将近二百人的团勇,去偷袭任柱的区区不过五十人,难道咱们还没有决胜的把握吗!”

姜篪听了孟占奎的一番吹嘘之后,对他的滔滔不绝,还有些自鸣得意的表现,心中很是不高兴。但又不好在下属面前丢掉自己的身份,只好勉强说道:“以少胜多也好,以多胜少也罢,反正只要最后的胜利是属于我们,我们也好向死去的英烈们有个交代了不是?”

闲言少叙,书归正传。在孟占奎的怂恿之下,姜篪决心已定,他立即命令孟占奎调兵遣将,厉兵秣马,选择良辰吉日,乘着夜色,悄悄向角子山下的牛村砦蜂拥而去。为了防止不测,姜篪还命令留守的官吏们组织起来,各执刀枪,紧闭城门,轮流按时分守在城头。

牛村砦距县城并不算太远,快马疾驰,不到两个时辰便可到达。一到村头,姜篪便传出命令,命孟占奎在右,张鹏程在左,自己居中,各带五六十名团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村中冲杀而去。就在姜篪和他的团丁刚进村的那一刹那,只见有十几名捻军骑兵,从村中向东南方向夺路而逃,团勇们在后面紧紧追赶,由于捻军道路熟悉,战马跑得又快,追着追着就不见了踪影。

团勇们怕中埋伏,追了一程就不敢再追了。孟占奎回到村中,对姜篪说道:“实在可惜,我们晚到了一步,眼睁睁看着捻贼逃跑了。”

姜篪并不死心,他命令团丁们挨家挨户的进门搜索,看看还有没有少数捻贼藏匿其中,团丁们折腾了两个多时辰,都一无所获。此时,已接近日中,姜篪和他的团丁们折腾了大半夜,再加一个上午,已经是人困马乏,体力透支了。

姜篪命令孟占奎说:“捻贼的狡猾,出乎我们的预料。也不知哪里出了问题,又让他们事先获知了消息,又先我们一步逃跑了。现在众人都累了,你可多派出一些巡逻哨兵,站岗巡逻,以防捻贼对我们的偷袭,其余的人就下马歇息好了,众人肚子也饿了,还要埋锅造饭,饭后准备迎战。”

姜篪的命令刚刚传达完毕,就听见村口马蹄声嘚嘚响起,马踏扬起的尘土在战马背后飞扬,随着战马的靠近,就见马背上一名团丁装束的人,坐在马背上大声喊叫一声道:“姜县令,大事不好了,县城被任柱、赖文光给攻破了,你们赶快回去援救吧!”

还没等姜篪再问什么,马上的人一扬马鞭,在马屁股上猛抽了几下,战马四蹄腾空,猛然间就向来时的村外呼啸而去。霎时之间,便不见了踪影。

姜篪问孟占奎道:“这个送信的团丁是谁?你可认识?”

孟占奎答道:“我的团丁有几百名,看着倒有些面熟,只是一时记不起来他叫什么名字了。”

姜篪说道:“我就说么,任柱、赖文光都异常狡猾,没想到他们会来这一手,趁县城空虚之际,在背后捅了我们一刀子!十万火急,县城危亡,不可不救,赶紧回城救援去吧!”

于是,姜篪和他的团丁们,拖着疲惫的身子,艰难的骑上战马,无精打采的返回城去。

城里又是怎么一回事呢?是谁趁姜篪和他的民团出城之际,对县城进行了袭击呢?原来这些都是任柱、赖文光的精心安排。进城对少数团丁和官吏进行袭击的人,是白旗镶边旗旗主孙葵心。任柱、赖文光、任虎、任大牛和孙葵心都有明确的分工,现在让咱们先从孙葵心说起吧。

就在姜篪带领团勇出城以后,在清晨的卯时时分,突然从城北来了一队身穿官服的官军,为首一员将官头戴红顶子锅盔帽,威风十足,盛气凌人,说话异常蛮横,他面对城头大声喊叫道:“城上守军听清了,我乃是僧王属下的骑兵,今日来河南剿捻,路过贵县,请尔等即将城门打开,让我等进城补给休息一日,然后就走。”

城上的团勇说道:“城下的官爷请听着,因为姜县令带人早已出城,城中空虚,守军无多,恐怕我等难以从命!”

