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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再见是非之地 - 妖精和金子一样 - 蒲帅超

第十章 再见是非之地 - 妖精和金子一样 - 蒲帅超

   把饭送到病房,我就人事不省了。据说,趴在床边睡了一夜。

  醒来时,天微亮。韩启茗的右手搭在我肩上,我轻轻挪开它,小心把它伸进被窝。她睡得好香,可爱的脸蛋像油画一样安放在枕边。为了尽量揽我在怀,她的身体稍有倾斜,以致枕头被冷落。我让枕头重新回到岗位,理了理乱发,在甜美的脸蛋上留下一个轻吻,在她手机里留下一句话,然后小心离开。

  医院静若死水,过道上方那个大钟死了一般,几位睡衣老人站在水池边,水在流淌,却不闻声来。其中一位,牢牢盯住我,目不转睛,面无表情。我被吓得屁滚尿流,撒腿狂跑,两口气冲出几百米。

  一路风吹,头脑复苏。致远楼的铁门紧锁,我敲了几下,踢了几下,无人回应,却见小花猫注视着我。它蹲在盆栽旁,眼睛睁得很大。我深吸一口烟,朝它吐去。喵喵数声,蹲着不动。刘大妈也真是的,猫都起了,还赖床不起。我只想进去躺上大床睡大觉,没别的意思。花猫似乎懂得我的心思,又喵喵数声,不知是在表达同情还是嘲笑。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我又点燃一根烟,抽一半就扔了。腰酸背痛腿抽筋,这样下去真的好难过。路边有几块鸡蛋大的石头,看上去有几分熟悉,握在手上,可当炮弹用。

  外婆家在乡下,儿时,我经常和表哥表弟玩耍。胖表哥使得一手好弹弓,经常带着大帮人搞弹弓对抗赛,赛事之余就是练“枪法”,死靶没劲,却没人甘愿举靶,于是,胖表哥号召大伙打活靶,天上飞的地上跑的都在其列。数日下来,鸟没打着,人家养的鸡被击毙好几只,兔没打着,人家养的狗被击伤数条,整个村子被我们搞得鸡飞狗跳,后来哥几个被舅舅揍得四处乱跑,一夜没敢回家。

  我有用弹弓打鸡的经历,也有用石头打狗的辉煌,但从未对猫下过手。心有忌惮,万一石头过去猫没了,就大事不妙了。可我还是捡起了石头,一块相对较小的,扬手,瞄准,再扬手,扔。力道不够,石头刚好滚到猫鼻子前。它居然纹丝不动,脾气真犟,和乡下猫相比缺少危机感,不懂得居安思危。Www。。com不达目的不罢休。捡起一块较大的石头,瞎扔过去,居然中的,瞎石头碰上活猫。小花猫大怒,往高处直蹿,狂叫不止,完全一只愤怒的小猫。只要还能叫,我就不担心,叫得越凶越好。从那声音的凄厉程度可以感觉到,小花猫想把江小鱼给吃了,可惜它不是老虎。

  刘大妈终于冒了出来,穿着宽大的睡衣。叉腰站在二楼高喊:哪个天杀的把我的小花宝贝怎么啦?哪个天杀的,给老娘滚出来!小花猫看见主人在为自己做主,喵喵数声,直奔主人宽大的胸怀。刘大妈好生心疼,大手在猫头上不停抚摸,嘴上念念有词,哄小孩似的。我朝楼上喊:“刘大妈,开门!”她探出乱头,埋怨我大清早把她吵醒。我说:“可与我无关哪。”她大声问:“有没有看见是谁欺负我们家小花?”我说:“刚才好像有只大花猫从院里闪过,没看清模样,紧接着就听见小花嗷嗷直叫,甚是悲凉。”大妈念道:“该死的野猫……”

  中午,独自去医院。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迷死你和韩启茗正在吃盒饭。整个上午,我只顾睡觉,竟忘了肚子,也忘了韩启茗。可一点胃口也没有。她们问我吃了没,我说,吃了,吃得很饱,在梦里啃了不少红绕鸡翅膀。

  护士妹妹来换药水,我问她韩启茗何时可以出院,她说不知道,语气很坏。我懒得理会,跑去问医生。医生问,想什么时候出院?我的思维顿时休克。他大声喊:“同学!”我缓过神问,什么什么时候出院?他说:“就是想什么时候出院就什么时候出院。”我说:“我现在想病,可以吗?”他说,可以。真是随意的逻辑,想病就病,想出院就出院。我摔门而走,身后传来,“年轻人,真没礼貌”。可我仔细一想,人们似乎都有病,医生的逻辑不无道理。

