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坨子与王麻子们与杨小花的交往 - 剑门往事 - 张九哥
早些年,杨小花与潘驼背并没有交集。杨小花好吃懒做,没有钱花,都说这潘坨子有钱,杨小花就去找他借,这潘坨子,虽然人缺了点,矮了点,残了点,绰子号叫潘三点,但是却一点也不笨,歪心眼子比镇长王麻子脸上的点子还多。随时在瞟盯从他门口路过的女人,要是有女人在他的铺子里来裁剪个衣服,他的眼光就会在人家身上游荡,甚至看得人家都不好意思起来来。小媳妇李小丫头一回来的时候,就被看的羞红了脸。有时这些来的女人没注意到潘坨子的神色,倒是候氏就在旁边说点醒话了,又莫名堂了,承不住杆了,羞你妈的壳壳老爷哦,那些来的女人也丈儿和尚摸不着脑壳,只是隐隐约约有些感觉,但又没法说出口来。那天,潘坨子踮起脚也要给李小丫量高矮身段,在量腰围的时候,顺势挨抱人家了,李小丫不知如何是好,挣脱了,结果潘坨子还要再量一次,厚嘴皮里包着的几颗金牙都斜露出来了。潘坨子知道杨小花的来意后,心想,吔,还尺短寸长了,同船过河,三辈人的修造,这说不定是自己一辈子为数不多的好缘分了。他想,得抓瞅住这个机会,但也还得悠着点。放长线,钓大鱼嘛,急不得,慢不得,等不得嘛,心急吃不得热豆腐嘛,何况自己是个豆腐硬了都不吃的家伙嘛,哪个男人又不是吃着碗里想着锅里,隔锅饭儿香些呢。他就对杨小花说:“钱,钱,说起钱就不亲热了,钱,钱,有的两坨在面前,没得就扯指头了”。其实,这么漂亮的女人乞求他,潘坨子歪主意的牙齿就长在肚子里了。他本来就勉强包着几颗大金牙的嘴皮就不够用了,憨口水直是往下流了,他直是用手横起揩擦,可还直是往下流,不断线了,话说丑点,都有些像是母牛叫伴那几天后边长毛掉线的样子了。杨小花眼睛一剜,莞尔一笑,前额的头发往后一甩,说:“潘哥,明儿个找你哈哦”。潘驼子听说过杨小花孔雀开屏的样子,但是第一次自己独享领略的时候,幸福来的太突然了,人憨呆了,也狐疑明天来的是什么了。
第二天,杨小花找到潘坨子了,潘坨子一眼看到她,心想硬是好事来了,嘴巴皮笑扯到耳门坡了,说:“幺妹,花花,你要借的东西我可没有啊”。杨小花说:“潘哥,一个踏踏的,哪个又不是不晓得,你殷实得很哦,乌龟有肉在肚子里呢,拔根汗毛比我腰杆粗呢”。潘坨子抬头眯眼看了一下她的蜂腰,又眨巴了一下眼睛说:“我哪是你嘛,脸上有饭呢,钱是硬头货呢,是你我两个人才说,给我才说的那个才过门的那个小妖精,就是钱包贴起来的呢,没有钱,天上会掉下来个婆娘不哇?没有婆娘,哪儿有人给我捂脚嘛,哪儿来的热火铺睡呢”。杨小花眼巴巴地望着潘坨子,说:“潘叔,你饿死的骆驼比马大呢”。潘坨子说:“你找我借,就是说那个东西你是没有的而我却是有的哈”。杨小花说:“那还不是是啥呢”,潘坨子又说:“我还想找你借呢”。杨小花扭捏着身子,故着惊讶地说:“啊,这个我有什么可以出借的呢”。潘坨子说:“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嘛,我要借的东西就是我自己没有你可是有的嘛哈”。潘坨子呛一口口水了,急着说到:“那我没有的你有的也借给我用用啊”。杨小花说:“潘爷,你是不是看上我的什么了,难道说我身上还有什么地方你还看得上的,怪的很啰”。杨小花边说边剜着眼看着潘坨子。潘坨子说:“你也是哦,端着金饭碗讨口,有货不卖装穷”。杨小花瞪眼着潘坨子,说:“有啥就说在牙齿之外呢,设捋起就是用的呢”。潘坨子说:“也是哦,萝卜拔了眼眼在,肥水不流外人田哦”。就这样,眉来眼去,一来二去,潘坨子就在杨小花那个地方有了一腿。