城下将官骂道:“好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土团丁,连僧王爷的大军你们也敢阻拦,尔等是否活得不耐烦了?待僧王爷大兵一到,立即架炮攻城,城破之日,也就是尔等丧命之时!”

这时城上的团丁也产生了分歧,有人主张立即打开城门,将城外官军纳入;也有人坚持紧闭城门,以防有人假扮官军混入城内。等姜篪一般人回来后,再作处理。

城下的清军将官大声吼道:“尔等所说的姜篪,不就是个芝麻大小的狗县官吗?他怎么能与堂堂的僧王爷相提并论?待他回来,一同将他斩首,看他还敢不敢如此慢待僧王爷的属下!”

有一位老团丁说道:“僧格林沁的威名哪个不知,哪个不晓?他铁面无私,雷厉风行,几十年带领他的铁骑叱咤疆场,立下了赫赫战功,连那些洋鬼子尚且惧怕他三分,我等若是如此阻拦,要是激怒了他,可真的就要脑袋搬家了。尔等怕死,不敢开城门,我可不愿死在他僧王爷的刀下!”

城头众团丁听他如此一说,个个心中都没有了主意。老团丁慌忙走下城头,一下子将紧闭的城门打开了。城门外的那名将官将手向空中一挥,他身后的一百多名军兵便一涌而进,简直视团丁如同无物,他们哪还阻挡得了?

那名将官进入城中以后,突然面色大变,举起手中的长枪,遇到团丁便刺,他的部属亦是如此,人人手中的兵器对准团丁又杀又砍,立时城内便是一片混乱。那将军模样的人,一边杀人,一边还不停地说道:“我叫你们阻挡!这就是尔等阻拦僧王爷大军进城的后果,我叫你们知道知道僧王爷的厉害!”

这位将军的话立时便在城内飞扬开了:“因为团丁们阻拦僧王爷的大军进城,僧王爷麾下的将军生气了,所以才打开了杀戒!”一传十,十传百,消息在城内不胫而走,不多时便传遍了全城。

守在县衙内的官吏们,听见城中一片沸腾,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便想到大街上去一探究竟,刚到县衙门口,便都糊里糊涂的做了刀枪下的冤鬼。

一个时辰不到,凡是城内拿枪刀枪抵抗的人员,都无一幸免地被诛杀殆尽。这些团丁和官吏们,致死也未搞明白,为什么僧王爷的铁军对他们如此无情呢?最后,这些僧王爷的军兵们,将县衙内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搜刮一空,临走又将衙署付之一炬,然后从容地离开了县城。

书中代言,这批军兵根本就不是僧格林沁的军队,他们只不过是冒名顶替而已。骑在马上那位将军打扮的人,不是别人,他就是安徽利辛县人、捻军镶白旗旗主孙葵心是也。那么到牛村砦去为姜篪传递消息的人又是谁呢?他非是别人,他仍然是化妆成团丁的捻军虎将任虎是也。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咱们再调转笔头来说说姜篪一行。当姜篪和孟占奎、张鹏程在牛村砦袭击捻军扑空之后,正在他们不知所措,准备生火造饭的时候,突然接到从城里来的一名团丁传来的坏消息,说在姜篪等人带领团丁出城以后,由于城内兵力无多,城中空虚,便有捻军冒充僧格林沁的官军,对他的留守人员进行了偷袭。姜篪等人听到此消息后,本来还想详细盘问一下那个传送消息的团丁,可是还未等众人缓过神来的时候,那名团丁却突然调转马头,打马而去。

此时的姜篪等人,知道城中已经遭受不测,也顾不得休息和吃东西了,立即便带领他的团丁,急急慌慌往县城赶去。可是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当他们行进到离城还有二十余里地的时候,猛听得突然一声呐喊,倏忽之间便从道路两旁冒出来数不清的捻军。只见捻军旗帜招展,铺天盖地,人欢马乍,为首一员大将,手持双锤,横挡在道路中间,切断了姜篪一伙人的去路。

此时的姜篪等人,早已成为丧家之犬,他们知道自己不是捻军的对手,哪还敢恋战?姜篪吩咐孟占奎和张鹏程道:“前面的路已经被捻贼阻拦,团丁无法与他们力战,赶紧后撤,保命要紧!”