  回到病房,我大声宣布可以出院了。韩启茗和迷死你满脸疑惑。护士妹妹堵在我面前,摘下口罩说:“刚换好药水,怎么能出院?”我说:“退货。”她厉声说:“都用上了,怎么能退?”我说:“那就打包带走。Www。。com”她怨道:“你这种行为是对病人的严重不负责!我若是你女朋友,非休了你不可!”我说:“谢天谢地,我女朋友不是你,不然我非找面镜子撞死不可。”护士妹妹咬牙切齿,脸都红了,好半天才逼出一个字:“哼!”随即一把将我扯开,夺门而去。幸好她手上没有手术刀,不然肯定要先给我动完手术才把我送往手术台。迷死你开玩笑说:“韩,还好当初我没看上他。”我苦笑说:“我还是有许多优点的,比如我很心平气和,比如……”韩启茗笑说:“既然上了当,就要受骗到底,看看最后究竟有多惨。”

  我举双手表示赞同。

  韩启茗出院了,医生该是多么的惋惜,咋就走了呢?我应该和医生护士握手道别,谢谢他们照顾韩启茗,谢谢他们没有将感冒当绝症,谢谢他们对病人无微不至,谢谢他们用放大镜为病人诊治。总之,非常感谢。来到收银窗口,看见卷发女医默默地辛苦工作。不知何时,嘴上多了根香烟。卷发女医责令我灭了它。我左瞧右望,不见垃圾桶或烟灰缸,于是回答没有灭火器。她扔出一句,你就是灭火器。我自语:“偌大个医院,连个烟灰缸也没有,难道非得去领导办公室消灭这个烫手的山药?”她催说:“赶紧灭了吧,万一引起火灾就不好了,这里可没有灭火器。”我说:“太寒酸了。”她抬头说:“你不就是个灭火器?”我问何以见得。她说:“拐角那有堆火,你去就能灭。”

  我不信,呆头呆脑走过去。那里果然有堆火,火苗上还飘着细雨。看得出,护士妹妹怒火中烧,地上满是纸屑,手上的纸屑即将飘落。我问:“这是怎么了?”她说:“你管不着!”只见纸屑纷飞。我说:“先污染后治理是不明智的。”她低着头,可手上已无纸片,于是对白褂子下毒手。我劝道:“撕纸易,破布难,徒手很难将布屑炼成,布条……”唰一声,一道布条从褂沿脱落。估计连她自己都想不到。我安慰说:“伪劣产品。Www。。com”她破涕为笑,仰头问我为何这样就走了。我问,怎样才能走?她说:“除非抱抱我,就像抱韩启茗那样。”我的眼珠立刻膨胀,思维飞速凌乱。她闭眼等候。我展开双臂准备抱下去,却转身狂跑,大声疾呼:“地震啦!”

  韩启茗一脸惊愕,跟着一路奔跑。

  “跑什么?累坏我了。”韩启茗停下问。

  “医院有恐怖分子,好可怕,太可怕了。”

  “真的假的?”她一手叉腰,一手搭在我肩上。

  “假的。不过,现在去吃饭是真的。”

  “你买单?”

  “这个必然。”

  吃过晚饭,太阳还没有下山。我们手牵手,在校内闲逛,没什么事可做,仅以腿脚的缓慢与时间消耗。时间向来匀速,不嫌人们快慢,只有人们才会抱怨时间太快或太慢。当然,对人而言,有些时间是可有可无的。

  校内最高的建筑当属绝览楼,高约四十米,远看是根避雷针,近看还是根避雷针,只是体型较大。Www。。com从下往上看,除了学校的决策者,估计没人会感到自豪。人类长得这么渺小,却嗜于建造巨型物体把自己比下去。大门两侧的圆柱上大书,“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校长的大名爬在落款处。据说是他的亲题,但不知他的手法如何,只知他拍板修建这座所谓的观光楼冒着被人拍板砖的巨大危险,真是难为他了。据说楼名是他的灵感所创,落成那天,他高高在上,突然大声诵出,“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气势豪迈,声不绝耳,然后神气地宣布:绝览楼。掌声如洪,势不可挡。

  每次面对这两行红色大字,以及中间的“绝览楼”,我就忍不住要笑。我问韩启茗这句诗什么意思,她回答:“登上山顶,放眼望去,尽收眼底,那是一种气势一种心境,写泰山,也写胸怀的阔达。”我说:“其实,览和望一个意思,仅仅在于用眼和用心的方式及程度不同。也就是说,何止绝览,还绝望。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她抬头看几眼,好像是这么回事——绝望。

  “我咋就没想到呢?”

