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 民心所向 - 血路妖刀 - 投笔从戎的李白
（一）
战争时期，无论建立什么样的体系，军工体系、物流体系、资源体系、经济体系还是金融体系，都是为战争打基础，都是属于上兵伐谋的范畴，接下来就是伐交的问题。
北方的六大资源体系，需要与共产党进一步交涉和磋商，那是内部交往和沟通，但是东南亚这个大粮仓，就是外交的问题，在这个方面牵涉到法国和英国，牵涉到法属印度支那的总督，牵涉到英国驻缅甸的机构，自然也牵涉到泰国的方方面面的问题。
顾维钧的外交仗，不比广州的金融战轻松！
陈家乐之所以在历史上是个失败的政治家，第一没有靠山第二没有军队，但是他之所以能够在动荡的时局中六次担任总理，因为他有经济能力。很显然，这种人正是彭小文需要合作的对象。
第一步是如果到达泰国和如何进入东南亚的问题，安南计划中将有三条路线，第一条就是历史上的滇缅公路，这里牵涉到缅甸和英国的同意；第二条是从镇南关过谅山到河内，这里牵涉到印度支那和法国的问题，现在池峰城、仵德厚两个纵队调到了湛江，邱廖戴兵团调到了桂西南，换防之后，邱兵团与杜聿明郑洞国的第5军将筹划组建远征军，而这一次远征军不是进入缅甸，而是等到法国宣布投降的一瞬间进入印度支那，对抗轴心国军队！
第三条路，就是前面说过的澜沧江湄公河，西双版纳的景洪港，这个地方是彭小文谋划已经很久的一处位置。
（二）
这个地球，大陆是各自孤立的，但是海洋是通连的，从各个河流的入海口向里面走，可以一直走到大陆的高原腹地。
但不是每一条河流都是适合航运的，比如日军从地图上准备先打山西，然后渡过黄河往陕西挺进，但是到了壶口瀑布的时候，却被那种情景惊呆了，过不去，他们无论如何都过不去！
在湄公河下游同样有一座瀑布，叫做“孔瀑布”，现在位于老挝和柬埔寨的交界处，法国人在占据印度支那之后试图溯流而上，直达中国腹地，但是在这座瀑布前面他们停下来脚步，这座瀑布落差最大时候达到24米，也就是10层楼高，宽度达到15公里。法国人在19世纪末曾在这里修建船闸、运船轨道和牵引车等设施，现在这些设施己全部废弃而成历史的陈迹。
19世纪末又如何呢？抗战时代如果能够找到适当的航线，中国远征军会命丧野人山吗？而这条航线，一直到2000年才找到，2000年4月，中国、老挝、缅甸、泰国四国正式签署了《澜沧江－湄公河商船通航协议》，2001年4国正式通航。
湄公河流域总共六个国家，这个协议中没有包括的就是柬埔寨和越南，也许没有包括柬埔寨只是担心刺激越南而已。或者当某一天中国再次发动“对越自卫反击战”的时候，除了云南广西边境、除了南海舰队之外，可能会有一支军队从湄公河直接南下，从柬埔寨出现，将越南拦腰斩断！
那个是未来的事情，对于当下来说，英国和法国也不过就是控制着缅甸和印度支那的大城市而已，从景洪向下到孔瀑布上游的湄公河，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个军事空白区。别说二战时期，一直到后来的后来，很久很久以后那个地方都是各国军力无法覆盖之地，顺便说一句，这个地方就是大名鼎鼎的“金三角”。
中国和泰国的合作，就从这一条湄公河开始。这一条历史上没有发现的路线，从西双版纳景洪港到泰国的清盛港，在21世纪的时候，这条航线只需要8个小时，按照抗战时期的船速，大约需要36个小时的时间，也就是说，兵力投送和物资运输，一天半。
（三）
顾维钧与陈家乐现在签订的，不能叫《中泰协议》，只能叫做《陈顾协议》。因为这个协议中陈家乐不能代表泰国政府，而顾维钧也不能代表蒋介石。
协议中陈家乐将向中国每年至少提供150万吨大米和100万吨木薯等杂粮作物，顾维钧代表彭小文同意，向泰国派遣一支以“志愿军”为名义的武装，并且提供等值的军火物资，帮助陈家乐建立和训练“北泰安全卫队”，帮助陈家乐打击法国和日本，完成泰国的“独立”和“民主”大业！
欧战开始之后，泰国国内要求打击法军、收复失地的呼声甚高，现任泰国总理銮披汶・颂堪的亲日团队一直都在寄希望日本率先向法国发起进攻，但是第一个敲打法国的，是中国，日本和法国在印度支那玩起来**，这样一来亲日派大大丢分。