姜篪一伙人立即调转马头,妄图夺路逃跑,手持双锤的捻军将领见他们要逃走,只是冷冷的发笑,却并不去追赶。姜篪一伙人跑了还不到二里路,突然又听得一声炮响,炮声过后,突然又从路边的树林中跳将出来数不清的捻军,为首一员大将,立马横枪,怒眉倒立,杀气逼人,又挡住了姜篪等人的去路。

这时,就听马上的捻军将领大声说道:“赖文光在此已经恭候多时了,姜篪,你作恶多端,草菅人命,今天是你们血债血偿的时候到了!”

姜篪还妄图指挥孟占奎、张鹏程往回跑,但是他刚一回头,就一眼望见刚才那位手持双锤,横在路中间的捻军将领,此时早已又站在了他的身后。还有数不清的捻军士兵,人人各持兵器,有的马上,有的步下,早已将姜篪所带来的一百多名团丁,围了个风雨不透,此时的姜篪一伙人,就是插上翅膀,恐怕也是难以逃脱了。

姜篪的头脑在嗡嗡作响,就像立刻就要爆炸似地,但是想到自己是朝廷命官,是一县的父母官,在这群不食人间烟火的捻贼面前,死也要死得光明磊落,不可流露出一丝一毫的畏葸和怯懦。

想到此处,姜篪对手持双锤的捻军将领说道:“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你一定就是反贼的首领任柱了?”

任柱慷慨回答道:“然也!你说的不错,正是在下!”

姜篪又说道:“任柱,以前我与你虽然并未晤面,但是我早已听说,你是一名有着万夫不当之勇的将才,可惜的是,你一日造反,便终生成为叛逆,不但毁了你自己的名声,而且还要害你的后代无法抬头见人,倘若你幡然悔悟,归顺朝廷,我可以保举你升官发财,娶妻荫子,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看如何?”

任柱听完姜篪游说之后,止不住仰脸对天长笑一声,然后说道:“姜篪!事到如今,连你自己的性命都没有了保证,还谈什么保举他人享受什么荣华富贵,你简直是胡说八道,一派胡言!做你的白日梦去吧!”

姜篪见任柱油盐不进,不把他的劝说当做一回事,反而还用言语来讥讽他,不免心中怒起。他又对任柱说道:“任柱!任匹夫!我姜篪把你当成一个人才,这才拿好言来相劝与你,可是你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可听说困兽犹斗这句话么?不错,今天我是陷入了你们的包围之中,你们人多势众,可是你别忘记,兔子急了还要咬人呢,何况人乎?今天我就是死,也要咬你几口,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说到此处,姜篪对旁边的孟占奎、张鹏程说道:“孟营官,张举人,你们二人,一个是团勇首领,一个是县中武举人,你们哪个首先出战,将任柱此贼给我拿下或者杀死?回到县城后我重重有奖!”

随着姜篪的话音落下,就见孟占奎拨马而出,说道:“姜县令不必害怕,孟某愿出战,将反贼任柱斩杀!”

任柱正要出马,只听任虎说道:“对付这等无名小辈,何劳贤弟亲自动手?你只管坐在马上观战,看我如何来收拾孟占奎此贼吧!”

一边是猛虎下山,一边是饿狼扑食,任虎与孟占奎二马相错,战在了一起。为了给任虎助威,捻军阵中战鼓频擂,喊声震天,千万个声音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巨大的声浪,只震得周边树林中的树叶纷纷掉落,大地也在颤颤发抖。被捻军众多军兵围在垓心的团勇们,早已被这巨大的声浪吓得瑟瑟发抖,哪里还有一点战斗心思?

当任虎与孟占奎战斗到三十余个回合的时候,只听得孟占奎哎呀一声惨叫,他的前胸早已被任虎的竹竿枪一枪刺穿,只见任虎将孟占奎的整个身体挑在空中,旋转了十几圈后,用力猛力一甩,孟占奎的身体飞出去有三丈开外,窟通一声落在地上,早已绝气身亡了。

姜篪亲眼看见这一幕,不由得心痛的啊呀一声,差一点没从马背上掉落在地上。与此同时,则从捻军营阵中传出一阵狂热的欢呼声。身处赖文光一边的任大牛高呼道:“任虎,你可真是俺的好哥哥,干得可太漂亮了!”