要是有人提到他们,大伙儿都是脑壳两摇摆,直是笑,说:“你不要说他们,说是那两个吃野食子的人,也是哦,人心不古,世风日下,老俵老俵,背上就跑呢”。也有人说:“这潘坨子,毛里看不出那个肉来,一些地方长少了,就像是要在其他的地方多长些补出来样”。说是在家里要候氏在床前抱上抱下,倒是候氏走哪儿去了,他就不规矩得很。那杨小花要是没有来的话,哪怕是下雨天,他也打起伞,卷起裤腿,稀泥巴涮到脖子上,烂泥巴陷到大腿,缺拖起腿杆,也要去赶个热闹。潘坨子来呢,他往往要带三样东西,后来是两样。一根打狗棍。说是活人就是穷到当讨口子了,也要有根打狗棍。而这潘坨子,却是吃饱了撑的了。也是,哪怕这潘坨子与杨小花再裹缠相好,可是这杨小花的老人公邓老莽却养着一只公狗,那狗平常就是泄着嘴,吊起舌头,露出獠牙,凶巴巴地盯着人。一开始,只要那潘坨子一来,那狗就做起直是扑的架势,要到跟前了又弯调身子往开里跑,一跑又调转身子做起要去扑的架势,这可把潘坨子吓的头发直立,面如土色,直是后退,还滚了,急得脚直是蹬,吆喝的吼起,说:“救命哦”。这狗也是,似乎他的远大理想就是要守护住这个妇人的贞操,男人的尊严,说不出乎的是,其实狗老人家它,也就是为了在邓老莽那里讨几个骨头罢了。他知道,这个变狗,仅仅是跟着,摇个尾巴,毕竟没有经过这样激烈的斗争甚至争斗换来的利益多。于是乎,这个小踏踏,维护传统的秩序似乎就全凭这条狗了。可是也怪,这狗也恨潘坨子样,其他的人来了,他也就是形式主义的样子,假装咬咬,便于交差,潘坨子才来的时候,他可凶得很呢,看来就是变了狗的他,也不大喜欢这潘坨子来这里,说是那个不那个,就搪骚人呢,后来,潘坨子来的次数多了,狗就官僚主义的样子了,不叫了,甚至送往迎来,他似乎感觉到他在这一家的地位,还没有潘坨子高,也就身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了。有时,只要潘坨子一来,他要是看见其他的人也来打岔搅局,就狂吠不止,给潘坨子当起了保镖。狗也是靠不住的,因为他是可以被改造的。后来潘坨子来就不拖上打狗棍了。手上拿的棍子,就变成了一根撑扶着走路的拐杖了。还有就是一壶烧刀子酒。一走拢就叫杨小花炒几个菜,招呼他男人邓二莽,还有邓老莽,一起来喝酒,一壶烧酒下肚,两爷子就出门耍光了。还有就是一包水果糖。潘坨子一到,就将一包糖果交给闷墩,喊他拿上去吃起耍,闷墩如获至宝,总是边跑边吆喝说:"吃糖果了,潘叔叔来了,吃糖果果了"。后来,左邻右舍只要看到闷墩在吃糖,在跑叫,就知道潘坨子又在给闷墩老汉帮忙了。街头上住的李寡妇,头上挽着个发髻,泛着亮光,给人摆条说:“不把娃儿支起走有法不嘛,未必是,娃儿放在枕头上,看他妈怎么办,哈,哈哈哈”。李寡妇说完,有些后悔,因为人们看到她在笑,她才想起这弄不合适,还说自己就是那个样子搞的呢,于是乎,她也就没趣地笑了,只是脸上的笑纹,弯弯曲曲,说不上是涟漪荡漾般顺畅罢了。可是后来情况有变化了,潘坨子发现自己摔砸在杨小花窟窿里边的钱最多,但是却排队了,还在后了,就有些怨气。也就像冬瓜那样逗教闷墩说:“闷墩,闷墩,你喊你妈叫梭叶子,你妈就会给你煮肉嘎嘎吃呢”。闷墩闹不醒豁,只听说,三天不洗脸有肉吃呢,但是又想吃肉嘎嘎,硬是回家就又喊他妈叫梭叶子了,结果被她妈暴打一顿。杨小花呵斥说:“你个杂种,你个遭刀的,你个砍脑壳的,你个遭炮打的,以后还喊不喊呢”。闷墩叫说:“娘,娘,以后再也不喊梭叶子了”。见闷墩被打疼了,杨小花又觉得娃儿是他身上掉下的肉,一把又把闷墩搂抱在怀里,说:“乖儿子,听妈妈的话哈,不许再喊这个话了”。闷墩扯吊叹着气,点着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