1940年1月底，中国志愿军先遣队已经抵达泰国，彭小文考虑再三，往这个区域放置的是张冲和刘放吾两个纵队，张冲的部队本来就是滇军系统，以张冲的名义属于“回归”，龙云自然不会有太多的异议，而且粮食从云南境内经过，各种税费自然是由龙云收取，再加上陈策分出一部分造船工业来到云南，对云南的内河航运有很大的帮助，对于两广和云南来说，无疑是双赢。
按照彭小文的计划，6月份之前所要做的是准备，要等到德国进攻法国的时候再浑水摸鱼，而目前的准备工作中，孙立人纵队将在第二批到达云南。
刘放吾、张冲、孙立人三个纵队，这是“中国志愿军先遣队”。
另外一个方面，杜聿明郑洞国的第5军，加上邱廖戴兵团，就是“中国远征军先遣队”。
中国远征军将从镇南关南下，届时泰国武装将从湄公河下游对法国军队实施打击，而同时中国志愿军将从中部实施打击，如此三路齐出，还有印度支那共产党领导的印度支那独立运动作为内应。如此将日军吸引到印度支那，分散中国境内抗战的压力。
两广实施兵力调动的同时，陈光和龙云飞的任务有两个，一是在郴州进行整编，第二就是到湘西地区进行“拉练”，一边拉练一边剿匪，保境安民再加上扩充兵力！
高敬亭的擅长是游击战，现在利用这个机会训练山地游击作战部队，在远征军出击之后，保护两广的任务，主要将有高敬亭、池峰城和仵德厚来承担，陈光和龙云飞兵团一方面为远征军和志愿军训练和储备兵力，一方面需要考虑增援未来第九战区方面日军发动的第二次长沙会战。
（四）
紧张准备这些事情的同时，彭小文却不得不忍受着来自另外一个方面的压力，因为此时有一个很大的声音在呼吁，让彭小文北上！
“抗日的主战场在华北，现在两广已经基本安定，彭小文作为一支富有战斗力的力量，他为什么躲在后方享清福，为什么不到北方去收复失地！躺在功劳簿上这种思想，是要不得的！”国民党内部的一些“左翼”人士慷慨陈词。
这个问题就比较麻烦了，现在总不能大张旗鼓地告诉他们，我们要到东南亚去抢粮食，不然的话中国人就得饿死，而且总不能告诉他们，我们的目的一是建立东南亚大粮仓，二是要为战后整个东南亚的格局做考虑，这些东西都是限制级的，少儿不宜啊！
于是他们就发挥想象力，再加上诸多在广州金融战之中损失惨重的官员们开始抨击。彭小文现在已经和宋家和孔家穿同一条裤子！在广州买空卖空的只有上海的游资财团吗？不对，孔家二小姐根本就从头到尾掺和在内，有人亲眼看见她和彭小文在一起厮混！
啊？原来彭小文是这样的人啊！
你以为他是什么人？你们知道彭小文的老爸是谁吗？知道他老爸现在到哪里去了吗？现在他的老爸就在汪精卫的伪政府里，是汪精卫的幕后师爷！你们不知道吧！
泄私愤，传播谣言，中国人可喜欢干这种事情了，这个东西是一种基因。
这些诽谤连戴笠都听不下去了，他把这些整理递交给蒋介石的时候，愤愤不平的说：“委员长，彭小文的确是有缺点，的确是够张狂，但是这些人嘴里说的，根本就不是真实的彭小文！”
蒋介石叹了口气，把资料丢到一边，说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啊！在中国，只要你做事，就一定得罪人，就一定会招致非议！”
戴笠道：“最关键的是他们自以为爱国，却根本上缺乏战略眼光，而向东南亚进军的好处，却又不能跟他们解释！”
蒋介石摇摇头，说道：“解释？雨农，彭小文的安南计划我最初看的时候也是非常排斥！在中国人的传统思维里，哪怕中国人全部饿死，也不能去做那种强盗和苟且之事，这是中国人立国和做人的根本！要是他们知道了彭小文的安南计划，是要扶持亲华派系，扶持境外独立运动，扶持反政府武装，挑起国外局势动荡，他们估计会要求先杀掉彭小文。”
戴笠说道：“委员长，咱们一提到抗战，就是勒紧裤腰带跟日本拼个你死我活，好像日本打东南亚不关我们事，那里是个大粮仓啊，要说资源匮乏，日本是不是比我们更加匮乏，所以说日本人重视哪里，我们就要让他在那里不得安生！决不能让他们舒舒服服的以战养战，而我们却老老实实的种地！唉！”
蒋介石感慨地说道：“彭小文是个做事的人，但是那些说彭小文坏话的，也不见得都是奸佞之人，有许多都是学贯中西的谦谦君子。这也就是中国的特色，做事情的人所做所为和所想，真正写出来的却是另外一个样子，因为写历史的人他不一定真的懂历史。”