姜篪在经过一阵短暂的昏厥之后,脑子立即又清醒过来。他对身旁的张鹏程说道:“鹏程啊,你是咱全县有名的武举人,都说你武功超群,有千夫不当之勇,今日可到了你大显身手的时候了,你去把任柱给我杀死,回城后我不但重重有奖,还要奏明朝廷,为你请功。你就马上给我出战吧!”

待姜篪把话说完之后,张鹏程一提马缰绳,打马就欲向任柱奔去。还未等任柱动身,赖文光身旁的任大牛便沉不住气了,他一夹马肚皮,他坐下的战马就呼啸而出,直奔张鹏程而去。任大牛一边跑,一边对张鹏程说道:“杀猪焉用宰牛刀?你任大牛爷爷来也!”

张鹏程一见到任大牛,立时就想起了崇善村的事情,那次不是他急中生智,立即逃出了捻军的包围圈,怎么还能苟延残喘至今日呢?当他再一次见到牛高马壮、力大无比的任大牛时,未曾接战便早已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张鹏程与任大牛马来马往,倥偬交错,二人战到二十余个回合的时候,张鹏程早已累得满身是汗,筋疲力尽,双手连举长枪的力气都没有了。在又一个双马交错之后,张鹏程并没有拨马而回,而是趁任大牛还没有将战马调转回头的时候,立即打马而逃,妄图冲出捻军的包围圈。

这一幕都被在外观战的任柱看了个一清二楚,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任柱猛提了一下马缰绳,双腿一夹马肚皮,他臀下的踏云蹬雾战马早已会意,它放开四蹄,就像一道闪电,以极快的速度,向张鹏程的战马追了过去。你想那张鹏程半夜起身就向牛村砦奔来,他的战马又经过一上午没有饮水喂草料,再加上刚才与任大牛互相争斗了大半天,它哪里还有多少力气?任柱只是在旁边观战,他的坐骑精力充沛,自然就占了优势。

张鹏程骑马在前面跑,任柱在他的背后紧追不舍,没用多长时间,任柱的战马就已经追上了张鹏程,二人马头咬马尾,已是近在咫尺。任柱大声对张鹏程说道:“张鹏程!张武举!我任柱看你是个难得的人才,不忍心伤害你,你就不要再跑了,你下马缴械投降,我保证饶你不死!如果你再执迷不悟,我可就不客气了!”

此时的张鹏程,他哪里还听得进去任柱的劝告?他紧闭嘴巴,不作任何回答,只顾挥动手中的马鞭,不住地抽打马屁股,一心想的就是赶紧跑出捻军的包围圈,只要留下一条小命,将来还能再报效他的朝廷,为自己的两次惨败报仇雪恨。他的耳边除了呼呼刮过的风声之外,别的事情早已都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突然,不知是什么东西在他的背上狠狠撞击了一下,张鹏程侧歪了几下,突然一口鲜血从他的口中喷出,他便一下子失去了知觉,一下子从奔跑的马背上摔到了地上,绝气而死。任柱见张鹏程一死,他“吁”了一声,止住了战马,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这真是天堂有路尔不走,地狱无门你偏去。好端端的一个武举人,就如此结束了自己的一生,真是太可惜了!”

当任柱打马回归本队之后,只见赖文光还有任虎、任大牛等人,正在对缴械的团丁们进行训话哩。

任柱止住战马,问赖文光说道:“尊王,怎么不见了姜篪那狗县官了呢?”

赖文光用长枪往地上指了指,说道:“这不是姜篪的尸体吗,死了。”

任柱接着问道:“怎么,是尊王你将他杀死的吗?”

赖文光用鼻子哼了一声,说道:“我怎么会杀他?我还怕他的污血弄脏了我的枪头哩。他是自杀的!”

原来,姜篪看见张鹏程夺路而逃,他心中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他咬牙切齿的咒骂道:“张鹏程,我操你的八辈子祖宗!你是什么狗屁武举人,你简直白白消耗了朝廷这么多年的俸禄,临阵脱逃,丢下我这父母官不管,你还是人吗?”