  “因为我比你更喜欢胡思乱想。”

  “也对,喜欢江小鱼的胡思乱想。”

  “爱屋及乌,随便把江小鱼给喜欢了。”

  “好吧,我吃点亏。”

  第一观光层,人较多,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倒不是观光,主要在闲聊和吃喝。衣着五花八门,地面不甘落后,乱七八糟。瓜果皮,卫生纸,包装袋,塑料杯瓶,以及长短不一的烟头,该有的有,不该有的也有。两个绿皮垃圾桶撑得早已不行,暴饮暴食的下场就是这般。消化不良,就不要明目张胆地浪费资源了。春天已近尾声,想必在炎热的夏日到这里观光的活物会更多甚至泛滥。梯呈螺旋状,我们沿梯而上。第二层,人较少,一撮人在切磋牌技,一对男女紧挨坐在护栏边的长椅上,另一对男女躲在柱子后边相拥相亲。三种景象分处在等边三角形的顶角,显得很和谐。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我指向柱后男女说:“人家在用理论指导实践,我认为我们也该用肢体来实践某些理论。”

  韩启茗抡起绣花拳头:“你想得美,看招,扁鱼拳!”

  在她的追赶下,来到第三层。眼前惊人的场面将我们的打闹震住,用戛然而止来形容一点不为过,好比我们真是妖精,而这里真是雷峰塔。十来位勤奋学子埋头于书本,绝对认真,清风都不敢翻他们的书页,至于我们的吵闹尚不足以惊动他们对学问的虔诚;他们稳若石佛,两耳不闻世俗事,两眼只读圣贤书,一心只想普度众生。但我不会被普度的,夕阳都无限好了,我有我的事要做。祖国就交给他们了,对不起,祖国,我愧对你。

  每层有十米高的螺旋体,却越爬越精神。三次问韩启茗累不累,她都说不累,其实很累,就差倒地不起。苦尽甘来,总算要绝顶了。最后一步,携手共进。大理石像湖面一样倒映从远处飞来的火红光芒。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夕阳在光芒那头,我们在这头。韩启茗冲到中央,眼闭容笑,拥抱夕阳。我沿岸而行,但闻风声吹过几何。夕阳宛如一滴巨大的红血,嵌在阻隔西天的峰顶。那座山在现代机器的助推下渐渐“堕落”,却能稳稳地托住夕阳,很难得。一群名副其实的愚公不知天日地掏空山的心思。另一批愚公稳坐牛皮沙发伸出蜈蚣手,一点点拧干山的血骨。好几只夜莺在飞禽走兽的葬礼上低唱悲歌,我想为它们掬一抔黄土,却闻一声“亲爱的”。韩启茗伸展双臂,在火红中喜笑颜开。我径直走过去,紧紧抱住那团火红。风轻轻吹送……

  “你说不论世界怎样,都会爱我,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即便世界沦陷,我也爱你。”

  “不论如何,江小鱼只爱韩启茗一个?”

  “把柳若雪的短信转发给你,说明我只爱韩启茗。”

  “你是我的全部。”她的脸上何止一个太阳。

  我想说她是我的全部,但我做不到,深知甜言蜜语的下场。给不了的承诺却给了,说明那是谎言。从小,老师就教导,撒谎的孩子不是好孩子。所以,人不该昧着良心大张旗鼓地说谎。

  火红很快消失无余。云霞延续最后的燃烧,过不了多久便会没入黑夜。我曾有恐高症,两米左右的矮墙都不敢跳。高中时,不愿做好学生,经常和同道中人越墙逃课。中学的围墙不足三米,对我而言,足以把我围在“城”里,可同道中人个个好身手,攀墙而上,纵身一跃就出了“城”,而我只能望墙兴叹。某次,打算放弃,回教室不听课哪怕睡觉也算对得起上千元学费,不料身后冒出一只大黑狗,牙尖舌长声如洪,吓得我屁滚尿流,说时迟那时快,我飞身上墙,纵身跳出“城”。他们夸我厉害,我问墙有多高,回说加上地势落差接近四米,我埋怨为何不找处矮的,回说这是唯一的突破口,我很无语。后来,又跳了几次,竟把恐高症跳没了。为证明这一结论的正确性,在一个晴朗的日子自告奋勇爬上七八米高的树梢为小朋友解救风筝。可我发现老爸的恐高症比我还厉害,并且是难治之症或绝症。他站在高处不恐,在“低”处才恐。他的官不大,而高官不计其数。

  韩启茗也恐高,我叫她往下看,她直摇头。我说:“放心看,有安全带在此。”她叮嘱我一定要抱紧。我抱得很紧,双手像钳子一样牢牢掌控全局。晚风撩起秀发,送上阵阵芳香。

  “可以睁眼了,一览众山小。”

  “可不能松手,韩启茗只有一个。”

  我在她耳边说:“看看这大好河山!”

  她“哇”一声,我问怎么了,她激动说:“从来没有俯瞰过学校附近的全貌,好美啊!”

  “那是因为江小鱼还没有发现韩启茗。”

  “也可以说是韩启茗没有发现江小鱼。”

  “现在多好,什么都有了。”

  她“嗯”一声,将头靠到我肩上。说实在的,站在三十米高的地方,还不足以一览众山小,不远处的山比这高多了,但这份错觉足以安慰人们固有的虚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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