戴笠说道：“委员长，可是这种议论，对小文的影响很大啊，现在官商层面有一股倒彭的倾向，我已经掌握到了，主要是两广的一些人物，连陈济棠现在都压不住了！”
蒋介石说道：“雨农，去查一查，这些人在上次的金融风暴中损失了多少？”
戴笠道：“好像彭小文的上报的清单里没有这些人啊？”
蒋介石道：“这些老奸巨猾的家伙，他们才不会傻到上报财产损失，彭小文那一网下去，打掉了八成甚至九成，但是终究会有漏网之鱼的！”
蒋介石和戴笠想着如果帮助彭小文把这些事情平息掉，他们都明白，要是他们知道彭小文的安南计划，估计他们的反应将是痛骂！哭谏！死谏！
（五）
戴笠对彭小文算是理解的，什么“理性监督力量”戴笠不感兴趣，但是彭小文所说的“激进力量”戴笠倒是感兴趣，他的军统里一个个孤身潜入敌后，冒死杀敌，没有激进光靠理性，显然是不可能的！
彭小文对戴笠道：“大哥，谢谢委员长的理解，也多谢您的理解！我能提个建议吗？”
戴笠道：“哎呦，你小子什么时候这么讲礼貌了，我没听错吧！”
彭小文笑道：“哈哈，大哥，那我就不客气了，对于他们的资产问题贪腐问题，我倒是建议冷处理，避免有人拿国府的官僚和贪污借题发挥，他们说我不北上抗日，那我就做出个北上抗日的样子让他们看看嘛！这一来能够让他们顺顺气，二来也能迷惑迷惑日本人！”
戴笠道：“你这么一说，倒也是这个道理，行吧，你小子好好想想该怎么折腾，他娘的，我觉得老子就象上辈子欠你的似的！”
彭小文自然又是说了一大堆好话，事情总会过去，隔阂归隔阂，很多事情总要把那一页翻过去，能够跟戴笠修复关系，对于彭小文来说是个重大的利好消息。
与其严防死守，不如将计就计！彭小文发出通电，宣布自己不日将向福建发起反击，收复失地！而且讲的清清楚楚，稳定两广，从福建往北，从福建、赣南、湖南三路北上，沿着当年北伐的路线，西路取武汉，中路取南昌，东路取杭州，然后齐头并进，收复上海，收复南京！
你们不是喜欢喊口号吗？那我就喊给你们听！
高敬亭向赣南、粤东山区派遣部队，进行拉练和演戏，陈光在湘西拉练和剿匪，一切搞的轰轰烈烈，大家这才表示理解和支持。
和戴笠的关系修复，好处多多，比如戴笠已经发现了彭小文筹建“铁血军官联合会”的消息，戴笠仔细想了想，他准备先找彭小文确认，问清楚这小子到底想搞什么，然后再告诉蒋介石。对于戴笠来说，这是个很大的转变，换成任何一个人，戴笠都不会如此。
而且戴笠也已经知道彭小文有个自己的情报系统，这个情报系统包括彭小文的“铁血军官联合会”戴笠都是了解个皮毛，他想详细询问彭小文的原因，是戴笠觉得这个彭小文的确有很多举动让人匪夷所思，但是最终却都是对民国无害而且有益，就比如私自扩军、占据六大资源重地、在云南建立基地以及发动广州金融战争，一系列的动作都是离经叛道，但是最终的结果彭小文并没有任何反叛之意，也许彭小文应该给他自己留点退路，就像自己也要留点退路一个道理。
（六）
退路，现在没有时间去想，如袁崇焕一般拼命御敌，最终被当做汉奸千刀万剐，老百姓还要生吃其肉，大呼小叫地说解恨，难道会是这样的下场？
不知道，但是彭小文认为如果理性监督体系如果最终无法实施，无论哪个党执政，都是悲剧命运。要么沦为某个大国的防御前哨和炮灰，要么就自己关起门来自己折腾自己。
现在还是不要去想那些身后事，至少在行政上陈诚已经开始帮助自己在推行“温和土改”；至少孔家和宋家现在不是去投机钻营，而是在对抗日本的国际资本渗透；至少戴笠已经开始理解自己的“离经叛道”是一种深沉的爱国的苦心；至少蒋介石现在不再以“服从与否”作为紧箍咒来束缚自己。
汪精卫已经于1940年的3月30日宣布成立南京政府，中国的形势变得更加复杂，很多事情说不清道不明，连茶馆都贴上了“莫谈国事”！国难之际为何莫谈国事？也许是因为他们谈的都是他们看不懂的事情，空谈与国无益？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安南计划按照步骤准备和推进，用陈光和高敬亭的拉练来安抚众人呼吁“彭小文北上”的情绪，可是没有想到大家的反应稍稍平息之后却强劲反弹！
彭小文兵精粮足，有必要“演习”吗？他就是在“演戏”！
去打仗！去打仗！不要赖在大后方！
游行！示威！请蒋委员长下令，调彭小文北上抗战！