后来他远远地看见任柱手举铁锤,一锤将张鹏程击落于马下,他的团丁又都纷纷向捻军缴械投降,眼见得大势已去,就是他姜篪长出三头六臂,也已经是毫无回天之力了。于是他对天长叹一声:“我的大清帝国呀,难道真得是你的气数已尽了吗?难道真的是天要灭我大清朝不成?事到如今,我姜篪又能有什么办法?我唯有一死,来向你表示衷心了!”

说到此处,只见姜篪拔出佩剑,迅速在自己的咽喉上抹了一剑,一股污血从他的颈项处喷涌而出,姜篪就用这种方式结束了他的一生。对于姜篪等人的死,有诗为证:

崇善牛村战不利,悬崖勒马不为迟;

只为一心报朝廷,反教性命断朝夕。

逐鹿双方皆为胜,看谁更加顺民心;

追随明君捐身躯,命殒炮矢亦甘心。

国富民强待有日,桃花园里满喜欣;

昏君死后留骂名,荒冢腐骨谁问津!

此次战斗中,由于民团的团丁们并未参加拼杀,所以在战斗结束之后,赖文光特别关照任虎、任大牛等捻军将领,只要团丁们放下武器,不再与捻军为敌,即要做到一个不杀,不加侮辱,愿意参加捻军者留,不愿参加捻军者,则将他们遣散回城,各归正业。

做了如此安排之后,赖文光对任柱说道:“任旗主,不知我的处理恰不恰当,你还有什么意见吗?”

任柱说道:“我们之所以扯旗造反,也是出于被逼无奈,杀人只是一种手段,并非是我们的目的,只要这些团丁放下武器,从今往后不再与捻军为敌,我们也就不会再伤害他们了。他们的人可以放归,但是所有兵器物资等物,都必须留下,归我所用。”

团丁们听任柱如此说,自然都是发自内的感激,反正兵器物资都是官府的赐予,这些都是身外的东西,只有生命才是属于他们自己的,经过如此一场厮杀,他们还能安然无恙的回到自己亲人的身边,这样的好事,可是打着灯笼都无处去寻找哇。团丁们千恩万谢,都高兴的回城里去了,不必多说。

这时,又见从城里方向来了一批人马,快马如飞,犹如骤雨狂风,霎时便来到任柱、赖文光面前,一员身穿官服,将军般打扮的人,翻身下马,笑容满面的走到任柱、赖文光面前,笑嘻嘻地说道:“到底是穿惯了咱捻军的服装,猛一下穿上这身官服,还真有些不舒服,要不是为方便执行任务,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穿这套服装!”

任柱说道:“我说孙葵心,你就别得了便宜再卖乖吧,要不是这套服装,你能顺利混进城去?人家城里的团丁不立即将你杀死,那才叫怪哩!”

身穿官服的孙葵心,正是遵照任柱、赖文光的嘱托,混入郏县城去,袭击城中留守团丁的白旗镶边旗旗主孙葵心。

孙葵心说道:“你尊王可真是不得不叫人佩服,要不是你想出这个冒充官军的点子,你莫看城内团丁不多,要是能顺利进城,那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呢。再加上我拉出僧格林沁这面大旗来做掩护,经过我胡吹海侃,到底把那些团丁吓得不得不给我开了城门。僧格林沁的名气大,也管用,今后说不定还要借来使用呢。”

孙葵心诙谐的话语,把众人只逗得前仰后合,不停地捧腹大笑,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待众人说过笑过之后,任柱问任虎道:“任虎哥,此次战斗,都有些什么缴获,你派人清点过没有?”

任虎说道:“请旗主放心,每次战斗结束,只要不是败仗,我都按照惯例打扫清理战场,此次也不例外。经过认真清理,这次共缴获各种兵器一百九十八件,官服五十五件,姜篪用来自杀的宝剑一把,战马一百五十九匹,另外还有火枪三支,火药火帽若干。”

赖文光说道:“所有缴获的红缨枪等物,即可用来更换我们的竹竿枪,而火药火帽,这些都是我们捻军中的稀缺之物,要有专人来妥为保管,它们具有竹竿枪和红缨枪不可比拟的威力,说不定在哪一次的战斗中,它们就要显示其强大威力了。依我看,这火药火帽等物,就交由任虎来保管使用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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